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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信心

    苦难这东西说出来矫情,但咽下去又硌得慌!


    男人之间说话时不会说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


    说的都是那些开心的事情。


    明明苦的不行了。


    却是那轻描淡写般的一句话。


    颜白和李承乾还能说几句话。


    可李承乾在望着泣不成声的儿子李厥时。


    却跟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


    严肃着脸,让孩子知道什么是父爱如山。


    “哭什么哭,起来说话,死不了呢!”


    话虽然说的冰冷,但此刻李承乾的话音是颤抖着的。


    望着长得又高又黑的儿子,眼底全是欣慰和满足。


    李承乾贵为帝王,也如天下所有的的父亲一样。


    无比渴望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


    渴望自己的儿子比自己强。


    如今李厥在西域已经熬出来了,远胜自己。


    李承乾心里是无比的欣喜的。


    可能是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落下了,李承乾在颜白怀里睡着了。


    这应该是他睡的最香甜的一次。


    呼噜声格外地响亮。


    一直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小曹哭的泣不成声,自己的陛下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内苑不远处就是宫殿,小曹麻利的搬来了竹席。


    如今天热,睡在竹席上正好。


    颜白将睡熟的李承乾放在了竹席上,然后望着小曹道:


    “去把李侍郎李慧炬找来!”


    小曹看了一眼颜白,想了想,然后飞速的跑了出去。


    在小曹走后,颜白去了竹林,用腰刀砍了两根竹棍。


    一根竹棍跟颜白一般高。


    一根竹棍和胳膊一样长。


    回来后,颜白望着小十一道:


    “十一,去准备一点吃的。


    记着,不要告诉任何人这里的事情。


    如果有人要问,你就说是你想吃!”


    “好!”


    小十一压着心中的喜意开心的跑开了。


    父亲回来了,就算天塌了,父亲也会顶上去。


    自己的父亲就是无所不能的。


    空荡荡的内院只有知了在扯着嗓子喊道“热了”“热了”……


    裴行俭望着手持竹棍的师父,他隐隐猜出师父要做什么。


    师父、皇帝、李晦,这三人都打了这么多年了。


    如今看样子是还要打。


    估计等老了还要打。


    小曹一路小跑到礼部,整理好衣衫后从侧门走了进去。


    在来到礼部侍郎所在的公署后,他才开口道:


    “李侍郎,陛下请你到内苑一叙!”


    “就我一个人么?”


    “是的,一个人!”


    李晦点了点头。


    把杯子里剩下的一点凉茶一饮而尽,揉了揉眼眶后跟着小曹走出礼部。


    自打今早起眼皮就一直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早跳喜,午跳财,晚间跳了有祸害。


    祖宗在上,太上老君在上,阿弥陀佛,大门……”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李晦跟颜白学的。


    颜白眼皮跳的时候就会念,各种神佛都会念一遍。


    李晦被一直跳的眼皮烦的不行。


    所以也念叨开了。


    但并没有什么用?


    “曹总管,陛下这两日心情如何?”


    小曹歉意的笑了笑道:


    “李侍郎,这就让奴很为难了。


    这个月陛下按时吃药,如今身体好了许多,年底圣体就会康泰。”


    李晦点了点头。


    陛下身子年底就会好这句话他是不信的。


    这个病得修养,需要很长的时间。


    如今十一负责整个皇宫的宫女。


    小曹负责整个皇宫的内侍。


    虽说宫里看着和以前并无多大变化。


    但每日总会有不守规矩的宫女内侍被拖出去杖毙。


    这些人的死李晦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这些人做了什么李晦甚至都知道一点点。


    无非是在想方设法地把宫里的消息传到宫外。


    如今东西两路大军还没归来,军部力量空虚。


    恰逢皇帝刚好大病,这就让很多人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心也不安分了起来。


    连自己这样的都“有幸”收到了李象的请帖。


    可想而知这李象发了多少的帖子。


    唉,李家有了这孩子,那真是罪孽。


    原本都觉得李厥过于憨厚,守成可以,开拓难。


    如今看来,李厥就是最好的,西域就是明证。


    他敢走出去。


    他真的在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帝王。


    李晦听说,当初去西域的时候陛下也问了衡山王。


    结果衡山王给拒绝了。


    李晦跟着小曹一直走到内苑。


    自打上个月开始,陛下每次都会在内苑待好长一段时间。


    内苑也因此开出了一大片空地。


    刚进内苑,大门就关上,李晦也终于知道眼皮为什么跳了。


    “墨色?”


    “别喊我的字,字是给亲近人来称呼的。


    我和你不熟,你叫我颜白就行。


    听说你最近喊着武艺大有长进……”


    颜白朝着李晦一拱手:“颜白特来讨教!”


    说罢,短的那一根竹竿就扔了过去。


    李晦只得接着,拿在手里好歹能挡一下。


    若是空手,那真是自讨苦吃。


    接过竹竿,李晦扭头就跑。


    “不能打脸啊.....”


