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轻轻打开,有一截细白的手臂伸出来,不得章法地在空中乱摸。
他晃神看着那截手臂,递衣服的手往后缩了缩。
光线交织,她的手指细长而纤柔,大抵是一直没碰到衣物,她有些懊恼地把手蜷了起来,僵在空中。
「池煜川,在哪儿啊?」
池煜川回神,暗骂了自己一句。
说了句:「抱歉。」把衣服递到她手上。
粟愫拿了衣服关好门,问他:「为什么道歉?」
「衣服没找到适合你穿的,可能有点大,你自己调整一下,裤子有抽绳可能好点。我下去煮面了。」
他脚步声渐远,粟愫才拿起他的衣服往身上套。
衣服很大,她往上卷了捲袖子,裤子抽绳拉到最紧,裤腿也卷了好几下。
镜子前,她觉得自己有些滑稽。眼睛肿得双眼皮都变得很浅,左边脸用手轻轻触碰还有些隐隐作痛。
洗澡的时候她检查了一下后腰,好大一片青紫色。
她吹干头髮,定了定神,吐出一口气,往楼下走。
池煜川正好盛了两碗面放到吧檯上,见粟愫下来了,他有一瞬间的愣神。
「怎么了?」粟愫拉着衣角有些不自然。
「没事,快来吃。」
粟愫过去坐下,他煮的是挂面,里面放了番茄和青菜,还煎了荷包蛋,汤底是暖暖的黄色,泛着白,看着就很鲜。
「看起来很好吃。」粟愫夸他。
「我平时不怎么过来,所以这里没什么吃的,这么晚了,超市也只有这些。你先吃吃看,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粟愫试了一口,倒是很符合她的口味,带着一点西红柿的酸,却又不过度,很好吃。
她不吝啬夸他,池煜川说:「那你下次再来吃。」
粟愫倒是晃了一下神,还能有下次吗?这次已经是意外了,总不会次次都是意外。
他坐在粟愫对面,两个人吃饭挨得很近。等吃完,他把碗收好,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冰袋用毛巾包好递给她。
粟愫愣愣接住。
「其实今天一直想问的,你这里是怎么了?」池煜川指了指自己的左脸。
粟愫下意识摸了摸被打的那半张脸。
「哦,走路滑,撞到的。」
她不愿意说,他就不多问。
只说:「那下次走路要小心一点,受伤了家里人看到得多伤心。」
粟愫的情绪一直隐藏得很好,直到他说了这句话。酸意是一下子冲上鼻腔的,泪意也是即刻涌上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这一瞬间。
眼泪一旦决堤就有些收不住,池煜川肉眼可见的变得慌张了。
他抽了好几张纸递给粟愫,在粟愫身边站着手足无措。想要上手拍拍她的背嵴,又觉得不行,这样不太好,他那一双手无处安放,在空气中自导自演了一出哑剧。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是不是?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心上,你打我好了。」他坐到她身旁,低声哄着。
粟愫双眼含泪,水雾之中看到他神情带着歉意,摆了摆手,哽咽着说:「不怪你,是我的问题。」
她回答得这么冷静,他反而更害怕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越发的和她离得近,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好不容易停歇了会儿,他又问出心中猜想:「今天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我给你出气好不好?」
粟愫抽抽噎噎,点了点头又摇头:「我已经处理好了,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哭了还是以后不会被欺负了?他心里有疑问,却更加心疼。
他擦掉她挂在下巴上的泪,柔声称赞:「这么厉害吗?」
粟愫对上他的眼,心中有千千结,好一会儿才问:「池煜川,你对每个女生都这么好吗?」
池煜川一愣,反问她:「你觉得呢?」
粟愫揉了揉眼:「我不知道。」
「其实……」
「你不用说,我随便问的。」粟愫及时制止住他,她还不如什么都不要知道。
可她这样子,红通通一双眼,眼睫上都还挂着泪,带着哽咽的可怜声音,任是谁都要心软。
粟愫把眼泪擦干,还没等池煜川说话,便说:「我没事了。」
她拿起桌角的冰毛巾,敷在脸颊上,暗自懊悔问出那句话。其实现在能和他做朋友,她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真的没事了?」
「嗯嗯。」她点了两下头,没再抬起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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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煜川找了间客房,拿了新的床上四件套,房间许久没有人打扫,他进去都能感觉一层灰,这里不适合粟愫睡觉。
他简单清扫,和粟愫商量让她睡他房间,自己睡客房。
粟愫情绪已经平復,听到他说这句话心里一惊:「池煜川,你才是房子的主人,我是客人,随便就可以了。」
她走进房间看了看,里面一切都很好。
「挺好的呀,我就睡这儿就行。」她有一条很明显的界限,比如她觉得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这条线在那里,那就不能越界。
她很坚持,池煜川最后也只能作罢,又拿工具把房间打扫了一遍才回房间,心里盘算着这两天要找阿姨上门打扫一下房子。
粟愫陷入柔软的床垫里,刚合上眼便睡着了。
一夜好眠,她睡到早上十一点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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