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被流放,农科夫人种地发家》 第1章 休书在此 “世子,今日乃您大喜之日,万万不可在此关键时刻行此等不智之举啊!” “还不退下!” 一声怒喝如雷霆炸裂,男子身着青莲色刻丝万字锦底滚花袍,愤然推开阻挡的仆从,阔步向前,抬起一脚,猛地踹向那嵌着双喜字样的朱门。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惊得榻上那位身着大红嫁衣的新娘娇躯一颤,豁然睁眼,都没来得及辨清来者面目,一张纸便如同疾风骤雨般砸向她的面庞。 顾玥萱遭受重击,脸颊痛至麻木,低下头,只见自己身上一片大红,表情霎时凝滞,宛如一尊雕塑。 英俊男子并未留意她那副呆滞的神态,他眼中布满血丝,目光犹如利剑,直刺她心底深处:“本世子所求的是顾家正室长女,绝非随意充数的猫猫狗狗。” “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出女子,也敢痴心妄想攀附侯府,你以为你配吗?” “拿上这封休书,立刻消失!” 顾玥萱惊得如同木雕泥塑,颤抖着双手,将那张甩在她脸上的纸张拿到眼前,“休书”二字赫然在目。 惊涛骇浪自头顶呼啸而下,直击脚底,瞬间令她全身酥麻,如遭霹雳。 她,本是发表若干c刊的农学博士,竟在试验田中一个不慎,摔一跤,就这么水灵灵地穿到了古代? 剧情进展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药是在天亮时被硬生生灌下的,亲则在午后代嫡姐匆忙成的,而休书刚刚便甩在了她的面前…… 顾玥萱心中纷乱如千头蚁咬,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岂料双腿一软,竟不由自主地向那男子怀里倒去! 糟糕! 药效尚未完全消散! “难道你听不明白本世子所说的话?带上你的休书,即刻离去!” “老娘……” “再不走,我立马让你命丧当场!” “走就走!” 顾玥萱拼尽全力,反手巧妙地敲击在他的麻筋上,趁势从他手中挣脱开来,身体跟跑几步,不由得打了个趔趄,跌坐在铺满象征吉祥的红枣与桂圆的婚床上。 男子紧绷的肩胛骨瞬间松弛,如同释下了千斤重担。 就在这一刹,院外陡然响起一阵惊慌的尖叫:“世子!大事不好了!” “赢公公来宣旨了!” 男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罢了,终究还是迟了……” 话音未落,他便以一种坚定不移的姿态,阔步向前,那些拥堵在新房中求饶的下人们,也在惊慌失措中匆匆逃离。 顾玥萱独留在空荡荡的新房中,脑海中如被重锤击打,一片混乱。 她已逐渐理清了思绪。 原主,不过是永昌伯府中一个默默无闻的庶女,却因嫡母的狠辣手段,被强行灌药,替代备受宠爱的嫡长姐,与靖远侯府世子屠苏博成婚。 刚刚那个在她面前歇斯底里的男子,正是屠苏博。 显然,屠苏博对于以假冒真的欺骗行为深恶痛绝。 因此,她不得不尽快走人。 走就走! 顾玥萱紧紧咬住舌尖,试图将一丝力量注入那软绵绵的四肢,迅速打开箱子,随意挑选了一套最不引人注目的衣物披上。 遭遇这样的变故,满是陷阱的娘家她也已经无法回去。至于那个恬不知耻的前夫,也指望不上他的散伙费,必须自己去争取。 将满屋子搜出来的银票轻轻卷起,塞入袖口内侧的暗褶之中,从凤冠上摘下那颗圆润饱满的珍珠,小心翼翼地纳入腰间的密锁之中,此外,还有那对精致绝伦的和田玉璧…… 一声尖锐至极的哀嚎猛然划破半空,紧随其后的是一阵令人心碎的哭叫。 顾玥萱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瞪出眶外,急忙转头,透过微开的门缝,她才惊觉院子中不知何时已经满满当当跪伏着一众人等,场面异常庄严肃穆。 赢公公捧着圣旨,声如洪钟地宣读:“靖远侯通敌卖国,罪行深重,不容宽宥。念其已英勇捐躯,皇上慈悲为怀,特免其家人株连之祸,仅将屠苏府上下放逐至房陵,以示薄惩而戒后人!” “今后,屠苏氏的后裔九代之内不得踏入仕途,终身禁止踏足盛京!” “屠苏博,接旨吧!” 屠苏博面如白纸,双膝跪地:“屠苏博接旨,谢主隆恩。” 赢公公笑得将双眸缩成了一条细线:“既然如此,咱家便不再与世子爷谦让。来人啊,立即行动!” “屠苏府内的仆役尽数发卖,所有家财一概充公,不仅账目上的资产要彻底清查,各人身上的零碎之物,也务必扣留,不得遗漏!” 顾玥萱听闻这充满肃杀之气的搜查令,心中忍不住暗骂了一句粗话:草! 这究竟是啥狗屁霉运? 大喜之日变为和离之期,敛刮散伙费,竟又遭遇了抄家流放的双重打击! 真是服了! 顾玥萱手法敏捷至极,一挥手便将那对显然价值连城的和田玉璧藏入发髻中,就在大门即将被闯破的一刹那,她慌乱地将满地散落的荷包胡乱挂了一身。 等那些缀满金丝与珍珠的荷包一系紧,房门便在猛烈的撞击下轰然裂开。 那扇已经遭受两次重创的门板,终因承受不住巨力而悲壮倒下,顾玥萱紧握着那张皱巴巴的休书,其神情之坚决,宛若手捧着一张免死金牌:“休书在此!我与屠苏家已恩断义绝!我不再是屠苏家的一员!”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决绝与坚定,仿佛在向来人宣示她的独立与自由。 顾玥萱手中的那纸休书,出自屠苏博之手,这一事实,得到了屠苏博本人的亲口确认。 他在道道充满怨恨的目光注视下,轻蔑地冷哼一声:“我屠苏博的未婚妻是顾家的嫡长女,她岂能与之相提并论?拿着这休书滚蛋,别再污了我屠苏家的清誉!” 顾玥萱心满意足,点头如捣蒜。 她不等旁侍卫上前搜查,便主动卸下那些繁复奢华的饰品,一件件丢在地上,转身便要溜之大吉。 “且慢!” 赢公公眯眸,上下打量着她,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笑容:“今儿个才举行完婚礼,这么快就被夫家休弃?将休书拿来,让咱家辨辨真伪。” 第2章 监牢好生热闹 顾玥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一脸得意地将休书递到了赢公公的面前。 然而,下一刻,她的下巴简直就要震惊得掉在地上。 “哎呀呀,你干嘛把它撕了呢?!” 这究竟是何等深仇大恨! 赢公公冷哼,手中的纸屑被他往空中一撒,嘲讽地道:“这种东西根本不足为信,留着又有何用?世子夫人,速与世子爷一同跪下谢旨罢!” 这话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股冰冷的寒风,直刺顾玥萱心头。 话音未落,握紧佩刀的侍卫便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抽出了刀。 顾玥萱立马就怂了,脸色憋得如同茄子一般。在她被粗鲁地按住肩膀,被迫跪倒之时,一个转身,目光正与屠苏博迎头相汇。 她忍不住愤懑地质问:“你早干什么去了?” 哪怕提前一刻赶她走,结局或许都将不同! 屠苏博耳畔飘过她的言语,藏在衣袖中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猛然一抖,那原本就苍白如冰的面庞,此刻更显得几分凄凉与颓丧。 他声音低沉到几乎无法察觉,喃喃道:“抱歉……” 声音过于细微,顾玥萱未能听清,困惑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肃静!不得私下交谈!” 这一晚,对于顾玥萱而言,是她经历生死轮回后的第一个漫漫长夜,同时也是靖远侯府历经百年辉煌后的首特大灾难。 顾玥萱生平第一次遭遇如此震撼人心的场面,本能地紧紧跟随在屠苏博身后,一步也不敢远离。 屠苏博宛如雕塑般僵立原地,在无数撕心裂肺的哭号声中,保持着死一般的沉默。 随着赢公公的一道严厉命令,无数手持利刃的侍卫如猛虎下山般冲入侯府深处,搬运着一箱又一箱沉重的财物。 家产仿若滚滚流水一般流逝,屠苏家的人们被迫褪去华服,站在那里,慌乱而无助地目睹着侍卫们忙碌穿梭的背影。 侯府如同一座巨塔,轰然倒塌。 …… 第二天,午后,经过了一日一夜的搜查,抄家大队终于迎来了片刻的喘息机会。 赢公公目光扫过随从们搬运的一箱箱地产契约和账本,不禁感慨万千:“真是名不虚传的百年世家,这份家产确实丰厚。” “不过,诸位辛劳至此,想必都已疲惫至极。皇上感念旧日情谊,特别准许各位明日再启程前往房陵,今晚不妨就在监牢中好好休息,以备次日启程。” “屠苏世子,请随我来。” 在靖远侯府被查抄之前,屠苏博一直在刑部担任一个清闲的职务。 无人能比他更谙熟通往监牢的小径。 顾玥萱心有余悸,惊恐万分,紧紧跟随屠苏博,阴差阳错间竟然误入了男监。 令人意外的是,狱卒竟然视若无睹,没有加以阻拦。 她索性顺水推舟,缩了缩脖子,在一个角落里席地而坐,开始仔细思考当前的困境。 靖远侯府的家族关系并不复杂,老夫人和老侯爷单独构成一房,其余三子各自成家,分立三房。 屠苏博出生于长房的正室长子,袭了世子的爵位。 他还有一个三岁的弟弟和不满两岁的妹妹,而引发这场灾祸的,正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屠苏邕。 在他们左侧,一扇铁门紧闭,里头躺着的是惊慌失措、不省人事的老侯爷,而右侧则囚禁着二叔屠苏烨和三叔屠苏霆。 与屠苏博同辈的众多子侄都被拘禁在最偏远的角落,从她所在的位置望去,只能隐约捕捉到他们的身影。 然而,只需抬头仰望,便能清晰见到对面的景象,那里关押着的是屠苏家上一代的女眷们。 细细观察,才发觉这场面异常热闹。 二房夫人余氏,出身于商户,大概是因胆小如鼠,当抄家人如狼似虎地冲入府中时,她便慌乱地扯过三尺白绫,悬梁自尽,幸亏被发现时已晕厥,被救了下来,此刻仍昏迷未醒。 三房夫人黎氏,身为翰林府的嫡千金,表面上看似镇定自如,但眼眶中的泪水却始终在打转,身子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至于她的婆婆母席兰芳,此刻双手捂面,痛哭流涕,声音哽咽而绝望:“侯爷怎么就如此昏庸不明?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如今将如何继续啊……” 屠苏博字字铿锵,语气坚定地道:“母亲,父亲他绝不可能卖国求荣!” “你还在为他辩解吗?” 屠苏烨面容扭曲,怒火中烧:“若非你父亲被邪念所惑,屠苏家怎会遭受如此灭顶之灾?他通敌卖国!是他一人,将整个屠苏家推向了万丈深渊!” 屠苏博额头青筋突起,牙关紧咬,却一言不发。 屠苏烨仍旧愤怒地咒骂:“我早就说过,大哥行事鲁莽,终将给我们带来灾难,可惜无人相信!如今,一切成真!” “二哥……” 屠苏霆强忍着咳嗽,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缓缓道:“大难临头,再责备大哥又有何用?我们还是应该思考对策。” “不错……寻找对策……” 惊恐过度,多次晕厥过去的老夫人,紧紧握住余氏的手,挣扎着坐起身,焦急地道:“快去派人通知怡儿,让她想办法求睿王伸出援手,或许还能带来一线希望!” 屠苏怡,老夫人的小女儿,现已成为睿王府的王妃。 若她真能求得睿王插手,那么这场危机或许尚存一丝挽回的余地! 老夫人一念及此,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屠苏博,你赶紧差遣下人前往睿王府报信!告诉他们屠苏家遭遇不幸!请求睿王妃尽快设法施以援手!” 屠苏博被她歇斯底里的吼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无力地朝牢房外的狱卒抱拳,恳求道:“林七,劳烦你行个方便,代我走一趟吧。” 狱卒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离去。 老夫人目睹此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神情狂乱地自言自语:“怡儿一定能说动睿王……她一定能……” 顾玥萱冷眼旁观,眉梢微微一蹙。 她暗自思忖,老夫人的期盼,恐怕注定要化为泡影。 靖远侯府遭遇抄家的消息震惊了整个盛京,街头巷尾,无论贩夫走卒都能对此事津津乐道,睿王妃又怎能对此一无所知? 第3章 当街行窃 屠苏怡显然已经知情,却选择了保持沉默,态度已经昭然若揭,何必再枉费唇舌? 然而,顾玥萱却并未感到任何惋惜。 毕竟,她的娘家也并不比屠苏家好上多少…… 顾玥萱轻叹一声,随手抓起地上的枯草,低声含糊地道:“在赢公公到来之前,你是否已经打听到了这一消息?” 屠苏博一声不吭。 顾玥萱把玩着地上的枯草,叹息道:“那么,你是否也推测,顾家的人是否早已知道这一切?” 在原主的记忆里,屠苏博虽然顶着盛京第一纨绔世子的恶名,但她那位嫡长姐,对屠苏博却是深情款款,恋慕多年。 如果不是风声四起,她怎会突然变了心? 更令人愤慨的是,嫡长姐不仅变了心,更恬不知耻地让她顶包嫁过去…… 顾玥萱轻咂了一下嘴,呵呵一笑:“也难怪,这等好运怎会轻易落在我的头上……” 屠苏博闻言,下巴的肌肉绷得更紧,顾玥萱也懒得再搭理他了。 她将精心编织的蚂蚱扔到地上,手抱着后脑勺,懒洋洋地靠在了墙角。 逃?已是无望,没有路引文牒,且名字赫然在朝廷的流放名单上,一旦被抓,便是格杀勿论的下场。 不过,传闻中的房陵荒凉酷寒,生存环境极其恶劣。 除了在侍卫破门而入前藏的这点微薄物资外,她一无所有。 唯一值得骄傲的,便是多年来苦心孤诣,研究出来的精湛的种地本领。 话说,在房陵的这片土地上,能否耕种出足以果腹的粮食? 她踏足房陵,是否会在无法觅得耕田的情况下,面临饥饿的威胁? 至于那些一同被放逐的老爷夫人们,更是一群累赘。 …… 夜幕缓缓落下,哭声此起彼伏,直至晨曦微露。 老夫人翘首以盼的睿王妃,终究未能如约而至。 屠苏博眼中布满血丝,沉默不语,却坚定地扛着尚未清醒的老侯爷,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没多久…… 顾玥萱却无故遭受了臭鸡蛋的连环袭击。 “叛国贼!” “鲜廉寡耻!” “若非屠苏家的背叛,我西魏何至于战败割地?全是那些卖国者的罪责!” “屠苏家的败类,都应该受到严惩!” 街边的民众义愤填膺,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如同暴雨般倾盆而下。 顾玥萱躲不掉,几乎被臭鸡蛋砸昏过去,内心充满了极度的绝望。 她一路颠簸,左躲右闪,在屠苏家众人绝望的呼喊声中,终于带着满身的污名和臭味,走出了城门。 抬眸望去,一辆华丽至极的翠篷马车,渐渐映入眼帘。 车身上,鲜明地嵌有一个斗大的“顾”字。 顾玥萱微微眯起双眸,细细打量着,随即手腕一抖,手中的菜叶瞬间被她无情扯断。 车帘轻轻卷起,马夫即刻趴伏于地,以宽阔的后背作为踏脚凳,一只白皙如玉的手从车内缓缓伸出,轻柔地扶着丫鬟的手,轻盈地从马夫的背上踏下,优雅落地。 嫡长姐身着一袭璀璨夺目的锦缎长袍,周身佩戴着价格不菲的珍宝,犹如九天仙女一般,仪态万千,步履轻盈。 随行的仆从从袖中取出银两,慷慨地赏给护送的官差,那如仙子般的美人脸庞上挂着泪珠,满含着忧愁:“四妹受罪了。” 顾玥萱将手中已经揉碎的菜叶愤然摔在地上,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却透露出心中的不甘:“长姐此行,是探望我而来,还是别有用心?” 她的话似乎在暗指屠苏博,但顾雨薇的目光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视线只落在顾玥萱身上,满含关切:“四妹何出此言,我此行当然是为了探望你啊。” “听闻四妹不幸受累,将被贬至房陵,终生不得返回盛京,你我姐妹恐再无相见之日,我岂能不来探望?” 顾雨薇的语气宛如细雨中的琴音,充满了脉脉温情,仿佛盛满了对庶妹的无限关切。 顾玥萱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游移,那距离始终保持着三步之遥,然而她的嘴角却挂着一丝冷漠的笑意。 她心里暗自冷嘲:这个女人,伤害了别人,却还喜欢站在一旁欣赏别人的痛苦。 好吧,那就让你如愿以偿。 顾玥萱突然情绪激动地向前一跃,紧紧握住顾雨薇的手,就在顾雨薇几乎要叱骂的那一刻,她猛地一拉,死死抓住她手腕上的两个玉镯。 “长姐果真不会对我坐视不理!” 喀嚓! 衣袖轻轻滑落,双手快速一扯,那两个玉镯就这么水灵灵地到了她的手中! 顾雨薇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正欲发飙。 然而,顾玥萱却紧紧压住顾雨薇的肩头:“长姐待我真好!” 话音刚落,她的手就像闪电一般,从顾雨薇的腰间划过,鼓囊囊的一个荷包瞬间易主! “放……” 肆…… “长姐!” 顾玥萱顾玥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东西藏入腰间,一手紧紧固定住顾雨薇的腰身,另一只手则在她身上快速搜索。 她把顾雨薇的袖口翻得乱七八糟,眼瞧着顾雨薇的脸色变得铁青,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此处众目睽睽,长姐,您可千万别当众动怒。” “既已至此,还是保持沉默为妙,否则平日温婉和顺的形象毁于一旦,不就辜负了你特意前来看望妹妹的良苦用心?” 她口蜜腹剑,从顾雨薇的头顶到腰际,一一掠夺了她身上的金银饰物,结束后立刻收手。 此时她才察觉,屠苏博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挡在了她的右边。 他那魁梧挺拔的身材,只轻轻一侧,就巧妙地遮挡住了外头好奇的目光。 在这片无人察觉的角落,顾玥萱略一思索,随即胆气倍增,她毫不犹豫地伸手,猛地将顾雨薇的侍女腰间鼓胀的荷包也顺手牵羊了。 顾雨薇的愤怒达到顶点。 “顾玥萱,你别太嚣张了……” “嚣张?” 顾玥萱不以为然地弹了弹手指,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嘲讽:“你既然有胆量来,难道还怕我上手枪?我提醒你一句,究竟是谁让老娘陷入如此境地的。” 如果不是顾雨薇强逼换亲,她又怎会落得如此狼狈,不得不当街“行窃为生”? 第4章 不吃馍馍和打虫子 顾雨薇的眸中猛然掠过一道深邃而难以消融的毒辣与冷冽。 她贴近顾玥萱的耳边,如微风拂过般低语:“我真是低估了屠苏博对你的那份执着,若非我事先有所预料,或许你真会带着休书从他身边逃之夭夭。” 顾玥萱听后,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困惑,不由自主地朝屠苏博所在的方向投去一瞥。 “他究竟有何居心?”她疑问道。 顾雨薇明显愠怒,再次贴近顾玥萱的耳边,用更低沉的声音道:“屠苏博双眼已被偏见所蔽,但你不应对端王怀有非分之想。” “你竟敢凭借那微不足道的身躯,在端王面前卖弄风情,还妄图让他将你纳为侧室,你早就该预见到自己今日的结局!” “你只配与屠苏博一同葬身房陵!” 这番话仿佛拨动了原主深藏的记忆之弦,瞬间点燃了顾玥萱内心无法抑制的怒火。 见靖远侯府日渐式微,顾雨薇迫不及待地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端王妃之位。 然而,原主虽然胆小如鼠,却拥有令人惊叹的姿容,端王只惊鸿一瞥,便萌生了将她纳为侧室的念头。 原主对自己的婚姻没有决定权,甚至未能跨入端王府的门槛,但顾雨薇早就打听到屠苏家将要遭遇灭顶之灾,却依旧冷酷无情地给她灌下一碗迷魂药,将她逼嫁去了侯府。 更是收买赢公公,将她的休书撕得粉碎! 这种残忍至极的品行,实在让人感到有趣! 顾玥萱眯了眯眸子,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她陡然提高了音调,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亲爱的长姐,请你安心,我深知你的心系之人唯有屠苏博。那端王对你的深情产生了误解,执意要将你纳入王府,致使你与屠苏博这对有情人不得不含泪告别。待你荣升为端王妃,我定会细心照料屠苏博,不负你所托!而屠苏博嘛,亦会铭记你特意前来送行的这份深情厚谊。” “顾玥萱!胡说什么……” “我言出必行,决不让你的心仪之人遭受任何委屈!端王乃是个值得信赖的佳偶,你与他共度余生,定会美满幸福。屠苏博明了你的心意,不会对你心生怨怼的!” 顾玥萱声音洪亮至极,一声呐喊过后,旋即转身疾驰而去。 然而,这一串话语激荡起的涟漪却是异常强烈。 在场的屠苏家族成员,一个个形容憔悴,纷纷回首,他们眼角挂着泪珠,面上却皆是惊异的表情。 路过的百姓们闻言无不神情激动,一位老者禁不住一拍大腿,大声感叹:“哎呀,我早就说过,从前顾家的大小姐与屠苏家的公子情投意合,相处融洽,怎么新嫁的却是家中庶出的小姐呢?原来这中间竟然是端王在暗中操纵!” 顾玥萱激动地点头如捣蒜:“没错,正是如此!” 顾雨薇此时有口难辩,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她只能是愤怒地瞪了顾玥萱一眼,脸色铁青地逃回了自己的马车。 顾家的车队迅速驶离,顾玥萱轻轻拍了拍袖子里的鼓囊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心中暗道:看你如何回去向端王解释你心中另有所爱,又如何能继续做你的端王妃! 成功地让顾雨薇仓皇逃离,顾玥萱总算是发泄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 她不情愿地走到屠苏家被流放的队伍里,一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屠苏博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 在无法抑制的好奇心驱使下,顾玥萱忍不住轻声询问:“你……你还好么?” 屠苏博的面庞如同石雕般冷漠,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地道:“我与她之间,并无深情厚谊。” 顾玥萱的双眼瞪得圆溜溜:“嗯哼?” 然而,屠苏博像突然失声一般,不再开口。 他将仍在昏迷中的老侯爷一把扛起,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顾玥萱轻咂了一声,并未多言,便开始在炎炎烈日下,向房陵的方向艰难跋涉。 夜幕降临,他们不得不在野外露宿。屠苏家这些从未经历过苦难的贵人们还在不停地哭泣和抱怨! 顾玥萱手中紧握着干硬的馍馍,艰难地往下咽。 在这荒郊野外,能找到食物已属不易,哪还能挑肥拣瘦? 她懒散地不愿多管闲事,但屠苏博却不能置身事外。 他一直在那些哭闹的人群中走来走去,显得异常忙碌。 顾玥萱口中的馍还未完全咽下,脚边就突然多了一个水囊。 屠苏博随意地将水囊扔在地上,便转身离开。他半蹲下来,拾起被丢弃在地上的馍馍。 他轻轻地拍去馍馍上沾染的尘土,然后从怀中取出另一个干净的馍递给了老夫人。 “祖母,路途尚且漫长,您多少尝两口吃食吧。” “这东西也能称作吃食?” 老夫人怒气冲冲地挥手,愤然一拍桌面,咬紧牙关道:“老婆子就算饿死,也不吃!立刻让人换别的吃食!” 屠苏博手中的馍馍悬在半空,良久未动,最终只是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没有别的吃食了。” “那就饿死算了!” 屠苏博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这时,他母亲那边又传来了一阵尖叫。 “啊!这里有虫子!” “博儿,这里有虫子!” 屠苏博放下手中的馍,急忙去处理虫。 等把虫解决完后,席兰芳抱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继续哭泣,屠苏博安慰了几句,便又匆匆赶去探望老侯爷的情况。 日头已西斜,老侯爷依旧没有苏醒。 顾玥萱啃完馍馍,屠苏博仍在四处奔波。 沉思片刻,她提起水囊向屠苏博走了过去。 老实说,除了让她无辜受牵被流放之外,屠苏博并未对她做出其他不公之事。 在她“打劫”顾雨薇时,他也曾为她打过掩护了。 帮帮忙而已,并非难事。 “先喝点水罢。” 大家都已疲惫至极,即便屠苏博再如何精力充沛,毕竟也非铜墙铁壁,不吃不喝哪里能强撑多久? 屠苏博半蹲在地,反应显得有些迟钝。听到那声呼唤,他用力摇了摇头,仿佛想要将昏沉驱散。 当他抬起头,看见是顾玥萱时,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但,随即目光却显得异常迷离。 顾玥萱察觉到不对劲,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你……还好么?” “没事……” 砰!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尘土飞扬。 屠苏博突然剧烈咳嗽,一大口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的嘴里涌出,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场面显得格外骇人。 第5章 给昏迷的屠苏博喂草药 顾玥萱的脑海中瞬间变得一片混沌。 “屠苏博?” “屠苏博,你怎么了?” 她尽力摇晃了几下,屠苏博却没有任何反应,心中焦急万分,急忙大声呼救:“屠苏博失去意识了!” “来人!” 顾玥萱将声音拔高到了极致,然而,除了泪流满面、踉跄而来的婆婆,以及惊恐哭泣的一对弟妹,其他人却只是冷漠地袖手旁观。 屠苏霆阴阳怪气地说道:“晕过去了又怎样?你把屠苏家害得如此境地,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吗?” “前往房陵的路途遥远,偶尔晕一下也是平常事,何必大惊小怪?” 老夫人面孔扭曲,又一次将屠苏博递过去的馍饼抛向空中,语气冰冷刻薄:“就是,有啥好担心的?” 其他人也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 “天哪……” 席兰芳震惊不已地望着这群恶语相向的亲人,心中犹如被巨石砸中,痛苦不堪,她扑在屠苏博的身上,泪水如雨,捶胸顿足:“我的儿!你父亲死了,如果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叫娘如何在这世上存活!” “嚎什么!他还没死!” 顾玥萱铁青着脸,猛地推开哭天抢地的席兰芳,手指颤抖着在屠苏博的颈部快速探了一下,确认他仍有生命迹象,顿时胸中一口气舒缓而出,急忙向那位皱着眉头审视的衙役疾步走去。 此前,她藏匿于暗角,目睹了屠苏博与这位衙役交谈片刻,两人之间的神态似乎颇为熟络。 或许,这中间蕴含着转机! 她顾不上喘息,急促地说道:“官爷,屠苏博突然吐血昏迷,您能否施展援手,想个办法?” 衙役面露难色:“我们刚离开盛京的第一天,后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如果……” “或许我们只能暂且熬一熬。” 毕竟,为了避免招惹更多是非,求医问药显然是行不通的。 顾玥萱对这番回答并不感到惊讶,她在原地转了一圈,目光坚定地道:“那么,能否允许我前往那片林子寻找草药?我保证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困扰,一旦找到草药,我会立刻返回。” 她虽然不通医术,但在年幼时于孤儿院所学的自救技能,以及后来攻读农学博士期间,对各种草药的了解颇为深厚。 显然,屠苏博的症状乃是气血逆流,无法顺畅。若能觅得一味顺气的草药,或许能挽回一线生机。 面对衙役的犹豫不决,顾玥萱干脆转过身去,从袖中轻轻掏出一颗如拇指般大小的圆珍珠。 她将珍珠塞入衙役的手掌,面上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恳求道:“官爷,请您伸出援手。” “倘若他就这样昏迷不醒,明日无人背负,必然难以启程,那我们的行程不是就要延误了吗?” “我先去寻觅一些草药为他服下,待几日后再请大夫来诊治也不迟。” 衙役握着那颗炙热的珍珠,瞧一眼气息奄奄的屠苏博,心中一横:“好吧!不过我必须随你一同前往!” 顾玥萱点头应允,立刻带领衙役深入林中。 幸运的是,如今正值盛夏,万物生长旺盛。 她不费多少工夫便找到了所需的草药,快速返回,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带刺的草叶用衣摆仔细包裹,轻轻揉碎。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掰开屠苏博的嘴,将那些绿色的汁液一点一滴地挤入他的口中。 屠苏博紧闭牙关,坚决不肯松口,而顾玥萱首次尝试如此喂药,黑中带绿的浓稠汁液肆意流淌,不仅弄脏了她的衣襟,顺着脖颈滴落,显得一片狼藉。 席兰芳如同失了魂魄一般,愣愣地注视着她机械地重复动作,良久之后才猛地推了她一把:“你究竟在做什么?” “你给博儿喂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顾玥萱毫无防备,被这一推直接摔倒在地,顿时也怒火中烧。 “若是不这么做,他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她本不想惹是生非,但在前往房陵的漫长路途上,能及时递上水囊的唯屠苏博一人。 若屠苏博撒手人寰,她这个新寡的妇人还能有何好日子过? 这些人是可以将她连骨头一起咽下的豺狼虎豹! 顾玥萱铁青着脸,挣扎着站起身来,在席兰芳企图再次阻拦时,她语气坚决地道:“你不希望你的儿子命丧黄泉,我也不想孤独终老。因此,我绝不会做出有害他的事情,懂?” 席兰芳显然还未完全适应自己作为婆母的新身份,泪流满面,如同风中摇曳的筛子一般。 而顾玥萱却无暇与她多费唇舌,必须速战速决。 在她熟练的手法下,那丛采摘的野草被她细致地研磨成了浓稠的汁液,一滴滴挤入屠苏博微张的唇缝,连那些不小心滴落至脖颈的汁珠,她也不曾放过。 待所有的草液都被她耐心地挤出,她紧握着屠苏博的手,用尖锐的刺针狠狠刺破了他的食指,用力挤压,逼迫血液缓缓流出。 然而,即便如此,当她的眼皮开始不由自主地沉坠,面色苍白如纸的屠苏博仍旧没有从沉睡中苏醒。 他似乎,真的就这样沉入了深深的梦乡…… 顾玥萱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心中仍在忧虑不已。 当她被刺目的晨光唤醒,摸索之间,却发现昨晚陪在她身边的人已不在身边,猛地坐起身,心中一惊:“屠苏博?” “什么?” 屠苏博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醒来。 他身上依旧穿着昨晚那袭衣裳,但经过一夜的辗转,原本洁白无瑕的衣领已被斑驳的草药汁液染得五颜六色,那淡淡的绿色在雪白的布料上显得愈发鲜明,也映衬出他更加苍白的脸色。 顾玥萱愣住了片刻,才微微蹙眉,带着几分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醒了?” 她辛苦寻找的那些草药,一夜之后,竟真的起到了神奇的效果? 屠苏博轻轻地点了点头,以此作为回应。 在迷离的光影中,顾玥萱面前突然笼罩了一片宽大的阴影,她尚未来得及抬头,胸前的怀抱中便多了两颗色泽青涩、尚未成熟的野果。 屠苏博将果子随手一扔,正欲离去,不远处忽然有人大声叫嚷:“顾玥萱身上藏有银两!” 余氏指着她的鼻子叫道:“我昨夜亲眼所见,她用珠宝贿赂衙役,为屠苏博搜寻药材!” “她身上肯定藏着银钱,为何只让屠苏博独享?” 原本无人注意的角落,突然间,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投射在顾玥萱身上,顿时成为了众矢之的。 第6章 刺儿太扎嘴 顾玥萱眉头紧蹙,显露出心中的不悦。 屠苏博立即反驳:“二婶莫非饿极,导致神智不清了?” “抄家是由皇帝身边的心腹带兵执行的,她不过是个新妻,怎么可能藏了你所说的那些珠宝?” 余氏目光凶辣,语气刻薄地道:“我亲眼所见,岂会看走眼?” “屠苏博,正是你父亲将屠苏家族引向今日的境地,顾玥萱既已踏入屠苏家门,理应将财物公开,让每个人都享有一份,那些财富绝非你们可以独享!” 她挑起了争端,还不忘向脸色铁青的老夫人煽风点火:“母亲,我亲眼所见,她分明藏有财物!” “我们吃些粗茶淡饭尚可忍受,但您怎能食用那些污秽之物?让她拿出银两,为您换些合口的美食以尽孝道,难道不是她作为孙媳的分内之事吗?” “她若敢狡辩说没有,那就搜身!我倒要看她能否狡赖得掉!” 顾玥萱气得冷笑连连,正欲起身,却再次被阴影笼罩。 屠苏博挡在了她的前方。 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夫人语气阴冷地说:“屠苏博,屠苏家没有这样的规矩。” 屠苏博冷笑一声,反驳道:“但屠苏家也没有无缘无故搜查的道理。” 屠苏烨冷眼旁观,狡黠地说:“如此庇护,难道真的被说中了?” “屠苏博,你们真的私吞了财物?” 顾玥萱实在忍无可忍,站起身来,推开屠苏博问道:“二婶,你说,我贿赂了谁?” 余氏毫不犹豫地指了指一人:“他!” 顾玥萱转过头,客气地问道:“官爷,我真的贿赂你了吗?” 被指控的衙役当然不会承认:“绝无此事!” “这不就结了?” 她双手一摊,似笑非笑地说:“二婶,饭可以胡吃,但话不能乱说!” 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露,她自然无话可说。 顾玥萱轻轻地掸了掸指尖的尘埃,轻描淡写地说:“官爷,据说收受贿赂可是重罪,若是由某些人口无遮拦地胡说,传扬出去,不知会牵连多少人。” 周围的衙役们立刻脸色难看地望向余氏。 但余氏仍旧不甘心。 “你既说自己没藏财物,那你敢让我搜查吗?” 顾玥萱轻蔑地说:“我为何要让你搜查?” “抄家时,皇上派来的人已经搜查过了,二婶莫非在荒野中领悟了皇上的旨意,要在这里代替皇上再次搜查一番吗?” “胡言乱语!” 一直沉默不语的屠苏霆皱着眉头打断,语气沉重地说:“屠苏家的灾祸已深,绝不能再节外生枝!” 顾玥萱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只是笑笑,装作自己无知。 但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恐怕又会引发一场灭顶之灾! 屠苏博这时也回头说:“不可胡言。” 顾玥萱只是笑了笑,装作无辜。 这样的话一旦说出,果然无人再敢提出搜查。 一心想要改善伙食的老夫人被如此阻拦,气得重重哼了一声。 “好哇!我之前真是看走了眼,你这个新媳妇儿还真是个伶牙俐齿的祸害!” “你给屠苏博娶的真是好媳妇儿!” 席兰芳眨了眨迷茫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顾玥萱:“你……” “没有。” 顾玥萱对这个懦弱且爱哭的婆婆并无太多好感,淡淡地回了一句:“不信就搜查吧。” 我倒要看谁敢动手! 搜身一事最终成为一场闹剧,但不满的情绪却在无声中积聚。 自此之后,顾玥萱屡次遭受着无数嫉妒与憎恨的目光洗礼,然而,她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屠苏博的面色愈发苍白得如同冬季的霜雪,令人触目惊心。 若非偶然瞥见他时不时咳嗽出几缕血丝,顾玥萱几乎难以察觉他的病竟已严重到了如此地步。 为了避免惹火上身,那些受过她“恩惠”的衙役们不敢轻易露面求医,于是顾玥萱只好亲自承担起了帮他搜寻草药的艰巨任务。 不过,随着他们的行踪不断变动,她每次寻回的草药形态各异,与以往的种类截然不同。 席兰芳天生胆小,见到这些陌生的野草便想出言阻止。 但屠苏博在咀嚼这些野草时,却是目光坚定,毫无犹豫。 第二天,屠苏博仍旧埋头细细咀嚼着那些不知名的草叶。 顾玥萱在一旁瞧着,瞪大了眼睛问道:“你难道就不担心,有一天我会无意中采到毒草,一旦误食,岂不是要一命呜呼?” 屠苏博面无表情,语气淡然道:“毒性不足以致命,伤口也在迅速复原。” 他亲身尝试过无数草药,对于吃下去的草是否具有疗效,可谓是了如指掌。 顾玥萱采来的草药虽然功效或许并不显着,但体内翻涌的气血却逐渐克制住了。 他板着面孔将最后一根草叶咽进肚子里,随后紧盯着顾玥萱好奇地问:“你究竟是如何掌握辨识草药的技巧?” 顾玥萱轻轻摇了摇头,神情复杂地娓娓道来:“在我幼年时,因病痛缠身却无力支付医疗费用,只能无奈地采摘周围的野草,勉强咀嚼以求解痛。” 屠苏博的眼眸中光影交错,瞬间闪过一丝光芒,皱着眉头道:“以后,尽量别采那些有刺的草药,好么?” 顾玥萱发出一声轻咦。 “咋了,有什么问题吗?” “刺儿太扎嘴了。” 屠苏博话音刚落,神情凝重地离开。 顾玥萱愣了愣,旋即忍俊不禁。 日复一日都能从容面对生死之人,竟然会因为扎嘴这种小事而感到畏惧? 这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 在流放的第七个夜晚,长期处于昏迷之中,只能靠灌水滴维持生命的老侯爷,总算恢复了意识。 与此同时,屠苏家人告别了那个人声鼎沸、灯火辉煌的盛京,等待他们的将是鸟不拉屎的房陵! 转眼间,两月有余。 房县,院前村。 “啊?!” “竟然让我们住在这样的鬼地方?!” 风尘仆仆、精疲力竭的余氏绝望地发出尖叫:“就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哪里容得下我们这么多人?” 素来坚守着文人风范的黎氏也不禁流露出一丝苦涩,叹息道:“就是说,我们屠苏家大几十口,这么丁点儿的空间,如何能容纳得下……” 第7章 破草屋里分房间 矗立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狭小简陋的破草屋。 若搁以往,即便是屠苏家中的仆役,也对其不屑一顾。 押送至此的衙役们完成了任务,早就踏上了归途,回京复命。 而那位负责接收流放罪犯的将领则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乃是流放此地,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很好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靖远侯府通敌叛国,曾经的亲朋好友确实不少,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谁又敢冒险站出来,承受皇上的怒火? 尽管皇上并未将屠苏家人发配为苦力,然而按照律法,他们一旦被流放至房县,便应自食其力。 即便是露宿街头,那亦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然而,眼前这间简陋的茅屋,却是昔日侯爷在军旅中的老友,冒着连坐的风险,特意为他们安置的庇护所。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性情豪爽的将领,不堪忍受屠苏家女眷的挑剔与抱怨,于是将屠苏博拉到一旁,低声安慰道:“屠苏世子,我所能为你做的,也就仅限于此了。” “我家统帅曾言,能坚韧不拔地生存下去,那么未来的希望依旧在前方等待,但如果无法坚持下去,恐怕……” “在下感激不尽。” 屠苏博心中明了,他接下来所要表达的意图,便拱手深深一礼,声音沙哑而诚挚地道:“屠苏博铭记在心。” “别!不过是举手之劳,哪值得你如此多礼。” 将领的目光在门口喧闹的人群中一扫,叹了口气,接着道:“你务必多加保重。” “这荒僻之地除了贫瘠,其他一切都很宁静,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清静,于未来的种种挑战,就只能依靠你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去面对了。” 这次,伸出援手是一种情谊,但毕竟没有连续不断地冒险的义务。 以后,唯有靠屠苏博一人独自前行。 屠苏博深刻体会到将领此刻提供援助的艰辛,一番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后,陪同恩人走出了村庄。 被冷落的顾玥萱,孤单地靠在村口那棵古槐树下,用双手支撑下巴,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无奈,默默地发出一声叹息。 时光匆匆,两个多月的光阴悄然而逝,她与屠苏博这对形同陌路的“夫妇”,算不得疏离,当然也不亲近,偶尔交谈几句,可彼此并未敞开心扉。 历经艰辛,已是身心俱疲。 然而,屠苏博的家人为何依然保持着充沛的活力,一哭二闹三尖叫。 此时另一边,余氏的目光细致而审慎地在这片草屋上流转。 这座草屋由两进两出构成,中央的正房孤零零地矗立着,而后院则巧妙地延伸出一间额外的房间。 东侧的一间较为宽敞,而西侧则紧凑地排列着三间偏房,这样一来,整个住宅粗略计算,只有六间屋子。 对于人口较少的家庭来说,这样的住所或许尚能凑合,但屠苏家人丁兴旺。 经过两个多月的流放,余氏平日里一贯维持的贵妇修养早就被消磨殆尽。 她满脸愤懑地朝着将领的背影吐了口浓痰,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这地方小得就像狗窝,莫不是把我们当狗养?” 老夫人面上同样布满了阴霾与不悦。 “难道我们就这么忍受?还是叫屠苏博多费些心思,另谋出路吧?”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与期望,似乎在寻找一丝可能的转机。 老侯爷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沙漠草地都睡了,难道破草屋你们就无法忍受?” 老侯爷因长子的不幸遭遇而心灰意冷,一路上身体羸弱,萎靡不振,鲜少言语。 然而,他毕竟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 他一开口,在屠苏家谁能质疑半句不是? 余氏紧咬着牙关,带着几分怨气地嘟囔道:“但这草屋与沙漠相比,也强不了多少!” 席兰芳这些天一直备受冷嘲热讽的侵袭,深知她们看不惯她与屠苏博娘俩,急忙伸手轻拉着一个孩子,声若蚊蝇:“要不如,我带着孩子一起睡。” “大嫂此言差矣,你不亲自照看孩子,又有谁能代你分忧?” 余氏冷哼一声,语气尖锐地反驳:“别幻想了,大嫂不仅要带着这两个年幼的孩子,即便是屠苏博他们,也应当找个角落勉强能住就行!” “毕竟,我和夫君独占一间屋,旻飞已经十七岁了,很可能不久就要筹备婚事,他理应拥有一间独立的婚房,旻洋也应当占一间才是!” 话音刚落,黎氏急忙插话道:“那,我家同样需要两间!燕婷已八岁,显然不能再与我们一起睡了,她也需要有自己的房间。” 在这座仅有的六间屋舍之中,最为尊贵的当属老夫人与老爷子的居所。 如此一分划,立刻使得原本就不宽敞的空间更显逼仄,最终竟然只剩下那间不适于居住的马厩! 席兰芳在此困境中,发出了一阵无奈的叹息:“旻旭和筠曦尚可与我同睡,只不过……” “只不过,博儿已成家立业,他和儿媳妇怎能继续与我们一起拥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对于已婚夫妻而言,即便是家境再贫苦,也需要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独立空间。 毕竟,小两口与长辈同床共寝,这在常理之中是难以想象的。 说出去,都丢人! 席兰芳好不容易壮起了胆,终于开口说出了一句相对合理的提议,但话音刚落,却立刻遭到了余氏的严厉叱骂:“这是你家的破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顿了顿,余氏又冷笑着补充道:“大嫂,你必须得牢记,咱们所承受的这些苦难都是大哥带来的!若非大哥一时昏聩,我们现在还是悠然自得地生活在侯府,吃香喝辣,无忧无虑!” 丈夫的背叛之举,如同锋利的刀刃,深深刺痛了席兰芳心底最脆弱的部分,只要余氏提及,总能轻而易举地触动她的痛处。 目睹着母亲被字字戳心,掩面哭泣,年仅三岁的屠苏筠曦也不禁惊恐地嘤嘤抽泣起来,七岁的屠苏旻旭立刻挺身而出:“别欺负我母亲!” “呵,欺负?” 余氏怒火中烧,大声咆哮道:“我乃你的二婶,是因你父亲之过而受连累的无辜二婶!你这个小鬼头竟敢对我大声抗议?!” 第8章 我甘愿睡马厩 “弟妹,孩子何辜,你为何要对他发火?”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压抑已久的怒火在余氏心中爆发,她脸色涨红,脖颈青筋暴起,大声咆哮:“若非你家,我们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你不妨好好反省反省,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本想出言劝解的三叔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掠过一丝阴霾。 沉默不语的老夫人与老爷子也袖手旁观。 年幼的屠苏旻旭被她的咆哮吓得泪眼婆娑,而屠苏筠曦早就泣不成声,身体不住地抽搐。 瞧着母子三人陷入绝望的哭泣,而屠苏博依旧未见踪影,顾玥萱坐不住了。 她决意不能与婆母同住。 她必须挺身而出,发表自己的看法。 “在享受福分时,责任无人推卸,而到了承担责任时,却要划清你我之界,似乎所有的苦难都应由他人承担,而甜美的果实却应由各位独享?” 她满脸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嘲讽道:“二婶言之有理,这破草屋显然容不下这么多人,不如索性将外面的道路也一并圈入。” “大家都一起露天而眠,岂不更好?头顶苍穹,脚踩大地,既不觉得地方狭小,白天沐浴阳光,夜晚仰望皎洁的月色,那感觉岂不更加畅快。” 她一番讥讽之后,径直走去,将泣不成声、几乎无法站立的婆母搀扶起来,一脚踹起一张破旧的凳子,让婆母坐下,又一把抱起那个还在抽泣的女孩儿。 她微笑着抹去屠苏筠曦的泪渍,轻轻揉了揉屠苏旻旭的头发,温柔地说道:“没事的,莫要再哭啦。” 余氏被她如此尖锐的言辞惊得一怔,随即怒火中烧:“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 “但二婶好歹得有个长辈的样子不是?” 顾玥萱昂首挺胸,丝毫不惧。 她心里头已经明白。 屠苏博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婆母则憨厚老实。 而屠苏筠曦与屠苏旻旭的年龄加起来才十岁出头,她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辩论的主力。 素来,顾玥萱在唇舌之战中可谓百战不殆,几句话就令余氏面色铁青。 她不理会老爷子与老夫人要吃人的眼神,继续道:“我看二婶颇为独断,似乎看不惯我们大房一家在此立足。” “依我看,如果实在难以共处,不如分家,各立门户,免得彼此相见心生怨气。” “祖父、祖母,您们怎么看?” “放肆!” 老爷子呵叱道:“我活着一天,就一天别想分家!” 老夫人同样气急败坏:“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子,竟敢妄议分家!” “我确实是庶出,或许确实不知天多高地多厚。” 顾玥萱被老夫人的轻蔑言语所激怒,反而笑出声来:“祖母不妨瞧瞧,满房间哪有天?哪有地?又该如何测量?” 面对眼前的争执,席兰芳欲言又止,喉咙中难以吐出一个字来。顾玥萱则紧紧搂住泪痕满面的屠苏筠曦,神态自若,从容不迫。 “祖父,事实已然如此,我们所能暂歇的,也就仅限于这片屋檐下。” “二婶的字里行间,似乎都将责任推到长房头上,但我还要提醒您,眼下的这个庇护所,哪怕破败不堪,也是长房的庇荫。” “我初入屠苏家,又是晚辈,本不应过多评论长辈间的长短,但祖父身为家族的脊梁,在这种关键时刻,您自当挺身而出,为长房的孤儿寡母讨一个公道。” 摘取他人的果实,还想踏烂结出果实的枝条,这是何等的不公! 老祖父对长子心存不满,因此他任由二子和三子的女眷喧嚣不止,自己一直保持缄默默。 然而顾玥萱却在他的沉默中质问。 她非得让老祖父在众人面前表明立场不可。 祖父的立场,将决定长房日后的生活条件,以及他们将居住的环境。 面对众人的威压,顾玥萱却毫无惧色,坚决不让步。 老祖父深邃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缓缓开口:“瞧着还是个黄毛丫头,倒真有股不屈的精神。” 顾玥萱轻轻叹息一声,似有内疚之意,缓缓说道:“祖父过奖了!” “从离开盛京至此,已两月有余,屠苏博他独自一人默默承受着身体的折磨,每日咳嗽不止,甚至咳血,然而他却始终扛着您,一路走来,坚决不许二叔和三叔分担一丝一毫,他那股子精神,才是真正的坚韧不屈!” 屠苏博刚刚将你安全扛到此地,你狠心逼迫他那孤苦伶仃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妹妹挤在臭味熏天的马厩睡吗?” 身为祖父,您若真的存有这份心意,那便是最好的了! 言尽于此,无需再多的提醒。 老祖父鼻孔里轻轻地发出冷哼,眼帘微阖,语带深意地问:“你已经成为了我们靖远侯府的长孙媳,口口声声对你二婶的分房安排心生怨气,那,你有没有妥善的方案?让大家伙都能服气?” 顾玥萱沉吟片刻,语气坚定地道:“婆母理应独享一室,她与旻旭和筠曦两个孩子住在西厢房。” 僧多肉少。 在这紧迫的情势下,自当优先考虑长辈与幼辈。 老祖父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声音透出疑惑:“那,你与博儿又该如何安置?” “我睡马厩。” 屠苏博悄无声息地进门,顾玥萱并不知晓他何时返回的,亦不知他在外头听到了多少话。 然而,他踏入门内,第一句话便是:“她与母亲共居一室,我甘愿睡马厩。” 马厩位于庭院围墙外面,一侧是斑驳的土墙,其余三侧则暴露在狂风肆虐之下,几乎与与露天而居的境况相差无几。 席兰芳身体颤抖,眼中流露着深深的怜悯。然而,屠苏博却轻轻扶住她,温言安慰道:“娘,玥萱若与你同住,也能分担一些照顾旻旭和筠曦的职责,彼此之间也能相互扶持。” 他这般说法,默默地将顾玥萱纳入了协助照看弟妹的妻子人设之中,却只字不提自己栖身的破马厩究竟会是怎样一番凄凉的惨状。 顾玥萱轻轻咬了咬上颚,沉默片刻,并未立即回应。 屠苏博的目光缓缓扫过表情各异的众人,语气坚定而从容:“那么,大家是否有异议?” 余氏本想张口再争辩一番,然而话未出口,便被屠苏烨轻轻一按,手臂的力道恰到好处地阻止了她说话。 要懂得适可而止。 最后,二房与三房分别获得两间屋,依照屠苏家族素来的长幼尊卑,他们无疑讨到了便宜。 第9章 做饭嘛,总会有失败的时候 分屋的事宜终于告一段落,然而接踵而至的烦恼却愈发让人眉头紧锁。 这破草屋子,若不经过一番彻底的清理,确实是难以居住的! 在庭院之中,竟无一眼水井可供汲取,日常用水需徒步至村口水井或径直前往河边,这份艰辛劳作,自是落在了屠苏博的肩上。 然而,即便如此,家中的琐事仍如纷飞的雪花,大片大片。 老夫人一生享受荣华富贵,即便是在流放的艰辛旅途中,亦未曾改变她颐指气使的习惯。 至于老爷子,更是习性难改,于是,余下的粗重杂活,便不得不由其他人分担。 所幸,正屋的整理工作分担完毕后,东西厢房及后院的人们终于可以着手清理各自门前的卫生。 席兰芳正忙于安抚受惊的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让他们安然入睡,实在是分身乏术。无奈之下,顾玥萱只得承担起西屋的清洁工作。 她随手扯下一件屠苏博已破旧的丝袍作为清洁布,费尽心力,换了几盆清水,才勉强将西屋打扫干净。 然而,清洁工作甫一结束,另一个棘手的问题又摆在了眼前——谁来负责做饭? 负责安排他们在此地安顿的将领考虑周详,不仅院中堆放了一些必备的床褥和换洗衣物,厨房里也储备了足可供屠苏家数月之需的米粮油面。 眼前的困境并非是食物匮乏,而是厨房中无人操持。 屠苏博不辞辛劳地往返于水源与家中之间,连续十几趟,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而他依然在归途上,步履匆匆地提着水桶,一心要将水缸填满。 这个人双手空下来,显然是不会下厨的。 至于其他的家庭成员…… 顾玥萱无奈地将手中的抹布摔在桌上,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长叹一口气。 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可以承担这个艰巨的任务了。 虽然明知别无他选,但顾玥萱还是硬生生忍住不动。 作为一个生存技能高超的孤儿,烹饪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但屠苏家的状况却有所不同,一旦开始做饭,就意味着她将不得不日复一日地坚守在灶台旁,稍有不慎,她就会变成一个终日围着灶台转的保姆。 这种出头鸟的角色,她是不会轻易去尝试的。 她耐心地按兵不动,不久,便有人按捺不住了。 “大嫂,已经过了爹娘用膳的时间,为何还不见有人下厨?” 余氏一脸的尘埃,脸色阴沉地责问:“你们只是负责打扫一间屋子,为何还能拖延如此之久?” “母亲的胃口本就脆弱,万一饿着了怎么办?” 席兰芳听后神色慌张:“我这就去准备饭菜!” 顾玥萱惊讶地叫道:“婆母……” “我略通一二。”席兰芳的话中带着一丝坚定与自信,却也透露出一抹不应有的羞涩。 席兰芳误会顾玥萱的担忧,心中涌起一股酸楚,硬咽着解释道:“你公公在世时,我偶尔也会亲自下厨,不过……” 话语未完,她已泪眼朦胧,转身匆匆离去。 顾玥萱望着床上熟睡的两个孩子,不禁扯了扯嘴角。 约莫过了一刻钟,院子里突然浓烟滚滚。 屠苏博扔下水桶,急匆匆地冲进屋内:“娘!” 他的脚步在门槛处戛然而止,眼前是席兰芳那张焦急不安的脸庞。 “我……我没想到这火竟然如此难以点燃……” 她努力了半天,却始终无法让火焰燃起,灶台中反而冒出了浓烈的烟雾。 屠苏博紧张地检查了一番,确认她没有受伤,不禁摇头叹息:“你不用管了,我来。” 席兰芳焦急地争辩道:“可是,圣人有言‘君子远庖厨’,这样的灶火之事怎能由你来承担?” 屠苏博自嘲地一笑:“我何曾表现得像那所谓的君子?” 在流放的漫长路途上,他犹如一个落魄的流浪汉,而在流放之前,他早已是声名狼藉的浪荡子。 君子?与他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好吧! 屠苏博连忙搀着席兰芳离开厨房,往屋子里走去。 席兰芳脸上泛着疲惫之色,却依然关心着厨房里的情况。屠苏博安慰母亲道:“母亲,您放心,我马上就能把火生起来。” 说话间,两人已进入屋内,席兰芳坐在椅子上,看着屠苏博转身回到厨房。 不一会儿,顾玥萱也走了进来,看到厨房里浓烟滚滚,不禁皱起了眉头。 顾玥萱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屠苏博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把厨房弄得这么狼狈?” 屠苏博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刚才用干草生火,结果火没烧起来,反而把厨房弄了一团糟。我正想办法呢。” 顾玥萱轻轻笑了笑,走到屠苏博身边,一本正经地道:“生火其实很简单的,我来教你吧。我们先要用细柴引火,等火势上来后再加柴。你刚才可能是用的柴火太粗,所以火才烧不起来。” 屠苏博点了点头,虚心受教:“我明白了,那就请您指导吧。” 顾玥萱微笑着拿起细柴,放入灶台上的火膛,轻轻吹了口气,火势逐渐旺盛起来。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的动作,暗暗佩服她的聪明才智。 屠苏博按照顾玥萱的指导,顺利地生起了火。不由得感慨道:“没想到生火还有这么多讲究,我在家里都未曾学过。” 顾玥萱笑了笑,道:“其实,生活中的许多事情都需要用心去学。我在娘家的时候,也跟着娘亲学了许多家务,不然,我也是两眼一抹黑。” 屠苏博微微颔首,看向顾玥萱,问道:“饿了么?” 顾玥萱莞尔一笑,轻轻点头,眼中带着一丝期待:“确实有一点。” 屠苏博不由得皱眉,他自幼生长在侯门世家,从未涉足过厨房,对于烹饪一窍不通。然而,他不愿让家人失望,于是毅然决定亲自下厨。 厨房里面弥漫着淡淡的柴火香味。中央是一只巨大的锅,灶火正旺。 屠苏博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犹豫的表情,轻轻一笑,道:“没关系,我们一起做。” 屠苏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两人开始忙碌起来。 顾玥萱指导着屠苏博,告诉他如何洗米、煮水。屠苏博小心翼翼地按照她的指示操作,心中充满了紧张。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她轻轻拍了拍屠苏博的肩膀,安慰道:“别紧张,做饭嘛,总会有失败的时候。” 第10章 修屋顶比下厨还难 屠苏博闻言,勉强笑了笑,心中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一些。 锅中的水逐渐烧开,屠苏博小心翼翼地将大米放入锅中。 顾玥萱站在一旁,时刻关注着火候。过了一会儿,大米粥开始慢慢变得浓稠。 屠苏博看着锅中翻滚的大米粥,心中暗自庆幸,觉得自己终于做对了。 顾玥萱见状,微笑着对屠苏博说:“夫君,你真厉害,第一次做饭就能做得这么好。” 屠苏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中却充满了喜悦。 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的众人,目光如炬地聚焦在桌上那一锅粥上,眉头紧蹙,表情里难掩失望。 “忙活半天,结果就吃这玩意?”有人忍不住出声质疑。 “这便是我们的晚餐?”另一个声音也加入了不满的行列。 席兰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而屠苏博却一脸从容不迫。 “我的手艺仅限于此。”他边说边拿起碗,首先给家中的长辈舀了一碗粥,然后又给席兰芳添上,随意地将碗递给顾玥萱,“来,你的。” 由于凳子数量有限,只找到四个,大多数人只能站立。 顾玥萱接过粥碗后,很自觉地退了几步,自觉地保持了与潜在争议中心的距离。 不出所料,抱怨声很快此起彼伏。 余氏忍不住抱怨:“我看咱们还有面粉呢,稍微做点饼子或者面条,总比光喝粥强多了吧?” “那谁来做呢?”屠苏博不慌不忙地将勺放回锅中,语气意味深长,“我娘过去的厨艺,不过是下人将切好的菜和热好的灶火往锅里一放,就自然有人操持翻炒出锅。” “现在她不行,二婶和三婶也不会,家里的弟弟妹妹们更是连灶台都没碰过,我们除了吃这个,还能吃什么?”他反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 在前几个月的日子里,重大家吃的都是硬邦邦的干馍。 起初,有人还在耍脾气拒绝食用,但最终不也都挺过来了吗? 余氏那挑剔的言语,被无情的事实击得粉碎,恨得连手中的碗都差点滑落。 “我们都是长辈,哪有亲自下厨的道理?” “这些粗活,即便是要学习,也应该是晚辈来承担!” 假如侯府未曾遭遇抄家的命运,那么顾玥萱就会成为首个踏入屠苏家的孙媳妇。 按照亲疏和年龄来排列,她确实处于最后面的地位。 顾玥萱正准备辩解,屠苏博却抢先开口:“二婶说得对,这些活儿确实应该由晚辈来做。” “所以我这不是已经动手了吗?” 他轻轻地为弟弟擦拭嘴角的米粒,语气从容不迫:“二婶请放心,只要家中无人掌勺,我就一日不停地熬煮米粥。” “虽然米粥的味道略显清淡,但至少能让人填饱肚子,不至于饿死。” 顾玥萱听罢,又低下了头。 屠苏博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在面对挑衅时,总会挺身而出,挡在前面。 这样的做法令人赞叹,顾玥萱心中暗自庆幸,她并不想挺身而出,而是选择静观其变。 余氏的面容上,怒火犹如待发的箭,蓄势待发。 正当她预备脱口而出那句肆无忌惮的狂言之际,老夫人面色铁青地断然斥责:“能有一口粥喝,已是幸运的了,还挑剔个什么劲头?” 家里的困境,众人皆知。 在此之前,无论是稚嫩的孩童还是年迈的长者,他们的双手都未曾触碰过灶火。 在这个关键时刻还要纠缠不休,确实显得有些不识大体。 余氏咬紧牙关,勉强咽下了两碗稀疏的米粥,最终因为吃得最慢,被指派去洗碗盘。 厨房里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伏,顾玥萱恐怕自己多看一眼便会招来更多的杂务,于是匆忙地迈开双腿,飞也似的逃出了厨房。 此刻,屠苏博蹲在墙头,怀中抱着一把稻草,皱着眉头沉思。 他曾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住在马厩,然而这个地方确实也不像是能供人居住的。 修缮是势在必行的。 但是,对于屠苏博来说,修屋顶这项工作,比下厨还要显得无措和艰难。 他束手无策。 