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布鲁斯韦恩问，「怎么会嘲笑一个正在拯救世界的战士？」


    「就不能是欣喜的笑容吗？」


    「看着不像。」


    「你还挺了解我的。」


    布鲁斯韦恩冷笑一声：「你这种傢伙我见多了。」


    「是吗？不过我可没在嘲笑你。」她又露出那种眼神，「……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比较遥远的记忆。」


    布鲁斯韦恩忽然没了跟她交谈的欲望。


    他离开控制台，更换下制服，穿一套灰色浅条纹西装，在打开抽屉挑选领带时犹豫片刻，最后拿起一条绀红色的领带。


    回到蝙蝠洞时发现v还在监控面前站着。她距离感掌控得很好，从不乱碰他的任何东西，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窝在沙发里看书，头髮从沙发椅边缘垂下，看着看着就会睡着，安静乖巧得能让人心软。前提是她不开口说话。


    这个监控屏幕是她唯一感兴趣的东西。


    布鲁斯韦恩摘下了她的手铐。她的视线从屏幕转移，落在他身上，忽然间盯着他的领带，眼睛眨也不眨。


    v稍微抬起手指，好像要去摸他的领带，但又停在半空中。


    她有些疑惑：「你……」


    「近期我会搭建通往平行世界的通道，正义领主们在这里集合，你不能留在这。」他给她换上一个更为轻便的手镯，「上面安置有电击器，如果不想被电成傻子就给我放老实点。」


    她应了一声，但看不出有多害怕，眼神依旧黏在他的领带上，表情像是看到感兴趣的玩具的猫。


    布鲁斯韦恩装作没有发现，手指搭在温莎领上，扯了扯领带，示意她跟上来往车库走。


    他挑了辆不太起眼的911turbo，v坐上驾驶座，顺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布鲁斯韦恩瞥了她一眼，驾车驶出车库，开往崭新的哥谭市。


    这是v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外出。一个城市给人的初印象首先是空气。哥谭常年下雨，下水道设施一个月要堵塞三四次，整座城市黑暗阴趸，到处都瀰漫潮湿和霉变的气味。


    但这里似乎不一样。天气异常晴朗，v打开车窗，闻到的是一股清洁的植被味道。


    高楼大厦井井有序，中心银行不再被罪犯占据，街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涂鸦全部消失不见。v一时有些错愕，从遥远的韦恩塔、米勒港才能勉强识别出这个城市的轮廓。等待一个右转的红绿灯，她望向窗外，注视着不远处的一处小广场。


    喷泉，拉小提琴的老人，盘踞在半空中的灰色鸽子。


    和平、安宁，唯独不像哥谭。


    这里的鸽子异常大胆，有一只翅膀带着斑点的灰鸽从远处飞来，停在了她车窗的延边。她伸手去碰了碰鸽子的颈脖，把它给吓飞走了。


    「这就是你的城市吗？」


    「这就是领主的城市。」他回答，「绝对的权威和力量能消灭90%的犯罪。即使是哥谭，也能够被我们所净化。」


    「嗯。」


    红绿灯还未跳转，布鲁斯韦恩忍不住又瞥了她一眼。


    「这座城市改变这么多，你发表的意见就只有一声语气词吗？」


    「遵守规则本来就意味着约束和统治，我不反对这一点。但我也知道，这里肯定没有民主和自由可言。」


    「你认为我是个独裁帝？」


    「不。」她回答，「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你的城市。」


    「……」


    「我知道你在这里可以生活得幸福，这就足够了。但是布鲁斯，你觉得幸福吗？」


    「个人情感并不重要。」


    「是啊。」她贊同。「所以我只希望你得偿所愿，这就足够了。」


    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


    他有些焦灼地捏着方向盘，还在脑子里思考该怎么表达出那一点怪异的愤怒：难道这就不是你的城市了吗？身后传来车尖锐的喇叭声，转向灯已经换色许久了。布鲁斯韦恩一脚踩下油门。


    车最后停在了一栋属于他的大厦，顶楼的大平层，里里外外备了三层安保。天台窗户安装有电网，客厅内明晃晃摆放着监视器，就好像在警告着些什么。


    布鲁斯韦恩把她带到这里后电话响起，是公司的人。他在阳台接听电话，谈了一会儿回到客厅，发现v已经换了身衬衫和短裤，正躺在沙发上听管家的自我介绍。腿交叠，放松状态下的肌肉十分具有肉感，皮肤是常年不见天日的冷淡苍白，像是陈列在艺术馆的工艺品。


    手里还在翻着那本唿啸山庄，天知道她已经看四五天了，这都还没看完吗？


    管家在看见他进来后自觉退下，她手里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地问：「今晚你想吃什么？」


    布鲁斯韦恩找了张沙发椅坐下，没怎么思考：「你决定吧。」


    话出说口后他才反应过来，明明只打算把她送过来后就离开。


    哥谭的夏天很热。


    坐下来一会儿，他感觉到自己靠着沙发的后背在逐渐渗出热汗，但是中央空调的调节器告诉他这是最适宜的温度。


    v抓住精装版书的书嵴，手指稍微用力，手背上有两道蜿蜒的青筋。他还记得昨天隔着手套触碰过她的肌肤，微凉，光滑，像瓷器。


    不受控制地，他感受到了自己吞咽的动作。


    她对他的吸引力过于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