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已经有人在候着他,这是一个时髦公子模样的人,约莫三十五岁左右,他用手轻敲着桌子,有些不耐烦的等着凌风。
这人是拂林国王琳晟的亲信秘书,叫华浪。他六年前和凌风认识,那时还是一个普通的小文书,在此处喝闷酒遇上了凌风,他随身携带了文件要抄录,临走前遗落在酒桌上。等他回来找寻,酒店老闆还他文件还随附了一袋银币,让他明日晚上再过来。华浪第二天按约过来,凌风正在等他,两人一拍即合,之后几年,凌风不断和他联繫,用重金收买情报,华浪也利用这笔收入,在王宫里结识了不少好友,爬上了国王秘书的位置。
他看凌风上来,环顾了一下周围说:“这个地方可也太简陋了点。”凌风说:“我们第一次就在这里见面,好像没有怎么变。”华浪说:“现时和当年可不同了。”凌风微笑说:“是啊,你在步步高升,我却止步不前,眼里看到的事物却也不同了。”
对方笑笑,说:“你急着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凌风说:“我只是好奇,绮兰国的女王为什么会突然到拂林来,两国密约之事,原是为了对付北番,可是也涉及到和绮兰国的关系,会不会有人将此事透露给了他们?”
华浪看着他说:“你猜是谁泄露的?”凌风摇摇头:“我猜不出,但我想知情的不会超过十个人。”华浪说:“想破头你也猜不到,是王上故意泄露出去的,他一拿到和约,就叫我们送绮兰的使馆了。”他此话只说了一半,须知合约虽是琳晟特意泄露的,可是凌风来签这份和约,连琳晟起初都不知,他以为是由景武来签约,而华浪把凌风来拂林国的事通知了绮兰。
华浪如今是个香饽饽,人人都想到他那里打听消息,他既然已经失了身,也不在乎多卖几家。他起初和凌风相识时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来奉琳晟之命去大秦公干,偶然看到凌风,就竭力去打听,终于被他弄清楚了,他这样也是为了把买主的身份弄清,把货物卖个高价起见。这一两年,华浪搭上了绮兰这头,已经和凌风有些疏远了,因此他一见凌风,就把消息卖给了绮兰。
凌风暗骂,这个老滑头!他又和华浪攀谈了片刻,发觉彼此都不热络,遂说:“你想必也还有要事,今天就到这里,我们以后再联繫。”大家淡淡的点了点头,华浪先起身走了。
他下楼行了数步,一个黑影闪过,低声问:“那人走了没有?”华浪指着楼上灯光之中隐约可见的人影,他说:“你们的要求我办到了,你们自己小心,出了事可与我无干。”他已经收足了重金,感到心满意足,闪身进了一条巷子不见了。
十几条黑影迅速就位,把路口悄悄封住,一个为首的人抬头看看楼上的人影说:“他要是出来就截住他,否则不要惊动,亲王殿下马上就到。”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过,绮兰国的广徽亲王飞身从马上下来,他轻声问手下,“他可是还在?”手下恭敬地禀道:“我们把周围都守住了,他插翅也难逃。”广徽点头,他来到酒店门前,手下为他推开店门,广徽带头,十几个人拥了进去,,店内还有几个酒客在内,见他们携刀佩剑,气势汹汹,都起身熘走了。
广徽上了楼梯,朦胧的灯光下,见一个身影伏在桌上一动不动。他一皱眉,手下上前去推了那人一下,惊讶地说道:“这不是凌风!”一件披风滑落下来,披风罩住的是个稻草人。有人好奇地把它翻过来,只见草人咧开大嘴,似在嘲笑广徽一般。他大为恼怒,奔上去狠狠踩了那草人几脚,将它踢飞了开去。
广徽回到使馆,他这次来拂林别有目的,因此没有公开露面。他刚进外殿,一个小小身影迎头沖了过来,直接就撞到他身上,广徽退后一步,只见一位金妆玉裹的小公主,正略带怒气地看着他。
这是女王和广徽的爱女,绮兰国的继承人娇娜公主。她才三岁,却在大家众星捧月的呵护下,在广徽近乎怂恿和放纵的娇惯下,已经养成了娇纵的性格。女王夫妇两人关系不和,皇宫中隐隐约约瀰漫着一股冷淡的空气,她在其中得不到真正的温暖,就把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怨气在周围的人身上发泄出来,动辄发脾气,踢打服侍她的人。
娇娜今晚在生自己母亲的气。晚上母女两个一起用餐,女王看着女儿坐在乳娘怀中吃饭,心中却在寻思明天安排和凌风见面的事,她与他分别三年多,心中有多少言语要向他倾诉,她看着女儿,不禁陷入沉思。
娇娜原是由乳娘在旁边服侍用餐的,不知怎的就坐到乳娘身上,一定叫她给餵。女王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娇娜看着桌上的肴馔,不时点点这个,试试那个,旁边的几个宫女忙着给她递过来,她自己也拎了把金匙,在宫女递上来的菜餚上搅了又搅,就一把推开了。女王仍然不响。
娇娜指着一个宫女,尖声说:“我要这个!”那宫女小心端起碟子,双手捧起送过来,娇娜眼睛盯着食物,说:“你拿近一点,我够不到!”那宫女又把碟子挨近她一些。娇娜猛地一伸手,去拉宫女的袖子,那女孩闪身躲开了。她撅起小嘴,高叫:“妈妈!妈妈!”女王问:“娇娜,你怎么啦?一点不安分。”娇娜说:“爸爸在哪里?他干嘛不和我们一起用餐呢?”女王冷淡地说:“他有自己的事要忙,你管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