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挑开了火尖枪,逼开了金咤脖子上的金圈,木咤沉默半晌,最?终只说了一句:「弒父是仙门重罪,李靖有千般错,可大逆不道的果需你?自己承受。哪咤,为了你?自己好,就收这一次手吧。」
金咤错愕不已,灵识混沌,愣神道:「你?也......」
究竟是谁错了。
金咤第一次感到迷茫,昔日运筹帷幄堪比神算子的他,此刻却?只觉得彻骨的寒冷与心凉在蔓延。
哪咤冷笑了一声,笑意森然:「收不了手了。」
事已至此,父子反目,兄弟阋墙,还?怎么收手。
这曾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为了家宅安宁他有多少次隐忍不发,因为他晓得李家所有人都盼着和?和?睦睦,但虚伪的外表终会被撕破,里头早已千疮百孔,从来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风火轮生于足下,他的红衣飘然却?簌簌惊心,干坤圈化为金镯于他手腕,混天绫托着两个?染满血迹的护身符丢在金咤身前?,残败又狼狈。
「你?的东西还?给你?,我今生与李家再?无瓜葛。」
他的声音恨意彻骨,句句冰寒。
......
外头有山鹊唧唧啾啾的叫声,金桂飘香,萦绕窗台经久不散。
一缕日光透过窗棂,正?洒落床榻边沿。
哪咤缓缓睁开一双凤眸,面色如常,可气息略有不稳。
周身已经不知?不觉蔓延着浮躁焦灼的灵气,似乎要?将阳光下的浮尘一併点燃。
他深唿吸一口气,放出灵识往外探去。
敖泠正?在池边与小鱼精玩闹,夏末后莲花渐渐落败,他没有刻意用?灵气去养着,任由四季分明的景致在山谷间?轮迴。
小姑娘倚在莲池边的青石前?,正?用?手在拨弄着初秋的第一捧金桂落花。
她笑语连连的样子才将他心中?的阴郁拂去了些。
今日是她的生辰,他决定去厨房备些好菜,为她庆生。
才刚起身,敖泠含娇的声音就顺着秋风飘进他耳朵里:「我这样喊他,他会...喜欢吗?」
哪样?
他不禁凝了神去听。
她是对着黎生在说话,语气略带迟疑。
「当然会喜欢呀!你?想,你?还?从没这样喊过他,他心里恐怕还?有些失意呢!」黎生的声音很激动。
小姑娘这次顿了很久。
「你?放心啦,要?是你?永远不开口喊,他才会心凉呢!」
敖泠这才轻声应了句好,有些忸怩地不肯说话了。
哪咤更觉困惑,揣度着她想喊他什么。
他从窗内去瞧她,她才初初褪去稚童的身量,七八岁的小姑娘还?扎了两个?双髻,明眸皓齿,雪肤粉裳,娇嫩的腿尖儿露在外头,正?用?一双玉足轻点池水。
看得他心中?一紧,牙尖发痒。
气得。
推开窗去,他的声音略带严厉:「天气初凉,不许玩水。」
真不令人省心,虽然她如今身子已经好了很多,可天气到底转秋,池水冰寒,哪里还?能去池边淌凉水。
靠在桂花树边的小姑娘闻言一顿,撇了撇嘴,将一双裸露在外的脚尖缩回裙里。
「他好兇。」黎生压低了声音,凑去敖泠耳边。
「还?好。」她想了一想,「他很好。」
但天生热情的小鱼精很为同类打抱不平,嘟囔着:「你?是小蛟精,天生亲近水,玩会水怎么了嘛?我爹爹从来不会管这么多的。」
「不是,他只是,关心我。」
黎生没话说,知?道她一向维护人,转了别的话题。
「好嘛,那我们去摘石榴吃吧。」
「好。」
但哪咤却?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他将小鱼精放在敖泠身边,是想全当年一场故人之情,若她此生还?能恢復记忆,至少能补全些遗憾。更何况他看得出来她很亲近小鱼精,连带话都说清晰了很多。
可是,总觉得他家小姑娘会被带坏。
真不知?道她们整日凑在一起说些什么。
不过小姑娘这样维护他,也让他心中?挺愉悦的。
哪咤想着,嘆了一声,犹自去了厨房。
如今做饭成?了件得心应手的事,很快便做好了一桌色味俱全的好菜。
但两个?小姑娘玩起来总是顾不着时辰的,直到日暮西垂也没见着人影。
哪咤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点着木桌沿,看着一桌她爱吃的菜,恍惚生出一丝错觉。
似乎自己成?了翘首以盼她归家的父亲。
可才起了这么一丝荒唐的心思,他面色便冷了几分。
因为他没有父亲,敖泠也没有。
父亲一词于他们而言,是讳莫如深的怨恨,是禁忌深渊的愤怒。
他们此生都不会再?喊出一句父亲。
「我回来了。」小姑娘在门口娇娇地喊了一声。
她身上还?是有那股若有若无的清香,是龙族生来所携,清隽绵长,还?未靠近便会萦绕鼻尖。
哪咤眼中?的冷意顿时散开,郁气化为柔情,不自觉勾起唇。
「坐下吃饭吧。」他语气温柔,含了笑意。
可敖泠似有些踌躇,在门口顿了一顿,看见桌上的珍馐才忍不住走过来,咽了咽口水。
她说起些无关紧要?的,一紧张时就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