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酒嗝。
沈陵看着下面雪上压出来的车轱辘,偶尔有行人匆匆经过,都不会在街上停留太久,相对去年,今年的雪小很多,去年还有压垮房屋的雪。
「糖葫芦、摇摇鼓~」
老人扛着一柱子的糖葫芦和以一柱子的摇鼓在路上缓缓地走着,声音时高时低。
沈陵对六福道:「六福,下去买两个摇鼓。」
齐王探了探脑袋,道:「怪可怜的,要不全买了算了。」
沈陵笑了笑,道:「王爷,您今日全买了,您明日还能再来全买了吗?天下这样的人太多了,这样帮是帮不过来的。买两个摇鼓,是正好我家年年要,我买两个,也许他能早些回去。」
齐王这开了口又不好收回去,梗着脖子道:「本王家里头又不是没孩子,也用得着。去,给本王全买了,给沈大人两个。」
沈陵笑着轻轻摇头,也不阻拦他。
他们在楼上看着,那老者感激涕零,直接就要跪在地上,齐王看着有些得意地瞥了他一眼。
两个人要走的时候,珍味楼边上忽然来了好几个叫卖的,都穿得单薄,看似凄悽惨惨,见着他们出来,都用一种哀怜的目光望着他们,期期艾艾地问他们要不要买。
齐王被吓了一跳。
六福驱赶道:「没看见我们家主子要走,还不赶紧让开。」
这几个人才让开。
沈陵道:「王爷,您瞧,这做了一回,下边就会有人赶着上来求你做好事,出入珍味楼的非富即贵,他们时常在这儿串走,就盼着有贵人能发发善心。救的了一时救不了一世的。」
上了马车后,齐王都在怀疑人生,摊在马车上,还面对一堆糖葫芦和摇鼓,他怎么有种被教导的感觉?
「三条,本王是不是有点傻?」
三条低着头,道:「王爷就是太好心。」
齐王嘀咕:「怎么有种被说教的感觉,他比本王还小呢!」
三条心道:沈大人这行事作风可能王爷老练多了。
回了王府,下了马车,三条问道问:「王爷,那这些糖葫芦、摇鼓?」
齐王说道:「给各个小主子都送一份,多得都给瑞哥儿。」
*
「王爷怎么又在外头瞎买这些玩意!能吃吗,这摇鼓是给小孩子玩的,瑞哥儿都这么大了,他这个做爹的一点也不上心。」齐王妃皱着眉埋怨道。
丫鬟道:「听三条说,是王爷在外头看一个老人可怜,全部给买下了。」
齐王妃本想说他不把心思放征途上,就会烂好心。想想他近日在外头的名声还挺好,儿子又在这儿,道:「那就收起来吧。」
瑞哥儿期盼地看着丫鬟手里的糖葫芦,道:「可是,这是父王给我的……」
齐王妃道:「瑞哥儿听话,吃坏肚子了可不好。」
齐王撩开帘子,道:「孩子想吃你就给他吃呗,哪有这么娇贵,男孩子养这么精细做什么。瑞哥儿,想吃就吃。」
丫鬟为难地看了看王妃,齐王妃点点头,丫鬟把糖葫芦递给瑞哥儿。
瑞哥儿欢呼一声,高兴地接过糖葫芦,道:「谢谢父王!」
齐王朝他招招手,瑞哥儿跑到他身边,孺慕地望着他。
齐王妃心一酸,齐王再怎么不成器,也是瑞哥儿的父王。
齐王道:「今儿个学了什么?」
瑞哥儿举着糖葫芦道:「学了千字文,父王,你上回还说要来考考我,你怎么没来?」
齐王妃讥讽地看向他,齐王尴尬地轻咳,道:「父王怕瑞哥儿还没学好,今天就考考你好不好?」
瑞哥儿小鸡啄米式地点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齐王。
更尴尬的事情还在后头,这么多年过去了,齐王早把启蒙的书还给那群老古板了,抽了几句自己依稀还记得的,就抽不下去了。
齐王妃还能不知道他,道:「瑞哥儿,今天的大字是不是还没写完?写完再玩好不好?」
瑞哥儿有些不舍地看了看齐王,还是同意了:「好。」
等瑞哥儿一走,齐王妃讽刺道:「王爷,您这点墨水可别教坏了瑞哥儿。」
齐王道:「哼,本王又不是搞学问的,又不是不能请名师。」
齐王妃身后的大丫鬟忙给齐王妃递茶,王爷最近上进不少了,王妃这么说话王爷又要生气了,他们做下人了也就盼着王爷和王妃能和和气气的。
齐王妃每回刺完他也有些后悔,可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软和了一下语气,道:「今儿个怎么回来这么早?」
齐王道:「天冷,也没什么好玩的,回来看看瑞哥儿。」
齐王妃又像讽刺他了,还记得自己有儿子,想想还是忍住了。
「这男孩子还是养皮实一些,你别总拘着他,这不能吃那不能玩的,还是个哥儿吗。」齐王不满地说道。
齐王妃没忍住道:「那王爷您来教?」
齐王爷道:「本王来就本王来,你可不许多嘴。」
*
今年家里有个孩子,变得热热闹闹的,小年年也渐渐能够看得清人了,会笑会盯着人看了,这个年龄正是小天使的阶段,沈陵想想以后招猫逗狗的时候,还是好好珍惜这一段时光。
文以苓善画,以前她不喜画人,有了儿子以后,热衷于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