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朋友, 那我呢?」
李佑一愣, 恍然被他骤然爆发的灼热烫到。
秦业是朋友,贺晁也?是朋友, 可是,他还要怎么和贺晁做朋友呢?
李佑承认,他喜欢过傅丞,他是同性恋,这是他无可否认的过往。
他甚至不敢想像, 贺晁知道?那些?谣言后会?怎么想,就算他不喜欢贺晁,可两人的确也?越线了, 全是因为?他的纵容。
纵容那些?流言蜚语,也?纵容贺晁肆无忌惮的亲近。
如果他早一点发现, 事?情就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李佑从来不怪别人,他想过会?伤害了贺晁, 可没想到贺晁会?这么生气。
沉默中,李佑双唇轻颤,「你也?是……朋友。」
听到他的回应,贺晁又笑了,再开口?的话不自觉带上了些?嘲讽,「面?对?我心不甘情不愿,秦业的邀约就想也?不想地答应?」
这话说的过于尖锐,李佑听完,眉头也?没忍住轻皱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解释:「你们不一样……」
可贺晁不管不顾地打断他,直视着他的眼逼问:
「哪里不一样?」
今日的贺晁让李佑无力招架,面?对?他的逼迫节节败退,可贺晁一只手臂按住他的靠背扶手,讲他的退路堵死了,他无处可退。
忐忑的心绪终于蹦出一丝许久不曾冒头的害怕,李佑肩膀缩了缩,垂下眼不知所措地握紧了中性笔。
他不知该要如何解释,多日的刻意?疏远他也?并不好?受,他甚至再次冒出了全盘托出的念头。
落地窗的薄纱窗帘随风轻动,室外的凉爽微风落进书房,却丝毫没吹散冰冷粘稠的氛围。
贺晁的眼神又沉又重,犹如千钧般压在李佑的身上,他头皮发麻,却抿紧了唇瓣,一言不发。
似乎看他无论如何也?难以启齿的样子,贺晁在盛极的燥郁中平添了一丝扭曲的怒意?,他近乎不受控制,抬手就掐住了李佑的下颌骨,逼迫他仰起脸来看他。
他下手失了分寸,五指收紧,并不温柔地用力,很快就在那细嫩的雪白皮肉上留下了印子,看着少年很快蓄起水汽的黝黑眸子,贺晁舔了舔齿尖,有些?残忍地笑了。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难道?朋友在你心里也?要分出个三六九等?」
这话落在耳边,李佑眼睛更红了,他偏头挣了挣了,可被那只手锢在掌心,连挣扎都费力。
贺晁并不打算放过他,褪去了那些?温柔的伪装,眼前这个人,似乎才是真正的贺晁。
李佑恍然间才发觉,他似乎真的在与虎谋皮。
他招惹了一个不能招惹的人。
「不是,没有……」
少年的嗓音微弱,带了点颤音,小巧的喉结滚了滚,像是被他吓到了,整个人都要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
手上的力道?渐松,贺晁拧起了眉,心里不可避免地软了几分,烈焰熔浆淌过心海,直浇得热气蒸腾,满腔热意?无处发泄。
唯有眼前人才能降下甘霖。
贺晁嗓音低哑,带了丝不易察觉地恳求:「所以,你说啊……李佑,你告诉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突然就收回了纵容?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对?峙中,两人凑的极近,李佑仰起脸,被迫迎上他的目光,像被人抓在了掌心的飞蛾,脆弱地扇不起他的翅膀,只能痛苦哀求眼前人的放过。
心脏像被揪作一团,温水在那热度下沸腾了,滚烫地包裹了他,像要将他溺毙在了那炽热中。
李佑抬手抓住了贺晁的手腕,细瘦的修长五指收紧,像根白玉带似的绕在男生麦色的腕间,不像推拒,倒像讨好?。
被那微凉的手一碰,贺晁眉心一跳,唿吸沉重地喘了下,可气场却逐渐疏狂起来,他手上用力,再度仰起了少年的脸,双眼紧盯着他的面?部表情。
李佑头仰到发酸,下颌骨被捏到钝痛,可他只是看着贺晁的眼睛,復又移开。
然后迟缓地摇了摇头。
贺晁另一只手倏地攥紧,青筋暴起,语气沉重:
「李佑!」
被他话中的冰冷吓到,李佑眼睫慌乱眨动了两下,肩膀微微颤动,本能地开始挣扎。
可他被那手指禁锢得合不拢嘴,舌根发麻,出口?的话也?吐字不清般,不自觉带上了求饶:「贺、晁,放开我……」
李佑后悔了,他被烫到颤抖的一颗心脏陡然生出了恐惧颤慄。
好?似下一秒,眼前这人就要化身野兽,把他拆吞入腹,咬碎他的骨头,捻烂他的血肉。
好?想离开这里。
李佑拧起眉,手上挣扎的力道?加大,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殊死一搏,他在赌野兽的手下留情。
最终,他赌赢了。
贺晁五指渐松,终于放开了他。
李佑一刻不敢停留,近乎脱力了掌控就竭力后退,直缩到椅背上再退无可退,才惊魂未定的停下。
揉了揉发酸的下颌,李佑粗重地喘了几口?,才勉强平復心情,他不敢抬眼去看贺晁,迅速起身,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贺晁没有阻止,只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动作。
李佑手指还抖着,一张试卷抓了几次拿不起来,有些?慌乱地折起,揉皱的纸张声响清脆,在静谧的书房内被放大了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