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点,别套话。」
「......」
哪咤受了伤,胸前的血洞还在不住流血,那血滚烫又新鲜,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听见他的唿吸很重,发出呵呵的喘息声。
有血沿着她的脸往下滴,极浓重的血腥味漫布她的鼻尖,香得她几乎发狂。
不止这些,她的心就像被人挠着发痒,他的灵力似乎也很是吸引她。
哪咤则在仔细观察她。
见她抑制住精怪的本能,眼睛死死盯着他胸前血淋淋的伤口,还咬着唇假装一点动静都没有。
残暴无度的妖兽。
装得倒像那么一回事。
哪咤领着她落在陈塘关的一处逆旅,店掌柜迎了上来,讨好地笑道:「是三公子啊,今日怎得了空来?」
又闻到他满身血腥味,定睛一看,血都滴到地上了,店掌柜吓得脸色惨白。
「您...您这是怎么了?」
敖泠正欲开口,掌柜的眼睛往她身上一瞥,忽然错愕。
一是从未见过这样貌美的姑娘,二是龙族的长相与人族虽相差无几,一双眼睛却又不同,如海浪一般的湛蓝清透,很难不让人察觉异常,不由多看了一会。
哪咤将敖泠拉回自己怀里,挡住掌柜的视线,淡道:「劳烦,安排一间上房。」
哪咤在陈塘关是极有名气的,该说总兵将军府镇守此处,商纣王放权,朝歌城根本管不到此处,是实打实的地方极权者。
况且哪咤从军十年,从无败仗,又降了方圆三十里的妖怪,令陈塘关免受妖害,百姓打心底尊敬他,只是他脾气不算好,没人敢惹怒他,更不敢开口与他多说几句话。
「好,好嘞。」掌柜强迫自己回过神,心中虽有异常,却不敢再多看敖泠,忙活着安排房间去了。
掌柜忍不住心里腹诽,都说总兵将军府的李三公子孤戾乖张,向来都是独来独往,身边从没跟着人。如今不就带着一个了,竟还是个姑娘。
还是如此好看的姑娘。
这......就住陈塘关,还要开什么上房。
敖泠听到了掌柜的心声,虽然不太懂这开上房意味着什么,但光听掌柜揶揄的语气,就叫她觉得生气。
又觉得李哪咤果然是不折不扣的登徒子。
但她面上仍不动声色,只凝出几分笑意,凑在哪咤身边低语:「哥哥,你伤的好重。要我帮你疗伤吗?我可学过治癒之术的。」
哪咤揽着她的手一顿。
真是贼心不死。
「既是你伤的,怎劳烦你再治好。」
哪咤实属不开口冷漠,开口则更冷漠。
敖泠心中冷冷一笑,她也不可能真帮他治。真要她给治,她能让他伤口癒合了又撕裂,叫他流血而亡才最好。
哪咤将她领到房间里,又叫了一桶热水,犹自泡在水里打坐,没有理她。
敖泠自是乖乖坐在床沿,眼神乖巧,还有一丝愧疚,就这样默默看他。她知道哪咤神通广大,就算闭目养神,也知道她的一举一动,自然是故意装的。
只是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连嘴唇都是发白的,微微皱着眉,长睫翁动,显得很脆弱,整个人泡在血水里,看着就很憷目惊心。
他一动都没动。
此刻便能杀了他,她心中冲动起来,又立刻按捺住这个想法。她失了法力,此人狡诈薄凉,定是故意试探。
敖泠确然猜得没错。
哪咤是谁,灵珠现世,天纵奇才,少年无双,神通一绝,从来没怕过谁,她就算此刻有灵力傍身,真打起来,也斗不过他。
昔年太乙真人替他算过一卦,料定他命中有一死劫,凶煞险恶,唯有一伴生灵珠,若能为他所用,才可能化解。
太乙真人告诉他时,他眉毛都没动过一下。他向来不羁,桀骜,骄傲。死劫算什么,有生机便是有机会抗过。
敖泠见他一桶热水净了身,鲜红的血迹浸满木桶,他又喊她再去叫一桶,这次打算脱了衣裳泡。
把她当婢女使唤?她可是东海矜贵的公主!
敖泠捂住眼睛,佯装羞涩:「哥哥,我...我非礼勿视!」
哪咤一噎,红袍仍浸在他身上,还什么都没脱下来,她倒是把眼睛闭得紧紧的。
他心意一动,干坤圈就拉着她到他身前来。
凑近她,哪咤那双漆黑的眼瞳里倒映了她羞红的脸,但他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只冷冷讽刺:「小龙妖,你还会害羞?」
梦里她倒挺主动,亲他的时候咬着他的舌尖厮磨,怎么都不肯放。
敖泠听见了他的心声,这下是真气红了脸。但哪咤见她通红了一张脸,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不过,她是龙。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如今只不过还没到与东海起争执的地步,暂时不能杀她。等到那一天,她没了存在的价值,就该杀了。
哪咤深唿吸一口气,又冷着脸将她推开:「去喊人送水来。」
他倒不担心人会跑了,干坤圈还在她身上压制着她,以她这样全是心眼的性子,不会此时与他撕破脸。
如他所想,敖泠再不会拒绝他,只是下意识摸了摸颈间的圈子,心里气急,面上也不显露一分。
哪咤足足泡了三桶水。
他天生火炎体质,三昧真火,遇神杀神,见妖杀妖,如今血液在不断流失,控制不住体内的灵力暴动,滋味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