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皱着眉，看着太子身后一队身穿甲胄的侍卫，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倒是没有慌张，只是不解又失望地看着太子。


    “你是寡人的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国君是真的不明白，他并没有打算换太子，可太子却生出这般忤逆的心思。


    太子此时以为自己胜券在握，面目狰狞，“父王，你是忘了当年怎么把我当狗一样赶走吗？你今日赦免了姓虞的贱人，明日呢？难道不会把她生的儿子再召唤回来？”


    “我可不想继续看你的脸色了！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国君，也够了，既然立我为太子，这一切就该让给我了！”


    这是太子的心里话，也是憋了太久了，今天一股脑通通说了出来。


    国君沉默地看着他，脸上有失望也有遗憾。


    “父王，我已经把圣旨带来了，以后就请您去行宫颐养千年吧。”太子往前进了一步，旁边的人递过来一卷空白的圣旨。


    国君不接，只是凝视着他，“你不后悔？”


    “我只后悔当年没能再果决一点。”太子如今只有快意和急切，只盼着国君写下一纸禅让的文书，让他名正言顺。


    国君闭目不语，也不接他手中的圣旨。


    太子等得不耐烦，便要上手推搡，谁知道手还没有沾到国君的衣角，竟然被身边的侍卫拦住了。


    “你干什么！”太子忽然觉得不对劲，看着侍卫，又马上回头看向身后更多的人，不安忽然像春天的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起来。


    “你快写！快写！”太子催促着国君。


    可是国君不动，侍卫拦着他，竟然无计可施。


    僵持时，又有人登上了城楼。


    竟然是方是带领的侍卫，训练有素的侍卫上来之后立刻将国君和太子团团围住。


    方是目不斜视地走到国君面前，“微臣护驾来迟了。”


    太子在看见方是的瞬间，心就沉入了谷底，知道自己完了，可又不敢相信，还强撑着站在原地。


    可是如今方是已经明牌，他便再蠢也知道，自己败了。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太子颓然后退，站立不稳地跌坐在地上。


    国君终于重新睁开眼睛，却不再看他一眼。


    “走吧，回宫。”


    国君一行像来时一样回去，唯一不同的是太子是被人押回去的。哪怕不声张，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了。


    回到王宫，太子跪在国君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事情根本不是求情或者把去世的王后搬出来就能解决的，所以根本不敢说话。


    这却让国君对他更加失望。


    一个储君竟然就这样了，一丁点儿破釜沉舟或者委曲求全的魄力都没有，雁国如果真的交给他，那早晚也会被拖垮。


    自觉英明一世的国君，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早在虞夫人和公子斐动心计的时候，国君就已经不考虑他了。小聪明有，大智慧却无，一样不能承担重任。


    可如今，他却不得不先留着太子的头衔，免得外人知道了再生混乱。


    让心腹将太子幽禁东宫，国君却独自犯起了难。


    正好方是来求见。


    国君想了想，把他叫了进来。


    “寡人百年之后，雁国该如何？”国君毫不避讳地问。


    方是浑身一震，抬头看了一眼国君，发现他正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微臣不敢……”


    “你敢，寡人恕你无罪。”国君当然知道方的顾虑，当即给了他承诺。


    如此情况，方是深吸了一口气。


    “陛下，太子与公子斐的人品……不堪大用。余下的公子……微臣所见，唯有紫夫人所出的小公子。”


    “他还小……”这句话一下子说到了国君心里，但他又下意识反驳。


    方是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陛下，正是因为小，才能按陛下的心意培养。”


    一语惊醒梦中人，国君恍然地看着方是。


    沉默片刻，“今日寡人与你的话，不要让第三个人听见。”


    方是低头，“谨遵陛下口谕。”


    这一切，都按着之前计划好的，在一点一点进行。


    就连国君都没有想到，所有人发生的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布局。他还以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