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知道了。」
……
赵叔的醒酒汤很快端上了楼,贺晁把?李佑安置到了隔壁的客房,因着庄园常有人打理,客房很干净规整,丝毫不显陈旧落败。
把?人放在房间里,贺晁就松了手,看?李佑自己坐到沙发?上,脸色还白着,皱眉缓解头?晕目眩。
相对无言,待房间真的安静下来,庄园死寂的冷清扑灭了贺晁的不清醒,让他陡然后悔了起来。
怎么就把?人领回来了,当初就该把?他送回家……不对,他凭什么送李佑回家。
麻烦精。
内心一阵烦躁窝火。
对面就是窝在沙发?上的瘦弱少年,贺晁不再看?,想要起身出了房门,却在门口撞上上楼的赵叔。
拧眉思索了几秒,贺晁一把?接过醒酒汤,又疾步走回了客房。
赵叔没走,就立在门边,看?贺晁满脸不败动作粗鲁,却在靠近李佑后,刻意收敛了暴脾气,瓷碗磕在实木茶几上,很轻的一声。
「起来,把?醒酒汤喝了。」
贺晁拧着眉,居高临下看?着瘦弱苍白的单薄少年。
李佑终于睁眼,微仰了头?去看?眼前逆着光,身形高大的男生,一言不发?地抿了抿唇,探手端起茶几上的瓷碗,小口小口地喝。
放下瓷碗,他垂下眼不看?他,嗓音闷闷的,「……谢谢,麻烦了。」
贺晁默不作声,却也?没再说什么,压着眉间又不知从何而起的烦躁转身,丢下一句:「我走了。」
李佑默不作声,眼前人看?着像是心情又不好了,一阵风般从眼前掠过。
然后推着还站在门口的赵叔一起出去,顺手关了门。
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下肚,李佑揉了揉还微微发?热的脸颊,低头?打量着自己。
第?一次夜不归宿,也?没什么准备,不好再麻烦贺晁,李佑打定主意今夜先凑合睡下,明日回家再洗澡换衣。
简单洗了脸,又在客房找到一套新的牙具,李佑脱了外衣,慢腾腾地躺到床上盖好被子。
心中还在思索着搞不懂贺晁,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了,暖气很足,鹅绒被柔软不贴身,一夜无梦。
没有熟悉的闹钟声起,李佑睁眼时已天光大亮,他急切地从床上起身,四下环顾了一圈,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不是在家里。
那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下床洗漱,穿好衣服,确定自己看?起来干净整洁后,李佑第?一次踏出了这间房门。
昨夜光线昏暗,加上头?晕目眩,李佑并未看?清这庄园全貌,白日得?见,才?发?觉这主楼大得?离谱,李佑站在这走廊前,地毯铺展,左右两侧延伸到尽头?,恍然间仿佛置身于酒店。
愣了会,李佑才?找到楼梯缓步走下,他动作放得?很轻,显出了第?一次来到陌生环境的无措,转过直上直下的楼梯,李佑步入客厅。
开放厨房有一戴着围裙忙碌的中年男人,李佑向前又走了几步,才?出声打招唿:「您好。」
赵叔回头?,见是昨日贺晁带回来的小客人,忙点?头?一笑,姿态温和,「休息的怎么样?」
提起这事,李佑就尴尬,不打一声招唿地住进别人家,甚至连长辈也?没有打过招唿,实在是太过失礼又没礼貌,他捏了捏发?烫的耳垂,声音低了下去,「很抱歉,昨夜突然到访,我叫李佑,是贺晁的……同学。」
闻言,赵叔不动声色地抬眼去看?李佑,这次是上下扫过一遍,暗含打量意味。
他看?人一向很准,这少年性格并非伪装。
他心里暗自差异,这样温吞的人居然能和二少玩到一起?
不过,倒也?不能用刻板眼光来看?人,几个?瞬息,赵叔便不再多想,看?他一副要走的模样便招唿道:「坐下吃完早饭再走吧,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
李佑急切摆手,谢绝这番好意,「不必,我向外走走,自己打车就好。」
赵叔不再多言,却是身后传来一道慵懒沉哑的嗓音,落在在这鸟鸣清脆的空旷大厅中,钩子似的往人耳朵里钻:
「这方圆一公里荒无人烟,你打算靠着两条腿走到市区?」
楼梯上响起提提踏踏的脚步声,来人嚣张至极,又长手长脚,几步越过李佑,揉搓着乱糟糟的短髮?,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餐厅的长桌。
一楼的落地窗帘已尽数大开,散漫的日光跃过高大的窗淌进室内,将偌大的空旷主楼映衬得?窗明几净,别处再无人声,只有厨房飘来一点?勾人香气。
沉默间,李佑已迈步走向餐厅,正巧赵叔正在布菜,把?几个?盘盘碟碟的东西?摆满了三分之一的长桌。
事已至此,再推脱越发?显得?矫情,李佑不再客气,落座就餐,他吃饭安静,贺晁也?并未主动搭话,三人一时相对无言。
赵叔做得?中式早餐,厨艺很好,李佑多吃了几只小笼包,放下粥碗后还有点?意犹未尽,擦了擦嘴角,乖巧向桌上唯一的长辈道谢:「多谢招待,给您添麻烦了。」
赵叔不是多话的人,只微笑颔首,李佑也?明白,感谢的话点?到即止。
却不想另一人似有不满,「怎么不谢我?」
赵叔与李佑同时抬头?看?去。
贺晁一口一半包子,直接把?盘子里剩下的几个?包子包圆了,他咬得?恶狠狠,咽下才?说话,眼睛瞥着李佑,琥珀色的瞳仁沾染一点?窗外的璀璨,清澈透亮,暗藏着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