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咤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桌沿,轻轻敲击着。
他没接话,心里想得却是将来要如何杀她。
他要亲手,割开她纤弱的脖子,亲手抽了她的龙筋,要看着她血流而尽,要让东海也看看,唯一的公主死在面前是什么感觉。
如此便由着她再放纵放纵吧。
敖泠手里抓了一个热腾腾的包子,水族天生体凉,那包子烫手,冒着滚烫的热气,氤氲了她娇柔的面庞。
她一双手搓来搓去,手指尖都泛着红,还不愿意放手。
哪咤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接了过来,只觉得眉心跳了跳。
「怎么这么没用?」
干元山清修七年,他自小便是自己照顾自己,哪里见过这样娇气的姑娘,吃个包子还手忙脚乱。
敖泠被他一呵斥,皱起鼻尖:「我哪里吃过?」
海族自然食海物为生,她也早已辟谷,哪里见过这样热气腾腾又香软的包子。
他用油纸包了两层,确定摸着不烫手了,才递给她。
敖泠那双幼白的手触到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包子的热度,竟烫得他的指尖也有些发热。
哪咤没说话。
敖泠捧着白嫩嫩的包子咬了一口,她的脸也很小,就和包子一样雪白柔嫩。
咬完包子,唇瓣泛了一点点油亮的光,看起来似水光润泽,很软。
他不由得又想到幻境里,他也曾经将那樱红的唇亲得满是水光,她的脸上绯红潋滟一片,一直蔓延到耳根,又惊又怒的模样,很是有趣。
这样有趣,且很生动。
与他过往单一沉寂的人生有点不一样,哪咤突然起了戏弄她的心思。
他微一抬眼,干坤圈引着她细弱的脖子往他面前凑。
她身上垂垂缀缀的丝绦舞在空中,像她的人一样娇柔,丝绦被他抓了一把,免得她栽到桌子上。
「小妖女,花了我的钱,怎么报答我?」
敖泠偏头看他,神情迷惑。
她的手被他抓在手上,半个身子悬在空中,只能不停得将腰往上伸,才能保持住平衡,把她气得牙发痒。
这人阴晴不定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吃饭吃着好好的。
但面上还是笑得清甜:「哥哥,包子真好吃。」
她笑得很甜,惹得哪咤心里一动,正欲将她腰揽上抱过来,省得这个姿势她难受。却听见她不紧不慢跟了一句:「这么好吃,如若用人肉来做,想必更美味吧。」
他的一双大手在她纤细的腰间一顿,看着她人畜无害的一张脸,没控制住力道,不自觉收紧。
这个爱做戏的小骗子。
敖泠疼得闷哼了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向下倒去。又被哪咤一把抱过来,捞在了怀里。
他也没有那么使劲吧?
小姑娘靠在他的胸膛前,他才见她眉心一抽一抽的,光洁的额头上满是冷汗,鬓髮散乱,脸色煞白。
哪咤察觉到不对劲,以灵力为引往她脉搏探去。
疏朗的眉旋即皱起,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中毒了?」
早上她是真的下毒了。
他感觉有一股无名的火窜在他身上,果然从始至终都是装样子,没能杀得了他还想下毒。
还真将自己下的毒喝进去,的确是个狠心的龙女。
怎么没直接毒死她。
他冷冷看着敖泠,看她紧紧蹙着蛾眉,唿吸微弱,一双白皙的手揽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娇嫩的掌心贴在他的耳尖上,又不小心滑落,像是垂死的人最后的一分挣扎。
她自己要死,无人能拦。
哪咤无动于衷,只是一双凤目盯着她,紧抿着唇。
最后,敖泠抓住了他的衣襟,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快哭了,泪光闪烁,杏目微红,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溢出来的,一丝一丝,细细绵绵的。
「哪咤哥哥...救..救我。」
该死的龙妖。
哪咤眼神一沉。
他暗骂了一声,将一袋铜贝币搁在桌子上,翻窗带着她回了客栈。
......
微一展袖,灯火便被点燃,关内的夜十分寂静,只听得见烛火噼啪声。
哪咤看着敖泠。
她躺在床上,一张小脸惨白一片,冷汗浸湿了她的额发。她想伸手捂着肚子,又提不起力,只能垂在身侧,虚虚抓在哪咤的衣角上,疼得几乎快昏厥过去。
哪咤被她揪着袖角,指尖一顿,抬手替她揉了肚子。
看她冷汗涔涔的模样,想伸出手替她擦汗,又硬生生止了下来,没被她攥住袖尖的那只手紧握成拳,背到身后。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逼着自己语气冰冷。
她还能要做什么,当然是要他死。她贵为龙族公主,怎能一再被一个凡人挑衅欺辱。
敖泠眼中全是泪水,模煳了眼,快要看不清他,只能在心中冷笑。
也没多疼,以前有比这个更疼的时候。
说完她自己都有些愣怔,她从小都是娇生惯养着大的,几时受过这种委屈。
疼痛搅乱了她的思绪,一切变得模煳起来。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点痛不算什么,她明明从小都是被捧在手心的,父王疼她,母后宠她,几个哥哥虽然有时候看不顺眼她,可明面上都是好好的。
明明她从来没受过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