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平静地点点头，眨了一下他那双黄中带绿的标准虎睛：“你忘了，我是白虎，我嗅觉灵敏。”


    说着，他头上“噗”一声，弹出了两只雪白的老虎耳朵，像是两团棉花顶在他的发间，圆嘟嘟，软乎乎，一眼就是很好挼的样子。


    “哈哈。”我忍不住直接上手，一抓一捏，果然很好挼。


    忽然觉得冒犯了，我赶紧收回手：“抱歉，忘记你长大了。”


    他嘴角微扬地开始摇头，白净的脸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霞，目光清澈如黄水晶：“你可以摸，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小雪说话，都自带纯洁。


    他这句直白的话瞬间将我拉回那些年和他一起的记忆中。


    他当时还稚嫩的话音再次在我脑海里响起……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肉干你可以吃……”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尾巴给你摸……”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来保护你……”


    “小瑶……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真的吗！太好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怎么回事，为什么鼻子忽然有点酸，眼睛有点热。


    讨厌，我又被小雪深深感动住了……


    妖族的感情，有时候真的好纯粹，纯净地让我觉得不配！


    他依然目光干净而真挚地看着我：“今天看到你我真的很开心，我们还能继续做好朋友吗？”


    “当然？不然你怎么会坐在这儿？”我努力忍住内心的感动，差点又哭出来。


    他的虎眸也闪烁了一下，我知道，他也感动了。


    四年的感情啊，我当然清楚他脸上每个表情。


    “我也很高兴今天能见到你，加好友！”我已经拿出了手机，努力克制我本性的激动。


    他也高兴地取出了手机。


    小雪就算再高兴，他的唇角也只是增加了一点点幅度而已。


    他的唇色比玉涂远远清淡，但那淡淡的颜色，却如同藕粉玉一般好看水润。


    然后，他又乖乖地坐在那里，一直默默看着我。


    见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考验我们之间默契的时候到了。


    虽然已经和他分开那么多年，但是我知道他这个表情想要什么。


    我大方地指指身后：“来吧，别客气，知道你压力大。”


    他的眼中竟是泛出了水光，就连声音都带出了一丝感动的沙：“谢谢，小瑶。”


    他即使眼中已经溢出了激动，但他说话的语气依然努力保持着属于他特有的儒雅与平和。


    他微微提肩，在肩膀慢慢放下时他脸上的神情也随之放松。


    他全身银白色的光芒开始闪现，从他的头开始全身覆盖起了我熟悉的白虎毛发。


    雪白雪白的毛泛着一层层丝光，不是一片，而是一层又一层，如同那粼粼的波光。


    黑色的斑纹在那片白光中若隐若现，宛如湖光中的阴影。


    他变回了白虎，我惊讶于他同样也变得硕大的身形。


    那时他还没一只德牧大，而现在，他变得高大，威武，成了一只真正的，神话中的白虎。


    我坐在他面前，还要仰脸看他。


    他低下他巨大的虎头，俯看着我。


    小雪，再也不是我曾经怀里的那只……可爱软萌的……小脑虎了。


    他大大的虎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走到我身后，然后，我就感觉后背一沉，他靠了上来。


    我感觉到了他身体庞大和柔软，他整片肚皮都严丝合缝地贴在了我的后背上。


    他大大的脑袋也放在我的头顶，然后长长呼出一口气：“啊……”


    “看来你压力真的好大。”我努力扛住他的身体。


    “恩。重吗？”


    “有点。”他贴上来的时候，应该已经变轻了。


    但我这个人类，还是扛不动他。


    “我调整一下。”


    渐渐地，我身后开始变轻，感觉他的身体也开始变……扁。


    “你不会变成一张虎皮了吧……”我忽然想笑。


    小时候，他为了完全贴在我后背上，会变扁成一张虎皮，成了我的披风，而虎头在我头上就像是一个虎头帽。


    我披着他威风凛凛。


    “恩……这样我也比较舒服……”他又很直白地说。


    “……”


    我的嘴角再怎么努力，也在此刻压不住了。


    这就是我们四年的默契。


    他的表情是在说：我想贴贴。


    冬天这样披着他，真的很暖和。


    我开始画美甲，我决定画豚弟，第一天工作就那么刺激我的暴脾气，我把豚弟带上，要失控的时候看一眼急救一下。


    “小瑶，我们神修班任务很多，真的很烦……”他开始了。


    小雪在外从来都是乖巧文静，沉默寡言的形象，但其实，他心里有很多话，压力一大，他就会在我这里滔滔不绝，把这些话说出来。


    “班上每个人压力都很大，而且也容易受伤……”


    “我开始迷茫……我们为什么要修炼成神……”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普通妖族……”


    “小瑶，我小时候跟你说过我想做个零食店的收营员，我现在还是这么想的……”


    我忍不住笑了：“我记得，那现在呢？你家族对你的安排是怎样的？”


    他的大脑袋在我的头顶上转动了一下，像是侧着脸贴在我头上：“他们希望我成为检察官，从政……”


    “你们这些太上妖族一般都是走这条路吧。”


    “恩。”


    “那像冥烬那种能行？你看他的歌，就能感觉到他是个反骨仔。”


    “冥烬很危险，你最好不要对他产生好奇。”


    “我知道。”


    “你知道？”


    “有女生为他自杀，他还能淡定从容在那里演，能不危险吗？他到底是怎样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小雪变得安静，不再说话。


    “你……和冥烬是……”


    “我们是朋友……”


    “抱歉，当我没问过。”我感觉到小雪不想提冥烬的私事，我也不该去八卦。


    “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但现在……他把我们每个人都推开了。”他又说了起来，语气很平淡，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他话中的一丝遗憾。


    他对冥烬，还是有真情的。


    而且，至今他依然在心底关心和担心着他。


    只是某个叛逆反骨仔，将他隔绝在了他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