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监控屏幕上的画面彻底归于黑暗，沈初棠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无声滑落，打湿了下颌的皮肤。


    那些画面像尖刀一样刻进她心口。


    她从没想过，陆询的双重人格竟是那样形成的。


    不是天生，不是偶然，而是在一次次残忍实验、被逼迫、被撕裂的精神与身体边界后，才不得不“诞生”出的自我保护机制。


    可她曾一次次误解他。


    一次次看不懂他眼中的压抑与沉默。


    看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冷漠疏远，又忽然靠近、执拗地缠着她。


    原来那不是冷漠，是怕伤害。


    不是忽远忽近，是在黑暗中，用尽全力守住最后的理智。


    沈初棠从来没觉得心这么痛过！


    痛得不是尖锐的，而是钝钝的、持续的，像是刀子缓慢剜进肉里，又连皮带骨地拔出来，每一寸神经都仿佛被凌迟。


    “是不是很精彩？”


    韩菡笑着走来，“可笑的是，秦湛早就知道。”


    她凑近些，笑意不减：“又或者说……你一直以为的朋友，其实是害你爱人最深的元凶。”


    沈初棠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她，“你以为放出这些，就能让我当你的棋子？”


    “不是我以为，是事实。”韩菡不急不缓地笑着，换了个姿势靠在控制台边缘，“或许你还记得，昨天在实验室看到的那个女孩？那个被冻在营养液中，却始终显示生命体征正常的……”


    “她是秦湛实验室最核心的对象。”


    “他所有研究的终极目标，都是为了那一个人的‘复活’。”韩菡眼神一沉，像蛇信一样勾起，“人体重启实验，听说过吗？”


    沈初棠脑子“嗡”的一声。


    她的记忆中，并没有那样的场景，可韩菡却笃定她看见过。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可能在某种状态下被引导、控制，忘记了某些重要片段？


    韩菡似乎看穿她的茫然，语气一转：“人体重启实验，最后的关键步骤……是‘换血’。”


    “而你——”她指尖落在沈初棠的胸口，轻轻一点，“是他们数据匹配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九的核心供体。”


    “你把秦湛当朋友，可在他眼里，你就是完美的备选牺牲品。”


    沈初棠脸色骤白，唇瓣微颤。


    韩菡不再逼迫：“你帮我，我可以帮你除掉那些威胁你的人，也能让你拿到秦湛研究室的权限，甚至能救陆询。”


    她凑近，轻声一字一句道：“但如果你拒绝……”


    “陆询的录像光碟，将会出现在所有人的手机里。”


    “到时候，他会被整个世界畏惧、厌弃。从神坛跌入深渊。”


    沈初棠的眼睛瞬间充血，血丝像燃烧般在眼白里蔓延。


    她竟敢拿陆询来威胁她！


    半晌，沈初棠轻笑了一声，嗓音轻微。


    “给我一晚时间考虑，不过分吧？”


    韩菡盯着她看了两秒，似在判断她的真假。


    “行吧。明天一早，我要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


    ---


    “抱歉，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听着电话那头持续的忙音，秦湛指节死死收紧。


    片刻后，门被敲响，小金快步走进来，神色有些慌乱：“先生，我们刚刚确认，陆询已下令启动全程搜索，似乎……是在找初棠小姐。”


    秦湛原本冷静的眼神骤然一顿，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像是被狠狠压了一记。


    “查到韩菡的位置了吗？”他沉声问。


    “还没有。”小金低下头，“但我们的线人查到，韩家在水城名下有多处隐秘房产，要不要全部排查？”


    秦湛微垂着眼，食指缓缓摩挲着指尖。


    良久，他冷声开口：“把相关线索……故意泄露一部分给特辑司。”


    小金一怔：“是……为了引他们过去？”


    “他想找到她，就让他去找。”秦湛抬起头，声音压得极低，“论调查能力，他确实比我们更快。”


    “是！”小金不敢多问，立刻退了出去。


    房间重新恢复安静。


    秦湛站起身，背对着窗外落下的霓虹灯，长长的影子斜斜洒在地板上。


    他喉结轻轻一动，手指不自觉地捏紧。


    那种久违的、刺进骨髓的慌乱感，一点点侵蚀着他。


    “初棠……你千万别出事。”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