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窗口。因为我梦到自己蹑手蹑脚,得穿过天鹅绒的幕帘来到她的房间,进去,为她那么那
么那么温柔地哼唱一支曲子,她光着脚站在我的脚上,耳朵贴在我的心口,我们像提线木偶
一样跳着华尔兹。接吻后,她说:“你接吻的时候像条金鱼!”于是在月光照亮的镜子里,我
们相爱了,沉醉在我们的年轻和美貌之中。因为我的一生里,老于世故又愚蠢的女人们认为
她们应该会理解我,并为我疗伤,但是伊娃觉得我是个未知数,所以像你一样不慌不忙地探
寻我的秘密。因为她瘦得像个男孩子。因为她闻起来有杏仁和蓝草的味道。因为如果我笑她
要当一名埃及学家的梦想时,她会在桌子下面踢我的小腿。因为她让我考虑自己之外的事情。
因为即使她严肃的时候也是那么光彩夺目。因为她更喜欢读旅行见闻,胜过沃特·司各特爵
士(註:苏格兰小说家、诗人,历史小说和浪漫主义运动先驱。)的作品,喜欢比尔·梅耶
尔的音乐胜过莫扎特的,却分不出c大调和一个军士长的区别。因为我,只有我,就在笑意
挂上脸庞之前的那一瞬间能看到她的微笑。因为罗伯特国王不是一个出色的男人——他大多
数时间都被未上演的音乐占据了——但是别管怎样,她却对我展示她最迷人的微笑。因为我
们聆听过欧夜鹰的呜叫。因为她的笑声从她头顶的呼吸孔里喷出来,洒满整个早晨。因为像
我一样的男人没有权利拥有如此“美貌”的东西,但是她在这儿,在我心脏中这些隔音的心
室里。
诚挚的,
r.f.
* * *
布鲁日皇家酒店
1931年11月 6日
思科史密斯:
分道扬镳了。事情很麻烦,但是埃尔斯和我的关系在一天里彻底结束了。就在昨天晚上,
我们正在创作他野心勃勃的最后的作品的第二乐章。他宣布了我们创作的一种新方法:“弗
罗比舍,今天我想让你为我的严肃乐章想一些主旋律。e小调,有一些战事发生前夜的感觉。
一旦你想出了能够让我欣赏的东西,我会接手充分完善它。明白了吗?”
怎么会不明白。好像我一点都不懂似的。科学论文是共同署名的,是啊,而且一个作曲
家可能会和一位乐器演奏名手合作,来探讨哪些适合演奏,哪些不适合——像埃尔加和
w.h·里德——但是一部共同署名的交响乐作品?非常怀疑这个想法,非常明确地把这一点
告诉了v.a.。他不耐烦地发出啧啧的声音:“我没说‘共同署名’,孩子。你收集原始材料,
我按自己的看法进行加工。”这很难说服我。他责骂我说:“所有的大师都让他们的学生做这
件事。否则像巴赫这样的人怎么会每周都粗制滥造那么多弥撒曲?”
我反驳说,就我所知,我们生活在二十世纪这个时代。观众是花钱听那些名字印在曲目
单上的作曲家的作品的。他们不会仅仅为了雇罗伯特·弗罗斯特而付钱给维维安·埃尔斯。
“他们不会‘雇’你!他们想要的是我!你没好好听我说,弗罗比舍。你干的是用滑轮的体
力活,我谱曲、我改编、改进。”
用“滑轮”的活,就像我那曲《孟人的天使》中的慢板乐章,被拿枪顶着写进埃尔斯最
终的不朽作品里?一个人为了掩盖自己的剽窃行为可能会想尽各种办法,但是终究还是剽
窃,“剽窃?”埃尔斯保持声音低沉,但是握拐杖的指关节正越变越白。“过去这些日子——
那时你感激我能教你——你称我是当今欧洲活着的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也就是说,是世界
上最伟大的之一。像这样一位艺术家怎么可能需要从一个口述记录员那里‘剽窃’任何东西?
我可能还要提醒他一点,他自己甚至连特权阶层的大学里的学士学位都拿不到。你还不够飢
渴,孩子,这就是你的问题。你就是个模仿莫扎特的孟德尔颂(註:(1809-1847)德国作曲
家、指挥家和钢琴家。)。”
争夺战的赌注越来越大,像德国飞涨的物价,但是我天生就是那种不服软的人,于是我
坚持自己的看法:“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需要剽窃!音乐白痴!”我告诉他《骷髅天蛾》中最
精彩的乐章是我写的。新作品的从容快板部分中,那些用对位法写成的精妙乐句也是我的作
品。我来比利时可不是为了给他做该死的苦工。
这个邪恶的老傢伙抽起烟。以八六拍的节奏持续了十小节的沉默。踩灭了香菸。“不值
得对你耍性子太认真。实际上,有这种行为应该被辞退,但是那也是盛怒之下的做法。我不
会辞退你,而是想让你考虑考虑。考虑一下声誉。 ”埃尔斯一字一句地说开了,“声誉是最重
要的。我的声誉,除了年轻精力旺盛让我得了性病以外,都是无可非议的。而你的呢,被剥
夺了继承权,好投机而且破产的朋友,你已经声誉扫地了。你想离开西德海姆随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