屠苏博愁眉苦脸地思考了许久,最终搭建了几根粗木棍,尝试着将稻草铺在木架之上。 然而,无情的清风仿佛不解人间疾苦,一阵狂风骤起,刚刚铺设好的稻草瞬间被吹得无影无踪。 屠苏博再次尝试着用布条将稻草紧紧束缚在架子上,然而俯首一瞥,却发现那些被固定的稻草竟形成了一束,从缝隙中直泻而下,洒满斑驳的天光。 这样的尝试依旧不尽人意。 他反复试验,多次尝试,直至怀中的稻草渐剩无几,那摇摇欲坠的屋顶依旧四处透风,令人无可奈何。 屠苏博仿佛陷入沉思,良久之后,突然挥出一拳,猛然击打在那凹凸不平的土墙上,力道之猛,竟让墙面粉尘四溅。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让顾玥萱瞬间惊得心跳加速,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从土墙上曲折流淌的血迹,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那些历经艰辛来到此地的屠苏家人,无不哭天抹泪,抱怨连连。 然而,这个一直被人轻视的纨绔子弟屠苏博,却宛如一株被强风折弯而又随风挺立的翠竹,始终未曾流露出半分沮丧。 直到此刻,顾玥萱才从他那因压抑而弯曲的脊背中,捕捉到了一丝愤懑的气息。 曾经生活在云端之上的人,一朝跌入尘土,屠苏博又怎能不比其他人更加难以习惯这等落差? 顾玥萱叹着气,无奈地发现自己仿佛是个命运的劳工,她走到墙角,抱起一把稻草,嘴角带着一丝苦笑,向着那边走去,轻声调侃道:“世子金枝玉叶,却也不是三岁小儿?怎的耍起性子来了呢?” 屠苏博突然一震,转身便撞上顾玥萱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适可而止吧。” 顾玥萱抱着稻草,抬起头,目光透过高高的土墙,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困惑地开口:“这四周也没见到梯子,你是如何攀登上去的?”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惊奇。 第11章 人形窜天猴 屠苏博的双眸泛着不寻常的赤红,显得异常尴尬,他急促地扭头,声音沙哑地呢喃:“就这么上来的。” 顾玥萱尝试用手势测量了一下墙壁顶端与地面的距离,眉梢挑起,满脸疑惑地问:“你是在开玩笑吗?” 一个人怎么可能原地跃上高墙? 或许是她那副天真无邪、少见多怪的模样显得太过滑稽,又或许是被窥见不愿为人知的私密时刻所激起的怒火。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当屠苏博再次转过头来,他的眉宇间明显增添了几分戏谑。 “你想尝试上来?” 顾玥萱语气不悦地反问:“你觉得呢?” 她若不上屋顶进行技术指导,这项修补工程恐怕就要遥遥无期了。 正当顾玥萱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力点时,墙上的屠苏博忽然如弹簧般跳了下来。 “哎,你这是……” “妈呀!” 顾玥萱惊慌失措中,下意识地抓住了最近的手柄,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紧紧抱住的是屠苏博的腰身。 一声尖锐的惊叫之后,她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站在了墙头! 屠苏博轻蔑地朝地面瞥了一眼。 “就轻而易举上来咯!” 顾玥萱难以置信地向下瞥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如同见鬼般的惊愕,紧紧地盯着屠苏博:“你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吗?” 屠苏博对她的震惊显得有些困惑,不禁哑然失笑:“我掌握飞翔之术,难道很令人惊讶吗?” 靖远侯府自战争之中崛起,历经数代,家族中的先辈与后生都以精通武艺、掌控兵权为荣。 作为家族中的嫡长孙,屠苏博自然也不例外,对武学的探究与练习从未间断。 然而,他在空中飞的奇异能力,在顾玥萱眼中却显得异常离奇。 她愣愣地上下打量着他,震惊了许久,正打算伸出手来赞不绝口地竖起大拇指,却突然惊觉自己的双手竟然一直紧紧地搭在屠苏博的腰间。 她就这样紧紧抱了许久…… 顾玥萱像被电流击中一般,迅速地将手缩回,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不停地搓着双手,试图掩饰尴尬地说:“掌握飞翔之术,这项技艺实在令人叹为观止,至少省去了我们寻找梯子的麻烦。” “来吧,我带你学习如何修补屋顶。” 在夸下海口时,顾玥萱确实以为自己能够胜任。 毕竟,这项工作看起来并不复杂,她原以为失败的原因或许只是屠苏博缺乏实践经验。 然而,当她亲自上手实践后,顾玥萱陷入了沉思。 似乎真的有点怪怪的…… 那些铺上去的茅草为何就是无法牢固地固定呢?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挫败感。 或许她的困惑之色过于鲜明,使得屠苏博也不由得跟着手忙脚乱一番,却不见一丝愠怒之态,只是轻声提议道:“我再上去抱些干草过来好吗?” 仅仅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已在墙头和地面上来回奔波了七八次。 然而,效果依旧不明显。 顾玥萱带着一丝诡异地说:“你说,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屠苏博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无法猜测。 两人对视,却都无计可施。 顾玥萱轻轻皱起那双秀美的眉毛,不满地啧了一声,然后说:“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就换条路试试。” “我们去看看其他地方是如何铺设的。” 屠苏博直接伸手,轻轻搂住她的腰肢,然后唰的一下,完美地降落。 不等顾玥萱感到有任何的不适,他已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 “我这就去其他地方看看。” 屠苏博像一只灵巧的猴子,一下子跳上了更高的房顶,顾玥萱站在地上,看着他,不禁暗自赞叹。 这个家伙,简直就像是一只活生生的人形窜天猴! 这只厉害的窜天猴蹦上蹦下,然而直到夜幕降临,他们两人共同努力,却仍然无法将棚顶修补完整。 那些早已在屋内休息的人早已进入了梦乡,屠苏博抬头看着屋顶四处透进的夜色,无奈地说:“天色已经很晚了,你还是回房休息吧。” 已是弱冠之年的他,实在不好意思与母亲同床共枕。然而,顾玥萱乃新媳妇,对此并不忌讳。 面对他的提议,顾玥萱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应允了下来。 “你暂且在此栖身,明日务必想法子寻个村里人询问,若是不成,那就花些银两雇人协助。” “我……” 屠苏博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在顾玥萱转身之际,声音低沉地提醒道:“你个人的财物,切记要妥善保管。” “切勿随意露白。” 他并不清楚顾玥萱一路走来,身上藏有多少珍贵财物,也不打算探知。 然而,一旦入了屋,人心各异,难以预料。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若是其他人的目光落在那些财物上,难免会惹来纷争与纠纷。 这个家早已失去了昔日的荣光。 顾玥萱没想到他会考虑到这一点,微微一愣,随即缓缓开口:“你只管安心躺下,好好休息,我的东西自会妥善安置。” 她曾经历过贫穷与恐惧,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金钱的重要性。因此,这一路上她都小心翼翼地藏匿着财物,除了那颗璀璨的珠子外,未曾暴露出任何踪迹。 入住这间简陋的茅屋后,她第一时间便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将所有财物藏得密不透风。 她相信,一切都会安然无恙。 屠苏博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便沉默不语,而顾玥萱也显得异常镇定,款步回到自己的房中。 但是,尚未过半炷香的时光,她便开始懊悔。 她早已领略到婆婆遇事就哭哭啼啼的性格,然而,她未曾料到的是,婆婆洒泪的时间竟然能如此持久…… 自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进入梦乡之后,那低沉的哭泣之声便如影随形,始终未曾停歇。 只有一张床铺,她并不介意睡在地上,然而婆婆持续不断的哭泣,跟叫丧似的,让她实在难以入眠。 她忍受了一个时辰的折磨,那哭泣声依旧没有丝毫减弱。 顾玥萱尝试着轻轻呼唤了一声,却发现沉浸在悲痛中的婆婆并未察觉。 她已经失去了耐心,想到屠苏博那即使在睡眠中也能保持静谧的身影,她决定悄无声息地抱着被子,溜出了房门。 外面的露天环境,似乎也比这令人窒息的房间更为舒适! 在马厩中,屠苏博听到细微的动静,本能地喝问:“是谁?” 第12章 拿玉佩请医买药 “是我。” 他惊讶地看着那个抱着被子前来的人,困惑道:“你怎么回来了……” “唉,说起来心累。” 想起曾在荒野之上,他们共同躺在草地上的,顾玥萱将被子铺在稻草上,一半覆盖着身体,一半裸露在外,她忍不住长叹一声,疑惑地询问:“你娘这样一直哭,真的不要紧吗?” “你何不前去劝慰一番?” 屠苏博万万没想到会是为了这件事,无奈地笑了笑,说:“母亲向来就是这样的性情。” 即便是平日里在侯府,稍遇不顺遂之事,她也会整夜整夜地悲泣不止。 任凭是谁也无法劝阻。 顾玥萱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轻吸了口冷气,打着哈欠道:“我暂时就不回去了,等到屋顶修葺完毕,我就在这边安顿下来。” 毕竟,名义上的夫妻也是夫妻。 经过三个月的相处,她也逐渐明白了,屠苏博的名声或许不佳,但这个人却极为正派。 共度良宵亦无不可。 屠苏博本想提出异议,但见她迅速闭上眼睛,仿佛疲惫到了极点,嘴唇微微颤抖,最终却什么话语也没有吐露。 顾玥萱数月来首次感受到了被子的温暖包裹,按理说应该能睡得很好。 然而,在半梦半醒之间,她却隐约感到有些异样。 为何会有细微的滴答声? 当再一次被冰冷的液体溅射到脸上时,她终于从沉睡中挣扎着醒来,眼中闪现出几许愠怒。 这究竟是咋回事? 当她的目光触及眼前的一幕,惊愕之情瞬间冻结了她的思绪。 外面此刻正下着倾盆大雨,雨声犹如瀑布般稀里哗啦地倾泻而下。 天空中大雨倾盆,而简陋的棚屋里则是细雨纷飞。 她的栖息之地已被巧妙地从正中央迁移至角落,几块斜倚在墙上的木板权且为她挡风遮雨。她头部的一侧,一只遒劲有力、脉络分明的巨手高高地举起,手中稳稳地托着一个盆口朝上的木盆。 雨滴溅落在她脸上的水珠,正是从那个盛满雨水的盆中飞溅而出…… 或许是因为夜间那只格外显眼的大手太过清晰,以至于顾玥萱的后半夜都未能安眠。 熬夜的后果迅速显现。 晨光初照,她便察觉到了异样。 头部仿佛被重锤击中,沉甸甸地无法抬起。她软绵绵地靠在仍带着潮湿气息的土墙边,无力动弹,眼皮也像是被重物压着,无论如何都无法撑得开。 屠苏博依照惯例,用井水和白米煮成了粥,但到了用餐时刻,却不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哭了一整夜的席兰芳忙着给儿女喂饭,而那些对喝粥仍心怀不满的其他人,也未曾察觉到少了一个人影。 席兰芳见屠苏博蹙紧了眉头,不禁关切地问:“博儿,发生了何事?” 屠苏博将等待喂食的屠苏筠曦递到她手中,声音低沉道:“母亲,您先用餐,我过去瞧瞧。” “你怎么了?” 她的询问没有得到回应,屠苏博的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忧虑,他快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的手掌刚搭上顾玥萱的胳膊,立刻像被火灼了一般,倒吸了一口冷气。 昨晚不幸淋雨,坚强的顾玥萱在经历了漫长的路途后,终于支撑不住,发起高烧。 这场病的来势如同暴风骤雨,她的身体像火炉一般炙热,意识模糊,无法唤醒。 屠苏博心头一紧,其他的念头都抛诸脑后,急忙脱下自己的衣裳将她紧紧包裹,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向房间走去。 餐桌旁的众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气氛,然而余氏忍不住批评道:“大白天的,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席兰芳也觉得这种行为有些不合适,劝阻道:“博儿,别……” “她发烧。” 屠苏博语气坚决地挤出了这三个字,没有回头,径直抱着顾玥萱进了屋内。 席兰芳连忙跟进,面带忧色,慌张道:“她……为何一下子就就病得这么重呢?” 这时候若是病倒,该如何是好? 家中纷乱如麻,屠苏博自患病以来,都是孤身一人咬牙硬撑,此时又有谁能注意到那个微不足道的顾玥萱? 屠苏博默然无声,轻轻抚摸着顾玥萱的额头,眼神沉重道道:“娘,把之前我给你的东西还给我。” 席兰芳心头一震。 “博儿,那块玉佩是你出生之际,你父亲不辞劳苦,远赴荣恩寺求来的护身符!” 自幼年起,屠苏博便佩戴着这块玉佩,从未离身,即使在家族被抄家时,这也是他唯一从家中带走的东西。 行至中途,他见席兰芳悲痛欲绝,便将玉佩暂时交给她,以作安慰,然而现在…… 屠苏博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对,他紧抿着干燥的唇瓣,声音沙哑而坚决:“玉佩虽贵重,但终究不及活人珍贵。还给我吧。” 手无分文,又无人愿意援手。 他没有顾玥萱那般精通药理,能够采草药、辨识药性,此刻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块玉佩典当或出售,换得一些银两,为顾玥萱请医买药。 席兰芳显然心生不满,但面对屠苏博的坚决,她无法说服,只是不情愿地将藏匿起来的玉佩交还给他,面露难色。 在昏暗的卧室里,屠苏博轻轻地拧干手中的湿帕,然后温柔地敷在顾玥萱滚烫的额头上,声音低沉而关切:“我有些事情需要外出处理,娘,请您务必帮忙照看她的药膳和休息。” 席兰芳目光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有满腹话语堵在喉咙,却只是默默地看着屠苏博坚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注意到顾玥萱身上搭着屠苏博那件暖意融融的外衣,不禁在床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手法略显生疏地更换了额头上的湿帕。 在寂静的院子里,余氏瞥见屠苏博那匆忙的步伐,嘴角闪过一丝讥讽的笑意,冷嘲热讽道:“看看吧,我早就说过,长房肯定藏有贵重物品。屠苏博这急匆匆的,八成是去兑银两了!” 在家族遭遇困境之际,屠苏博却仿佛置身事外,守口如瓶,对家中的困顿无动于衷。 余氏心中不满,嘟嘟囔囔地抱怨:“原本在家中是个无人问津的庶出女子,没想到在屠苏博这里却成了宝贝,真是怪事连连。” 她脸色阴沉,嘴里连珠炮似的持续输出。 第13章 我的妻子由我守护 屠苏烨眯了眯眸子,语气深不可测道:“父亲,母亲,屠苏博这样的做法,恐怕并非长久之计。” “如果他只顾着自己房内之人,不顾及其他人的利益,那我们在家中还有何容身之地?现在虽然家道中落,不复往日辉煌,但我们也不能任由他破坏家规,肆意为所欲为。” 三房的夫妇俩默默无言,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似乎已经默认了他们的指责。 老爷子与老夫人听着,未发一词,但眉宇间却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阴郁气息。 屠苏烨含笑不语,眼神轻轻一瞥,暗示着仍在嘟囔的余氏不必再费口舌。 待屠苏博归来,自然会有人开口指摘。 一个时辰之后,屠苏博终于踏入家门,随他一同归来的还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中医。 老中医轻抬手臂,细致地为顾玥萱把脉,而后将手缓缓收回,不禁微微蹙眉:“观其年岁尚轻,然而体内的亏损却不容小觑,这体质之弱,实在令人堪忧。” 顾玥萱在娘家时就未曾得到宠爱,嫁与屠苏博后又紧接着踏上了流放的艰辛旅程,日复一日,只能以冷水伴干馍充饥,这样的折磨不断累积,她的身体自然难以承受。 屠苏博紧抿着唇角,声音低沉地问:“那么,可有治愈之方?” “办法自然是有的,不过……” 老中医犹豫了片刻,目光在四周简陋的摆设上轻轻扫过,苦涩地笑道:“要想恢复健康,单是在药材上的开销就颇为可观,而你们……” “这样的开销,你们承担得起吗?” 眼前这位公子,气宇轩昂,举态非凡,然而,家境贫寒的现状却明明白白地摆在面前。 这样一个家庭,能否负担得起药材的费用? 屠苏博紧紧握着藏在袖口中的银两,语气坚定地道:“大夫,您只管开具药方,其余的事情由我来设法解决。” 听到他的承诺,大夫的心中安定了一些。 他忙碌地施针、开具药方,最后拿着屠苏博递过来的诊金,叮嘱道:“这第一服药方是为了退热,待热度退去后便无需再服用。第二服药方是为了长期调养,每隔两个月来找我诊断一次,先连续服用半年观察效果。” 屠苏博微笑着点头,表示感谢。 “我送您出去吧。” 老中医满意地背着药箱离去,屠苏博转身回到屋内,面对的却是老夫人冰冷的面孔。 “我听说你花了三两银子,为你媳妇请大夫看病抓药?” 这三两银子,在往日里或许微不足道,甚至掉在地上也无人屑于弯腰去拾,然而,在如今这个艰难时刻,即便是半枚铜板也能引发人们的激烈争夺。 席兰芳紧张地拉了拉屠苏博的衣角,而屠苏博却毫不在意,坦然地承认:“不错。” 在这座宅院内,一举一动都难以逃脱他人的视线。 当大夫在此期间,余氏一直在门前张望,想隐藏此事根本不可能。 老夫人脸色骤变,怒火中烧:“你是否清楚眼下的困境?你竟敢将银两挥霍于她身上?!” “就是,家中的困顿已至于揭不开锅,未来如何还未可知,你却如此挥金如土。” 余氏语气酸涩,讥讽之意溢于言表,眼神则不住地在屠苏博身上上下游移。 “一次就敢掏出三两,你身上定然还藏有更多银两吧?我早知道你们长房心思深远,只怕剩余的银两也只想据为己有,哪里会考虑他人呢?” 席兰芳焦急难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二弟妹,你为何说出这等话语?” “那银两的来历……” “不管银两源自何处,都应该交由老夫人统筹安排!” 余氏针锋相对,不甘示弱地反驳:“否则若每个人都如同长房般私自藏匿,这日子还怎能维持下去?” “我倒是认为二嫂所言极是。”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黎氏,此刻脸色凝重,语气严肃地道:“家中财务应当由老夫人一手掌控,银两的收支也应由老夫人来决断。” 两位长辈面色铁青,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保持着沉默,仿佛所有的言辞都已从他们的唇边悄然溜走,而剩下的人们已将该说的说尽。 屠苏博则在这一片沉寂中,带着讽刺的意味,轻轻牵了牵自己的嘴角。 眼下的境况已是如此凄凉,哪里还有什么家族中馈可以管理? 他语气淡然,如同秋风扫过枯叶:“我离开府上之际,随身仅携带一枚玉佩。今日,我便将那玉佩变卖,换得五十两纹银。” 老爷子闻言,眉头紧蹙:“你所说的,可是你父亲为你求得的那枚护身玉佩?” “正是。” 老爷子的声音中终于流露出一丝不带偏见的防备:“当日大师曾言你命中多舛,那玉佩是你父亲耗尽心血为你求得的,你怎能……” “那些命运顺畅之人,怎会为屠苏家招来如此灾难呢?” 屠苏烨言辞犀利,句句见血:“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刻,将玉佩换作银两,反而更加实惠。” “那么,剩余的银两呢?郎中已经聘请,余下的银两也该拿出来了吧?” 在众人注视之下,家族尚未分家,那些银两自是不能私藏。 然而,屠苏博最后仅取出三十两银子。 他在老夫人那充满失望的眼神中平静解释道:“她的病情并不乐观,需长期用药调养。” 老夫人眉梢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不过是个庶出的小女子,怎会如此矜贵?” “即便她出身庶出,那也是我屠苏博光明正大迎娶入门的正室!” 屠苏博素来因父亲的名声而忍辱负重,但这一次,他罕见地沉下了脸,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 原本步步紧逼的众人见状,纷纷沉默不语。 屠苏博轻嗤一声,语气冷冽地道:“屠苏家族如今已陷入困境,所谓的嫡庶之分恐怕也失去了意义。” “顾玥萱既已成为我的妻子,自然应由我守护。” “祖母若希望家族尚能保持一丝和谐,这类话语今后还是不要再提起,我实在不愿听闻。” 屠苏博的坚决与硬气,让人依稀忆起了当年那位在京城中纵情驰骋的世子爷的傲气,同时也让众人不得不收敛脸上的怨气,住了口。 自从抄家那日,他历来是默默忍受,不发一言。 然而,这位主儿自小就性情乖僻,素来不是个易于沟通的人。 众人纷纷拂袖离去,而屠苏博却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准备煎药。 第14章 家规不容违背 席兰芳怀抱着一对幼小的儿女,守着那散发着淡淡青烟的药罐,暗自饮泣,眼中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 她望着屠苏博那冷峻的侧脸,泪水更是如雨后春笋般涌出,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倘若不是侯爷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罪行,屠苏博又怎会忍受这被人逼到绝境的屈辱? 空气中弥漫着水做的婆婆熟悉的啜泣声,与此同时,一股苦涩的药味逐渐在室内蔓延开来。 在屋内,已经半梦半醒的顾玥萱忍受着周身彻骨的酸痛,微微眨了眨眼,望着那透光的茅草屋顶,心中暗自叹息:且不论其他,但屠苏博显然与传说中的大相径庭,他人品其实颇为不错的。 屋内传出的尽是满腹牢骚的抱怨声,响着席兰芳无法自制的抽泣。 然而,屠苏博却如同坚不可摧的顽石,对这一切似乎毫不在意。 他依照老中医的指示,将药熬制完毕,然后小心翼翼地倒出,端着药碗便说:“母亲,我先给她送药进去,等下再去村里请人帮忙修理屋顶。” 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与失败之后,他算是彻底想明白了。 既然这是自己并不擅长的事情,那么就应当设法寻求他人的援助,以解燃眉之急。 顾玥萱在西厢房辗转难眠,那边的漏洞亟待修补,让她心中不安。 席兰芳欲言又止,嘴唇微微颤抖,最终只是悄悄地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在西厢房内,屠苏博一进门便迎上了顾玥萱迷离的眼神。 他不动声色地皱起眉头,缓缓走近,轻抬手臂,在顾玥萱的额轻轻一触,生怕引起她的不适,随即又悄无声息地收回。 “烧退了不少,先把药喝了吧。” 顾玥萱对生命极为珍视,并不讲究虚礼。 她接过那杯色泽漆黑、散发着淡淡焦糊味的苦药汁,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药汁入口,苦涩难耐,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但紧接着,嘴里被塞进了一小块甘甜的物体。 她用舌尖轻触,品味一番,疑惑地问:“糖?” 这个人从哪里变出糖来的? 屠苏博并未对她眼中的困惑予以理会,径自说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请人修屋顶。” 顾玥萱轻声应道:“嗯。”看着他要离去,情不自禁地追加了一句:“你的玉佩当给谁了?” 若非她亲耳听见,或许也不会得知这个秘密。 她心中暗想,倘若那玉佩对屠苏博而言意义非凡,那么暗中设法将其赎回,也未尝不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她犹豫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些许不确定:“要不……我……” “不必了。”屠苏博无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那件护身之物也未必能确保安宁。” 屠苏博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留下一句“你好好静养”便转身离去。 顾玥萱凝神倾听着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远方,手指紧紧地攥住被角,静静地躺平在床上。 她深知,那些过往无人问津的求生之道告诉她:在疾病面前,不可轻率行事,只有保住了生命,才有资格谈论未来。 至于其他琐事…… 不妨等到自己的生命安全无虞之后再作打算。 顾玥萱关上房门,开始了她装聋作哑的养病生涯,心中却暗自盘算着日后的生计。 在这片土地上,农户们大多依靠耕种为生,他们的一生几乎都在那片黄色的土地上辛勤劳作,寻求生计。 然而,就目前的情势来看,所谓的“鱼米之乡”通常是指江南春意盎然的地区,与这寒冷贫瘠的房陵毫无瓜葛。 整个房陵地区,乃至眼前的院前村,似乎一直以来都是不擅种植的贫瘠之地。 这片广阔的田地为何无法产出足够的粮食?仅仅是因为气候的严寒吗? 还是背后隐藏着其他的原因? 顾玥萱心中盘算着,一旦病愈,她便要亲自走访村里,探寻其中的奥秘。 然而,她尚未理出清晰的思路,外出归来的屠苏博便带着一群人返回了家中。 屠苏博虽未曾沾染过粗重的劳作,但他既能挺拔站立,亦能谦逊蹲下,在人际交往的领域中,显得尤为从容自如,游刃有余。 村中居民本就对这位新搬来的家庭充满好奇,一见屠苏博主动搭讪,立时便有好事者蜂拥而至,热络地围了上来。 席兰芳仍然心系自己身为侯夫人的礼仪规范,急忙带着一双儿女走进了屋内。 顾玥萱看到她将门窗紧紧关闭,不禁有些困惑,疑惑地问道:“婆母,我们为何不出去帮忙?” 屠苏博请人来修补屋顶,众人却都只是鼓着眼睛地在一旁观望,这让她感到百思不解。 席兰芳以一种超然尘世的姿态回答道:“那是一位外来的男性客人,我们是后宅女眷,怎能轻易现身?” 在靖远侯府,外来的男性客人往往无法越过内门,女子需得谨小慎微,避免与之相遇。 可能是因为顾玥萱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席兰芳稍作停顿,又补充道:“虽然路上避无可避,但既然已经回到家门,便不可草率行事。你看你二婶和三婶,她们是否也未曾外出?这是我们的家规,不容违背。” 她的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席兰芳的意图显然是想要指导顾玥萱,让她学会一些必要的礼仪。 然而,顾玥萱听后却感到十分荒诞可笑。 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指望着屠苏博孤军奋战,独自承担所有事务? 她无奈地轻轻扯了扯嘴角,随即将头扭向一边,将自己深深地藏进了被窝之中。 席兰芳见到这一幕,心中颇感不悦。 顾家的家规实在是过于松懈,儿媳竟然连这些基本的礼节都不懂得? 幸运的是,屋内的微妙气氛被厚重的门板完全隔断,外面的人并未察觉到室内的情形。 屠苏博邀请的那位老者,吸了一口旱烟斗,然后喷出一股烟雾,评价道:“你这位年轻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不擅劳作的人,这样做肯定是不行的。” “你要把干草捆绑成捆,下面还得铺上一层防水的油布,油布上再涂一层桐油,然后把绑好的干草放置上去,如此反复铺上两三层也就差不多了。” 屠苏博虚心接受教诲,连声答应:“我这就去置办您说的那些东西。” 第15章 娇美可人小媳妇 老者闻言笑了起来:“哎,这些小物件哪里需要你去买呢?” 他继续解释道,“村里哪家在搭建房屋或者修补屋顶时,都会剩下不少材料,稍微凑一凑就足够你使用了!” 旁边的人也跟着赞同:“没错,这些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每家拿出一点,你收集起来就能修补好几次屋顶了。” 屠苏博显得有些不安:“村长,我怎能白白接受你们的馈赠,或许我们还是应该……” 村长大大咧咧地摆手打断他:“哎,以后我们同住一个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互相照应一下有何不可?” 村长豪爽地道:“我们村里的人性格直爽,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今后无论谁家有何需求,只要叫你,你及时赶到就是。” 屠苏博面对这份热情,有些尴尬地低吟了一声,像是做出保证般地道:“您放心,只要用到我,我必定会全力以赴。” 村长看着他清秀的面庞和诚挚的眼神,不禁开怀大笑,随即招手道:“别放在心上,这点小事情,不需要太多人就能帮你解决。” “快点,趁着现在风平浪静,赶紧回家拿工具,帮我们把屋顶修补好。” 他说完,转头看向屠苏博,笑眯眯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大了?” “您叫我屠苏博就可以了,我今年才满二十岁。” “这个名字很有韵味啊。” 村长抚摸着下巴,夸赞道:“比我家儿子的名字好听多了,更有气势!” 屠苏博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思索该如何回应,村长就指向那个扛着梯子的魁梧男子介绍道:“喏,那就是我的儿子!” “虎子!快来,与你的屠苏兄弟打个招呼!” 村长总是一副古道热肠的模样,而胡虎子也同样是性情中人。 他一把放下手中的梯子,随即热情洋溢地拍了拍屠苏博的肩膀:“我胡虎子,年满二十一,你今后就称呼我为胡大哥吧。无论遇到什么难题,只管来找你大哥,我必定为你出谋划策!” 屠苏博从前虽然交友广泛,但如此亲切地被称呼为大哥,却是头一回经历。 他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然后落落大方地拱手道:“胡大哥,幸会。” 胡虎子哈哈大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兄弟,你这人真是性格开朗,直率可交!” “稍等片刻,我这就教你如何修补屋顶。” 屠苏博毫无矫情地跟随着胡虎子去了。 他主动扛起梯子,在村长的悉心指导下,轻巧地翻上了屋顶。 与此同时,马厩周围聚集的人群愈发热闹,人声鼎沸,却始终未见有人从其他屋子里探出头来一窥究竟。 余氏远远听到屠苏博在外头不断地称呼这叔那哥的,不禁轻蔑地撇了撇嘴。 “屠苏家虽然家道中落,但那份不屈的傲骨和坚韧的意志依然存在。屠苏博倒是没有这份拘谨,似乎更为自在了呢。”她冷哼一声,暗自指画起来。 在乡下,随意邂逅一位乡土居民,他便能亲切地打招呼,全然不拘泥于身份的架子。 屠苏烨对此嗤之以鼻,轻蔑地冷笑一声,讥讽道:“他的生死与你何干?” “他若甘愿沉沦,那就让他自己与乡巴佬为伴吧。只要我们各自安好,其他人的事,与我们无关。” 众人中,大多数都持有这样的冷漠态度,唯有顾玥萱一人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她焦虑地在屋内踱来踱去,目光不时投向正在细心哄着屠苏筠曦和屠苏旻旭午睡的婆母,苦涩地笑了笑,问道:“婆母,我们真的不出去帮一下忙吗?” 席兰芳轻轻摇头,语气坚定地道:“女子不应外出,否则会引人非议。” 顾玥萱对这种即便在困境中也坚守的封建礼教感到难以理解,不满地啧了一声,随后毅然站起身来。 “唉,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手扶着门框,眉头紧锁,头疼地解释道:“我去帮忙啊。” 村里的居民确实非常善良,但他们也深知人情来往的微妙。 其他人不仅主动提供材料,还积极伸出援手,这些昔日的高贵之人怎能继续置身事外,无动于衷? 不等席兰芳有所反应,顾玥萱便决然跨步走出了房门。 她点燃灶坑,火焰跳跃间开始烧水,四下搜寻一番,却未能找到合适的待客茶叶。灵动的眼波轻轻一转,便注意到门外盛开的桂花。 “哈,主意来了。” 她轻松地唤道:“屠苏博,别忙碌了,让大家先坐下喝口水吧。” 正在专心致志刷着桐油的屠苏博听到声音,回首一看,见是顾玥萱走了出来,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你怎么出来了?” 顾玥萱不屈地挑起眉头,语气带着几分不明道:“咋的,我不能出来?” 屠苏博困惑不解,不明所以,任由额头的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尴尬地问道:“你还在生病,大夫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吗?” 顾玥萱突然语塞。 屠苏博紧锁眉头,也顾不上正在攀爬梯子,一跃而下,站稳后立即说道:“把水给我,你去休息。” 顾玥萱正欲反驳,旁边的胡婶却打趣地笑道:“屠苏博,这是你的妻子吗?” 屠苏博的耳根瞬间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尚未待众人有所回应,她便紧紧握住顾玥萱的双手,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俏皮地笑道:“哎呀,真没想到,你这家伙竟然是个福星高照的福气包。” “看看你这个小媳妇,容貌真是娇美可人!那小巧的鼻梁,大大的眼眸,肌肤白皙如同从画中步出的仙女一般,真是让人羡慕你的眼光啊!” 屠苏博的脸颊瞬间被羞愧染得通红。 顾玥萱曾在前世独自闯荡,对于世故人情有着深刻的理解。 面对夸奖,她不卑不亢,笑靥如花:“婶婶您太过奖了,若不是早晨对镜梳洗时已见过自己的倒影,我都要以为自己已经位列仙班了呢。” “哈哈哈!” “听听这小嘴巴,说话多甜啊!” 顾玥萱亲切地扶住那位热情的大婶,自然而然地邀请道:“叔叔婶婶,你们先别忙着干活了,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吧,这些琐事不急于一时。” 她朝着屠苏博挥了挥手,屠苏博立刻接过她手臂上悬挂的篮子。 篮子里装着一壶恰到好处的温水,旁边还整齐摆放着一叠洗净的碗碟。 第16章 不必急于一顿饭 屠苏博取下一块平滑的木板,轻轻铺展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而后匆匆忙忙地取出水壶,细心地倾倒清水。 这水不过是日常的凉白开,然而却似乎弥漫着一股细微的花香,让人不由得心生愉悦。 胡婶品尝了一口,好奇地询问:“这水里究竟添加了什么?竟然如此喷香?” 顾玥萱将水碗双手捧给另一位大叔,嘴角上扬,温婉地解释道:“家中无茶,我便采集了一些细碎的桂花,清洗干净后放入水中,婶儿您觉得这味道可还合口味?” “这真是好极了。” 胡婶毫不保留地伸出了大拇指,赞叹道:“香气扑鼻,比起普通的白水来,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 “您若喜欢,下次我采得更多一些,晒干后给您送过去,保证您每天的饮用水都能充满香气。” 胡婶喜出望外,连连点头称赞。 顾玥萱的谈笑风生引得众人捧腹大笑,她那亲切随和的态度,使得大家很快就亲昵地称呼她为“萱萱”。 然而,细心的村民还是察觉到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村长喝完水后关切地道道:“你既然身体不适,就赶紧回屋休息吧,我们自己去倒水,不用你费心。” “对啊,既然生病了,就不要勉强自己出来劳累了。”村民们纷纷附和着。 屠苏博轻松自如地接过话茬,宽慰道:“这儿的杂务我自会料理,你先回房休息。” 顾玥萱仍有些忐忑,但经过几次被催促,她索性化作玩笑,欢快地道:“今日得诸位眷顾,我正好趁机偷个闲。”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她轻轻拉了拉屠苏博的衣袖。 “你过来一下。” 屠苏博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走过去,低首倾听,便听到顾玥萱柔声细语:“东西是他人慷慨资助,劳力也有人家的付出,料理妥当之后,别忘了留下几位共进晚餐。” 屠苏家这些人虽已没落,却依旧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态。 顾玥萱内心深处的忧虑显而易见,她真担心屠苏博也不懂得变通。 幸运的是,屠苏博并非不通世故。 他微微一笑,回答道:“放心,我记下了。” 顾玥萱正欲离开,却又停下脚步,补上一句,语气中透露着关切:“留下客人吃饭,总不能仅以米粥应付,你得准备些精致的菜肴。” 她虽然很乐意看到屠苏博用大米粥让余氏等人无话可说,但请客之道,总不能如此草率。 既然人家帮了忙,留下吃顿饭,礼尚往来,这也能在村里慢慢积累些人情味。 他们在院前村的居留并非一时半日,而是打算长期扎根,因此,努力营造良好的邻里关系显得尤为关键。 屠苏博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答应了这一请求。待顾玥萱踏入屋内,他才缓缓卷起袖子,准备继续攀登屋顶作业。 然而,就在他刚要有所动作之际,耳边便传来了胡婶对顾玥萱赞不绝口的声音:“真是说得没错,懂得宠妻子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好男人。” “看看屠苏博这副痴情的模样,简直恨不能将目光焊在萱萱身上,这分明是新婚燕尔,小两口还沉溺于甜蜜之中呢。” 屠苏博被这一调侃羞得满脸通红,但他鼓起勇气,以幽默的话语回应道:“婶儿说得一点也没错,我们确实是新婚不久。” 胡婶乐得眉开眼笑,继续打趣道:“那你可得加把劲啊。” “我家虎子只比你大一岁,可他都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你们俩长得如此俊俏,不赶紧生个七八个,怎么对得起这份美貌?” 屠苏博本想反驳,但这番话一出,他的反驳瞬间化为乌有,只能带着满脸的羞涩,跌跌撞撞地向上爬去。 周围的村民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屋顶的修补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村里的居民对屠苏家的状况也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 得知屠苏博的宅邸中人口众多,然而实际上忙碌的却只有屠苏博和顾玥萱二人,胡婶感到十分惊讶,她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你们家的其他人哪里去了?为何不见踪影?” 屠苏博含糊其辞地解释:“因为刚刚搬入新居,众人疲惫不堪,还没能好好休息,因此都在静养。” 胡婶略显不解地轻叹了一声,道:“也是,听你说的此行路途遥远,确实让人精疲力竭。” “现在,一切也都安排得大致妥善,我们这把老骨头也该回家歇息了。” “婶儿,您先别急着走。” 屠苏博急忙挡住了那位正要自行离去的村民,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他急切地说道:“家中尚未来得及购置所需物品,今天全靠各位大力相助,无论如何,一顿简单的晚餐是必须要留下来吃的。” “请大家留下共享晚餐吧……” “哎,不用急于这一顿。” 胡婶将篮子塞给屠苏博,直截了当地道:“萱萱还在病中,谁会在这时候急匆匆地等着用餐?何时享用都不迟。” 望着屠苏博依旧渴望他们留下的眼神,胡嫂子忍不住打趣道:“等你那心爱的妻子分娩之际,你可要一家家地分发红鸡蛋,宴请四方。就像我母亲常说的,若真生了一窝的孩子,那你请客的日子可就多了去了。” 屠苏博素来不擅长唇舌之战,面对胡婶如此直率的玩笑,他更是感到局促不安,难以应对。 这股突如其来的热情,对他来说完全是陌生的。 胡虎子等人看到屠苏博的脸颊一直泛着红晕,便拿起手中的工具,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说不定年底就要晋升为父亲的人,怎这么容易害羞呢?” “行了行了,屠苏博,你不用再送了,我们这就回去。” 那些自发前来帮忙的人们在欢声笑语中各自归家,而屠苏博则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心中的波动。 随后,他转身走向西屋,轻轻敲了敲门。 “娘?” “进来吧。” 屠苏博敏感地察觉到母亲的声音有些异样,推门进去,只见顾玥萱裹着厚厚的被子,倚靠在墙角,神情恍惚,绝望地向他做了个口型:你老娘发脾气咯。 确切地说,她的怒火,已经强烈到了极点。 第17章 谋求生计的门道 当屠苏博跨入屋内,席兰芳的眼睛泛着微红,声音带着哀怨地道:“博儿,你必须得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妻子。” 屠苏博困惑地问道:“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还需要问吗?”席兰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眼泪沿着脸颊滑落,抽噎着说,“外面先前聚集了那么多陌生男人,她可是你新迎娶的妻子,怎能不顾矜持,混杂在那群男人之间?” 这种行为不仅违背了女子的道德规范,也违反了女子的戒律和教诲。 如果让外界得知此事,不仅顾玥萱的名声将受损,甚至屠苏博也会受到牵连,成为人们的笑柄。 见顾玥萱回来,席兰芳心中的痛苦愈发深刻。她本想借婆婆的威严来训斥顾玥萱一番,但她一直以来都是逆来顺受的人,哪里有资格去教训别人? 席兰芳凝视着顾玥萱,泪水在她的脸颊上留下清晰的痕迹,最终她下定决心,将责备顾玥萱的主动权交给了屠苏博。 顾玥萱静静地聆听她断断续续、哽咽着陈述完毕,心中暗自评点:她这位婆婆言谈间客观真实,并无半分虚假夸张。 她确实也是这样,在她面前泪水横飞。 那泪水仿佛已经开闸忘了关。 这个人怎么如此爱哭…… 屠苏博万万没有想到她动怒的缘由竟是这个,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吐出一股苦涩的气息,嗓音沙哑地道:“母亲。萱萱并无过错。” 顾玥萱听到这句话,心头涌起一丝惊讶,猛地看向屠苏博。 萱萱? 从来没有人会用这样的称呼来叫她。 随后,她的目光便捕捉到席兰芳脸上的惊愕,那表情仿佛是白日里撞见了阎王一般。 “你说她没有错?” 作为一位已婚女子,如此不顾自己的名誉,顾玥萱怎么可能没有错? 屠苏博垂下眼帘,面色平和,语气淡然至极,无情地撕裂了席兰芳最后一层自我安慰的幻梦。 “母亲,这里并非侯府,你也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 身为高门夫人,自然要遵守诸多繁文缛节。 但此地是院前村,一切皆不同。 在这朴素的乡村,人们并未过分拘泥于性别的差异,也没有那么多没用的规矩。 想要在此生存,便不得不有所割舍。 席兰芳仿佛被无形的巴掌猛然抽打,面颊上呈现出红肿与青紫的斑驳交织,眼眶中泪珠滚动,似乎随时都会溢出。 顾玥萱见状,连忙低头站起身来,干咳一声:“咳咳……” “你们继续谈,我先行一步。” 眼见二人争执起来,为了避免被波及,顾玥萱觉得,最好还是暂时回避为上。 顾玥萱裹着棉被,小心翼翼地跨过两个熟睡的小孩子,急匆匆地逃离,脚步快得甚至不敢回头。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出门槛之际,耳畔却传来屠苏博的话音:“马厩已经收拾妥当,去床上静养吧。” 她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嗯”,紧接着,空中便回荡起席兰芳崩溃的哭泣声。 “博儿,你怎能如此对待娘亲?” “有何不可?” 屠苏博目光凝重地望着悲痛欲绝的母亲,嗓音沙哑地道:“娘,你真的应该清醒了。” 时过境迁,一切都已改变。 屠苏博言辞犀利,句句戳中要害,仿佛一把锐利的刀,直指席兰芳的痛处,令她的情绪瞬间崩溃,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然而,即便她的哭泣声震天动地,也无人予以理会。 在这混乱之中,余氏甚至忍不住冲出门外,咒骂了几句,对她的哭泣声感到不胜其烦。 随着席兰芳的哭声逐渐减弱,顾玥萱无奈地轻咬着唇角,心中滋味难以言说。 说实话,依婆母这样一副柔弱无助的性情,她十分好奇,在抄家之前,这个人究竟是如何爬上侯夫人之位的。 屠苏博在刺激完亲生老母亲之后,提着一壶清水走进了马厩。他注意到顾玥萱脸上的困惑,下意识地以为她仍在为席兰芳的话语感到困扰。 他紧蹙着眉头,轻声细语道:“母亲说的话未必句句该听。你无需过于介怀。” 家中的境况如今已是风雨飘摇,内外需要照料的事务如同纷飞的雪花,层出不穷。 以今天的事为例,他自觉远远不及顾玥萱那般心思缜密。 屠苏博深知,顾玥萱实际上是在默默地支持他。 顾玥萱的善意之举未受冷遇,她的心情意外地添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欢喜。 毕竟,还有一个人,是懂得珍惜与感激的。 她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声音带着一丝沉闷地道道:“虽然今日未能留下客人共进晚餐,但这份人情却不能就此抛诸脑后,我定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好好报答。” 屠苏博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顾玥萱便紧接着好奇地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接下来如何谋求生计?” 她前一天已经粗略地清点过家中的存粮,若只是追求基本的饱腹,那么现有的食物大约能维持三个多月。 然而,人不能只盯着眼前的饭碗,有限的资源总有一天会用完,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资源一点点耗竭,直至陷入无法自救的绝境。 其他人对于饿死的恐惧与期待或许各有不同,但她,绝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悲惨命运! 顾玥萱的脑海中飞速地掠过无数可能的求生之道,正当她思索之际,屠苏博却轻描淡写地道:“我已经找到了一条赚钱的门道,你只需在家中休养,静待时机即可。” “真的假的?”顾玥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不禁轻声发出了一声惊呼。 “你的动作竟如此迅速?愿闻其详。” 屠苏博回过头来,他的话语含糊不清,像是在故意隐瞒什么:“你还在病中,不用过多地去想这些。” “今晚还是打算喝粥吗?” 面对他那一副不愿详谈的神情,顾玥萱默默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哑然:“喝粥也挺不错的。” 生病了,就应该吃些清粥小菜,调养身体。 此时的顾玥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对连续几日喝粥的事实并没有太多的抗拒。 然而,其他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餐桌上,余氏首先对饭菜的简单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随后话锋一转,开始讥讽他人。 “屠苏家虽然已经衰败,但毕竟也曾辉煌,不是那些乡巴佬可以相提并论的。有些人还是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以免在外面丢人现眼。” 第18章 萧姨娘捎来了包裹 席兰芳被这突如其来的嘲讽刺激得眼圈泛红,低下了头。 顾玥萱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乡巴佬固然与屠苏家不同,但至少人家祖辈还留下了几亩良田,屠苏家却是一无所有。” 都沦落到这个破地方了,再高贵的身份咱也得能填饱肚子才行啊! 余氏被她的话噎得面色涨红,额头青筋隐现,不等她摆出长辈的威严,屠苏博便立刻接口道:“我已托人寻觅了一项差事,明日拂晓便出发,老母需照料幼儿,萱萱如今抱病在身不宜操劳,从明天开始,还是换做他人掌厨吧。” 客观而言,每日仅有的煮粥活计,论及烹饪的负担,实属轻巧。 然而,长久以来习惯于被人侍候的主人,又有谁愿意亲自动手呢? 面对众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的情形,屠苏博语气平和地补充道:“我将于入夜时分方能返家。” 此言一出,暗示之意明显——若不想忍受饥饿,唯有自行下厨。 毕竟,三五日不进食,亦不至于危及生命。 餐桌之上,顿时陷入一片沉寂,顾玥萱苍白着脸,嘴角轻轻抽动,暗自叹息。 屠苏博都准备为生计而积极奔波,其他人却依旧挪不动屁股? 如此众多肢体健全的成年人,难道真的全都将希望寄托于屠苏博一人来养活全家?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顾玥萱实在没有胃口,手中的半碗粥仿佛变成了铅块,哽在她的喉咙,让她感到窒息,即便回到仅仅修葺完毕、略具规模的马厩,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仿佛被重重忧虑所笼罩。 当日暮低垂,夜色渐浓时,屠苏博方才踏进小屋,手中稳稳地捧着她服用的汤药。 饭后不久,他便开始了熬药的工作。 “来,喝药了。” 屋顶的漏洞已被补缀,四壁通风的孔隙也都细心地用油布密密缝合,今晚即便降雨也不必担忧了。 顾玥萱双手环抱药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待药液入肚后,嘴里随即多了一颗甜蜜的糖果。 她咀嚼着糖果,好奇心驱使下询问:“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糖果?” “外出购药时,路上瞧见就买了。” 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各自分到一颗糖果,以哄他们安然入睡,而剩下的糖果则被细心地包裹在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纸包里。 屠苏博将这包糖果轻放在顾玥萱的身旁,语气平静却充满关怀:“这糖果你留着,下次吃药时食用。明日我外出前,会将药提前熬好,你只需服用后安心睡觉。若是没有人生火做饭,你也不用管。” 顾玥萱微微颔首,只见屠苏博动作娴熟地铺展几块木板于地面,再铺上一层柔软的稻草,便直接躺下休息。 在这简陋的小屋里,能被称作为床的地方,只有她此刻盘腿而坐的一小块地方,空间狭窄至极。 “大嫂,屠苏博仅为你们长房一家烹制了佳肴,你竟敢暗自独享,难道你就不怕过量饮食而感到腹胀不适吗?这样的行为,岂不是太过自私!” 席兰芳性格温婉,但即便是再柔弱的人,也渴望保护自己的骨肉。 她回忆起屠苏博昨日的谈话,鼓起难得的勇气,语气坚决地说道:“博儿在天色未明时就外出拼搏,他哪有充足的时间来照料众多人口?” “这些人手脑并用,为何偏偏要依赖他一人?” 短期内或许尚可忍受,但若长久如此,这岂不是让屠苏博疲惫不堪,乃至危及生命? 旁人或许不觉得心疼,但她这个当母亲的心中,却是满满的忧虑! 余氏挺胸想要辩驳,但就在这当儿,门外恰好响起了一阵询问声:“顾玥萱是否在此?” “顾玥萱可是住在这儿?” 顾玥萱? 顾玥萱听到有人点她的名,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步出屋门,面对着门外那张从未见过的面容,感到十分惊讶:“我就是顾玥萱,咋了?” 来者穿着一袭黑色的粗布衣裳,长相普通,瞧着并不起眼。 然而,当他瞥见顾玥萱的那一刻,他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仿佛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 “顾姑娘,你盛京的家人让我为你捎来一些物什,劳驾你亲自验收!” 盛京? 这两个字一经出口,房间里内的人立马探出脑袋来往这边瞅。 顾玥萱心中暗自咯噔了一声不妙,一个箭步窜上前上前询问:“是谁叫你送过来的?” 黑衣男子卸下肩上的包裹递给她,解释道:“是永昌伯府的萧姨娘让我送来的,包裹内列了张清单,你不妨仔细查看一番。” 顾玥萱掂量着手中鼓囊囊的包裹,一时间怔在原地,半晌后才想起他所说的萧姨娘是何人。 那是原主在永昌伯府中备受冷落的生母。 当初被逼换亲之时,萧姨娘似乎由于帮她求情而被囚禁,自此不再见过面了。 奇怪,他为何会找到这来呢? 顾玥萱抖着手解开了包裹,最上面摆放着的是一张清单。 厚棉袄两套,替换衣裳两套,以及两双工艺精湛、针脚细密的鞋子。 余氏满怀期待地瞅了半晌,只见包裹解开,区区几件布衣绣鞋映入眼帘,不禁轻蔑地撇了撇嘴:“我还以为是啥好东西嘞,敢情远道而来,就捎了几件寒酸衣衫啊?” 这些衣物的料子也实在算不上乘,与乡民的装束相较,也显不出多少尊贵。 本来还一股子兴奋劲儿的众人见状,纷纷失望地蹙眉转首,各回各房去了。 顾玥萱捧着那几件衣物,只觉得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某种特殊的情感,她忍不住缓缓问道:“姨娘她,有没有什么话让你转告给我?” 男子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萧姨娘当前的处境你是再清楚不过的,她哪里有什么话语权,她就是让我代为传话,让你务必保重身体,莫要着凉挨了饿。” 话音刚落,他不露痕迹地向四周瞥了瞥,确认无人注意到他们后,迅速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巧的木匣,轻轻塞到那堆衣物的下方,压低了声音道: “萧姨娘特别叮嘱,屠苏家个个心怀鬼胎,她虽然能提供的帮助实在有限,但请你务必要提高警惕,千万别过于天真单纯。” 第19章 大嫂真是英明神武 男子交代完毕,便急匆匆地离去,而顾玥萱怀抱着珍贵的物品转身,迎面而来的是席兰芳眼中泛着淡淡红晕的关切。 “你的姨娘,她同样是一位慈母,这份对孩子的牵挂,就如同春风抚柳般温暖。即便是那些衣物,也承载着她深沉的思念,你将其带回屋内,妥善安放吧。” 顾玥萱心中存疑,她不确定席兰芳是否目睹了那个木匣的存在。 然而,既已有所暗示,她便无需再隐藏。 看着顾玥萱带着包裹走进了马厩,席兰芳也轻轻牵着屠苏旻旭的手步入屋内。 门一关,屠苏旻旭便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娘,大嫂那个木匣里到底藏有什么秘密呢?” 那个叔叔交付时,为何显得如此神秘? 席兰芳轻轻摇头,示意他低声细语,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解释道:“那个木匣,是你大嫂的娘亲对她深深的牵挂,这是她们之间的一份私密的情感,不可向他人透露,你必须铭记在心。” 屠苏旻旭虽然听得不太明白,却还是点了点头。 席兰芳轻抚着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的小脑袋瓜,心中暗自决定,必须要替顾玥萱守护好这份秘密。 博儿的观点无疑是正确的。 屠苏家族的分崩离析已是不争的事实,但承担苦难的并非仅是家族中的长房成员。 这一切,归根结底,不过是源于一份私心。 作为顾玥萱的婆婆,尽管她无法做出一些硬气的事情,但她仍旧可以保护自己的儿媳,这是她力所能及的! 在席兰芳的巧妙掩饰下,神秘的木匣从此成为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然而,当顾玥萱揭开木匣的盖子,看到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物件时,她的喉咙却情不自禁地拥堵了起来。 三枚质朴无华的银簪,一支镶嵌着金边的雕花手镯,下面还躺着一个精致的小荷包。打开荷包,里面是大大小小的碎银子。 以顾家的地位,眼前这些似乎显得有些寒酸。 但是,顾玥萱通过原主的记忆深刻地了解到了萧姨娘在府中的艰难处境,这些物品已经是她能够拿出的全部家当了。 作为一个每月只有三两银子的妾室,这一袋不足三十两的碎银不知道她私下存了多久,而眼下,她毫不犹豫地将这一切都赠予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顾玥萱怀着满腔的珍视之情,不忍辜负那远方千里之外传递来的深厚情感。她小心翼翼地将收到的物品一一细致地收藏起来,如此专注,以至于她在屋内静静地沉思了整整一个下午。 当日落还未完全染红天际,屠苏博便踏尘归来。 此时,席兰芳正领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在院子里嬉戏,瞥见屠苏博风尘仆仆的模样,急忙迎上前道:“今日顾家派了个男人过来。” 屠苏博一脸疲惫,身上沾满了泥土和尘埃,显得有些狼狈不堪。然而,当他听闻这话,脚下不禁一顿,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低沉了几分:“顾家?他们派了什么人过来?” “还能有谁?不过是送些破烂衣物的仆人罢了。” 一旁的余氏翻着白眼,嘲讽地道:“他们大费周章地托人送来这些东西,就几件毫无价值的旧衣裳?这些衣裳能让人填饱肚子还是解渴?真是的……” 顾玥萱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走出屋来,轻蔑地冷笑一声,反驳道:“这些衣裳又怎么了?那也是我娘亲手一针一线缝制的。” 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语气中充满了对母亲深深的怀念与自豪。 她卧病在床两日,精神一直萎靡不振,连与人争辩的力气都懒得多费一丝。 然而,也别误以为她就此缄默无言,丧失了发声的权力! 余氏脸色骤变,正欲出言反驳。 顾玥萱轻轻上扬嘴角,顺水推舟般犀利反击:“确实,余家势力庞大,深怕受到牵连而损害家业,巴不得二婶摒弃余家姓氏,从此与余家一刀两断,谁还会想起房陵的严寒之地,需要几件保暖的衣物呢?” “二婶,您意下如何?” “死丫头……” “死丫头骂谁?” 顾玥萱心中拥堵难忍,语气极为尖锐:“与其在这里碎嘴闲聊,二婶不如去洗净双手,准备晚餐,免得祖父祖母在房中好好休憩,一到你口中就变得饥肠辘辘。” “只知道贪得无厌,只进不出。你给余家写封信试试,看看余家是否还有人愿意搭理你?” 她言辞犀利如刀,句句刺痛人心,逼迫得余氏悲痛欲绝,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最终扭头冲回了自己的房间,泪洒一路。 在场众人中,黎氏显然对眼前的场景感到不满,然而,当顾玥萱眼中隐藏的怒火如闪电般掠过,她却选择了沉默,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顾玥萱的怒气尚未平息,面庞上仍旧挂着冰冷的余韵。 屠苏旻旭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环顾四周,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兴奋地向她挥手喊道:“大嫂真是英明神武!” 大嫂这番话的威力巨大,三言两语就让二婶泪流满面! 屠苏筠曦依偎在席兰芳的怀抱中,尽管年幼还听不懂刚才的争执,但这并不妨碍她感受周围的氛围。 她咿呀学语地模仿着二哥的语气,欢快地喊道:“厉害!” 顾玥萱对这个小家伙并不熟悉,却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夸奖逗得忍俊不禁。 就在这时,她总算看到了屠苏博进来。 顾玥萱敏锐地捕捉到了屠苏博行走的僵硬姿势,以及他肩头渗透出的点点滴滴血迹,显得斑驳而触目。 屠苏博究竟在从事着怎样艰辛的劳作? 