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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开战 5

    时间:22:11


    战场的烈焰尚未熄灭,而更远的黑暗已经悄然启程。


    远离雷恩港千里之外,在东南亚某片被热带丛林吞没的密林深处,一座尘封已久的古庙矗立于青苔与藤蔓之间。夜色笼罩,虫鸣停滞,仿佛连时间都不敢打扰其中的仪式。


    这是黑术的源点,是复活杀手的根部——也是巫王“梵喀·拉特”的圣域。


    庙宇的中心,是一座以猩红岩石砌成的咒坛,厚重、扭曲,四周刻满数不清的古咒纹路,隐隐透出冥气。祭坛上,十根黑色蜡烛错落排列,其上燃烧着被神魂之火点燃的诡异火苗。


    然而此刻,那些火焰正在逐一熄灭。咔嚓,一声轻响,如同某种锁链断裂——第八根蜡烛熄灭,留下余烬在空中飘散,化为黑雾消散于祭坛之顶。


    剩下两根蜡烛孤零零地燃烧着,火光微颤,仿佛预示着某种末日的降临。


    浓烈的焚香弥漫整个神庙,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药草混合的味道,几乎让人窒息。地面上早已血迹斑斑,刻有神秘字符的咒文盘绕成圆,黑色的血液沿着刻痕流动,仿佛整个神庙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祭体。


    巫王梵喀·拉特静坐于中央,一袭由金骨与灵丝编织的黑袍披覆全身,面容被冥布遮蔽,唯有眼眸在冥烛光芒下透出深邃而空洞的辉光。他的身前,悬浮着一面半透明的魂镜——镜中,正是雷恩港的战场。


    那十二名黑影,在灰狼的第七轮攻击中再次被屠尽。


    而魂镜背后,八名大祭司的尸体早已倒伏血泊之中。有的被雷鸣般的神经波扯裂神经链,有的则在杀手的死亡回响中五脏俱碎,面目扭曲至难以辨认。他们曾经是信仰与禁术的巅峰,如今却沦为咒蛊回路中的牺牲品。


    只剩下两人——第九祭司依旧咬牙支撑,双手插入血阵之中,满面汗水,整张脸如同从血浆中拎出;而最上位的大巫师——梵喀·拉特本人,则依旧稳如磐石,手中灵线盘绕,唇齿微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咒文,仿佛整场战斗只是他维系法阵稳定的一部分仪轨。


    但他清楚,这已经到了极限。


    复活之术,从来不是等价交换,而是一种撕裂灵魂本体的狂妄赌博。为了让十二具杀手尸体得以复原、并在每一次死后获得对同类型攻击的“韧性抗体”,需要将咒术回响“回归”于活着的祭司身上,强行为其承担因果。


    这意味着——每一次杀手的死亡,都会“杀死”一位活人。


    原本,梵喀·拉特以为灰狼那种层级的攻击最多只会持续三四次。他甚至认为他甚至超不过五轮的伤害重置。但灰狼远超常理。


    那人,竟持续七轮,每一击都在重构整个杀手集群的反抗能力。而每一次的杀死,都会制造一次难以承受的“灵力冲击”。


    他看向自己那面魂镜。


    镜中,灰狼正缓步前行,踩着血水,眼中的红光尚未熄灭。他的肩膀因过载而微微颤抖,神经针束闪烁着狂暴的警告红灯。


    “他还会出手。”


    梵喀·拉特明白。


    他不能再赌。否则这一次,死去的就是他自己——十二名杀手将再也无法复活。而他所奉的神明,也将永远沉眠。


    于是,他起身。


    “将棺材抬上船。”


    他的声音冷静,却带着无法违抗的威严。身后暗影中,数名蒙面祭祀抬出两具幽黑的沉棺。棺身布满符咒与神骨封印,铁锁嵌入骨质锁扣,发出“哒哒”的颤响声。


    那是神的容器。


    而他要亲自带着它们,前往雷恩港——伺机复活“真正的神明”。


    远方,一艘早已失踪、如今如幽灵般再现的船只静默停泊在丛林尽头的港湾。


    白鸥号。


    已消失了好一段,未留痕迹。可此刻,它如听令而来,仿佛为某种命定而出现。甲板之上,黑雾缠绕,锈蚀的铁板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船舷两侧的祈祷旗帜早已风化成碎布,却仍可依稀看出“神明再生”的古文铭刻。


    梵喀·拉特望着白鸥号,神色平静如水,却透着某种隐约的狂热。


    “雷恩港……神将从那里苏醒。”


    他轻抚棺身,低声呢喃。


    随后,他缓步登船。


    船舱封闭,钟声沉响,神明的容器随之沉入船腹。


    灰狼站在十二具尸体之间。钢铁脊柱微微耸动,神经针束不断闪烁着不祥的红芒。他缓缓抬起拳头,手指轻颤,那不是恐惧,而是——过载的征兆。


    “第八轮……开始。”


    一声低语,如同宣判。


    他的身体骤然爆发出一道冲击波,碎石飞散,空气中甚至可闻金属剧烈摩擦之声。灰狼冲入敌阵,动作依旧流畅,暴力依旧精准——但他的每一次重拳,每一次断筋的撞击,却不再奏效。


    第一名敌人,被他一拳击穿腹部,肠道混合黑血泼洒而出,按常理应当无法站立。可那人仅仅蜷缩三息,便重新立起。


    第二名敌人,颅骨被他膝顶凿碎,半边脑壳如破陶般崩塌。灰狼本能地抽身转向下一个目标——却在余光中看到,那具本应死透的身影,竟又爬起,脑壳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塌陷修复,碎骨相互嵌合,如黏土重塑。


    “再生时间……缩短了。”他心中得出结论。敌人的适应速度正在飙升,而他的神经系统却在不断失血。


    第三、第四、第七,第十——灰狼仍在击杀,每一击仍然沉重、果断、暴烈,却仿佛拳头落在不朽的泥塑上,只能打出表皮的裂缝,而无法将其彻底粉碎。


    “负载率99.3%……”


    系统发出尖锐警告。灰狼眼中血丝绽裂,耳边嗡鸣震耳。他的动作开始滞涩,但脚步从未退后。


    “……终止。”他喃喃,终于在第八轮结束后站在战场中央,第一次,露出了人类该有的“疲惫”。


    就在此时——


    轰!


