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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塔尔把粗麻衣裳扔在案几上:\"戌时三刻,扮作送酒仆役跟我进宫。\"


    元盛抖开带着羊膻味的衣袍,指尖突然触到内衬凸起。撕开线头,三枚乌金打造的狼牙镖叮当落地。


    \"这是?\"


    \"王上近卫的暗器。\"塔尔压低声音,\"司徒朗在宴厅四角都布了刀斧手,说要''摔杯为号''。\"


    帐外忽然传来金铁碰撞声。王生掀帘探头:\"医官帐的止血散少了两瓶,他们正在搜查......\"


    元盛抓起狼牙镖抵住塔尔咽喉:\"你算计我?\"


    \"若我要害你,何必提前示警?\"塔尔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箭疤,\"三年前柳皇后派死士救我出诏狱时,可没你这般多疑。\"


    帐外脚步声渐近。元盛反手将暗器塞回衣襟,突然抄起药杵砸向王生额头。鲜血迸溅的瞬间,搜查的卫兵恰好掀帘而入。


    \"怎么回事?\"领头的卫长皱眉盯着昏厥的王生。


    元盛抓起染血的麻布包扎:\"新来的医官偷尝曼陀罗汁,这会儿正发癔症呢。\"说着往王生嘴里塞了团药草,\"劳驾搭把手,把这蠢货抬去地窖醒酒?\"


    卫长狐疑地打量地上的人:\"慢着,他嘴角怎么有白沫?\"


    元盛蹲下身掰开王生下巴:\"您瞧,这舌苔都发青了。\"突然压低声音,\"听说这位有龙阳之癖,怕是偷喝了给战马配种的药汤...\"


    \"晦气!\"卫长立刻后退两步,朝手下挥手,\"赶紧拖走!\"转身时铠甲哗啦作响,\"司徒大人令各营戌时点卯,你们医帐备足金疮药。\"


    等脚步声远去,塔尔从药柜后闪出:\"你给他喂的什么?\"


    \"巴豆粉拌薄荷。\"元盛扯下染血的布条,\"说说司徒朗的布置,宴厅有几道侧门?\"


    \"正门十二卫配连弩,东西侧廊藏着钩镰手。\"塔尔用炭笔在地上画图,\"但北面厨院有处狗洞...\"


    元盛突然踹翻药罐,瓷片飞溅中三枚袖箭钉入帐柱。帐外响起闷哼,有个黑影从篷布滑落。


    \"第三拨探子了。\"元盛拔出尸体喉间的狼牙镖,\"你确定狗洞没埋伏?\"


    塔尔突然撕开尸体的靴筒,露出脚踝上新月形刺青:\"是金帐王庭的死士!司徒朗竟勾结外敌...\"


    远处传来号角声,元盛抓起案上针灸包:\"改计划,我们正大光明从宴厅进。\"他抽出银针扎进自己颈侧,面容顿时扭曲成病容,\"你现在的任务是向厨娘告发我突发恶疾。\"


    塔尔一愣:“你疯了?司徒朗正等着抓你把柄!”


    元盛咳嗽两声,脸色煞白,声音却冷静:“他越是想让我‘病倒’,我越得‘病’给他看。”说着又往自己胳膊上扎了两针,肌肉立刻抽搐起来,连手指都蜷曲变形。


    塔尔盯着他扭曲的手臂,眼角直跳:“你这什么邪门功夫?”


    “穴位封脉,暂时麻痹。”元盛咧嘴一笑,却因面部肌肉僵硬显得格外狰狞,“现在,去喊人,越慌张越好。”


    塔尔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帐帘冲出去,扯着嗓子大喊:“快来人!魏使突发恶疾,口吐白沫了!”


    半刻钟后,元盛被抬进了王宫侧殿。


    司徒朗带着两名侍卫快步走来,冷眼扫过榻上“昏迷不醒”的元盛,问一旁的医官:“怎么回事?”


    医官战战兢兢:“脉象紊乱,像是……中毒。”


    司徒朗眯起眼:“中的什么毒?”


    “这……”医官额头冒汗,“症状古怪,一时难以断定……”


    司徒朗冷笑一声,突然伸手去抓元盛的手腕。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的瞬间,元盛猛地睁眼,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指节精准压住脉门!


    司徒朗脸色骤变,想抽手却动弹不得:“你”


    元盛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司徒大人,我若真死在这儿,你觉得柳皇后会怎么想?”


    司徒朗瞳孔一缩:“你敢威胁我?”


    元盛缓缓坐起身,另一只手从袖中摸出一枚狼牙镖,轻轻抵在司徒朗腰间:“不是威胁,是谈条件。”


    殿外,塔尔假装整理药箱,耳朵却竖着听里面的动静。


    突然,殿门被猛地推开,司徒朗脸色铁青地走出来,身后跟着“虚弱”的元盛。


    塔尔快步上前搀扶,低声道:“成了?”


    元盛微不可察地点头,咳嗽两声:“司徒大人……咳咳……体恤本使病弱,特准我暂歇偏殿。”


    司徒朗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等周围无人,塔尔才压低声音问:“你跟他谈了什么?”


    元盛嘴角一勾:“我告诉他,柳皇后早已在边境布下三万铁骑,就等他先动手。”


    塔尔瞪大眼:“真的?”


    “假的。”元盛嗤笑,“但司徒朗不敢赌。”


    夜深,元盛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翻出偏殿。


    塔尔已在墙角等候,递过一张羊皮地图:“王宫守备图,北面确实有埋伏,但西南角有个排水暗道,守卫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


    元盛扫了一眼,点头:“走,先去粮仓。”


    塔尔一愣:“不去找司徒朗的罪证?”


    “粮草比罪证重要。”元盛眯起眼,“若真要开战,烧了他们的粮,比杀十个司徒朗都有用。”


    夜色如墨,元盛和塔尔贴着宫墙阴影疾行,避开巡逻的侍卫。


    塔尔压低声音:“粮仓有重兵把守,你怎么进去?”


    元盛从怀里摸出一块腰牌,晃了晃:“刚才从司徒朗的亲卫身上顺的。”


    塔尔瞪眼:“你什么时候”


    “他抓我手腕的时候。”元盛咧嘴一笑,“手快了点。”


    两人绕到粮仓后侧,果然见到两队守卫交叉巡逻。元盛观察片刻,忽然指向粮仓屋檐:“看到那根横梁没?”


    塔尔抬头:“怎么?”


    “待会儿我制造点动静,你趁乱翻上去,把火油倒在粮垛上。”元盛递过一个小皮囊,“别急着点火,等我信号。”


    塔尔接过火油,皱眉:“你要干嘛?”


    元盛没回答,径直走向粮仓正门。


    “站住!”守卫长矛一横,“何人夜闯粮仓?”


    元盛举起腰牌,故意压低嗓音:“奉司徒大人之命,检查粮草防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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