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皱眉，走过去把门关上。


    “别慌，出什么事了？”


    何瀚海压着声音，急道：“北边要打起来了。”


    沈舟一顿，道：“这事你从哪里听来的？”


    距离皇上派人送密信前往洪将军那边也有三四天了。


    照这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密信这会也是到洪将军手里了。


    也不知这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不过，只要不是从他这边传出去的，他就不怕。


    想到皇上那颇为严重的疑心病，沈舟眉头也拧了起来。


    何翰海神思不宁，“皇上命户部那边准备粮草和军饷，三日内要送往洪将军那边。”


    沈舟闻言，点了点头，没说话。


    何翰海一脸发愁，“你说那边怎么会在这时打起来呢，一点征兆都没有。”


    沈舟知道。


    其实这事并不是像何翰海说的这样一点征兆都没有。


    只是他们处于下面，不及上面人那般消息灵通而已。


    就像是他，如果皇上不说，他压根不会知道这事。


    大概也会在这时候，跟何翰海一样，现在才得知此事。


    然后不安地猜测，为何会这般突然地要打起来。


    而像皇上，这个处于最顶端的大人物，不仅知道事情的发展经过，还知道爆发冲突的原因。


    甚至于，下面人能知道什么消息，还得看皇上这边会透露多少的信息。


    皇上若是放出半真半假的消息，那他们能得知的东西，便会真假参半。


    真真假假，到后面，一通口口相传后，也就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沈舟庆幸，自己知道的是第一手的消息。


    不然这样层层传下来，存在着多少的信息差，那可就不知道了。


    沈舟没跟何瀚海说太明白，只道：“事情的发生，都不是毫无征兆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何翰海点头，“你说得对。”


    他自己思考了会，问沈舟对此有没有什么想法。


    沈舟笑了笑，让何翰海先坐。


    书房里的打杂之类的事，沈舟都没有管过。


    这里有专门的人收拾。


    每次他吃完饭回来，书房里都会温着一壶清茶。


    这次自然也一样。


    他端起茶壶，给何翰海倒了杯茶水。


    “何修撰可是有什么想法？”


    他问着，又给自己倒了杯。


    何翰海看了沈舟一眼。


    明明是他先问出的问题，不过一个倒茶间，倒是让沈舟给反问回来了。


    这样的念头在何翰海心里头一闪而过。


    因为对边关那边的事实在担心，何翰海并没有深思。


    他端起茶碗，一边捂着，一边叹道：“这一打起来，也不知要打多久......”


    打仗最怕长战。


    一长，苦的便是百姓。


    朝中局势，也将陷入混乱紧张中。


    一旦国库支撑不住，国破家亡，也就是瞬间之事。


    何翰海说了很多，所说之事，都是对大战开启之后的担心。


    沈舟听得认真，不时喝口茶水，然后顺着何翰海说的话往里想。


    何瀚海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现在还没开始打，就担心这事，实在是太悲观了些。


    等何翰海说完，沈舟温声道：“何修撰也不用太过担心，相信洪将军，我们会打胜仗的。”


    何翰海不懂沈舟为何会有这般大的自信。


    对他来说。


    万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样等事情走向不好时，他们也能率先给出方案进行处理。


    而不是等问题来了，再想办法进行解决。


    想了想，何翰海还是把自己想的这些话跟沈舟说了。


    他以为是沈舟年轻，没遇到过这种事。


    缺少一些经验。


    所以才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还想着长篇大论，给沈舟好好说一说提前做好规划的重要性。


    便听沈舟说：“我们一定会赢的。”


    何翰海一怔，愣愣地看着沈舟。


    “沈侍讲，你，你可是知道什么？”


    他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何翰海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何翰海的心思其实很好懂。


    沈舟从他的神色里，便能窥见一二。


    他笑着摇头，“不是我知道什么，只是我相信洪将军，他一定会成功的。”


    何翰海神色一变。


    眼神复杂地看着沈舟。


    他喃喃道：“沈侍讲说得不错，我们一定会赢的。”


    他微微仰头，直接一大口喝完茶水，稍稍冷静下来。


    “沈侍讲，你每日里都能接触到皇上，若是有什么消息，你能否给我透露一二，我也好安安心。”


    沈舟放下茶杯，含笑道：“何修撰莫要担心，会没事的。”


    何翰海走后，沈舟上扬着的眉眼微微沉了下去。


    这还没开打呢。


    怎么就这般悲观呢。


    沈舟摇了摇头，走到书桌前坐下，准备处理一些事。


    重要的事，沈舟一般都在家里处理。


    不太重要的事，他会选择在这边处理。


    所以很快，他便处理好了这边的事。


    想了想，他起身开门出去。


    打算在周围逛一逛，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关于边关那边的话题。


    自从那几人被抓进大牢里关起来后，关于他的那些闲话，便也戛然而止了。


    沈舟漫不经心地寻着角落处走动，本还以为听不到什么八卦的。


    没想到，倒是在即将拐角进去的地方，听到了有人在喊何翰海。


    极为尊敬的一声称呼。


    “何修撰，你可打听到了什么？”


    沈舟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没有再动。


    “没有，我没打听到什么。”


    何翰海的回答，令周围响起一阵调侃。


    “每次问你问题，你都说不知道，没打听到，你不是说跟沈侍讲是好友吗，怎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呢？”


    “是啊，依我看，不会是你自己自称好友的吧。”


    “瀚海啊，你也一把年纪了，有些事，也不要怕丢了面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骗自己。”


    前面几个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年轻。


    后面这个，听着年纪便大了。


    沈舟听着这些人的嘲笑声，缓缓靠在了墙上。


    他垂着眼，双手环抱着，神色半遮掩，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何翰海的声音紧随而来。


    “皇上的事，岂是能随便乱说的，想来他不说，也有他的道理。”


    “是是是，你每次都这样说，是想说服我们，还是想说服自己呢？”


    周围响起一阵笑声。


    零零散散的，沈舟能听出五六种笑声来。


    看来，人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