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在夜间难眠时被“已经好?久没有和沈望舒联繫,感?觉有点寂寞”这种遗憾的想?法影响心情,季逢月以为自己可以做到。
所以临近高考的那几个?月,季逢月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和沈望舒一起行动,她沉迷题海,和她同桌的沈望舒也同样?如此。
高考顺利结束了,季逢月看着有母亲来接的沈望舒,就在嘴边的道别话语也说不?出?口?了,最后她是孤零零拉着行李箱回去的,一个?人坐着大巴车,但没有朋友坐在她身?边了。
可是季逢月怎么也没想?到,高三整整一年没回家的她到家之后,迎接她的竟然是父母双亡的消息。
而且他们的葬礼也早就办完,那时正准备高考的季逢月对此一无所知。
季逢月仅剩的亲人只有外婆了,可她缠绵病榻,只强撑着一口?气等季逢月回来。
季逢月终究只是个?刚满十八岁,还没真正接触社会的孩子,以前她从?未想?过?死亡竟然离自己如此近,她讨厌沉重压抑的家,却也从?未想?过?竟然在这么早的时候,她的家就会只剩下她一个?人。
过?于沉重的打击让季逢月的大脑一片空白,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有什么用,理科市状元有什么用,她什么都做不?到,甚至于在外婆听闻季逢月高考的成绩之后,最后一口?气也没了。
季逢月没有亲人了,她也没有朋友,没有任何?亲近的人,巨大的孤独感?几乎要摧毁她,她提不?起精神做任何?事,什么记者採访,学校老师联繫,她一个?也不?想?管。
然后沈望舒就一个?人去了她家,她敲响季逢月家的大门,没人理会,然后她找了村支书强行把门打开,以最无法拒绝的姿态闯入了季逢月紧闭的心门。
沈望舒拉着抱膝躲在角落的季逢月,拽着她的衣领,大声将她从?混乱自闭的状态中唤醒。
她说:季逢月,你不?是要去最好?的大学读书,你不?是要改变自己的生活,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说:季逢月,伤心难过?的时候不?要憋在心里,有泪就流,等哭完还要继续自己的生活,你已经没有停下的机会了。
她说:难道你要放弃吗,你要让过?去的努力全部打水漂吗,你真的愿意吗。
季逢月当然不?想?,她还有很多没完成的计划,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她想?让自己活得更好?,想?让她妈妈和外婆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是她们都已经不?在了,她的努力已经没意义了。
在季逢月哽咽着说出?这些?之后,沈望舒说出?了正常人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说的话。
她说:别骗自己了,你的努力是为了家人?不?,你只是为了自己。
你只是想?改变自己的生活,你最想?做的事是支配自己的人生,你没有现在以为的那么在乎他们。
正常人怎么会用这种话安慰刚失去所有亲人的朋友。
正常人也不?会被这种话从?自怨自艾的噩梦之中惊醒。
可好?就好?在,季逢月不?是什么正常人,她需要的不?是情感?上的安抚,她只是太过?压抑自己的情绪,急需要将堆积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
只是,自觉孤身?一人的她没有可以放心哭泣的地方,没人能给她让她可以放心大哭的安全感?。
后来,季逢月在沈望舒怀里哭得非常伤心,哭得撕心裂肺,哭到最后嗓子都哭哑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绝对是季逢月人生中最狼狈的一天?。
也是她最幸运的一天?。
因为季逢月找到了自己灵魂的归处。
怎么会有像沈望舒这样?与众不?同的人,为什么沈望舒可以完全不?在意她的狼狈她的眼泪她的崩溃,为什么沈望舒能一眼看穿她的本质,却还愿意关心她,愿意和她继续做朋友。
未来要慢慢和沈望舒疏远?当然不?,这样?独一无二,愿意包容她的朋友,谁能捨得疏远。
理所当然的,季逢月把这条从?人生计划中划去,把它改写成“要让沈望舒永远留在她身?边”。
在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间,季逢月就知道,她完蛋了,这项目标已经占据了她的所有情感?,以绝对强势的姿态成了她所有人生计划中最优先的那一条。
这是一种不?健全的占有欲,绝对称不?上是爱情,可是在之后和沈望舒相处的十二年间,它逐渐变成了最理想?化的爱情。
这份对沈望舒的爱意成了季逢月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重要到就连理智也为它让步,心甘情愿成为它的拥护者,她的情感?已经完全系在沈望舒身?上了。
所以在沈望舒离开后,季逢月再也没有办法爬起来,她失去了灵魂的归处,她的所有感?情都随着沈望舒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空壳。
支撑着那具空壳继续行动的是计划,是习惯,是工作,却不?是季逢月自己。
再也没有人能让季逢月从?失去一切的噩梦中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