她转过头,目光与席兰芳眼中泛滥的担忧相遇,稍作停顿,语气深意难测:“母亲,家中众多人口嗷嗷待哺,屠苏博一人岂能独力支撑,单枪匹马地在外拼搏。” 席兰芳生性柔弱,难以自立自强。 而屠苏博则因屠苏家族流放的阴影,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然而,追忆往昔无补于事,既然命运将他们紧密相连,共同生活,便不能让一人独担重任。 屠苏博也是凡人之躯,并非任人驱使至死的牛马。 席兰芳闻言,泪光在眼底闪烁,牙关紧咬,语气坚定地道:“你说得对,我们绝不能让人这样欺负我的儿子。” 任何苦难她都能承受,但若有人敢侵犯她的儿子,那绝不容忍! 见席兰芳站在自己这一边,顾玥萱唇角轻轻上扬,流露出满意的微笑。 看来还不错,婆母懂得维护自家亲人,还不至于昏聩不明! 第20章 野菜煮面条 家中未凿水井,日常饮用、洗漱均需人力挑水维持。 屠苏博为了节约缸中珍贵的水源,抱着衣裳来到村头的小河边洗净。 当他归来之际,顾玥萱已开始下厨,其他家眷却对这细微的动静置若罔闻,无意出门探查。 不同于屠苏博千篇一律的煮稀粥,她大胆地打开了紧闭的面粉袋子。 洁白的面粉在木盆中堆积如雪,撒入适量盐分,搅拌均匀后,在顶端巧妙地挖出一个小洞,注入沸腾的滚水,细心揉制成面团。 这团软绵绵的面团在顾玥萱手中变得异常顺从,轻轻松松地被捏成圆形或搓成扁平,一旁想要帮忙的席兰芳目睹此景,惊讶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嗫嚅道:“我、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顾玥萱毫不含糊,直截了当地回答:“后院的菜园似乎还有一些新鲜蔬菜,劳烦您去采摘一些吧。” 菜园子虽然沉寂了一段时日,却依旧保留着前任主人播撒的种子痕迹。尽管缺乏精心照料,园中蔬菜的生长并不算旺盛,但却自发地滋生出了各式野菜,星星点点地遍布其间。 这些野菜经过简单采摘与清洗,倒也能勉强成为餐桌上的一道菜。 席兰芳神色庄重,轻轻一点头,随即背起屠苏旻旭,大步流星地踏上了前往菜园的路途。 屠苏博将湿哒哒的衣物搁进盆里,缓缓走近灶台,望着那雪白松软的面团,低声呢喃:“我之前不是让你休息么?” 他一直按兵不动,故意拖延,就是为了逼迫那些饿得无法忍受的自私鬼自己动手做饭。 不然,一旦有人开始动手,便再也难以脱身。 想到顾玥萱未来或许会被灶台束缚,他不由自主地挽起袖子,语气坚决地道:“让我来吧。” “你真的会做?” 顾玥萱轻轻地挑眉,眸中闪过一丝戏谑:“这可不是像煮大米粥那么简单,直接丢进锅里可是无法入口的。” 她轻轻抬起下巴,示意屠苏博退后一步,然后慢慢地揉捏着手中的面条,悠然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并非蠢的。” “那个大碗里面装的是刺儿菜,你自己拿去磨碎,然后敷在肩上那块破损的皮肤上。” 屠苏博原本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向自己肩上被衣物遮盖的伤口。 顾玥萱眼角带笑,打趣道:“你平日里不曾触碰粗重劳作,筋骨皮肉乍然受创,自是难以忍受,何必表现得如此扭捏?” “家中未备有专门的疗伤药物,我只搜寻到些许野生的刺儿菜,权且用它敷在伤口上,稍后即可缓解痛楚,待会儿我们便可开饭。” 屠苏博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定,只是轻轻应了。 待他细细研磨药草,敷在肩头的伤口上,步出屋外时,顾玥萱已经生火开始准备煮面。 她手法娴熟地将一团圆润的面团拉扯成粗细一致的面条,丢入沸水中,面条便在热浪中轻盈地舞动起来。 顾玥萱动作麻利地向锅中添了几许凉水,一边拾起席兰芳在园中挖取的各式野菜,一边向婆婆解释:“这棵顶部蓬松如伞的野菜称作灯笼草,生食时味道微苦,但具有良好的清热解毒之效,待会儿我将它挑选出来,煎水给屠苏博饮用最为合适。” “单叶对生,叶片呈卵圆形,有黄色花冠的名为过路黄;而有特异气味,茎细长且节上生根的,则是天胡荽;至于那些三角形叶片边缘有圆齿状锯齿的,叫做水芹菜。这些都是可以食用,且极具营养价值的美味野菜。” 席兰芳紧蹙着眉头,聚精会神地聆听,每一个细节都铭记在心。 在她动手挖掘那些奇形怪状的野菜时,心中充满了忐忑,对自己能否成功寻回可食之物毫无把握。 然而,一旦得到顾玥萱的肯定,她的内心便如同找到了坚实的依靠,安稳了许多。 顾玥萱注意到她听得如此认真,便刻意放慢了语速,以便让每一个字都能被她充分吸收。 她肯尝试新鲜事物,无疑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至少,这表明她的婆婆愿意伸出援手,给予支持。 农科出身的顾玥萱,并不介意传授更多的知识。 屠苏旻旭对于这一连串的话语感到困惑不解,他紧握着一束根部长满小圆球的野草,踮起脚尖,兴奋地将它们递到顾玥萱的眼前。 “大嫂,你瞧瞧!” “这是我拔的呢!” 顾玥萱一眼就认出了这些野草,但仍装作是新奇地接过来,轻轻折断,凑近鼻尖嗅了嗅,然后故作惊讶地赞叹:“旻旭真是聪明伶俐,这可是煮面条不可或缺的黄花葱,竟然被你给发现了!” 屠苏旻旭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拉了拉屠苏博的袖子。 “大哥,嫂嫂表扬我啦!”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豪与喜悦。 “真棒!”屠苏博轻轻地揉了揉他那颗可爱的脑袋,带着一丝俏皮,随后上前接过了顾玥萱精心挑选的野菜,嘴角挂着一抹温暖的微笑道:“我来洗菜?” “好的。” “顺便给你煮一些绿油油的叶子菜,搭配面条。” 话音未落,锅中掺有清水的面条便开始翻滚沸腾,顾玥萱敏捷地用筷子夹起一小段,轻轻一折,确认已经煮得恰到好处,便迅速夹出,轻巧地放入大小不一的碗中。 她再撒上一些细碎的黄花葱,搭配上淖得恰到好处的野菜,只需些许油盐调味,便成了一顿简单而美味的餐点。 然而,当她想到屠苏博一整天辛勤劳作的情形,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在沸腾的水中打入几枚鸡蛋,为这顿饭增添了几分营养和温馨。 厨房里飘出的面条香气浓郁扑鼻,原本静悄悄的屋子里,屠苏家人也陆陆续续地走出,被这香气吸引。 余氏带着视察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灶台上摆放整齐的面碗,评论道:“这样才算像样,总不能天天只喝粥吧?嘴里快淡出鸟来了!” 顾玥萱闻言哼笑一声,将两只盛满食物的大碗往余氏面前一推:“二婶,这两碗是祖父和祖母的,劳烦你帮忙送过去。” 余氏撇撇嘴,倒也并无异议,接过碗后便匆匆忙忙地走向了老爷子和老夫人的房间。 然而,当她再回到厨房,却发现灶台上除了摆放着冷硬面条外,只剩下一锅色泽暗淡的面汤。 第21章 七个鸡蛋的价值 顾玥萱将剩余的几个碗逐一放置在同一块木板上,目光中满是无视之意,她转身直面屠苏博,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最大的那只碗,是你的,端走吧。” 屠苏博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她话音未落,又继续指向另一只碗,温和地道道:“母亲,这一碗是您的。” 而对于旻旭和筠曦,则道:“你们的都在小碗里。” 至此,剩余的最后一只碗,自然就留给了她自己。 她辛勤劳作,煮了足够全家人享用的面条,然而最后盛入碗中的,却是如此微不足道的分量。 分食完毕,无丝毫的剩余! 坐在桌边,手持筷子的屠苏霆目睹此景,不由得惊异问道:“那我们的面条呢?” 生冷的面条如何能够食用? 顾玥萱却毫无愧色,理直气壮地回应:“炉灶之上不是还有剩余的面条么?水沸腾之后,自己动手煮一煮便是。” 她已将面条烹饪至妥善,只需略加烹煮,难道这会有什么困难? 她不等余氏和黎氏两人蹙眉表示不满,便自行开口补充道:“祖父和祖母年岁已高,享受子女的供奉乃天经地义,然而叔叔婶婶,你们尚未到达不便动手的年纪吧?”她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在往昔岁月里,屠苏博体恤长辈的辛劳,主动承担起灶间的繁琐事务,然而今后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微笑着抬起头,目光柔和地落在显得有些不悦的老夫人身上,轻描淡写地道道:“提及往日的尊贵地位,即便是二婶和三婶,也比不上我婆婆的显赫身份。她尚能亲自挖掘野菜,你们又有何事不能亲力亲为呢?” “煮一碗面条岂能是难事?若真的无法做到,那不妨饿着算了。” 她最多只会承担老夫人和老爷子的一份饭食,这是为了封住两位老人的非议,至于其他人,她概不关心。 黎氏惊讶地问道:“你一次性煮好又会如何?” 顾玥萱只顾着对付碗中的面条,眼皮也不抬,耸了耸肩道:“那你饿一顿试试看?” “想要吃东西,就自己动手吧。我今天甚至额外多煮了一些面条,但今后是否会继续,那就不得而知了。” 屠苏霆的小女儿屠苏燕婷年仅七岁,尚且可以理解。 然而屠苏烨家中那两个儿子,屠苏旻飞已经十七岁,屠苏旻洋也到了十四岁的年纪,两人却在父母的庇荫下,如同潜入屋内的幽魂,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们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却依然摆出一副少爷的尊贵姿态,心安理得地等待着饭来张口。 年仅三岁的屠苏旻旭都已懂得要去采摘野菜,他们又有何资格坐享其成? 她从未体验过侯门的奢华,也无力伺候这等闲散公子! 顾玥萱病情渐愈,精神焕发,屠苏博见状,默默地将自己碗中的荷包蛋夹到了她的碗中。 “你身体尚未复原,多吃一点。” 席兰芳目睹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碗中仅有的半个鸡蛋,也鼓起勇气,加入了劝慰的行列:“你确实需要好好休养,吃完饭就去休息,碗筷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长房一家和睦同心,顾玥萱提出的理由也让人难以辩驳。 老夫人本想插嘴几句,但眼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她又能说什么? 吃人家的嘴短。 人家并未让她受饿,此时此刻,她又能有何异议? 鬓发斑白的老爷子目光迷离地凝视着碗中金黄色的荷包蛋,随即缓缓垂下了眼帘,语重心长地开口:“进食之际,何必喧嚣纷扰?食不言的规矩又被你们抛到脑后了?” “腹不饥者,尽可自回房中安歇。” 顾玥萱轻轻扬起眉梢,笑容中带着一丝俏皮,轻声附和:“确实如此,梦境之中无所不有,区区一顿饭食,又何须挂念。” 随着老爷子的一句话落下,宛如定海神针,原本的不满与牢骚只得化作阴郁的神色,默默吞下。 坚持不沾厨房烟火之气的余氏与黎氏脸色阴沉,开始卷起袖子,手忙脚乱地操作一番,经过几次尝试,才算是将锅中的面条煮到能够盛入碗中。 然而,顾玥萱煮的面条根根分明,弹牙有力,充满嚼劲。 反观她们煮出的面条,却如同稀粥一般糊状,口感不佳。 待到每个人都终于端上饭菜,满腹怨言的余氏咬着牙质问道:“屠苏博,听闻你外出劳碌赚取银两?那些赚来的银子又在何处?” 屠苏烨也是一脸寒霜,语气冷硬地道:“家中开支向来由母亲掌管,你那些赚得的银两怎能私自藏匿!” 老夫人目光深邃如古井,冷冷地投射向屠苏博,其中含义不言而喻,气氛顿时凝固。 顾玥萱眉尖微蹙,正欲开口,只见她碗中的鸡蛋又添了一枚。 原本她仅给屠苏博准备了两枚鸡蛋,前后各放一枚,如今却全部转移到了她自己的碗中。 “屠苏博……” “我已经吃饱了。” 屠苏博拍了拍手心,然后将尚且不懂使用筷子的屠苏筠曦抱在怀里,一边细心地喂食一边平静地说道:“我正打算提及此事。” 他淡然的眼神环视了一圈紧紧盯着他的众人,然后用舒缓的语调开口:“今天,我随村中众人外出寻觅了一份劳作,一日可赚取七个铜板。” 一枚鸡蛋在市集上能换一文钱,他一日辛劳,换来的也不过是七个鸡蛋的价值。 顾玥萱望着自己碗中的鸡蛋,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但屠苏博的语气依旧保持着淡然。 “我已打探清楚,那边依旧急需劳动力,明日谁愿意随我一同前往?” 此言一出,余氏满脸错愕,疑惑地质问道:“屠苏博,你究竟有何企图?” “我还能有何企图?” 屠苏博轻轻擦拭着屠苏筠曦唇角的汤汁,正颜厉色地对二婶道:“二婶,这世间哪有免费的午餐,一切成果都需付出代价。” “既然置身于这片土地,便须顺应这里的法则。” 他不顾周围人阴沉的脸色,我行我素地继续说道:“正如萱萱所言,祖父和祖母辛勤劳作一生,不应再受此劳苦,长房之人赡养两位老人,这是天经地义之事,但你们并不具备这样的资格。” “当前的粮食难以维持很长时间,冬天即将来临,取暖和果腹都将成为棘手的问题,整日躺在屋中,是无法活得下去的。” 第22章 世子爷竟屈尊烧砖 赡养长辈、呵护年幼的弟弟妹妹、关爱妻子,这些都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然而,他的责任范围内,不包括其他无关紧要之人。 面对众人铁青的面孔和沉默不语的态度,顾玥萱温柔地一笑,巧妙地煽风点火:“祖父,您认为屠苏博所说的,是否合乎情理?” 既然大家都不愿搭腔,不妨引入屠苏家的这位主心骨,今日务必趁此良机,将这桩事宜彻底阐明! 老爷子深邃的目光穿透了她,却并未立刻发声。 顾玥萱并未感到气馁,反而慢条斯理地道:“屠苏博每日仅赚得七枚铜板,如何能维持如此庞大的家庭?倘若二叔和三叔也能齐心协力,那么每日便能收入二十一枚铜板,勉强也能让一家老小吃上饱饭。” 言罢,为表明自己无私心,她还郑重其事地道:“三房各出一人投身劳作,赚取家用,其余的人则分担家中琐事,这岂不是公平合理?” 同饮一锅粥,共耕一块田。 这样的道理,无论何时都是无可辩驳的。 老夫人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能面沉如水地望向老爷子:“老爷,这……” “说的没错。” 老爷子迅速地闭上双眼,嗓音沙哑地道:“老二,老三,你们明日随他一同前往,从今往后,家中无论内外事务,每房都必须有人出力。” 在家族的盘根错节之中,长房始终以身为范,树起了榜样,而二房与三房也不应过分沉溺于享受现成之福,否则这个曾经完整的家庭,迟早会在内耗中土崩瓦解。 顾玥萱洞察秋毫,巧妙地捕捉到了老太爷顽固不肯分家的执着,一语中的,达成目的后便审时度势地保持了沉默。 突然被委以重任的屠苏烨,脸上的表情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阴沉而复杂。 “父亲,屠苏博甘之如饴地选择了那些繁重的体力劳动,我又怎能屈就于这样的粗活?” “我早已习惯了粗重的劳作,一时之间难以觅得轻松的工作,二叔不妨试着尝试。” 屠苏博轻笑一声,说道:“若是你能寻得一份无需挥洒汗水、充满书卷气息的生财之道,那么那些粗重的体力活儿,就让我一人承担。” “胡言……” “我去!” 一直体弱多病的屠苏霆面色铁青,沉声说道:“不过是为了谋生糊口,大家都有份,这又有何不妥?” “屠苏博,我与你同行!” 屠苏博欣然允诺,屠苏霆则愤然转身离开。 这顿丰盛晚餐,原本应该是欢声笑语,畅享天伦,但最后却在沉闷的气氛中草草收场。 …… 顾玥萱以亲自烹饪佳肴为由,婉拒了热心的席兰芳主动承担洗碗的善意,随后将剩余的家务活一股脑儿地交付给了黎氏,一边示意她带着孩子自行回屋休息。 屠苏博方才将衣兜中仅有的一些零碎铜板交予老夫人手中,随即端着熬制完毕的汤药回到马厩,正瞧见顾玥萱手持他的外套细心比对着。 他喉咙一阵干涩,嗓音沙哑地询问:“这是……” “你来得正好。” 顾玥萱挥动手臂,向他抛掷了一件自己不再穿着的旧衣,在确认了衣服的位置后,道:“找不到剪刀,你帮我把这件衣服撕成巴掌大小的碎片。” 屠苏博虽然对她的意图感到困惑,但手中的动作却异常迅速。 待他将旧衣撕成碎片后,顾玥萱也拿起了针线。 她将撕下的碎布叠放成多层,然后用细密的针脚,将这些布片一针一线地缝合进黑色外衣的内侧,恰好位于肩膀部位。 “你的衣物本就数量有限,若是每件都磨破,还需要花费银两另行购置,我这样做,可以使其更为耐用。” “不过嘛,这样的缝补,可能会让衣服的大小有些不合身,待会儿你穿上看看,是否合适?” 屠苏博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对这样的细微之处留心,他微微一愣,随即巧妙地转开了头,淡淡地回应道:“好吧。” 顾玥萱仿佛并未察觉到他的局促不安,轻咬断了手中的线头,便单刀直入地问道:“我听你的言外之意,似乎你跟随胡大哥找到的那份工作仅是暂时的,并不能长期从事?” 屠苏博轻轻抚摸着修补完毕的衣裳,心神不定地答道:“或许能维持一个多月,但这里的冬季来得早,天气转寒之后,便无法继续烧制砖瓦。” 烧制砖瓦? 显然,这里并非指黑煤窑。 房陵地区的泥土质地独特,所产青砖闻名遐迩。 再结合屠苏博衣裳的破损仅限于肩膀,他显然是在砖窑里劳作。 这位世子爷竟然真的为了迅速赚取钱财而投身于搬砖的劳作。 顾玥萱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她面色如常,语气自然地道:“但等到一个月之后,这样的生计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想与你商讨一件事情。” “待你这段忙碌过后,我们不妨转换一下赚钱的方式如何?” 屠苏博有些惊讶地问道:“何出此言?” “莫非,你已经有了新的主意?”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挑了挑眉:“当然啊。” …… 第二天。 晨曦微露,满堂皆寂。 屠苏博唤醒了懒洋洋不愿起床的屠苏烨,以及怀揣着一腔热血的屠苏霆,打算离开家去砖窑干活。 在这个寒意未退的清晨,顾玥萱也早早起床,亲手将两个热腾腾的水煮塞进了屠苏博的手中:“带两个蛋去吃,别饿着。” 她又看向屠苏烨和屠苏霆,温和地补充道:“二叔三叔,你们的鸡蛋也放在碗里了,记得拿。” 每人两个水煮蛋,分发得公平正直,不带一丝偏私。 余氏走出房门相送屠苏烨,原本想要嘟囔些怨言,但看到每个出门劳作的人都得到了鸡蛋,只得将未出口的话硬生生吞回肚子里,而一再地向屠苏博投去不满的目光。 司徒博对此毫不在意,紧握着手中温热的鸡蛋,微微低头,沉声叮嘱:“水缸里的水等我回来再挑,记得按时熬药服用。” 他本打算一大早就去挑水熬药,然而昨日辛勤劳作后留下的疲惫太过沉重,一觉睡到此刻,原计划中的事情都不得不推迟。 顾玥萱轻声应道:“好的。”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温柔地提醒:“路上务必小心,我们全家等待着你们平安归来,共进晚餐。” 第23章 身子骨比药罐子还虚 顾玥萱轻快地拍了拍收掌,朝着宽敞的正屋门口送去一个满含笑意的眼神,她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而明媚,眼角的细纹弯成了两弯新月。 “祖父,您老人家醒来了吗?” 屋内,传来了老人低沉的嗓音:“早已起身了。” “我有一事相商,不知能否打扰您片刻?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顾玥萱大步流星地踏入正屋,步伐坚定而从容。 余氏忍不住对席兰芳酸溜溜地道:“大嫂真是好运连连啊。” “回想当年在盛京,老爷子就特别宠爱大哥和屠苏博,现如今,这份疼爱甚至延绵到了长孙媳妇儿的身上。他们一个个,都是才华横溢,独当一面。” 她所出的两位公子虽是老爷子的亲孙子,但无论是二房的两位少爷还是三房的千金小姐,都没有胆量靠近老爷子身边。 而顾玥萱,却有着非凡的勇气。 席兰芳在长辈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大气不出,一见顾玥萱如此大胆,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些许的震颤和不安。 然而,屠苏博临行前吩咐过,他不在家时,大小事宜皆须听从顾玥萱的安排。 她知道自己辩不过顾玥萱,泪水也无法改变什么,那么保持沉默,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 席兰芳依照顾玥萱的指示,目光紧紧地凝视着灶台跳动的火光,沉默无言。 余氏见状,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入。 目睹她离去,一同出来送屠苏霆的黎氏语带双关地说道:“大嫂真是温柔敦厚,不但对丈夫和儿子言听计从,现在连儿媳的建议也采纳了。” “难道,长房如今倒是儿媳说了算?” 席兰芳心中被她的话如针扎般感到不快。 然而,她尚未反应过来,顾玥萱已迈步而来,温言软语地回应:“三婶此言差矣,谁不晓家里真正掌权的是祖父祖母,哪里轮到我等晚辈置喙?” “是吗?祖父。” 老祖父面对她那看似天真烂漫的笑容,不由得神色复杂。 他之所以出现在此处,完全是因顾玥萱硬是拉扯着他出门的。 顾玥萱的小算盘显露无遗,她不甘心众人无所事事,但又自觉身份轻微,无权指挥这些姑奶奶,于是干脆拉出祖父这张大牌,作为自己的靠山。 对此,她没有一丝愧疚之心,极尽讨好之能事,不断地恭维祖父,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老祖父此刻亦是满腹惆怅,心内纷乱如麻。 他轻咳一声,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别瞎说。” 顾玥萱立刻顺应他的意思,笑靥如花地道:“祖父所言极是,黎家素来以博学多识、举止优雅着称,我方才出言不逊,实乃年幼无知之过。” “我方才与您提及之事并非急迫,您请先坐下休息,我这就为您准备早餐。” 话音刚落,她便撸起袖子,动手舀粥、倒水,那碗中原本单调的米粥顿时添了几分绿意。 “虽然喝粥不至于饥饿,但若缺少菜肴与调味,吃的也不过瘾,我特意在粥中掺入了旻旭昨天采的野菜,还打了两枚蛋花,祖父您不妨品尝一番,看看是否合您口味?” 屠苏旻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精神抖擞,欢欣鼓舞地叫道:“祖父,我已经学会了挖野菜啦!” 顾玥萱笑得眼眸弯弯,满含赞赏:“旻旭年仅三岁,就已经懂得为祖父寻找野菜以丰富膳食,真是聪明伶俐,值得表扬!” 屠苏旻旭的笑容犹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般绚烂夺目,他甚至还没有将口中的粥水吞咽完,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找装野菜的篮子。 席兰芳见状,啼笑皆非地伸手阻止:“傻孩子,你得吃饱了饭,才有足够的力气去为祖父采野菜。” “等你吃完,娘会带着你和妹妹一同前往。” 屠苏旻旭这才乖乖地坐下来,开始认真地吃饭。然而,稍后才缓缓步出的老夫人,她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阴霾。 长房一家的言辞句句不离老爷子,这无疑是公然将老爷子的心转向了长房一边。 偏生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显得有些愚钝,此刻还懵懂无知,不知如何应对! 老夫人板着面孔走到餐桌旁坐下,顾玥萱轻轻一笑,便将饭碗放在了她的面前。 “我听婶婶天天都在谈论祖母的脾胃不适,孙媳便将您的粥在锅中多炖煮了一会儿,祖母,请您先用饭,以免感到不适。” 老夫人见状,心中虽有些不悦,却也不便对这位满脸殷切的孙媳妇发作,只得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份关切。 她低了低眸,目光凝重地盯着桌上翻滚着米花,野菜粥沸腾的声音在寂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刺耳。她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声音冷硬如石块般道:“你这份心意,老婆子领了。” 顾玥萱的笑容愈发温顺可人:“这些都是孙媳应尽的职责。” “二婶,您脸色苍白得这般厉害,莫非哪里不适?” 她疑惑地望着余氏,故作诧异地问:“旻飞和旻洋为何还没有过来用餐啊?旻旭与筠曦都已经起床,他们却仍睡懒觉不成?” 屠苏旻飞与屠苏旻洋是余氏的掌上明珠,这两人自视甚高,成天游手好闲,除了用餐时刻,几乎足不出户。 屠苏博都已经跟着两个叔叔去做苦力,他们竟然好意思起这么晚? 余氏下意识地想替旻飞和旻洋开脱,然而迎来的却是老祖父冷冰冰的叱问:“怎的睡这么晚?” 她原本要说出口的话瞬间被这句话堵了回去,脸色铁青地道:“旻飞和旻洋历经艰辛,长途跋涉,刚抵达此处,身子骨尚未习惯这儿的水土,加之昨夜怕是感染了风寒,所以……” “燕婷都早早起床,两个当哥哥的为何就懒洋洋地赖床不起?”老祖父语气中的不满更浓,眼神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敏锐地捕捉到老祖父眉宇间掠过的细微愠怒,老夫人当即拔高嗓门反驳:“十几岁的人了,莫非比我们屠苏家的药罐子燕婷那般体弱多病吗?这话说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在屠苏家族中,三房的屠苏燕婷素来体质孱弱,若是身子骨比她还虚,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瞧着老夫人也没有站在自己一边的趋势,余氏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事态的不妙。 第24章 为了生存不得不学 余氏暗暗叹息一声,自责道:“都是我的疏忽,竟然没有叫他们起床了。” 说完,撒开脚丫子就跑去叫人了。 屠苏旻飞与屠苏旻洋步出房门时,满脸愤恨之色。余氏连忙扯了扯他们的衣角,示意他们暂时忍耐忍耐。 顾玥萱旁观这场好戏,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她看着老爷子,眨了眨眼睛,轻声细语道:“祖父,我方才与您提及的事宜,如果您没有异议的话,待会儿用过膳后,是否就能做出最终的决策呢?” 话音刚落,原本就对她充满怨气的目光如同暴雨般再次落到她的身上。 顾玥萱却毫不在乎,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小心思,因为她本就是如此。 此刻,老祖父首次感受到,即使是平日里最为平常的粥,此刻也变得难以吞咽。 他以复杂的眼神看向顾玥萱,只见她神情自若,毫无躲闪之意,于是他沉声问道:“你真的认为这样做可以吗?” 顾玥萱连连点头,回答得很坚决果断:“只要每个人都各司其职,齐心协力,我们的生活自然会有希望,会越来越好!” 老祖父幽幽叹了口气,沉吟片刻才道:“好,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身旁默不作声的黎氏闻言一怔,忍不住鼓起勇气询问:“祖父,到底是何事啊?” 顾玥萱悄无声息地与老爷子达成了某种默契,至于具体内容,却无人知晓。 老夫人虽然全程洗耳恭听,却始终未能捕捉到一丝反驳的缝隙,眼见黎氏和余氏依旧面露迷惑,宛如置身事外,她不禁愤懑地发出一声冷笑。 这两个无知之辈! 无知的两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而顾玥萱却因为得到了认可,脸上洋溢着自信而从容的微笑。 见她仍旧保持缄默,老爷子深知这个烫手的山芋只能自己来接,于是稍作停顿,随即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从今往后,家中大小事务,三房的人必须平均分担。外出的三人不在此列,余下之人则必须各司其职。” “博儿媳妇将制定一份清单,详尽地列出每人每日的职责,每日轮换分配任务,从洗衣、做饭到照料菜园,样样均等分配,绝不允许任何推诿或拖延。对此,你们有何异议?” 简言之,顾玥萱提出的是一套简化版的个人责任制。 将大小家务事逐一分配至每个人头上,确保每人每天都有任务完成。 为了尽可能地封住众人的口,她还巧妙地设计了轮换制度,使得今日负责洗衣的人,明日便要接管厨房,如此周而复始。 总之,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动起来,没有任何例外! 若这番提议出自顾玥萱之口,或是由现场其他任何人提出,必定会引发一片反对之声。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番话却是从老爷子口中说出。 顾玥萱眼波流转,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得意,而余氏和黎氏面对突如其来的重担,只能忍气吞声。 老夫人见大局已定,便顺水推舟,顺着老爷子的意思说道:“这样甚好。” “我们总不能一味沉溺于过往,家中确乎需要一些新的气象。” 顾玥萱敏锐地捕捉到了老夫人的态度,立即点头如捣蒜,赞同道:“祖父祖母智慧卓越,您二老的决策真是高瞻远瞩!” 老爷子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原本严肃的面庞上竟然露出一丝罕见的柔和。 他放下餐具,起身说道:“那你赶紧去拟那份清单,让大家明了各自的责任。” “我待会儿要到村里去转转。” 顾玥萱轻快地回应:“好的,祖父,您慢慢走,注意安全。” 在这片古老的村落前沿,一位鬓发斑白的老者跨出了家门,这是他首次踏出家门,迈向未知的世界。以往抱怨懒惰的村民们,在这一刻,深切地感受到了一种被现实所迫、身不由己的无奈。 老妇人似乎预感到即将到来的风波,自觉地避入屋内,回避即将到来的风暴。 余氏目光中满含担忧,看着屠苏旻飞吃力地担起水桶,她的心仿佛被狠狠地咬了一口,痛得让她不断紧咬着牙关:“我这就去洗衣服,旻飞你去担水,加上已经外出的二爷,我们二房总共才派出了三个人手!” “长房也不过是三个劳动力。” 顾玥萱平静地回应,语气中没有一丝波动:“屠苏博外出劳作,我负责照料厨房,我婆婆则负责清除菜园中的杂草,我们并没有缺少人手。” “二婶,三婶家可是全家总动员,你家好歹还有一个得以休息,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她的话语刚落,便不再理会余氏的嘟囔,转身抱起屠苏筠曦,温柔地说:“婆婆,跟我来,我教您如何除草。” 席兰芳生怕再次招来责怪,急忙拿起篮子跟随其后,然而到了菜园,先行动手的却是顾玥萱。 她的话语虽然坚硬,但席兰芳的体力却远不及一个熟练的劳动者。 席兰芳笨拙地握着锄头,试图翻动泥土,但她那几次徒劳的挥动,让她不禁求助地望向了顾玥萱。 在这个对屠苏家所有人来说都如同地狱般的困境中,顾玥萱的适应速度却快得令人惊叹。 她眼见顾玥萱轻巧地将那些高过膝盖的杂草割断并捆绑在一起,席兰芳不由得感到惊奇:“你究竟是如何掌握这些技能的?” 顾玥萱的脑海中闪过上辈子为了生计而从事的无数零工,她低头回答:“为了生存,我不得不学。” 这虽然是实话,但席兰芳首先想到的却是她作为庶女在娘家的艰辛岁月。 众所周知,顾家重视正室所生的子女,对庶出子女的待遇则大为苛刻。 顾玥萱在娘家的生活竟然如此艰难吗? 席兰芳的神色变得复杂而难以捉摸。 顾玥萱察觉到她的沉默,误以为她觉得劳作过于辛苦,于是她提到了屠苏博在外搬砖的辛苦。 “婆婆,旻旭和筠曦还年幼,不能全靠屠苏博一个人卖力,若想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我们也必须贡献自己的力量。” 言下之意,你忍心让自己的宝贝儿子独自承担所有的苦难吗? 席兰芳当然不忍心。 想到屠苏博那被磨破的肩膀,她的眼眶不禁一红,随即埋头苦干,全力以赴。 第25章 别出心裁的土豆焖饭 顾玥萱目睹此景,嘴角无声地微微扬起。 经过一番精心的铺陈,她终于如愿以偿,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这片菜园虽不宽敞,但要逐一整理,却也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 顾玥萱大致向席兰芳说明哪些蔬菜可以留下,待时机成熟,便洗手准备下厨。 黎氏负责这一环节,已将所有需清洗的用具洗得一尘不染,井然有序地摆放。 她提着的篮子里装着一些刚从土中翻出的土豆。 这些土豆因长期埋于泥土,未经精心照料,挖出后形状各异,大小不一。但一旦去掉泥土覆盖的外皮,便无甚差别,用来烹制土豆焖饭再合适不过。 她先将土豆去皮,切成指头大小的块状,然后将白米反复淘洗,直至清澈见底。接着在锅中添入少许猪油,将大米倒入锅中翻炒,直至油分充分渗透进米粒之中。随后,她加入土豆丁,轻轻搅拌均匀,再注入适量清水,转小火慢炖。 她在园中寻得的小白菜,恰好可以炒制一份清爽的混合蔬菜,虽然简单,却也足以搭配焖饭,相得益彰。 灶上的火焰舔舐着炊烟,使之在空中缓缓盘旋,久久不散。与此同时,外出浆洗衣物的余氏,愤懑地抱着一盆湿漉漉的衣物,脚步沉重地走了回来。 顾玥萱似乎对她的怒容视而不见,反而微笑着,语气温和地说:“那卷绳子就放在篮子的角落里,你可以把它系在两棵树之间,顺便把衣物晾晒起来。” 余氏眼中闪过一抹怨毒,瞪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去拴绳子。 屠苏旻飞一趟又一趟地挑水,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滴落,像是无数珍珠滑落。他终于完成了任务,水缸被填得满满的。他抹了抹额角的汗水,依旧保持着谦逊的态度,问:“大嫂,还有其他我可以效劳的事情吗?” 这位平日里深居简出的二弟,今日的热心助人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清晨时分,你为何不曾如此勤快呢? 顾玥萱往炉火中添了两块细柴,嘴角露出一抹调侃的笑意,轻声说:“你应尽的职责已经完成,现在就去休息吧。” 屠苏旻飞微微一笑,尽力隐藏着身体的疲惫,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屋内。 顾玥萱站在灶边,此刻并无其他琐事打扰,她便将屠苏博昨日晾晒在树梢上的旧衣一件件取下,细致地叠好,动作温柔而从容。 时光荏苒,岁月不再如昔,屠苏博的生活捉襟见肘,衣衫褴褛,仅有几件替换的衣物。那些磨破的袖口,经过一番巧手修补,依旧能勉勉强强地蔽体。 就在这时,老爷子信步归来,眼前的一幕令他心头一震。 他注意到顾玥萱在肩膀上特意加厚的布料,不由得紧锁眉头,迅速合上眼帘,问道:“你知道博儿他们从事的是何种劳作吗?” 顾玥萱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紧迫感,她猜想老爷子必定已探听到了屠苏博每日七个铜板的来源,于是微笑着回答:“祖父,此地素以青砖闻名。” “既然是体力活,不是搬运砖石,就是投身砖窑烧制,还能有何他途?” 屠苏博已经如此辛劳,老爷子你最好不要有所偏袒。 老爷子听出了她言外之意,这位鲜有人敢直言顶撞的长者,不禁露出了一丝惊讶的微笑。 “你这丫头,胆量倒是不小。” 虽然她少了些豪门闺秀的礼数,但在这种情境下,能够维护家人,实属难得。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今早向我提及的炭计划,究竟有何打算?你过来,详细与我分说。” 顾玥萱所期待的时机终于到来。 她轻巧地搬来一把小凳子,轻轻靠近老人的身旁坐下,然后条分缕析地将自己深思熟虑的计策和盘认真地讲述了一遍。 老人不时地提出一些疑问,而她总能应对自如,显示出其充分的准备和胸有成竹的态度。 在另一侧,屠苏旻飞透过窗户的细缝,目睹了顾玥萱与老人谈笑风生的情景,他那英气逼人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 “母亲,大哥似乎迎娶了一位不可多得的佳人。” 这个素来被人轻视的庶女,正在悄悄地获得老人的青睐。 对于二房和三房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股不祥之风。 屠苏博回到家中时,院子里弥漫着的是一股醇厚的米香,顾玥萱正在将焖煮得恰到好处的土豆饭从锅中盛出。 那些大小均等的土豆块吸收了充足的水分,变得异常柔嫩,而粒粒分明的米饭拌入了新鲜的野葱碎末,在蒸腾的热气中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即便是口味挑剔的老人也不禁为之侧目。 “你这种做法真是别出心裁。” 以往所食用的饭食,菜与饭总是分得清清楚楚,但这却是头一回见到将土豆与米饭一同焖煮的做法。 顾玥萱轻声笑着,语气中充满了诚挚:“若祖父品尝过今日的菜肴后觉得满意,那么今后我愿多操劳几回,为您烹调。” 那位长者听后,显然对她的显而易见的示好颇为受用,而在场的长老夫人则微微敛下了嘴角,表情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深沉。 “你二叔和三叔他们劳碌了一整天,晚餐你就准备了这样的食物?” 屠苏烨和屠苏霆比屠苏博晚一步踏入屋内,几人的神情都显得特别疲惫。 他们出门时还穿着整洁的衣裳,现在却是泥泞不堪,连带着头发和脸庞都沾染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就如同刚从泥潭中爬出来的泥塑一般,令人不忍卒睹。 相比之下,屠苏博看起来还算整洁。 但另外两人进门时步履蹒跚,显而易见,他们在外的确经历了不少艰辛。 顾玥萱并没有对老夫人话语中的挑衅做出回应,她只是平静地回答:“祖母所言极是,确实,屠苏博他们在外辛勤劳作,肉类食物对他们来说自是不可缺少。” “我正打算向您提出,家中的物资已显匮乏。您看,明日是否可以取些银两前往集市,采购一些必需品,以免损害了他们的健康。” 欲品尝佳肴,先得掏出银两。 单凭上下嘴唇轻启,便想凭空变出美味佳肴,你以为,我具备无中生有的神奇力量吗? 第26章 祖父金口玉言 紧握钱袋的老夫人被堵得无言以对,面色尴尬。 顾玥萱瞧见屠苏博怀抱着一堆脏衣裳,正打算前往河边洗涤,便立刻提议:“房内木桶里已经盛满了烧得恰到好处热水,你大可在屋内清洗。” 时光流转,转眼已入十月,微风之中透着丝丝寒意,即使是钢筋铁骨,也难以承受冰凉的水温。 屠苏博的第一反应却是疑惑地询问:“我不是告诉你等我回来再担水吗?你一个人去了?” “哪有。” 顾玥萱笑意盈盈地回答:“是旻飞代劳去的。” “放心吧,二叔和三叔的洗漱热水也已经准备妥当,你只管洗漱完毕,出来即可用餐。”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份贴心与关怀。 在屠苏博一时的困惑中,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巧妙地指派屠苏旻去挑水,不由得愣了片刻,随即哑然失笑:“好吧。” 他动作敏捷地整理好自己,头发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就匆匆走了出来。此时,顾玥萱正在翻炒着菜肴。 锅中翻滚的是各色蔬菜,切成细碎的小丁,再加上几瓣拍得碎碎的蒜末和适量的盐,只需在锅里翻炒片刻,就能成为一道简单却可口的配菜。 屠苏博主动将菜肴端上餐桌,尚未落座,便看到黎氏红着眼睛走了出来。 “父亲,母亲,三弟今天不能出来用餐了,你们先吃吧。” 老夫人忍不住询问:“他怎么了?” 黎氏忍了许久的泪水在这一刻决堤,她捂着嘴巴,哽咽着说:“三弟今天去砖窑搬砖,累得浑身皮肤都磨出了青紫,肩膀和手上的肉都被磨得血肉模糊,到处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疲惫到了极点,一进屋就倒头睡着了,我……” “我实在不忍心叫醒他。” “你以为只有三弟承受不住这样的劳苦?” 余氏不甘示弱地冲了出来,尖锐的声音响彻屋内:“二弟全身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能看见的地方不是青的就是紫的!他手上那个巨大的伤口,我擦了半天的血都止不住!” “这样的折磨,哪里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顾玥萱将盛好的饭放在席兰芳的身边,碗底轻轻在桌上磕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连她的声调也显得有些沉闷。 “是啊,常人是难以承受这样的痛苦,那么,难道只有屠苏博一人能够承受?” 她目光闪烁,带着一丝讥讽地看着那些心痛不已的婶婶,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看来在两位婶婶眼中,屠苏博根本不是人,他是应该受尽折磨的牲畜?” 黎氏错愕地回答:“我并非那个意思。” “那么三婶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玥萱想到屠苏博那总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气愤,她说:“二叔和三叔今天才刚刚开始劳作,就已经大喊受不住了,那屠苏博连续去了两天,怎么不见他哼哼唧唧地抱怨?” “婶婶,屠苏博并非铜墙铁壁,他也是肉体凡胎,做着同样的工作,难道谁不知道疼吗?” 当屠苏博自己出去搬砖时,每一双眼睛都像猎豹盯着猎物一样紧盯着他,唯恐他少干一点,私吞一点。 如今轮到自己,就开始觉得辛苦了? 真是痴人说梦! 顾玥萱对庭院中弥漫的沉闷气息视若无睹,神情泰然自若地将盛满米饭的碗递给了屠苏博。 “劳累了一整天,是该进食了。” “你们今日共同努力,赚取了二十一文钱,明日祖母会再分发一些资金以资补贴,到了夜晚,就能让你们品尝到荤腥佳肴,今日就先将就一下。” 屠苏博从不挑剔,他低头便开始默默地吃饭。 而他裸露出的手腕以及手心手背,随处可见的是破损的肌肤,被水浸泡过的伤口呈现出苍白,皮肉翻卷,情形之惨,令人不忍直视。 黎氏原本打算出来痛哭一场,意图借助老夫人对屠苏霆的疼爱,得以摆脱这个折磨人的工作。 然而,谁能料到顾玥萱竟然如此坚韧不拔? 面对老爷子和老夫人阴沉的脸色,她面色变换不定,话语难以启齿,而余氏也被气得呼吸急促。 顾玥萱的反击坚决而毫不留情,她拿捏分寸的技巧也恰到好处。 二叔和三叔没有出来吃饭,她就特意拿了两个大碗,将饭菜分别盛好,此外,还有一小碗她从菜园子里采摘的菜。 “三婶,这个菜叶磨碎后敷在破皮的地方,可以止血镇痛,屠苏博昨日回来我就是这么处理的,效果颇为显着,你待会儿给三叔敷上,别让他因为疼痛耽误了明日的劳作。” “二婶,二叔的饭在这里,记得带进去啊。” 她做好了这个体贴的举动,然后朝着放下饭碗,面色不安的席兰芳递了一个眼色。 “婆婆,你在菜园子里劳作了一整天,早点带着弟弟妹妹进屋休息吧,洗碗收拾的事情有三婶负责。” 席兰芳胆子虽小,但优点在于服从安排。 眼看着唯一一个容易被操控的“软柿子”也逃进了屋内,余氏气得冷笑连连。 “好哇,我真是小看你了!” “伶牙俐齿,确实不凡!” 顾玥萱微笑道:“二婶这话是什么意思,屠苏博和两位叔叔现在可是家中屈指可数的经济来源,我只恨自己照顾得不周全,生怕某一天断了收入,全家人就要被迫忍受饥饿的折磨。”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已经积累了满腹不满的老夫人也只能将责骂吞回腹中。 付出辛劳受点罪没什么大不了的,全家的温饱才是最重要的。 在面临能否填饱肚子的威胁时,心疼似乎也就不再重要了。 顾玥萱对此并无太多的惊讶之色,她端起一只小碗,轻描淡写地说道:“走吧,我帮你敷药,毕竟明天你还得为养家糊口而辛勤劳作。” 屠苏博默默无言,便跟随她步入了马厩。 门扉闭合之际,屠苏博略显疲惫的面庞上,不禁泛起一丝调皮的趣味。 “你在家里的一天都做了些什么?” 仅仅一天的功夫,这些人为何就变得如此顺从了呢? 顾玥萱取出一个小木杵,开始研磨碗中的草药,她轻蔑地冷笑一声:“我说话分量自然轻,但祖父金口一开,那就是圣旨。” 毕竟,那是老人家的亲口规定,谁敢拂逆? 至少在目前,这些人绝对是不敢的。 屠苏博未曾料到她能说服祖父,稍作停顿后问道:“你和祖父事先商量好的?” 第27章 实在是难以下咽 “那当然,否则你以为她们会轻易放下那张只会指使别人的嘴?” 见屠苏博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顾玥萱直截了当地说:“我跟祖父提起制作木炭的事情,他同意了。” 她早已布下香饵,只待祖父上钩。 屠苏博惊讶地问:“祖父真的答应了?” 顾玥萱笑得如同春风拂面:“祖父是一位深谋远虑的智者,他自然会答应。” 房陵的冬日严寒而漫长,每年都有不少人在严寒的侵袭下不幸离世。 在这严寒的环境中,取暖用的炭火成了必不可少的物品。 更为关键的是,烧炭几乎不需要成本,非常适合他们目前的困境。 毕竟,只需将砍伐的木材烧制成木炭,就可以拿去出售,然而砍柴绝非易事。 顾玥萱将调配好的草药递给屠苏博,托着下巴沉思道:“想要烧炭出售,就需要大量的木材,每个人都必须行动起来,一个不落。” 如果只是关乎个人的温饱,她可以独自承担,但她必须面对的现实是,整个屠苏家族的生存都依赖于这一大家子人。 除非让他们先尝尽苦涩,否则他们永远不会明白甜美的珍贵。 屠苏博没想到她会使出这样的策略,愣了一下,不禁勾起一抹笑。 “你昨日与我说,目前不必急于烧炭的事情,原来是因为这个?” “难道你以为事情会那么简单吗?” “一开始便提及烧炭之路,那多半是因为那些人忍受不了柴刀的沉重,或是负担不起背篓的分量。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其心机之深犹如他们脸上的皱纹一样错综复杂。最终,或许连屠苏旻旭都能一天捡回三根细小的树枝,但他们联手却连一背篓的柴火都难以凑齐。” 于是,不妨先让这些不愿放下身段的主子们,在这世间的艰辛中磨砺一番。等到他们被生活揉搓得足够,砍柴的劳苦也就不再那么难以承受了。 屠苏博沉思片刻,不禁轻笑出声:“你的话颇有道理,我之前的想法确实过于片面。” 她的巧妙心思,自然逃不过这位深知底细的老祖父眼睛。 然而,老祖父却并未发表任何反对意见,显然也是默许了。 顾玥萱见状,不禁打趣道:“只是这样一来,你恐怕还得再忍受几日的苦难了。” 若屠苏博不去,他们也不会前行。 这个办法的代价并不高,唯一的牺牲品就是屠苏博。 对此,屠苏博毫不在意,只是淡然一笑:“我还撑得住,没问题。” 这份工作是他自己恳求而来的,他必须坚持到底,不负所望。 顾玥萱轻轻叹息,目光凝重地落在他的身上,只见他粗糙地将药汁随意涂抹在伤口处,便草草了事。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无奈,语气坚决地说:“把药碗交给我。”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大哥,你这样的敷衍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知道吗?” 她话语中带着几分嗔怪,继续说:“你以为那些珍贵的药草是随处可见的吗?你这是在白白糟蹋它们。” 那些药草,她可是特意为屠苏博挑选的极品! 如此浪费,实在让人心疼不已! 顾玥萱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从他手中夺过药碗,对他的错愕置之不理,声音略显粗犷地说:“坐下,把衣服脱了。” 他怎么想到隔着衣服抹药的? 屠苏博的动作稍显迟疑,她不禁催促了一声。 面对屠苏博袒露出的肩背,顾玥萱面无表情,心如止水,半点尘世的欲念都未曾兴起。 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实在太多了。 血肉外翻,令人触目惊心,哪里还能让人产生非分之想? 她拧紧了眉头,细致地擦拭着每一寸肌肤,直到药碗放下,她才说:“先晾一会儿,等药汁干了再穿上衣服。” 屠苏博微微低头,嗓音低沉地应了一声,扭过头瞥见那件被精心缝补过的衣裳,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微笑。 当顾玥萱端着碗轻手轻脚地走出厨房,再悄然折返时,屠苏博已然在自己那简陋的木板地铺上沉入了梦乡。 他口头上的轻松,却难掩其身心俱疲之态。 顾玥萱不禁轻轻地叹息一声,将屠苏博原本作为她褥子的被子轻轻覆盖在他身上,不禁摇头感慨:这位世子哥的谋生之路,真是艰难曲折…… 东方尚未泛白,顾玥萱便早早地起身。 连日服用药物的她在精力上已是大有起色,灶台上的热水刚刚沸腾,她便开始呼唤:“屠苏博,动作麻利些,别误了出发的时辰!如今要找一份能养家糊口的差事,实属不易!” 屠苏博正站在她身后,双手掬起冰凉的清水撒在脸上,藏在水珠之后的是他勾起的一抹狡黠笑意。 这小妮子,还真是鬼点子多。 在顾玥萱坚持不懈的催促声中,原本企图在屋内继续装死的屠苏烨和屠苏霆不得不一脸愠怒、步履蹒跚地迈步而出。 早餐依旧由顾玥萱操持。 她将热气腾腾的菜包递到屠苏博手中,然后用一双笑意盎然的眼睛对屠苏烨和屠苏霆说:“二位叔叔,这菜包新鲜出炉,还热乎着呢,路上慢慢享用,切莫让这宝贵的早餐白白浪费。” 送行的余氏与黎氏眼眶通红,泪光闪烁,然而即将踏上旅途的屠苏霆却仿佛骑在虎背,进退两难。 屠苏霆面部肌肉扭曲,痛苦之情溢于言表,他接过菜包,每迈出一步都伴随着无法控制的叹息与哀叹。 实在太艰难了。 这份艰难,无法言喻。 屠苏烨几乎要将脸垂至脚底,但终究还是紧紧握着菜包,沉默不语地走出了大门。 随着那批受苦的人离去,黎氏终于按捺不住,掩面而泣,泪水如雨般滑落。 席兰芳罕见地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先行泪洒,一时愣住,随即递给她一个菜包,温柔地说道:“三妹啊,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黎氏悲从中来,声音哽咽:“想到三爷身上的创伤,我实在是难以下咽。” 席兰芳眉头紧锁,语带忧虑地说:“不吃东西怎么行?二弟他们昨日换下的脏衣物还等着你来清洗,你若体力不济,那谁来助你一臂之力呢?” 黎氏未曾预料到,平日里沉默寡言、性情柔弱的大嫂竟然能说出如此带刺儿的话,她的脸上显露出的震惊之色,就如同白昼突遇鬼魅一般。 第28章 逛东市 席兰芳也是疲惫至极,全身肌肉酸楚难耐,头脑昏沉麻木,缓缓说道:“我们必须进食,只有吃饱了肚子,才能有力气继续劳作。” 她内心深处同样渴望摆脱劳作的束缚,然而,面对现实的无奈,她又有什么其他的选项呢? 身心俱疲的席兰芳,脸色苍白,嘴角下拉,无奈地拿起包子开始机械地咀嚼,而原本打算发泄不满的余氏,环顾四周后,硬是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生生逼回眼眶中。 在辛勤劳作的疲惫中,一场潜在的争执渐渐消散。 顾玥萱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将包子皮轻巧地送入口中,细嚼慢品之后,她细心地擦拭着屠苏旻旭的嘴角,然后转向神色多变的老夫人,温言细语地询问:“祖母,您是否需要更换一下服饰?” 老夫人显得有些困惑,反问道:“我换衣服做什么?” 顾玥萱轻声回答:“我们不是已经商定好今天要去集市采购一些物品吗?” “家中已经很久未见荤腥,这样的日子实在难熬,而且还有一些必需的用品也亟待补充。若您不去,我们如何能够采购齐全呢?” 她本可以让老夫人拨款,自己独自前往。 但若是有人诽谤她私吞公款,那该如何是好? 顾玥萱不愿招致无端的纷争,她的坦荡与公正让老夫人瞬间语塞。 她体贴入微地说:“不如我们一同前往,您长久未曾外出,正好借此机会出去透透气,放松一下心情。” 余氏担心顾玥萱独占便宜,急忙附和道:“母亲,您出去走走确实有益,整日闭门不出对身子也是一大负担。”她的语气充满了关切,仿佛生怕老夫人不知情,特意提醒一番。 老夫人犹豫了许久,终于硬着头皮答复道:“好吧,我陪你前去。” 午后不久,那双仿佛被重铅灌满的双腿让她痛苦不堪,她满脸苦楚地坐在一块粗糙的石头上,紧咬着牙关道:“你所说的‘走走散心’,难道就是徒步跋涉十几里地吗?” 老夫人昔日也是一位讲究闲情逸致、奢华享受的安逸之人,然而在她年轻时的享乐时光里,她的脚底几乎未曾接触过泥土。 自从一路流放以来,她饱尝艰辛,自诩已锻炼出一双坚韧的脚力,但如此急促赶路,对她而言仍是极大的挑战。 她的老骨头确实疲惫不堪…… 顾玥萱虽然仍在服药,医师也告诫她体弱多病,但这一路走来,她却面色如常,呼吸均匀,仿佛信手拈来,还能轻松走上十里地,一副毫不费力的模样! 她微微压制住嘴角,愁眉苦脸地看着老夫人,苦涩地笑道:“祖母,再往前走三条街,便是繁华的东市了。听闻那里的货物价格较为低廉,我们不妨去瞧瞧。” 老夫人闻言,眉头紧蹙,随口反驳道:“就算再优惠,又能优惠多少?在这里购置不也是同样的事情吗?” “据闻在那里购买一把柴刀,便能节省十几个铜板呢,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顾玥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涩意:“二叔他们每天辛勤劳作,血肉之躯遭受无数磨难,不过换回区区十几文铜板。我们若是愿意多走几步路,他们的日子就能轻松一些。” 老夫人那为数不多的几次理直气壮,再次被这句话堵在了喉咙里,她瞪大眼睛,怒视着顾玥萱,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这场景再次上演。 这个固执的丫头又一次这样! 原本以为出村能乘坐舒适的牛车,可当顾玥萱询问车资,听说每人需要一个铜板时,她立刻用手捂住胸口,惊呼不舍。 仅仅来回的路费就需要四个铜板,这些铜板若是节省下来,可以用来做多少事? 老夫人想到自己儿子所受的苦难,硬是咬牙忍受了。然而,当她艰辛地走到镇上的集市时,顾玥萱又开始比较各家货物,不停地讨价还价。 她承认这样确实能节省银两,但她的这副老骨头却快要被折腾得四分五裂! 老夫人终于忍受不了,坚决不愿意再继续走下去,她脸色阴沉地说:“我就站在这里等你,你自己去购买吧。” 顾玥萱显得有点儿犹豫:“祖母,这样做恐怕不太好吧?” “若是回去之后二婶和三婶有什么闲言碎语,我……” 老夫人疲惫至极,语气中带着几分愠怒:“我与你同行至此,她们谁敢妄议一词?!” “速去速回,货物购齐后径直回来找我便是!” 话已至此,顾玥萱不便再行坚持,接过老夫人递来的五两纹银,转身便朝东市疾行而去。 摆脱了如同监工般的老夫人,她在支付背篓的费用时,笑容满面地询问:“大嫂,听闻镇中有所当铺,您可知其确切位置?” 小镇规模不大,像当铺这类店铺更是屈指可数。 大嫂抬起手指,指向远方,说道:“你沿着这条道一直前行,那门楼最为巍峨的一处便是。” “明白了,多谢大嫂指路。” 顾玥萱将背篓挎在肩头,依照大嫂所指的方向,步伐轻快地走去。 “哎呀,贵客光临,您打算典当些什么宝物呀?” 店伙计满脸堆笑,热情地迎上前来。顾玥萱的目光在店铺内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流连,她轻声一笑,回应道:“非也,我此行并非典当,而是来赎回旧物。” “赎回?” “正是,赎回。” 片刻之后,顾玥萱在掌柜因痛失宝物而发出的叹息声中,小心翼翼地将赎回的珍品贴身藏好。她随即步履匆匆,前往邻的医馆,购买了两种用于缓解伤口淤青的药膏。 穿过街角的拐弯,她方才正式开始处理手头的要事。 想要经营烧炭生意,除了激发一群懒散之人的积极性,准备充足的工具,务必确保每人都能配备一把锋利的柴刀。 在那个落后年代,铁器无论大小均属奢侈品,即便是柴刀、锄头这样的普通农具,价格也颇为昂贵。 顾玥萱与铁铺老板你来我往,讨价还价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以一笔巨款购入了三把柴刀和两把锄头。 老板做成这笔买卖,喜形于色,合不拢嘴。顾玥萱验收货物无误后,立刻开口道:“老板,您已收取我二两半银子的费用,能否写一张收据?” 第29章 赎回玉坠 似乎担心老板拒绝,她语气略显犹豫:“这是我替人代购的,若是没有收据,回去后恐怕难以交差。请您费心帮忙开具一张。” 老板答应得十分爽快,只是那字迹却颇为潦草难辨。 顾玥萱紧握着一张质朴无华的收据,步伐匆匆地原路返回,只见老夫人正坐在路旁简陋的茶水摊前,悠然地品着茶,稍作休息。 然而,习惯于品味价值连城的珍稀茗茶的老夫人,此刻尝到的这杯粗茶淡水,口感粗糙得让她几乎难以吞咽,眉梢眼角无不流露出不满与轻蔑。 正当她蹙眉之际,瞥见顾玥萱负重归来,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这是买了这么多粗糙的柴刀做什么?” 顾玥萱含糊地回答:“这是祖父特意吩咐购置的。这是购物的凭证以及剩余的银两,请您妥善收好。” 老夫人接过那张字迹歪斜的收据,字体的粗劣让她眼神一凝,随即随手将收据揉成一团,弃之于地,起身说道:“既然东西都已买齐,那便启程回家吧。” 这个简陋的集市,她再也不愿光顾。 顾玥萱忍俊不禁,轻轻应了一声,便跟随老夫人登上回程的牛车。 老夫人还特意寻了个借口:“你身负如此重物,步行回去实在太过劳累,这两文钱花得其所。” 顾玥萱一脸诚挚地回应:“祖母所言极是,该节约时节约,该消费时消费。家中的经济大权,非您莫属,真是持家有道。” 老夫人心中隐约感到顾玥萱的奉承似乎有些不自然,却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反驳,只得板起面孔,别过脸去。 作为填房,她与屠苏博的父亲并无血缘相连,这位长孙与她之间也素无亲近之感。 对于眼前这位长孙媳妇,她的内心充满了百般的不屑与万般的轻视。 然而,令人称奇的是,家族中素来严肃威严的老爷子,平日里鲜与晚辈嬉笑,但顾玥萱在他面前却似乎毫不畏惧。 莫非屠苏博真的不经意间找到了一枚珍珠? 老夫人心中泛起家族纷争的涟漪,脸色愈发显得阴沉,顾玥萱却对此视若无睹。 不悦又能如何? 与她有何相干? 只要最终能够达成她的目的,过程的曲折与否并不重要。 牛车在坎坷的道路上颠簸前行,直至抵达村口,她们艰难地步履蹒跚至破旧的家门前,意外地遇到了刚刚抵达的屠苏博。 屠苏博见到老夫人两手空空,而顾玥萱却背负着沉重的行囊,不由得抿了抿唇角,随即主动伸出手来,欲接过那沉重的背篓。 顾玥萱也不推辞,爽快地将负担转移至他的肩上,自己则轻轻揉搓着酸痛的肩膀,不经意间瞥了他身后一眼,有些惊讶地询问:“二叔和三叔怎么还没有到?” “他们并未随你一同归来?” 屠苏博眼中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狡黠之光,语气淡然地回应:“他们临时有些琐事需要处理,不久就会返回。” 话音刚落,他提起装满物品的背篓,轻巧地跨入门槛。顾玥萱对于老夫人满脸疑惑的神情不以为意,紧随其后。 将物品放置妥当后,她忍不住好奇心驱使,好奇地询问:“他们究竟遭遇了何事?适才你为何露出那样的笑容?” 屠苏博自信自己的情绪能够掩饰得天衣无缝,听闻此言,嘴角难以觉察地微微上扬。 “你真的看出我笑了?” “别装了,你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简直就像是把‘幸灾乐祸’四个字刻在了脸上。” “那么,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屠苏博坐在属于自己的木板上,双腿随意伸展,泥泞斑斑的眼角流露出几丝嘲讽之意。 “完工的青砖需要从砖窑搬运到空旷之地,报酬是按照砖块的数量来计算的。” 每天七枚铜板,搬运七百块青砖。 屠苏博一旦明白了规则,便一丝不苟地遵守,连续两日,他所搬运的砖块数量总是超出任务。然而,总有些人试图投机取巧。 “工头始终紧盯着他们,最后会进行了一次清点,砖块数量略有不敷,他们要想拿到当日的工钱,就必须留下继续搬运,直到补足。” 在往日里,心高气傲的两位老者若是遭受此等委屈,必定是袍袖一挥,掉头就走,连回头看一眼都仿佛是示弱。 然而,时过境迁,情形已大不相同。 他们在磨洋工的期间,也不乏辛勤付出,若此时草率离去,之前的努力便将付诸东流。 七文铜钱,亦是血汗换来的财富。 屠苏博结算完工钱后,便独自返回,而那两位老者仍在砖窑上辛勤补工。 顾玥萱听罢,不禁低声窃笑,肩膀随笑声轻轻颤动。 “你别说,这招对付他们,确实恰到好处。” 正好可以整治一下那些人偷懒取巧的心态。 见到她笑得如此开心,屠苏博只是淡然一笑,然而笑着笑着,他的怀里突然多了一个用帕子仔细包裹的物体。 “这是什么?” 顾玥萱微微挑起秀眉:“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囊中取出那些珍贵的药瓶,将它们放置在棚子里唯一能够摆放物品的木板上,轻声解释道:“我寻来的那些草药效用甚微,每日敷用不过是权宜之计,顺便为你购置了两瓶特效药膏,今后就使用这个。” 话音刚落,屠苏博却没有立即回应。 