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伤,血是别人的。
她这才放下心来。
可随之?而来的是鼻尖泛酸,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思念的味道,忍不住扑进他怀里。
「这是怎么了?」哪咤扶住她,还没明白小姑娘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她想撒娇,和他说她有点想他了,可还没开口,就见哪咤手中凝出一把冰蓝流光的剑。
湛蓝莹莹的剑影在她眼前晃过,刀光剑影中,她还有些迷茫,哪咤已经挽了个潇洒的剑花,将剑柄塞进她手心里。
「阿绫,提前送你的十岁生辰礼。」他的语气似乎还挺激动愉悦,像是想叫她夸夸他。
「......」敖泠突然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她等了他五个月。
分明他同她说好的是三个月便回来。
「你怎么才——」她的话还没说完,哪咤又啧了一声。
「忘了给你带糕点了,我发现了一家极好吃的糖水铺子,先带你去。」他说得极快,似乎在刻意避开什?么话题。
替她将剑化入手心中,他又将人抱了起身,风火轮赤焰燃起,一瞬间?已经离开山谷。
一回来就这么风风火火的,似乎不给她一句说话的空隙。
她侧头去瞧他,他的神?色倒是如常,可是她与他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他有心事。
「你......」
「去东海前,我先带着你出一次山谷。」他的声音极轻,领着她去看巍峨山岭。
如此,也算是陪她同行过了。
暮色暖意,却尽数没入重?山点翠间?。
山谷渐渐化成一个小点,其?中的莲池原来是绵延不息的,一直蜿蜒进了一汪碧潭中,又从碧潭中引出无数如丝的河流,直至天边再也瞧不见。
她有些错愕,手间?的金镯被阳光反射出一点耀人的光,她只觉得似乎很久以?前,就曾这样躺在他怀中眺望远处。
哪咤见她目光越瞧越远,向她解释:「那是黎生的家,玉萝潭。再往东三千里,便是东海。」
山河万川,其?实皆经络相连,蜿蜒入江,东流大海。
他带她去的地方?有些远,云雾后来卷上?了衣袖,再看不清云层下的辽阔山河。
让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其?实他现在就可以?带着她去东海的错觉。
最后他们?落在了一个小镇前,因天色渐暮,街道上?已少有人烟。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铺子小摊已经歇息了不少。
哪咤牵着她的手绕过几?条街,最终停在了一个连牌匾都不起眼的糖水铺子前。
「夫人,再做两碗糖水可好?」
瞧见铺子前的妇人已经起了门板要关门了,哪咤喊了一声。
妇人并不乐意,瞥见敖泠的一瞬间?却恍惚了一下。
敖泠也看向了那位妇人,那张清秀的脸尚有几?分年轻,眼角连细纹都看不出来,偏偏好似与印象里的人重?合了。
印象里的人......
她的眉心跳了下,没由?来觉得胸口闷得慌,似乎堵了一团说不明的情绪在其?中。
她从来没有出过山谷,哪里来的印象,对谁的印象?
「进来吧。」妇人收起门板,错开敖泠的视线,没有再看她。
小镇的甜水铺子布置简单,堂前只摆了几?张小方?桌,但每张桌子上?都置了一盏陶器做成的小烛台,并不失暖意。
因还是春寒,堂内炭炉还点着,将整个铺子捂得暖洋洋的。
敖泠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木摇篮。
两碗飘着果香的清甜糖水在她眼前一晃而过,瓷碗搁在木桌上?的声音尤为清脆。
妇人见她目光看过去了,心中也不知怎得,就柔声向她解释了:「那是我家么儿的,如今才周岁,离不开身边,索性将摇篮搬来铺子里了。」
敖泠没吭声,心中闷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倒是哪咤见她魂不守舍,舀了一勺糖水递到她唇边。
她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他餵了。可她看着哪咤眼底的笑意,又不自觉凑去喝了。
外头响起脚步声,妇人察觉是夫君来了,连忙起身去迎:「夫君,今日这么早便回来了。」
铺子门头缀了两个铜铃,人一进来便碰撞出叮噹脆响,敖泠心想,铜铃原是用来逗弄孩子的,若是挂在高高翘起的房檐上?一定会更好看。
一个带着虎头帽的小婴童躺在父亲怀里,又被妇人接手抱过,捧在怀里哄着。
「今日草市闭得早,我见你还没归家,想着带么儿来寻你一起回。」
「料子都买齐了吗?」
「齐了,还替你带了其?他的。」妇人的夫君是个憨厚老实人,笑起来也和善,手心里捧了一把楠木梳子。
「哎呀,这么贵重?的东西?买它?作?甚。」
「不贵的。」他将梳子塞进她腰间?的佩包里,「我就是想着,好东西?都要给你。」
一番话惹得妇人笑魇如花,眼底都是幸福满足的甜蜜。她怀抱中的婴童也在咿咿呀呀,伴随着门外铜铃的声音,交织成一幅美?好的画。
宜室宜家,其?乐融融。
敖泠不禁看入了迷,直到哪咤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才乍然回神?。
她心中的酸涩有那么一刻怎么也化不开,又忍不住打心底替妇人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