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摇头,一边痛苦地畏缩着。
听好了。那个男人说话有和院长一样的权威。你要把这个记录仪,你现在拿着的这只
“蛋”,从哪里发现的就放回到哪里去。这件事你跟任何人都不能说。不然的话,你知道我
会做什么吗?
知道,我回答道。诅咒我的家族,让所有的小孩从此都活不下来!
对,你明白了,那个声如雷鸣的男人说。我会一直留意你,贝利家的扎克里,那个幽灵
先知说,你看,他甚至跟老乔吉一样都知道我家的名字。他消失了,然后这只银蛋慢慢静下
来,接着就一点反应也没有了。我飞快地把麦克尼姆的东西放进她的工具袋,放回铺板下面
藏起来,心里祈祷我别弄出动静来。你看,我找到的不是向院长证明我所怀疑的证据,不是,
我发现的是一个智者对我被石化的命运的诅咒,而且我心里暗暗承认,这严重损害了我作为
主人的名誉。
但我还是忘不了那个幽灵女孩,不,她总是跑到我的梦里,让我辗转反侧。我百感交集,
没心思想这些了。噢,年轻不容易,因为每件让你困惑和焦虑的事情都是你破天荒头一遭。
月亮女神变胖了;月亮女神又变瘦了。六个月以后先知的船就会按时来接麦克尼姆,一
眨眼其中的三个月过去了。我和我们的客人之间现在好像达成了某种形式的停战协议。我不
信任这个女船员,但是我容忍她还算比较礼貌地在我家里晃悠,这样我就能更好地监视她。
后来,一个多事的下午,发生了第一件意外,是啊,意外改变了那份停战协定,把我们两个
变成了命运相连的人,就像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一个下雨的早晨,芒罗兄弟家最小的弗库格力到遍布碎石的峡谷上面找我,我当时蜷缩
在“高岗牧场”的几片山荷叶下面。他给我带来一个最可怕的消息。我的妹妹凯特金在“狗
石海岸”钓鱼时,踩到了一条蝎鱼,现在她躺在芒罗家,浑身发抖发热,就快死了。草药医
生维摩威,对,罗斯的妈妈,正在照顾她,希罗的治疗法师里瑞也在跳大绳施魔法,但凯特
金的生命却离我们越来越远,是啊。高大魁梧的打手踩到蝎鱼一般也很难幸免于难,不,可
怜的小凯特金就要死了,还能活两个小时,或许三个。
弗库格力照看羊群,我一路穿过狗木林,滑下山去,来到芒罗家,对,情况正像弗库格
力说的那样。凯特金热得发烫,呼吸不畅,而且她已经认不出人了。维摩威用镊子夹出有毒
的鱼鳍,用诺丽果(註:生长于夏威夷的植物,可用来消炎。)的果肉擦洗被蜇的地方,萨
希用凉爽的湿毛巾给她敷头,让她安静下来。乔纳斯已经去灵牌坊找星美祈祷了。大鬍子里
瑞正在咕咕哝哝念叨希罗咒语,挥舞着一把绑着羽毛的叉子驱赶魔鬼。看起来里瑞没有帮上
多大忙。不,凯特金快死了,空气里就有感觉,但是妈妈想让里瑞在那儿。看吧,哪怕本来
只有一个信仰能帮你,你也会有数不清的杂七杂八的信仰。除了坐在那儿,我能干什么呢,
握住心爱的凯特金发烫的手,回忆起自己当初眼睁睁地看着科纳人甩着皮鞭把老爸和亚当围
起来,却一动不动,无能为力?那时,有个声音在说话,可能是老爸的,可能是星美的,或
者谁的也不是,只是我自己的,但是这个声音在我的耳朵里悄悄冒了出来,它说:麦克尼姆。
有碎嘴子告诉我麦克尼姆在格斯鄂峡谷上,于是我就跑去了,是的,濛濛细雨中她在那
儿正往智者的小罐子里灌格斯鄂峡谷上的水,原来沃尔特早些时候路过,看到过她,告诉了
碎嘴子。感谢星美,这个先知随身带着她那个特别的工具袋。下午好,女船员见到我一路逆
流淌着水过来,喊道。
不,不好,我喊道。凯特金就快死了!我跟她讲蝎鱼的事,麦克尼姆听着挺难过的,但
是她说对不起,不,她没有治病的智慧,而且大岛上治病的方法就是维摩威的草药疗法和里
瑞的魔法,那对大岛上病人才是最好的,不是吗,啊?
胡扯,我说。
她非常难过地摇摇头。
我下面的话就耍了点滑头,凯特金叫你阿姨,而且她认为你是亲人。你在我家的表现也
很像是我们的家人。那是不是为了更多地研究我们而装出来的?也是你所谓的“不是全部事
实”的一部分?
麦克尼姆退缩了。不,扎克里,不是那样的。
那好,我赌赌运气,我认为你有特别的智慧帮助你的亲人。
麦克尼姆话里藏刀。你为什么不再去搜搜我的工具袋,偷走我特别的先知的智慧?
对,她知道我和那个银蛋的事了。她以前装作不知道,但她是知道的。不承认没什么意
思,所以我也没否认。我妹妹马上就快死了,而我们还站在这儿斗嘴。
满山遍野的河水和雨水在我们身边流过。麦克尼姆终于说,好,她会去看看凯特金,但
是蝎鱼毒的毒性既快又重,所以要救我小妹妹的命,她很可能无能为力,我最好当时就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