她疑惑地转过头去,只见屠苏博那双平日里清淡如水的眸子,此刻却闪烁着不寻常的温暖光芒。 他的指尖轻轻扣住那枚玉坠,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深吸了几口气后,声线沙哑地低语:“这枚玉坠,你怎么可能会……” “这次,你务必将它妥善保管。” 顾玥萱轻抬食指,贴近唇边发出一声轻嘘,声音刻意放低,宛如微风拂过叶尖:“悄无声息地为你讨回来了,连老夫人都还被蒙在鼓里。” “还有,关于这件事,你也别向婆母透露分毫,免得她在众人面前露出破绽。” 她并非对席兰芳怀有深深的戒备,只不过她深知,席兰芳并非一个善于隐藏心事的人。 昨日在整理菜园时,席兰芳因想起被屠苏博卖掉的玉坠而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顾玥萱被这不断的叹息声困扰得不胜其烦,恰好今日外出,便顺道将那枚玉坠赎了回来。 第30章 每个小孩先尝一块肉 屠苏博喉咙滚动,良久之后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其实,你不必如此。” 他当初将其拿去变卖时,并未感到一丝悔意。 但此刻,那枚玉坠在他手中仿佛火烫般难以把握。 顾玥萱却轻描淡写地道:“既然这是你视为珍宝之物,那么它理应回归你的掌心。” “总之,我已经将它完璧归赵,你务必自己妥善收藏。若是再次被人发现,引发风波,我可没有多余财力再为你救赎第二次。” 那枚细窄如二指的小挂件,价格却是高昂得令人咋舌。 她不得不增补了十两纹银,这才让当铺的老板勉强点了头,若是再有这样一次,她恐怕就要囊中羞涩了。 屠苏博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肉痛,嘴角带着些许戏谑,斜倚在柜台边悠闲地问道:“心疼了吗?” “难道不是吗?” 顾玥萱语气夸张地答道:“你难以想象我藏匿点滴财物有多艰难!” 虽然她确实积聚了不少家私,但每一分每一厘都是她自己的血汗,绝不容他人染指! 屠苏博见她脸上露出的惊恐未定之色,不禁失笑,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修长的眉毛轻轻一扬,平添了几分放荡不羁的魅力。 “你是在心疼你的藏钱,还是在怜惜我失去了宝物?”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平淡无奇,但细细品味,却觉得话中带刺,让人感到不是滋味。 顾玥萱前世只是一个只想填饱肚子、命途多舛的女子,对于风花雪月之事素无心思,更不用提儿女情长了。 她尚未领略过人世间的柔情蜜意,对于这话感到有些异样,却又难以道出所以然。 正当两人目光交汇,气氛凝滞不动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了余氏惊诧的声音:“这都已经是何时辰了,答应下厨的人究竟去哪里了?”声音中带着几分急促和责备。 “人体未动,灶火岂能自发炽热?难道要让一大家子忍受饥饿,只为你偷闲躲懒吗? 顾玥萱闻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佯嗔地瞥了屠苏博一眼,语气带着些许愠怒:“何必那么多废话?你已经耽误我做饭了。” 话音刚落,她便迈开大步,毅然离去。 屠苏博则静静地坐在原地,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失而复得、温润如玉的玉坠,双眼紧闭,缓缓地吐出一股犹如烈焰般的热气。 他整理好情绪,信步走出,只见顾玥萱正专心致志地在处理木盆中的肉。 由于前往镇上极为折腾,因此她决定一次性购买十斤肉,以备不时之需。 席兰芳有心提供协助,但面对这一堆红白交织、生猛新鲜的肉,她实在不知从何下手。 “萱萱,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些肉呢?” 顾玥萱手法娴熟地提起刀,将肉切割成肥瘦均匀的小块,目光坚定,语气从容:“二叔他们尚未归来,我先把这些肉炖煮一番,等到他们回来,就能品尝到热气腾腾的佳肴。” 原本对屠苏博提前回来心生不满的黎氏,听闻这话后,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心情也宽慰了不少。 余氏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忍不住询问道:“屠苏博,你二叔他们究竟遭遇了何事,拖延至今?他们何时才能归来?” 屠苏博则一副悠闲模样,懒散地回答:“总之有些琐事缠身,我也不甚明了。待他们归来,自会揭晓。” 话音刚落,他随意挽起袖子,心情愉悦地询问:“萱萱,我该做些什么呢?” 面对主动送上门的劳动力,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顾玥萱轻轻指向那烧得火红的灶坑,建议道:“你帮我把猪皮烧一遍吧,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毛茬。” 那些热水无法彻底去除的毛茬,只需在炭火中翻滚一番,便可彻底清除,而且烧制过的猪皮风味更佳。 屠苏博虽然是初次尝试这项工作,但他的动作虽显笨拙,态度却十分专注。 烧红的炭块让猪皮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原本白中透粉的猪皮瞬间被烧得焦黑。待用刷子仔细刷去表层的黑色,露出的便是一片金黄的猪皮。 顾玥萱将清洗干净的肉切成厚薄均匀的肉片,然后一股脑地将它们投入那烧得滚烫的铁锅中。 油花在锅中噼啪作响,灶台上渐渐地弥漫起一股浓郁的肉香,那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屠苏旻洋忍不住从屋内探出脑袋来,好奇地窥视着外头的景象。 三岁的屠苏旻旭则更为直接,他眼巴巴地盯着那口不断蒸腾着热气的铁锅,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嘴角也挂着晶莹的唾液。 “右右!七右右!” 终于能品尝到肉味了! 家中已经许久不见肉的身影,成年人或许还能忍受,但对于嘴馋的孩子来说,这无疑是极大的煎熬。 顾玥萱忍不住笑出声,轻轻地将一只小碗递到他的手中,碗中盛着两片刚刚出锅的酥脆肉片。 “旻旭,你帮我尝一尝,看看味道如何,好不好?” 屠苏旻旭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碗,正当他准备品尝时,余氏的眉头却不悦地蹙了起来。 “你这样做……” 不等她发作,顾玥萱便抢过话头,笑着说:“孩子们嘴馋是很正常的,先让他们尝尝也不为过,二婶你说呢?” 如果她只单独给屠苏旻旭,那么势必会引来是非。 但若所有的孩子都能尝到,也就不再是个问题。 余氏原本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顾玥萱依次招呼着孩子们,将同样大小的肉片递到每一个孩子的手中,甚至连窝在席兰芳怀中的屠苏筠曦也尝到了一小块美味的肉片。 几个孩子手捧着肉块,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喜悦,他们的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回荡。 院子里,老祖父正悠然地歇凉,目睹此景,他眼中的严厉渐渐化作温柔的暖意。 能够偏爱却不失公正,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境界。 孩子们全神贯注地享受着手中的美味,而顾玥萱的动作也未曾停歇。 经过一段时间的熬制,肉片释放出大半油脂,这些猪油被小心地舀出,收藏于罐中,以备炒菜之用。 剩余的肉片也被分配了大半,全部浸没在盛满猪油的罐子里。 第31章 卖炭计划 黎氏正在为屠苏燕婷擦拭嘴角,看到这一幕,她不禁好奇地询问:“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 顾玥萱低头挑选着篮子里的新鲜蔬菜,不假思索地回答:“一顿吃不完的肉片,浸泡在油中就不会腐坏。做饭时,只需从罐中取出,便可随时享用。” 在没有冰箱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种延长食物保存时间的巧妙方法。 黎氏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她站在灶边,默默地观察着顾玥萱的一举一动。 顾玥萱察觉到黎氏的目光,并没有回避,反而坦荡地分享道:“当人多不便炒菜时,我们就可以改做炖菜。” “热油潺潺,待其翻滚至恰到好处,便将薄薄的肉片轻放入锅,翻炒片刻,随即把事先洗净的青菜倒入,让它们在锅中跳动。随后,注入清水,水位恰好没过锅中所有食材,轻轻撒上一层盐,尝一口汤汁,咸淡适宜即可。” 这是一道肉片炖菜,简单而不失美味,省时又省力。 黎氏似乎有所领悟,待顾玥萱掀开另一侧灶台的锅盖,米香扑鼻而来,她便按捺住心中的紧张,轻声问道:“那焖饭的水要加多少呢?该如何掌握水量?” 顾玥萱伸出食指,比划到第二关节的位置,解释道:“指尖轻触米粒,让水加到这个高度,便恰到好处。” 黎氏心中默默记下这个诀窍,拉着屠苏燕婷便走向了另一处。 屠苏博蹲在灶边照料火候,听闻此言,不由得试探性地用食指轻触自己的指尖。 是这样吗? “屠苏博?” “嗯?” 他被顾玥萱的声音忽然唤醒,下意识地抬起头。 顾玥萱带着一丝戏谑地说:“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屠苏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摆摆手道:“没想什么,只是突然有个想法而已。” “对了,昨天的土豆还有一些,你去帮我找出来吧。” 土豆加入炖菜中,不仅能增加口感,还能让整道菜肴更加美味可口。 屠苏博挺身离座,转身走向厨房,他的动作自然而熟练,拿起菜刀便开始为土豆削皮。 一旁的席兰芳看在眼里,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 在传统的观念里,炉灶边的劳作理应由女子承担,而屠苏博,这位堂堂七尺的汉子,却似乎乐于与妻子并肩站在锅灶旁,这情形让人感到几分不协调。 屠苏旻飞与屠苏旻洋对厨房都自觉保持着距离,这样的情况若是持续下去,该如何是好? 席兰芳心中犹豫不决,是否应该派遣屠苏旻旭前去,将屠苏博唤走,就在这时,门外的余氏突然发出一声惊奇的呼喊:“二爷,这是怎么啦?怎的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她的尖叫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而正在细心削皮的屠苏博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无声的笑意。 步履沉重、面色铁青的屠苏烨愤然跨入门内,见到屠苏博已经换洗完毕,他的怒火更是无法遏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屠苏博仿佛此刻才注意到他的到来,将削得光滑圆润的土豆轻放入盆中,然后笑容满面地说道:“二叔,三叔,你们终于回来了。” 屠苏霆步伐踉跄,瑟瑟发抖地走了进来,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挂着一丝苦涩的笑:“是的,我们终于回来了……” 屠苏博素来沉默寡言,对于自己遭受的误解,他总是语焉不详,不愿详述其中原委。 那些因偷懒取巧而被强制留下的人,为了保住那点摇摇欲坠的尊严,也绝不会轻易透露真正的缘由。 余氏心中不安,对家人深夜归家充满疑惑,追根究底,却遭到了屠苏烨的严厉斥责:“回来了就好,你何必问那么多?” 她无奈地扯着衣角,语气中带着关切:“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你……” 就在这时,屠苏旻飞忙劝道:“父亲已经疲惫不堪,不如先去沐浴更衣,准备用饭吧。” 砖窑上并不提供饮食,他们腹中仅有的两个菜包,早已在先前的劳碌中消耗殆尽。 余氏眼中泛着泪光,不情愿地闭上了嘴,晚餐时分,屋内也笼罩着一片沉寂。 用过晚餐后,老祖父突然开口问道:“博儿,你们那里的工作还能持续多少时日?” 屠苏博回答道:“我今天已经问过了,还能继续九天。” 这九日的光阴,既可以像流星划过夜空般迅速消逝,也可以变得漫长而难耐,如同一杯苦酒,令人难以吞咽。 老祖父目光深邃地瞥了一眼屠苏烨和屠苏霆那两张沮丧至极的脸庞,语气淡然地开口:“这九日的劳作尚需完成,后续再图谋其他策略,先将眼前之事圆满吧。” 他的话语不仅截断了老夫人内心的踌躇,也使得余氏与黎氏咬紧牙关,无言以对。 餐后,众人散去,回到各自的房间。 顾玥萱沉思着,回想起她以前看到的制炭过程,最终选定菜园旁的一块开阔地作为烧炭的场所。 当砍柴者将一捆捆木柴背到这块空地时,她便开始指导:先将木柴点燃,随后用细腻的泥土封堵住所有透气之处,以隔绝空气。待火势熄灭,温度逐渐降低后,便可以逐一挑选出品质上乘的炭块,分装进袋,准备出售。 屠苏博听罢她的计划,眉梢微挑,沉思片刻:“这些炭能找到买家吗?” 顾玥萱微笑着反问:“为何不能?” 她解释道:“今天我走访镇上时,顺便打探了一下当地市场需求。这边的冬日对炭火的需求量非常大,只要我们能够生产出质量上乘的炭,就不愁找不到买家。” 村里的人们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燃烧木柴来取暖,对于炭这种需要额外加工的物品并不感兴趣。 但镇上和县城的居民则不同。 尽管这里的炭价无法与京城相比,但相比之下,依然能算作一项不错的收入来源。 毕竟,目前并没有其他的营利途径。 屠苏博未曾料到,她外出一番,竟然完成了如此众多的事项,忍不住轻笑出声:“你确实是个闲不住的人。” “看看这情形,我怎能闲得住呢?” 顾玥萱轻轻扬了扬下巴,语带感慨地说:“要是没有老爷子坐镇,这家里少不得一日之内就要上演三场热闹戏码。因此,我必须赶在老爷子改变主意之前,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否则我内心难以安宁。” 第32章 博儿倒走了狗屎运 屠苏博轻轻摩挲着药碗的边缘,直到温度适宜,才将药碗递给了她:“来,把这药喝了吧,家里的琐事可以慢慢来,那些需要体力的事情,等我回来后再处理。” 顾玥萱轻声应答,眉头微微皱起,一口气将药喝尽,嘴角忍不住抽搐,带着几分倔强地说:“我感觉已经好多了,或许可以不用再喝这药了。” “要喝!” 屠苏博罕见地表现出坚决,闭上了眼睛,语气坚定地道:“郎中的嘱咐不可忽视,等你将这服药喝完后,我会请郎中重新调整一下药方。” 顾玥萱她处事果断、雷厉风行的背后,喝药时却流露出一种不由自主的柔弱。 这苦涩的药方若不及时调整,恐怕她真的难以坚持服用几日。 顾玥萱口中的糖果似乎也染上了苦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在这寂静的夜晚,原本应该早已进入梦乡的屠苏博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我给你讲讲我的祖父吧?” “祖父?”顾玥萱微微坐起,一半身子倚在枕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这是什么意思?” 屠苏博目光凝视着上方斑驳的屋顶,语气轻柔地解释:“父亲长年在外征战,我从三岁起就跟随祖父身边,家里的每一个人中,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祖父的性格。” “你是否好奇,如何才能让祖父更加坚决地站在你这边?” 顾玥萱的眼睛立刻闪烁出兴奋的光芒,急切地说:“那你快告诉我吧。” 她对此充满了渴望! 夜深人静,两人的对话轻声细语,尽管顾玥萱晚睡,但精神却异常旺盛。 然而,次日清晨,当她踏出家门时,却发现屠苏烨出乎意料地带上了屠苏旻飞。 他宣布:“旻飞已经十七岁了,总在家中做一些琐碎的工作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让他跟我一起去见识一下世面。” 屠苏旻飞无法违抗父亲的决定。 余氏虽然不太明白其中的缘由,却有些暗自高兴,仿佛儿子即将踏上新的征程,她的心中也充满了期待。 余氏哼哼道:“原本约定好的,每家只派出一人,旻飞跟随你去,权当是锻炼,可别当作是赚取银两的劳动力。” 他离开家中反而更好,免得整日在家中受束缚,来回奔波提水,毕竟父子二人同处一室,总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闪失。 屠苏烨含糊地应了一声,随即招呼着屠苏旻飞一同走出了大门。 屠苏博见状,只是轻轻上扬了嘴角:“三叔,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屠苏烨有权召唤长子助阵,而屠苏霆却只有一位娇小的女儿。 他忍受着微微反胃,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好,我们走吧。” 说出的话如同泼出的水,即使难以忍受,也必须硬撑下去。 劳动力们纷纷踏出家门,今天该轮到黎氏掌厨。 顾玥萱懒得搭理那自以为占了便宜的余氏,她提起锄头,背起篓子,便说:“母亲,屠苏博和二叔他们的脏衣服都放在篓子里了,你洗衣服的时候,别忘了把旻旭和筠曦留在家里,让他们跟着祖母,毕竟小孩子靠近水边可是十分危险的。” 席兰芳赶紧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拿起洗衣用的棒槌,一溜烟跑了。 顾玥萱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望着满头华发的老祖父:“祖父,我打算去探寻一下那些可以挖掘泥土的所在。” 菜园中的泥土,还需储备来年种植蔬菜之用,不可轻易扰动。 而别人家耕作的田地,更是忌讳触碰,不可擅入半步。 若要寻找适合烧炭的泥土,恐怕只得深入山麓,在那些无主之地挥锄挖掘,再将泥土背回家中。 老祖父沉思片刻,随即道:“那,让我与你一同前往。” 这无疑是屠苏家族迈出的重要一步,老祖父有意亲自担任此行的监督者。 顾玥萱对此感到无比欣喜,心中暗自赞叹。 既然祖父大人如此热忱,又有谁敢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呢? 就在顾玥萱与老祖父身影相继消失在门外之时,余氏满脸困惑地询问:“他们二人这是打算前往何方?” “真是怪事,你不知情的事情,反倒来向我打探?”老夫人脸色阴沉如水,语气中透露着不满。 她冷声斥责道:“都已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如此缺乏观察力,真是让人质疑你们存在的价值!” 余氏心中虽有千万个委屈,想要辩解几句,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地咽下了不满,只能咬紧牙关。 她心中明白老夫人所言非虚,公公的偏爱始终倾斜于长房,这让她无可奈何。 担心再次触怒老夫人,引来一顿责骂,于是余氏紧紧拉住屠苏旻洋的手,跌跌撞撞地往房间走去。 老夫人目光犀利,语气坚决地喝止道:“水缸已见底,你即刻去担水回来,将它填满。” 余氏满脸诧异,欲言又止:“母亲,我们先前约定好的,我只是……” “旻飞已经外出,他留下的工作你不接手,难道要让我这个老骨头亲自操劳吗?”老夫人脸色阴沉,语气严厉。 她语气加重,斥责道:“别再浪费口舌,赶紧去干活儿!旻洋,快去给你娘拿水桶和担子来!” 余氏嘴里嘟囔着,不情愿地挑起水桶,迈着沉重的步伐出了家门。 与此同时,顾玥萱和老爷子在村民的指引下,也找到了适合挖掘泥土的地点。 顾玥萱挥动锄头,几下便翻开了泥土,她抓起一把碎土,细细观察后说道:“这泥土质地适宜,的确可用。只是山脚下的湿气较重,恐怕需要摊开晾晒一番。” 老人看着她熟练地使用锄头,不禁陷入了沉思,疑惑地问:“按理说,你在家里应该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这些技能却是从何学来的?” 顾玥萱轻叹一声,带着自嘲的口吻说道:“祖父,您晓得的,我身为妾室之女,并未得到父亲的半分宠爱。因此,在闲暇之余,我只能钻研这些看似无用的技艺了。” 她轻轻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自豪:“不过,如今这些技艺竟然派上了用场,看来我的努力并非徒劳。” 老祖父眼神深邃地敛下了双眸,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世事难料,没想到博儿这一回倒是走了狗屎运。” 倘若真如他所愿,迎娶的是那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顾雨薇,今日又怎能有机会挖掘到这珍贵的泥土。 顾玥萱没听真切,疑惑地问道:“祖父您在说什么呢?” 那细微的嘟囔声仿佛被风吹过,消散在空气中。 第33章 是个能干的小男子汉 老祖父轻轻合上眼帘,语调平淡地询问:“那么,你是打算先将这些泥土挖出带走吗?” 顾玥萱轻轻点头,耐心解释:“火种不宜带入山林,以免不慎引发山火,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我打算在庭院的空旷之地进行烧制,如此既便于控制火候,避免了在山林中露营所带来的不便,又能在火势过大时及时扑灭,确保炭块的质量,且收拾起来也更加便捷。” 只不过,这样的做法无疑增添了一项必不可少的任务——那就是背着泥土回家。 生怕老祖父会担忧劳累,顾玥萱坚决地安慰道:“祖父请放宽心,这些背回去的泥土都是可以循环利用的,只需初次确保数量充足便足矣。” 老祖父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波澜,只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顾玥萱忙碌的身影上,不禁皱起了眉头:“你少装一些。” 顾玥萱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在担心给自己增添了负担,稍作犹豫后说:“我能够承担这份重量。” 这些泥土的分量,比起一袋沉甸甸的大米也不遑多让。 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地往返呢? 看着她那副自信满满、无所畏惧的模样,老祖父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在服药呢,别硬撑。” 即便再能干,她也不过是个弱小的女子。 周围的人都纷纷抱怨着辛苦和疲惫,唯独眼前这个小丫头,嘴里从未吐露过半句怨言。若真要争强好胜,她也是在为那个不争气的母亲争取。 起初,老祖父对长子犯下的过错痛心疾首,因此迁怒于长房一家,然而,却被屠苏博和顾玥萱这种默默承受苦难、从不抱怨的态度所打动,渐渐地,他的怒气消散于无形。 屠苏家族如同大厦倾颓,四散而去,而这两个孩子却是最为出色、最有骨气的。 老祖父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将手中的篮子轻轻放置在顾玥萱的脚边,语气淡然地道:“这里头也装了些东西。” 能带一点是一点,他心想。 顾玥萱温顺地应了一声“哎”,随即转头,眼中无声地泛起了一抹甜美的笑意。 屠苏博所言非虚。 老祖父确实可靠! 她在心中暗自欣喜,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装满了篮子便与老祖父一同踏上了归途。 等到第二次出门时,老祖父手中的篮子已被一只结实的背篓所取代。 他跟随顾玥萱一同外出背泥土,老夫人见状,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和不自在,急忙站起身来:“您这是……” 老祖父模仿着顾玥萱的动作,随手抄起了一把锄头,依旧面无表情地道:“眼看着天气渐渐转凉,孩子们还都没有一件可以抵御寒冷的衣物,你这个当祖母的难道就能无动于衷吗?” 老夫人未曾料到他会突然发起这样的责问,愣了一下,勉强回应道:“这事儿我记在心里了,我打算过几天就出门买。” “买?” 老祖父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显然无心亲自操持家务的老夫人,冷笑着反问:“你既然负责家中的开支,难道就没有考虑过收支平衡、精打细算的道理?” 依靠着每日那聊聊数文的微薄收入,又能购置何物? 老夫人原本就在勉力维持着笑容,却不料被这句尖锐的话语刺得面色瞬间转为铁青。 府中众多的仆从与家人,难道还不够她充足的食物和安逸的睡眠吗? 为何她还要自寻烦恼,给自己增添额外的负担? 老祖父一眼便洞悉了她的心思,语气冷淡地开口:“到了这个境地,你就别再自诩为侯府的尊贵长辈了。” “既然手头拮据,那就拿起针线,将孩子们穿破的衣裳重新缝补,塞上些棉花仍旧可以穿戴。若真无所事事,就去跟随老三家整理菜园,别再坐等。” 自从家道中落,被抄家的惨痛记忆已经渐行渐远,是时候清醒过来了。 屠苏家,容不下闲散之辈。 老祖父的话语冷冽而不留情面,怼得老夫人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她气得浑身颤抖,连手指都在不停地哆嗦。 顾玥萱眼见情形不妙,不愿卷入无谓的纷争,因此在老祖父刚一开口,便迅速走出了大门。 就在这时,屠苏旻旭突然冲过来,紧紧抱住她的腿,恳求道:“嫂子,我与你一同前往吧!” 顾玥萱眉眼含笑,轻轻地戳了戳他的小脑袋瓜,调侃道:“你人儿还这般稚嫩,难道也要跑去帮我一把吗?” “那是自然的!” 屠苏旻旭神情严肃地回应:“娘亲常说,我虽小却很懂事,我能出一份力的!” “既然你想去,那就跟上吧。” 老祖父步履沉稳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严肃,语气低沉地道:“让他先见识一番也好。” 屠苏旻旭得到允许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小脸上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蹦蹦跳跳地冲进院子里,拿起了一只闲置的小篮子,兴致勃勃地跟随大人们出发。 他虽然力量有限,但参与的意愿却十分强烈。 顾玥萱每次都会在他的小篮子里放上一小捧泥土,等到他们返回家中时,她还会郑重其事地道:“旻旭,快把你的篮子里的泥土倒出来,添上新的。” 屠苏旻旭昂首挺胸地捧着篮子,小心翼翼地将泥土倒出,虽然篮中泥土寥寥无几,但他却能得到她的表扬:“真是能干啊!” 小男子汉被夸得眉开眼笑,那模样逗得满头大汗的老祖父也不禁开怀大笑。 “你大嫂说得没错,旻旭确实是个能干的小男子汉。” 顾玥萱表扬结束,便站起身来,轻声对老祖父说:“祖父,二叔他们也应该快回家了,您就在家里等着他们吧。” 她心中暗暗担忧,不敢轻易让这位年迈的祖父过度劳累,毕竟,以后还得仰仗他的权威呢。 老祖父微微皱眉,却不见声息,她立刻轻声劝慰道:“那片开阔的空地在我看来颇为理想,但最终的决断还需您亲自点头。请您审视一下,若觉得不合适,我们还可以更换其他地点。” 老祖父缓缓将颤抖的双手藏于身后,目光下垂,淡淡回应:“那便如此。” “这次您再去一次,便回来休息吧。” “嗯,好。” 顾玥萱肩上背着沾满泥土的背篓,手中牵着活力四射、毫无疲惫之感的屠苏旻旭,踏出家门。 待她们身影渐行渐远,老祖父立刻前往那片空地。 第34章 读书人又有何用 余氏好不容易将水缸装满,目睹这一幕,不禁疑惑地问道:“妹妹,祖父这是怎么了?”她不仅亲自跟着顾玥萱一同泥泞中跋涉,更是对老夫人发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怒火。 她在屠苏家生活了十数载,却是头一回见到老祖父对老夫人如此大发雷霆。 黎氏同样感到心神不宁。 然而,她素来对这位二嫂不屑一顾,轻蔑地冷笑一声,语带讥讽地道:“老祖父自然是想要树立榜样,也好让那些心怀叵测、企图偷懒的家伙们无处遁形。毕竟,有他老人家身先士卒,谁还敢公然玩弄手段呢?” 在风尘仆仆的世间,又有谁能逃过劳苦的命运? 但屠苏烨却能携手屠苏旻飞,共同分担艰辛,而余下的众人却只能各自为战,孤独地承担那份沉重。 为何二房的人总能独占利益? 余氏在她锋利的词锋下,脸色涨得如同晚霞般艳红,正待反驳,门外的脚步声便打破了沉寂。 屠苏博步入门槛,未见顾玥萱的踪影,不禁疑惑地询问:“母亲,萱萱究竟去向何方?” 席兰芳正专心致志地洗菜,听闻这话,立刻回答:“她带着旻旭去搬运泥土,不久便将返回。” “搬运泥土?她究竟去了何地?” 席兰芳尽力掩饰心头的惊慌,回头瞥了眼老夫人所在的屋舍,低声透露了一个方位:“你祖父与她往返多次,此刻正在后花园中,你若得空……” “我稍后便去寻找祖父。” 屠苏博放下手中的药包,对席兰芳说道:“母亲,这是萱萱的药材,你先妥善保管,我需要外出一趟。” 席兰芳紧握药包,满脸迷惑地问:“人都已经回来了,你究竟要前往何方?” 余氏冷笑一声,语带讽刺地道:“还能去哪里?自然是迫不及待地去迎接他那位心肝小娘子了。” 在未曾察觉的细微之处,原来那个表面上风流倜傥的屠苏博,对于妻子的牵挂竟如此深切。 他匆匆归家,心急火燎地想要去接她,这份温情让人始料未及。 心中不甘却又担心自己要额外的劳作,她在嘟囔几句后,还是走出了家门。 “二少爷和旻飞去哪里了?今天怎么又是屠苏博最先回来呢?” 席兰芳望着手中的药包,那包扎得整整齐齐的样子,让她心中泛起了一阵难以言说的情绪,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顾玥萱正准备蹲下身去肩负装满泥土的背篓,这时,双手提着小子的屠苏旻旭突然兴奋地叫起来:“大哥回来啦!” “大哥!” 顾玥萱惊讶地抬起头,眼前出现了屠苏博那满是尘土的身影,他正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她的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屠苏博伸出手,紧紧握住背篓的背带,语气平板无波地说:“你觉得我为何而来?” 话音刚落,他手上的力道一沉,轻松地将沉甸甸的背篓扛上了肩头。 顾玥萱忽然间双手一空,看着他那种一踏入家门便迫不及待赶来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滑稽。 “也没多重……” “你要带回去多少?”他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冰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屠苏博轻巧地接过屠苏旻旭手中那只小篮子,语气沉重地问:“我们还需努力多久?” 顾玥萱的话语被打断,愣了一下后,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估摸着再连续背负两日,差不多就能完成任务。祖父和旻旭都在帮忙。” 尽管屠苏旻旭的存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老祖父却是不遗余力地付出。 即便是暂时搬运回去一部分,也已经足够应对眼前的需求。 屠苏博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随即拉起屠苏旻旭的手,道:“回家吧,母亲在家中已翘首以盼。” 顾玥萱欲言又止,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却只能默默无言地跟随在屠苏博的身后,踏上了归途。 当他们抵达家门时,老祖父恰好从后院信步而出。 他等到屠苏博将泥土倾倒至指定的地点后,才缓缓开口:“明日我会让余氏她们也外出助力,不出两日,我们便能将此事大致完成。” 屠苏博抹去额角渗出的汗珠,抿了抿唇,道:“您年事已高,萱萱身子还没康复,何必如此劳累?你们只需做些轻松的活计即可,这个任务留待我回来后再亲自料理。” 老祖父驮了几回沉甸甸的泥土,全身筋骨俱疲,不适之感遍布周身。然而,当他听到屠苏博的话语,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博儿,你这是小看老夫了吧?我尚且没到动弹不得的地步呢!” 他像是在教训般地轻轻拍了拍屠苏博肩上沾满尘埃的衣衫,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感慨,随即收敛情绪,温和地询问:“对了,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有其他人一同归来吗? 屠苏博将背篓轻轻放在墙角,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回答道:“我提前完成了任务,顺道去为萱萱调整了一下药方。二叔他们可能还要稍等片刻。” 屠苏霆选择了学文的道路,即便是挑水也只能半担子悠悠荡荡,搬运砖石也显得异常艰辛。 屠苏烨带领的那队人马,成效也并不显着,看来完工还需一段时日。 老祖父心中已有几分明了,嘴角微微下沉,沉默良久。 屠苏家族尚武,屠苏博的父亲和他本人都是从两岁起就打下扎实的武术基础,四岁起便开始习武,数十年来无论寒暑从未有过一日懈怠。 然而,到了屠苏烨这一代,老夫人坚决反对后代继续走上武将的道路,坚持要子孙们弃武从文,以此改变家族的命运。 在家世显赫的岁月里,文人雅士的风雅之谈确实令人击节叹赏,然而如今,这些文人的傲骨却难以扛起两桶日常所需的井水。 屠苏家族的后裔已被禁入仕途,满腹经纶、诗书才华又有何用武之地? 更令人愤懑的是,这些所谓的读书人竟无甚建树! 老祖父心中不悦,面色也流露出了不快的痕迹,但屠苏博听完后却未置一词。 有些话听听无妨,但若是多嘴插手,则未免不妥。 第35章 两兄弟对骂大战 老祖父在世一日,这个家族的掌控权便不会落入他人之手,他对自己的分寸拿捏得清清楚楚。 他擦拭了一下手,正欲向外走去,恰好目睹黎氏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忙碌着。 顾玥萱站在一旁,不时地发出两句指导,但她只是动动嘴唇,并不亲自插手。 余氏见到灶上的混乱场面,忍不住批评道:“你三婶显然是个门外汉,你只是嘴上说说,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你有空在那里指挥,还不如亲自上手,不就把事情做好了吗?” 黎氏被她的话说得有些尴尬,顾玥萱轻笑了一声,便低下头继续挑选菜蔬。 “三婶今天初次下厨,手生也是正常的,多做几回自然就会熟练起来,我何必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三婶的练习呢?” 毕竟,谁又能天生精通万事呢?就像二婶今天挑水,不也是往返多次才渐渐稳健的吗? 切记,不属于你的差事切勿抢着去做。 她实在不需要这个暴露自己短板的机会。 余氏在她言辞的夹击下,脸色涨得如同茄子一般紫红,嘴唇刚微微张合了一次,就听到屠苏旻洋的声音响起:“娘,父亲和大哥回来了!” 与前几天相比,今日的尴尬仅仅是多了一个人罢了。 往日在家中尚能保持几分君子风度的屠苏旻飞,此时却满脸痛苦,一进门就遭受屠苏烨的责骂:“带着你有什么用?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摔碎了那么多砖块,明天还得因为你今天的失误多搬运一些!” 屠苏旻飞黯然地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屠苏霆忍不住劝慰道:“二哥,你何苦对孩子发火呢?” “旻飞才十七岁啊,他……” “十七岁又如何?” 连日以来的辛勤劳作,让屠苏烨的心情变得异常焦躁。 他忍不住咆哮:“那砖窑里不知有多少十岁、十二岁的少年,哪一个不比他做得更好?” 余氏紧紧拉着神情大变的屠苏旻飞,那心疼之情溢于言表,仿佛心尖都在滴血。当她听到丈夫的严厉斥责,泪水便在眼眶中来回滚动,随时都会决堤而出。 “二爷,旻飞怎能与那些乡间的顽童相提并论呢?他毕竟……” “那屠苏博为何就能胜任?” 屠苏烨暴跳如雷,怒气冲冲地道:“屠苏博昔日贵为世子,他难道就说过不堪重负?!” 他愤懑地瞪了余氏一眼,气息急促:“都说溺爱纵容只会养出废物,我看旻飞就是被你过分宠爱,养废了!” “一群废物!连一点微末之事都料理不了!” 他咆哮完毕,便裹挟着满腔怒火冲进了房间。 余氏噤若寒蝉,不敢有任何辩驳,紧紧拉着屠苏旻飞,胸膛不停起伏,低声说道:“儿啊,咱们走吧,娘带你去换件衣裳……” 屠苏旻飞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怨气,猛地推开她的手,强作镇定地道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母亲,你不用为我操心。” 眼见着丈夫与儿子都难以说服,余氏按捺不住内心的悲痛,蹲在地上,双手捂面,痛哭失声。 二房一家人的心头都笼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 顾玥萱在一旁看戏,轻轻嗤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在屠苏烨辛辣的字句中,似乎仅是在指责屠苏旻飞的过失,然而谁又能忽视这背后的隐喻与讽刺? 毕竟,指责又能带来何种改变? 顾玥萱轻轻撇了撇嘴角,扭头,目光与屠苏博深邃的眼眸正面交锋,心中一股狡黠之意油然而生。 她故意挑起一边的眉毛,无声地用口型传递着信息:他在骂你,听到了吗? 屠苏博微微垂下眼帘,嘴角却微微上扬,从容不迫地道:“嗯,听见了。” 没错,那责备的确是针对他的。 顾玥萱强作镇定,轻轻移开了视线。 一头雾水的席兰芳困惑地转过头来:“听见什么了?你们在谈论什么?” 屠苏博揉了揉腮上的痒,轻描淡写地道:“无事。” 顿了顿话音,又看向顾玥萱:“萱萱,你之前挖的那些野菜是在哪里找到的?我想去给祖父和二弟采摘一些来。” 顾玥萱买来的珍贵药材,自己都吝啬使用,只能让这两位亲人暂时忍受这纯天然的替代品。 他将采来的药草精心摆放好,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便到了用餐时分。 餐桌上,老祖父当即宣布:“旻飞明天不必随你父亲前往砖窑增援,留在家里协助罢了。” 屠苏烨的眉头瞬间蹙紧,语气冷硬地道:“家里的琐事尽是些洗涤打扫的粗活,旻飞留下又有何益?” “还需要我向你阐明理由?”老祖父面沉如水,声音带着愠怒:“老二,我看你越发不成体统,竟敢与我这把老骨头对着干了?” 屠苏烨自己既尴尬又立足不稳,只得忍气吞声,将满腔怒火硬生生咽下,目光阴沉地盯着碗中水分过多的米饭,脸色铁青地道:“在外受苦也就罢了,连家里吃的也越来越糟糕,这煮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这也配称为食物?” 黎氏初次下厨,出现疏漏本在情理之中,然而被他一顿斥责,顿时面色苍白,眼中流露出惊慌与忐忑。 屠苏霆见不得他这副四处发泄怒火的模样,咬紧牙关,愤愤地道:“二哥,你未免欺人太甚了!” 责骂自己的儿子或许还能让人忍受,但将怒火随意发泄到他人身上,别人又凭什么要忍受? 屠苏烨没料到往日柔弱的三弟竟然也敢顶撞自己,怒火中烧,语气咄咄逼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抱怨几句,难道就不行了?” “你所谓的不过是借口罢了!” 屠苏霆脸色阴沉如水,心中的怨气一并爆发,大声斥道:“现如今,谁不是在为生计挣扎?别再将你的不满转移到别人的头上!我们都不是依赖你生存的寄生虫!” “老三,你这是存心跟我唱反调吗?” “我说的绝对是铁的事实!” 屠苏霆紧咬着牙关,将手中的碗砰地一声重重扣在桌上,怒火中烧地道:“事到如今,你还敢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不妨出去看看,还有谁会对你青睐有加?” “若不是你屡次三番耍心机,旻飞怎会陷入今日的困境?我为何会被你拖累,以至于耗时良久方能归家?你行事不端,投机取巧,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你以为,我还能一直忍受你的作为?” 第36章 竟能有贼人光顾? 屠苏烨被触动逆鳞,愤然起身,老夫人终于忍无可忍,怒声斥责:“你们俩闹够了没有?!” “看看你们现在的模样!此处岂是你们争吵之地?!”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老祖父那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庞,牙关紧咬,语气冷冽地道:“你们父亲所言一点没错,人生在世,哪有不经历苦难的!他一大把年纪都已经出门劳作了,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互相对骂?” “统统住口!立刻坐下用餐!” 心中不满的两兄弟闻言纷纷停下争执,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默不作声的老祖父,仿佛在寻求他的支持和决断。 老祖父脸上挂着微妙表情,目光冷冽地凝视着两位争执得满脸通红的儿子,语气冷漠至极:“不愿劳作的自可休憩,心无挂碍的尽可在家中闲卧,等着老朽来赡养你们。” “若觉得赚钱是苦,生存是辱,明日便全体免了那份差事!” 话音刚落,他随手将饭碗搁下,起身离开了,留下一众惊愕的面孔彼此对望。 顾玥萱匆匆将碗中的残羹剩饭几口吞下,自觉地走到炉火旁,动手点燃火堆,准备熬药。 此刻的屠苏家暗流涌动,迟早会掀起惊天波澜。 二房与三房的纷争或许正是转机,以免他们总是企图将怨气一股脑儿地倾泻到长房一家身上。 淡淡的药香从小巧的药壶中袅袅升起,席兰芳将屠苏博先前交付的药包细心找出,温婉地道:“萱萱,这是博儿特地为你的药方重新调配的,你收好,记得按时服用。” 顾玥萱望着她手中那细致包裹的小药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屠苏博竟然真的为她更换了药方? 这出乎意料的关怀,让她心中涌起了一丝暖意。 目睹顾玥萱呆立不动,席兰芳急忙将药包塞入她的怀中。 “身体健康才是至关重要的,无论如何也要先将身体调养好,服药这等事情绝不可掉以轻心。” 顾玥萱双手紧抱药包,默默点头,瞧见屠苏博对滴水的发梢毫不在意,抓起斧头砍柴,忍不住开口:“你何不先将头发擦干?” “风吹片刻,自然就会干透。” 屠苏博满不在乎地答了一句,随即挥斧而下,院角堆积的圆木瞬间被劈砍成一小块一小块,便于点燃的木柴。 他持续劈柴,直至顾玥萱的药熬完,亲眼确认她已经喝下药汤后,才起身说道:“这些木柴且足够应付几日,若是不够了,记得告诉我。” 顾玥萱双手捧着药碗,含糊地应了,正当她返回马厩路上,耳畔隐约传来屠苏烨低沉的怒斥声和余氏的抽泣之声。 她微微嘟囔着回到马厩,瞧见屠苏博依旧淡定从容地躺在木板上,不禁建议道:“改日我们该打造一张床了。” 天气日渐转寒,长期睡在这硬邦邦的木板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屠苏博轻轻地翻了个身,却依旧没有回应,那模样宛若已坠入梦乡。 顾玥萱略显无聊地叹了口气,她将自己裹在被子中,也不知何时便悄然进入了梦乡。 夜色愈发浓重,原本应该早已安眠的屠苏博,却在这时转过头,凝视着沉睡中的顾玥萱,紧绷着脸无声地嘟囔着:“这不是现成的床吗?” 他心中暗自嘀咕,明明有现成的床铺,却还想哄他再搭建一张。 这狭小的空间,哪里还有多余的角落来摆放另一张床? 坚决不再搭建。 他心中暗自抱怨,嘴里却未吐露一字。毕竟,搬砖的生活太过艰辛,囊中羞涩…… 屠苏博带着满腔未言的怨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待到顾玥萱从梦中惊醒时,却发现床边应有的身影已然消失。 此时还早,天空尚未完全放亮。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耳畔传来外界细微的动静,心中不由得猛地一紧。 这个家已然破败至此,竟还能有贼人光顾? 她敛声屏气,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握紧那根原本用来抵门的木棍,小心翼翼地向门外潜行。 当她的目光捕捉到院子里那个模糊的黑影时,她本能地挥舞起手中的木棍,毫不犹豫地朝那黑影狠狠挥落! “毛头小贼,胆敢行窃!” “嘶!” “是我……” 屠苏博敏捷地一侧身,迅速反手握住那根粗棍,面对着顾玥萱那张惊愕的面庞,他哭笑不得地嘟囔道:“你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起床了?” 顾玥萱似乎有些心虚,轻轻地把棍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尴尬地说:“我万万没想到会遇到你……” 这个人竟然不睡觉,半夜三更跑来这里。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看到了屠苏博背上那个装满泥土的背篓,她皱着眉头疑惑地问:“你这么早起床,背着泥土做什么?” 在砖窑搬砖,即使不说出一句辛苦的话,也已经是家常便饭。 但这位世子爷,难道已经修炼到了不需要睡眠的境界,一觉醒来就能立刻投入到深夜的劳作之中? 屠苏博被她脸上那抹过分明显的怀疑和不信任弄得有些尴尬,他松开手中的棍子,语气生硬地说:“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起床活动活动筋骨,你赶快回去再休息一会儿。” “诶……” “不必你费心帮忙。” 屠苏博打断了她的话,轻轻一推她的肩膀,将她送至门口,这才温和地提醒道:“清晨寒风刺骨,快些进去吧。” 顾玥萱愣愣地看着那扇从外面缓缓关上的门,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而屠苏博,已经背着沉甸甸的篓,手持铁铲,踏着夜色,消失在门外。 在晨曦微露的时分,屠苏博默默地穿梭于庭院之间,那宽厚的背影在昏暗中来回穿梭,不知疲倦地重复了多少次。 他将沉重的背篓轻轻放回原位,顾玥萱坐在灶台旁边,神情略显沉重地说道:“桶里已经烧好了热水,你可别用那冰凉的。” 屠苏博依旧面色平静,轻声回应:“知道了。” 直至他提着热水消失在马厩的阴影中,顾玥萱才轻轻托着下巴,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 昨晚,黎氏忍受了漫长的不适,顶着一双红肿的眼泡走了出来。 她望见灶台上升腾的蒸气,脸上涌上一抹尴尬,吞吐道:“今天本应该是我来做饭的,萱萱你怎么先动手了?” 第37章 和三嫂换一下工作 顾玥萱心中暗想,我这么做是为了防止你让屠苏博吃出问题,但嘴上只是轻描淡写地道:“没关系,早餐我正好顺手做了,三婶你只需负责晚餐就好。” 黎氏低垂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身主动摆起了碗筷。 以往,她可从未有过如此主动。 顾玥萱心中明了,昨晚二房和三房的人必然各有打算,她微微一笑,随手掀开了锅盖。 今天的早餐,她准备的是香浓的米粥和酥脆的烙饼。 面团早在前一天就已经揉好,待到众人陆续起床,她便随手揪下一小块,轻柔地揉成饼状,再用掌心轻轻按压成适宜的厚度,便可放入锅中,烙出一片片金黄的美味。 灶台上的火光被小心翼翼地调至柔和的微焰,雪白的面饼在热气的抚慰下,渐渐染上了一层诱人的金黄,香气也如同轻柔的丝带,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 黎氏忙碌着,将刚出炉的饼和温热的米粥一一摆放于桌上,待得老祖父和老夫人坐定后,她轻声说道:“今日萱萱协助我制作了早餐,我稍后就去担水。” 她与三爷昨夜已经商议妥当,对于长房的旧日争执,如今看来已无意义,继续怀恨在心不过是徒增烦恼。 相较之下,二房那对喜欢投机取巧的夫妇,长房的人却更愿意脚踏实地。 若真要选择立场,似乎站在长房一边更为妥当。 老夫人听到这话,微微一顿,语带深意地道:“如此甚好,互相协助本是应当。” 余氏望着自家丈夫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心中不禁慌乱起来。 她将热气腾腾的饼子轻轻搁在屠苏旻飞的碗中,紧张地道:“或许还是让旻飞去比较好,他今天无需前往砖窑,出一份力也是应当的。” 她深知,若是这场纷争继续下去,对他们二房来说将是极大的危害! “旻飞,随我一同去挑泥土。” 老祖父心念一动,望着后院所堆积的泥块,若有所指地道:“他大嫂还在服药,无力承担如此繁重的劳作,他相伴左右,正是恰到好处。” 屠苏旻飞点了点头,答应得干脆利落。昨晚得到母亲点拨的屠苏旻洋也急忙插话:“祖父,我也愿随你们一同前往。” “我比屠苏旻旭年长几岁,定能助一臂之力!” 昨晚的那场争执,显然打乱了二房与三房的思绪,但此刻的景象却令人颇为满意,至少表面上,家族成员的想法算是暂时统一了。 老祖父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临行前,屠苏烨也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屠苏博接过顾玥萱递来的水囊,低声细语道:“若搬运之中力不从心,等我归来后再处理,切莫在他人面前强出头。” 顾玥萱本能地想辩解自己并未逞强,但面对屠苏博那满含责备的眼神,她还是安安分分地点了点头,轻声应允。 今日人手众多,她大可以采取“以静制动”的策略,原地挖掘,徐徐图之。 大家整理好自身的工具,各司其职,而席兰芳望着那些突然变得积极主动的长房和二房,眼中不禁流露出了一丝困惑。 她将喊着要去帮忙的屠苏旻旭交给了顾玥萱,轻声叮嘱道:“你们先去忙,我待会儿把菜园里残余的土地整理完毕后,便会过来协助你们。” 顾玥萱强忍住笑意,回应道:“不必那么麻烦,您在家中料理事务即可。” 人手已足,无需她亲自出马。 那些突然积极的人投入了极大的精力。 原本预计需要多日才能完成的土石搬运任务,在加上昨日的工作成果后,已经接近完成。 这足以证明,人们常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潜能,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会爆发出来。 顾玥萱与老祖父一起选定了空地上挖掘坑洞的位置,她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正要亲自动手挖掘。 然而,黎氏这时突然开口道:“萱萱,三婶有个事儿想和你谈一下。” 顾玥萱有些惊愕地回头,询问道:“怎了?” 黎氏动作略显笨拙地挥舞着锄头,叹了口气:“每顿饭,我确实做得不太好,我们不妨换一下工作,你去下厨,而我来帮你挖坑,如何?” 在饮食上,她本人倒是不甚讲究,即便是每日仅以粗茶淡饭度日,若如往昔那般,与屠苏博一同熬煮简单的稀粥,倒也尚能忍受。 然而,顾玥萱亲自下厨几次后,家人一旦尝惯了她精心烹饪的佳肴,再面对粗劣的食物,便觉难以吞咽。 她不愿在众人面前暴露这份尴尬。 老夫人出于对老祖父威严的敬畏,今日也摒弃了平日的安逸,亲自出力,听闻此言,她点头称赞:“如此甚好。” “烹饪之事,并不需耗费过多体力,你来做正合适。” 谁不想享受口腹之欲,谁又愿意忍受舌尖的折磨? 既然其他琐事已有他人承担,自然应当让擅长烹饪之人站在灶台之前,以发挥所长。 即便是素来爱插嘴的余氏,此次也未有任何异议。 顾玥萱乐于挑选那些较为轻松的活计,眼见余氏接过手中的锄头,她大大方方地开口:“那我就负责做饭吧,祖父祖母,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吗?” 老祖父不以为意,随口应道:“随你便。” 老夫人因劳累而精神萎靡,挥了挥手,头也不抬道:“随你的意去做吧。” 毕竟在这整个家中,唯有她烹制的菜肴最为美味可口。 顾玥萱嘴角微微扬起,轻声一笑,朝屠苏旻旭挥了挥手,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俏皮的意味:“旻旭,过来,我带你去体验一下‘收割’的乐趣。” 屠苏旻旭兴奋地应了一声,脚步轻盈地跟随其后,像个小影子似的。 屠苏旻洋目睹此景,心中也涌起一丝跃跃欲试的冲动。 他同样渴望加入其中。 这时,余氏推了他一把,温柔地说道:“你在这儿也派不上用场,不如去帮你大嫂准备晚餐吧。” 顾玥萱随即转过身来,笑容满面地邀请他:“旻洋、燕婷也一起来吧,我们一同去享受这份田园乐趣。” 屠苏筠曦此刻正在屋内沉睡,一次性将这三个孩子带出去也是一件好事,省得吵醒了小姑娘。 屠苏旻洋急忙放下手中的篮子,紧随其后。 屠苏燕婷也得到了黎氏的批准,主动上前拉住顾玥萱的手。 第38章 对孩子乱发脾气 望着顾玥萱领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黎氏笑容满面,不由得感叹:“说起来,萱萱性格温柔和善,真是深得孩子们的喜爱。” 屠苏燕婷自幼体弱多病,被娇生惯养的她比较难接近,然而对于顾玥萱,她却有着一种说不清的亲近感,即使是温柔腼腆的小姑娘,也更愿意跟随在顾玥萱身后,绕着她嬉戏。 席兰芳观察到顾玥萱对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的关爱,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几个稚嫩的声音称呼她为“大嫂”,她自然对孩子们呵护备至,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 余氏沉思片刻,不禁脱口而出:“大嫂真是福星高照。” 尽管她性格略显粗犷,但作为侯夫人已历时半生,丈夫离世后仍有儿子和儿媳的庇护,这样的幸运实属难得,让人羡慕不已。 她话音虽带着一丝忧虑,但并未妨碍手中的活计。 那些握着锄头的村民不明所以,为何要挖掘这个土坑,但他们都咬紧牙关,全力以赴地投入劳动。 在前院,屠苏燕婷手里攥着一把嫩绿的韭菜,轻声询问:“大嫂,是这样择的吗?” 顾玥萱将孩子带离,以免他们无聊捣乱,同时也不让他们闲着,便将割好的韭菜分给他们挑选。 孩子们没有成年人那些复杂的思绪,即便是挑选黄叶这样的琐事,一旦有了参与感,他们也都能积极投入。 她点燃了火堆,回头望了一眼,满意地挑起大拇指,夸赞道:“你们真是太优秀了!” “我的呢?大嫂,你看看我的!” 屠苏旻洋迫不及待地举起手中的韭菜,兴奋不已:“看,是不是又快又干净?”他的眼中闪烁着期待和得意。 顾玥萱轻轻地揉搓着屠苏旻洋和屠苏旻旭的脑顶,愉悦地笑起来:“看来我真是小看了你们,你们俩都颇有过人的才能呢。” 没有了成年人的干预,他们不都成了得力的小助手了吗? 屠苏旻旭稍显迟到地跑来献媚,自豪地昂起细小的脖颈,好奇心驱使下询问:“姐姐,这个该如何食用呢?它的味道美妙吗?” 顾玥萱一边策划着晚餐的菜肴,一边俏皮地挑逗他:“想弄明白吗?” 屠苏旻旭迫不及待地点头,口水上涌。 “想!” 她蹲下身子,轻轻地将屠苏燕婷的袖管推起一丝,望着孩子们那充满期待的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那么,做好之后先让你们品尝如何?” “出锅的那一刻,你们将是第一批尝试的人。” 语音刚落,屠苏旻洋和屠苏旻旭忽然觉得自己肩负了重大的使命,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纷纷击掌表示同意。 即便是内向羞涩的屠苏燕婷也忍不住微微撅起嘴角,嗯了一声。 屠苏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步至门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幕,捕捉到了顾玥萱眼中对孩子那份特有的温柔和慈爱,不禁使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温暖的微笑。 目送顾玥萱温柔地和孩子嬉戏,屠苏霆那颗平日坚硬的心也不禁柔软了几分。 难得他有早归的一天,却见此景,心头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他强行按捺住情绪,转头向屠苏烨投去一个责备的眼神:“你好好看看,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他语气中满含不满,目光如刀,犀利地瞥向屠苏烨:“看看你那副没用的滑稽模样!难道你忘了,孩子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若是看到你这副样子,不定会笑成什么样!” 屠苏烨脸色青一阵紫一阵,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脚步沉重地走到门前,一把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板。 “爹,您回来啦!”屠苏旻洋兴奋地跑过来,一脸自豪地说:“爹,您看,我挑选的韭菜,大嫂说我干得非常出色,我……”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屠苏烨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炸响,他粗鲁地将挡在面前的儿子推到一边,面色阴沉地斥责:“身为一个君子,应当远离厨房,你却不知所谓的跟着一个妇道人家跑到了灶台边!你的娘亲是怎么教导你的?真是丢尽了脸面!” 屠苏旻洋被推得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双眼瞪得通红,看着愤怒的父亲,却不敢发出一声。 屠苏博见状,赶紧将他扶起,对屠苏烨的怒火视而不见,反而指着木盆中已经挑选好的韭菜,温和地询问顾玥萱:“萱萱,这些韭菜需要清洗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暖意,为这个紧张的氛围带来了一丝缓和。 顾玥萱微微收敛了唇角的笑意,温柔地伸出双手,将颤抖不已的屠苏旻洋轻轻地拉至自己身后。 “旻洋,别害怕,是祖父和祖母请你来助一臂之力,乖孩子总是最讨人喜爱的。” 她缓缓蹲下,细心地拭去屠苏旻洋眼角的晶莹泪珠,柔和地安慰道:“咱们家的祖父是位深谙世事的智者,只要你遵从祖父的指引,就不会走错路。” 年岁已高,无力搬运砖石的人,踏入家门便把怨气撒向无辜的孩子。 你这样,也称得上是男子汉吗? 屠苏烨被她话中的深意震撼得身体颤栗,而屠苏博却已经挽起袖子,准备清洗蔬菜。 他拖过一张小凳子坐下,随即招呼道:“旻洋,过来,帮助大哥打些水来。” 屠苏旻洋环顾四周,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将泪水硬生生逼回眼眶。 屠苏霆见不得孩子遭受这样的委屈,不禁冷笑一声,说:“旻洋,遵从你大哥和大嫂的话,你父亲就是一团浆糊,哪里能辨得清楚对错黑白?” “燕婷,去把弟弟的眼泪轻轻擦干,然后过来帮大嫂一起准备饭菜。” 屠苏燕婷轻轻掏出自己的精致手帕,递给了屠苏旻洋。 他接过手帕,衣袖轻轻一挥,遮住眼眸,声音低沉而闷闷地说:“我遵从祖父的旨意。” 母亲和大哥早已叮嘱过他,务必听从祖父的教诲。 在祖父眼中视为妥善之事,必然无懈可击。 他抹去泪水,脚步轻快地跑向水缸,水瓢在手中晃动,前去舀水。 屠苏烨未曾料到自己一番怒火发泄后,竟遭遇了忽视,怒火如炙烤般燃烧,几乎按捺不住要动手。 然而,顾玥萱却冷若冰霜地开口:“二叔,祖父和祖母正在后院忙碌,你若还余力,不妨过去助一臂之力?” 第39章 胡婶子送的蔬菜 在这种公开的场合,对着孩子乱发脾气,算什么英雄? 有胆量,就去对着长辈大声抗议! 屠苏烨即使再有肆无忌惮的胆量,也不敢在祖父面前放肆,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面部扭曲,愤然甩手,愤然关门,仿佛要将所有的怒气都关在门后。 屠苏霆轻声叹息着跨入了屋内,顾玥萱已经蹲在盛满清水的盆边等候屠苏博,温柔地提醒道:“热水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难道不打算先去清洗一番吗?” 屠苏博神情专注地挑选着那些枯黄的韭菜叶,语气平静地回应:“暂且不必。” “今天不是轮到三婶负责做饭吗?怎么换成你出来了?” 屠苏博边往灶火中添了几根干燥的柴火,边漫不经心地询问。 “三婶考虑到我体力不济,所以与我交换了一下工作,给了我一个较为轻松的任务。”她解释道,言语中透露出一丝轻松。 与挥舞锄头相比,烹饪自然要轻松得多。 屠苏博应了一声,似乎并未流露太多情感,他将蔬菜洗净后,便准备去更换衣服,而身后却跟着一个好奇的小影子。 屠苏旻旭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疑惑地问:“大哥,‘君子远庖厨’这句话究竟是什么含义呢?为什么二叔也这么说,娘亲也是这样讲的?” 屠苏博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温和地问:“是母亲亲自告诉你的吗?” 屠苏旻旭似懂非懂,挠了挠后脑勺。 事实上,母亲很少直接对他讲述这些,基本上,他只是无意间听到母亲在独自沉思时低语。 屠苏博略加思索后,便开口询问:“母亲在你大嫂面前提及过这事儿吗?” 屠苏旻旭斜着脑袋,沉思了良久,然后认真地摇了摇头。 “不曾。” “那便无碍。” 屠苏博轻抚他的小脑瓜,温言细语道:“所见生命之诞生,便不忍目睹其死亡;耳闻动物之声鸣,便不忍品尝其肉身。此乃‘君子远庖厨’之寓意。它告诉我们,真正的端方君子应怀有一颗仁慈之心,将充满杀戮与血腥的厨房置于远离之地,以免血气沾身,损害了自身的品德修养。” 他的语调忽然转变,语气变得坚决:“然而,这番话实则并不妥当。” “试问,如果没有生命的消逝与血肉的滋养,又怎会有人间繁华与烟火气息?既然我们依赖于血肉为食,便不能指责对大自然的残忍与无情。” “再者,你认为咱家的厨房是一个令人畏惧、需要避开的场所吗?” 屠苏旻旭正值食欲旺盛之际,想也不想便摇头:“厨房里有好吃的!根本没有什么恐惧之处!” “这就对了。” 屠苏博微笑着解释:“厨房是五谷杂粮的汇聚之地,也是人们得以饱腹生存的保障,因此,我们无需将其视作需要刻意躲避的所在。” “旻旭你虽年幼,但已有小男子汉的气概。男儿无论年纪大小,都应铭记在心:不可在弱小者独处时置若罔闻,不可在家人需要援手时袖手旁观。因此,你去助嫂嫂准备晚餐,旻洋与燕婷的挺身而出,同样无可厚非。 这个家庭中,无需那些束缚精神的琐碎家规。 这番道理对屠苏旻旭来说,未免过于晦涩难懂,他听后仅是迷惑地摇了摇头。 屠苏博并未期待他能完全领会,匆匆整理完毕后,便牵着旻旭向外走去。 此时,顾玥萱正在灶台边揉面。 家中可供烹饪的菜肴并不多,关键是主食要充足,因此今晚的餐桌主角是韭菜盒子与白米饭。 屠苏博走至灶台边,自然而然地接过了玥萱手中的面盆。 “让我来。” 顾玥萱将面盆交给他后,便转身着手洗米,开始了焖饭的准备工作。 “孩子们,这里无需你们插手,都去旁边玩耍吧。” 她轻柔地将几个好奇心勃勃的小屁孩从篮子旁驱散,随后将篮中的物品全都倾倒进筛子里。 屠苏博手法娴熟,力道适中,单手揉面如同行云流水,毫不费劲。 他转过头来,目光偶然一瞥,惊讶地脱口而出:“这茄子是打哪儿来的?” 那片长久被遗忘的菜园,如今已被精心翻新,每一寸土地都透露出生机。 顾玥萱的眼睛犹如猎豹般敏锐,任何能端上餐桌的食材都未曾逃脱她的法眼,然而在这批收获中,却找不到如此鲜嫩欲滴的大茄子。 顾玥萱小心翼翼地从篮中挑选出三个茄子,略一思索后,又额外拿起一个,这才开口解释:“这是胡婶子送的。她告诉我,自家的菜园子丰收得不得了,根本吃不完,又不打算拿去市场上卖,索性就摘了一些送给我们。” 除了这些茄子,篮子底下还藏着许多拳头大小的土豆和修长挺拔的青椒。 顾玥萱轻轻折断茄子的绿蒂,用清泉冲洗,随后熟练地将其放置砧板上,几刀下去,茄子便被切成小巧的块状。 她边削去土豆皮边说道:“家里的菜园短时间内还无法提供足够的食物,依赖野菜和他人的赠送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打算跟胡婶子商量一下,每隔几天就去她那儿购买一些新鲜蔬菜。” 胡婶子送菜来时,虽然大大方方,热情洋溢,但也不能总是白吃别人的劳动成果。在适当的时刻,应当慷慨解囊,毕竟礼尚往来,才能维系彼此的友谊。 屠苏博深思熟虑后,颌首赞同,语气坚定地道:“我稍后就去和祖母商议此事,回头你不妨前往挑选一番,若有合意的物品,我们会依照市价如数付给她。等到砖窑的劳作圆满收尾,我再将一壶佳酿亲自送达。” 顾玥萱对屠苏博这种敏锐的反应极为欣赏,愉悦地笑道:“那就这么敲定了,我明日便去细细打探。” 在此期间,屠苏博已经将面团揉搓得恰到好处,柔软而富有弹性,而顾玥萱的各项准备工作也即将完美收尾。 她先将韭菜切碎,用盐轻轻腌制,随后挤压出多余的水分,使之更加鲜嫩。接着,她把刚炸好的鸡蛋碎与之混合,搅拌均匀,使之色泽诱人,香气四溢。 为了慰劳帮忙的孩子们,她特意预留了一些鸡蛋,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分到孩子们的碗中。 “先垫垫肚子,解解你们的馋虫,等到韭菜盒子新鲜出炉,美味即刻享用。”她笑容满面地道,眼神中充满了对孩子们的宠溺与期待。 第40章 滚烫的韭菜盒子 她仅仅敲碎了六个鸡蛋,分给每个孩子的不过是一小撮金黄的蛋块。然而,那从锅边飘逸出的香气,却带着一种桌上佳肴所无法比拟的醇厚味道,那些目睹这一幕的孩子们都紧握着自己的小碗,乐得眉开眼笑,眼角弯成了愉悦的弧度。 顾玥萱左右环顾一番,突然轻轻地碰了碰屠苏博的肘:“过来。” “怎么了?” “张开嘴巴,啊……” 屠苏博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巴,毫无防备地,舌尖上便涌起了一股鸡蛋的浓郁芬芳。 他注视着那将美食送入口中后便悠然转身的顾玥萱,忍不住低头发出一声温柔的笑声。 “玥萱,我已经成年了。” 他并不贪图那一口美食。 顾玥萱却坚定不移地说:“我们约定好了,帮忙就有份,是否嘴馋又有何妨?” 屠苏博已经如此辛勤劳作了,尝一口鸡蛋又有何不妥? 她压抑着嘴角止不住的笑容,轻轻将屠苏博推至一旁:“闪开闪开,我要正式开始烹饪大作了。” 她巧手揉搓的面剂子,擀成了恰到好处的薄厚,然后在掌心轻轻一窝,就能将事先调和好的韭菜鸡蛋馅巧妙地包裹其中,沿着面皮的边缘细心封合,一个个精致美观的韭菜盒子便跃然指尖。 炉火熊熊,锅底抹上了一层融化的猪油,那油光闪烁间,包好的韭菜盒子迅速被赋予了诱人的金黄色泽。 她将馅料一一准备好,屠苏博则左手持锅铲,右手握筷子,神态紧张地监视着韭菜盒子的每一个翻面动作。 顾玥萱挥了挥手上残余的水珠,随即开启了另一口锅。 锅中的米饭早已焖煮得恰到好处,她将其一勺勺盛入饭盆,锅底经过一番洗涮后,便直接倒入了油。 油温缓缓上升,切好的马铃薯块和茄子率先下锅炸至微微泛黄,然后迅速用笊篱捞出,沥干多余的油脂。 青翠的青椒块被全部投入锅中,翻炒得火花四溅,随后撒上拍碎的新鲜蒜末和细嫩的小葱段,撒上适量的盐和酱油,再加入前两日制作马铃薯焖饭时收集的少许马铃薯芡粉,均匀搅拌,使得菜肴色泽更加鲜亮,口感更加丰富。 沉浸在锅中弥漫出的诱人热香中,顾玥萱略加思索,最后悄无声息地在锅里添了两颗晶莹剔透的糖果。 那件屠苏博特意购来用于制药的珍品,此刻仅余这一点点了。 随着糖分的融入,汤汁中弥漫出淡淡的甘甜气息,而经过精心油炸的马铃薯与茄子也被她逐一投入了锅中。 她手法敏捷地翻炒了几下,确保每一滴酱汁都能均匀地裹住锅中的食材,最终,一道热气腾腾的地三鲜精彩亮相。 与此同时,屠苏博也满头大汗地放下了手中的锅铲,他的旁边摆着两大碗烙得外焦里嫩、两面金黄的韭菜盒子。 在他的精心操作和严谨流程下,居然奇迹般的一个都没有糊锅。 他不动声色地轻吐一口气,伸手准备端起碗中的地三鲜。 “且慢。” 顾玥萱递给他一块厚一点的抹布:“小心,很烫。” 屠苏博微微低头,嗯了一声”,然后将精心烹制的菜肴一一端上餐桌,转身对身后的孩子们说:“去请祖父祖母来用餐。” 屠苏旻旭第一个兴奋地跳起来,大声应道:“遵命!” “祖父祖母,用餐时间到啦!”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孩子们热情奔放的欢呼声如一串串清脆的银铃,响彻后院,将每一个角落里的人都召唤到了饭厅。 老夫人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诱人香气,原本紧绷的脸庞终于舒缓开来,显露出几许宽慰之色。 在这艰难时刻,能有机会品尝一顿可口顺畅的饭菜,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顾玥萱信守承诺,待众人陆陆续续聚集齐全,便首先取出几个小巧的瓷碗,依次分给在场的孩子们一个个鼓胀饱满的韭菜盒子。 “你们几个都辛苦了,快来尝尝这热腾腾的美味吧。” 屠苏旻洋性格开朗,即便是被滚烫的韭菜盒子烫得直吸气,仍旧是乐得合不拢嘴。 屠苏燕婷生性害羞,她双手捧着小碗,微微向屠苏霆的方向躲了躲,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嘴角挂着腼腆的微笑:“多谢大嫂。” 顾玥萱温柔地笑了笑,随即轻巧地将屠苏旻旭拉到了屠苏博的身旁。 “母亲要亲自喂妹妹吃饭,你就和你大哥一起吃吧。” 屠苏筠曦年幼且性格娇弱,刚从梦中醒来不久,正需要大人的呵护与陪伴。若是让屠苏旻旭这个小淘气再凑过去嬉戏一番,那席兰芳恐怕就真的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了。 席兰芳目睹顾玥萱无微不至地关照着屠苏旻旭,眼神中流露出愈发柔和的光辉。 “旻旭总是淘气捣蛋,却唯独愿意听从你这个大嫂的教诲。” 若换作他人轻轻一拉,屠苏旻旭必定会不满地跑回来理论,但顾玥萱一牵手,他竟真的乖乖地紧挨着屠苏博,不再胡乱动弹。 黎氏心念顾玥萱对屠苏燕婷的温柔体贴,愉悦地补充了一句:“常言道,长嫂如母,这样的情景确实不足为奇。” 她已然洞悉了一切,此刻的和谐显然胜过任何争执。 尽管二房的所作所为她无法左右,但三房的命运必须与祖父和长房紧密相连,这样才能确保未来的安稳。 屠苏烨的脸色愈发阴沉,而余氏左右环顾,却不敢轻易开口打扰这宁静。 屠苏旻洋已经吃完了自己碗中的食物,仍贪恋着想要更多,却不敢靠近面沉如水的父母,于是自然而然地向顾玥萱身边靠去。 “大嫂,我还能再品尝一些马铃薯。” 顾玥萱尚未有所动作,屠苏博便伸手接过他的小碗,温和地询问道:“除了马铃薯,你还需要些什么?” 屠苏旻洋的心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他紧张地摇了摇头,仿佛是一只被猎人逼入绝境的小鹿。 “不……我不要了。” 屠苏旻飞目光柔和,接过那只小碗,双手递给他,温言细语地提醒:“还不赶快向大哥表示感谢?” 屠苏旻洋急忙连声道谢,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战战兢兢,逗得顾玥萱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大哥又不是凶神恶煞,你为何紧张成这个样子?” 第41章 是一条不错的财路 “好了,我已经饱了,这把小凳子就给你,去跟旻旭一起坐下吃吧。” 屠苏旻洋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满意地坐了下来。 余氏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不得不承认,屠苏博真是娶了个贤妻啊! 她轻而易举地将老祖父的心拉向了自己一边,不仅如此,连那个只知玩乐、头脑简单的小儿子,现在也亲昵地称呼她为大嫂。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那二房的人岂不是要彻底失去在家族中的地位? 她的心中暗流涌动,忧虑与羡慕交织成一片复杂的情绪。 余氏不自觉地紧握了手中的筷箸,却忽然感到屠苏旻飞悄无声息地轻触了一下她的肘。 “母亲,今日大嫂烹制的地三鲜味道确实鲜美至极,您不妨再品尝一些。” 余氏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硬生生地吞回了腹中。屠苏旻飞待老祖父放下筷子之后,才带着一丝好奇开口询问:“祖父,我们近日来又是搬运泥土又是挖掘坑洞,看您部署得井井有条,难道您在谋生之路上有了新的计划?” 此言一出,已经离开座位的女眷顾玥萱不由自主地微微转动目光。 家中连日来动作频频,被召集一同劳作的人也齐聚一堂。 然而,屠苏旻飞却是首位对此表示疑虑的。 看来二房中毕竟还是有明智之士…… 老祖父并未立即回应,但屠苏旻飞并未感到尴尬或不安。 他语气和善地说道:“我提出这个问题并非出于其他动机,只是觉得既然我们是一家人,应当齐心协力,如果是有其他的想法,也应当早点规划,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拖累大家的步伐。” “祖父如果您觉得不宜透露,那么就当我从未问过……” “无话不可言之。” 老祖父微微垂眸,打断了他的话语,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眼下的确没有田地可供耕作,冬日临近,春耕尚早,坐等春日到来再作打算,显然并非明智之策。大儿媳提出了一个先从事炭业以维生计的建议,我觉得颇有道理,便应允了。” “炭业?” 屠苏霆一脸惊异地问道:“炭业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意?” 老祖父轻轻闭上眼睛,缓缓开口:“玥萱,你向他们详细解释一番。” 顾玥萱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话题中心,稍作迟疑后,便自信满满地开始讲述。 “房陵之地,严寒刺骨,秋末刚至,人们便需开始筹备取暖之策。镇上和县城的居民,因烧柴不便,普遍采用炭火取暖。我们不妨先上山砍伐木材,运回后烘干,制成坚硬的炭块,待价而沽,便能有所收益。” 屠苏霆对家务事了解不多,但余氏,曾协助老夫人管理家务,听后眼中闪过一抹光彩。 “此言极是。” “在盛京的那些年,府上每日用于炭火取暖的开支便十分可观。尤其是到了冬日,炭铺生意兴隆,买家如过江之鲫,商机无限。” 席兰芳轻轻抱着屠苏筠曦,低声细语:“那个烧炭的过程,是不是需要大量的木材呢?” “难道要掏钱去买木材吗?” 余氏愉悦地笑了起来:“大嫂这话可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你看,咱们院子前后不是紧挨着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林子吗?木柴哪儿用得着破费购买?” 将木料转化为炭,算下来的成本几乎为零,仅仅是付出劳力而已。 她的血液中潜藏的商贾天赋被触动,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立刻她的脸上就绽放出掩饰不住的兴奋:“在盛京,普通的木炭每斤不过三文钱,而品质中等的红罗炭可以卖到六文,至于那种纯净无烟的银丝炭,更是能炒至每斤九文的天价。” “如此算来,只要一天能烧制出四斤银丝炭,那就能相当于二爷他们一天搬砖的薪酬了!” 更何况,一个炉子怎么可能只产出四斤炭呢? 即便存在误差和损耗,将所有的岔子都包括在内,每天获得的收益也远远超过了搬砖的收入! 顾玥萱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潜在才能,愣了片刻,最终还是莞尔道:“二婶这样计算确实很精明,只是小地方的市价毕竟不能与盛京相比,利润恐怕不会像想象中那么丰厚。” 余氏念头一转,心中那点小心思早已抛诸脑后,她立刻接口道:“这有什么难的?” “虽然单价不及其他,但换成实实在在的银两,扣除那些可能的差额和损耗,归根结底,我们仍是赚得盆满钵满!” 她双手如飞,几句话就将可图的利润算得分毫不差,同时也驱散了在场众人心中残余的疑虑。 老夫人沉思片刻,心中的算盘噼里啪啦响了一阵,最终点头称赞:“这么说来,烧炭确实是一条不错的财路。” 屠苏霆稍作思索,随即附和道:“我亦觉得此事可行。” 砍柴固然艰辛,但再苦又能苦过搬砖? 同样是体力劳动,为何不选择收益更丰厚的差事? 见大家皆无反对之意,老祖父满意地询问:“如此实力,大家都愿意了?” 屠苏旻飞见自己的父亲脸色阴沉,默不作声,赶忙出来打圆场:“既然这是一条可行的生财之道,那我们肯定愿意遵从祖父的指示。” “只要你们都愿意就好。” “近日来,我与玥萱已经将所有必要的准备工作做得七七八八,只待你们那里的工作结束,我们便可立即开展计划。” 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唯有屠苏烨的面色如同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密布的天空,阴沉得让人无法忽视。 他的目光如同冬日里的北风,冷冽而阴郁,瞪着屠苏博,从齿缝中迸出冰冷的话语:“这些日子以来的默默筹办,看来,你早有预谋了吧?” 始终保持沉默的屠苏博轻描淡写地应道:“确实已经构思多时。” “为什么现在才透露出来?” 屠苏烨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猛地站起身,吼道:“已经有了有其他的出路,为何还要逼迫我前往砖窑,忍受那份艰辛?是不是看到我陷入困境,你们的心中就感到愉悦?” 屠苏博的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慢条斯理地说道:“二叔,砖窑并非只你一人涉足。” “这能说明什么?” 第42章 只能有一位正室 屠苏烨的情绪激动到了极点,“你们本来就知道可以避免做那份搬砖的苦力,却装作不知,逼迫我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 “直到现在才告诉我有其他的安排,敢情从头到尾,只有我什么都不知情,而你们……” “二爷!” 余氏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想要阻止屠苏烨,但她的举动却遭到了无情的对待,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狼狈不堪。 “你们这伙人全是同流合污!一门心思只想看我这笑话,受我这份罪!老的偏袒长子,小的也背叛家族!通通都是一群丧尽天良的东西!” 他愤怒的火焰如同狂风暴雨般爆发,猛地甩开屠苏旻飞伸出的手,愤然欲离去。 然而,脚步刚刚抬起,便被毅然起立的老夫人挥手甩出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孽障!这里岂是你胡闹放肆的地方?!” 老夫人不敢直视老爷子那铁青的面容,目光如刀地盯着仿佛失去了理智的屠苏烨,怒火中烧道:“在砖窑中卖力劳作的,不止你一个;砍柴烧炭的重活,也不是单为你一人而设!” “你在外头奔波忙碌,我们这些守在家中的人就是闲坐的吗?” “你父亲已是年迈之人,还不得不跋山涉水去背泥挖坑,旻飞的肩膀也被磨得皮开肉绽,你睁开眼瞧瞧清楚,有谁是在偷闲的?你这个被鬼魅迷惑的昏聩之辈!你再敢撒野一次试试?看看我能不能剥下你的皮!” 老夫人怒火中烧,不仅言语犀利,更是动手教训,一时间,气氛沉闷不已。 但即便如此,屠苏烨仍旧心怀不满,瘪着嘴不说话。 屠苏旻飞担心他会口不择言,泄漏更多尴尬的胡言乱语,急忙稳稳地搀扶住他,温言安抚道:“祖父、祖母,父亲大概是劳累过度,我先扶他回房歇息。” “你松开我!我……” “爹!” 屠苏旻飞语气凝重,嘴角微微向下压着,沉声说道:“祖母所言极是,您确实需要回房休息了。” “娘,咱们一起扶父亲进屋吧。” 席兰芳从地上缓缓起身,眼中含着晶莹的泪珠,伸手去搀扶他。在屠苏旻飞的协助下,他们终于将如同痴狂一般的屠苏烨缓缓地搀进了屋内。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让刚才仅有的欢乐气氛瞬间消散无遗。 老祖父对此番闹剧不置一词,只是轻轻闭上双眼,随后询问道:“老三,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屠苏霆立刻回答:“我们都遵从您的旨意。” “甚好。” “接下来的几天,你们仍需继续前往砖窑完成剩下的工作,我则带着其他的人先试着进行两次烧制试验。如果没有其他事宜,那就都散了吧。” 尽管老祖父没有过多地表达自己的不悦,但屠苏烨的荒唐行径仍然让他感到愤慨不已。 屠苏霆与屠苏博一同将屠苏烨搀进房间,之后才分别散去,回归到自己的日常劳作之中。 顾玥萱目光深沉地瞥了一眼屠苏博,语气带着一丝探究地道:“二叔的性格,向来就是这样阴晴难测吗?” 自那日在阴暗的监牢中首次与屠苏烨面对面起,她已经无法记清自己目击过他几次情绪失控的场面。 难道他就这样容易崩溃? 心灵也太脆弱了吧。 屠苏博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息,解释道:“记得当年祖母作为继室踏入屠苏家之时,父亲已经是七岁孩童,且继承了世子的尊号。而二叔,则是祖母所生的长子。” 在那时,祖父的全部关注都集中在已故妻子留下的长子身上,而祖母则将全部的爱与期望倾注于屠苏烨一人。 自幼被祖母宠爱,屠苏烨养成了一种高人一头的傲气,他自认无论哪方面都不输给长兄,内心始终怀揣着篡夺世子之位的勃勃野心。 然而,随着屠苏博的降生,祖父亲自入宫,恳请皇帝册封他为世子,并亲自抚养,这使得屠苏烨多年来的如意算盘瞬间落空。他的性格也随之变得更加暴虐乖张。 综合来看,屠苏烨能容忍到今天才真正被激怒,已属难能可贵。 要知道,他的性情确实是让人难以捉摸。 顾玥萱再次沉浸于屠苏家族陈年旧事的娓娓道来中,稍作停顿,她以深邃的语气评述道:“世家大族的纷繁复杂,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她心中暗自思忖,今日的场景为何会是老夫人亲自出面施行惩罚,而那位屠苏家的长者却端坐不动,毫无干预。 原来,这位长者竟是对次子的行为放任自流,未曾有过约束。 屠苏博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无声的叹息,沉默了片刻,便开口询问:“永昌伯府的情况又是如何?在你居于永昌伯府之际,是否也曾目睹过类似的家庭秘辛?” 顾玥萱未曾料到,这位平日里严肃的面孔下,也隐藏着一颗热衷于探听八卦的心。她抚摸着下巴,感慨良多:“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是想起不该自满。屠苏家固然纷争不断,但家主治理家门颇为严格。屠苏家族的三房人丁,从上至下,未见有任何杂七杂八的侧室或通房。” 而相较之下,永昌伯府的情形则大相径庭。 她的生母仅是父亲众多姬妾第九位,府中更有众多身份暧昧的女子,她们的存在使得永昌伯府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混乱之地。 屠苏博本无意深究,见她面色突然变得阴沉,心中不禁一片茫然,便下意识地安慰道:“我们屠苏家的家规明令禁止纳妾,因此我只能有一位正室,你无需对此有所忧虑。” 顾玥萱依旧深陷于原主那些令人郁闷的回忆里,反应迟钝了半晌,才困惑地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屠苏博面上的表情复杂难解,语气平淡地道:“算了,不重要。你只需吃完药早早休息。” 话音刚落,他便翻身仰卧在简陋的木板上,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赌气,故意将背影留给了顾玥萱。 顾玥萱望着他似乎充满了怨气的后脑勺,心中不觉泛起一丝迷惘。 这是她的错觉吗? 为何她总觉得一旦屠苏博躺在这由木板拼凑而成的地铺上,他的后脑勺就像是一个无声的信号发射器,不停地散发着深沉的怨气?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木板过于坚硬,让他感到不适? 带着种种难以驱散的疑惑,顾玥萱在半梦半醒之间缓缓进入了梦乡。然而,第二天一早,她便被老夫人紧急召唤过去。 第43章 她竟是冤大头 原来,昨晚在众人各自回房安歇后,老夫人却因为心事重重而无法安眠,她整夜未眠,特意去把行为不端的屠苏烨严厉地训斥了一番。 屠苏烨今天的脸色依旧显得阴沉难看,但他最终压抑了继续胡闹的冲动。当他外出搬砖时,脸色仍然是阴云密布,但终究保持了沉默,没有再说出任何出格的话。 顾玥萱注意到老夫人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她微笑着走上前去,轻声询问:“祖母,您今天找我有何事相商?”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体贴和关切,让人感受到她的温柔与细心。 老夫人抖擞起精神,语气坚决地说:“我听屠苏博提起,你打算向村里的人家购置一些时鲜蔬菜,以解燃眉之急?” 顾玥萱对屠苏博的迅速行动感到有些意外,但她旋即回过神来,微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有这打算。” “家里的菜园虽然已经播下了种子,但还需等待一段时间才能采摘,而前往镇上购买又颇为不便。恰好村里有些人家蔬菜盈余,买些回来,也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毕竟,他们都是辛勤劳作的人,怎么可能天天只吃白米饭和硬邦邦的馒头呢?长期如此,谁又能忍受? 而且,蔬菜与肉类不同,不宜存放过多,最理想的方式就是现买现食。 老夫人对这一提议并无异议,但想起上次与顾玥萱一同前往集市的不愉快经历,这次她选择了极为小心翼翼的态度。 “既然这样,那我就每日拨给你六个铜板,你自行前往挑选,买回后亲自烹饪。” 顾玥萱担心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不愿让这几个微不足道的铜板弄脏了自己的手。她心中暗自思忖,该如何才能让这次买菜既经济又实惠,同时又兼顾到家人的口味和健康。 可老夫人脸色骤然一沉,语气严肃地说:“你是长房的长孙媳,将来注定要主持家务,担起当家之责,区区六个铜板的决断你都不敢下,将来如何能掌管整个家族?” “让你去就去,别露出那副畏缩不前、小家碧玉的窘态。” 顾玥萱挨了两句责备,脸上露出了一丝谦卑受教的表情,接过那枚轻飘飘的六个铜板,轻声应道:“好,我遵祖母的吩咐。” 老夫人这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才有些样子。” 她依旧端着威严的架子,又训导了几句,顾玥萱耳朵听着,心中却未必全然接受。然而,当她准备出门花钱时,却突然叫上了余氏。 “二婶,你陪我一趟吧。” 经过一番观察,她发现二婶性格急躁,言辞犀利,且多疑善妒,但对于理财算账却有着异乎寻常的敏感。她心想,只要涉及金钱开销的事务,让二婶参与,必定能够精确无误。 至少可以用确凿的事实封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余氏本想趁机休息片刻,放松一下疲惫的身心,但顾玥萱偏规劝道:“今晚轮到二婶下厨,如果我买回来的食材不合你的口味,那该如何是好?” “再者,我对行情不甚了解,有劳二婶同行,帮我好好挑选一番吧。” 在世间,谁不偏爱赞誉之词,尤其是像余氏这样,因出身商贾之家而多年遭受轻视的人。 她尤其偏爱顾玥萱那不动声色的赞誉。 商贾之女又有何差? 论及金钱的流转与精打细算,商户的女儿显然胜过那些自诩高贵的世家子弟! 余氏轻轻扬起下巴,带着几分矜持地应道:“好吧,我就陪你走一趟,顺便也让你见识一下。” 顾玥萱忍不住微笑,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真是太好了,二婶先行。” 余氏一出场,果然非同凡响。 手握六枚铜钱,她却昂首挺胸,步履轻盈,仿佛身上携带的是巨额财富。 顾玥萱紧随其后,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 余氏把握着分寸,打算正经八百地教顾玥萱如何讨价还价,让她开开眼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找到的大嫂子摘了一篮子豆角秋瓜,开价却仅仅是一个铜板。 余氏满腹的生意经和谈判策略无从施展,不禁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后脑勺,语气有些加重地说:“一个铜板怎么够?这么多蔬菜,一个铜板实在太过分了。” 若是放在过去,这么多东西没有二两银子是绝对拿不下来的。 刚踏出绿意盎然的菜园,那位质朴的大嫂子率直地笑着道:“一文钱,绝不少了。你们瞧,这菜蔬都是些上不得市面的,若是不及时吃光,过上几天便得摘下来,剁成碎块去喂那圈里的猪。说实话,即便你们不破费分文拿去享用,那也并无不妥。” 余氏略显尴尬地回应:“这怎么行呢?” 她话语间透着干涩,继续说:“毕竟不是头一回,总不能每次都白吃白拿,那成何体统。” “萱萱,给大嫂子两文钱。” 顾玥萱提着沉甸甸的篮子,笑意盈盈地数出铜板,她向那位略显腼腆的大嫂子连声道谢,这才转身踏上回家的路。 然而,归途上,余氏的面色始终显得沉重不安。 顾玥萱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二婶,您身子不舒服么?” 照理说,能用如此低廉的价格购得如此丰富的食材,应当是满心欢喜才是,可她的神色,怎的看起来比支付了更多的银两还要痛苦? 余氏愤怒地叹了口气,紧握拳头:“这些小菜售价低廉,那我在侯府的那些年里,每日负责采买事物的管事上报的二十两银子的账目,究竟是如何计算出来的?” 那些贪得无厌的管事们,究竟在不知不觉中吞掉了她多少血汗钱? 她此刻才惊觉,自己竟一直被蒙在鼓里,充当了那个冤大头而不自知! 当余氏对财富的渴望被彻底点燃,心中的怒火如同被激怒的火山,愈发猛烈。 当她跨入家门的那一刻,她那阴沉的脸色甚至让席兰芳也不禁投去了一瞥关注的目光。 席兰芳低声询问:“萱萱,你二婶这是怎么了?” 顾玥萱轻轻翻动着篮子里新鲜的豆角,语气中带着一丝微妙的变化,轻声回答:“或许是她心疼吧。” 毕竟,即便是冤大头,也会有他们的怒火…… 余氏愤怒到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辞,见到谁就对谁发泄一番,仅半天时间,她就将自己愤怒的原委和盘托出。 第44章 做一道大杂烩 黎氏天生性情高洁,素来不喜那些斤斤计较的金钱之事,听完后只是冷冷一笑,说道:“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银两,二嫂何必挂在心上如此之久?” 余氏怒火中烧,反驳道:“这怎么是微不足道?” “你知道吗?二十两银子,足够一家人享用多久的饮食?这可是笔不小的财富啊!” 无数银两化作虚影马儿,在脑海中奔驰! 黎氏无奈地转过头,内心无声叹息。 顾玥萱抿了抿唇,将最后三个铜板递还给老夫人。 老夫人轻轻挥手,温言道:“你先留着,用完了再向我拿。” 顾玥萱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一声,正打算与席兰芳一同去洗衣服,岂料手腕忽地被余氏紧紧握住。 “萱萱。” 余氏的面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声音略显生涩:“你三婶昨日已经与你交换过活计了,你也来和二婶替换一番如何?我这就去洗衣服,你能否替代我下厨?” 她本已决心亲自操刀做饭,却不料被老夫人冷嘲热讽,告诫她别浪费了食材。她望着满满一篮子的豆角和秋瓜,不知从何下手,幸好在屠苏旻飞的建议下,她才决定向顾玥萱求援。 既然黎氏能请动顾玥萱帮忙,她怎么不能? 顾玥萱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二婶今早的厨艺不是颇受好评吗?” 余氏略显尴尬地回应:“好什么呀,旻洋那孩子都抱怨没吃够,一个下午都在喊肚子饿。” 说着,她抢过顾玥萱手中的木桶,径直向外走去,还不忘对旻洋交代道:“旻洋,你在家要记得帮你大嫂一把,等我洗完衣服就回来。” 屠苏旻洋眉开眼笑地跳了起来,兴奋地答应着,而顾玥萱再次抬起头时,余氏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之外。 她内心深处确实对烹饪感到抵触。 席兰芳见状,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轻声对屠苏筠曦叮嘱道:“你还在服药期间呢,最好不要碰冷水,就安心在家做饭吧,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当那些不擅长烹饪的人纷纷出门忙于各自的事务,暗中留意家务的老夫人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家中的美味佳肴已经变得遥不可及,现在,她只渴望能品尝到一顿不那么难吃的饭菜。 在全家上下,唯有顾玥萱的手艺能让她满意! “既然如此,你二叔他们即将归来,你就开始准备做饭吧。” 顾玥萱无奈地笑了一声,轻声应道“哎”,还没来得及召集家中的孩子们,他们便已自觉地围了过来。 “大嫂,我们帮你!” 屠苏旻旭主动地从篮子里抓起了一束豆角,屠苏旻洋则兴奋地拿起水瓢去舀水,屠苏燕婷也迅速搬来了一只小木凳递给顾玥萱,顾玥萱抱着双臂,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各尽其能,各司其职。 如果这种和谐能持续下去,那么她愿意承担起烹饪的重任。 屠苏旻洋笑容满面地欢快跃起,愉悦地应允着,而当顾玥萱再次抬起头来,余氏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打心底里不愿意触碰厨房的烟火。 席兰芳目睹此情此景,也忍不住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轻声安抚屠苏筠曦:“你还在服药期,最好不要触碰到凉水,就在家安心烹饪吧,我们很快就会回家。” 随着那些对烹饪一窍不通的家人纷纷出门忙碌,暗中关注家事的老夫人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家中的珍馐美味已经变得遥不可及,老夫人此刻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尝到一顿不那么令人失望的饭菜。 在整个家中,唯有顾玥萱的厨艺能让她感到满意! “既然如此,你二叔他们不久就要回来了,你就开始准备做饭吧。” 顾玥萱苦笑着点点头,还没等她召唤,家中的孩子们便已自发地聚集在她的周围。 “大嫂,让我们来帮你!” 屠苏旻旭主动地拿起篮中的豆角,屠苏旻洋兴奋地挥舞着水瓢准备舀水,屠苏燕婷则迅速搬来一只小巧的木凳,放在顾玥萱的脚边。顾玥萱抱紧双臂,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分工合作,各展所长。 倘若这种家庭和谐能持之以恒,那么她可以心甘情愿地承担起烹饪的重任。 她轻轻地弯下腰,轻轻触碰了屠苏燕婷那泛着淡淡桃红的脸颊,声音柔和了好多,轻声细语道:“今日食材齐全,咱们来做一道美味的大杂烩如何?” 烹饪这道菜肴,最理想的选择是挑选肉质鲜美的猪肋排,以文火慢炖,直至肉质酥软,骨骼与肉轻松分离。 然而,家中可供使用的食材并不多,顾玥萱于是决定从那储存油脂的罐子里捞出一些猪肉来使用。 那些猪肉先经过油炸,后又长时间浸泡在油脂之中,形成了层层叠叠的五花肉,猪皮也变得蓬松而酥软,这样一来,反而省却了炖煮的功夫。 她在一只大锅中焖上米饭,拖过一张小凳子坐下,开始对土豆进行去皮处理。 几个小孩子由于年纪太小还不能使用刀具,便按照她教导的方法,手忙脚乱地褪去豆角的筋。 待到半篓子的豆角被择得干干净净,顾玥萱也已经将圆润饱满的秋瓜处理完毕。 她在锅中掺入清冷水,随后放入长度适中的豆角,煮至水开,待豆角外皮开始泛黄,便将切好的秋瓜投入锅中,盖上锅盖,慢煮至熟,便成了一锅清甜可口的瓜豆汤。 汤水沸腾跳跃,泛起无数涟漪后,顾玥萱望着昨日剩下的青红辣椒出神,旋即决定用笊篱捞出部分煮熟的瓜豆,将它们悉数倒在砧板上,挥动菜刀将它们细细切碎。 稚气未脱的小家伙们眼巴巴地围坐在餐桌旁,尽管他们的小手还沾着玩耍的泥土,但那一双帮忙的小手依旧得到了温暖的款待,享受到了锅边的美食。 屠苏燕婷轻轻地咀嚼着手中那煮熟至绵软且散发着甜蜜香气的秋瓜,好奇地问:“大嫂,这个菜是传说中的大杂烩吗?” 屠苏旻洋和屠苏旻旭,嘴角挂着秋瓜的碎屑,也一同抬起头,三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满满的惊奇。 顾玥萱微笑着回答:“这可是地道的炝炒瓜豆,大杂烩马上就要出锅了。” 三颗急切的小心脏随着她每一个动作而跃动,顾玥萱的手势依旧优雅而从容。 第45章 养鸡不难养猪难 顾玥萱在烧热的锅底添上一勺猪油,待油热后,放入事先切好的蒜片和姜片,翻炒至香气四溢。接着,她加入事先切好并沥干水分的土豆和豆角,撒上适量的盐和酱油,翻炒均匀,直到锅边响起噼里啪啦的油炸声。 这时,她迅速舀起一瓢冷水,倒入锅中,让水面恰好没过那些大块的土豆和豆角,最上面铺上已经炸得金黄的五花肉。 随后,她盖上锅盖,静待食材在锅中沸腾。与此同时,她将事先揉好的面团铺展开来,均匀地拉伸成一张薄如毛巾的大面饼。 随着锅中飘出的诱人香气,她将大面饼平铺在所有食材之上。 屠苏旻洋看到这一幕,突然兴奋地鼓起掌来,咯咯笑道:“原来大杂烩就是这样啊!” 顾玥萱怕他们被油星的飞溅伤着,草草整理了一下灶台,便轻描淡写地吩咐道:“差不多就这样了,你们都去别的地方玩耍吧,等饭菜准备妥当,我会唤你们回来用餐。” 她轻轻挥手将孩子们打发走后,转身准备将焖煮得恰到好处的米饭盛出。这时,背后传来的脚步声让她下意识提醒:“这里很烫手,别再靠近了。” 屠苏博本能地停下脚步:“既然知道烫手,为何不拿块布隔着?” 顾玥萱听到声音,急忙回首警告:“小心!” 屠苏博敏捷地跨前一步,紧紧握住她差点触碰到锅边的细腕,将她轻轻拉离危险之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怎么每次都是你在下厨?” 顾玥萱被他突如其来的冷酷语气惊得微微一愣,轻轻揉着被握疼的手腕,微笑道:“二婶提议跟我交换,她去河边洗衣服了。我下厨就我下厨吧。” 若非条件所限,她实在不愿忍受那些味道不佳的饭菜。 屠苏博眼中那抹不易察觉的冷冽悄然消散,目光落在灶台上井然有序的厨具和蒸腾着热气的铁锅上,询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马上就绪。” “那你们回来之后,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用餐了。” 屠苏博细心洗净了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刚出锅的米饭端上了餐桌,而后轻巧地转身,走进了宽敞的马厩。 屠苏霆在逐渐适应生存的艰辛中,虽然依旧是一身尘土,但他的精神状态显然较前几日有了显着的改善。 然而,那个始终独树一帜、面笼寒霜的屠苏烨,依然是个例外。 他昨日遭受的巴掌痕迹尚未消退,那道红色的印记让他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和阴郁。 尽管如此,除了从河边洗衣归来的余氏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外,其他人似乎都对这一幕视若无睹。即使是屠苏旻洋,也出于本能的恐惧,远远地避开了,生怕自己无辜受灾。 老祖父携手着屠苏旻飞在后院尝试了一整天,当他们洗手准备用餐时,那花白的眉毛和眼角间洋溢着满满的喜悦。 “博儿媳妇提出的办法果然有效,这样确实能烧制出优质的炭块。” 烧制炭块的过程需要将木材烧至通红后巧妙地熄灭火焰,通常情况下,洒水是最直接的方法,但这样会导致炭块受潮,晒干后的质量也难以保证。 而采用细泥覆盖的方法则有天壤之别。 当木材烧至恰到好处时,将细泥覆盖其上,火势很快就会减弱,而且从泥堆中挖掘出的炭块既干燥又完整,其卖相更是上乘。 顾玥萱将细切得如丝的青红椒与蒜片一股脑儿投入热气腾腾的油锅中,听到这话,她便笑靥如花地轻声回应:“我只不过略略抛砖引玉,还是得益于祖父您的悉心指点。” “这个小丫头真是口齿伶俐,懂得如何讨人欢心。” 老祖父愉悦地笑出了声,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水珠,一边在桌边落座。瞬间,一股扑鼻的香味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为之神魂颠倒。 原本平淡无奇的素瓜豆,一经油光的熏陶,再配上色彩斑斓的青红椒碎片和蒜片的巧妙炝炒,出锅之际便成了一大盘色彩斑斓的美食,香气更是醇厚得令人无法抗拒。 即使是素来矜持的老夫人,也禁不住悄悄地舔了舔嘴唇,吞咽了一口唾沫。 “素瓜豆本无太多滋味,但经你这么一炒,居然别有一番风味。” 不得不承认,顾玥萱的手艺的确不同凡响。 余氏目睹此景,内心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先前与顾玥萱交换了分工。 老夫人目光一转,瞄了一眼脸色阴沉不语的屠苏烨,语气深不可测地道:“她不仅厨艺精湛,巧舌如簧,孩子们自然乐于与她亲近,乐于共度时光。” “我心中倒是萌生了一个想法,不知老爷您能否为我出谋划策一番?” 老祖父面带微笑,语气平和地回应:“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老夫人略作沉思,然后缓缓开口,她的语气既不急躁也不缓慢,像是溪水轻缓流淌:“近日我细心观察,发现村中多数家庭都在饲养家畜。牛羊体积庞大,搬运不便,而且家中也没有多余的空地容纳它们。不过,饲养鸡鸭和幼猪之类的,倒是可以先行尝试。” 她所说的这些幼崽,购买回来之后,其饮食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要每日有人辛勤割取猪草,就能将这些小生命养育长大。 等到它们长大成熟,不论是积攒下来的鸡蛋,还是育肥的猪只,不仅可以满足自家需求,拿到市集上出售也能换取银两,可谓是一条切实可行的生财之道。 老夫人这番话,是她少有地针对家中经济提出具体建议,而她的提议一经出口,便精准地触动了老祖父的心弦。 老祖父沉思了片刻,然后回应道:“养鸡的确不是什么难事,但养猪就需要专门的猪圈了。” 这座简陋的茅屋,在早年也曾是用来饲养家畜的地方,紧邻外墙还搭建了一个独立的小马厩。 但如今,马厩已经被打扫干净,成为了屠苏博和顾玥萱的居所。 显然,不能将他们这对夫妇赶出去,然后将猪只安置进去。 老夫人原本想要提议,不妨在邻近马厩的地方再建一个猪舍,毕竟,马厩最初的用途原本就是为了圈养家畜。 她心想,若是因为气味而犹豫,稍微忍耐一下,难道,还有什么难以克服的困难吗? 第46章 人手一把小锄头 然而,她的话语尚未出口,便听屠苏博抢先说道:“猪舍需要不小的空间,我和萱萱那边的地界显然是容纳不下的。不如我们先在后院的菜园中围一道篱笆,建一个小巧的鸡舍,试着先养几只鸡看看如何?”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她默不作声地紧握着手中的筷子,缓缓说道:“如此安排倒也可行,只是想到年终时分,村中家家户户都在宰杀年猪,我们家却冷清寂静,似乎少了些欢庆的气氛。” “祖母大可不必为此忧虑。” 顾玥萱微笑着,巧妙地接过屠苏博的话头,加以补充:“如今时节已至秋末,年终的脚步已然逼近。” “那些期盼着年末宰杀年猪的家庭,他们饲养的小猪崽都是经过一年甚至两年的精心呵护成长的。即便是我们家此刻匆匆忙忙地去购买小猪崽,恐怕也难以在年前将其养育至宰杀的成熟期。倒不如等到春暖花开时节再作打算,那时满地都是猪崽们嬉戏的青绿猪草,饲养起来也轻松得多。 “您昨日提到软糯的土豆格外可口,今日这道菜肴,不妨试试看是否合您口味?”顾玥萱拿起大碗中的公用勺子,轻轻地将几块细腻柔滑的土豆舀入老夫人的餐碗中,这样一来,也巧妙地封住了老夫人的话头。 只见老夫人嘴角微微上扬,低头享用美食,而一直留意四周的席兰芳不由得暗中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屠苏博和顾玥萱总能巧妙地接过对方的话茬,否则若是真的让老夫人兴起在马厩旁边搭建猪圈的念头,那长房的颜面可就荡然无存了! 至于养猪的事情暂且放下不提,但养鸡崽子的计划,老祖父却执意要一探究竟。 茶余饭后,他便背着手悠悠地出去散步了,其真正企图显然是为了探听哪里有价格实惠的鸡崽子出售。 他在村子里盘桓了五六日,最终在一户村民的温馨小屋里,欣喜若狂地带回了七只萌态可掬的小鸡。 家中无论长幼都是首次与这些浑身覆盖着鹅黄色绒毛的小生命相遇,他们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却也难免有些迷茫和无所适从,眼巴巴地盯着小鸡崽那娇嫩的小嘴巴,却不知该如何下手照料。 余氏紧紧握着屠苏旻洋好奇不已的小手,谨慎地退了几步,低声询问:“虽然我们已经把它们带回家了,但这些小家伙到底需要什么食物才能成长呢?” 这么幼小的鸡崽,它们能够独立寻找食物吗? 将它们安置在这用篱笆精心围成的小天地中,它们真的能够茁壮成长吗? 老祖父对此早已了如指掌,他指向自己手中的半袋谷糠,和蔼可亲地说:“我听说,将采摘的猪草剁碎后与谷糠拌匀,便是它们的美餐。只要确保它们不受寒冷侵袭,就能顺利长大。” 尽管如此,家中从此又增添了一项新的任务——采集猪草。 顾玥萱默默垂下眼帘,没有在说话,而被余氏反复拉扯的屠苏旻洋却热情洋溢,他激动地挥舞着双臂:“让我来!” “祖父,我去!” 不过是采摘一些野菜而已,这种简单轻松的活计,他自信满满,必定能够完成! 屠苏旻旭挺起胸膛,毫不示弱地大声宣称:“我同样能够做到!” 他在扯草方面的技艺,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屠苏燕婷从黎氏背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声音柔和而诚恳地说:“祖父,我能够带领弟弟们去割草。” 尽管其他繁重的农活对他们而言有些力不从心,但照顾眼前这几只可爱的小鸡崽,他们却是满怀热情。 那些小鸡崽子实在太萌啦! 黎氏本想断然拒绝,但在看到女儿眼中那份热切的期待后,心肠不由得软了下来。 在这个村子里,像屠苏燕婷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仅要割猪草、洗衣服,十个里有八九个还得背上个小弟弟。 屠苏燕婷愿意承担一些力所能及的任务,这本就是一件值得赞赏的好事。 余氏见黎氏沉默不语,便轻声细语地安抚道:“这样做确实不错。” 既然每家都有人出门劳作,那就索性让每个孩子都参与到其中。 肩负起照顾小鸡崽重任的几个小家伙异常兴奋,一拥而上,迫不及待地冲向门外,准备收获今天的劳动成果。 临行前,顾玥萱俯身细心地将一只只小巧的篮子递到他们的小手中,还不忘没收了屠苏旻洋试图偷偷拿走的柴刀,以防不测。 “将刚采摘的绿草拿回来喂养小鸡是可以的,但你们年岁尚小,尚不能接触锋利的刀刃。” 她从怀中取出三把精致小巧的木制锄头,温柔地说道:“拿着这些去好吗?” 屠苏旻洋,自诩为小小的勇士,原本因为被收走了柴刀而略感不悦,但当他看到手中大小适中的木锄头时,立刻兴奋地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大嫂,这是给我的吗?难道这意味着以后它就是我的专属之物了?” “当然,它属于你了。” 屠苏燕婷紧握着那把磨砺光滑的把手,柔和的声音中透露出感激:“谢谢大嫂。” 屠苏旻旭则更为直接,一把抓住最小巧的木锄头,兴奋地挂在了自己的腿边。 “大嫂变出了神奇的小锄头!大嫂真是太棒了!” 顾玥萱脸上露出既无奈又逗趣的微笑,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小脑瓜,忍俊不禁,道:“我可没有魔法般的能力凭空变出这样的宝贝,这些都是你们大哥熬夜亲手制作的,特意为你们量身定做,人手一把,拿去尽情耍吧。” 这些小鸡崽子的食量有限,几个孩子嬉戏时随手扯一些草回来就足以喂饱它们。 这些既美观又没甚危害的木锄头,成为了他们的最佳选择。 三个小孩子拿着木锄头,神采奕奕、气势昂扬地踏步前行。 目睹这一幕的黎氏不禁惊异地询问:“萱萱,你是在说那几把精致的小锄头是屠苏博亲手制作的吗?” “确实如此。”顾玥萱笑容满面地回应。 她接着说:“屠苏博预料到祖父将鸡雏带回家后,这几个小家伙们不能闲着,便在晚间闲暇时刻,巧妙地制作了这几件玩具。” 不可否认的是,屠苏博展现出了不凡的木匠天赋,这些小巧玲珑、不及成人胳膊长度的小锄头制作得坚固而细腻,实在让人惊叹不已。 第47章 我来帮大嫂担水 黎氏未曾想到屠苏博为屠苏旻旭准备的心意礼物,竟然也有屠苏燕婷的一份,她沉默了良久,终于低声感慨:“你们真是费尽了心血。” 家中的勾心斗角且不去评说,但为了三房唯有屠苏燕婷这么一个女儿,黎氏自嫁入屠苏家,就饱受冷落和轻视。屠苏燕婷也在这样的环境中养成了柔和而胆怯的性格。 然而,屠苏博和顾玥萱在关爱屠苏旻旭的同时,也同等无私地对待屠苏旻洋,对屠苏燕婷更是关怀备至,从来没有过任何偏颇。 公平不偏颇,说起来容易,但在屠苏家,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屈指可数。 顾玥萱装作一脸茫然,轻轻笑了笑,说:“屠苏博身为家中长子,行事自如,顺手为之,哪里需要三婶特地提及呢?” “对了,不知道祖父他们在后院炼制的炭火如何了,三婶是否愿意随我一同去查看一番?” 黎氏强颜欢笑,应道:“好吧,咱们过去看看。” 后院之中,老祖父正指挥着众人进行新一轮的炭火炼制实验。 然而,这一次的尝试却显得颇为狼狈。 老夫人像是做错了事,紧握着铁铲,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而席兰芳背着屠苏筠曦,脸上也流露出一片茫然与尴尬。 屠苏旻飞用一根长木棍轻轻拨开堆成小山的沙土,露出一个小坑,从中取出几块表面附着着白色炭灰的木炭。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一捏,那些炭块便瞬间化为粉末,内里松散得仿佛一触即碎。 如果是在糕点制作中,酥脆到如此程度的点心必定会被赞誉为技艺高超,然而,这些应当具有一定硬度的炭块却酥脆得令人失望。 屠苏旻飞那张被黑灰染得面目全非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道:“祖父,这一次的炭火失败了,烧得过头了。” 炼炭技艺听起来并不复杂,实则对火候的掌握要求极为苛刻。 若火候稍显不足,木柴的核心未能彻底燃烧,便成了瑕疵品。一旦用以燃炭火,满室都将弥漫着浓重的烟雾,这样的炭火根本无法售出。 然而,过火同样是灾难。 那些夹杂着炭灰的木炭质地过于疏松,耐烧性极差,火光一闪即逝,热量也随之消散。这样的炭火,自然无人问津。 眼前的这一堆,正是火候过度的残次品。 老祖父紧绷的脸庞掠过一抹愠怒,目光如炬地扫视着眼神游移不定的老夫人,语气沉重地道:“我同旻飞去砍柴之前,特意叮嘱过你,要你在此细心照料火候,切勿一次性烧得太过火候。你在内室安卧,是如何能够沉睡的?” 老夫人嘴唇微动,似乎想要争论什么。 席兰芳连忙额头冒汗,试图为婆婆开脱:“老祖父,请您息怒,这实在是我粗心大意……” “哪有你的事?” 老祖父语气冷硬,继续道:“你才带着筠曦提水归来,与我及旻飞几乎是同时跨入家门,这火候的状况,你如何能知?” 席兰芳立刻缄默不语,顾玥萱和黎氏撞见这一幕,也不禁停下脚步,神色紧张。 在众目睽睽之下,老夫人颜面扫地,尊严尽失,苍老的容颜瞬间失去了血色,她紧咬着牙关,声音略显颤抖地道:“我有些不适,便去稍作休憩,不料一时疏忽,竟让火势失控。” “疏忽?” 老祖父怒极反笑:“这堆燃烧的柴火,是博儿熬夜辛勤砍伐而回,守护火堆以至于熏得满脸漆黑的是旻飞,你轻飘飘一句疏忽,便抹杀了两个孩子的心血,今后务必谨记,不可再有疏忽之时!” 老祖父素来性情温和,今日却是忍无可忍,怒火中烧。 上次经过他的提醒,老夫人的手脚确实麻利了一些,但骨子里那份懒惰顽劣,依旧难以根除,能偷懒便偷懒。 今日,屠苏旻飞提出要进山砍柴,连余氏都一同前往背负柴火,老祖父无奈之下,只能将看火的任务暂时交给了老夫人。 然而,即便是这区区小事,她也办不好! 老夫人面色铁青,无言以对。 老祖父语气冷冽地道:“既然已经无法使用,今日的努力便付诸东流,明天再作打算。” 他拂袖而去,目光甚至不曾停留在老夫人身上片刻。 老夫人气急败坏,愤然将手中的铲子摔在地上,面色铁青地回到了正屋,那背影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愤怒。 席兰芳与黎氏正欲转身离去,这时顾玥萱急匆匆地跑出门外,接过了席兰芳手中的水桶。 “婆母,您背着筠曦行走不便,让我去吧。” 屠苏筠曦兴奋地向顾玥萱挥动着肉嘟嘟的小手,顾玥萱温柔地轻拍了一下她的小掌心。 “锅里的米饭已经焖得恰到好处,其他的菜肴我回来后再继续烹饪。婆婆,您只需帮忙留意一下火候即可。” 席兰芳略显迟疑地将扁担交到她手中,边往房里走边放心不下地提醒:“这两只桶装满水后分量沉重,你每次只挑半桶便足够了,切记。” 顾玥萱笑着颔首,待席兰芳进了屋,她便紧握起担子。 “大嫂,请稍等。” “有何事?” 屠苏旻飞急匆匆地洗净了手上的煤灰和脸上的尘埃,赶到她面前说:“让我来担这水吧。” 话落,他将水桶和扁担都抢了过来,正欲迈步离去时,猛地又喊道:“大嫂,你先别动。” 顾玥萱本欲开口的话语突然梗在喉咙,只见屠苏旻飞走到她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与顾玥萱同龄,但身形已经远超她不少,只需轻轻一抬手臂,指尖便恰好从她柔顺的发梢轻轻掠过。 顾玥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的嘴角刚刚向下弯了一点,目光就捕捉到了屠苏旻飞那修长手指间轻轻捻着的枯黄叶片。 “你发丝间沾染了脏东西,我来帮你除去。” 顾玥萱本能地抬手轻抚自己的发顶,随即抬头,撞见的便是屠苏旻飞那温文尔雅的微笑。 “好了,这下已经干净了。” “大嫂,你不妨去休息一会儿,我来负责取水。” 他肩上担着两只水桶,手中的扁担颤巍巍地摇摆,正当他起步走出几步时,却恰好与站在门口的屠苏博相遇。 屠苏博目光深不可测地打量着他的右手,嘴角勾起一丝嘲讽:“二婶之前不是说你无力担负吗?” 第48章 宛如炸毛的小狼崽 屠苏旻飞却是以从容不迫的笑容回应:“我的体力自然不能与大兄相比,之前确实难以胜任,但多加锻炼,自然能渐入佳境。” “大兄今天回来的时间似乎比平时要早许多?” 他的父亲和三叔依然踪影全无,屠苏博手中却提着一个精致的布袋,令人好奇不已。 屠苏博勾起一抹深邃而莫测的笑意,轻声道:“确实要早些,担心大嫂一人留守家中,有不便处理的杂务,便急匆匆地回来了。” 屠苏旻飞只是淡然一笑,对于他的话视若罔闻,手法略显生疏地晃动着扁担渐行渐远。 顾玥萱眉头微蹙,目光中带着一丝错愕,注视着站在门扉处停滞不前的屠苏博:“为何踌躇不前?” 门外的风景,又有何值得留连? 屠苏博目光深邃地在她身上略作停留,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随即轻吐一口气,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随我走吧。” “哎,我灶上的饭菜尚未烹饪完毕,你这是……” 突然间,木门发出砰然声响,被屠苏博一臂之力轻轻推开,顾玥萱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他紧扣肩膀,身体不由自主地靠向冰冷的门板。 两人目光交汇,屠苏博眼眸中似乎闪烁着怒火。 顾玥萱一时之间摸不清他究竟为何生气,心中有些许不快,正欲推开他,不料话未出口,舌尖忽而尝到了一丝甜蜜。 她望着屠苏博带着愠怒的俊朗面庞,不禁哑然失笑。 “屠苏博,你这是怎么了?” 哪有人摆出一副备战姿态,却忽然伸手递上一颗糖果? 屠苏博轻轻摩擦着指尖上遗留的甜蜜,左手温柔地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不自主地靠近了几分。 额头相抵,目光胶着。 那一刹那,顾玥萱仿佛一下子跌进了屠苏博深邃如渊的眼眸中。 那里,有她看不懂的纠葛与深沉。 顾玥萱显得有些不安,她的眉梢微微皱起,试图推开身旁的屠苏博:“屠苏博,你快放开我,你……” “与屠苏旻飞保持距离为宜。” 屠苏博坚定地迫使她正视自己,字斟句酌地告诫道:“萱萱,你必须与屠苏旻飞保持距离。” 过了一会儿,屠苏博的面容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他毫不犹豫地抓起了斧头开始劈柴,他的臂膀挥舞得越来越有力,仿佛每一斧都要劈开大地的深处。 顾玥萱则不慌不忙地挑选着手中的蔬菜,时不时地偷瞥屠苏博一眼,她的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戏谑之色。 这个人性格上的鲜明对比,实在是太过悬殊。 当他将她逼靠在门边时,他那凶猛如猛兽般的气势令人胆寒,然而,从他那紧绷的嘴角中吐露的话语,却如同小狗般楚楚可怜,带着申诉的意味。 他告诉顾玥萱,屠苏旻飞从小就喜欢霸占他的东西。 他比屠苏旻飞长三岁,但屠苏旻飞的智慧与才华并不逊色于他,外界对他的评价也要比他高出许多。 因此,众所周知,在靖远侯府中,有一个依仗着自己嫡长子的身份占据世子之位的顽劣之徒屠苏博,而在他之下,还有一个文质彬彬、潇洒倜傥的屠苏旻飞。 屠苏旻飞的一举一动总是显得格外惹人厌烦。 无论他拥有什么,无论是那些趋炎附势的酒肉朋友,还是那些令他垂涎的珍宝,他总是怀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占有欲,渴望与之争夺。 他对家族中的二房和三房的弟弟妹妹能够做到公平对待,但唯有屠苏旻飞,总是心怀鬼胎,觊觎不已。 顾玥萱回想起他谈论这些时,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委屈神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那魁梧的身材,粗犷的外表,在别人眼中或许是个威猛的汉子,但当他背地里说人坏话时,却宛如一只炸毛的小狼崽,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那副模样既让人忍俊不禁,又让人感到心头一软。 何况,她和屠苏旻飞之间原本就鲜有交集,十天半个月的交谈不过寥寥数语,他们之间又能有什么关系? 方才,她并未察觉到发间的那片枯叶,而屠苏旻飞显然是看到了屠苏博刻意做给他看的动作。这种事情,哪里会一而再,再而三? 屠苏博挥舞着斧头,目光四处游移,注意到她嘴角不断上扬的弧度,他那俊朗的面庞更是罩上了一层寒霜。 “你笑得还真是欢畅。” 顾玥萱轻轻咳嗽一声,瘪了瘪嘴,满脸无辜地道:“我哪里笑了?” “萱萱,先将你翘起的嘴角收一下,再来与我对话。” 顾玥萱原本灵巧的手指在篓子上微微一顿,压抑了许久的笑意终究还是泄漏了出来。 她眼角弯成一道新月,轻轻抬起头,望着屠苏博那因激动而额角青筋突显的面容,声音中带着几分俏皮和不羁:“你就承认你是误会了,你怎么如此心胸狭窄?” “我的小气之处,还有许多是你未曾目睹的。” 屠苏博毫不含糊地在自己心眼窄小的形象上又添了一笔,他板起面孔,再次抓起一块木柴,语气生硬地补充道:“屠苏旻飞并非善类,你最好与他保持距离。”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调皮,挑起一边眉毛反问:“如果我偏不呢?” “他既然称呼我为大嫂,我们同住一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我怎能……” “那么我就好好教训他一顿。” 屠苏博蹲在地上,捡拾着零碎的木柴,毫无遮拦地让顾玥萱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的凶光。 就像狼,不会掩饰自己的领地意识一样。 顾玥萱本想忍住笑意,但屠苏博这副全身毛发竖立、如临大敌的模样实在太过滑稽。 她忍了又忍,肩膀抖动得几乎无法自制。在屠苏博皱着浓眉逼近时,她机智地选择屈服,抿着唇连连颔首:“行吧行吧,都依你。” 屠苏博闻言,全身那些隐约可见的竖毛,似乎在一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柔地抚平,他故作矜持地应了一声,随后又重新握起了用以泄愤的斧头。 顾玥萱的嘴角不住地抽动,无法忍受,愤然转身。 此时,屠苏旻已经来回提水三次,而稍后一步的屠苏烨和屠苏霆也终于踏入了家门。 屠苏霆一进门,就像是卸下了沉重的负担,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第49章 进山砍柴用来烧 今天是砖窑发放最后一次工钱的日子,从明天起,他们便不必再忍受那里的折磨。 