    才跑几步后背就挨了一棍子。


    颜白之所以用长竹竿就是为了防止李晦跑。


    长竹竿能缩短他和李晦之间的距离。


    “墨色,你够了,你知道我打不过你。


    别这样,你有事说话行不行?”


    “说好的照顾陛下,这就是你照顾的?”


    李晦一边搓着胳膊一边跑:“你当我不想啊,你当我心里不难受啊!


    可事发突然,我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


    “哎哟……”


    “哎呦……”


    长棍雨点般落下去,李晦虽能格挡一二,但挡不住全部。


    “疼,疼,疼......”


    “墨色,你倒是说话啊,不能一直打啊!”


    两个人从菜地这边打到了菜地那边。


    李晦虽然有些武艺,但此刻一点用都没有。


    他就算伸直了胳膊也够不到颜白一星半点。


    李晦不跑了,直接躺在了地上。


    颜白的竹棍也恰好停在头顶。


    此刻的李承乾已经醒来,躺在那儿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看出来了,颜白是棍子举的高高的。


    落在身上却是轻轻的。


    见颜白扔到棍子,李晦揉着腿站起身道:


    “墨色,真的不是我不帮高明。


    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又是同宗,说什么我也不能不看着他。


    等我知道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


    “当日刘仁轨先生在辽东大胜的消息传来。


    陛下喜不自胜,随后就突然倒地不醒。


    之后宫门封禁……”


    李晦咽了口唾沫,快速道:


    “太上皇归来后,赵国公管三省要事,褚遂良褚公管兵部机要。


    后宫这边,陛下身子微恙。


    我一外臣更是不能随意出入……”


    颜白闻言猛地转身,一把揪住李晦的领子,恨铁不成钢道:


    “你的嘴巴现在能说会道,太上皇安排这些事情的时候怎么就闭口不言呢?


    你知不知道,太上皇在那一刻有多失望!”


    “如果不是你肯说这些。


    慧炬,我都有点怀疑你和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


    都在谋算着利益,都等着做那渔翁。”


    李晦明白了,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太上皇不掌权了,自然不好开口。


    所以当日牵着小龟让群臣可见,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自己这个蠢人光想着皇帝怎么样了。


    竟然没有想到此中深意。


    李慧举起了手:“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颜白深吸一口气:“高明已经把这些事要做完了。


    就差临门一脚,不能让他的心血白白付出。


    明日你就举荐许中书,让他来!”


    颜白深吸一口气:“让他来当那个恶人!”


    “我人微言轻,荐举的折子过不了三省!”


    颜白扭头看着不知道何时已经醒来的李承乾,赶紧跑了过去。


    李晦也跑了过来,望着消瘦的李承乾,双目泛红。


    “陛下,臣不是没良心,这些日子臣一直在递折子,可全部被打下。”


    李晦揉了揉眼眶,声音颤抖道:


    “他们说陛下身子微恙,不能被叨扰......”


    如果在昨日,李承乾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勃然大怒。


    如今李承乾一点都不气,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安西兵就在回来的路上。


    谁敢异动,谁就死!


    颜白不想看到李晦哭,哭的自己心里酸酸的。


    “明日就来这里,亲自向陛下举荐,这事就好办了!”


    说罢,颜白望着李承乾面前,低声道:“陛下觉得呢?”


    李承乾从未觉得自己有这么舒心过,点了点头补充道:


    “光是许敬宗一个人明显是不够的,朕再加个人! ”


    .......


    李晦此刻对颜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看到灰尘仆仆的颜白。


    知道颜白回来的时间一定不长。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抓住了事情的主要脉络。


    这眼光,在这朝堂之上活该他当大官,羡慕不来的!


    李承乾看着瞪大眼的李晦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道:


    “墨色回来的时候定是见到仁基了,不然哪里知道这些!”


    颜白笑了笑:“陛下真是的,就不能让我显摆一下么?”


    李晦闻言呆住了,忽然站起身怒吼道:


    “墨色,起来,我要跟你决斗.....”


    几个人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晦揉着腿,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满脸幽怨。


    恰在这时候,小十一回来了,她在前面拎着锅。


    一名宫女扛着一袋面。


    内苑升起了淡淡的炊烟。


    李晦在和面,李厥和小十一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摘着墙角处的野葱。


    裴行俭忙着生火,烧水。


    李承乾坐在那里,一边轻轻地捶打着自己腿,一边开心的笑着。


    此刻他的大脑飞速旋转,想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父皇在想什么?”


    李承乾看着李厥道:“我在想如何下棋!”


    李厥闻言咧嘴一笑,毫不在意道:


    “下棋多累,以孩儿的看法就是掀翻棋盘,直接用棋盘砸脑袋!”


    李承乾眼睛一亮:


    “就不怕他找你拼命?”


    李厥挠着头憨憨的一笑:


    “他们有什么资格跟帝王下棋?”


    “拼命?他打的过我么?”


    颜白骇然的望着李厥。


    李承乾得意的哈哈哈大笑。


    “好,朕就砸了这个棋盘!”


    天色渐黑,内苑的大门打开再关上,一道旨意直达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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