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啊,就是看你长的顺眼又机灵才挑的你,不然啊,你要是被那些个客人挑中了,不掉一层皮可是出不来的。”
女客人说。
“……那是夫人您心善嘿嘿。”
许寒绞尽脑汁拍了个马屁:“您果然长的好看又心地善良,是我运气好,是我运气好。”
“是吗?”
女客人五官模糊的脸缓慢转过来,温柔的声音细细的,像是羊儿脾气好时候的模样。
“你看看我的脸,我真的长的很好看吗?”
许寒:“……”
他双腿有些发软了,忍着恐惧继续低着头,小声道:
“夫人,那个,那个我是不是,是不是不能抬头啊。”
“抬头怎么了?”
转过头的女客人说:“我让你抬头你就能抬头。”
许寒额头都开始滴冷汗珠了,手脚发抖,大脑一片混乱。
我靠我靠我靠!抬头不会看到什么嘴歪眼斜七窍流血脖颈三百九十多转来转去的血腥画面吧我靠!
“说好的听话——”
“夫人!”
掏出保命道具的许寒突然抬头,睁着眼睛大声喊道:
“您长的确实很漂亮!”
被惊到的女客人:“……”
看见一张五官模糊看不清的女人脸的许寒:“……”
见没有自己猜测中的任何血腥画面,许寒松了口气,眼中的恐惧都消散不少。
他默默收起手中的道具,继续陪笑道:
“夫人您还要梳头吗?我再给您梳梳头吧,这头头发可太漂亮了啊……”
实则不然。
女客人的头发卷曲的很,又绵密厚重,许寒得费不少劲才能把她的头发梳开,一来二去的就出了一身汗。
这次不是被吓出来的冷汗了,是真真切切忙出来的汗。
“唉。”
女客人在逼迫他看看自己的脸后就转过了身,对着梳妆镜唉声叹气:
“头发漂亮有什么用?我已经老了,老了就不中用了,老了就要提前被放弃了啊……”
许寒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边和对方的卷曲头发打架,边龇牙咧嘴还不忘笑着道:
“哪有哪有!夫人您可年轻了看起来,嘿!看这头头发厚的,比十几岁小姑娘头发还厚呢!”
许寒记得安洁和何玲玲的头发就不多,每次何玲玲洗头时还唉声叹气地说自己要秃头了……果然二十几岁的女人掉头发才最厉害,哎不对,安姐应该快三十了吧?
许寒这边恐惧消散了就开始天马行空乱想了,一边抽空回复女客人的“自哀自怨”,还不忘偷偷摸摸看看自己所属这间房间的各个角落。
二层船舱上的房间布局看起来都相差不大,和那个满地找头的女客人房间差不太多,不管是床铺还是衣柜梳妆台的摆放方向都一模一样——等等!
许寒和头发打架的手微微一抖。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床铺上那个看起来空荡荡又扁平的「山羊皮」,喉咙上下滚动了好几下。
我滴个乖乖……这位女客人的房间里,竟然也有一具「山羊皮」……
许寒吞了口唾沫,梳头发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有些僵硬发抖,却又不敢停下。
他又不傻,一旦停下不就被女客人发现不对了……
至于床铺上的那具「山羊皮」……许寒一开始没看到还好,现在一看到就觉得后背发凉,总感觉那具「山羊皮」正瞪着眼睛望着自己。
许寒暗暗叫苦,恨不得赶紧跑出这间危机四伏房间。
……总不能每间房间都有具「山羊皮」吧?天呐,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岂不是他们需要面前的「山羊皮」诡怪也会变得更多?
许寒再不敏感也能察觉到今夜“舞会”开始后的危险了。
白天这些被「山羊皮」驱使的客人们似乎攻击力不大(只是猜测)……但是晚上呢?晚上他们还是攻击力不高吗?
许寒不太敢深想。
这么一思索,许寒惊的手一抖,不小心力道加重,直接卡住头发丝往下一拽。
“!”
许寒吓得呼吸都忘了,赶紧连声道歉:
“夫人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力气用大了用大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事。”
女客人温柔的声音传来,“下次小心点就行,别这么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谢谢,谢谢夫人。”
许寒抬手用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无意间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梳妆镜——再次僵在原地。
梳妆镜中,本该看不清五官的女客人此刻已经变成满脸血淋淋的状态,眼珠凸出,口鼻渗血,脸色惨白青紫……甚至连耳朵都少了一只。
更可怕的是,许寒还看到,女客人的头顶中央,一个足有胳膊粗的孔洞正不断往外冒着黑血,恶臭的腐烂液体不断顺着黑血涌出,将一副被虐杀致死模样的女客人浑身都染上厚重一层……
咕咚。
许寒口中的唾液腺因梳妆镜中的画面渗出更多的唾沫。
他吞咽困难地瞪大眼睛,想要努力动弹手脚,却又因极度恐惧只能颤抖地动了动手指。
“怎么了?”
梳妆镜中浑身是血的女客人抬起头,她依旧温柔地勾起嘴角笑了笑,猩红的血肉间森森尖牙微露。
“你在看什么呢?”
咚——咚咚——咚咚咚——
许寒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声在耳边响如惊雷,他努力克制恐惧,张了张嘴,一颗巨大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滴落。
滴答。
冷汗滴到女客人的头顶,梳妆镜中面目全非的女客人缓缓抬起头,她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腐朽破烂的脖颈发出咯吱咯吱的水声。
“怎么了?”
女客人又柔声问了一句:“你在哭吗?你在哭什么?”
“……”许寒整个人都快被吓得不行了,努力勾起嘴角,露出一副正在笑,又扭曲狰狞的“笑脸。”
“没,没有,真没有,真没有什么事……”
“哦。”
女客人迟疑地问:“那你哭了?”
“没,也没有。”找回正常声线的许寒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刺痛让他说话的声音大了些。
“那是汗,是汗,是我流的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