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反观闻川，却依旧一脸淡然，仿佛衣服被扯坏的不是他一样。


    苏盏飞快地付了钱，逃离了这里。


    等出了小超市之后，苏盏伸出手，搭在闻川的脖子上。


    他其实是想看一下闻川的衣服还能不能拯救。


    倒不是他想逃避责任，主要是，这一路上还有很多来来往往的学生，他不想别人注意到闻川的衣领被扯坏了，所以想看能不能稍微整理一下，让它看起来更正常一点。


    虽然他的想法是好的。


    但是动作做起来怎么都……不正经。


    苏盏比闻川还要矮一点，但是伸出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却又很轻松，可气氛却有一些怪异。


    好在苏盏也并不是一动不动手地搭着，而是掌心移动着，想调整一下闻川的衣领。


    一只手可并不好做这些。


    苏盏没有多想，把冰可乐往闻川的手里一塞，就又空出了一只手可以整理闻川的衣领。


    闻川有些愣住。


    掌心多了一瓶冰凉的东西，确实很冰，难怪苏盏在拿着的时候时不时地换着地方。


    可他的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到自己的手上了。


    全都在脖颈间。


    苏盏的一只手是冷的，另一只手是暖的，在他的锁骨上不小心擦碰到，闻川的表情看起来依旧毫无波澜，但是内心却久久无法平静。


    像是寒潭遇暖，久冬经春。


    原本千年不化的寒冰，却也融化了一些，池面被风吹皱。


    深不见底的潭水，似乎不为所动，又好像早就在暗中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闻川皱了皱眉，终于开口说道：“不用了。”


    他的意思是，苏盏不用再帮他弄衣领了。


    他这样的动作，反而引起了更多人的注视。


    路过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们。


    “哦。”


    少年的声音低低的，知道自己不小心惹了个祸，增添了麻烦。


    闻川的眼神闪了闪。


    他不由得相信，或许，在苏盏的心中，他确实已经不仅仅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弟看了。


    这是否也说明，苏盏的那些小弟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名号，他对所有认可的人都是这样。


    闻川隐藏住眼底复杂的情绪，淡淡开口：


    “就这样吧，你不用管了。”


    他转身就要离去，似乎也象征着他们之间的结束，好像下一次再也不会赴约了。


    苏盏看着他的背影，却突然间追了过去。


    既然闻川没有明说，他就当自己没有察觉到呗。


    反正看得懂眼色也并不是一直都是一件好事情。


    “你是去食堂吗？你要吃什么饭？”


    闻川的脚步停了下来，皱眉看着他。


    似乎已经耐心告罄。


    “如果你没有听懂的话，那我就直接告诉你。”


    “别跟着我。”


    闻川冷着脸说完这两句话，如愿在苏盏的眼神中看到了微微的错愕。


    他知道，这种话语直接而伤人，听到的人也应该懂得就此而止步了。


    不要再向前。


    “你凶我？”


    苏盏瞪了他一眼，看起来有些气呼呼地说：


    “你生气就生气嘛，起码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你知道的，刚刚我不是故意要扯坏你的衣服的。”


    闻川的睫毛颤了颤，轻轻地说：“不用了。”


    他们都脚步不停，闻川的步子更大一些，不过苏盏还是可以跟上。


    “什么叫不用了？闻川同学，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闻川抿唇，依旧不说话，苏盏忍住内心的笑意，假装生气，控诉道：


    “我扯坏你的衣服，我赔你一件不就好了，你自己说要当我的小弟的，你后悔你就是骗人的小狗。”


    骗人小狗闻川听到这句话只是眼皮子一跳，然后又听到苏盏继续说：


    “你肯定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放，闻川，你是不是在怕什么？”


    怕什么。


    闻川其实明白苏盏的意思。


    他以为自己是怕和他走到一起，会收到同学和老师诧异的视线。


    他害怕的从来都不是他人的视线。


    他怕的只不过是自己。


    苏盏一张嘴叭叭叭不停，“反正你不做我小弟我还会有很多小弟……”


    闻川只是敛了敛眉，突然问他，“如果我靠近你，是别有目的呢？”


    他的脚步停下得有点突然，苏盏一时不察，依旧往前走，而闻川问他这个问题是转过身的，想观察他的神情。


    一个人影却直直地扑入他的怀中。


    苏盏惊呼了一声，怕两个脑袋直接撞上，就紧急调整了一个位置。


    调整后的结果就是，两人像是恋人一样热烈拥抱着。


    确实很热烈，苏盏感觉两个胸膛撞在一起时还有些许痛。


    闻川应该是有腹肌，苏盏为了不把人撞倒，手下意识放在了闻川身上，一直在前，稍微撑着，一只放在闻川的肩膀上。


    “你……”


    闻川的眼神有些无措，慌忙和苏盏隔开距离，警惕地看着苏盏，仿佛他是要搞骚扰。


    苏盏眨了眨眼，“怎么了？”


    他回答刚刚闻川问的问题，“你有目的就有目的呗。”


    他朝闻川笑了笑，说：“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目的呢？”


    苏盏想了想，觉得他们之间各自有小秘密都没有关系，最起码要有接近的机会。


    闻川的变卦虽然让他有一点点气馁，但是也让他明白，闻川可能自己心中也不是没有变化的。


    既然有变化，那就是好事。


    少年的桃花眼显露着真诚，说：“我觉得我身边的人更多的是想讨好我，我不喜欢。”


    “我想要一个朋友。”


    “你聪明，而且不会讨好我，我想试试和你做朋友。”


    “你有拒绝的权利，但是如果你觉得我也不是那么糟糕的话……”


    “我想，我们还是可以试试的。”


    先从朋友做起。


    下一步就是男朋友！


    朋友。


    闻川的喉结动了动，眼神微微一暗。


    那双注视着自己的桃花眼是那样的热烈而无所畏惧，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朋友间就是可以互帮互助的，互相‘利用’也是心甘情愿的。”


    “所以，如果你刚好需要我，或者是我可以给你带来什么东西的话——”


    “我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