对于他们这些在砖窑中煎熬度日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降的喜讯。就连一直紧绷着脸的屠苏烨,此刻也罕见地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余氏压抑着心中因屠苏烨责备而生的不安,轻声提议:“我们都已经劳累了这么久,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既然明天不必再前往砖窑,索性……” “还想休息?休个屁!” 老祖父步履蹒跚地过来:“烧炭的事情,我们必须立刻接手。否则,一大家子的生计要靠什么维持?” “明日,尔等随我同往山巅伐木,余者居家点燃炭窑,务必火候适中,不可懈怠。而负责抚育孩童、烹煮膳食者,亦需各司其职,不可闲散。” 因老夫人沉酣梦乡而导致的疏失,他话音刚落便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显然余怒尚未平息。 屠苏烨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无踪,屠苏旻飞见状,急忙出来缓和气氛:“祖父教诲极是,寒冬逼近,烧炭事宜不容有失。” “然而,砍伐下来的木材还需搬运回家方得用以烧炭。不妨如此安排,明日我陪同大哥一同深入山林,而我父亲与三叔则负责将木材背负回来,如此两头兼顾,不致有所延误。” 屠苏烨素来被老夫人宠爱,难以应对此刻的场面,而一直被二房隐匿于室内的屠苏旻飞,也按捺不住,展现出自己圆滑而不触怒任何一方的智慧。 不可否认,他的确比他那火爆脾气的父亲更懂得处世之道。 如此盘算无懈可击,老祖父眼中透露出些许愠怒,却终究没有再发一言。 余氏轻描淡写地缓缓吐出一缕气息,旋即果断地开口道:“那就这么敲定了,明天我也加入你们去搬运柴火,人多了力量大,进度自然能加快。” 话音刚落,她急忙拽了拽屠苏烨的衣袖,催促道:“二爷,快去更换衣裳,出来用餐吧。今晚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才能更好地投入劳作。” 那位总是显得格格不入的屠苏烨被她轻轻扯着,步入了内室。屠苏博也过来协助顾玥萱,将烹制完毕的菜肴一一摆上餐桌。 餐桌上,众人默默无言,用过晚餐后便开始为次日的繁重工作做准备。 顾玥萱细致地检查了明日所需的柴刀和背柴的木架,逐一确认没有遗漏后,她找出一些废弃的旧衣物,细心地将木架的背带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席兰芳手持针线,一边为背带锁边,一边好奇地问:“萱萱,给这背带缠上布料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吗?” 顾玥萱熟练地剪断了多余的布料,头也不抬地回答:“这背带是由三股麻绳拧成的,虽然牢固耐用,但长时间背负柴火,难免会磨损肩膀的皮肤。用布料包裹一圈,可以稍微减轻磨擦,让肩膀感到更加舒适一些。” 尽管后院的炭坑一旦点燃,每个人的肩头都难免会磨出硬茧,但毕竟有所遮挡总比裸露要好,聊可慰藉。 席兰芳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悟。 今日已经尝过肩负重担艰辛的余氏,试着将重物扛上肩头,忍不住感慨道:“大嫂,你还真别说,这多缠了一圈,果然不那么磨人了。” 她边说边拿起篮中的布料,喃喃自语:“我再给这布料加一层,免得我背回家后,肩膀上总是火辣辣的疼痛。” 顾玥萱看着她多拿了一些废弃的布料,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自从明白了烧炭售卖所能带来的丰厚利润后,原本一心只想偷懒的余氏便销声匿迹了。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完全被金钱的诱惑所吸引。 人生在世,谁不追求财富和顺遂?除非是那些生长在富贵之家的,不知贫穷滋味,否则谁能堂堂正正地说金钱是俗物? 又有谁不喜欢钱? 她对金钱的渴望简直无法形容。 在追求财富的共同愿望驱动下,那些曾经被视为不可动摇的教条,如女子不应抛头露面,很快就被抛诸脑后。 家中凡有能力的人都行动起来,原本矛盾重重的屠苏家,竟然罕见地展现出了齐心协力的景象。 …… 第二天。 当第一道曙光逐渐洒满大地,各司其职的家人开始忙碌起来。 屠苏霆携手屠苏博与屠苏旻飞踏进幽深的山林,挥舞着锋利的柴刀,砍伐下一根根粗壮的树木。他们将砍好的木柴整理好,再交由屠苏烨夫妇与黎氏背负着,一步步将这些珍贵的燃料带回家。 顾玥萱领着席兰芳,负责照看家中的几个孩子,并严格监控后院炭坑的火候,以免浪费了那些来之不易的木柴。 老夫人原本打算弥补昨日的疏忽,留在家中帮忙,然而,临出门之际,老祖父却道:“我们这对老两口也跟你们一同前往。” 不等老夫人提出异议,他就接着说:“虽然我们无法挥舞沉重的柴刀,背负沉重的木柴,但捡拾地上的枯枝败叶,为你们减轻一些负担,还是力所能及的。至于把砍下的木柴捆绑起来,这样的轻活儿,我们总能做得不错。” 老夫人虽然强颜欢笑,但最终还是坚定地点头答应了。 席兰芳将装满清水的囊袋逐一分发,看到老夫人被老祖父带走,顿时偷偷长舒了一口气。 倘若老夫人真的留在家,对于她们来说,那才真正是个负担了。 顾玥萱察觉到席兰芳如释重负的表情,随即收敛了笑容,道:“婆婆,我先去后头看看了。” 席兰芳急忙压抑住脸上显露出的劫后余生的庆幸,匆匆加快步伐,追上前去,呼唤道:“萱萱,请稍等片刻,我随你同行。” 要想精心制作出外观精美的炭块,就不能选用过于细弱的枯枝,而必须选用质地坚硬、形状完整的粗壮圆木。 这样的优质木柴,是无法随意捡拾的,只能依靠斧头与柴刀的辛勤劳作,将它们一段段劈砍下来,再背回家中。 顾玥萱望着那堆成尖顶、高高耸立的柴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慨。 幸运的是,这是在林木资源取之不竭的古代。 她感慨一番后,拿起干燥的松针引燃了柴堆,等待着火焰燃起的同时,并未闲坐在炭坑旁边干等。而是在炭坑与前院之间来回奔波,忙碌着。 第50章 这木头汁液有点甜 家里的几个孩子也都踮起脚尖,争相帮忙。 屠苏旻洋每次都能抱起几块沉重的木柴,屠苏燕婷则提着小篮子,奔跑得飞快。 屠苏旻旭尽管身材瘦小,力气有限,但他那双灵巧的小短腿却蹦跳如飞,在原地来回穿梭,连席兰芳都追不及。 浓烟很快弥漫开来,顾玥萱小心翼翼地监视着火势,不敢有丝毫分心。 火种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便可以安全无虞,但若是一不小心让火星子飘散出去,点燃了其他物体,那将是无法估量的灾难! 这里绝不能留下任何空档,必须时刻有人守候。 当她耳畔传来席兰芳那压抑的呛咳声时,便关切地道:“婆母,这边我来照看即可,您带着筠曦到前面去稍微休息一下吧。” 屠苏筠曦尚年幼,见到兄姐们忙碌的场景,她也跃跃欲试,焦急地发出呜咽的叫声。 然而,炭坑边的炽热气息令人不敢有丝毫大意,席兰芳始终小心翼翼地将她背在背上。 席兰芳轻轻地抚摸着背上快要哭出声的屠苏筠曦,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昨天你祖父因炭火事故大发雷霆,今天我们绝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你一个人照看得了吗?” 顾玥萱轻轻地推开了靠得太近的屠苏旻洋,笑容满面地道:“我能够应付,你不妨带着这几个小孩子一起出去吧,等到需要帮忙时,我会再召唤你们。” 席兰芳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言听计从,把一群孩子带离了现场,而顾玥萱也找到了一个看顾火候的绝佳位置。 她微眯着眼睛,注视着眼前不断跃动的火苗,心中却在合计着另一笔账。 房陵的严寒是出了名的,一入冬便常有暴雪肆虐,而且漫长的寒冬几乎无边无际。 一旦暴雪封山,想要像今天这样砍伐大量木材,简直比登天还难。 没有了充足的木柴,烧炭的营生自然也就化作泡影。 在风雪压境之前,暂且依靠烧炭聊以度日,但这并不能维持太长时间。 她脑海中如同车水马龙般反复思量,而外出砍伐木材的劳动者也终于在沉重的疲惫中步履蹒跚地归家。 说实话,砍柴的艰辛并不亚于搬运砖石。 然而,得益于先前搬运砖石积累的经验,归来的他们虽然一个个疲惫不堪,却无一人发出悲叹之声。 屠苏博甚至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便立刻赶往后院,此时顾玥萱正在给炭坑覆盖泥土。 他宽大的手掌一伸,将顾玥萱拉到一旁,随后兀自拿起铲子开始工作。 “你去帮我把水提过来,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顾玥萱的手中骤然一空,眼前顿时扬起了屠苏博舞动大铲子撒下的泥土。 她微微扬起眉头,拍掉手上的泥土说道:“前些日子采摘的桂花已经晒好了,要不要给你泡一些来喝?” 屠苏博只是微微颔首,道:“要。” 家中目前的境况自然是不堪享用茶叶的奢侈,但是将干桂花放入沸水中烹煮,其味道居然颇令人满意。 黎氏虽然手捧碗杯的手指因疲惫而颤抖不已,但在品鉴到舌尖上残留的桂花芬芳时,仍不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此茶中蕴含着冬梅的清雅韵味,的确别具一格。” 余氏喘息如雷霆,接连饮下两碗茶水,仍旧遗憾地叹息:“若能滴入些许蜂蜜,便更加美妙了。” 然而,即便如此,茶汤的滋味依旧显得有些单调。 缺失那一抹甘甜。 老夫人疲惫至极,腰身弯曲难以挺直,目光冷冷地凝视着碗中随波逐流的干桂花,语气中透着不满:“那些所谓的风雅之语,说来轻松,可哪一样与甜味相关的不是价值连城?” “全家上下辛劳一整天,所获的收入未必能与蜂蜜罐子沾上边,那些虚华之物少去琢磨,我们没有那份闲情逸致。” 众人皆知她心情不悦,这话一出,立刻无人再敢接口。 余氏略显尴尬地将水碗放下,随手抱起尚未整理的柴架,轻声说:“我这就去把柴火放到后头去。” 黎氏也跟着起身:“我去帮大嫂看看炉火。” 老夫人掷出的怒火未能得到预期的响声,瞥了老祖父一眼,只得强忍着酸痛,面色阴沉地走进了房内。 空旷的炭坑旁,顾玥萱目光敏锐地落在屠苏博背部大片湿润的痕迹上,好奇地询问:“你的衣衫上沾了些什么?” 在火堆边烘烤了这么久,为何那片湿迹依旧未曾干透? 屠苏博挥手拂去掌心的黏稠液体,轻轻甩动手腕,眉头紧蹙,面带忧虑地道:“这木头的汁液真是古怪至极。” “今日在林中觅得一棵生机勃勃的树干,满心欢喜地挥斧砍伐,岂料斧刃刚一触及,那液体便如泉涌般黏糊糊地流淌出来,想必是不慎沾染上了。” 顾玥萱轻咂了一声,未置一词,然而,屠苏博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奇异气息,却令她秀眉逐渐蹙起。 这气息怎么带着一丝甜味儿?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不禁向前迈出一步,轻轻地拉起屠苏博湿漉漉的衣襟,凑近鼻尖仔细嗅闻。 屠苏博感受到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脊背不由自主地一僵,回头望去,只见顾玥萱伸出食指,轻轻触碰那湿润的衣料,然后将指尖送至唇边。 他尴尬地开口:“萱萱,你这是何意?” 顾玥萱并未察觉他的窘迫,只是微微抿了抿指尖上残留的甘甜,眼中映照的火光仿佛被这份甜映衬得更加璀璨。 “屠苏博,你给我详细描述一下,你今天砍伐的那棵树究竟有何奇异之处?” 屠苏博衣衫上的树液痕迹,即便在清洗时也格外顽固,难以去除,然而这片令人头疼的污渍,却意外地让顾玥萱愉悦了一整晚。 翌日,顾玥萱便紧紧抱住了临时寻得的陶罐,目光坚定地对屠苏博提出:“今日,我欲与你共赴山林。” 屠苏博对于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困惑,稍作迟疑后回应:“山林之中,道路崎岖难行,更有诸多未知的危险……” “我自信步伐稳健,能稳妥行走。” 顾玥萱毫不犹豫地接口道:“你只管在前方引路,我绝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她的决心坚定,让屠苏博一时有些为难。 然而,当他回想起昨日她脸上流露出的那份喜悦,屠苏博最终还是决定去与祖父商议。 第51章 稀罕品种神秘古树 老祖父见顾玥萱如此兴致勃勃,也不愿拂逆她的心意,于是便对当日的打算进行了适当的调整。 屠苏烨接替了原本应由屠苏旻飞负责的入山砍柴任务,而屠苏旻飞则留下来,代替顾玥萱守护家中的炭坑,负责烧炭的工作。 屠苏旻飞微微颔首,乖乖应允下来,但在顾玥萱即将出门之际,他轻声提醒道:“山路险峻,大哥切莫如同昨日那般急躁地前行,还望途中仔细照应大嫂。” “大嫂,务必多加留神呐。” 顾玥萱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点头。 屠苏博望着屠苏旻飞,嘴角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意味深长地道:“多谢二弟的忠告,我会时刻留心。” 在队伍的最前方,屠苏博昂首阔步地引领着前行。他察觉到身后的顾玥萱似乎有些吃力,便悄无声息地放缓了步伐,以免让她感到落后。 这条通往山中的小径,对于他们而言,已由陌生变为熟悉。一行人轻车熟路地沿着昨日的足迹,迅速确定了当天的探索范围,但屠苏博似乎并无停歇之意。 屠苏霆伸手拨开身旁一根碍眼的树枝,困惑地询问:“屠苏博,这里的树木都长得如此茁壮,为何还要继续深入?” 屠苏博瞥了一眼顾玥萱,她背上那陶罐的轮廓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便回答道:“此处已经足够,也便于我们将成果运送出去。” “顾玥萱难得有机会外出,我陪她随意走走。” 屠苏霆环顾四周,茂密的树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斑驳陆离,他不解地喃喃自语:“这深山老林中,又能有什么值得游览的?难道年轻人的兴趣都如此独特吗?” 尽管心中充满疑惑,但他的手中动作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当天早晨,在众人的目光聚焦下,数把铁锹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昨晚用泥土掩盖的炭坑。挖出的炭块色泽纯正,形状大小恰到好处,令人无可挑剔。 老祖父搬来了一架借来的大秤,将分拣好的炭块逐一称量。一麻袋炭块沉甸甸的,竟有四十斤重。即便按照每斤一文钱的市价计算,这一趟下来也能赚到四十文钱! 这收入,与搬砖卖力气的劳作,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咬紧牙关,气息咻咻地挥动着笨重的柴刀,目光瞥见屠苏烨面无表情地僵立不动,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冷笑,嘲讽道:“二哥,记得祖父临别时的叮嘱,每日每人至少要砍出三架整齐的圆柴,少一根都不准入账。” “昨日旻飞已经砍满了份额,你这位做父亲的,难道还真要落后于自己的儿子吗?” 屠苏烨脸色铁青,怒目圆睁,瞪了他一眼,牙齿紧咬,声音低沉地道:“你无需讽刺我,分内的事我自然会尽我所能去完成。” “不过话又说回来,过去那些岁月,我竟未曾察觉三弟你竟有这等操纵风向的妙技?从侯府的尊贵三爷,沦落为山林中砍柴的粗汉,这一切的转变,都是拜长房所赐。如今你还能毫无保留地辅助屠苏博,可见你的胸怀确实宽广,早已将旧怨抛诸脑后。” 原本二房与三房之间关系更为亲近,这些年来,二老与三房的人对屠苏博等人积怨颇深。 然而,仅仅一月光景,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的盟友纷纷改变了立场,甚至他自己的房中,夫人和儿子也都像被下了迷魂汤似的,言听计从,任劳任怨,仿佛将过去的种种恩怨都已抛诸脑后! 他们是怎么陷入这般境地的,她们莫非都不记得了? 屠苏霆的语调中蕴含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怨艾,他似乎是用尽心力才挤出了这句无奈的反问:“怀抱仇恨真的能有所作为吗?” “老夫人已经将所能告知的尽数透露给你,若你依旧无法洞察其中的曲折,那我也无能为力。” 在这生存本身便是一项艰巨挑战的时期,怀恨在心并无裨益,唯有团结一致才能在严寒中寻求温暖,任何孤立无援的行为都将导致难以维系生命。 面对屠苏家族当前的困境,那些依旧执迷不悟、不愿面对现实的人,才真正是愚蠢至极。 话语至此,他显得有些不耐烦,不愿再浪费唇舌,于是故意与屠苏烨保持了一段距离,只图得片刻的宁静。 屠苏烨则是一次次深吸着冷气,试图将心底的怒火压制下去,那双眼中燃烧着无法言喻的怒火与怨气,手中的柴刀随之猛烈挥舞。 而在另一侧,屠苏博指了指面前那树干上留下的砍痕,漫不经心地道:“瞧瞧,这就是你昨晚一直向我絮叨的那个神秘古树。” 这棵树确实充满了诡异。 屠苏博在盛京的时光里,常常穿梭于密林遍布的狩猎场,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品种。然而,这里却生长着一片如此密集的树木。 他望着眼前这些挺拔而高耸的树干,心中不禁暗叹可惜。 这些树长得天生就就像是用来烧炭的,偏偏树身又滑又黏,令人心生厌恶,实在是美中不足。 在蜿蜒曲折的来途中,顾玥萱并未透露出她此行的目的,然而屠苏博仿佛早已洞悉她内心深处的渴望,轻车熟路地将她引领至此地。 她从屠苏博的言谈中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双眼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朝那株树扑去。 然而,在心急火燎之中,她却忘记了脚下的路况。 地上堆积如山的枯叶和湿泥交织在一起,她的鞋底一踏上去,整个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一旁滑去。 顾玥萱手忙脚乱地想要抓住最近的树干以稳住身形,却不料向后猛烈一跌,跌入了一个犹如熔岩般炽热的怀抱。 屠苏博几乎差一点就没接住她。 他带着无法言喻的懊恼,低声喝道:“我早就告诉过你……” “屠苏博……” 屠苏博被她话语中流露出的毫无惊慌,反而满是欣喜的情绪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紧绷着下巴,沉声说道:“萱萱……” “你这次可真是走大运了。” 顾玥萱的全部心神都已被那株神奇的树所吸引,压根就没有察觉到屠苏博眼中闪过的异样。 她急不可耐地站稳身形,从屠苏博的臂弯中挣脱出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柴刀,毫不犹豫地向树干猛力砍去。 第52章 陶罐子收集糖浆 在昨日屠苏博的偶遇中,一幕看似平凡的景象悄然展开:那被粗糙树皮割裂的树干,仿佛一条细小的溪流,从中缓缓涌出黏稠的汁液。这景象让屠苏博瞬间感到头疼欲裂。 这黏糊糊的汁液,清洁起来实在是棘手。 他本能地拉着顾玥萱向后退缩,然而顾玥萱的食指却像闪电般在树干上轻轻一抹,不等他有所反应,便将那液体送入了他的口中。 顾玥萱目光闪烁,满怀期待地询问:“味道如何?” 屠苏博的舌尖在她的指尖上轻轻一触,那股突如其来的热辣让他喉咙一阵痉挛,所有的思绪都瞬间蒸发。 他努力维持着冷静,微微偏头,舌尖在口内探索着这份意外的礼物,既好奇又不敢过度贪恋,既惊喜又惊慌失措地小心品尝。 那味道究竟如何? 顾玥萱那白皙柔嫩的手指几乎要将他的魂魄勾走,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回味甜不甜? 瞧着屠苏博面色变幻莫测却始终沉默不语,顾玥萱疑惑地眨了眨眼:“难道不够甜吗?” “你真的没有尝出什么味道吗?” 屠苏博眉头紧锁,此刻唯恐顾玥萱再次在他脆弱的意志力上挑衅,他板起面孔,咬着后槽牙发声:“甜。” 那是直击心灵深处的甜! 顾玥萱终于获取了令她满意的答复,她扬了扬眉头,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指向那仍缓缓渗出汁液的树干,神态间带着几分狡黠,低声细语:“甜蜜正是它的魅力所在。” “我必须告诉你,你已挖掘到了一件珍宝!” 屠苏博此时心神荡漾,魂魄仿佛要飘然飞散,听到顾玥萱这话,他不禁意味深长地咬着嘴角,露出一丝混淆了调侃与宠溺的笑意。 的确,他找到了一件宝贝——一件足以让他沉醉其中的宝贝。 顾玥萱完全沉浸在了即将迎来的一笔横财的喜悦之中,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屠苏博那异样的神情,或许可以说,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那些长了翅膀飞来的银两,别无他物。 她对财富的痴迷显而易见。 她努力压制住内心涌动的窃喜,伸手掏出一个陶罐,蹲在树干旁细心地摆弄着,同时不忘解释道:“这是糖槭树,只有在气候温和的地方才能一睹其芳踪,年份较浅的糖槭树并无太大价值,只有那些生长了五十年以上的老树,才能发挥出它们的效用。而恰好,你找到的这片林子,每棵树的年份都足够长久。” 她故意带着一丝神秘感,向屠苏博抛了个媚眼:“你知道这树有何妙用吗?” 屠苏博尽力维持着平静无波的姿态,眼中却不掩好奇,他望着那从树干上缓缓流淌的汁液,扬了扬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地问道:“这黏稠的汁液,难道真的有它的价值所在?” 顾玥萱灵巧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有用之极!” 她挥舞着借来的钻石和小锤子,对屠苏博道:“你臂力惊人,就在这树干上为我钻一个精致的孔洞。” 屠苏博不辞劳苦地开始了打孔工作,待钻子没入树干再缓缓抽出,顾玥萱立刻接过事先准备好的竹管。 这根竹管是屠苏博依照她的指示,通宵达旦精心准备好的。 一截成人手臂长短的竹子被巧妙地一分为二,中间的结节经过精心打磨,光滑如镜,边缘处的炭烤水分也已被仔细烘干,此刻用来收集从树孔中滴落的精华,恰到好处。 顾玥萱小心翼翼地将竹管的一端牢固地镶嵌在树干上,另一端恰好对准陶罐的口部,那从树干中缓缓渗出的液体,便如细泉般滑入罐底,空气中似乎瞬间弥漫起一股甜美的香气,令人陶醉。 屠苏博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揣着好奇问道:“这真的可以作糖吗?” 否则,她为何询问它的甜度? 顾玥萱目不斜视地回答:“直接食用固然不可,但只要稍加熬制,便能转化成上乘的枫糖浆。你想想,糖浆在市场上的价值如何?” 糖的价格,甚至超过了肉类! 屠苏博细心地回味着舌尖上那若有似无的甘甜,然而,无论如何咂摸,他只感到全身的肌肉像是被冰封般地僵冷。 他目睹着顾玥萱蹲在地上,紧张得生怕手中的糖浆有任何泄露,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轻轻地吐出一股闷气,然后将本用来捆绑木柴的支架平铺在地,又在上头细心地铺上自己刚脱下的外衣。 “蹲久了站起来会感到眩晕,你就坐在这儿观察吧。” 顾玥萱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蹭着地面,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屠苏博又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我在你身边,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行。” 她一直没有回头,屠苏博内心五味杂陈,缓缓地走到一旁。 那株曾让他深感困扰的怪树,如今却成了顾玥萱眼中的无价之宝。他不敢让顾玥萱独自一人留在密林中,于是索性将活动的范围局限在一个小圈里。每当顾玥萱呼唤他,他总是以最快的步伐赶到她身边,麻利地在她指定的位置打孔。 树干上的孔洞已经钻到了第七个,顾玥萱的陶罐终于满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陶罐的盖子密封好,长舒了一口气,面色轻松地笑着道:“明天我会多带几个罐子来,争取在天气转凉之前,收集更多的糖浆。” 屠苏博微微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已经砍伐得差不多的一堆木柴。他语气平静地对顾玥萱说:“把你的行囊整理一下,我们准备启程下山了。” 如果他独自一人,他肯定会选择再多逗留片刻。 然而,随着夕阳西下,顾玥萱的行动变得更为不便,所以他决定尽早出发。 捆绑成捆的木柴,两捆合并起来的重量足有百斤之重,这对顾玥萱来说,是难以承担的负担。 屠苏博肩负着沉重的木柴,步履沉稳,而怀中还紧紧抱着顾玥萱蹲守了一整天的珍贵宝物。顾玥萱紧随其后,手中握着屠苏博给她的木棍,有些担忧地道:“或许我可以帮你?其实我……” “你只需确保自己走得稳健即可。” 屠苏博步履轻盈,面不改色,气息平和地道:“等你回到家中,我再回来搬运剩下的木柴。” 第53章 将木炭品质分为三级 不知不觉,他们抵达了山脚,等候在此的人们立刻迎了上来。 黎氏关切地道:“放下吧,等会儿我带回家去。” 屠苏博蹲下身,解开肩上的绳索,将碳罐递给早已等待的顾玥萱,抹了抹满头大汗,关切地提醒道:“今天的木柴捆绑得比昨天还要沉,二婶、三婶,你们分几次背,如果搬运不完,我一会儿会回来帮忙。” 黎氏脸上洋溢着笑容,轻轻地应下,目光落在顾玥萱怀中紧抱的陶罐上,不禁好奇地问:“怎么深入山林还携带这么个罐子?家里的水不是已经充足了吗?” 安全下山,收获颇丰,顾玥萱喜形于色,眉眼间都是笑意,她愉快地解释道:“这罐子里头装的可非同寻常,并非是水。” “二婶,您昨日不是说,用桂花泡的水少了些甘甜之味吗?待会儿我给您准备一些甜蜜的饮品尝一尝。” 余氏正弯腰在地上整理着捆绑好的木柴,闻言惊喜地抬起头来。 “萱萱,你可别逗我,咱们家现在还能尝到甘甜之物?” 顾玥萱高举手中的陶罐,笑靥如花:“哪能是玩笑呢?” “这满满一罐子,全是甘甜之物。” 她一句话,让疲惫得直不起腰的人瞬间绽放出笑容,但目前,大家都以为她是在说笑。 若说进山就能变出一罐子糖来,那他们何必辛辛苦苦地砍柴呢? 回到家后,顾玥萱将陶罐中的东西倾入锅中,炊烟袅袅升起,灶台上的火焰熊熊燃烧,席兰芳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越来越浓的香甜气息,瞪着眼睛走了过来。 她忍不住上前询问:“萱萱,锅里煮的是啥玩意呀?” 那汤汁既不像水也不像汤,色泽焦黄油亮,味道闻起来与糖极为相似,让人垂涎欲滴。 顾玥萱小心翼翼地将灶火调至微弱之态,手中的铁勺在锅中轻轻搅动,随着糖浆的逐渐浓稠,她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地道:“这可是我和屠苏博在密林深处寻觅到的糖槭树糖浆,经过熬制,就能变成甘甜如蜜的糖浆了。” 席兰芳第一次听闻树液竟能提炼成糖,不禁好奇地问:“这竟然是糖浆?” “毫无疑问,这就是糖。” 制作糖浆的工具仅有一口硕大的铁锅和一把铁勺,虽不及她往昔品尝过的精致糖品,但那满溢的甜蜜味道却必定令人陶醉。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熬制得恰到好处的糖浆舀出,重新装入陶瓷罐中封存,又将锅底剩余的糖浆倒入一只小巧的碗中,目光随后转向了院子里那堆布满灰尘的石磨。 屠苏博完成了最后一趟运送木柴的任务,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枯叶,疲惫地走进家门,眼前的景象是一幅孩子们围着石磨忙碌的画面。 那洗净的石磨对他们来说似乎过于庞大,操作起来异常费力。 顾玥萱站在前面,用鼓励的语气带领着孩子们,屠苏旻洋则紧紧跟随,一圈圈地推动着石磨,牙齿紧咬,显得极为卖力。 屠苏燕婷左手端着大碗,右手握着细长的竹刷,每当石磨中洒落出少许米粉,她便迅速将其扫入碗中。 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也跃跃欲试,想要加入这忙碌的行列,但这两个小家伙还不及石磨的杆子高,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旁声嘶力竭地鼓劲助威。 老祖父刚跨进门槛,一边拍打着衣服上的泥土,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群孩子如同拉磨一般围成圈圈嬉戏,他那花白的眉毛因为笑容而微微颤动,老夫人也罕见地绽放出了温暖的笑容。 “这几个小家伙也不是只会调皮捣蛋嘛。” 这份久违的欢愉气息感染了在场的每个人,使得他们的脸上都增添了几分愉悦与惬意。 屠苏旻飞完成了后院的杂活,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大嫂,要不……” “萱萱,让我来。” 屠苏博趋步向前,想要接过任务,却被顾玥萱轻蔑地瞥了一眼。 “你先去清洗一下双手。” 满手的泥巴可不适合烹饪美食。 屠苏博面不改色地回应:“没关系,我稍后会处理的。” 顾玥萱也不想坚持,随即爽快地点头:“好吧,那就让我先去准备其他食材。” 屠苏旻飞虽然有些失落,但很快调整了情绪,转头向老祖父汇报:“祖父,今天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烧制的份量也比往常多了一些。今晚我会亲自在后院守候,预计要等到明天中午才能完成全部的收尾工作。” 老祖父淡淡回应:“明天再收也不迟,待到一切就绪,我们再过一道秤,看看我们一天的努力成果究竟如何。” 提及此事,余氏立刻双眼放光,精神百倍:“在投入炭坑炼炭之前,那些木柴早已过秤衡量。今日所烧,总计五百斤木柴,届时再将炼制而成的炭块重新过秤,便可大致推算出产量。” 通过对木柴与炭块转换率的粗略计算,再结合市场上的销售价格进行预估,便能够得出每日的收益。 余氏一边想着那些乌黑的炭块将转化为闪亮的银两,一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她说道:“我留意观察了昨日炼制的炭块,虽然是同一坑所炼,但由于木柴种类的差异,炼制出的炭块品质其实各有千秋。” 她充满热情地建议:“祖父大人,我认为不能将所有木炭混装一袋出售。我们可以精选出品质最优的木炭,按照品质高低将它们分为三个等级:上品、中品和下品。虽然这样做增加了分拣的繁琐,但最终售价也会因品质不同而区别,这样不仅能提升利润,也是对顾客的一种负责。” 她的话音刚落,顾玥忍不住对她投去一丝诧异的目光,而老祖父也显现出深思熟虑的神情。 出身于商户世家的黎氏,即便是经营一些小本生意,也能够独具慧眼,走在时代的前沿。 老祖父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你提出的这个想法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但这样一来,我们就必须耗时费力地去甄别炭块的质量高低。” 余氏充满热情地回应:“这有什么困难呢?既然已经投入了大量劳力,再多花一些精力又有何妨?我们可以……” “你还没说够吗?” 原本平和而友好的商讨氛围,突然被一声严厉的斥责打破,余氏瞬间惊慌失措,迎面而来的是屠苏烨冷若冰霜的脸庞。 第54章 磨米粉做桂花糕 余氏尴尬地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吭声。 屠苏烨忍无可忍,语气尖锐地道:“看看你那副一心只认钱的德性!” “你以为自己还身处那个充满铜臭味的娘家吗?为了几分铜钱就不择手段,你还有一点儿作为二房主母的尊严吗?!” 由于余氏出身于商户,在屠苏烨面前素来缺乏自信,好不容易在无数次的贬低中找到自己的强项,却遭到身边最亲近之人的迎头痛击。 她脸上的得意转眼间变为沮丧,屠苏旻飞不愿在父亲面前失礼,只能是欲言又止,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他人似乎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无人愿意插手,唯有顾玥萱觉得有些不忍。 追求财富有何不妥? 为了生计而努力挣取每一分钱,何时竟变成了令人羞耻的事情? 她轻轻抚摸着屠苏旻洋因父亲突如其来的怒喝而战栗不已的瘦弱身躯,语气淡然如水地道:“二叔此言差矣,求生计、谋财路,谁不是挖空心思、竭尽全力呢?” “二婶的这份用心良苦,全是为了家族的生计考虑,她的辛劳与贡献,早已铭记于心。作为二房主母,她勤勤恳恳、尽职尽责,从未对任何人有所亏欠。” 若是没有能力赚取足够的银两,让家中的妻子儿女得以安逸享受,那就不要羡慕他人辛勤付出的汗水,还站在这里对别人的赚钱方式指手画脚。 余氏没料到她会为自己辩护,瞬间愣住,眼圈泛红。 屠苏博揩拭着手上的水珠,语气依旧平和地道:“二婶这段时间确实劳苦功高。” “更何况,二叔在山间伐木之时,也是挥洒汗水、辛勤劳作,二婶不过是希望你的每一滴汗水都能换得更多的回报,以免你的辛勤付出付诸东流。二叔不乐意也就罢了,何必说出那些冷言冷语?” 屠苏博与顾玥萱率先发难,对屠苏烨积怨已久的黎氏也按捺不住了,也跟着加入了这场唇舌之战。 她将一方洁净的细帕递给素来不合眼缘的二嫂,语气中蕴含着柔和的讽刺:“的确如此,若非二嫂您出谋划策,亲自助力,那一百斤木材仅能换得五个铜板的微薄收入。二哥在山林间辛勤劳作一整天,气喘吁吁地挥舞着斧头,所换来的不过是一些铜板而已,又有谁能自诩高贵于他人呢?” 屠苏烨习惯性地将怒火倾泻在被他贬低的妻子身上,这怒火宛如无用的蒸汽,消散在空中。 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的情绪宣泄竟然会让他成为众人指责的靶子。 眼看着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即将爆发出更加激起众怒的言辞,老夫人铁青着脸断然喝止:“行了,适可而止。” “老二,我看你是劳心劳力到昏头了,赶快回屋休息去,莫要在这里发疯卖癫。” 老祖父一言不发,显然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若是话题继续发酵,老二这个蠢的说不定还会招来一顿痛斥。 屠苏烨怀揣着满腔怒火,挥动手臂摔门进入房内。始终旁观而不敢发声的席兰芳,这时也缓缓走到那位忍辱含泪的二弟妹身边。 她递给余氏一碗清水,轻声道:“弟妹啊,我对生意经一窍不通,但,我认为你方才提出的策略颇有见地。” “咱们来日方长,你不妨教我一番。我趁着在家照看孩子的空隙,顺便就能把炭火筛选出来,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老夫人闻言,温言细语地回应:“你的心意是善良的,那就依照你的意思去办吧。” 余氏自嫁入屠苏家以来,饱受了冷眼和轻蔑,生活里充斥着的是无尽的冷漠与贬斥。 她未曾料到,自己有一天竟也能得到众人如此庇护的待遇,心中感动不已,眼眶泛红,她硬是将泪水咽下,低头轻声说道:“好,我明白了。” 她的情绪波动明显,旁人见状也不便多言。 两口子之间的争吵,偶尔插言是出自关心,但过多干预就可能破坏了家庭和谐。 顾玥萱低声向屠苏博大致说明了推磨的步骤,随后拿起一只小巧的石臼,开始细心研磨搜集而来的干桂花。 那些在阳光下晒得干瘪、卷曲的桂花,在石臼中被轻柔地捶打成细腻的粉末,屠苏博也独手握着石磨的把手,埋头苦干。 体力充沛的人操作起来确实效率惊人。 没过多久,石磨口的大碗中便堆满了磨好的米粉,屠苏燕婷轻手轻脚地将碗捧到顾玥萱面前。 “大嫂,请您过目。” 顾玥萱抬头审视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不禁赞叹道:“哇塞!真是不错啊,这简直完美无瑕。” 屠苏博凭借自己深厚的功底,不厌其烦地研磨了两遍,碗中的米粉细腻至极。 顾玥萱笑容满面,将分别盛放在两个海碗中的米粉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屠苏博好奇地走近,疑惑地问道:“这两碗米粉有何区别?” “一碗是糯米粉,另一碗则是大米粉,自然大相径庭。” 她说话之间,手法娴熟地将两种米粉搅拌均匀,估摸着份量,缓缓倒入自己精心熬制的糖浆,同时又小心翼翼地向面粉中注入清水。 她往常制作面粉类食品时,总是要将面团揉至光滑,然而今天她抓起面盆里的米粉,却发现质地依然松散。 屠苏博本能地想要舀水加入:“加点水如何?” “不用,不用。” 顾玥萱摇摇头,用手指细腻地感知着米粉的状态,道:“燕婷,能否帮我把那个竹筛拿来下。” 屠苏燕婷早已准备好了她所需之物,紧握着竹筛,轻快地跑过来。 “大嫂,请用。” 顾玥萱坐在屠苏旻洋搬来的小凳子上,开始了一系列屠苏博难以理解的“表演”。 她将揉搓过的米粉倒入竹筛之中,轻轻晃动手腕,让米粉如细雪般重新筛落至下面铺展开的纱布上。 在细腻的筛网上,紧实的米粉团经过巧手轻柔地被捣散,如纯净的白雪般,堆叠成小小的金字塔状,洁白无瑕。 顾玥萱拿起洗净并晾干的蒸笼,轻轻拉扯着纱布的四角,将细软的米粉悉数倒入蒸笼之内,随后便开始了烧水的工序。 “圆满结束!” 站在一旁眼巴巴地期待的屠苏旻旭,喉咙里不自觉地吞咽了几下,满怀期待地询问:“终于做好了嘛?” 第55章 真是甜到了心底 顾玥萱微笑着回答:“是的,很快我们就能品尝到那香甜可口的桂花糕了,旻旭想要尝几块呢?” 屠苏旻旭虽小,但志气高昂,立刻自豪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大声宣称:“我要吃五块!” 席兰芳忍不住轻笑,轻轻点了点他肉嘟嘟的小肚子:“小心吃多了肚子撑得慌,少吃几块好吗?” 屠苏旻旭皱着小眉头,一脸不舍地抱着顾玥萱的腿,可怜兮兮地道:“那我不吃那么多了。” “但是,哥哥吃得了哦!” 他指向屠苏博,满脸自豪地道:“哥哥已经是大孩子了,他肯定能吃……吃十块!” “哥哥可以吃!” 屠苏博突然被委以重任,瞧见顾玥萱因努力憋笑而艰难往下压的嘴角,他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表情,淡淡地道:“就是,我可以吃十块的。” 顾玥萱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愉悦,她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那欢快的气氛感染了周围那些久观不语的群众,他们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 屠苏博头顶那“饭桶”的名号,此刻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目光一转,瞥见灶上寥寥无几的食材,便习惯性地询问:“晚餐打算吃什么?需不需要我搭把手?” “你来做?”黎氏不屑一顾地摆手,“那可真是免了。” 她眼神示意屠苏燕婷到旁边玩耍,然后向顾玥萱走去,说:“我打算跟萱萱学学如何掌勺,你不如到旁边休息一下吧。” 悲伤稍减的余氏,此刻也略显羞赧地不愿偷懒,她走过来说:“我也要跟着学学,总不能每次都依赖着萱萱一个人。” 屠苏博见状,发现自己没有了用武之地。 他瞥见顾玥萱冲他微微点头示意到另一处去,于是索性挽起袖子,转身拿起斧头。 他从山里砍来的木材并不能直接用作燃料,需要劈砍成大小相近的木柴,这样才便于调控火候。 屠苏博一言不发地劈着柴,而屠苏旻飞环视一圈后,静静地提起水桶。 家里的水缸已经见了底,他去担水回来正是时候。 因为昨日买回的小菜还有一些剩余,所以今天的食材与昨日并无太大差异。 顾玥萱稍作思考,决定还是变换一些菜式,给晚餐增添些许新意。 将那鲜嫩的茄子和翠绿的青椒一同置入灶火之中,让熊熊火苗舔舐其表,直至外皮焦黑如炭。随后,小心翼翼地剥去那层被火舌舔烤得漆黑的表皮,将它们巧妙地切成指头大小的碎片,再洒上各式调料,直接演绎成一道清新的凉拌佳肴。 那浸泡在坛中的肉质醇厚,捞出后细切成末,长条的茄子则在锅中翻炸,炸至外酥里嫩,便用笊篱将其捞出,滤去多余的油脂。 锅中油热,投入切成细末的葱姜蒜,以及青红相间的辣椒碎,翻炒出香味。接着,将肉末倾入锅中,与炸好的茄子一同翻炒,再均匀地撒入事先调配好的酱油、盐和少许糖浆混合而成的料汁,翻炒均匀,便一同出锅装盘。 考虑到菜品的多样性,她还精心准备了一道蛋花汤。 四个鸡蛋在碗中被筷子轻柔地打散,剩余不多的土豆淀粉与清水搅拌均匀,待锅中加入少许猪油的清水沸腾,便将淀粉水缓缓倒入,再次烧开。 待水花翻滚至极致,便以筷子轻轻引导,将碗中的鸡蛋液缓缓倒入锅中。 仿佛魔术般,那黄澄澄的鸡蛋液在滚水中翻涌而起,如同丝线般缕缕分明,宛如盛开的花朵,令人赏心悦目。 待锅中的鸡蛋花完全散开,滚动成熟,最后撒上适量的盐,点缀上几缕翠绿的葱花,便可盛出,成就一道色香味俱佳的佳肴。 当她将最后一道佳肴精心烹饪完成,转身从蒸笼中轻柔地取出那碟桂花糕时,发现它们已经恰到好处地冷却下来。 在桂花糕蒸煮至半熟之际,她细心地掀开盖子,撒上一层未经研磨的干燥桂花。那些细如粉末的米粉在蒸气的抚慰下,缓缓凝聚成一块完整的桂花糕,随后她巧妙地用刀将其切割成整齐划一的小方块。 每一块糕点的顶端,她还精心点缀了少许黄褐色的糖浆。 糖浆与干桂花相互衬托,散发出一股诱人的甜蜜香气,令人无法抗拒。 原本点心应在餐后享用,但几个小家伙那渴望的目光实在让人难以抵挡。 于是,顾玥萱拿起一只盘子,盛了一碟桂花糕,递给席兰芳:“婆婆,请您将这些美味送过去给祖父和祖母品尝。” 席兰芳笑盈盈地接过去,走去分发。 她逐一将小块桂花糕放入孩子们的小手中,温言道:“锅里还有许多,但现在每个人只能先尝一小块,等吃过饭再继续享用好吗?” 桂花糕以米粉为原料,若吃得过多,便会影响正餐的食欲。 屠苏旻洋狮子似的张嘴咬了一口,眼睛因为甜蜜而眯成了一条缝:“真是甜到心底!” 屠苏燕婷则细腻地品尝,吃完后满足地抿了抿小嘴:“甜丝丝的,美味无比。” 在屠苏旻旭自诩能一次性吃下五块桂花糕的豪言壮语下,他的食量却显然未能匹配其夸口。顾玥萱见状,轻笑着将一块糕点一分为二,将其中的一半递给了屠苏旻旭,而另一半则巧妙地塞入了屠苏博的手中。 屠苏博忍不住失笑,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顾玥萱却抢白道:“博儿,我知道你一次能轻松享用十块,但先将这半块糕点品尝完毕,剩下的九块半,我暂且记下。” 顾玥萱的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追加了一句:“或者,你想要一次性将十块糕点的约定全部实现?” 屠苏博自幼对甜食避而远之,连一片糖霜都不会沾唇。然而,面对顾玥萱这番故意挑逗的言语,他却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好吧,欠我的那份,记得要还。” 糕点的甜味在舌尖蔓延,浓烈得让人几乎难以承受。 屠苏博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奇妙的感受,仿佛一口吞下了满满的蜂蜜,从舌尖一直甜到心底,那种甜腻几乎令人窒息。他接连喝下两大碗清水,试图将那股令人口干舌燥的甜意冲淡,随即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开始摆放碗筷。 顾玥萱的厨艺一如既往地精湛,而今日更是赢得了一片赞叹。 第56章 坐骡车去赶集 那松软而香甜的桂花糕,即便是素来不喜甜食的老祖父也忍不住破例多尝了一块。 饱食之余,众人的心情愉悦,他们并没有急于返回各自的房间,反而罕见地聚在院子里,悠然自得地闲聊家常,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时光。 余氏打死也没有想到顾玥萱竟然真的能将糕点制作得如此甜美,她望着屠苏旻洋嘴角挂着的点点糕点残渣,不禁赞叹道:“萱萱这手艺,即便是与太白楼的烹饪大师相较,也毫不逊色。若是她能外出摆摊,说不定也能……” “母亲,大嫂管理着家中的膳食,负责众多家人的饮食已经是极大的辛劳,哪里还有余力去经营位呢?”屠苏旻飞恰如其分地插话,及时打断了余氏的不妥言论。 余氏也顿时意识到了失言,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并非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表达萱萱的手艺非凡。” 家中,大大小小的琐事和劳作,如今每个人都在分担,每个人都已经体会到了其中的艰辛,自然也就没有人再忍心让顾玥萱承担更多的工作。 顾玥萱对此表现得毫不在意,微笑着说:“摆摊确实是一条不错的生财之道,只是我们家里的糖浆储备不足,恐怕难以大量制作这些糕点。” 这时,老夫人显得十分好奇:“我听说你今天使用的糖是来自山中的,难道林子里还有这样的宝贝?” 顾玥萱的话语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她顺水推舟地继续说道:“岂止是有,而且数量还颇为可观。” “我正在考虑,趁着最近的天气尚好,多采集一些回来。等到糖浆的存量充足之后,二婶之前提到的想法或许就能实现了。” 在实质性的成果显现之前,仓促提出的主张往往难以获得积极的反响。 但是,当那些精心制作的甜点已被品尝,甜蜜的味道尚在口腔中回荡,这个提议的可信度立刻得到了显着提升。 老夫人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我确实觉得这个计划是可行的。” 不管摆摊只是一句玩笑,还是确实具有实施的潜力,多收集一些无需用钱购买的糖浆,今后日子里至少嘴里不会缺少那份甜,这本身就等同于收获。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赞同,黎氏更是热情地道:“那么明天,等三爷他们去砍柴的时候,我们就和萱萱一同前往山里采集糖浆。” 席兰芳露出苦笑,解释说:“亲自出力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家中仅有一个可用的容器,目前确实难以找到多余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样的难题不能成为障碍。 掌握家中财政大权的老夫人立刻提出:“家中的肉类储备也将耗尽,购买陶罐的同时,正好可以一并解决这个需求。” 她一边说,一边仿佛生怕被顾玥萱抢了先机,忙不迭地道:“明天我就将银两交给你,你去赶集购置所需物品,家中琐事你可以暂且不用过问。” 反正,她是不会随顾玥萱一同赶集的,绝对! 顾玥萱对此一点也不感到惊讶,轻轻地道:“或许,屠苏博也应陪同我一同前往吧?” 老夫人眉头微微一皱,但顾玥萱紧接着解释道:“咱们家中确实消耗了大量木炭,但至今仍未找到一条理想的销路。让屠苏博携带昨日出炉的木炭前往镇上探探路,看看能争取到怎样的价格,顺便也打听一下未来木炭的销售方向。毕竟,我们不能盲目行事,毫无准备。” 老夫人还在深思,老祖父却已经被顾玥萱的智慧所折服,禁不住先笑了起来。 “你说得没错,我们不能盲目行事。” “博儿,你明日就随你媳妇儿一同出发,路上相互照应,顺便也帮她分担一些重物。” 屠苏博对于这样的安排并无异议,他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此次赶集实属难得,所购之物绝不仅仅是几个陶罐那么简单。 老夫人召集三位儿媳商议采购清单,顾玥萱则独自一人回到了马厩。 不久,屠苏博也回到了家中。 他将顾玥萱日常必饮的药碗递到她手中,待她饮尽后,他才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要让我陪同你一同前往的?”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但也有一丝期待。 在顾玥萱的字典里,绝无“仓促行事”这四个字。 她如同一位棋艺高超的棋手,每一步都精心计算,从不轻易落子。 在这场对话中,她似乎只是顺着老夫人的话头轻轻引导,而老夫人却未曾察觉,自己已经落入了顾玥萱的节奏。 顾玥萱心中暗自惊讶,没想到对方能如此迅速地洞察她的心思,她不禁失笑:“你这家伙,智慧之高,实在是让人惊叹。” 她眼神中流露出对屠苏博新的认识,心中暗自嘀咕:“原来,你与传闻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屠苏博则是云淡风轻地一笑,宽厚的肩膀轻轻一耸,他那双英气逼人的眉毛微微一挑,仿佛在无声地询问:“那么,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犹豫?” 顾玥萱轻轻地搓了搓自己的脸颊,长出一口气,有些沮丧地说:“嗯,让你猜中了。” “屠苏博,能否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 翌日晨光初现,屠苏博早已将胡家借来的骡车停在了门口。在顾玥萱洗脸整理仪容之际,他已经将装好的炭块稳妥地搬上了骡车。 老夫人递给顾玥萱二两银子和一张清单,说道:“除了准备些食物罐头之外,还要去布庄选购两匹粗布和一些棉花,如果费用不够,就先用卖炭所得的钱来补充。” 说完后,她似乎仍旧不太放心,又追加了几句:“记得从布庄索取收据,购物时要细心挑选,别买到了一些残次品。” 当屠苏博提议要前往借用骡车的那一刻,老夫人心中微微一动,竟然萌生了随行前往的念头。 然而,当她目睹屠苏博毫不犹豫地将重达百斤的木炭搬上车板时,她瞬间又退缩了。 屠苏博并非善茬,若是这个淘气的孙子指使她帮忙搬运木炭,那恐怕会比上次步行前往更加劳累! 顾玥萱望着老夫人,眼中充满了调皮的笑意,她几乎是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意图写在脸上,接过银子后,小心翼翼地收好了,并点头答应:“好的,我们处理完事情后就会尽快回来。祖母,晚上您想品尝什么美食呢?” 第57章 高档酒楼宰一顿 老夫人的脑海中瞬间涌现出无数美味佳肴,但考虑到银钱有限,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有什么就吃什么,你看着办吧。” 顾玥萱温柔地应了一声,等到屠苏博用麻绳将车板上的麻袋牢牢固定后,她提起裙摆,轻巧地跃上了车。 屠苏博轻轻拉了拉手中的缰绳,提醒道:“坐稳了。” “出发吧。” 有了骡车代步,出门的时间大大缩短。然而,屠苏博却并没有直接前往原本的目的地,而是驾车向着更远的县城驶去。 顾玥萱见状,一头雾水地问道:“为什么不去镇上呢?” 屠苏博沉声道:“我问过了胡大哥,镇上并没有你要找的那种地方。我们只能前往县城。” “你所携带的物品都已准备就绪了吗?” 顾玥萱轻轻按了按怀中厚实的银票,声音低若蚊鸣:“一切均已备齐。” “将东西托人送回去,真的靠谱吗?我娘和弟弟能够顺利收到吗?” 屠苏博挥动着手腕,让骡车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疾驰,语气平静地说:“县城中设有专门的信使,他们负责递送物品,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错的。” 话音刚落,他忍不住回过头,目光在顾玥萱身上逗留了片刻:“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往盛京输送物资的呢?” 他清楚,顾玥萱的生母在顾府的日子并不好过,但不管怎样,她也是顾府养育一双子女的合法妾室,不至于落到需要千里之外的顾玥萱来资助的地步。 然而,昨晚顾玥萱告诉他,她打算托人给萧姨娘送些银两。 难道盛京发生了什么变故? 顾玥萱下巴抵着掌心,长叹一声,无奈地说:“前两天,我独自一人去村子里采购蔬菜时,在村口偶遇了上次为我送来物品的那位信使。他告诉我,最新得到的消息,我娘因为某种原因被夫人责罚,已经病倒了好几天,还被剥夺了半年的月例。” 未曾亲身经历过深宅大院的苦楚,人们难以想象萧姨娘此刻的境遇。 但顾玥萱在搜寻原主的记忆时,发现内容颇为稀少,而当她看到萧姨娘不远万里托人送来的礼物时,心中不禁拥堵难耐。 那个人在府中本就过得贫困潦倒,却一次性将她积攒的私房钱全部送给了顾玥萱。如今,他病倒了,顾玥萱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相隔千里,无法亲自提供援助,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部分银钱,设法送到萧姨娘手中。 然而,她对当前的送信方式并不熟悉,也无法找到值得信赖的人,于是,她将希望寄托在了屠苏博的身上。 但盛京与房陵相隔遥远,即使银两能够送达萧姨娘手中,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她不知道这些钱是否真的能解燃眉之急。 屠苏博紧握着缰绳的手指微微一曲,眉头紧锁:“那个人还对你透露了其他信息吗?” 顾玥萱神情萎靡地摇头:“他也不清楚更多的情况,但我娘现在绝对过得非常艰难。” 确切地说,她似乎从未有过真正快乐的日子。 观察到她精神不振,屠苏博微微停顿了一下,语气温和地说道:“你先别慌张,这个消息传来已经过了些时日,极有可能当你得知时,那里的病情已经得到了缓解。” 顾玥萱疲惫地应了一声,带着些许无力的嗯。抵达县城后,屠苏博带着她直奔驿站,那里聚集了众多信使。 她被人引领至书写委托之物清单的桌前,而屠苏博则站在柜台旁,略作思索后,低声向店员询问:“贵店的纸笔可以借我一用吗?” 在被抄家的混乱中,顾玥萱眼疾手快地从嫁妆箱中迅速取出两千两的银票,小心翼翼地藏匿,不露出一丝痕迹。 考虑到通过他人传递的不便,她豪爽地取出了五百两银票,打算送回盛京。 当她填写完毕走出驿站,屠苏博递给她一个盖有火漆印的信封:“我在盛京有一位老友,正想与他取得联系,就借你这次的顺风,能否帮我将这封信也一同送回去?” 多送一封信不过多花五两银子,顾玥萱怀揣巨款,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离开驿站,顾玥萱不由自主地长舒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屠苏博转头看着她,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些:“匆忙出门,连早餐都没顾得上吃,你一定饿了吧?” 顾玥萱本想摇头,但屠苏博却径自说道:“先吃点东西吧,饱了肚子再处理其他事宜。” 县城的繁华虽不及盛京,但相较于小镇已经有了明显的改观。 街头巷尾,各式各样的小摊琳琅满目,屠苏博将装载炭块的骡车停放在一旁,环顾四周后,目光落在了招牌显眼、看起来颇为高档的酒楼。 顾玥萱紧随其后踏入酒楼,待店小二去传菜时,她夸张地挤了挤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你这是故意的吧?” 难道看我现在有钱了,就打算狠狠宰我一顿? 屠苏博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玩笑,微微低头,食指轻轻摩擦着茶杯边缘,模仿她的动作,左手遮住了半边脸颊,低声笑道:“确实,你的荷包鼓得最满,请我吃一顿丰盛的饭菜又何妨?” 顾玥萱故作肉疼地捂住自己的荷包,语气夸张地说:“哎呀,这可吃不起,吃不起。” “若是待会儿账目结不清,你就得麻利地随同小二去后厨,亲手洗那些餐具,我可是不会为你操心的。” 话音未落,方才被提及的小二便托着一个沉重的托盘缓缓走近,面对着空无一物的桌面,他左右为难,神情尴尬。 他听得清清楚楚。 这对看起来颇有头脸的家伙,竟然囊中羞涩! 年轻的小二心中忐忑,目光游移在屠苏博和顾玥萱之间,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客官,你们的菜肴真的要点上吗?” 穷酸之辈,此刻反悔尚来得及! 顾玥萱笑得花枝乱颤,几乎喘不过气来。 屠苏博则是扶着额头,轻轻叹息:“上吧。” 小二手中的托盘刚放下,便转身欲走,却听屠苏博语气严肃地说:“无妨,若是洗碗不足以抵债,我还可以帮忙劈柴。” “你只管放心用餐,若是店家扣人,只会扣住我,我会设法让你安然离去。” 第58章 他居然会咬勺子 顾玥萱好不容易平复了笑意,抬起头来,却恰好与小二惊恐万分的目光相遇。 她赶紧转过头去,不敢直视小二那明显流露出的警惕之色,轻咳一声,端起了屠苏博为她倒的茶。 “真的只是想让我破费一顿吗?” 屠苏博见她眉宇间的愁云渐渐消散,微微一笑,回答:“并非全然如此。” 他们坐在酒楼二楼的窗边,打开窗户便能俯瞰到酒楼侧门的景象。 他轻轻捻着茶杯,指向下方门槛处的痕迹,低声解释:“看到那些深色的印记了吗?” 屠苏博身材魁梧,即使顾玥萱站起身来,也仍比他矮了一个头。他坐着所指之处,她即使站起来也难以看清。 她带着探求真相的决心,走到窗边,低头仔细审视了一番,终于确定:“那似乎是木炭的痕迹?” 那些乌黑的印记异常显眼,显然是不久前有人在那里搬运了大量沉重的木炭。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微微点头:“在驿站时,我顺便打听了下,这不仅是镇上最大的酒楼,可供餐饮,还能提供住宿。” 更为关键的是,这是县城唯一一家设有地龙的酒楼,客房内炭火供应充足,只要客人有需求,店家便立即添炭。 随着天气逐渐转冷,这里对木炭的需求量极大,店家便提前采购,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好准备。 这是一个需求庞大的买家市场啊。 顾玥萱的眼眸中掠过一抹洞察的光辉,仿佛瞬间洞悉了其中的奥秘。 屠苏博轻敲了一下长凳,示意她回来重新落座,他语气平和而沉稳地说:“行进途中,我一直在思考,单纯在街边叫卖,能售出的数量难以预测,而且在价格上也免不了要反复斟酌,实在太过耗费时间。” “与其零散地逐个销售,不如寻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买家,一次性敲定,这样一来,家中所生产的木炭也有了固定的销路,省却了诸多麻烦。” 诚然,批量交易亦有其弊端,尤其是在价格上难以获取太多优势,唯有依靠量大优惠作为主要卖点。 然而,屠苏博的思路无疑是正确的。 顾玥萱的点子层出不穷,但若论起商业智慧,她确实无法与屠苏博那敏捷的头脑相提并论。 她手指轻轻旋转着只剩下薄壁的茶杯,疑惑地问道:“那么,你是打算与酒楼老板洽谈生意?咱们这点的货物,他们是否会在意?” “是否在意,一试便知。”屠苏博淡然回应。 经历了一系列内心挣扎的年轻伙计终于将最后一道菜肴摆上桌,离开时还不由自主地多次回首,生怕屠苏博和顾玥萱会突然从窗户一跃而出。 屠苏博被他的明显紧张逗得忍俊不禁,舀了一勺肉丸子汤放在顾玥萱的面前。 “今日能品尝一顿现成的佳肴,不妨趁热享用。” 尽管口头上说着要狠狠宰一顿,但出于不浪费的原则,屠苏博总共只点了一菜一汤一甜品。 一道色泽鲜艳的三鲜丸子汤,一道炖得酥软香浓的土豆红烧肉,以及一小碗价格不菲,堪比前两道菜的核桃仁糖蒸酥酪。 那一小盏酥酪,仅手掌大小,却明码标价五十文,价值不菲。 顾玥萱品尝着舌尖上的甘甜与柔滑,心中泛起了一阵甜蜜的泡泡。 果然,甜食才是人间的极致诱惑! 她品尝了小半碗,看着沉默地吃着饭的屠苏博说:“你只点了一碗?难道你不想尝尝?” 尽管价格昂贵,但既然来了,总该尽情享受。 屠苏博本想说自己不喜欢甜食,但转念之间,他忽然笑了起来:“你能否让我也尝尝?” 顾玥萱原本并不吝啬分享,但当她看到屠苏博凤眼中闪烁的调皮光芒,又发现他连个小勺都没有,原本伸出的手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轻缩手臂,捏着精致的小勺子,轻轻舀起一勺美味,正要凑向唇边:“我早已声明要请客,我再为你点一碗……哎呀!” “你为何还抢食呢?!” 屠苏博如电光火石般伸出右手,紧紧握住她欲送往嘴边的手腕,凭借出其不意的强大力量,将勺子巧妙地改变方向,一转瞬间便送入他早已等候的口中。 顾玥萱望着那被轻咬一口的勺子,满脸错愕。 屠苏博品尝着舌尖残留的甜蜜滋味,低下头努力压制上扬的嘴角:“我不是说了吗,只尝一口。” 实在是不能再多吃。 这并非是一口两口的量。 问题在于,你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去咬勺子! 顾玥萱不屑地投去一个白眼,起身便道:“我找伙计换个勺子。” 否则这价值五十文的酥酪就无法享用了! 屠苏博忍俊不禁地看着她带着愠怒的身影渐行渐远,待她拿回一只新勺子,将碗底的食物一扫而光后,他才缓缓起身道:“我要去找店家商谈一下,你跟我一起去,还是在这里等我?” 