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咤沉默了一瞬:「师父,我会与?她相伴相护,相守一生,对么?」
若是这样,敖泠便再也没有理由离开?他了吧。他不会再是孤身?一人了,他们会互相陪伴。
太乙真人的?眼神却渐渐沉重了下来,他许久未说话,嘴唇紊动了一会儿。
「嗯。」他最?终点了点头。
哪咤的?目光始终凝在敖泠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太乙真人的?神色。
「速速启程去法庙修行吧。」太乙真人见状,无奈转移了话题,「尽早修行圆满,救你也是救她。封神战役尚未完成,也莫忘了你身?上还有伐纣的?使命,」
哪咤最?后深深看了敖泠一眼,垂头应是。
.......
金霞童子将敖泠重新扶回床上,她身?体里的?灼烫已经缓了许多,气色看着也好了些。
她迟疑道:「我昏迷了几日?」
「半月有余吧。」金霞作?答。
这么久。她暗自?有些吃惊,三昧真火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也不知道敖广如?今怎样了。
那日没能杀死敖广,但她已在他与?敖泯的?心中?埋下了种?子,就等时机成熟,萌芽破土而出。
心中?想着事,太乙真人已悠然离去,只余了金霞童子与?她。
「敖姑娘,师兄需受三年香火才?可获生,这段时间你便留在干元山吧。」
三年太久了,她摇头:「我去陪着他。」
翠屏山离陈塘关?虽有段距离,但也不是鞭长莫及的?地步。
当日陈塘关?的?百姓突然反水,一起控诉哪咤,难保会对哪咤不利。
也难免让她心生疑虑,或许是有人在其中?挑拨了什么。
她怀疑是李靖。
金霞童子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也是嘆息连连:「当日我也听见陈塘关?百姓的?怨言了,可怜师兄一腔热心肠都是为了他们,如?今却落得如?此......」
凡人因懵懂,话才?最?伤人。但她无意怪谁,人心最?赤诚,才?最?容易被矇骗。
这场浩劫里,无论是陈塘关?还是东海,亦或是她,最?后其实都成了天庭与?天道相争的?棋子。
三教封神,无人倖免。
「师兄的?法庙应该也快修建好了,你若想去,再歇息几日便去吧。」
金霞童子最?后交待一句,便也掩了门帘离开?。
洞内只余敖泠一个人,她心中?有很多事,再也睡不着。扶着床沿支起身?子,她看着与?离开?前别无差异的?布局,心中?有些涩意。
金霞应是将哪咤自?刎那日的?东西都收了回来,干坤圈等法宝都一一搁在桌上,原本流彩熠熠的?灵物因为失了主人,变得暗淡无光。
她下意识拂过每件法宝,干坤圈与?混天绫顺着她的?灵气发出轻鸣,似乎极为亲近她。
就好似她的?流剎剑亲近哪咤一般。
敖泠抿着唇,没做停留,而是将掌心覆在那件残破不堪的?红袍上。
衣袍抖开?,血迹早已干涸,原本鲜亮的?颜色被染得深如?赤墨。
一道道血痕,全是哪咤的?血。
她好不容易积攒了一些灵力,一层层覆盖上血袍,最?终将它还原成原先的?模样。
微微一瞥,她却见翻落的?干坤袋露出一角青色。才?往里面一探,却见藏了清一色的?青裙子。
她瞬间想起了那日哪咤陪她去买衣裙,掌柜的?异常模样,分明在说的?是三公子怎么又?来了。
唇角盪起一抹笑意,又?有些苦涩,她知道那日是怎么回事了。
因是知道了,明了他的?一腔心意,又?更觉得心急。
敖泠心中?总觉得担心,怕出什么差池,暗自?调息了一番,直到天上挂满星霜,感觉灵力恢復了不少,便去向太乙真人拜别。
修行之?人并不将昼夜分得太清。
太乙真人正在夜观天象,听到她要?辞行,只嘆了一句:「就知你心急,且去吧。」
敖泠比起哪咤,到底更通世故些。
哪咤要?积攒功德,有她陪着哪咤,倒也是桩好事。
敖泠得了允许,不多言便要?离去。
「对了,定魂珠内还有一缕魂魄.....」太乙似有些疑惑。
她脚步一顿:「是我母后。」
三界轮转,凡是该投生的?魂魄,都不该停滞无往。
敖广将母后的?魂魄扣在龙宫里,又?无灵力支撑,魂魄远比哪咤的?更为薄弱。因是如?此,她只能用定魂珠去温养母后的?魂魄,待到魂体平稳,再送入轮迴。
「天机不可泄露,但总有可言之?事。」太乙真人沉吟,最?终告诉她,「东海也将更迭新生。」
她嘴角带了点清浅的?笑意,漫上一双潋滟的?眸子。
「我知道。」
......
月露微凉,敖泠指尖挑了一抹莹蓝的?冰焰,飞身?落在翠屏山上。
这里有好几处道观,最?大的?那座是昊天玉帝的?行宫,立在最?高顶。法相威严俯视众生,她甚至能看见蓬勃的?灵力荡漾在山顶,是香火鼎盛的?功德之?力。
她视若无睹,水袖一扬,将灿红的?混天绫抖开?,让混天绫带着她去寻找哪咤的?法庙。
山间更深露重,露水浸湿了她的?袖袍,等她找到的?时候,却发现里面颓然地坐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