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些经典的不能再经典的款式,有些新兴的设计未免俗气,用现在的话来说是炒冷饭。
在穿衣这方面,她向来保守,即使很多人说她的礼服和私服都从来没走出过舒适圈,她也乐得接受。
她草草选了几件中意的做私服。
陈亦之和安安在她的基础上又选了一些品牌送来的衣服,基本就是为年底一些活动和某些机场show作准备。
人来人往,最后房间里只剩下她跟陈亦之两个人,亦步亦趋地往外头走。
正碰着几个加班的同事从电梯里出来,陈亦之很快地问了几件事才往电梯里走。
他穿得很少,内搭的毛衣和衬衣一起挽了几褶。
陈亦之取了眼镜,先按了往4楼的电梯才背对着她讲话,「昨晚谁在家里住?」
宋清翻杂志的手明显地一顿,她装傻,「当然只有我一个人了,还会有谁。」
但她又怎么会忘记,陈亦之是个十足的怪人,细节总是过目不忘。
他一定看见了门口房间新换的床单和两双新的拖鞋。或者看见刚回去住了一晚的人,阿姨却洗了三套睡衣。
要不然就是厨房有过做饭的痕迹。
总之,宋清知道自己一定是暴露了。
「我劝你不要自寻死路。」
「我劝你不要神神叨叨。」
屋子里静了很久,闹钟响了三次,分别提醒她吃维生素、喝水和敷面膜,宋清一一关掉,仍旧趴在按摩椅上没起来。
对于昨晚的事,陈亦之并未多问。
她只是在想刚刚看完的剧本。
女主对着暗恋自己十五年的同学送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照片。
她说,「我比你喜欢我还要更早地喜欢你,可我不要,不要在你找别人替代我之后还要说喜欢我。」
她想今天邓思思的话。
她说,「以前觉得爱来爱去都是一个样子,遇到他又觉得爱是另一个样子。管他呢,就算最后分开了但至少我们爱过了。」
她又去想下午在邓思思的怂恿下,自己上身的婚纱。
其实她对漂亮裙子已然祛魅,一年到头全是不重样的漂亮礼服。
而婚礼也总是一样,完美的仪式,完美的女人,完美的一场献祭仪式,祭品就是红衣白裙的新娘。
做新娘前,也许她们是招娣,成为新娘后也许就成了盼儿。
人人讲,女人哪有不结婚的?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宋清听着那个初中的假小子告诉她,婚前要做什么集中护理,几个月内必须再瘦十斤,必须苦练表情管理确保婚礼当天没有丑照。
她顿悟,除去看不见的劳役与苦役之外,贯穿她们一生的,似乎还有一场名为美役的战争。
怎样才是标准身材,什么又是斩男色号,什么香味能让男朋友醉倒,好嫁风是什么穿搭......
这场也许从女孩一生下来就要开始准备的献祭仪式,有些让宋清害怕。
她想自己和沈辞川的那场婚姻,她献祭了些什么?
然而婚纱上身的一剎那,她又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爱这条裙子。
真的该死,镜子里的自己怎么会这么美。
她不需要细细端详也该知道,因为她也是美役的一员。
精緻的小脸,恰到好处的五官,头髮在强光下也依旧顺滑没有毛躁,连脖与后背的皮肤都没有体毛,将将一尺九尺的腰连最小码婚纱拉到最紧还得配夹子。
她很美,不然怎么能活在镜头里。
宋清醒悟。
爱又何尝不是另一场女人的战役。
它和美丽一样蚕食、绑架你。
她突然很肯定,她仍旧爱沈辞川。
而那些有关于爱的决定让她恍惚,可她不想要被爱也这样支配。
沈辞川的车一路跟在宋清后头,有时就跟在她车屁股后,有时候又隔着几个车道。
远离市中心的别墅区,三层楼一共八个房间,住下余畅一个主人,三个住家阿姨和两个家庭医生。
宋清脱了鞋抹过柜上的消毒凝胶,就自然地接过秦姨手里的水杯。
「知道你要来,我一大早起来熬的,放了栀子,清肝败火的,这个天喝了好。」
宋清一饮而尽,「谢谢秦姨。」
秦姨从柜子里新取一只杯子,也给沈辞川倒下一杯茶,没想到他今天会来的样子,「小沈不是上个月刚来过嘛。」
宋清并不知道沈辞川私下来过多少次,余畅的朋友来访,向来是余畅从前的助理然然在打理。
宋清看向秦阿姨,「她最近怎么样?」
三个阿姨,每天给余畅翻身、擦身、按摩肌肉,随住的两个家庭医生随时监控她的体徵。
余畅应该很好才对。
「没什么大事,就是前段时间我回家了一段时间,新来的阿姨不太尽心,右臀下面有块小小的褥疮。」
宋清上楼推开了门,余畅平静地躺在那里。
她知道,余畅一点也不好。
三年前,一则女演员深夜自杀的消息充斥着各大社媒的头版头条。
到底谁透露的消息,宋清也不知道,总之娱乐圈没有很高的围墙。
她接到电话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过量的镇定催眠剂。
余畅成为了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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