顾玥萱报复性地靠在椅背上,懒散地说:“你去自己洗碗抵债吧,我不去。” 就不去结账,看你还敢不敢咬我的勺! 屠苏博瞬间明白了她那略显笨拙的报复,肩膀微微颤动,轻咳一声后才说:“好吧,在这里等我。” 目送他离去,顾玥萱有些不安地在原地转了一圈。 这位世子爷往年一直生活在云端之上,他真的懂得如何与店家讨价还价吗? 万一这个咬勺的家伙被欺骗了怎么办? 她正准备跟过去查看情况,却见刚才还对他们充满警惕的小伙计,此刻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 “客官,这是您要的酥,特意按照您夫君的吩咐,多放了一些核桃仁,您试试看是否合口味。” 桌上摆上了一个小巧的瓷盏,乳白色的酥酪上堆满了香脆的核桃仁。 顾玥萱不禁有些愣神,疑惑地问:“这是和我一起的人点的?” 小伙计笑眯眯地点头:“对的。” 她有些啼笑皆非地轻轻揉腮:“一共多少钱?” “您相公已经付过了,他还说要去和我们的掌柜商讨一些事情,让您先在这里品尝酥酪,稍作休息,他很快就会回来接您。” 小伙计传话完毕,便如释重负般悄然退去,顾玥萱轻咬了一口那香酥可口、奶香四溢的酥酪,忍不住哑然而笑。 不得不承认,昂贵的美味确实令人难以抗拒。 第59章 男人心思真难捉摸 屠苏博离去片刻,当他再次踏入屋内时,顾玥萱已被心爱的甜食吃得喉头哽咽。 他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小盏上,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再来一碗如何?” 顾玥萱无奈地连连摇手,仿佛投降一般:“真的不行了,这次是真的撑不住了。” “事情谈妥了?” 屠苏博点了点头,平静地回答:“按照品相分为两个等级,次等炭每十斤九文钱,上等炭每十斤十五文钱。” 他们今日所携带的炭总计一百六十斤,其中六十斤为上等炭,总值九十文钱,剩余的一百斤为次等炭,同样也是九十文钱。 一百六十斤炭最终换得一百八十文钱,折合白银一钱八分。 这个价格其实还在他们的心理预期之内。 然而,顾玥萱扭头瞥了一眼桌上的碗碟,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慨:“一顿饭就吃掉了。” 仅仅是两碗酥酪,就相当于吃掉了一百多斤炭! 屠苏博见她那副心疼模样,不禁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既然已经吃进肚中,就不必再后悔了。” “时间已经不早,我们不是还要购置其他物品吗?走吧。” 顾玥萱带着几分无奈,与他并肩走出了酒楼,心中暗自琢磨着自己请客的豪言壮语化为乌有,反而还被屠苏博狠狠宰了一顿,她伸手欲探入自己藏匿的钱袋中。 “我来把饭钱补给你。” 屠苏博确实是一贫如洗,他身上仅有的余钱还是之前卖掉玉扣,从老夫人那里硬生生讨要来的,中途还去找大夫为她调配药方、购买药材,这个人实在无法承受如此残忍的宰割。 但就在她即将打开钱袋之际,一只手突然凭空伸出,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指尖一点一点地撬开了她的手指。 她的钱袋尚未取出,而掌心中却多了一个小巧的钱袋。 “上次我留了七两银子在身上,用于抓药花去了二两,今天吃饭又花了一钱二分,剩余的都在这个袋子里。” 顾玥萱没想到别人的银两竟然会主动流入自己的手中,她犹豫了一下,当即便要推回去:“你给我钱干嘛?” “萱萱。” 屠苏博那只宽厚的大手从她的手腕滑落,准确地握住她慌乱的手指,他的语气既坚定又温柔,缓缓地合拢:“这本来就是应该交给你保管的。” 屠苏博缓缓收回了伸出的手,神色淡然地开口:“眼下的家庭氛围看似和谐,所有的银钱都紧握在祖母的手中,短期内或许不会出现纰漏。然而,长期如此,必然难以维系。” 众人心中各有私心,毕竟曾有小家庭的温暖,只是目前手头无银,暂且只能忍耐。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族的命脉不可能永远控制在老夫人一人之手,纷争在所难免。 顾玥萱明明怀揣着巨额财富,却因几两散碎银子的触碰,手心冒汗,指尖微颤。 她挣扎了片刻,终于艰难地说出了口:“即便你确实需要找人管理账务,那也应该是交给你母亲……” 她内心深处实在不愿卷入这样的纷争之中! 屠苏博仿佛在嘲笑她未能认清自己的位置,轻嗤一声,道:“萱萱,你我才是夫妻,我的财产不交给你,又能交给谁?” “母亲管理的是她与父亲共组的家庭,而你我所要管理的,是我们自己的小家。” “怎么,萱萱,你后悔嫁给我,不想与我共度一生吗?” 顾玥萱被那双含笑的凤眼刺得心中如同蚂蚁爬行,沉默了良久,才紧握着钱袋,语气坚决地说:“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原主身世低微,不得宠爱,能在这混乱中觅得一门不错的亲事,已算是幸运的了。 尽管屠苏家已经风光不再,财富尽失,但屠苏博并非愚昧之辈。 她从原主手中接过了这副糟糕的牌局,唯一的胜算都在屠苏博的身上,她确实没有后悔的余地。 屠苏博见她不再推辞,嘴角笑意愈发浓郁,但就在他即将阐述下一步计划时,顾玥萱突然目光锐利地凝视着他,语气严肃地说:“屠苏博,我明白了。” 屠苏博心中微微一震,语调中流露出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明白了什么?” 顾玥萱眼中满是真挚而坚定,轻轻拍了拍屠苏博紧绷的胳膊,字字铿锵地说:“你,是个好人!” 屠苏博唇角的笑意瞬间凝固,深邃的目光中流露出感慨,缓缓道:“你真是懂得识人。” “看来,你确实没有看错……” 顾玥萱感到屠苏博的表情变化异常突兀。 原本气氛融洽,相互恭维的愉悦感正浓,怎么突然间他的表情就变得沉重? 男人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她收起老夫人开具的清单,将注意力转移,开始细致地规划起采购事宜。 在屠苏博那宽敞却沉重的背篓与紧握的双手中,六个粗陶罐、两匹厚实的粗布以及十斤软绵绵的棉花,紧凑地占据了每一寸空间,连一丝空隙都难以寻觅。 顾玥萱轻轻摇了摇自己背上空荡荡的背篓,提议道:“或许我可以分担一些,帮你背一些进去?” 屠苏博手中的绳子却未松懈,只是淡然回应:“我们还没买到肉呢。” 顾玥萱并未坚持,而是在询问了肉铺的确切位置后,建议道:“或许你可以先将这些物品送回去,我买好肉后立刻去找你。” 从这儿到肉铺还有两条街道的距离,背篓虽然能勉强支撑,但手中的物品却让屠苏博的手掌被麻绳勒出了深红的印痕。 屠苏博有些担忧:“你一个人行吗?” “大白天的,大街上有什么可怕的?”顾玥萱轻笑着指向来时的方向,“你去骡车停放的地方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屠苏博欲言又止,嘴唇微微抿了抿,但顾玥萱已经轻快地背着空背篓走远。 他略一思索,随即转身,迅速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原本是来买肉的,但他的目标并非仅限于肉。 家中其他人正忙于制炭,做饭时分也有人主动帮忙,顾玥萱无需承受背柴的劳苦,便要设法让家人的饮食更加丰富。 即便是家财有限,也要设法让餐桌上不显得寒酸。 在菜市中转了一圈后,顾玥萱的目光落在了一只木桶里活泼乱跳的小鱼上。 这些鱼确实小得有些过分,最大的不过食指长,粗细仅如手指般,与旁边几斤重的大鱼相比,显得可怜兮兮。 第60章 地痞打不过就摇人 摆摊的大叔指着木桶里的小鱼问:“你是看中这些小家伙了?” “没错,就是这些小的不。” “那给你算五文钱一斤,如果你要的话就给你称。” 当下鱼价大约在三十文左右,越大越值钱的鱼,一条漂亮的大草鱼的价值甚至能抵得上一只鸡。 而五文一斤的小鱼苗价格并不算高。 顾玥萱蹲下身,仔细观察了这些小鱼苗确实都是活蹦乱跳的,便问:“这些小鱼全部加起来有多少?如果我全要了,能便宜一些吗?” 大叔有些惊讶:“你要是全部买下,我可以给你四个铜板一斤,如果不是我急着收摊,也不会给你这么划算的价格。” “怎么样,买不买?” 顾玥萱微微沉思,脑海中闪过这些小鱼仔的种种用途,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轻声说道:“买,帮我装进那个小竹篓子里吧。” 那位大叔并未夸大其词,他确实急切地想要结束营业。 四斤多重的小鱼仔被他概算作四斤,额外只向顾玥萱收取了一文钱,并赠送了一个装鱼用的小竹篓。 篓子四周铺满了坚韧的大树叶,既能过滤掉多余的水分,又能防止小鱼仔从缝隙中滑落。 顾玥萱担心鱼腥味的水溅湿她的衣裳,因此小心翼翼地没有将竹篓放入背篓,而是单手提着,继续在市场上搜寻。 肉类无需一次性购买过多,家里的石磨尚能运转,买些黄豆回去,不仅可以磨豆汁,还能制作豆腐,实在是个好主意。 此外,家里的调味品也所剩无几,这次正好可以一并补充。 她边走边挑选,不久便将背篓装得满满当当。当她再次回到肉铺,准备取货时,发现老板正抱着一个装满猪蹄的篮子,准备离开。 “老板,你这猪蹄不打算卖了吗?” 老板刚才才卖给她五斤肉,此刻脸上堆满了笑容,回答道:“当然卖,哪有不做生意的道理?” “只是猪蹄骨头太多,肉少,吃起来没多少嚼劲,买肉的顾客都偏好肥瘦相间的部位,这猪蹄摆了一天也少有人问津,只能等着收摊时低价卖给餐馆,否则就要赔本了!” 顾玥萱想到背篓里的黄豆,心中一动:“那这么说,猪蹄的价钱比较便宜了?” “这东西要是价格高了,更没人愿意买了!” 老板试探性地问:“姑娘,你想不想买点?” 老板生怕失去这位顾客,立刻说道:“肥瘦肉的价格是十五文一斤,猪蹄就给你半价,七文一斤,你要是愿意要,我就立刻给你装上!” 顾玥萱一点头,老板高兴得合不拢嘴,生怕她反悔,赶紧将那几个圆润的猪蹄装在一起,还主动帮她放入背篓中。 “姑娘真是爽快,以后有空常来照顾我的生意,有任何能便宜的地方,我都会尽量给你算低,绝不让您吃亏!” 顾玥萱含笑致谢,正准备离开,却突然被一个冲过来的人撞了一下。 “唉哟!” 那个是个地痞模样的人,手臂捂着,嘴角露出一丝丑陋的笑容,凶神恶煞地盯着顾玥萱,大声叫喊“你怎么走路不看路?万一把我撞伤了,你赔得起吗?!” 顾玥萱被猛烈撞击,臂膀剧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她眼含冰霜,瞪着那个倒打一耙的无赖男子,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究竟是谁撞了谁,你心底没个数吗?” “你的眼睛若是装饰品,不如早点挖出来喂狗算了,也省得你那双目空一切的眼睛在街上横冲直撞!” 那名地痞本想先声夺人,吓退对方,却没想到这位外表看似柔弱的小女子,一旦开口,却如利剑出鞘,言辞犀利。 他气急败坏地发出一声怒吼,食指猛地指向顾玥萱,咆哮道:“臭婆娘,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你再敢……” “住手!住手!” 顾玥萱迅速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紧接着从肉铺边抄起一根木棍,咬牙切齿地质问:“你想对谁动手?” “你自己不明眼还敢撞上你姑奶奶,你再敢伸展一下手指,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痛入骨髓!” 尽管两人体型相差悬殊,但顾玥萱挥舞着木棍,准备猛击对方头部的气势,却让对方胆战心惊。 地痞痛苦地呻吟着,气势弱了下来,挣脱开后也不敢再反击。 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大声喊道:“臭丫头,你给我等着!” 顾玥萱面无表情地将木棍戳在地上,挑衅地说:“好,姑奶奶等着你。” 那名地痞一边咒骂,一边捂着手腕,混入人群中。肉铺老板见状,急忙提醒:“姑娘,你买完东西赶紧回家去吧。” “那可是这条街上有名的地皮流氓,他们刚才来试探你,肯定是看到你买的东西多,觉得你有钱,才会盯上你。这伙人不知道会在哪里等着伏击你呢!” 其他摊主也纷纷劝告:“快回家去吧,别在街上逗留,这伙人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那伙人? 她早就觉得这个主动撞上门的地痞逃跑时异常敏捷,原来他刚才的虚张声势只是在试探她? 顾玥萱眼神一凝,微微点头,打算尽快与屠苏博汇合。 她曾在孤儿院长大,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挣扎了无数年。小时候为了自卫,她与人争斗,长大后,她赚钱后还特意去学习了散打。 但她的武艺终究只是花拳绣腿。 对付一个地痞,她或许还能勉强应付,但如果对方多人,她则毫无胜算。 既然如此,那就叫人吧。 谁不会找人帮忙呢! 只要把屠苏博叫来,谁胜谁负,那就难说了。 顾玥萱急于求援,归途上步伐飞快,焦急万分。 在街角那家不起眼的饭馆前,一只泔水桶不知何故翻倒在地,五彩斑斓的油脂沿着街面四散流淌,仿佛一幅抽象的画作,令人作呕。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人群陷入了混乱,喧闹声此起彼伏,脚下泥泞难行,人与人之间挤撞不停,混乱之中,顾玥萱甚至感觉到有几只手似乎有意地朝她靠近。 顾玥萱目睹着那些在慌乱中摔倒的人们,眉头紧蹙,目光转向了附近那条幽暗的巷子。 穿过这条巷子,便是她与屠苏博分道扬镳的地点,但这条巷子鲜有人迹,深邃而冗长。 泔水桶的翻倒,真的是一个意外吗? 在这条巷子的深处,此刻是否有人正潜伏着等待她的到来? 第61章 给你点颜色瞧瞧 与此同时。 屠苏博匆忙处理完手中的事务,急匆匆地赶来,却被前方传来的刺鼻气味拦住了脚步。 屠苏博紧锁眉头,避开那些横冲直撞的人群,拦住了一位神情不悦的大叔询问:“大叔,前方究竟发生了何事?” 大叔一脸嫌弃地说:“哎,真是倒霉,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把饭馆的泔水桶整个掀翻在街上了,到处都是黏糊糊的!” “你最好别过去,前面的路面已经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能下脚了!” 大叔嘟囔着迅速离开,屠苏博心中不由得一紧。 集市正街陷入了一片混乱,各式各样的人混杂在一起。 但顾玥萱还身处其中…… 他无暇多想,抓住一个路人的衣袖询问了一条可行的路径,逆着混乱的人群快速追去。 顾玥萱本不打算走进这条看起来就令人不寒而栗的小巷。 她打算折返回去,暂时避开这股混乱的人群,等待事态平息之后再做打算。 然而,事与愿违。 在人群的推搡中,她感觉到有人似乎在有意将她推向某个方向,甚至有手在混乱中伸向她腰间的钱袋子。 她紧紧捂住身上的财物,艰难地挣扎着,最终被挤到了巷口。 她耳边回荡着肉铺老板的忠告:“你大概是买的东西太过显眼,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这股冲撞并非偶然。 人群中那模糊但确实存在的推搡之手也不是幻觉。 这些见不得光的势力恐怕早已盯上了她。 在肉铺前的推搡和试探,不过是为了探查之前与她同行的屠苏博是否还在身边。 顾玥萱敏捷地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目光一抬,便瞥见巷子两端悄无声息地现身了几个人影。 那些隐匿在暗影中的人似乎早已布下陷阱,巧妙地封锁了前后出口,将她彻底困在了这条狭窄的巷弄之中。 先前被她无情扭伤手腕的那名恶棍,此刻怒目圆睁,食指指向顾玥萱,语气凶狠地叫嚣:“大哥,就是她!” “不久前,她和一个男子一同踏入了太白楼,离去时还大肆采购了一番,身上定然藏有大量银两!” 太白楼,这座县城中屈指可数的豪华酒楼,只有身份显赫、财力雄厚之人方能光顾。 被称为大哥的那人脸上横着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使得他的表情显得格外凶残而恶毒。 他那贪婪的目光如同利刃,在顾玥萱身上来回梭巡,不禁惊讶地发出感叹:“哎呀,原来还是个绝色佳人呢。” 顾玥萱二八年华,正值青春妙龄,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美丽花朵。 她身穿的粗布衣裳虽掩盖了身形的曼妙曲线,但她那清丽脱俗的面容却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与她在京城以大家闺秀着称的姐姐不同,顾玥萱的美艳更为鲜明而夺目,如同初绽的花蕾,既娇嫩又引人注目。 刀疤脸未曾预料到今日捕获的“肥羊”竟然拥有如此姿容,他摸了摸下巴,洋洋得意地说道:“小美人儿,你已深得哥哥的欢心,哥哥带你去享受一番如何?” 他脸上挂着狡黠的狞笑,步步紧逼,顾玥萱心中暗骂不已,表面却装作惊慌失措,将背上的包裹和手中的物品纷纷放置于一旁,低头羞怯地呢喃道:“大哥,你们所图的不过是一些银两罢了。” “我夫君留下的银钱尚有剩余,尽数奉上,只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她话语中提及了“夫君”,刀疤脸不由得斜视了地痞一眼。 地痞不满地啐了一口,粗声说:“她的男人与她并不在一处,大哥,你尽可以放心的享受!” 他记恨着之前被顾玥萱驳了面子,咬紧牙关,恶狠狠地说:“臭丫头,你不是平日里十分嚣张吗?现在在我大哥面前,怎么就变得如此畏缩了?你有种再凶一次,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顾玥萱面无表情地向后退去,直至背靠墙壁,心中一凛。 这些恶棍显然是早有预谋,趁着集市上人潮涌动之时,故意洒下满地的污水。 此刻,外面人们各自惊慌失措,无暇他顾,对这边的情形毫无察觉。 刀疤脸见她已无路可退,便狞笑着提出条件:“把你身上的银两交出来,再说出几句讨好的话,哥哥我或许就能发发善心,放你一条生路。” 顾玥萱内心不屑,状似不经意地摸索着荷包,实则眼神如电,飞速地扫视着逐渐包围她的那群人。 一共六个。 她暗自评估,挑选出最脆弱的一环,准备一举突破。 只要…… 在刀疤脸逼近的那一刻,她猛地抬起手臂,袖中隐藏的辣椒粉如同精准的箭矢,狠狠射向他的双眼! “哎哟!我的眼睛!” “大哥,你怎么样了?!” “臭婆娘,你竟敢反击!” “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顾玥萱早已蓄势待发,一脚迅猛的撩阴腿狠狠踢向刀疤脸的下体,同时屏住呼吸,将手中的辣椒粉猛地一挥,洒向四周。 在一片混乱的咒骂声和朝她冲来的身影中,她灵巧地摸索到地面上半块青砖,迅速蹲下,灵活地避开砸向她的木棍。她身形一转,犹如游蛇般灵活地扭动,脚尖地勾住地痞的脖颈,然后猛地向地面一倒!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突然炸响,地痞毫无防备地被她用脚技巧妙地摔倒在地。不等他爬起身,顾玥萱便不失时机地用手中的青砖重重一击,击中了他的头部! “喏,我是不是敢给你点颜色瞧瞧?” 她挥舞着青砖,毫不犹豫地反手给了另一个逼近的恶棍一下。两记重击,将对方击晕后,她不恋战,转身便像脱弦之箭般飞快逃离现场。 她紧握着那块染血的青砖,不敢有丝毫松懈,沿着巷子的另一端疾步如飞。 然而,那些被戏弄到怒火中烧的恶棍仍旧紧追不舍。 “臭婊子,你给我停下!” “哥儿们,上啊!” 顾玥萱不敢回头,只是一心向前狂奔,当她转过巷子的弯角,本应是通向自由的出口,却不料眼前一暗,径直撞上了一道人影。 “抱歉抱歉,我并非……” “萱萱,你怎么了?” 顾玥萱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只见自己撞到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屠苏博,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啊?!” “我差点就被……” “那个坏蛋在那儿!” “抓住她!” 第62章 根本毫发未损 顾玥萱下意识地躲到了屠苏博的身后,仿佛找到了坚实的庇护,她怒指追来的几人,大声喝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屠苏博,快动手!” “给我教训他们!” “往死里打!狠狠地教训一顿!” 屠苏博在那一瞬间被撞得差点失去平衡,他的脑海中一片茫然,尚未来得及搞清楚状况。 但潜意识的力量超越了理智。 他迅速地将一件东西塞入顾玥萱的手中,然后满脸铁青地走向那个叫嚣得最为嚣张的恶棍,一脚踢出,力度之大连空气都仿佛震动起来。 顾玥萱瞠目结舌地目睹着那个地痞被踢飞出老远,下意识地紧握手中的物品。 在屠苏博挥动铁拳砸向刀疤脸,将其门牙砸断的那一刻,她仍沉浸在手中精致糖人的幻想之中。 屠苏博怎会有糖人? 她的目光刚一抬起,恰好捕捉到最为紧张刺激的一幕:屠苏博正以一敌六,空手对抗。 以刀疤脸为头目的那群混混组合,在他的铁拳打击下毫无招架之力,被打得痛苦哀嚎,拼命地想要逃跑。 顾玥萱见状急忙喊道:“别让他们跑了!” 屠苏博英俊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冷酷,随着两声清脆的骨裂声,顾玥萱疑惑地问道:“那是骨头断裂的响声么?” 看着刀疤脸那扭曲到极致的手臂,是被硬生生拧断了吗? 屠苏博眸光凛冽地扫视着地上翻滚的几人,语气依旧平静如常:“你听错了,那不是。” “真的吗?” 顾玥萱满腹狐疑地轻轻咂舌,而后挥舞着手中的糖人,轻快地跑到屠苏博身旁,猛地踢了地上的刀疤脸一脚:“把你们身上的银子全交出来!谁敢私藏一文钱,我就打烂你们的猪头!” “快点!” 不就是一场抢劫吗? 她同样擅长! 在屠苏博那股强大的气场震慑之下,那几个骨头被击垮的倒霉鬼哪里还敢有所反抗,就像一群畏缩的乌龟,趴在地上开始翻找钱财。 然而,他们人数虽多,却一个个囊中羞涩。 顾玥萱瞥了一眼屠苏博手中那寥寥无几、不足一两的散碎银两,轻蔑地翻了个白眼,冷嘲热讽道:“这不是所谓的抢劫吗?不是口口声声要我叫哥哥带你去找乐子吗?” “现在滋味如何?还想带我寻欢作乐吗?” 屠苏博听到这话,眼中寒光一闪,意味深长地瞥那些在地上不断恳求的败类,紧紧握住顾玥萱的手腕,将一块糖人巧妙地塞进了她欲言又止的嘴里。 “嗯?” 顾玥萱突然被甜蜜的味道充斥了喉咙,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这就让我尝到了甜头? 屠苏博微微低头,轻声应道:“我将骡车赶到外面去了,你出去帮忙看管一下,别让有心人趁机把东西偷走。” 顾玥萱心中尚未平息的怒火和不甘还在燃烧。 她将糖人吐出,语气略显无奈地说:“但……” “萱萱,乖。” 屠苏博宽大的手掌轻轻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声音沙哑而温柔地说:“出去等我吧。好么?” 顾玥萱轻巧地转过拐角,头刚一露出来,一只青涩的大手便如影随形地覆盖在她眼前。 “我不是让你在外头等我吗?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顾玥萱的眼睛被遮蔽,一片漆黑中,她本能地抓紧了屠苏博的衣摆,嘴里含着的糖人让她的话语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你……你没把那个人打得太狠吧?我告诉你,谋杀可是大罪……” “慎言。” 屠苏博对她试图挣脱的手视而不见,坚定地握住她的肩头,将她扭转方向,手心温柔地托住她的后脑勺,阻止她回头:“只是回去拿你遗忘的物品稍微延误了些时间,并没有发生冲突。” 直到他终于松开手,顾玥萱已被他引领着走出了幽暗的巷子。 她踮起脚尖,朝着来路又望了一眼,不确定地嘟囔:“应该不会招致什么祸患吧?” “能有啥祸患?” 屠苏博在她头顶揉搓了一把,语气平淡而坚定:“那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虫豸,就算死在阴沟里,也不会有人关注。” 顾玥萱沉吟了一声,随即,屠苏博就像提着一只小鸡般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你怎么样?” “有没有受伤?” “没有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动,仿佛被这份关怀所打动。 顾玥萱挥开了试图抓住她袖子以助她起身的那双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苦笑:“我健步如飞,根本毫发无损。” “你方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骡车已经赶到这里了吗?我四下寻觅,却怎么也找不到它的踪影。” 她目光游移至渐渐恢复秩序的街角,语气中带着一丝诡异:“难道它真的被人悄悄拐走了?今天的运气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屠苏博在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暗中松了一口气,面色不改地缓缓开口:“或许是我记错了。” “啊哈?” “我想我大概并未将骡车引领至此。” 屠苏博再次轻轻地推了推她的后脑,促使她继续前行:“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否则真的要一去不复返了。” 然而,事实证明,丢失的担忧纯属多余。 在太白楼的后门找到暂时安置的骡车后,顾玥萱便开始仔细地清点车上的物品。 屠苏博出手凶狠,心思却细腻,多亏了他,车上物品一件未少,甚至意外地多出了八钱碎银。 但一想到这银两可能不正当的来源,顾玥萱就感到一阵不适。 “这银子来得不明不白,只有挥霍干净,才能算是真正属于我们。” “要不我们用它好好享受一番,然后再继续前行?” 屠苏博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微笑。 “或者,我去为你购置一些甜食,让你好好品尝一下?” 顾玥萱缓缓摇头,唇角残留着一丝甜蜜的余味,她的眉心微微皱起。 “罢了罢了,再尝那些糕点,恐怕就要甜得让我室息了。” “去布料店多选购几匹细布吧。” 家中人口众多,老夫人所赐的预算实在难以满足众人的需求。 顾玥萱心中早有预料,那点预算所购得的布料,分配到每个人头上必然有限,而屠苏博肯定是被排除在外的。 想到屠苏博只有两套衣裳交替穿着,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于是,决定带上他一同前往。 第63章 穿黑衣裳也好看 秉持着感恩图报的情怀,顾玥萱正准备前往布料店,却见屠苏博又把解开的绳子系好,她不由自主地提议:“布店就在街对面,不如你稍等片刻,我步行过去……” “不可。” 屠苏博正在打结的手指突然顿住,他垂下眼帘,掩藏住眼底那抹尚未完全消散的冷漠,低声说道:“萱萱,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即便是街对面,他也不放心。 顾玥萱并未详细说明刚才发生的事情,屠苏博也明智地没有追究。 然而,那些龌龊的言语他却听得一清二楚,那些追逐顾玥萱不放的人,正是他亲手击败的。 他在心中默默庆幸,但更多的,是无法言说的深深忧虑。 若他来迟了,又会如何? 倘若未能及时抵达呢? 屠苏博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股几乎令他折返回去将人置于死地的暴怒压制下去,当他松开手时,面上已恢复了平静如水的神情。 “你购置完毕,东西沉重不易携带,我前去为你分担。” 顾玥萱点头同意,在他走近时便开口说道:“你偏爱何种色彩?挑选一件你钟情的吧。”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怎么,你打算为我亲手裁衣?” 顾玥萱瞬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真诚而又无奈地说:“我能否坦言,我对这门手艺一窍不通?” 她尚能勉强缝补衣物上的破洞,钉上几个钉子,但说到制作整件衣服,她确实束手无策。 从小到大,她从未接触过这项技艺。 屠苏博听了,不禁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针线活儿既伤眼又耗神,不会反而是一件好事。” “我的衣物充足,无需你费心。” 他本人倒是不甚在意,但顾玥萱却对此十分上心。 她被屠苏博突如其来的英勇之举深深安抚了内心的惊恐,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购置一件新衣以示嘉奖。 在布庄中,顾玥萱的目光停留在墙边挂着的成品衣物上,指向站在门口等待的屠苏博,对掌柜的询问道:“老板,他穿的那个尺码有现成的吗?” 掌柜的目光犀利如鹰,仅需一瞥便对屠苏博下了断言:“那自然是有的!” “请您稍候片刻,我立刻为您搜寻。” 眼前展开的是三匹色泽各异的布料,分别是深沉的鸦青、幽静的墨蓝以及经典的黑色,每一匹都裁剪得简约而不失大气。 观察到顾玥萱眼中流露的满意之色,掌柜的更是不遗余力地推销:“姑娘这位郎君容貌俊朗,身材魁梧,穿上这种简约风格的衣裳,必定更加英俊潇洒,绝对不会出错。” “要不要让您的郎君进来试穿?若有所不合之处,我们将在两日内修改完毕,并亲自送货上门。” 顾玥萱对每匹布料都颇为满意,于是她向屠苏博挥了挥手:“进来吧,进来瞧瞧。” 屠苏博生平第一次踏入布庄的门槛,脚刚站稳,便见顾玥萱拿着一件衣裳在他身上比划。 “萱萱……” 顾玥萱抢在他前面开口:“买回去就说是我亲手做的,好吗?” 她语气坚决:“做是做不成了,买件现成的让你先将就一下,千万别透露真相哦。” 为了将这场戏演得更加真实,她特意要求掌柜的找出同色同款的布料,确保每一步都做到尽善尽美。 届时,当她从长辈那里继承了精致的布料,几日后便迫不及待地将新购得的衣物替换给屠苏博,仿佛完成了一场仪式。 这样的举动,不过是为了避免老夫人对她所积攒的私房钱产生过多的关注。 屠苏博对于她那巧妙掩饰的意图只是轻轻扬起眼角,在她急切的目光中随意地说:“那就选黑色吧。” 黑色,既耐磨损又耐脏污,实用性极高。 顾玥萱略显遗憾地放下了那件鸦青色的衣裳,自我安慰道:“也罢,你穿黑色也挺英俊。” 尽管这些日子里,她似乎从未在屠苏博身上见过其他颜色的衣衫。 屠苏博忽然产生了逗弄她的兴致,眼角含笑地问:“那,你还觉得谁穿上黑色会比较好看呢?” “啊?” 顾玥萱不假思索地回答:“家里除了你和屠苏旻飞,谁还能穿黑衣呢?难道,还有谁比你们更合适吗?” 话音刚落,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屠苏旻飞身着黑衣、风度翩翩的模样,忍不住轻轻摇头,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感慨:“他不行,还是算了吧。” 即使他的外貌十分出色,但气质上却并不匹配。 那种独特的威压,他身上完全没有。 她的嫌弃是如此真挚,屠苏博却只是无声地扬起了嘴角,悄然转过了脸。 换完衣裳之后,顾玥萱还特意让店主一同为她打包了一双新鞋。 原本,她还想要为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也置办些衣物,但转念想到家中那些锐利而关注的目光,她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冲动,将这个主意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屠苏博曾透露过,席兰芳在针线活的技巧上颇受赞誉,手中一旦有了合适的布料,席兰芳便亲自操刀,为他们缝制新衣。 购物的清单上的物品终于一应俱全,经历了诸多周折后,总算是可以启程返回家中。 骡车缓缓驶至家门,屠苏博率先下车,亲手将车上装载的物品逐一卸下,而后手提着精心准备的米酒,匆匆忙忙地赶往老村长家。 趁机,顾玥萱偷偷地将屠苏博的新衣裳取回,轻轻地放回原位,随即转身,躬身开始整理家中的杂物。 此时,老夫人听闻声响,步履匆匆地走了出来,劈头盖脸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不是一早出发去赶车的吗?” 清晨出门,至傍晚方归,这一趟行程耗时未免太过漫长。 对此,顾玥萱早已准备了一套说辞,她镇定自若地解释道:“镇上的木炭价格低廉,我不得不转了一圈,最后去了县城才能卖个好价钱。” “真是凑巧,恰好在县城遇到了布庄的布料打折促销,我用祖母给的那笔银子,选购了两匹半的布料。这么一算,虽然耽搁了一些时间,但总的来说,今天还是有所收获。” 老夫人闻言,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急忙走出来查看:“在哪里?让我看看。” 第64章 处理小鱼仔和猪蹄 老夫人小心翼翼地拆开油布包装,审视了一番,心情愉悦地点了点头。 “只是给了你二两银子,怎么就买回了这么多东西?” 顾玥萱心中暗自思忖,你倒真是会算计,口中却轻描淡写地说:“祖母给的那笔银子确实不够,我用卖木炭的钱补贴了一些。” 当老夫人听闻此处,记忆的线索终于牵引她言归正传:“你们运往县城销售的木炭,最终是如何结算的?” “屠苏博已与一家长期收购的酒楼谈妥,木炭送至彼处将按照品质分为两个等级,次品每十斤八文钱,而上品则需十六文。” 老夫人心中迅速地拨动着无形的算盘,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满意。 “如此计算,的确比送往砖窑更有利。” “然而这材料价格并不昂贵,你为何不购入更多呢?” 顾玥萱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回应:“祖母,即便价格再低,也需要银两来支付,若是手中无银,又怎能多购?” 想要试探她让她自行补贴,真是痴人说梦! 老夫人自觉尴尬,笑容中带着几分不悦,但顾玥萱并不介怀。 她迅速地将购置的各种香料和调料摆放得整整齐齐,同时将木篓中的小鱼仔倾倒入木盆之中。 恰在这时,黎氏背着一大捆木柴走了进来。顾玥萱立刻上前接过木柴,轻放在地上。 黎氏注意到木盆里的小鱼仔,满脸疑惑地问道:“萱萱,这些小鱼仔这么小,真的能食用么?” 他们曾经品尝过大小各异、珍贵罕见的鱼类,但如此小的鱼儿,还真是前所未见,令人不禁感到稀奇。 顾玥萱眉眼弯弯,嘴角噙着笑意,轻声细语地说:“小的虽不起眼,但自有一番独特风味,待会儿菜肴上桌,三婶亲自品尝便知分晓。” 眼前木盆中活蹦乱跳的小鱼仔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每个人都禁不住询问起来。 好奇完毕,一些人的视线又转向了那些外观不够完美的猪蹄。 余氏面露犹豫,疑惑道:“猪蹄这东西,我倒是常见别人食用,但自己从未尝试过,这究竟滋味如何?” 在场的贵女公子们,日常饮食举止皆注重风雅,猪蹄这种外观不佳的食物,她们通常是避之不及,更别提去触碰那些带骨头的食物了。 众人中,似乎无人有过品尝猪蹄的经历。 原本老夫人想借此机会批评采购无用的东西,但顾玥萱却抢先一步开口:“这猪蹄只需半价就能买到,烹饪得当后,其美味程度绝不逊色于猪肉。” 余氏半信半疑,带着疑惑问道:“萱萱,你不是在逗我吧?” 顾玥萱闻言,笑容更加灿烂,她反问道:“我逗你做什么?” 随后,她取出两只小碗,倒入黄豆并注入清水进行浸泡,然后搬来一只小凳子坐下,亲切地邀请:“二婶若是有空闲,不妨帮我一起整理这些小鱼仔如何?” 由于今天归家较晚,处理这些小鱼仔需要耗费不少时间,若不搞快点,恐怕晚饭都要推迟。 提及晚餐,余氏显得颇为关心。 她第一个大刀阔斧坐下,随后,席兰芳和黎氏也陆续加入,一起动手准备晚餐。 在简陋的小厨房里,鱼仔的收拾工作显得颇为繁琐,而那些外表粗糙、布满毛茬的猪蹄,更是无人愿意触碰。 顾玥萱忍不住偷偷笑了,她站起来,将装满猪蹄的木盆递给身旁的几位长辈,同时眼光瞥见屠苏博走进来,便轻松地说:“来得正好,帮我将这些猪蹄劈开吧。” 屠苏博不慌不忙地挽起袖子,拿起菜刀,灵巧地将刀锋插入那些被炭火燎烤得焦黑的猪蹄中央,然后用力一挥,刀光如水,瞬间将猪蹄一分为二。 顾玥萱接过屠苏博手中的猪蹄,细致地刷去表面的炭黑,随即递给他,让他将这些猪蹄一一剁成小块,手法熟练而流畅。 在另一角,席兰芳正细心地收拾着小鱼仔,她的目光却不时飘向屠苏博,注意着他灶上的每一个动作。她眼中闪过一丝酸意,心中不禁嘀咕:体力活儿本就是男子的分内之事。 但屠苏博不仅承担了重活,连厨房的琐事也一并包揽,这样的日子久了,恐怕…… 大抵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黎氏忍不住温柔地提醒道:“大嫂,咱们家的境遇已不如往日,博儿她们小两口相濡以沫才是正理。你可要记得屠苏博是如何耐心教导旻旭的!” 屠苏旻旭还无法领悟透深奥的道理,也不一定能完全理解屠苏博对他的教诲。 然而,那些从屠苏旻旭口中说出的只言片语,让席兰芳听了,已经足够让她感受到屠苏博的用心。 而他本人,对此更是心甘情愿。 席兰芳内心纠结数次,最终无声地叹息,缓缓低下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三弟妹所言极是,我这个身为婆母的,确实不宜过多干涉。” “何来过多干涉之理?” 余氏语带讥讽地回应:“每日能妥善安排三餐已属不易,现在并非设立婆母威仪、制定家规之时,该放手时就放手吧。” “顾玥萱本就聪明能干,还不忘时刻关照屠苏博,多一个人为你分担,为你担忧,你省去了多少心血?” 话语间,她不禁感到一丝悔恨,未能及早为屠苏旻飞安排一门婚事,否则她的旻飞定会有人呵护。 几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而厨房中剁猪蹄的声音也逐渐趋于沉寂。 顾玥萱将剁成块状的猪蹄浸入清水中,反复淘洗三遍,直至血水完全洗净,然后放入冷水中焯水,捞出后冲洗干净。 葱姜蒜片在锅中煸炒至香气四溢,随即投入新购的大料继续翻炒,待香叶色泽微变,便将干花椒和切碎的干辣椒一同加入,熬制出一锅香气扑鼻的油。 在噼里啪啦的油爆声中,她将沥干的猪蹄全部倒入锅中,加入两勺糖浆和适量的黄酒、酱油,炒至颜色鲜亮,再将浸泡的黄豆一并加入,加水至平面,盖上锅盖,让香气在锅中慢慢炖煮。 与此同时,木盆中的小鱼仔也已经被清理得妥贴。 这些小鱼仔尚处于稚嫩之态,根本无需剔除鱼鳞,仅需将内脏挤出,再做一番清洗便足矣。 待剖开小鱼仔,杂质被彻底清除后,便撒上姜片,淋上黄酒以去除腥味。 第65章 改日酿个酒喝喝 顾玥萱端起大碗,打入两个鸡蛋,轻轻搅散,随后用细竹筛洒下适量面粉,与鸡蛋液一同搅拌均匀,形成浓稠的面糊。 在焖饭的同时,另一口铁锅中已经烧得油光锃亮。 屠苏博细心调节着灶火的大小,抬头瞥见锅中升腾的烟雾,不由得微微皱眉。 “这是要油炸吗?” 顾玥萱用筷子挑起几滴面糊,轻放入锅,见其炸至金黄,便点头肯定:“炸得酥脆才是最美味的享受,所以……” “你先站到一边去,我来操作。” 屠苏博不由分说地接过顾玥萱手中的面糊碗,摆出一副要将面糊倒入锅中的姿态。 顾玥萱连忙制止他,道:“炸的方法不是这样的。” 她边说边将腌制入味的小鱼仔裹上面糊,轻盈地用笊篱捞出,递给屠苏博。 那裹着面糊的小鱼仔一入锅,立时引起油花四溅,屠苏博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将顾玥萱推得更远一些,生怕她受到烫伤。 顾玥萱急切地提醒道:“快搅拌一下,别让它们粘在锅底,等我说可以了再捞出来。” “明白。” 屠苏博紧盯着油锅,脸色严肃,仿佛正在从事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 顾玥萱迅速找出一个洗净的筛子,铺上一层清洁的大叶片,指导道:“好了,捞出来就放在这上面。” 那些青白的小鱼仔裹上了一层面糊,在油锅中滚动翻腾了许久,待到捞出时,已变得金黄酥脆,碰撞间发出诱人的“沙沙”声。 她撒上一些用盐和花椒粉精心调制的辣椒粉,然后将筛子上下轻轻一摇,诱人的香气便如丝如缕地弥漫开来。 几个早已在此等候的小家伙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好奇地伸出小脑袋。顾玥萱拿出另一个大碗,温柔地说:“你们先尝尝味道,如果觉得辣,就吃碗里的。” 大碗里的鱼仔只放了一丁点儿盐来调味,对于孩子们来说恰到好处。 她边说边拿起装有小鱼仔的小碗,递给抱着一岁多的屠苏筠曦的席兰芳:“婆母,您给筠曦尝尝这个,我特意多炸了一会儿,让骨头更加酥脆。” 席兰芳笑容满面,怜爱地拿起一方细软的帕子,轻轻地为屠苏筠曦擦拭着小嘴,温柔地应道:“好,筠曦一定喜欢。” 屠苏旻洋一脸不信邪地咬了两口辣椒面撒得红彤彤的小鱼,辣得他呼吸急促,额头上渗出汗珠,却仍旧忍不住赞叹道:“真是美味无比!连骨头都酥脆得让人回味无穷!” 屠苏旻旭则拿起一只仅仅撒了盐的小鱼,吃得津津有味,开心地笑着:“这口感,真是又脆又爽口!” 屠苏燕婷品尝着美味,还不忘将一块鱼肉夹到黎氏的碗里:“娘,您也尝尝,这味道真是好极了。” 原本对此不抱有太高期望的人们,也都纷纷尝试起来。老祖父捋着胡须,发出愉悦的笑声。 “鱼虽小,但经过这样的烹饪,味道却是十足。” 屠苏霆深有感触地补充道:“没错,若此时能有两壶美酒相伴,那滋味便更上一层楼了。” 这香脆可口的小鱼,用来佐酒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屠苏烨闻言,轻蔑地冷哼一声:“酒确实是珍品,但价格不菲,我们这样的家庭只怕难以消受。” 屠苏博今天倒是带了一壶酒回来,但还未跨进家门,便先送给了别人,他们哪里有机会品尝? 买回的小鱼数量众多,需要一次性炸完,因此屠苏博暂时无法脱身。 众人皆沉浸在美食的享受中,顾玥萱见不得屠苏博的嘴巴空闲,眼疾手快地递给他一个脆生生、渣渣作响的小鱼。 她转头望向满脸讥讽的屠苏烨,话锋一转,转而落在老祖父的身上。 “祖父是否渴望美酒呢?” 老祖父笑着摆手,不以为意地说:“原本并不觉得,但吃着这美味的下酒菜,竟然真的有些嘴馋了。” “这个容易啊!” 顾玥萱轻松地又给屠苏博喂了一个小鱼,笑意盈盈地说:“若祖父不介意我手艺粗糙,那么改日我定当抽出时间,为您亲自酿造一壶佳酿品尝。” 这话不仅引起了老祖父的兴趣,连屠苏霆也惊讶地抬起头,目光中满含期待。 “侄媳是说,你精通酿酒之术?” 在酿造技术尚未成熟且工艺传承讲究家传的时代,酿酒技艺堪称深藏不露的独家秘籍。普通人能掌握其中一门已属难得,融会贯通更是难上加难,即便是独自钻研,也鲜有机会窥得门径。 然而,顾玥萱却与众不同。 生活艰辛,她上辈子被迫练就了多项技艺。无论是与植物相关的旁门左道,还是杂七杂八的技艺,她都略知一二。她甚至深入研究过不同原料在古法酿酒中的成本效益,脑海中储存了无数未能发表的实验数据。 察觉到祖父眼中流露的期待,她轻笑道:“早年闲暇时,我翻阅杂书以为消遣,也曾尝试过几次酿酒,虽不敢称佳酿,但味道尚可。改日有空,我愿意再尝试一番。” 祖父兴奋难耐地说:“今日便是良辰吉日,你既然掌握了这手艺,何必拖延至日后?” “从明天起,家里的杂活大家都会帮你分担,你只需专心致志地研究酿酒之道。” 话音刚落,老祖父似乎也意识到仅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让他人辛劳有些不妥,于是立刻补充道:“酿酒乃一门精湛技艺,若你能酿出佳品,其中的利润远胜于烧木炭。” 余氏原本想要指出酿酒需用粮食,未免有些浪费,但听到祖父提及利润,眼中立刻闪现出贪婪的光芒。 “祖父此言极是,外面的酒肆中,一坛普通的浊酒都能卖出半两银子,其中的收益颇为可观。” 近日,老祖父一直在考虑,随着大雪封山,烧炭生意将变得艰难。他提醒大家要抓紧时间,趁着寒潮尚未到来,多储备一些木柴,以备不时之需。 在那个时候真正到来之际,若能成功在家中经营起酿酒生意,哪怕是狂风骤雪,也无法阻挡财富源源不断地流入腰包。 原本欲提出异议的人稍加思索后,便选择了沉默,毕竟无人愿意与财富为敌。 屠苏博轻嚼着嘴中的鲜嫩小鱼仔,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听说开设酒坊,酿酒所需物料繁多,家里的设施是否充足呢?” 顾玥萱迅速在脑海中清点了一番,沉吟道:“或许尚缺几样关键之物,但暂时还不急于一时。” 第66章 遇到情况吹哨子 “既然如此,那就无妨。” “你若有心尝试,只管放手去做,若有所缺,我自会上心设法补齐。” 话音未落,锅中最后一勺小鱼仔便出锅装盘,另一侧,炖得香气四溢的猪蹄也掀开了锅盖。 经过柴火慢炖的充足时间,猪蹄炖得酥烂可口,独特香气与黄豆的甘甜气息在空气中交织,犹如钩子般直勾人心魂。 原本对此持怀疑态度的余氏忍不住探过头来,一见锅中金黄剔透的色泽,便忍不住垂涎欲滴。 “不得不说,这香味真是诱人得很。” 其香气甚至胜过了炖肉的醇厚。 顾玥萱手法麻利地将锅中的黄豆焖猪蹄分装好,端上桌说道:“二婶,不妨尝尝,这味道绝对令人满意。” 没有人能够抗拒软糯香滑的红烧猪蹄! 起初,还有一些人保持着端庄,觉得用手指抓取食用有失风度,吃得小心翼翼。 但那些小孩子们吃得太过香甜,令人无法抗拒。 屠苏旻洋满口油光,连续第三次索取猪蹄,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尝试用手抓取。 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猪蹄上,沉浸在美食的享受之中。 屠苏博将软糯的牛蹄筋儿轻轻挑出,轻巧地放置在顾玥萱的瓷碗中。当顾玥萱惊讶地抬起头时,他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缓缓说道:“我已与太白楼的掌柜约定,在瑞雪降临之前,每隔十日便送一批炭火,一来,咱们家中也能储备些温暖之火,免得频繁求助他人车辆。” 村长家坚决不肯收取租车之费,每逢出行,皆需向他人借骡车,累积的人情债远比租车银两更为棘手。 老祖父微微点头,表示赞许:“既然他们不愿接受金钱,那我们也不能失了礼节。” “每次借车之后,该给的答谢之礼你切勿忘记,这些花费咱们家还是承担得起的。” 屠苏博应了一声,便又低头继续分解那些肥美的蹄筋儿。 顾玥萱虽然自己并未多动手,但碗中的肉片却是堆叠如小山。 屠苏旻飞投来一眼深邃而含义难明的目光,随后低头继续用餐,未发一言。 餐后,老祖父感叹今日的佳肴未能佐以美酒,稍显遗憾,而老夫人则忙碌于其他家事。 天气渐转寒凉,家中老少依旧身着轻薄衣裳,这些单衣难以抵御西北刺骨的寒风。 然而,新购回的布料与棉花数量有限,如何分配便成了当务之急。 顾玥萱的名字首先被排除在分配名单之外。 “你娘家不久前才给你送来了全新的衣裳,这次就不再考虑你的份额了。” 席兰芳似乎欲言又止,但顾玥萱却对她露出一个温馨的微笑,轻轻摇头。 “悉听祖母安排。” 她娘特意差人送来的衣物,都是精心制作的保暖夹袄,甚至连鞋底都细心地缝制了多层,她目前的确无需再添置新衣。 老夫人对她的明理识趣颇为赞赏,微笑着继续说道:“我方才查看了一番,买回的布匹都是整幅的,简单制作,一家人的份额也绰绰有余。” “各家依照人头分配料子和棉花,带回各自的居所,宽敞的地方可以慢慢动手制作。” 虽然现场众人早已习惯穿现成衣物,但她们在女红方面的技艺却不逊色,对此安排均无异议。 顾玥萱虽然对此道颇为生疏,但早有预备,她拿着分配给屠苏博的布料,回到马厩,毫不犹豫地开始寻找藏匿之处。 屠苏博见她像是一只忙碌的小地鼠在屋内四处藏匿物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随便放在哪里都行,咱们这间屋子不会有闲杂人等光顾。” 顾玥萱轻轻叹息,道:“藏起来确实有些浪费,但一时半会儿我也不敢轻易拿出去。” “你觉得,如果我向婆婆请教,会遭到责备吗?”她好奇地询问。 她认为这活计应当不会太过复杂,只是缺少一个引路人。 然而一个生长在内院的女子不擅长女红,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屠苏博轻抚着药碗,感受着温度适宜,便将药递给她,轻轻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趁热服用。 见她犹豫不决,他从容不迫地说:“萱萱,你已经足够出色了,无需样样精通。” 不擅长的可以不去学习,不感兴趣的事情可以不做。 这一切,都是她个人的自由。 顾玥萱没想到他竟如此开通,轻轻拧着指尖的棉花,愉悦地笑出声:“你真是宽容,不过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罢了,先放着吧,待会儿再作打算。” 她将物品妥善收藏,随后安心地睡了一夜。 …… 第二天一早,便开始忙碌着策划进山采集糖槭树的糖浆。 凭借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她一到目的地,屠苏博便自发地动手为树干钻孔,动作熟练而自信。 采购而来的陶罐各得其所,被稳妥地放置就绪,树干的汁液便顺着细长的竹管缓缓滴落,发出细微而持续的滴答声,悠然地汇入那些陶瓷容器中,无需时刻守候。 屠苏博本想劝她回去休息片刻,但顾玥萱却毅然起身,语气坚定地说:“我想要去搜寻一些东西。” 尽管时节稍显不合时宜,但只要细心寻觅,说不定便能有所收获。 屠苏博听闻此言,本能地提议:“你回家休息,我出去寻找?” “你未必能认得那些东西。” 她捡起地上的镰刀,神情决绝地表示:“酿酒能否成功,关键在于我们是否能够找到齐全的原料。” “你继续忙你的,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 当她准备独自一人踏入幽深的林中时,屠苏博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将一件小物件交到她手中。 “把这个挂在脖子上。” 顾玥萱看着手中的小玩意儿,满脸困惑:“这是做什么的?” “需要我时用来呼唤。” 屠苏博挥舞着柴刀,利索地砍下一根手臂粗的树枝,语气平静地说:“遇到紧急情况就吹哨子,我一旦听到哨声,便会立刻赶去。” “别走得太远,毕竟这里并不安全。” 话音刚落,他便蹲下身来捆绑木柴。此时,顾玥萱忽然想起昨晚他在门外窸窣作响的动静,以及今晨门庭散落的一地木屑。 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木哨的边缘,将其置于唇边尝试吹响,发现这小巧的物品竟然真的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声音异常响亮。 第67章 制作酒曲原材料 屠苏博听到哨声,抬起头来看她一眼,眼神中似乎在询问:难道你对我还不够信任? 顾玥萱被他的这种眼神逗得忍俊不禁,把玩着那个打了孔、系着红绳的木哨,不禁赞叹:“不得不说,你这位木匠师傅的手艺真是精湛至极。这小玩意儿做得既小巧又精致,既美观又实用。” 屠苏博并未予以理会她的调侃,而是步履稳健地走近,将手中的红绳轻轻拉直,然后挂在了她的胸前。他的目光凝视着那微微晃动的小哨,再一次严肃地提醒道:“不要走得太远。” 顾玥萱轻戳着木哨,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柔情:“好的,待会儿见。”为了让她在山间行走更为便捷,屠苏博特意为她准备了一根笔直的木棍,用以开辟道路。 她挥动手中的镰刀,地穿梭在丛生的杂草之中,精准地寻找着自己所需之物,不时弯腰认真地割下每一株。 当她终于收集齐所有必需的草药时,天色已渐晚。 以往这个时候,屠苏博都在忙着将一捆捆木柴送往山下,但今天他却没有离开原地,只是静静地守在七八捆柴垛旁边。 已经被余氏她们收走的装满糖浆的陶罐,使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询问顾玥萱:“你找到所有需要的东西了吗?” 顾玥萱的脸上虽然沾满了泥点,但眼中却闪烁着激动的光芒:“都有了,都有了!回去后再摘一些桂叶晒干,就可以开始制作酒曲了。” 一旦酒曲制作完成,在家里酿酒就不再是难题。屠苏博被她眼中的热情所感染,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去接她装满各种绿植的背篓。 “我们先下山吧。” 顾玥萱本以为自己可以背着背篓行走,但屠苏博的手并没有接到背篓就缩回去,而是坚持不懈地等待着。 在一刹那的僵持后,她哭笑不得地将背篓递给他,指着满地的柴垛说:“你又要多跑一趟,其实也不费劲儿。” “我一天费的劲儿还少吗?”屠苏博嘟囔了一声,然后走在前方。他巧妙地挡住了前方阻挡视线的枯枝杂草,使得下山的路程变得十分轻松而宜人。 踏至山麓,屠苏博将背篓的所有权重新交还给了顾玥萱,随后便弯腰拾起那些散落在地、尚未归家的木柴,毫不犹豫地将其担负于肩。 他不仅将柴垛,亦将顾玥萱一路护送至家门,顾玥萱刚将物品安放完毕,与席兰芳寒暄两句后,旋即回首,却发现屠苏博已转身离去。 此人甚至未曾跨入家门半步。 席兰芳未曾察觉屠苏博在门口的短暂逗留,面对顾玥萱携带回家的那些杂乱的草木枝条,不禁疑惑道:“玥萱,这些枝条恐怕难以炼制成炭火吧?” 经过连日以来的辛勤劳作,众人已然在明确的分工之下,掌握了烧炭的各个环节,并且磨炼出了辨识优质木炭的眼力。 然而,背篓中的这些枝条,显然不符合烧炭的标准,甚至可以说,差之甚远。 顾玥萱微微收敛了眼中的波动,轻笑着解释道:“我打算用这些来酿造美酒,它们并不适合用来烧炭。” 恰在此时,屠苏旻轻盈地走出屋外饮水,听闻此言,他放下水碗,好奇地问:“大嫂真的打算酿酒了吗?” “难道我是在开玩笑吗?”顾玥萱边整理着倾倒出的枝条,边从容不迫地说,“先尝试一番,兴许就能酿成佳酿。” 话音刚落,她便起身准备去寻找缺失的桂叶,以便一并清洗。然而,正当她站起身时,门口突然出现了再次折返回来的屠苏博。 他怀中抱着一把修长而细腻的桂枝,问道:“你所说的那些叶子,是不是就是这些?” 顾玥萱颇感惊讶:“你真的去砍桂枝了?” 仅仅在路途中随口提及,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迅速地就将所需之物带了回来。 屠苏博语气平淡地回答:“你不是说这些枝条有用吗?” 原本只打算搬张凳子去摘取叶子,但他干脆直接将整根枝条砍回。 顾玥萱不由自主地挑起了大拇指,赞叹道:“果然是身为大哥的男子汉。” 这份迅速果断的行动力,简直令人惊叹不已! 屠苏博眼底悄然荡漾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将手中的物品轻轻放下,语气随意地说:“只要合适便好,你忙你的,我这就去拾些柴火。” 随着屠苏博采集回的一大捧桂花叶,制作酒曲所需的原材料终于齐全。 顾玥萱心想趁着阳光明媚,应当尽快将这些东西晾晒干燥。她整理一番后,便开始仔细地清洗起来。 辣蓼、野生茶叶、墨汗莲、桂花叶逐一被她精心挑选并清洗干净,随后均匀地铺在筛子上,置于日照最为充足的地方进行晾晒。 为了加速去除这些材料中的水分,白天她紧跟太阳的步伐进行晾晒,而当日头西下,她便将筛子移至后院的炭坑旁,利用炭火的炽热温度进行烘烤。 几天后,得益于炭坑昼夜不息的烘烤,筛子中的材料已被烤至轻轻一捏便碎的程度。顾玥萱在院子里架起了砍刀。 四种材料混合在一起,她尽可能地用刀将它们剁成细小的碎片,然后倒入石臼中开始捣碎。 捣碎的过程需要耗费极大的体力。 屠苏旻飞主动走过来,温和地说:“大嫂,你去后头监视一下炭坑,让我来接手这项工作吧。” 他伸出手想要接过锤子,但顾玥萱并未松开。 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屠苏旻飞的手,微笑着说:“这里我能够应付,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屠苏旻飞的手悬在空中,略显尴尬地缩回了指尖,玩味地自言自语:“大嫂似乎对我有些疏远,难道是因为大哥的某些言行吗?” 顾玥萱心中突然一颤,回想起屠苏博嘟嘟囔囔地诉说屠苏旻飞的种种不是,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你为何会这样想呢?”她轻轻地反问,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接着,就听到屠苏旻飞叹息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大哥对你可是关怀备至,只是他向来沉默寡言,不善于表达。” “怎么,难道你与你的大哥之间有何嫌隙?” 她眼中流露出真挚的好奇,仿佛这一切都是她首次听闻,让屠苏旻飞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第68章 量身定制一件新衣 顾玥萱心中暗自嘟囔一句“小鬼头”,随后便继续专注地捶打着石臼中的食材,语气平静地说:“小孩子家家的,别想得太多,心事重重可不利于健康成长。” 再者,她对屠苏旻飞的疏远,纯粹是因为这个少年虽然年纪轻轻,却心思缜密,行事也极为曲折,与屠苏博背后嚼舌根、打小报告的行为并无太大关联。 与她同龄的人,若屠苏家未曾遭遇变故,都应该在筹备婚事,讨论娶妻生子的事情了,哪有闲工夫去探讨什么喜欢不喜欢? 真是荒唐。 她转身,将拒绝帮忙的态度表达得淋漓尽致,屠苏旻飞尽管遭遇了冷遇,却只是低头微笑。 “既然如此,看来我确实想多了。” “大嫂你忙吧,若有事,尽管叫我就行。” 顾玥萱礼貌地应了一声,待屠苏旻飞离开后,不禁暗自惊叹。 屠苏博说得没错,这个少年确实古怪。 不像个善良之辈。 院子里的话语并未掀起任何波澜,等到外出的人归来,顾玥萱也已经进展到了关键阶段。 她细心地将经过两遍筛选的粉末与甘草粉搅拌均匀,再掺入米粉,加水揉搓成圆滚滚的小丸子。 几个小家伙喂饱了鸡崽后,洗净双手,便积极主动地围过来帮忙制作丸子。 顾玥萱看到他们蹲在地上手法熟练地搓着,便将准备好的木桶铺上一层干燥的稻草,将搓好的丸子整齐地放入其中。然后在丸子上方再铺上一层稻草,最后用油布仔细地封存,一共封了三层,周围用麻绳紧紧地捆绑,确保万无一失。 凝视着眼前物品的老祖父犹豫不决地开口:“这就是你所提及的酒曲吗?” 顾玥萱兴奋地拍了拍手,纠正道:“这样的状态还远远不够。” “将它抱到炭坑边缘,利用热气熏陶一整夜,待酒曲丸子长出菌丝后,晒干便可装入罐中备用。” 只要酒曲的制作不出任何差池,后续的工作便会顺理成章。 老祖父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自顾自地说道:“你昨日提及的高粱,我已经找到了买家。明日我会购置一些回来,为你备用,五十斤是否足够?” “足够了,我们先尝试一下,若制作成功,还需等待一段时间才能品尝到佳酿。” 老祖父一想到能品尝到美酒,心情顿时好转,乐得合不拢嘴:“好酒不怕晚,耐心等待又有何妨?” “但也不能只顾着想美酒。” 老夫人一边整理着手中的针线,一边说道:“这件衣服算是完成了,你过来试试看是否合身。” 想当年,屠苏家的女性成员在女红方面个个都是高手。 然而,多年未曾动手,技艺难免生疏。再加上近期忙碌,老夫人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幸运的是,衣服最终非常合身。 趁着天色尚早,席兰芳和黎氏也将屋内已完成大半的针线活儿拿了出来。 顾玥萱看着她们有条不紊地飞针走线,心中却涌起一丝难以名状的心虚。 她正想找个借口出去逛逛,却听到余氏在给屠苏旻洋试衣裳时说:“萱萱,你为何还坐着不动?” “你给屠苏博做的衣服完成了吗?” 顾玥萱强颜欢笑,干脆硬着头皮回答:“还没,事实上……” “我并不擅长此道,还未有机会向婆婆和婶婶们请教。” 手持衣料在屠苏筠曦身畔细心比划的黎氏,突然惊讶地抬起头来,目睹了顾玥萱脸上的那份尴尬,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哎呀,这可真是稀奇。” 她仿佛没有注意到老太太脸上的不快,调侃道:“大嫂啊,你这儿媳能干得很,没想到今日竟听说她还有不擅长的。” 席兰芳立刻领悟了她的意图,微笑着接话:“毕竟年纪轻轻,有些生疏也是难免的。” 老太太原本准备脱口而出的责备,被她们一番话巧妙地挡了回去,余氏也趁机插话道:“已经学会了那么多,这点小细节又算得了什么。” “你把东西拿出来,我们慢慢教你,要不了几天就能熟练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玥萱不便辜负大家的热心帮助,只得回到马厩,将暗藏的衣料取出,在众人指导下,开始努力学习新的技艺。 屠苏博归来时,她正全神贯注地对比着布料。 他不由得心中一动,缓步上前,轻声询问:“我不是告诉你我的衣裳足够穿了吗?为何还要翻出这些来?” 顾玥萱想到那位对针线活计挑剔不已的老夫人,不禁叹息道:“我做的即便再不堪入目,也总该亲手为你做两套衣裳,意义毕竟不同。” 众人太过热情,她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她将手中的布料铺在腿上,托着腮帮子,凝视着屠苏博说:“如果我做得太丑,你会不会穿了?” 