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管的嗡鸣声在空旷的工地里反覆拉长,变形。
冷冬的午后,寒风颳得?耳朵刺拉拉地疼,白光的反射刺得?人神经紧绷。
时间好似在此?刻凝固了。
有?血顺着?伤口流进嘴角,一股铁锈味,夏炎死死抓着?短管,靠近半截没?封的墙壁,声音泛狠:「我看谁敢过来!」
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就?在场面?僵硬不下的时候,有?警铃声破开死局。
那几个人听见警铃后顿时怂了,纷纷扔下东西准备逃跑。
夏炎也没?精力去管,她松了口气,靠着?墙壁滑落下来,直到?有?警察过来拉她才回过神来。
「小同学,你没?事吧?能站起来吗?」
心脏在砰砰地跳。
被停滞的时间重新?流转。
夏炎愣愣地被拉起,摸了摸脸上的伤,伤口不深,但肯定花了脸。
「几点了?」她恍惚问。
那警察一愣,夏炎以为她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三点五十五,怎么了?」
白晃的光更令人眩晕了。
有?白色的絮状物落在伤口上,带着?一丝凉意,夏炎伸手碰了碰,麻木的脸有?点刺痛。
是雪啊。
她呵出一团寒气,盯着?雪花在眼睫毛上一点点融化,然?后被架回车上。
『还好来的是她而非盛烟。』
不知道为什么,望向窗外雪花纷落的那刻,夏炎满脑子想的是——
『要赶不上表演了。』
*
盛烟简单把夏炎的样貌特徵交待后变挂了电话,揣着?惴惴不安的心回到?了后台。
调音时,虞之奇忧心忡忡地问:「如果最后夏炎还是找不到?,吉他怎么办?」
「找阿飞?」谈佳乐提议。
阿飞主要是家里逼得?紧,但他也会偷偷跟着?一起排练,对流程和曲子还算熟悉。
「不行,演出要直播的,家长可?以看到?,阿飞肯定不敢上台。」虞之奇说。
「那……然?然??」
「把之前录的母带拿出来吧。」盛烟从兜里取出优盘,拍板道,「如果她没?来,就?用?录音垫着?,如果她来了,那就?用?不着?。以防万一。」
不知幸运还是不幸,夏炎之前也没?决定是否登台,她们还有?备选方案。
就?这样惴惴不安又等了一个小时,轮到?乐队上场了。
「等这个舞蹈结束就?是你们,可?以先准备一下。」主持人对她们说。
「夏炎还没?找到?吗?」谈佳乐问。
盛烟摇摇头。
就?在这时,陈叔回了电话,盛烟连忙接起:「有?消息吗?」
「小姐,您要找的人……出了点意外。」
陈叔找了一圈没?有?结果,他原本只是想托警局的关系查一下,但没?想到?刚提了夏炎的名字,对方就?恍然?大悟,侧身问同事,「方队,是不是就?是报警的那个?」
他这才知道夏炎帮盛烟挡了一劫。
陈叔得?知情报后,连忙打电话将实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盛烟:「不过小姐您放心,夏炎是有?备而去,警方已经收队了,她一定平安无事。」
盛烟在听到?夏炎明知对方是冲着?自己?来却仍旧义无反顾的时候,唿吸陡然?一紧。
那一瞬间,就?连主持人「准备上台」的提醒都?置若罔闻。
「盛烟,准备候场了。」直到?谈佳乐拉了她一把,盛烟才回过神来。
她定了定心神,压低声音,叮嘱陈叔:「我知道了,等她出来你去接一下,顺便把那群人的底细查一下,今晚我就?要报告。」
「知道了。」那头应道。
盛烟挂了电话,面?对谈佳乐关切的询问,盛烟挤出一个宽慰的笑,摇头:「没?事了。」
谈佳乐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盛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上舞台的。
似乎上一个节目超时了五六分?钟,又似乎在台上调音时连接线出了点状况,时间被一拖再拖,她在狭窄黑暗的候场室里快要缺氧。
直到?登台。
台上灯光令人头昏目眩,她有?些晃神,视线落在体?育馆巨大的玻璃窗上,后知后觉意识到?,外面?星星点点下起了今年的初雪。
盛烟抓住话筒:「大家好,这里是firework。我是键盘手盛烟。」
明明外面?雪花纷飞,但体?育馆内却闷热难耐。
她侧身,挨个介绍:「我们的鼓手乐乐,贝斯手阿奇。」
心空落落的,事先在内心演练了无数遍的吉他手介绍被咽回喉咙。
「第一首歌,五月天的《倔强》,送给大家。」
好像闷在沙丁鱼罐头,就?连说话都?喘不过气来。
节奏随之响起,盛烟像被包裹在五颜六色的真空泡泡里弹完了第一首歌。
效果很好,中途全校大合唱同学们也十分?配合,她们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挤压在黑压压的人潮里,像落下的层层雪被,将罐头里的最后一丝空气都?塞满,让人几乎无法唿吸。
气氛被虞之奇推到?了高潮,但盛烟弹琴的动作没?不那么流畅,一直在身后的谈佳乐注意到?了盛烟的不对劲,不时投去担忧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