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蒋介石冷笑:“我做不做,要看我的军饷能不能解决为定!”
“报告,”侍卫进门;“有新闻记者来拜望总司令。”
“你会客去罢,”虞洽卿慌忙告辞:“别让他们看见我在你这里。万事好商量,你千万不可以学曾国藩,将来你学他我不管,目前无论如何不行,这样做徒逞一时之快,没有好处!”
“好好好,”蒋介石拍拍他肩膀;“阿德哥,我不送你了,你去告诉他们,要是把我逼得还是发不出饷,那可对不起啦!”从窗口目送度洽卿钻进汽车,蒋介石心中暗自好笑,“我这番做功不错。”面对着几个新闻记者,蒋介石正襟危坐,只听得记者们一个接一个问道:“对南京事件,总司令有什么意见?”“听说工人纠察队同第二师意见不一致……”“……”
“我刚到,”蒋介石道:“百废待举,好多事情还没有头绪,不过我可以这样说:我是忠于孙中山先生遗嘱的,所以凡是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国家,都是我们的朋友。”
“呵!”一个记者问道:“请问总司令,上海有租界,黄浦江里有各国军舰,这些……”
“即使以前曾经压迫过我们,我们也愿意恳一切地同他们联合起来,一致努力!”
“总司令,”另一记者惊愕地问道:“那末在你同武汉政府之间,就不大调和了。”
“不,”蒋介石微笑:“我同武汉之间,并没有什么芥蒂。改天我还要去总工会慰问。”
第二天《士林西报》登出了关于蒋介石的新闻,说他同武汉政府之间,无疑地将有一次分裂。虞洽卿听人转告,喜孜孜地找到蒋介石道:“好极了,好极了,你的谈话效果,非常迅速而有利,各国立刻认清了你的忠诚。”
“钱呢?”蒋介石摊开一只手:“我要发晌!”
虞洽卿一怔征:“急什么?”
“那我要到总工会送匾去了。”
“什么意思?”虞虞卿大惊:“弄了半天,你还要同他们合作么?”
“见鬼!”蒋介石轻轻一笑:“这块匾无论如何得送去,一来在外国人面前带点催促的意思,瞧我姓蒋的同共产党还藕断丝连,一方面叫共产党不要紧张,我同他们亲热得很呢!”
大笑声中蒋介石下得楼来,那边厢已经雇好的音乐队便吹吹打打开路。一块“共同奋斗”的大匾挂着红绷绣球,噼噼拍拍的鞭炮连珠般一路燃放,蒋介石向他的卫队长郑重嘱咐道:“记着递上我的卡片,说是向上海革命工人致最大的敬意!”
正在这时候,法租界莫利哀路一幢豪华的洋房里,也突地热闹起来,不过并不是有人雇音乐队,烧鞭炮去上匾,而是这所洋房的主人从汉口赶回上海来了——他是宋子文。
宋子文摘下眼镜匆匆洗过脸,又戴上眼镜到大客厅里同宋霭龄、孔祥熙紧张地商谈起来。孔样熙先把蒋介石到达上海以后的情形告诉宋子文,然后问道:“你看他会不会同共产党合作?”
“绝对不会,”宋子文肯定地答道:“中国军队是拿钱来打仗的,谁有钱,谁就能爬得上去!我同他是一道爬起来的,他带兵,我管钱。他的流氓味道很浓且不管,他拿我的钱去武装部队,然后用他的部队来保护我的税收人员,保持财政的完整。”宋子文一笑:“我们都玩得漂亮,合作得也不坏。不过,我可以随便选择将军,但将军却无从选择,因为宋子文只有我一个!”
三人会意地笑了一阵。
“他就要搬到我们家里。”宋霭龄插嘴道:“外面没有合适的地方,我家地方大,房间多,他要开会什么的,统统可以解决。昨天我又多雇了三个大师傅。”
“他的人来了不少?”宋子文问道:“谁?”
“除了他,还有李宗仁、白崇禧、吴稚晖、胡汉民、李石曾、古应芬、黄绍竑、张静江、陈果夫、蔡元培,”孔祥熙托着个肥脑袋想了一想:“此外还有王柏龄、陈群、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此外,”孔祥熙透口气道:“记不清了,听说汪精卫也快要回来。”
“有趣,”宋子文搁下雪茄菸:“人倒不少,意见也一定多。你们知道的,这批人里面,彼此的意见并不一致,但只有这一点是相同的:反共!”
“我只怕姓蒋的临时变卦,又不肯反共啦!”宋霭龄往沙发里一躺:“这个人一定要好好驾驭,否则上海会出乱子。”孔祥熙象想起一件大事似的,一巴掌拍在腿上:“糟啦!子文,阿德哥说过,姓蒋的要集合十万军队,组织青红帮弟兄,抢租界!”
宋子文一怔,沉吟一会,笑道:“你们不要着急,拿他的个性来说,他是大流氓,说抢未必抢;万一真干,这一抢结果如何?他未必不知道,他不会这样傻。所以我认为这是他放出的空气,试探一下我们的态度。我们的态度很简单,只要他拿出反共的行动来,他知道,现在我就为他的前途来了,我马上找他,叫他醒醒脑筋,所以你不必担心,他未必会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