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这一趟旅行走的时间并不短，再加上马上开学，有一些关系必须得走。


    前街这一片的老客，大都家境殷实，关系复杂，说句实话，这才是真正的地头蛇。


    他苏杭一家子异乡人，算什么坐地虎，还不得看这群爷爷奶奶的脸色？


    当然，这群爷爷奶奶感念苏杭这几年的好，脸色是没有的。


    比如尼克他爷爷，郑寿亭。


    郑寿亭年轻时在铁路上也是名人，级别不低，手底下曾有那么一位寒门贵子。


    老郑对这人极尽呵护，亦师亦父，培养了多年，退休前还推了对方一把。


    对方人中龙凤，也就小十年的发展，高度早已是别人望尘莫及的程度。


    一省之地，一人之下。


    他可没有丰立民那样的家世，能走到如今这一步，约莫着全靠自己。


    这人功成名就，感念于老郑的提携之恩，近两年逢年过节，都会上门来看看老郑。


    作为自己的直系领导，尔仲国都不得不来老郑家讨口水喝。


    老郑这两年算是抖起来了，谁见着不得叫一声郑老啊。


    像老郑这样起起伏伏的老客，并不少。


    想做同城真正的大老虎，没他们的支持，光靠老黄的远程火力镇压，这小江山坐不稳的。


    就比如今天的刘建军如此听话，大概是郑老头向尔仲国提了苏杭这事。


    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能做什么恶事？上纲上线要不得哦。


    郑寿亭将茶杯递给苏杭，抚着胡须笑道，“这些玩意家里不知道有多少，你说你带这老些做什么。”


    苏杭喝了口茶，“我都好久没上您这了，我哪知道。”


    “觉着爷爷这门槛高了？”


    “那可不，得有级别，我这种平头老百姓，怕被轰出去。”


    郑寿亭给了苏杭一个板栗，“你小子啊，从小就不是好东西，阴阳怪气给谁看呢？给我看？我一只脚都迈进黄土里了，看不了多久了。尔市长毕竟年轻，未来三五年，总是离不开同城。你想做事，就别有情绪，该弯腰就弯腰。说句不好听的，爷爷都多大年纪了，真有一天，说没就没了，我还能帮你个啥？”


    苏杭有些感动，剥了个橘子，分给老头一半，“您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您满打满算也才70岁，尼克家还没成，您着急个什么？”


    郑寿亭摇了摇头，指了指脖子，笑道，“月初查了，肺不行了，养一养，三五年没啥问题。”


    苏杭一怔，眼圈微红，“现在这医生没个准，咱找找权威。具体是哪的毛病啊？”


    郑寿亭呵呵一笑，“孩子，你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学业。爷爷活了一辈子了，用不着你操心。”


    老头顿了顿，“爷爷也是个惜命的，找了不少人，等你们开学，我就去南方寻医问药，争取多活个几年，瞧一瞧...瞧一瞧你们这帮子小的，能走多远...”


    “爷爷知道，你是个没大志向的...没啥，我们这些老梆子，奋斗了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让你们这群小的活的容易些吗？不想做事，就别做，别被这浮华遮了眼，别让世事裹着往不开心的地方走，就最好了。小杭，人活一世，图的是个啥啊？”


    “...阖家团圆。”


    郑寿亭欣慰一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这么想，太好了。”


    闲聊一阵，老郑便开始轰苏杭了。


    “你刘爷爷身体不好...去看看他。这老头倔，这次因为小刘在饭店这事上没帮上忙，发了大脾气。等放寒假，别贪玩...往家走，说不准...嘿，谁知道呢。”


    “你这小子，油滑的很...我们这群老东西从小看你长大，谁不知道你是个鬼灵精...但...老了老了，还真就吃你这套...”


    “去吧。”


    苏杭收起伤感的情绪，朝着下一家走去。


    这个世界，人来人往的，是常态。


    但为什么...好人越来越少了呢？


    蒋政才屁颠屁颠的将在楼下买的奶茶递给了苏杭，自己用吸管打开，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爽。”


    苏杭给了他一巴掌，“爽你大爷，看你这个揍性，不过三十，必他妈糖尿病。”


    蒋政才揉了揉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嘿嘿笑道，“扯淡，我爸200多斤，除了血压高点，啥事儿没有。”


    “你没见过你奶打针？”


    “呃，见过，咋了。”


    “这玩意大概率隔代遗传。”


    “真的假的啊？”


    “煮的。”


    “草，吓唬老子。”


    “你老子还来不来，不来我走了。”


    蒋政才赶忙拉住苏杭，“别，你走了我爹捶死我。”


    “你还能拉住我呢？给你脸了？”


    “哎呀杭哥，给个面子。”


    “你有个鸡毛面子啊。”


    蒋政才神神秘秘道，“今晚龙城，咱玩点新鲜的。”


    “啥？”


    “大洋马，还有黑人呢。”


    “龙城还有这种地方呢？”


    “明哥本事大了去了，非常带劲。”


    苏杭撇了撇嘴，“牙签搅大缸，带劲个毛啊。”


    蒋营推门而入，“什么马？”


    蒋政才噤若寒蝉，眼睛一转，推了推苏杭，“我不去！有那时间我看看书了，谁找大洋马啊！苏杭！你思想真龌蹉！我爹赚点钱多辛苦啊，我才不糟蹋呢！”


    “？？？？？？”


    蒋政才被苏杭捶了一顿，赶出了办公室。


    “这货除了脸皮厚点，您的本事是一点没学着。”


    蒋营点了点头，“虎父犬子，我也犯愁。”


    “倒是傻乎乎过一辈子，也挺好。”


    “希望如此吧，你几号走？”


    “30号吧，去转转。”


    “明晚尔市长请客，我带上你。”


    “别，我这种眼中钉，去了给他上眼药吗？别把你连累了。”


    “这叫什么话。”


    “正经话。”


    “那走之前，老子单请你们一家。”


    “用不着。”


    “你有啥话跟我讲没？”


    苏杭摇了摇头，“燕京才多远。叔啊...”


    “你说。”


    “不说了，没啥必要。”


    “嗯？”


    “有我在，就算有事，也是小事。”


    蒋营一怔，豪迈一笑，“那叔就靠你了。”


    “你陪我长大，我给你养老。”


    “别，老子有儿子。”


    “草，感动一下能死啊？”


    “呵，我又不是黄宗远。你这话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老子才不听。”


    “......”


    闲聊一阵，苏杭想起了什么，“那个货最近在忙什么？”


    “吃喝玩乐吧，这种神仙，我养着就是。”


    “养不养的，你也使唤不动。”


    蒋营叹了口气，“我哪敢使唤他啊。”


    苏杭点了点头，“安排一下，我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