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羽接过试管晃了晃，问道：“你的意思是尸体里的水是‘纯净水’？”


    “屁的纯净水。”


    “纯净水跟这些‘纯水’没法比”


    “这些水已经接近超纯水指标（＞18 mΩ·cm），马上就要达到实验室‘重构水’的标准。”


    “重构水？”鼎羽头一次听说这个概念。


    “通过人工手段，在高度控制的实验条件下，由氢（h）和氧（o）直接合成的超高纯度水，类似于半导体工业用‘超纯水’。”


    “并非蒸馏\/反渗透提纯水，而是‘从原子层级重新构建’的来的。”


    鼎羽拧着眉头问道：“液氢液氧燃烧反应后产生的水？人造水？”


    蒋小华不知道该怎么给鼎羽详细解释氢气氧化的反应机理，只好郁闷的回答：“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具体是怎么一个反应过程？燃烧？放热？还是吸热？”高中化学没及格的鼎羽追问道。


    “放热？直接爆炸个屁的了。”蒋小华翻了个白眼。


    “那这些‘纯水’是怎么来的？”


    “我特么的怎么知道。这东西实验室想要制备难度都高的很。谁会闲的没事干用‘纯水’把人灌死？！”


    鼎羽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脑子里的思路，慢条斯理的说道：


    “如果这些‘纯水’是人体自然产生的呢？”


    “大量的‘纯水’短时间出现在体内，会不会造成现在得出的尸检结果？”


    “啊？”


    蒋小华张开的嘴合不上了，磕磕巴巴的说道：


    “那啥，假设……假设你说的这种情况存在，确实会出现如今的尸检结果。”


    “无非就是身体内突然出现大量的‘纯水’，就像你说的，自己把自己给淹死了。”


    “可是……合成水本质是剧烈的氧化反应，人体内绝对不可能具备完成反应的环境和条件。”


    鼎羽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中，压根没注意到蒋小华提出的异议，自言自语道：


    “假设这种人体内突然产生大量的‘纯水’，不光把自己淹死了。有没有可能多出来的水几乎把一条人工河填满？”


    “卧槽！你丫做梦呢吧？！”


    “科幻小说里也不可能出现这种‘反常识’的事情。”


    “填满人工河得多少水？十吨？一百吨？”


    “一百吨水就是一百立方米！”


    “谁要是能把一百立方米的水压缩到人身体里存储，整个世界就完蛋了，物理定律被颠覆了。”


    蒋小华被鼎羽搞的连反驳的心情都没了，抹了抹胸口深呼吸了几下，心平气和的解释道：


    “您知不知道‘水’是不可能压缩的？”


    “每增加一个大气压，水的体积只会缩小0.0046%。”


    “压力再高的话，水就变成不同形态的冰（冰vi、冰vii）了。”


    “理论上，几百万、几千万个大气压，虽然体积会显着缩小，但分子结构被破坏，就直接变成金属态了。”


    蒋小华已经解释的很清楚，鼎羽还是坚定的摇摇头。


    “我明白你说的。”


    “即使从物理、化学角度都说不通。”


    “我还是认为这是唯一的可能，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能够解释这种现象的理论。”


    “次奥！你丫秀逗了！”


    蒋小华吐了口唾沫，实在不想跟认死理的鼎羽较真，摆摆手回去继续研究突然出现的“纯水”。


    鼎羽闭上眼睛，进入自己的“意识空间”，又一次重新分析李欣雅溺亡的所有可能性。


    一条条假设浮现在自己眼前，又一条条被推翻的碎裂崩塌。


    事发原因没有找到任何合理的解释，倒是所有的结果却全部指向了吴守义。


    根据吴守义的体检报告，有很大概率也出现了跟李欣雅类似的“症状”。只是目前还不清楚会不会发展成“最坏的结局”。


    醒过神的鼎羽，回到了解剖室，蒋小华正在鼓捣一台看起来有些眼熟的仪器。


    “嘛呢？”


    “扫描基因。”


    “我说看着有点眼熟，这是你们大华基因搞出来的技术吧？！”


    “对，基因芯片扫描仪。”


    “通过微阵列检测特定损伤标记物的表达和修饰。”


    随着蒋小华的操作，屏幕上出现的数据让他又开始抓挠自己的绿毛。


    “不应该啊！”


    “尸体的血液细胞dna出现大面积断链，而且重组片段增加。”


    “这是β\/γ放射诱导损伤的特征。”


    “放射性？尸体遭受过辐射？还是活着的时候受过辐射？”


    鼎羽好像隐约把握住点什么，拼命回忆着叶医生口述的尸检报告。


    “辐射会不会造成胃黏膜、口腔黏膜损伤？”


    鼎羽的提问让蒋小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一溜烟冲出解剖室。


    提着一台像摄像机一样的设备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hpge探测器。”


    “幸亏这地方有这个东西，专门用来检测样本中的伽马射线的。”


    “盖革计数器？”


    蒋小华启动仪器让鼎羽扛在肩膀上，不屑的说道：“以你的认知水平，能说出盖革计数器已经不容易了。”


    “拿好，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鼎羽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及不上蒋小华的万分之一，只好老老实实的听他指挥。


    折腾了将近一个钟头，得到的数据让蒋小华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尸体胸腔、腹腔检测到微量 γ-射线尾迹存在，活性极低但具有明显谱系特征。”


    “说人话！”扛着机器转悠了半天的鼎羽撂下机器。


    “这不科学啊！”


    蒋小华围着尸体转悠了好几圈，才解释道：


    “简单点说就是尸体还有微量的γ辐射残留。”


    “人体天然就含有微量的放射性同位素，也会有极其微量的γ辐射，尸体残留的γ辐射已经远超过正常标准。”


    “什么情况会导致这样的现象？”


    蒋小华琢磨了半天，才开口道：“我能想到的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她死之前接受过放射性药物的治疗。”


    “还有一种就是她接触过大剂量放射性物质，比如核泄漏什么的。”


    鼎羽活动着酸痛的肩膀骂道：“滚蛋，她一个搞摄影的，上哪儿接触‘核反应堆’去？如果要是得了癌症接受过放疗，尸检也能检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