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回过身来,对张化说:“你去给我们备好马匹,军情紧急,我休息几个时辰之后要立即启程回大秦去。”
他回到大厅,此时张化已经令人备好酒菜,凌风简单用过,他感觉身体非常疲倦,就匆匆和大家打过招呼,回卧室休息了。
这边丹敏看着比自己小十几岁的泽浩,心中不觉冒出几分妒意,泽浩眉清目秀,颇似他的母亲,他在禅嘉大师的悉心照料下精通佛法,举止谈吐都颇为不凡,凌风和他很投缘,在路上休息时和这个十五岁的小孩子谈得很热闹。相形之下就冷落了自己,虽然自己辛苦救凌风出险,但对方并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许诺,他觉着是自己在草原上懦弱胆小的坏名声使凌风也不太看得上自己。
丹敏是达奚的堂兄,自认为如果能拉拢过一部分本部落的人来辅助凌风打败达奚,凌风会给他在这个草原上以应有的位置,他该怎么做呢?眼前这个孩子可也真是碍眼。
凌风在朦胧入睡之时,被一阵急急的敲门声吵醒了,他满心不悦的坐了起来,用沙哑的声音说:“有什么事进来说。”
房门被人推开,凌风非常诧异,因为进来的人是他的又一个老朋友兴元王子。
第十二章
曹玮跟在兴元背后,他面孔上满脸的不悦之色,对凌风说:“大人,我告诉他您在休息,可是他硬要闯进来,就没有见过这样不讲道理的人。”
凌风做手势制止住曹玮,他朝着兴元迎了上去,伸出右手准备与他相握,兴元将右手向他伸了过去,却冷不防将他一把搂至怀中,他凑在凌风耳边哈哈大笑说:“如何,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知道你进了比兰城吧?”
凌风的头搭在兴元肩上,他明显看见兴元身后的曹玮脸孔上肌肉紧绷着。数年前,兴元的堂弟景武得知了其父施云被外祖父朱光杀害的真相,遂从大秦出奔到拂林,兴元怂恿景武起兵攻打大秦,却在他失败后将他出卖了,最后朱光迫使景武自尽。这件事对于这个家族的每个人来说都是极大的人伦悲剧,凌风被夹在当中,深感愤懑压抑,他抛妻弃子来到西北,远远地避开了名义上是他养父的朱光,但往事的阴影一直追随着他。他强作微笑从兴元的怀里挣脱出来,对他说:“这里是你的地方,自然有许多耳目,我可也没打算瞒人呀。”
兴元面上堆欢,他说:“这些年我们离这么近,也没能再相见过,难得你到了我这儿,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也好。”他拉着凌风就往外走。凌风说:“眼下军务紧急,我晚上就要启程回去,你的盛情我心领了,更待来日吧。”
兴元看着他摇头说:“邀客不如撞客,若不是你进了我的城门,还能到哪里去请动你的大驾?你这人最是通情达理,如今这样却我的情,是不是为了往日的事怀恨我?”
凌风哑然,说话之间,他们穿过几道房门,已经到了前面的庭院中,此处宽敞豁亮,如今却被一排排的马匹和侍从给站满了,凌风对着兴元说:“怎么,你打算强行邀客了?”
兴元将手搭在他的肩头上:“我们的关系不同他人,说什么强行邀客?不然我让他们移桌酒宴过来可好?”
此时他们到了客厅,凌风将此处的客人介绍给兴元认识,兴元盯着丹敏看了半天,微笑说:“眼前这位凌大人把令堂弟达奚的注意力全转移到我们这里,他自己卸下了祸害,可把我们给害苦了。”
这几年达奚过多侵扰了拂林这边,对此地的城池田舍进行劫掠,这里的城池和庄园很早就关上了城门,警戒的烽火一直不绝,兴元也和达奚冲撞过几次,双方互有胜败。
凌风把兴元的话转译给丹敏听了,他自己对兴元说:“原来你也是不满意我来着。可我们上次在北番失利,你们连一兵一卒也没有援助。你们把两国的条约当做一张废纸了吧,亏得我还在你们的京城和你们谈判了这些日子呢。”
兴元大笑:“这才是真正的你呢,我还怕你这些年已经换了一副面孔。别说你还要推辞我,现在走吧!”
曹玮铁青着脸说:“您不知道凌大人右臂受伤骑马不方便,他这一路上是勉强过来的,现在还没有好好休息过呢。”
兴元叫过去几个侍从,片刻之后,一辆华丽的马车赶了过来,兴元自己先乘上去。凌风将要上踏板,又一沉吟,他叫过曹玮,和他说:“我知道你不想去他那里,我带其他人过去,你在这里照料好两位贵客。”他低声说:“特别是泽浩,你行走坐卧都不要远离他,饮食之间也要注意到。王将军可能会领兵过来接我,现在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曹玮点头,他说:“兴元坚持要您到他那里去,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您要小心。”凌风说:“他跟达奚到底不一样,不会当场翻了脸就拔刀出来。我不能太却了他的面子,否则他要在我们背后搞小动作的话,我们在那边打仗,这边可还要分兵防他。”
曹玮激动地说:“这个无耻之徒,要不是他,景武殿下也不会死!”
凌风默然无言,这时候兴元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催他,凌风看了曹玮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从庄园的北边吊桥进来,在茂密的树林间穿过,不远处有一条观景步道隐约可见,步道之旁点缀着池塘和几处简单的小屋舍,艷丽多姿的花草散布其间,在午后的阳光倾洒下,林间的芳草地如铺上了锦绣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