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为我们在彼此间架起沟通的桥樑提供了个绝佳的机会。”
“圣诞节是个绝佳的机会,让打盹儿的狗继续打盹儿,牧师。但是我真的很想让我嫂子
知道在我们的主生日时我挂念着她。诺克斯护士可能已经跟你提起过我亲爱的哥哥去世的事
了吧?”
“无比悲痛。”他的确清楚圣彼得的事,“我很难过。 ”
我从夹克的口袋里抽出卡片。“我写的是寄给‘照料者’,不过是为了确保她能明白我的
圣诞问候。她头脑——”我轻轻地敲敲脑袋, “不太正常,说这个我很难过。放这儿,让我
把它放进你的法袍的兜里……”他扭动着身子,但是我逼他就范了。“我真是太幸运了,牧
师,有我能信得过的朋友。谢谢您,衷心地谢谢您。”
简单,有效,神不知鬼不觉,蒂莫西·卡文迪什,你这个狡猾的老狐狸。新年到来之前,
奥罗拉之家醒来就会发现我已经像佐罗一样脱身了。
厄休拉引诱我到她的衣橱里:“你一天也没变老,蒂莫,这个弯弯曲曲的傢伙也跟以前
一样!”她淡黄褐色的毛蹭着我的纳尼亚世界里那么长的街灯柱和卫生球……但是接下来,
跟以前一样,我醒了,身上肿胀的附件和冗长的附录一样受欢迎、大有裨益。六点整。供热
系统布置得像是约翰·凯吉(註:美国作曲家、作家与摄影家,亦为前卫派音乐家。)风格
的作品,很前卫。脚指头关节处的冻疮火辣辣地疼。我想着过去的圣诞节,数目要比还没过
的圣诞节多得多。
我还得忍受多少个早晨?
“勇敢点,tc(註:蒂莫西·卡文迪什,下同。)。一列疾驰的邮政列车正在把你的信
带往南方的伦敦老家。它一旦受到撞击就会释放出集束炸弹般的影响,惊动警察、社会福利
工作人员和经由海逸市场老地址转交的莱瑟姆夫人。很快你就能从这里出去了。”我想像中
描绘着为了庆祝我重获自由收到的那些迟到的圣诞节礼物。雪茄、上等威士忌、打一分钟九
毛钱的电话、跟玛菲特小姐(註:原为一首儿歌里的人物,指年轻姑娘。)调情。为什么到
此为止?带着《男人帮》和“队长伟哥”到泰国重新再战?
我看到壁炉架上挂着一只变形的毛袜。我关灯的时候它并没挂在那儿。谁会偷偷进来却
不把我弄醒?厄尼宣布圣诞节期间休战?还能是谁?好人老厄尼!我穿着法兰绒睡裤高兴地
浑身发抖,把袜子拿下来,带着它回到床上。它很轻。我把它从里朝外翻过来,碎纸片像雪
片一样飞出来。我的笔迹,我的字,我的词!
我的信!
我的救赎也被撕碎了。我捶胸顿足,撕扯着头发,咬碎了钢牙,捶打着床垫,把手腕都
弄伤了。该死的鲁尼牧师该下地狱。诺克斯护士,那条偏执的母狗!她在我睡着的时候,像
死神一样盯着我!去他妈的圣诞快乐,卡文迪什先生!
我屈服了。十五世纪晚期的动词,古法语叫 suer,拉丁语叫 sumbere,但它是
一项人类生活状况中的基本需要,对我特别如此。我屈服于愚蠢的照管服务。我屈从于礼物
上的小卡片:“新朋友祝卡文迪什先生——未来度过更多奥罗拉之家的圣诞火礼拜式(註:
圣诞期间一种给儿童慈善组织捐款的礼拜式。)!”我屈从于我的礼物:印着世界奇景的一页
有两个月的日历(里面没有写死期)。我屈从于橡胶一样的火鸡肉、人造的填料和苦味球芽
甘蓝,屈从于放不响的鞭炮(一定不能引发心脏病,那对生意可不好)、侏儒戴的纸王冠、
大话连篇、无伤大雅的笑话(酒吧服务生:“要点什么?”骷髅:“请来一杯啤酒和一个拖把。”)。
我屈从于特别为了圣诞节加了点暴力成分的肥皂剧特别节目,还有奎尼的地府之言。小便回
来的路上,我碰到诺克斯护士,又屈从于她充满胜利感的“节日快乐,卡文迪什先生”。
bbc二台的一个历史节目那天下午正在播放 1919年伊普尔(註:比利时西南边陲小镇,
曾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场之一。)的一些老镜头。曾经繁荣的城镇变为人间地狱,这样的
嘲讽是我自己灵魂的真实写照。
我年轻的时候只看到过三四次快乐岛,然后它们就消失在雾霭、沮丧、冷锋、霉运和逆
潮中……我误以为那就是成年的含义,以为他们是我生命航程中一个不变的特徵,我疏忽了,
没有记下它们的经度、纬度和入口。愚蠢至极的年轻人。为了得到一幅描绘永远持续的难以
言表之物,永恒不变的地图,现在的我有什么东西不愿放弃?这就像是要获得一幅云图。
我挨到了节礼日(註:圣诞节次日,人们之间按风俗互赠匣装节礼。),因为我太难过了,
连上吊都干不了。我撒谎。我等到了节礼日是因为我懦弱得连上吊的勇气都没有,午饭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