她的哭声并没有换来陆庭筠的怜香惜玉。
相反，她红着眼睛，委屈哭泣的模样，落在陆庭筠眼中，犹如沾染了晨间霜露的玫瑰，激起了他的毁坏欲。
见她迟迟不动手，他近乎无情的语调，逼迫道：“给你最后一分钟，想不好我帮你决定。”
秦姣愤怒地瞪着他，动摇的心在那一刻平定。
“我想好了。”
她握紧了木仓，缓缓抬起手，瞄准了那边伤痕累累的护士。
护士恐惧万分，发出了悲伤的呜咽。
秦姣没有放手，神色越发冷静，眼神也愈发冰冷。
她望着陆庭筠，眼睛虽红，却没了泪水。
“我知道你想看什么，你真卑劣！”
陆庭筠对她的评价浑不在意，他无谓地仰起头，不耐烦得催促道：“我耐心有限，别磨蹭。”
秦姣冷笑了一声。
明明浑身狼狈，可陆庭筠你却从她身上看到了一股碾压众人的高傲。
他眼里的兴味，转为了怒意。
还不等他再说，秦姣突然拔木仓对准了他。
她的动作来得突然，让陆庭筠与莫寒都愣了一下。
“放下！”莫寒第一时间冲到陆庭筠身前，冲她冷喝。
秦姣却没有放下，反而嘲讽地望着陆庭筠，“原来，你这种人不也怕死。”
陆庭筠脸色阴沉骇人，一双黑眸牢牢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生撕了。
“你不怕？”
秦姣却不怕，破罐破摔地挑衅，“怕啊，我不仅怕死，我还怕痛。但我知道你想看什么，可我不会让你如愿。”
陆庭筠半眯着眼，周身气息逐渐变得危险，“你敢杀人吗？”
秦姣死死瞪着他。
片刻后，她忽然一笑。
那个笑容，明亮干净，没有任何糟糕的情绪。
“不，我永远不会杀人。”
说完，她收回木仓，抵在自己的喉咙，痛快按下扳机。
在她动的时候，莫寒与报表就悍不畏死地冲到了陆庭筠身前，试图用身体挡住子弹。
哪知，两人刚站定，却看到秦姣改变了方向，直接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两人同时愣住。
陆庭筠原本是嘲讽着的，认为生死面前，没有人会拼死去救赎另一人。
可他没想到秦姣到最后竟然没有按照他的期望走。
而是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女人……
秦姣闭上眼等疼痛来临，怕很疼，她还与家人隔空诀别，以此分散注意力。
爸妈，哥哥，对不起，姣姣努力了。
真的……
只是，还是失败了。
你们别难过，忘了姣姣……
等她把心里的话都说完了，疼痛依然没有来临。
她狐疑地活动了一下脖子，没有血的黏腻，也没有撕裂的痛感。
怎么回事？
她诧异地睁眼，便看到莫寒与保镖正一左一右地站在陆庭筠身侧。
而陆庭筠浑身森寒，面目冷戾地睨着她。
“愚蠢！”
秦姣不解，“你……”
这算是怎么回事？
“看好她！”
可能是没达到自己的目的，陆庭筠有些烦躁，扔下这句话后就扬长而去。
“是。”莫寒得令，立刻吩咐保镖，“把人放了，顺便再跟一跟，看能不能查出什么。”
“是。”保镖把人卸下，扛着走了。
莫寒转身便看到一脸莫名的秦姣，“请跟我来。”
请？
秦姣竟然不知道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人还那么有礼貌。
离开那间房后，两人来到第五间房。
莫寒为她打开了房门，“进去，好好休息。”
可能是那声“好好休息”，让秦姣感受到了微弱的善意。
她迈进去后，又小声问道：“你们，会放了我吗？”
莫寒垂下眼睑，“这是少爷决定的事，我们做不了主。”
“那刚才……枪里为什么没子弹？
莫寒这才看了她一眼，“刚才是少爷对你的考验，恭喜你通过了。”
“考验？”秦姣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很快又追问，“既然是考验，那我通过，不该放了我吗？”
莫寒重新垂下了眼眸，“当然不是，如果枪里有子弹，你就能离开。枪里没子弹，那就是少爷对你的考验。你没有辜负少爷对你的期望，所以你可以留下。”
秦姣感觉自己被耍了。
先是诱惑她出逃，又把她抓回来，之后还玩什么你死我活的游戏，最后竟然告诉她，这是考验！
她从没见过这种拿人命当考验的游戏！
她气到咬牙，可又骂不出太狠的话，只得骂道：“你们简直无耻！”
莫寒不搭理她，直接锁了门，然后离开。
独自被关在房间里的秦姣看着四周的铜墙铁壁，委屈到极致，只得抱着腿，靠着墙角无声哭泣。
她，是不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这一幕，也被陆庭筠从监控影像里看到了。
他冷然勾唇。
“少爷。”
门外传来了莫寒的声音。
陆庭筠搅动着杯里的咖啡，上挑的凤眸在灯光下压出一段浅浅的红。
“安排好了？”
“是，那之后需要安排她进入内部训练吗？”
莫寒知道这是每个被少爷看上的人都要经历的成长与磨砺。
秦姣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所以，他没有追问原因。
陆庭筠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将勺子拿出来放在杯碟上，然后喝了一口咖啡，才道：“不必，我亲自来。”
“少爷！”莫寒震惊。
所有的人都是由他或者其它三位队长带出来的，少爷从不亲自参与。
这次，怎么就……
陆庭筠淡淡扫了他一眼。
莫寒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认错。
但还是不明白。
陆庭筠放下杯子，回忆起秦姣在房间里讽刺他以及最后那个笑的模样。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鲜活与明亮。
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掌控。
“莫寒，你说如果她成我的人，是不是会为我出生入死？”
莫寒一愣，才明白陆庭筠选择秦姣的原因。
人生而自私，先前的少爷不信秦姣会无缘无故救顾时深。
但在刚才，秦姣宁可选择自己死也不杀他人。
少爷便信了她的话。
但，她也同样激起了少爷的毁灭欲。
少爷内心偏执，看不得任何温暖与美好。
没有什么能比亲手摧毁一个心怀温暖的人，来得更痛快了。
从那天开始，秦姣便开始被陆庭筠各种摧残式训练。
从蛇窝到虎穴，从地上到天上，从恐惧到麻木。
每一次，陆庭筠都只给她一周的学习时间，就把她扔到了十分危险的山间丛林。
从不问她愿不愿意，害不害怕，只告诉她。
在里面，想要活就必须狠。
否则只能等死。
她一次次因为求生被迫斩杀了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那段时间，她过得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最后，她终于被他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