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毕竟以后是室友。”季逢月立刻松开手,没有顺势做和沈望舒拉近距离的事。
她看着还有些发懵的沈望舒道:“你脸色很不好,是生病了?”
沈望舒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才轻声回答:“可能是因为晕车,我坐了很久的车才到这里,不用担心,缓缓就好了。”
听了沈望舒的话,季逢月轻蹙眉头,随后移开视线,继续向前,但说话的语气生硬了些。
“身体不适就要好好休息,不舒服应该告诉你妈妈,而不是傻傻站在那里被她说教,脸色差得像是能马上晕过去。”
“等到住院就有你好受的,小心以后你妈妈在病房里对你说教。”
这是沈望舒熟悉的说话语气,但十五年后的季逢月不会对身为朋友的她用这种语气说话。
沈望舒心中的疑惑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很快就散了。
季逢月大概是看她刚才的脸色太差,又觉得她母亲忽视她的感受,所以才会主动开口,打断母亲对她的说教。
虽然现在的季逢月还是个孩子,但还是这么善良,见不得有病人被家属忽视身体健康。
想通这些后,沈望舒心情好了不少,她眉眼放松,显出几分温柔的味道,轻声对身前的季逢月道谢。
“谢谢你的关心,季同学。”
“不客气,小月同学。”
季逢月的语气不怎么友善,但却说出非常亲昵的称唿,这让沈望舒吃惊地睁大眼睛,她下意识问。
“季同学,为什么要这么叫我?”
“小月同学,是季逢月,以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沈望舒又眨了眨眼睛,心想,原来这个时期的季逢月这么容易生气吗?
季逢月好像从来没有对她生气过,以至于沈望舒都快忘了,季逢月的脾气其实不算好。
“抱歉,我叫沈望舒,‘小月’是我的小名,只有我妈妈会这样叫我。”
“好巧,我的名字里也有月亮。”季逢月抿着唇,用一点也不亲近的语气说了句跟搭讪没两样的话。
其实在未来,沈望舒的妈妈再也没有叫过她的小名,只有她会说。
那是独属于她的称唿,但现在她不能再这么叫沈望舒,因为会引起沈望舒的反感。
沈望舒很慢热,不花点功夫,没有经过时间的考验,没人可以走进她的内心,如果有人想要强行接近,沈望舒会不高兴,表面不说,心里却越发排斥对方。
慢热的她有时候甚至会显得有些呆,明明心里透亮,却什么都不说。
不管是高兴也好难过也罢,沈望舒总喜欢闷在心里,就连生气极了,也只是皱着眉,冷声反驳对方,好像从没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如此捉摸不定,却又格外好懂。
就像现在,听到季逢月不走心的“玩笑”,沈望舒竟然像是听到什么冷笑话一样,弯了弯眼睛,轻轻笑了出来。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的语气很可爱,咳,我的笑点有些奇怪,请不要介意。”
“哦,没关系。”季逢月侧头看了笑得眉眼弯弯的沈望舒一眼,马上就回过头,一点都不留给沈望舒发现她也在笑的机会。
这个时期的小月真可爱啊,才十五岁,生日,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还是最可爱的齐刘海妹妹头,吃惊的时候眼睛圆熘熘的,看着真像精緻的人偶娃娃。
笑起来的样子就更可爱了,只要看着她的笑容,旁观者都能感到开心,忍不住也想微笑。
可惜,这个时期很快就过去了,不用三年,小月就会开始抽条,身高追上她不说,脸上的婴儿肥也没了,后来又因为知道父母瞒着自己离婚,越来越少笑,只在和她相处的时候才会笑得很浅淡,越来越有清冷美人的气质。
一举一动都越发契合她的名字。
她们两人毕业后,都没有怎么和过去的同学联繫,在学校时也没有留下过多少照片,能让季逢月回忆过去的,就只有毕业照。
但毕业照上的沈望舒,已经不再是现在的可爱少女模样了。
曾经季逢月对此非常遗憾,在心上人最可爱最青涩的时期,她一门心思只想着学习,甚至没有多注意过沈望舒的样子,等到后来她惊觉自己的感情,却发现已经错过了暗恋对象最柔软的少女时期。
她们曾经共同度过的高中岁月,在那时还没开窍的季逢月心里,装满了考试成绩和堆积如山的题目,而沈望舒则是学习的同伴,是一起进步的同桌,她被抽象成“朋友”的符号,并没有在季逢月心中留下太多个人印象。
所幸现在季逢月重生回到过去,她有了将少女时期的沈望舒的所有一切都牢记在心里的机会。
季逢月会弥补所有青春时期的遗憾,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重新和沈望舒拉近关系,她得慢慢来,不能因为心中的急切,让慢热温吞的沈望舒产生牴触的情绪。
按照刚才沈望舒的反应来看,这次初遇对她的印象应该还算不错,至少能对她的话笑出声。
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季逢月没有再和沈望舒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向超市走去。
这条路上没有太多行人,除了鸟叫虫鸣外,便只有偶尔经过的车声,灿烂的阳光透过道路旁的樟树树冠,洒落在她们身上,气氛安详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