    不远处的爆裂声惊破铁幕。


    一道巨大的身影从废墟另一头飞掠而至。那是“黑熊”的撞击之声,随之而来的,还有猎鹰从高空俯冲,划破港区夜空的声音。猎鹰展翼落地,眼神锐利如冷刃,战术雷达同时锁定了十二名敌人。


    毒蛇也在另一边同步现身。


    毒蛇瞥了一眼战场中灰狼半跪的身影,又看了看那十二个不死之敌。她眼神凝重——就连灰狼也已陷入极限?


    “开始交替攻击战术模式。”她冷冷道,声音透过战术耳机同步至全队。战术联络光图在每位队员视网膜hud中浮现,闪动着精确的角度、换位与压迫路径。


    “高强度持续打击,必须在敌人复原窗口期内形成绝杀链。”


    而就在另一端。


    迅影与黑猫依然静立未动。


    刀锋未出,杀机却如锁链纠缠于两人之间。黑猫的猫瞳微眯,手掌缓缓靠近腰间的利爪,而迅影则依旧如幽影般立在风中,左手搭在刀柄,似是在准备下一次“斩开”。


    风愈发冷,火光愈加明亮。


    时间:22:15


    夜已深,国家安全事务部大楼中却灯火通明,电梯间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与重重的文件碰撞声。身穿深灰色西装的长官疾步踏入会议室,随行秘书紧随其后,满脸不安。


    “人都到了?”他冷声问。


    “是的,长官。军法司与情报总署的代表都在等您指示。”秘书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递上一份刚从雷恩港前线截取的作战记录。


    长官接过那叠资料,粗略翻看,手指一页页地掀开,越看脸色越阴沉。直到看到“覆写部队已突破f区边界、对港口核心区域展开无差别镇压”的报告时,他猛然将文件摔在会议桌上,怒斥一声:“这简直是疯了!”


    会议室瞬间陷入沉寂。没人敢接话。


    “他一个军团长,哪来的胆子私自调动战略级部队?‘覆写’项目的权限不是明文规定,只能在三权联署情况下才能启用?!”


    他狠狠拍着桌子,声音几近失控,“这不是战术调动,这是在自发引爆一场国际事故!”


    情报司副署长低声辩解:“长官,他可能只是想快速清除港口的不稳定因素,毕竟雷恩港最近的情报异常频繁——”


    “你觉得这是清除吗?”长官猛地转身,目光如刀,“雷恩港是什么地方?是国家重要的贸易枢纽、文化与宗教交汇的象征,那里埋藏着太多不能动的东西!你让一群几乎不受控的生化兵冲进去横扫一切?你知道后果吗?”


    “长官,我们可以紧急公关,已通知宣传部……”


    “公关?”他冷笑一声,走向窗前,盯着夜色中远处灯塔若隐若现的光影,“如果只是普通失控,我还能压住。


    但你们告诉我——覆写部队已经杀死了至少五名疑似特殊行动员、两个外国身份未明的‘观察者’,还有——”他顿了顿,声音低沉。


    这一次,会议室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现在外面几个国家都盯着这个港口,你让我怎么交代?怎么稳住外交渠道?他一个军团长,有资格把国家推到国际审判庭的边缘吗?”他转身,咬牙切齿地道。


    副官低声道:“那……是否申请‘军务越权冻结令’?”


    “冻结?不够。”长官语气冰冷,“我要的是他立刻停职、交由军法处理,全权剥夺其军事指挥权限,并彻查所有擅自调动覆写部队的命令来源。”


    副署长一惊:“长官,那等于在军事体系里直接拉下一个军团长——会引发内部震荡,甚至军中恐怕会有人不满。”


    “震荡?”他冷笑一声,“总比国家被一把火点燃好。雷恩港已成烈火边缘,若再让他肆意妄为,明天恐怕不是震荡,是坍塌。”


    他缓步走回会议桌前,双手按在冰冷的桌面上,声音低而坚定:“我不管他出发点是否忠诚,也不管他是不是想当民族英雄。


    国家机器不允许‘例外存在’,哪怕他今天真挡下了这些,明天他就可能以英雄之名做出更疯狂的事。”


    他转头看向通讯官:“现在就向雷恩港下发‘中央监管令’,由国防部副部长直接飞抵,取代军团长所有指挥权限;同时启用‘应急封控法案’,将f区划为特别行政军事过渡区域,收归中央指挥。”


    通讯官迟疑了一秒,终究低头:“是。”


    那一刻,长官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冷漠。他心里明白,覆写部队失控可能只是开始,军团长的“越界行为”或许有其合理性,但制度不能被情绪裹挟。


    国家,是靠规则与权力维系的机器。而当一颗螺丝选择自我操作,那便意味着整台机器将面临撕裂。


    “该切断的,就得切断。”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落回那份雷恩港前线报告,目光凝重。


    我要知道,那个军团长——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冷冷道,“我们可以放任一次狂野的正义,但绝不能放弃制度的主权。”


    会议室再次陷入一片压抑的寂静。空气仿佛被冻结。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两股意志悄然走向撞击的拐点——一边,是以规制与维稳为名的庙堂铁律;一边,是以血与军魂为刃的末日突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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