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儿童用架子鼓。
夏炎这?么大一个人缩在里面,显得极不相?称。
她拿起鼓槌,试了个音——架子鼓被老闆保养得很?好,现在的音还没走样。
只是,敲什么呢?
就在夏炎苦思?冥想之际,盛烟小?心翼翼询问:「需要我?迴避吗?」
她的存在会让夏炎心神不宁,更何况夏炎现在根本不想见到她,如果是之前盛烟还能佯装镇定站在夏炎面前,但现在盛烟可?不敢做任何一丝引起夏炎反感的事情。
她曾以为夏炎是拽在她手里的风筝,但她错了。
夏炎是飞翔的鸟。
她不走只是因?为她愿意围绕着她停留。
盛烟不敢去赌她会不会飞走。她情愿假装自己手里还拽着线,情愿欺骗是自己把线放得又长又远。
盛烟的出声提醒了她的存在。
夏炎挑眉,「不用。」
她知道要敲什么了。
盛烟听到前奏刚出的第一秒就辨认出来了。
是secret的即兴变奏。
在狭小?的库房里,两个人全神贯注的注视下,夏炎坐在小?小?的儿童用架子鼓堆里缩手缩脚,却又收放自如,浑然忘我?。
盛烟终于?听到了夏炎的鼓。
干脆利落,刚中带柔。
夏炎很?久没有进入浑然忘我?的状态了,她想起自己被摔碎的小?鼓,也想起那把贴了创口贴的吉他,还想起在台上倾情挥洒,砸烂的鼓面。
夏炎突然想起,原来在遇到盛烟之前,她就已经爱上了音乐,已经跌跌撞撞走上了自己的道路上。
咚。
敲到一个重音,长久放置的儿童鼓面终于?承受不住如此密集的力度,砰地一声破裂,把音节吃到肚子里,发出一记沉闷的响。
音乐戛然而?止。
「就到这?里吧。」
夏炎长舒了一口气。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随着她敲碎这?面十?三年前的鼓,她忽而?意识到何闻莺束缚不了她,她也并非为了盛烟而?弹奏,更不可?能因?为一场比赛的失败而?止步不前。
她失去了一切,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这?套鼓太旧,太老,性能也很?差,已经不能用了。」夏炎拿起鼓槌,最后?敲了下镲片,声音浑浊,带着浓浓的锈味。
她稳稳捏住鼓槌,把它揣在兜里:「还麻烦您帮我?把它们处理了。」
老闆恍然回神:「好……啊?」
他反覆确认:「真处理了?」
夏炎不为所以:「不然呢?别说这?套是儿童用架子鼓,现在都破了,难道还能用?」
老闆言又止。
「十?三年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夏炎语气平淡,转身出库房,「如果您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帮我?把它烧了,回头我?把它和我?妈的骨灰放一起,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老闆:「……」头一回听到这?种地狱要求。
「说起物?归原主。」夏炎脚步停顿,终于?看向眼盛烟,「老闆,您这?儿还有自喷漆吗?」
「自喷漆?你要修什么?」
夏炎当着盛烟的面从角落翻出那把被撕了创口贴的吉他:「上次把创口贴撕了,留道疤怪难看的,我?处理一下。」
她说着,自顾自找到放自喷漆的置物?架:「三百?上次我?来看记得是两百来着,怎么还涨价了?你这?里卖的是不是正品啊?」
说完,夏炎自己都愣了一下。
那一瞬间,好像和高中时?的自己重合了。
两人之间讨价还价的拌嘴已经发生过无数次,老闆也会心一笑:「那员工价给你打个九折?」
夏炎忍俊不禁:「小?气巴拉的。」
但她还是取下喷漆。
把瓶子里的喷漆晃均匀,夏炎把八年前蹭开的伤痕补上。
她补得很?仔细,一点又一点地把细纹填满,就像填补她心上的裂纹一样。
许久,夏炎才从修补工作中回过神来,看着焕然一新的吉他,长舒一口气:「好了。」
好像自己破破烂烂的身体也终于?被修补好了。
她把吉他递给盛烟:「当初不是你说的吗?我?加入乐队,吉他送我?。」
盛烟没接,她后?退一步。
她有预感,只要她接过这?把吉他,就再也找不到和夏炎连接的线。
夏炎不管盛烟怎么想的,强行向前迈了一步,把吉他塞到她怀里。
「我?退出,现在物?归原主。」
「那你……」盛烟有些慌张,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能问什么呢?
所有的答案在此之前都已彰显,审判已经结束,就连仪式也已经完成。
她和夏炎已经完完全全没有任何联繫了。
「这?是我?选的路,和你无关。」夏炎语气平静,「之前是我?耿耿于?怀,不好意思?啊,这?段时?间纠缠了你这?么久,以后?不会了。」
她拿起手机,主动给方子木打了个电话:「喂,木木,你在柏城的乐团还缺人吗?」
她淡漠地看了盛烟一眼。
「我?准备好了。」
第64章 观众席
夏炎原以为自己和盛烟切断关系时会痛苦不?堪, 会自怨自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