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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醉后胡言乱语

    大雨滂沱,淅淅沥沥。


    此时,白豌撑着一把小破油纸伞,走回兰园。


    他十分庆幸,幸好已经将陈俞安排进了自家屋内。否则那破烂房屋,怕是支撑不住。


    至于兰园,他本是不想回的。


    既然已经不想恢复那并不好的记忆,那么纠缠这凌家面首也没什么意思。


    签了契又如何,他本就是无赖,大不了就被关进牢里罢了。


    但是那陈俞一下就说漏了他在兰园做工的事情,白老爹深感欣慰,居然把他赶了出来。


    非说要回东家这里鞠躬尽瘁!真是气死!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这凌子辰不和自己相认怕是有别的原因吧!


    不管是因为苦衷还是别的!既然人家三番五次说不认识自己,干嘛还往上凑!


    雨水密集,交织成线,完全看不清路。


    白豌勉强撑起伞,仔细辨别方向,才走到了兰园的门口。


    他刚刚走进去,有个温润清脆的声音却响起。


    “阿白,你回来晚了。”


    白豌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凌书墨撑着一把白伞,身着青衣立在那里。


    低眉浅笑的青衣男子,眉眼依旧如墨如画。眉眼间还有那一丝丝的英气,实在是个端方俊雅的公子。


    他不禁觉得这人明明是个男子,却被人当成女人养成金丝雀,真是可惜了些!


    还有大晚上的,他不用去陪凌员外吗?


    于是,白豌探着身子朝其身后看去,又向里屋瞧了瞧。


    看着这人举止怪异,凌书墨道:


    “你在看什么?”


    “凌员外啊!”白豌嘟哝了一句,“他人呢?怎么就让你单独出来了?”


    话罢,他一下便朝着里屋走去。


    凌书墨薄唇微微张开,并不理解他的话。只是隐隐觉得应该是指的凌翰。于是,微微笑了一下:


    “他在西厢房休息。”


    白豌疑惑丛生:“你在东厢房吧!隔的真远呐!”


    对面人实在不知道这人在感慨些什么,面上斯文有礼:“你要不要尝尝这新的菜品?”


    “啧!”


    白豌又看到那黑乎乎的汤药,尽管味道其实是很不错的。


    他想起老爹的话,所谓鞠躬尽瘁。光是做试吃食的人,好像是偷奸耍滑了些。


    看着这人为了自己的生计讨好恩客,被人养在屋里,失了男人的尊严。还想方设法的讨好凌员外,连自己这样试食人都这样礼遇。


    白豌没来由觉得这人有些可怜。


    虽说自己过去极有可能是痛苦的记忆,但是不至于比这人还艰难吧!


    想到这里,白豌将药膳一点点吃尽。


    然后,他难得的对着对面感慨道:“这鸡汤是很不错的,但是你不能就这么做!因为颜色实在是不好看!要注意卖相!吃的人才会高兴!”


    凌书墨闻言,了然的点点头。


    随即,他十分老成的对着这人道:“百日轩有青色碟子,比这白碟子好多了。”


    “青花寿茶盏,天青雨色,尽是浮烟雨客。”


    凌书墨轻笑,这诗词配上他君子端方的气质,让人看了实在移不开目光。


    “你…你还蛮有文采的!”


    白豌忍不住心里苦笑,看来只有自己目不识丁啊!他也好想在人前那么花里胡哨的说诗词歌赋。


    看看人家都什么境遇了,还会诗书礼仪!


    不像他!


    于是,白豌问道:


    “你叫凌子辰?”


    凌书墨嘴角微微颤抖,细长的眼眸有了神采。还以为月白已经恢复了什么记忆。


    “我听阿砚说,你现在改名叫凌子辰了。之前是蔡州人,为了做工才来到白云城!”白豌放下药碗,坐在一旁椅子上。


    闻言,凌书墨却是眼中一黯,些许失望的看着这人。


    然后,白豌面色微微发红:“我知道你是为了活着,不得不委屈自己呆在兰园。虽然有钱,但是却没了当男人的尊严。


    我听王胖子说过,你这身份的多半都不是断袖。实在是可怜啊!”


    对面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这身份怎么就没了当男人的尊严?


    至于断袖,他自问自己也的确不是什么断袖。


    君子之间惺惺相惜,知己情深并非男女之间情谊能断言。


    他自认可为知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也可为知己折笔断翼,封丹青。


    这头,白豌却是迷迷糊糊道,开始胡言乱语:


    “老子不是断袖,所以也不理解应该怎样讨好恩客。除了帮你试吃,也帮不上什么忙!”


    “其实我帮你也只是想要你告诉我身世!”


    “我总觉得我以前肯定认识你!”


    “可神医说的那些不好的记忆,我又不想想起来!就是怂!”


    ……


    就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昏昏睡去,脸也红的厉害。


    凌书墨赶紧将其不安分的脑袋护着,靠在椅背上。


    然后,他将药膳碗碟拿近鼻尖处,无奈的叹息。


    “阿砚,你在里面放了千醉酿是不是?!”


    就在他刚放下手中的碗碟之后,门口走进来一个黑衣男子,步履轻快,十分自得。


    “他白日里用梅花酿诓骗属下,属下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凌书墨摇摇头,并没有怪罪阿砚台的意思。


    “他捉弄你,你这样也无可厚非。他似乎心中有苦,希望这样说一场,能解心中郁结吧!”


    白豌是为了知道自己的身世才到兰园,他心里清楚的很。


    但是,凌书墨却无法说出口。


    他已经问了人,那药膳也只能算是安慰。


    有的人也许马上就能想起,有的人也许就会糊涂一生。


    比起月白想起身世和自己,他更不希望月白被从前所累。


    毕竟以月白如今的画技为人,完全不可能驾驭当年的盛名,只会给他招来祸端。


    然后,凌书墨捕捉到其人话里那迷糊的言论,对着身旁人浅声道:“他刚才口中说的那个神医,是什么人?”


    阿砚拱手道:“属下要去查吗?”


    对面人却是摇摇头:“不必,最近去往玄璃国的商队已然装备齐全,可入国境。我怕是近日便要动身。御医林石青也答应随行,我若回国,可恭请其前来,所以那神医不必在意。”


    您要动身出境。这人……”阿砚瞥了一眼椅子上昏睡的某人。


    稍微停顿了一下,凌书墨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愕然站起来。


    去往玄璃国本就是他此次奉的密旨,只是白云城恰巧在两国边境,他才得以短暂停留。


    不过,按照原本的计划,他本不该路过此处。虽说有私心之嫌,但是确实当初对破解自己画作的白豌身份产生了好奇。


    “此行是我职责所在,至于他……”凌书墨的眼中深沉,“那个私自调查他身份之人还未查清,实在不能让人放心离开。”


    阿砚却是道:“属下有些道上兄弟,功夫与我不相伯仲。可留在这里看护这人。”


    凌书墨心中本是紧绷,闻言缓和了许多。


    他看着那昏睡之人浑浑噩噩,右手的断指尤为扎眼。


    “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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