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一定要加倍小心。你要明白,自己的安身之所全靠老闆的帮忙,这是让人讨厌的生活
方式。只有上帝知道僕人阶层是怎么忍受这些的。是不是弗罗比舍家的佣人们也必须要永远
像我一样保持缄默呢?我不知道。伊娃在瑞士过了夏天回来了。是啊,这位年轻女士说她是
伊娃,而且当然长得也非常像,但是三个月之前离开西德海姆的那个蛮横无理的丑小鸭回来
的时候变成了一只优雅的天鹅。她给妈妈帮忙,用药棉蘸着凉水为爸爸擦洗眼睑,还为他连
续读几个小时福楼拜(註:(1821-1880)法国小说家。)的作品,她对僕人也很客气,她甚
至还问我的六重奏进展的情况。肯定是什么把我赶出去而使出的新把戏。又过了七天,我开
始怀疑那个讨厌的e.(伊娃)可能已经死了并被埋了。很好,还要告诉你关于伊娃和我的
接吻礼(註:为表示基督之爱相互拥抱接吻或握手的礼仪。)故事,但是必须先给你提供点
故事背景。自从我来到涅尔比克,伊娃在布鲁日的“房东太太”范·德·未特夫人一直不断
地催促e.和j.让我去她家做客,这样她的五个女儿——e.的同学——就能跟一位真正的英
国绅士练习她们的英语了。范·德·未特先生,你记得的,是那个被说成是“爱湖”的流氓,
实际上是军火制造商和受人尊敬的市民栋樑等等的人。范·德·未特夫人属于那种既让人讨
厌又固执的女人,一句“他现在很忙”不会让她打消想要得到什么东西的念头。实际上,我
怀疑这样的既成事实是j.为了出气造成的——当女儿变成天鹅的时候,母亲却正在变成一
只又老又龌龊的乌鸦。
今天是约好在范·德·未特家吃饭的日子——五个女儿等距离排开,还有梅特和佩特。
我需要一套新的大提琴琴弦,而且得让埃尔斯看看如果没有我他是多么无助,这对他也没什
么坏处,于是我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希望范·德·未特家僱佣的厨师的收入可以比得上
工厂老闆的。十一点范·德·未特的车——一辆银色的梅赛德斯一奔驰,太感谢了——来到
西德海姆,他们的司机像是个大汗淋漓,没脖子的雪人,不会讲法语。他把我和e.送回布
鲁日。以前我们坐车的时候都冷冰冰的一句话不说,但那次却发现自己跟e.讲起了我在剑
桥的日子。e.警告我说范·德·未特家年纪最大的女儿,玛丽·露易丝已经下决心不惜任何
代价要跟一个英国人结婚,所以我必须非常小心地保住我的童子之身。
你希望那样吗?
在范·德·未特家的连栋房屋里,几个女孩被安排好站在楼梯上按年龄从小到大跟我打
招呼——还在想她们会不会突然唱起歌来,喔哟,思科史密斯,她们真唱开了,《绿袖》(註:
一首流传了四百多年的英格兰民谣,可能是保存至今的最古老的情歌之一。),用英语,甜腻
得让人感到矫情。接着范·德·未特女士捏了捏我的腮帮子,好像我是一个返家的离家出走
的浪子,严肃地对我说:“你好吗~~~?”被领进一间“会客室”——一间儿童室——坐在“问
题椅”上。那是个玩具箱。范·德·未特的女儿们像是九头蛇的头,分别叫玛丽·露易丝、
史蒂芬妮、季诺碧、阿芳简,我忘记最后一个了。最小的九岁,最大的是前面提到的玛丽·露
易丝,她比伊娃大一岁。所有的女孩都有一种根本不该有的自信。小肥猪们的屁股把长沙发
坐得都陷下去了。夫人开始提问的时候,侍女拿来了柠檬汁。“伊娃告诉我们,在剑桥,你
们家人的关系十分密切,弗罗比舍先生?”朝伊娃的方向扫了一眼;她做了一个嘲讽加迷惑
的鬼脸。我忍住笑,承认最终税册(註:指英国 1085至 1086年钦定的土地调查清册。)里
还有我家,而且佩特是一个有名的牧师。我千方百计想把话题岔开,避免讨论我是不是够格,
但最后还是又绕回来了。一刻钟以后,爆眼球的玛丽·露易丝感到母亲的准许后,认定我将
是他的白马王子。她问:“弗罗比舍先生,你跟贝克街上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很熟吗?”哟,
我想,或许今天并不一定是个糟糕的日子。一个会说反话的女孩一定有点深度,但是玛丽·露
易丝是认真的!一个天生的傻瓜。不熟悉,我回答道,我本人不认识福尔摩斯先生,但会看
到他和大卫·科波菲尔每周三在我所在的俱乐部打撞球。饭厅里带花的壁纸上,有一幅巨大
的《最后的晚餐》复制画,午饭是用精美的德勒斯登(註:德国城市。)瓦罐盛着端上来的。
食物让人失望。干巴巴的鳟鱼,蒸成泥的绿叶菜,奶油蛋糕简直让人噁心,以为我又回到伦
敦吃饭了呢。女孩子们在我讲法语犯了小错的时候,像演奏滑奏声部一样窃笑——但她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