屠苏博俯身凝视她的眸子,嘴角笑意愈发浓郁:“究竟有多丑?” 顾玥萱沉吟片刻,一脸无奈地说:“丑到无以言表,难以想象的地步。” 屠苏博微微俯首,低声发出一阵愉悦的轻笑,语气中带着几许自嘲:“我相貌堂堂,即便是粗布麻衣,也能穿出风采。” 顾玥萱坚定了决心,要为屠苏博量身打造一件新衣。为了尽可能避免出错,她甚至决定将他的旧衣拆解,以便细致对比。 然而,当她准备挥剪裁剪时,却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难题。 白天,席兰芳随口提醒了她一句,提到屠苏博近期辛勤劳作,身材似乎变得更加魁梧,原先的衣物似乎已不再合身。 顾玥萱目光锐利地打量着走进屋内的屠苏博,上下审视了许久,心中得出结论:婆婆所言非虚,屠苏博的确是壮实了许多,甚至似乎还长高了一些。他的衣衫紧贴身体,袖口和肩膀处的紧绷彰显出衣物的不适。 旧衣已经显得局促,无法作为参考模板。 而新购的衣物虽然合体,但新衣又怎能随意拆解? 屠苏博刚从河边归来,发丝还滴着晶莹的水珠,他注意到顾玥萱的目光始终不离自己,手中拿起干衣裳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顿了片刻。 “萱萱?” “嗯哼?” “你为何如此盯着我?” 他本能地伸手向后背摸索,似乎在寻找什么:“我身上,还有未洗净的污渍吗?” 顾玥萱眼神坚定,声音平静地说:“你需要换衣服吗?” 屠苏博轻声应道:“嗯。” 第69章 蒸熟高粱拌酒曲 屠苏博素来注重清洁,日复一日地劳作归来,总是要沐浴一番,手中的两套衣裳换来换去,已成日常。 每当此时,顾玥萱总会自觉地回避,但今日似乎有所不同。他手中紧握着干衣裳,犹豫着是否继续,这时,顾玥萱仿佛突然领悟了什么,站起身来说:“那么,你换好了就叫我。” 她手里握着那些衣物,轻巧地走了出去,还不忘细心地关上房门,为屠苏博留下一片私密的空间。 屠苏博轻轻揉搓着指尖上残留的水珠,嘴角不自觉泛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她究竟是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当他重新打理好自己的仪容,焕发着俊朗风采推门而出时,立刻迎上了顾玥萱手中那张平铺的柔软量尺。 她轻声说:“来,让我给你量量身。” 量身这项工作对她而言尚属首次,因此她表现得异常小心谨慎。 她一丝不苟地遵循着席兰芳的指导,记下了每一个精确的尺寸。顾玥萱双手持着量尺,小心翼翼地绕向屠苏博的腰间。 然而,量尺刚一接触,她就察觉到了异样。 这距离似乎过于亲密了…… 屠苏博按照她的指示,双臂平伸,静静地站定,然而当他低下头时,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发梢。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体温,却让顾玥萱的头皮感到一阵细微的酥麻。 考虑到她和屠苏博之间的体型差异,这一圈的测量仿佛让她不得不将双手伸向他的腰间,宛如将他温柔地揽入怀中,这实在…… 她果断地将量尺的一端扔在地上,打算绕过去再捡起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扔下的量尺末端被屠苏博宽大的手掌稳稳接住。 他似乎并未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依旧用平稳的语调说:“萱萱,出了什么问题?” “是我站得不对吗?” 顾玥萱并未察觉他话语中潜藏的紧张,而是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说:“这样我很难准确测量,不如……” “那就换一种姿势。” 屠苏博突然打断她的话,他捏着量尺的手轻轻滑过她的腰侧。 这腰肢怎能如此纤细? 当屠苏博双手紧紧地环住她腰肢的瞬间,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惊叹,随即双手一用力,将她轻盈地提了起来。 顾玥萱保持着满脸的惊愕,双脚悬空,当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屠苏博轻轻地放置在床上站立。 当两人都在地面上时,她的头顶仅仅能够触及他的胸前。 但此刻,借助床铺的高度,两人终于达到了近乎完美的对视。 屠苏博轻轻地蜷缩了一下,指尖从柔软的腰际滑落,随即转身,背对着顾玥萱,展开双臂,温文尔雅地询问:“这样的姿势,你是否觉得更舒适一些?” 的确,这样一来,测量肩宽和背长时,便无需再寻找支撑物来垫高脚尖了。 顾玥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心底那股莫名的慌乱,一边整理着被揉皱的软尺,一边语气干涩地说:“好吧,你向后退一小步。” 屠苏博依指示而行,低头便能瞥见从身后绕至前方的顾玥萱那一双洁白如玉的素手。 那双手过于纤瘦,仿佛任何一处都是脆弱得经不起一捏,每一寸肌肤都如同流水般柔滑。 这副模样,怎能不让人心生怜惜? 两人的心思各不相同,但总算是完成了这次配合。测量完毕后,顾玥萱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她小心翼翼地将软尺收好,低声说道:“好了,等着你的那件怪异的衣裳吧。” 屠苏博听出她话中的自嘲,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从容不迫地说:“不急,我有的是耐心。” 似乎感受到了顾玥萱的局促不安,他自然而然地转换了话题:“我注意到你在外面泡着高粱,是打算开始酿酒了吗?” 顾玥萱轻轻地应了一声,神智随之回归:“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 早晨她就将高粱用水浸泡,现在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她急匆匆地推门而出,屠苏博则站在原地,手指轻抚着指腹,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几不可察的轻笑。 待屠苏博走出屋外,顾玥萱已经在用筛子仔细地为高粱沥去多余的水分。 水分沥干后,高粱被装入特制的酒甑中。屠苏博自觉地承担起搬运酒甑的任务。 他依照顾玥萱的指示,将酒甑放置在装满水的铁锅中,小心地盖上木盖。而顾玥萱则拿起一个小石臼,将晒干的酒曲细心地捣碎成粉末,动作娴熟而生动。 今儿个,为了尝试酿造高粱酒,晚餐特意提前了一个时辰。 灶台上的火焰跳跃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洒落在院子里,习惯饭后便闭门不出的屠苏烨,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一个地方。 屠苏霆抑制不住好奇心,疑惑地问:“侄媳妇,这样真的能够酿制出美酒吗?” 若是单靠蒸煮高粱就能产出酒液,那么酒坊世家的独门技艺又怎会变成不外传的秘方? 老祖父阅历丰富,思考也更加深邃,他注视着顾玥萱手中捣碎后装入大碗中的雪白粉末,若有所思地说:“关键并非在于高粱,而应当是她的酒曲。” “祖父果然厉害。” 顾玥萱不露声色地赞誉老祖父,微笑着补充道:“待高粱蒸熟后,与酒曲搅拌均匀,放入酒甑中发酵一个多月,便可开始提取酒液。” 酿造美酒的过程不可急躁,耐心等待是不可或缺的环节。 屠苏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望着蒸熟的高粱便挽起袖子,主动提出:“屠苏博,你不用动手了,这活儿我来。” 他自告奋勇地承担起拌酒曲的任务,而顾玥萱则悠然坐在一旁,开始精心挑选桂花。 此时可采的桂花已所剩无几,这些桂花都是之前让屠苏博砍伐回来并晒干的。 她轻轻揉搓着筛子里的干桂花,使其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席兰芳好奇地问道:“这是用来制作桂花糕的吗?” 上一次制作的桂花糕美味至极,不仅孩子们垂涎欲滴,连大人们也对其回味无穷,只是不便表露出来。 顾玥萱一边剔除混在桂花中的叶片,一边解释:“桂花糕确实可以制作,但这次我打算用这些桂花来酿造桂花米酒。” 老祖父和屠苏霆嗜酒如命,然而喜好饮酒的并非仅他们二人。 第70章 醉酒闹出的笑话 高粱酒烈性十足,入口辛辣刺喉,对祖父他们来说倒是相得益彰,但对其他人而言,只怕是难以驾驭其独特的浓烈。 “恰好这次酒曲已经准备就绪,不妨再尝试酿造一款口感更为温和的佳酿,届时,除了孩童之外,其余人等皆可尽情品尝。” 余氏一行人亦懂得品酒之道,但对此并未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心中也没有太多的期待。 听闻顾玥萱此言,黎氏顿时发出欢快的笑声:“萱萱真是思虑周全,家中无论老少,皆在考虑之列,似乎生怕我们忍受不住那份渴望。” 余氏笑着附和:“可不是嘛,过于烈的酒我确实难以接受,但若是柔和的米酒,那我也能浅尝辄止,享受一番。” 屠苏筠曦对酒的概念尚且懵懂,她依偎在席兰芳的膝上,奶声奶气地嚷着:“喝!” 屠苏旻旭也跟着起哄,兴奋地举起小手:“我也要喝!” “哎呀,你们可不能喝酒。” 席兰芳哭笑不得,语气温和地说:“你们还小,不能喝酒,否则像你大哥一样,酒后胡闹,那可让人如何承受。” 目睹此景的众人皆忍俊不禁,屠苏博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脸上却悄悄爬上了一抹尴尬。 顾玥萱见状,忍不住好奇心驱使,悄悄靠近他耳语:“你的酒品真的很差吗?” 否则,众人为何都以一种戏谑的目光看待他? 屠苏博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想了解?” 顾玥萱好奇心勃勃:“你喝醉后都会有哪些荒唐举动?是酒后乱性还是砸坏东西?” “你不会是喝多了就惹是生非吧?如果是这样,那可……” “从不伤人,不惹麻烦,也不会破坏物品。” 顾玥萱显然深表怀疑:“那婆婆为何说你喝多了会闹?” 屠苏博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嘴唇微动了几次,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继续扮演着一个哑巴。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心生难堪,他不得不尴尬地逃回马厩,那副落荒而逃的模样,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顾玥萱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好奇的幼芽如同猫抓在心底挠动,让她痒痒难耐。 这个人醉态究竟如何呢? 为何大家提及他,总是一副忍笑不已的模样? 顾玥萱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便悄无声息地靠近席兰芳,轻声问道:“婆婆,您能告诉我,屠苏博醉后是什么样子吗?大家都见识过吗?” 席兰芳强忍住笑声,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神秘兮兮地指向马厩的方向,低声透露:“他平日里装得一本正经,实则天生酒量浅薄,只需两杯果子酒便能让他醉眼朦胧,不省人事。所以他通常滴酒不沾。” 一沾即醉。 顾玥萱惊讶地扬起眉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屠苏博这样一位堂堂男子,酒量竟然如此不堪? 席兰芳轻咳一声,含糊不清地补充道:“酒量浅薄也就罢了,一旦醉酒,他就开始固执己见,既不吵也不闹,只是坚决不肯就寝,非得找到他心中所想之物才会安静下来。一旦发起酒疯,任凭谁都无法安抚。而且,他还醒酒缓慢,即便是区区两杯酒,也要迷糊一整夜,否则……” “娘,你不是说今天要给旻旭缝补衣裳吗?” 屠苏博突然折返回来,及时打断了席兰芳的话,他尽力保持镇定,语气平静地说:“夜色已深,若不赶紧缝补,夜间恐怕就来不及了。” 席兰芳本想说自己已经补好了,但看到儿子那副严肃的表情,只得努力忽略顾玥萱眼中流露出的一抹好奇,配合地站起身来说:“是啊是啊,你提醒得正好,我差点儿就忘了。” “萱萱,我先带旻旭和筠曦进去,你们随意聊聊。” 知情者匆匆离去,当事人屠苏博则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深沉而复杂。 顾玥萱转过身去,不让他捕捉到自己脸上的笑意,然而很快,她身边就多了一个蹲下的人影。 屠苏博目光紧锁着她,嘴角忍笑到几近扭曲的程度,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调侃:“想一窥我那隐藏的笑话奥秘吗?” 顾玥萱终于按捺不住了,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狡黠的反驳:“你如何确信那定是一则笑话?” 屠苏博对她的小聪明置若罔闻,轻描淡写地回答:“若你心生好奇,待你的酒酿熟透,咱们共饮一杯,谜底不就自动揭晓了?” “无需询问,我现场为你揭晓。” 顾玥萱首次遇见如此主动揭露自己短处的当事人,立刻笑得肩膀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 她的眼眸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转头望向屠苏博那张微微泛着铁青的脸庞,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这可是你亲口所言。” “若你醉后胡闹,我立刻将你插进水缸,让你好好冷静。” 屠苏博被她言语中的挑衅激得眉头一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缓缓说道:“好吧,你就等着瞧我的厉害吧。” 笑话一经揭晓,那在酒甑中蒸煮得恰到好处的糯米也终于到了出锅的时刻。 屠苏霆依照秘方将糯米与酒曲精心混合,密封保存,而顾玥萱在睡前还特意浸泡了一些黄豆。 她倚靠在床板上,眼皮子开始沉重,被子紧紧裹住身体,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含糊:“明晨醒来便磨豆子,晚上为你烹制豆花,你想吃甜的还是辣的?” 屠苏博漫不经心地回答:“随便,我并不挑剔。” 然而,他说完许久都未得到回应,转头一看,才发现顾玥萱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梦乡。 在幽暗的夜色中,屠苏博回想起自己成年后唯一一次醉酒所闹出的笑话,忍不住爬起来,轻轻戳了戳顾玥萱的面颊。 “竟然还与他人一同嘲笑我,你难道忘了,我那笑话是为了谁而闹……” “真是没心没肺的小家伙!”他的声音在夜空中低低回荡。 顾玥萱沉浸于一夜的宁静安详之中,直至晨曦微露,她醒来时甚至未曾察觉自己在梦乡中受到了何等的责备。 庭院里回荡着石磨悠悠转动的旋律,而屋内的屠苏博早已不知去向。 顾玥萱揉搓着惺忪睡眼,步履蹒跚地走出屋门,果不其然,他正忙于磨制豆子。 那些经过一夜浸泡的黄豆,在石磨的轻柔抚慰下,逐渐化为细腻的浆液,顺着石磨的出口,一滴滴地滑入木盆中,泛起白色的泡沫。 第71章 长发竟如此柔顺 顾玥萱不得而知他何时起身,但显然,一大半的豆子已经化作了豆浆。 她洗漱完毕,取出纱布将磨好的豆汁过滤一遍,锅中便多了那散发着醇厚豆香的豆浆。 屠苏博将最后一把豆子磨完,转眼便注意到木盆中待用的面粉,随即开始了他的揉面工作。 他早已驾轻就熟,对揉面的技巧掌握得炉火纯青,无需他人的指导。 就在他揉面的间隙,顾玥萱已经将包子馅料准备停当。 昨日购入的猪肉被剁成细腻的肉泥,热水泡发的笋干和菌子切成细丁,再加上适量的调料,搅拌均匀,静待使用。 面团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后,变得更加蓬松柔软,顾玥萱一边扯下面团一边说道:“小米粥应该已经煮得差不多了,你去舀出来晾一晾,顺便帮我把蒸笼放上去,利用热气预热。” 她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 一个个完美的包子,在她灵巧的手中依次诞生,十八个精致的花褶,很快便填满了整个蒸笼。 宣软的包子皮包裹着浓郁的馅料,暖烘烘的小米粥温柔地慰藉着人们的肠胃,而那渗着糖浆的豆浆,更是让人回味无穷,这一顿家常的早餐,让人吃得心满意足,脸上泛起一抹健康的红润。 “真是畅快!” 屠苏霆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瘫倒在椅背上,赞叹道:“自从侄媳妇接手了厨房,家里的饭菜是一天比一天更加美味,充满了期待。” 尽管并非珍馐美味,但这些普通的家常菜肴却让人吃得心满意足,工作起来也更有劲头。 老夫人对生活的细节挑剔至极,但在顾玥萱的烹饪技艺中,她却能寻得一丝慰藉。 她放下碗筷,轻声说道:“家里的活计可以分担一些,但下厨这档子事还是让她来吧。” 家中劳动力众多,并不缺少顾玥萱的双手。 席兰芳心想,煮饭终究比肩负重柴、辛勤劳作来得轻松。 众人默许了顾玥萱不用承担其他杂务,而顾玥萱对此感到欣然,便趁此空闲,全心全意投入到手中的针线活中。 她暗下决心,这件粗布衣裳务必让屠苏博穿上! 日复一日,夜以继日,顾玥萱辛勤劳作,完成了这件耗时费力的杰作。 然而…… 她满脸犹豫地看着屠苏博:“或许你还是穿那个买来的衣服吧。” 屠苏博天生英俊潇洒,身材也是标准的衣架子。 即使是粗布麻衣,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格外合体。 这件衣服虽然尺寸合适,但正如她所预料的,确实不尽如人意。 针脚粗糙,线头交错可见,衣料的拼接处也不够顺畅,尽管挂在屠苏博的身上,却依旧显得有些别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感。 她看着,说不出的诡异。 顾玥萱起身想要让屠苏博换下,但屠苏博却忽然注意到床上的一条细带:“那条是啥玩意?” “你指的是这个吗?” 顾玥萱拿起带子,解释道:“一开始我想先做个发带试试手,结果发现小的还挺不错,但这整件衣服就差强人意了。” 屠苏博好奇地问:“是给我做的吗?” “不是给你,还能给谁呀?” 在她言辞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份自信满满,竟让屠苏博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无声的微笑。他轻轻拔下头上斜插的木质发簪,转身便温柔地请求:“我对发带的使用颇感生疏,能否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顾玥萱的目光在他如瀑布般垂落的乌黑长发起伏,手中的发带似乎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炙热。 她紧握着发带,有些迟疑地询问:“你的意思是,要我来为你整理发丝?” 她自己对此也是一窍不通。 每天清晨,她只是随意地将头发挽起,最便捷的掩饰方式就是裹上一条头巾。 正如俗话所说,一条布巾便能遮掩无数发型的瑕疵。 然而,这个人为何会对她抱有如此信任? 屠苏博对于她的犹豫不以为意,依旧笑容满面地说:“不必太过讲究,简单束起便好。” 他侧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顾玥萱身上,轻挑眉头询问:“萱萱,愿意尝试一下吗?” 当雪白的指尖轻轻穿过那如墨玉般的长发,顾玥萱心中唯一清晰的感受便是:顺滑至极。 他身形魁梧,浑身散发着刚硬的气息,却没想到头发如此柔顺。 过于顺滑的头发往往难以打理。 顾玥萱尝试了几次,最后决定采用最朴实的技巧,三两下便在屠苏博的头顶上束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发带是用裁剪衣裳的剩余布料制成的,宽约两指,长度足以环抱小臂,紧紧固定在发根两端,自然垂落。与平日里木簪束发的沉静相比,这样的发型反而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自在与洒脱。 她后退一小步,仔细打量了一番,内心深处涌起最真挚的赞叹:“古人诚不欺我。” 衣裳做得不够精致又何妨? 看看他这副模样,真是风采翩翩。 屠苏博听后,发出一声轻柔的笑声,轻轻抚摸着自己头上束得整整齐齐的长发,调侃似的夸赞:“你的手艺确实非凡,胜我百倍。” 顾玥萱轻轻地挥了挥手,谦逊地笑道:“哪里哪里,受之有愧。不过,你真的打算穿成这样出门吗?” “我们还是……” “这件也挺不错的。” 屠苏博刻意忽略衣衫上那扭曲的针脚和纠结的线头,站起身来说:“今天我打算前往县城交付木炭,你愿意和我一同前往吗?” 顾玥萱无法劝阻,只能顺从地点头,轻声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就自己出发吧。” “前些日子,我听胡家大嫂提起,我们村里似乎有些荒废的土地,我想找个时间好好探查一番。” 屠苏博眼中掠过一丝了悟的光芒:“你是打算购置一些农田吗?” “没错。” 顾玥萱将散落在床上的针头线尾仔细收拢,头也不抬地回应:“如今已经接近十一月尾声,烧炭的活计也支撑不了多久。如果想在开春时节赶上春耕的浪潮,就必须开始考虑购买农田的事情。” 土地,对于庄稼人来说,就是生命的根基。 除非遭遇家庭变故或是自然灾害,否则家中那几分的土地都会被祖祖辈辈紧紧握在手中,哪怕拿着银钱也不一定能够找到愿意出售的卖家。 然而,她从胡家大嫂那里听说,村里似乎确有一些闲置无主的土地。 第72章 大白菜储存地窖 倘若如此,能够购置这些土地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踏入乡村,土地与粮食便是生存的根本,这两样都至关重要,但目前屠苏家还一无所获。 屠苏博驾驭着借来的骡车独自前往县城,而顾玥萱则假借购买小菜的机会,找到了胡家大嫂。 没想到她刚刚提及这个话题,胡家大嫂就惊讶地问道:“萱萱,你是不是想买丘山脚下的那些闲置土地?” 顾玥萱张了张嘴还没开始说话,胡嫂子便紧张兮兮地连番摇手,如同拨浪鼓般:“哎哟,那可千万使不得,你赶紧打消这念头吧。” 顾玥萱轻声一笑,好奇地问:“这话怎讲?” 胡嫂子目光闪躲,疑虑重重地道:“你可能不知,那些荒废的土地并非无端闲置。” “试想,若那片土地无恙,怎会任其荒芜?”她话锋一转,脸色变得阴沉,“其实,那片土地被诅咒缠绕,所产出的庄稼皆带有致命的毒素。” “无一幸免,谁沾之必遭横祸!就在几年前,有人不信邪,冒险种植了小麦,历经春夏秋冬,眼看即将丰收,谁料新收的小麦竟将一家老小俱皆毒害,自那时起,便再无人敢觊觎那片土地……” 胡嫂子提及往日的惨状,脸上仍旧残留着深深的惊恐之色,与她同样看法的,还有村里的老者们。 丘山下那片辽阔的土地,承载着过去的无数悲剧,因而变成了村民谈之色变的诅咒之地。 若非遭受了可怕的诅咒,否则怎会无端端的,土地里长出的粮食就能夺人性命? 顾玥萱手提一枚铜板换来的小菜走进家门,刚放下手中的物件,便听到老祖父唤道:“博儿媳妇。” “嗯?”她应声。 老祖父眉头紧锁,缓缓说道:“你之前提出的想法确实不错,但那丘山的土地,只怕是难以启用。” 她心中所想的,老祖父自然也有所耳闻。 一想起那些言之凿凿的诅咒传说,老祖父心中虽摇摆不定,但为了不白白浪费心力,他最终还是萌生了退意。 在探讨土地的宽广与否之前,首先要确保从地里孕育出的收成能够维持人们的生命,这才是耕作的真正意义所在。 假如从土地中掘出的作物天生带有毒素,那么无论怎样思索也是徒劳益。 顾玥萱对此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说:“祖父,除了丘山脚下的那一小块土地,我们似乎已经找不到任何闲置的田地了。” 老祖父的眉头紧皱,显得有些忧虑:“目前确实没有合适的田地,但是‘宁缺毋滥’这句古训不能忘,这种事情还是不能轻易冒险。” 在村里,最便宜的田地也要价二两银子,而家里所有人齐心协力,每月的收入也仅仅维持在五两左右。购买土地的巨额开销,再加上未来收成的未知数,这使得这件事变得尤为重要,不容忽视。 顾玥萱注意到老祖父眼中的犹豫,于是她思考片刻后问道:“祖父,您相信那些诅咒的传说吗?” 老祖父不假思索地回答:“读书人不应谈论怪力乱神,那些虚无缥缈的言论,何必当真?” “实际上,我亦不信。” 她轻轻摆弄着手中的大白菜,陷入沉思:“土地本身并无害处,如果没有人为的干预,那么田地里生长出的庄稼为何会带有毒素?” “如果诅咒的传言并不成立,那么问题就很可能出在收获的粮食上,或者说,根源在于种子。” 土地孕育万物,相生相克,既有滋养人类的丰收之粮,也必然存在对人有害的植物。 顾玥萱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她缓缓地道:“我总感觉毒粮与土地的关系并不紧密,但具体的情况究竟如何,还需要亲自前往丘山脚下实地察看才能明了。” 屠苏旻飞站在旁边,默默地聆听着他们的对话。 当顾玥萱的话音刚落,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亮芒。 这位原本应当默默无闻的大嫂,宛如一座深邃无垠的宝藏,每一层挖掘都揭示了无数令人叹为观止的惊喜。 母亲所言非虚,大哥确实是福星高照。 他嘴角掠过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在老祖父若有所思地缄默不语时,缓缓开口:“祖父,大嫂的金玉良言确实不虚。” “我曾偶然翻阅过几册古籍,似乎有过类似的记载。不如我们先细细推敲一番,彻底查清楚其中原委,再作定夺。” 事物的真相才能作为确凿的证据,流言蜚语不可轻信。 老祖父的疑虑经他们一番剖析后消减了许多,但仍有些放心不下,沉吟道:“不可草率行事,且先观望。” 话题至此,已不便继续深入,顾玥萱于是将目光转向眼前如小山般堆积的白菜。 这些白菜都是她昨日亲自走访村民家中购得的,总共二百斤,却仅花费相当于十斤猪肉的代价。 老夫人对于她一次性购入如此众多的白菜感到不解,语气沉重地道:“家中人口有限,一次性买这么多回来,岂不是浪费?” 难道不怕吃不完,最终全部浪费掉吗? 顾玥萱目光落在屠苏旻旭那双捧着白菜、咬紧牙关强忍笑意的双手上,轻咳一声,解释道:“祖母,这些并非全是为了当下食用。” 她指了指天空中阴霾密布的云层,续道:“我听村里的长者说,这样的天气预示着雪云的积聚,不久后将迎来一场大雪。我们必须赶在大雪降临之前,将蔬菜储存在地窖中,否则一旦下雪,就难以享用到新鲜的绿叶蔬菜了。” 房陵村中,几乎每户人家都有用来储藏蔬菜的地窖。顾玥萱在前几日便已经开始督促家人将后院的地窖清理干净,只待将这些白菜妥善整理后,便能一一搬入地窖中,以备不时之需。 老祖父年轻时曾在外沙场征战,亲眼目睹过地窖的种种奥秘。眼见老夫人即将爆发更强烈的不满,老祖父赶紧接过话茬,语气沉稳地道:“确实应当如此。” “我瞧见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储备粮食,咱们家也应当有所准备。” “只购入了大白菜吗?” “还有大批的萝卜,不过得等到明天才能去别人地里现采回来。” 村里的蔬菜虽然价格低廉,但,要想获得,就必须亲自下地辛勤劳作。 第73章 酒搭子不够格 老夫人一时显得有些无知,随即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不过,总不能只吃白菜和萝卜吧?咱们是否应该再添置些其他蔬菜?” 顾玥萱顺从地回应道:“我已经吩咐屠苏博去购买一些红薯和土豆,这些食材在地窖中可以存放较长时间,即便大雪封路,家中也不会缺少食物。” 老夫人听后无言以对。 屠苏旻飞见顾玥萱将剥去枯叶的白菜堆放在一起,便走过去询问:“大嫂,需不需要我先将这些搬到地窖里去?” “这一堆不用,我打算用它们来腌制酸菜。” 尽管可选的种类有限,但即便是普通的大白菜,也能变幻出多种风味。 顾玥萱将剥下的菜叶妥善收集起来,用以喂鸡,看到屠苏旻飞已经拿起背篓开始装载白菜,她微笑着说:“地窖里存放的蔬菜要竖直摆放,外层的老叶子不要摘除,留下它们作为保护层。你去放置的话,不必亲自过去了。” 屠苏旻飞点头答应,背起装满白菜的背篓,稳稳地向后院走去。 他的步伐坚定而稳健,经过这段日子的辛勤劳作,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连砖块都无法搬运的“空虚公子”。 与总是与家人唱反调的屠苏烨迥异,屠苏旻飞懂得审时度势,机智而识大体。 在察觉到老祖父的心思逐渐倾斜向长房之后,屠苏旻飞这个人物便不动声色地与长房的人站在了同一阵线,他勤劳肯干,毫无怨言,仿佛乐在其中。 如今,家中无论谈及何事,屠苏烨仿佛成了无人问津的爆竹,他悄悄地取代了父亲在老祖父心中的地位,无声无息地代言了二房的立场。 这样的少年英杰,无愧于他在京都的赫赫盛名。 然而,顾玥萱总觉得他有些古怪。 尤其是当遇上屠苏博时,这个年轻人显得格外异常。 顾玥萱敛藏着眼中复杂的情绪,低头专心干活,不久便将预留的大白菜巧妙地分成了两小堆。 她将洗净的整颗白菜小心翼翼地放入特意准备的大木桶中,滚烫的开水倾泻而入,反复几次,直到开水完全没过最上层的白菜。随后,她将洗去泥土的大石头沉重地压在白菜上,紧紧盖上盖子封存。 那些分量较少的白菜则被她拿起菜刀,沿着根部切成长条,放入大木盆中,撒上盐,慢慢腌制,逼出水分。 切好的葱姜蒜上,她均匀地撒上辣椒粉,热油一浇,辣椒的香气瞬间被激发出来。她再加入酱、醋和糖浆,拌匀调味,然后与腌好的白菜充分混合,整齐地码放在坛子里。 热油与辣椒相遇的香气浓郁扑鼻,使得背着木柴归来的余氏忍不住好奇地问:“萱萱,你在做什么美味佳肴呢?” 这股酸辛诱人的味道,光是闻一闻就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顾玥萱伸手接过余氏背上的木柴,轻轻放置好,又顺手为她倒了一碗清水:“这是在做一些腌菜,准备用来下饭,今天还不能吃,过几天二婶可以帮忙品鉴一下。” 余氏虽然性格暴躁,喜欢斤斤计较,但对她顺从的话语却乐于接受,她边喝水边愉悦地说:“那真是太好了,我等着尝鲜呢。” 喝完水后,她重新背起木架出门,顾玥萱则打开了密封多日的酒坛。 高粱烧酒需要更长的发酵时间,此刻尚不到开坛之期。 然而,桂花米酒的时间却恰到好处。 在密封之前,她在掺有桂花的糯米中压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形凹洞,开坛后,透过这个洞口,便能见到那泛着淡淡金黄光泽的液体。 她用勺子轻轻向下压了压,被酒液浮托的糯米缓缓沉入,随着她的动作,空气中弥漫开了一股清新的米酒香气。 一切恰到好处。 顾玥萱为了确保酒水入口的流畅与醇厚,她细心地取出了洁净的纱布,开始了过滤的工作。 在那层纱布的包裹下,糯米与桂花被紧紧地困住,而那清澈如玉的酒液则顺着纱布的缝隙,缓缓滴入坛底,散发出阵阵醉人的醇香。 那边,老祖父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好奇地探出了头,而站在门口的屠苏博也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心,空气中那独特的酒香令他心中一动。 难道真的成功了? 他将采购的物品搬进院子里,刚刚放下,就听到了老祖父欢快的笑声:“嗯,不错,这香味确实不凡!” 虽然这酒的味道无法与往昔品尝的佳酿相提并论,但这是自家亲手酿造的米酒,与市面上买来的酒水相比,意义截然不同! 顾玥萱很少看到老祖父如此开心,她笑意盈盈地说:“能得到祖父的赞赏,可见这些日子的辛勤等待并非徒劳。” “只是空腹饮酒对健康不利,您先品尝一下味道,待会儿我准备几道下酒菜,等用餐时我再给您满上。” 老祖父心情愉悦,自然好说话,他乐颠颠地端着酒碗,轻声应道:“好好好,我这就去等着。” 他端着酒碗,看到屠苏博,忍不住打趣道:“博儿啊,你这位媳妇真是娶对了,这手艺真是没得挑!” 如果不是顾玥萱拥有这手艺,他又怎会舍得花费银两去满足这样的口腹之欲? 老祖父兴致勃勃地还想让屠苏博也尝一尝:“这米酒虽然酒力稍逊,但味道却是上乘,你也来试试看!” 屠苏博的面色微微一僵,注意到不远处投来的期待目光,他平静地说:“祖父,我不善于饮酒。” 老祖父因为高兴而忘记了这一点,遗憾地说:“真是可惜了。” “如果你没有因为醉酒而让人烦恼,我们祖孙俩倒是可以坐下来好好品上几杯。” 屠苏博一杯就醉,两杯就倒,这样的酒伴自然是不够格。 老祖父叹了口气,转身离去,而守着酒坛的顾玥萱忍不住向屠苏博招了招手。 “你过来。”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迷人的米酒香气愈发浓郁。 屠苏博本不想过去,觉得顾玥萱必定没安什么好心,但双脚却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 他微微皱着眉头,低头看着顾玥萱那双充满狡黠的眼睛,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怎的,天还没黑你就想看我的笑话吗?” 顾玥萱轻咳了几声,试图掩饰自己的意图,笑道:“你怎么可以把人心想得那么坏?我难道只是那种喜欢看好戏的人么?” 第74章 孩子怕是要醉了 屠苏博的嘴角轻轻上扬,发出一声含义不明的轻嗤,显然他对顾玥萱的话抱有怀疑。 果不其然,顾玥萱挥舞着手中精致的银勺,轻声道:“我刚刚已经亲自尝试过了,这米酒的滋味虽淡如微风,却依旧保留了酒的风韵。你在此等候多时,难道真的不打算尝试一下?” 屠苏博心中并无尝试之意。 但当他迎上顾玥萱那双闪烁着好奇光芒的明眸,原本坚决的话语变得含糊其辞:“萱萱,我实在不宜饮酒。” 顾玥萱心中早已料到他的回答,轻轻压下嘴角,温言道:“那么,就不勉强你了。你……” “只是区区一小勺?” 屠苏博突然紧紧握住她举着银勺的手腕,语气坚定地询问:“我们约定好的,仅限一口,我只喝这一口。” 绝无更多。 那小勺中的米酒仅有一点点,甚至不足一颗汤圆的大小,舀出的酒液仅能凑合一小口。 顾玥萱自己先轻啜了半碗,确认酒劲不强,然后笑着将手伸出:“仅此一口,多余的我要是给了你,那可就不妙了。” 她原本是想将勺子递给屠苏博,但屠苏博却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勺子送到唇边。 在这一刻,两人的手臂交错,身影交缠,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馨缠绵。 然而,屠苏博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嘴中的米酒上。 顾玥萱并没有欺骗他,米酒的滋味确实淡雅。 它不同于竹叶青的清冷凛冽,也不同于烧刀子的辛辣刺喉,而是回甘绵柔,余韵悠长,带着酸甜之中一丝桂花的清雅,甜味淡而不散,余味悠长。 屠苏博恢复了平静,轻轻松开手,站直身子,平静地道:“确实美味。” 只是,他不再继续品尝。 顾玥萱被他这副戒备森严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轻声笑出:“你看,我早就说过没事吧?” “好了,不再逗你了。你帮我将这个酒坛搬过去,我准备开始做饭。” 屠苏博默然地搬起酒坛,而顾玥萱则是将滤过酒液的酒米分出一部分,放置在灶台上。 屠苏博上次磨制的糯米粉还有一些,将这些几乎没有酒味的酒酿混合其中,煮成桂花酒酿圆子,作为饭后的甜品再合适不过。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红烧红薯丁焖饭、麻辣回锅肉、酸辣可口的炝炒酸辣白菜,以及清甜爽口的白菜秋瓜汤。 众人饱餐一顿后,最后一道甜品酒酿圆子也终于出锅。 黎氏率先品尝了一口,然后为眼巴巴望着的小屠苏燕婷盛了一小碗。 席兰芳有些担忧地问:“三弟妹,这毕竟是用酒酿制作的,燕婷吃了真的没事吗?” “无妨。”黎氏笑着回答,语气中充满了慈爱与信任。 黎氏笑得眼角泛起涟漪:“顾玥萱原本已将酒滤过一遍,又掺了清水一煮,仅余甘甜,哪里还残留酒香呢?” 席兰芳确认无虞后,也给眼巴巴的屠苏旻旭盛了一小碗底,院子里老少皆欢,沉浸在酸酸甜甜的酒酿圆子美味之中。顾玥萱心中一动,特意为屠苏博单独预留了一小碗。 屠苏旻洋转眼间已连饮两碗,他浅尝辄止,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她放下碗筷,转身回到马厩,而屠苏博从外面归来时,院子里只剩下了几个孩童在嬉戏。 屠苏燕婷性格细腻周到,记得在灶上为大哥预留了食物,小心翼翼地端着碗跑过去,温柔地道道:“大哥,这是大嫂特意为你留的。” 屠苏博微微一顿,接过她手中的碗,眉梢露出些许疑惑:“这是用米酒做的吗?” 眼前糯米色泽稍深,然而鼻端却嗅不到一丝酒气。 这究竟含不含酒呢? 屠苏燕婷尚未开口,屠苏旻洋便迫不及待地插话:“不是呀。” “娘亲说了,这就是甜汤,我们都已经喝了许多!” 屠苏旻旭一本正经地点头,还扯着屠苏博的衣襟催促:“大哥快尝尝,味道好极了!” 包括屠苏筠曦在内的四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屠苏博身上,屠苏博心中的疑虑逐渐消散,心想:应当不是用米酒做的。 萱萱知道他不能饮酒,也承诺过只让他尝一小口,理应不会留给他这样一碗。 他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舌尖残留的甜味让喉咙感到微微发腻。 果然还是过于甜腻了。 他随手将碗洗净放置好,坐在小灶前开始了他每日必做的功课:为顾玥萱煎药。 火光跃动,药罐中渐渐升起白色的雾气。 屠苏博嗅着鼻尖萦绕的药香,头脑莫名感到一阵眩晕。 小孩子们最怕药味,他刚一开始煎药,几个小的就都跑得无影无踪。 院子里明明只有他孤身一人,但屠苏博却恍惚间仿佛听到了许多人交谈的声音。 他皱紧眉头,用力摇了摇头,站起来从水壶中倒出一碗水,一饮而尽,却发现水壶中倒出的仍然是甜津津的。 “这究竟……” “我的天,博儿你干嘛把那个喝了?!” 席兰芳匆匆走出屋,将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拉进屋内,看着屠苏博手中的水壶,惊讶得尖叫起来,急忙跑过去夺过水壶。 当顾玥萱精心烹制的酒酿尚余未竭,我便提醒她不如先将剩余的液体妥善存放于水壶之中,留待来日再细细品味,岂料她竟未细问一声,便一把抄起酒壶,毫不犹豫地倾斜其液体入喉。 更糟糕的是,她还怀揣着明日酒味愈发醇厚的期待,倾倒时特意多加了些米酒以增其香。 旁人饮用或许无妨,但屠苏博若饮之,后果将不堪设想。 屠苏博此刻的神色显得异常苍白,他单手紧紧倚靠着灶台边缘,快速地眨了眨他那模糊的双眼,目光游移不定地落在席兰芳的身上,声音不自主地变得沙哑:“母亲,这……这是酒吗?” 席兰芳带着一丝焦急与无奈,回应道:“自然是的,我亲手掺入了半数的米酒呢。” 她亲自操持,绝无差错! 席兰芳忧虑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试探性地问道:“博儿,你是否安好?你这是……” “我的天爷!这孩子只怕是要醉了!” 席兰芳急忙稳住他的身体,转头大声呼唤:“萱萱!” “萱萱,屠苏博他喝醉了!” 正在擦拭头发的顾玥萱听到这声呼唤,动作瞬间凝固:什么情况? 就那一小杯煮沸后挥发过酒精的酒酿,竟真的能让人醉倒么? 第75章 多吃点增增肥 顾玥萱匆忙束起湿漉漉的头发,披上外衣走出房门,迎面而来的是屠苏博那微微泛红的面庞。 他的眼神散乱,如同迷失在梦境之中。 顾玥萱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就醉了呢?” 席兰芳带着一丝苦笑,解释道:“这也怪我粗心,我将酒酿装入水壶后忘记了告知他,这一连喝下两碗,岂能不酿成祸端?” “萱萱,这……” “啊?” 顾玥萱突然被叫住,有些愣神,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就被紧紧握住。 屠苏博似乎视力模糊,用力摇了摇头,试图聚焦在顾玥萱的脸上,他那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黏稠感:“萱萱……” “我不喝酒。” “不喝酒。” 顾玥萱感到一阵头疼,她叹了口气,在他眼前竖起了三根手指。 “屠苏博,这是几?” 屠苏博眼神坚定,满脸认真地道:“五。” 顾玥萱看着自己竖起的三根手指,无奈地笑了笑:“你要硬说五是五也行。” 毕竟能与醉汉讲道理,那才是真正的奇迹。 “你自己还能行走吗?” “我能。” 屠苏博推开席兰芳的搀扶,装作向前迈步的样子,顾玥萱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但屠苏博却自信地道:“我能走得笔直。” “我能够行走。” 他口中喃喃自语着直线,脚步却也意外地稳健。 顾玥萱目睹此景,心中稍感安慰。 尽管他的视力已不如从前,但依然能够辨识出人脸,对答如流,甚至能自主行走,看来情况应当并不严重。 然而,席兰芳却是满脸的焦虑。 她忧心忡忡地说:“萱萱,博儿酒后话语繁多,性情也变得固执,若是他稍后闹腾起来,你多体谅一下。如果实在难以应对,就叫我一声,我来与你一同照看。” 顾玥萱观察屠苏博,并未发现他有酒后失控的迹象,于是微笑着点头:“婆婆请放心,我会好好照看他的。” 席兰芳仍然放心不下,但此时屠苏筠曦因为找不到母亲,已经开始哼哼卿卿,显得焦躁不安。 顾玥萱忙不迭地说:“婆婆,你先去休息吧。如有需要,我会立即叫人。” 席兰芳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几次,才缓缓回到东屋。顾玥萱轻叹一声,转身回到了马厩。 她本对屠苏博醉酒后的模样感到好奇,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 她刚踏上回程不久,便发现屠苏博不知何时已靠墙站立。 屠苏博眼神无辜,眼巴巴地望着她,眼中因酒精的作用而泛起一丝朦胧的水汽:“萱萱。” “门无法开启。” 他看到了无数扇门,但每一扇都显得遥不可及。 顾玥萱望着他抵着墙面,竭尽全力却依旧无果的大手,不禁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若你能推动,那才是真正的奇闻怪事。” “请让开。” 她轻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回头招手道:“快进来吧,别在外头丢人现眼。” 屠苏博垂头丧气地摇摆着,一步迈出,却恰好踩在门槛上。 顾玥萱回头望去,只见他直挺挺地向下倒去,连忙慌乱地冲上前去稳住他:“哎呦,你小心点儿!” 她试图将屠苏博拉起来,却忽略了两人体型的悬殊。 醉酒的屠苏博宛如沉重的石块,死死地向下坠去。她咬牙坚持了许久,却始终无法将他扶起,反而被压得几乎要一同摔倒。 顾玥萱有些慌张:“屠苏博,你稍微用点力!” “站稳了!” 如果被这个沉重的身躯压倒,她的腰部可就要彻底报废了! 屠苏博神智模糊,无法听清她在说什么,只是追寻着熟悉的气息,紧紧地贴在顾玥萱身上。即便两人脚步踉跄,身体歪斜成角,他仍像个孩子一样,把头深深地埋进她的肩窝中。 他双臂紧紧地圈住顾玥萱的纤腰,头颅微微前倾,嘀咕着:“这腰,真是细得让人心疼。” “多吃点,增增肥。” 顾玥萱费力地想要拨开他紧箍在她腰间的手,嘴角带着几分无奈:“你先松开,我……” “绝不。” 屠苏博的反抗异常坚决,手臂更是收紧了几分,将脸深深地埋进她的肩头,声音闷闷地低语:“我不。” 顾玥萱尝试了数次,却始终无法挣脱,额角滑落一串串无奈的黑线。 这个人的力量,简直强大得让人惊叹。 拉扯无效,挤压无效,任何方法都无济于事! 她终于精疲力尽,也不想再与这个醉汉纠缠,只能任由屠苏博挂在她身上,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样不放,我们怎么前进?难道就站在这里不动?” 屠苏博终于肯抬起头,露出一丝审视的目光,然后手臂一紧,几乎是蛮横地将顾玥萱整个人提了起来。 她的脚底,此时踏在了他的脚背上。 顾玥萱感受到脚下异样的触感,惊恐地叫道:“屠苏博,你……” “就这样走。” 屠苏博紧紧地控制住她的腰身,不容她有丝毫挣扎的余地,抬起自己的脚,稳稳地迈出了第一步。 然而,顾玥萱的心却如同悬在半空,紧张不已。 这么大的个子,竟然像连体婴儿一样行走,这怎么可能? 她本能地抓住屠苏博的衣领,焦虑地说:“听我说,这样做会摔倒的,你……” “哎呦我去!” 毫无预兆,天旋地转的感觉突然袭来,顾玥萱的身体失去平衡,直线下坠。 更糟糕的是,她是朝着坚硬的地面摔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与大地来个痛苦的亲密接触时,眼前突然一花,身下的压力让她意识到,屠苏博在下面做了缓冲。 或许是真的疼痛难忍,原本紧箍在她腰上的手臂终于放松了一些,顾玥萱急忙站起身。 她努力忽略耳根的灼热,没好气地责怪:“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不能让你喝酒了,你怎么能这么让人头疼呢你?” 她试图拉起闭目不语的屠苏博,却被他紧紧握住了手腕。 他的醉意似乎更浓了。 那双平日里凌厉如鹰的凤眼,此时泛着朦胧的泪光。 他盯着顾玥萱,轻轻眨了眨眼,低声呼唤:“萱萱。” “嗯?” “萱萱。” “咋。” “萱萱……” “屠苏博,你是不是从未挨过揍?” 顾玥萱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他腰间的软肉,狠狠地拧了一圈,看着他那副仿佛不知疼痛的样子,不觉头痛如裂。 屠苏博,难道你的本质真的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复读机吗? 第76章 顾雨薇的定情物? 显然,这个名字对他而言,早已如呼吸般熟悉,然而此刻,从那抹酒气蒸腾的唇齿间溢出,竟如同醇酒般令人沉醉,一声又一声,宛如细针般刺痛着顾玥萱敏感的心弦。 她的身体,全然被酥麻感所笼罩。 顾玥萱渐渐意识到,想要将这个醉汉扶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她索性放弃了对他的救援,转身去搬取准备铺设地铺的木板。 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 地铺一直是屠苏博亲自动手铺设和收拾的,那几块木板上还摆放着他那些为数不多的个人物品。 尽管两人共居一室已久,但他们之间的界限感极强,彼此都不会触及对方的私人物品。 顾玥萱忍受着空气中弥漫的奇异气息,将他的衣物一股脑地搬到了另一边,低头间,眼角瞥见地上飘落了一块粉色的手帕。 在这片屠苏博一贯穿着的沉闷黑衣中,这块如此娇嫩且不耐脏的颜色,仿佛是一朵隐秘藏匿的美丽花朵,纯净而耀眼,让人无法视而不见。 顾玥萱唇角微微一勾,身形一弯,手指刚触碰到手帕,却见屠苏博从地上艰难地爬起,目光紧盯着她的手,嗓音沙哑地低语:“我的。” 她并未理会那副紧张得仿佛要夺回手帕的屠苏博,手指轻轻一蜷,拿起那块精致的锦帕,低声感慨道:“如此上乘的云锦,在这简陋之地实属罕见。” 如此珍品,往往只有在皇城京都才能得见。 屠苏博虽然醉意朦胧,但对于属于自己的物品却有着固执的记忆。他扶着额头,手臂伸出,坚持不懈地只说出了两个字:“我的。” 顾玥萱轻蔑地一笑,将手帕递给他,接过时,她瞥见帕角绣着的一个字。 顾。 然而,这并非顾玥萱的“顾”。 顾府的地位显赫,权势滔天,奢华用品应有尽有。 然而,那些都与顾玥萱无缘。 她原本的身份,只是一个备受冷落的庶女,除了一张易惹是非的美丽容颜,一无所有。再奢华的物品,再珍贵的饰品,都与她绝缘。 她从未触碰过云锦。 但是,她的嫡长姐却对云锦情有独钟。 她总是身穿云锦,尤其是偏爱粉色。 顾玥萱只觉得喉中仿佛堵了一团湿漉漉的棉絮,让她胸口沉闷不已。脑海中迅速闪过的是往昔听到的种种传闻。 屠苏博心中,早已有了所爱的人。 在风华绝代的世子爷与权倾一时的名门嫡女之间,若非一场替嫁的阴差阳错,他们或许能成就一段千古佳话,何至于让她成为这场戏码中多余的插曲? 她的心,如同被无形的冰水激射,彻底冷却。再次望向屠苏博,她的眉宇间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讥讽之意。 “世子爷情深似海,令人敬佩,居然能在一路颠簸之中,仍将这定情信物保管得如此周全。” 然而,你的情深意重,与我又有何干? 我稀罕你的这份温柔体贴吗? 顾玥萱的面色瞬间变为冰霜,冷冽得让人不寒而栗。 屠苏博小心翼翼地握着手帕,似乎有些手足无措,战战兢兢地呼唤:“萱萱。” “不,你应该呼唤的是薇薇。” 屠苏博的脑海中一片茫然,似乎忘记了薇薇是谁。他试图伸手抓住顾玥萱,却被她狠狠地在手背上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带着你的宝贝去倾诉你的相思之情吧,我懒得伺候你。” 顾玥萱的话语刚落,便真的不再理会屠苏博的死活。 她不顾头发上还滴着水珠,衣物未换便直接躺上床,给了屠苏博一个冷若冰霜的背影。 屠苏博确实醉得不轻。 他愣了半晌,才低头察看被扇过的手背,接着又触碰到了顾玥萱湿漉漉的冷发。 他蹙着眉头说:“萱萱,把头发擦干。” 萱萱体质虚弱,容易受凉生病。 顾玥萱讽刺地冷笑一声,并未回应。屠苏博摸索着床沿,试图站起身。 床榻上传来细微的声响,偶尔还有物品碰撞的响动,顾玥萱却仿佛充耳不闻,懒得多看一眼。 然而,脚步声逐渐逼近,屠苏博的声音轻柔而固执:“萱萱。” “萱萱,把头发擦干。” 顾玥萱被扰得心烦意乱,咬牙切齿地说:“屠苏博,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找个替身来假装体贴,竟然还上了瘾? 谁家的放荡不羁之人会像你这样行事? 她愤怒地转过身,想要将这个人赶走,却发现腰间突然多了一只大手。 屠苏博虽然意识模糊,但动作却异常清晰有序。他先将顾玥萱从被窝中拉出,感受到她的反抗后,眉头紧锁,执拗地坚持道:“擦头发。” 他的力道极大,轻轻一用力便将顾玥萱紧紧地搂在怀里,拿起手中的布巾,开始笨拙而温柔地擦拭她的发丝。 顾玥萱无力地挣扎着,却无法摆脱那如阴影般笼罩着她的压迫感,黑压压的物体猛地覆盖了她脸颊,让她窒息般的愤怒。她猛地扯开那层束缚,满脸通红地冲着屠苏博怒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屠苏博,你真是太过分了!你快给我……” “干净的。” 屠苏博举起手中的新衣,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温软的语气仿佛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萱萱,别害怕,这是干净的。” 那件新衣是萱萱为他精心挑选的,他甚至还没舍得将它穿上身。 顾玥萱被他的意外举动搞得有些愣神,愤怒的火焰熄灭了大半,但仍忍不住掐了他一把:“你该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屠苏博却仿佛没有感觉到那股力道,认真地绞着还在滴水的长发:“生病了就要吃药,我知道萱萱不喜欢吃药。” “听话,我帮你擦。” 顾玥萱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然而,更让她意外的是,屠苏博竟然还敢拿着手帕在她面前炫耀! 他紧紧地抱着她,不允许她挣脱,轻轻地笑着,语气中充满了得意:“萱萱,你看。” 顾玥萱面无表情地回答:“拿开,我不想看。” 我疯了吗?竟然要看你跟顾雨薇的定情信物? 她一脸嫌弃地将屠苏博的手推开。 屠苏博却不依不饶,像一只粘人的小猫:“我把它藏好了,一直藏着。” “好好好,你厉害,你伟大,你为了顾雨薇可以忍受一切。” 顾玥萱讽刺完后又觉得有些荒谬。 她本来就被迫代替顾雨薇嫁人,这时候还有什么可气的? 第77章 手帕不是你的嘛 她踢了屠苏博一脚,示意他离开,被踢下床的屠苏博却像一只受伤的小狗,缓缓地爬到她身边,脑袋靠在床边,一脸困惑地看着她:“顾雨薇是谁?” 顾玥萱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地说:“你还好意思问我这个问题?” “你本来要娶的不是顾雨薇吗?” “怎么,因为一些意外被换成我了,你就感到痛苦了?如果你想哭,就捧着你那珍贵的信物,大声呼唤顾雨薇的名字去哭吧,我绝对不会阻止你,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她就算再温柔,也有自己的底线,更何况她只是把屠苏博当作暂时的合作伙伴看待,他却总是纠缠不休,对她表现出温柔? 屠苏博,你真是活该! 顾玥萱愤愤然,而屠苏博醉醺醺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顾雨薇是啥玩意? 他醉醺醺的,一根筋地纠缠着,不但不清醒,还变得异常固执,叫了几声萱萱没有得到回应,就摇摇晃晃地爬上了他平时绝对不会碰的床。 “顾玥萱。” “顾玥萱?” “顾玥萱,你怎么一言不发?” “顾玥萱,你为何不回应我?” “顾玥萱你……” “你倒是快点闭嘴吧!” 顾玥萱无奈地转过身,看着他,眼神中既有怒火又带着一丝戏谑,语气带着无尽的疲惫:“你究竟是怎么了?” “你朝思暮想要娶的顾雨薇并非我,你究竟认清了谁?我是顾玥萱,并非你心中的……” “我要迎娶的正是顾玥萱。” 屠苏博带着几分委屈的神色,凝视着她推拒的手,低声嘟囔着:“你就是我的萱萱啊……” 顾玥萱瞬间愣住,屠苏博则趁机得寸进尺,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般紧紧贴了上来:“萱萱,别再对我冷淡。” 他轻轻摇晃着那颗有些晕头转向的脑袋,轻轻地按住顾玥萱的后脑勺,让她与自己额头相抵,声音低沉而沙哑:“我要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就是顾玥萱。” “自始至终都是顾玥萱……” 他像车轮般反复陈述着同一句话,忽然间,他的脸上露出了受伤的表情:“萱萱,你是否已经忘记了我?” “萱萱,你怎么可能记不得我了?” 顾玥萱的脑袋像是被蜜蜂蜇了一般嗡嗡作响。 然而,她已经筋疲力尽,无力再作挣扎。 平日的屠苏博,不喝酒时,总是保持着谦谦君子的风度,夜里睡眠也从不打鼾,堪称理想的搭子。 但今晚,一切都不同了。 醉酒后的他,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嘴里不停地嘟嘟囔囔,双手双脚像章鱼一样紧紧缠住她的身体,仿佛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甩开! 顾玥萱挣扎了半夜,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无奈地叹息:“随你的便吧。” 无论是顾玥萱还是顾雨薇,她已经不在乎了,任你随心所欲吧。 屠苏博嘟囔了许久,见她闭上眼睛,似乎有些不甘心地又唠叨了几句,然后像孩子一样用手脚将她束缚,不知何时,竟也渐渐沉入了梦乡。 沐浴在屠苏博的恩泽之下,顾玥萱罕见地享受了一场迟到日上三竿的慵懒晨梦。然而,梦境中她始终感到有人紧紧束缚着她,呼吸急促,眉宇间残留的尽是难以言喻的疲惫之态。 不知何时,屠苏博已经醒来,屋外也寂静无声。 顾玥萱缓缓揉着酸痛的腰肢坐起身来,就在这时,门扉发出一声嘎吱的轻响。 她猛然抬头,目光深邃而幽怨。 屠苏博似乎对昨晚的种种记忆模糊,他那俊美到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尴尬与无措。 “要不,你再继续休息一会儿?” 顾玥萱微微扯了扯嘴角,语调冷冽而不失讥讽:“算了,还有什么值得继续睡的?” “哎呀,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担心被我撞见?” 她语气犀利,话音刚落,正要跨入门槛的屠苏博险些将手中熬煮好的米粥打翻在地。 他手忙脚乱地将粥碗稳住,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的空白:“萱萱,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深知自己醉酒后的失态令人不快,昨夜发生的一切确实出乎意料。 他欲言又止,正想解释,顾玥萱一抖被子,只见一件东西随之落下,心情瞬间变得糟糕透顶。 这东西怎么还在? 她冷冽的目光一抬,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嘲讽:“这次不急于宣称这是你的了?” “这不是你的心爱之物吗?还不快点拿走?” 屠苏博本能地伸出手,但在感受到周围气压的骤降后,又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 顾玥萱见状,怒火中烧。 “屠苏博……” “萱萱,我真的错了。” 顾玥萱闻言,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激得无影无踪,她一把抓起被子,狠狠地摔回床上。 随着一声巨响,那沉甸甸的被子仿佛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撞击在她的心口。 屠苏博的目光闪烁着惊慌,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挡在门口,声音略显颤抖:“萱萱,你听我仔细解释,我……” “那些话留待与顾雨薇详谈吧……” “是我过于鲁莽,在名分未定之际便私下拾起你的贴身之物藏匿起来,我深知……” 顾玥萱疑惑地挑眉:“你说什么?” “这与顾雨薇又有何干系?” 屠苏博眼中的惊慌与顾玥萱的惊诧在空气中交织碰撞,两人目光交汇,他率先在沉寂中战战兢兢地开口:“萱萱,这手帕难道不是你的吗?” 我的? 那样一件物品怎么可能属于我? 顾玥萱机械化地弯腰,从泥土中拔出一个如同小腿般粗壮的萝卜,耳边回荡着屠苏博那颤抖的尾音。 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她坚信屠苏博不会在这种琐事上欺骗她。 难道屠苏博所指的并非她本人? 正当顾玥萱竭尽全力在记忆的海洋中搜寻,试图回想原主与屠苏博是否有过真正的交集时,脑海中一个朦胧的梦境与屠苏博所述的情景逐渐交融,她的表情渐渐变得诡异。 数年前,她还在实验室中刻苦钻研数据时,曾在迷离之间做过一个异常清晰的梦。 在那座古老的寺庙中,檀香缭绕。 身着湖青色襦裙的自己,显得古色古香,惊慌失措地想要找个角落逃离。 她找到了墙角那株高大的玉兰树,提着裙摆费力地往上攀爬,想要借助树枝翻墙而出时,却不料在花影摇曳间突然撞上一张带着戏谑表情的俊美容颜。 第78章 似乎发生了争执 那是一个不知何时藏匿于花影中的俊美男子,他深邃的凤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打趣调侃。 梦中的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从树上跳下,脚下一抹油便逃之夭夭。 当一个不幸从高处坠落的人影在她脑海中慌乱地消逝,她心头的那份惊慌还未平息,便因丢失了为嫡长姐精心缝制的手帕,而遭受了一场残酷无比的惩罚——那记真实得让人心惊胆战的掌掴。 她在梦魇中惊醒,手掌心还残留着无法消散的红色印痕,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痛楚的洗礼。 然而,梦境荒诞不经,很快便被第36次实验的失败数据所冲淡,唯有手心的痛楚依旧真切而鲜明。 那个梦境,难道真的是她在原主身上真实经历过的吗? 她得以重生,难道真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这一切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 她的内心波涛汹涌,手中的动作却不停歇,莫大嫂望着地面上堆成小尖角的萝卜,笑得眼眸弯成了一道月牙。 “萱萱,你再多拔一些吧,那边还有许多呢,多拔一些回去喂鸡也是好的。” 萝卜白菜虽然不值钱,但如果拿去市场售卖,折腾半天也难以卖出好价钱。剩余的,只能无奈地拿回家喂猪喂鸡。 村里每家每户的地里都不缺这些家常蔬菜,唯一愿意出银钱购买的人家,唯有徐家。 莫大嫂心想,这些即将丢弃的萝卜还能换得一些铜板,心中欢喜不已,于是使出浑身解数大力挖掘:“萱萱,别跟嫂子客气,这片儿的萝卜都拔走吧,嫂子只收你二十文钱!” 顾玥萱无奈地笑了笑,说:“太多我们也吃不完,这些就足够了。” 她将约定的铜板递给莫大嫂,随后蹲在地埂上开始动手整理萝卜缨子。 近日夜间和清晨,霜冻开始降临,这些被霜打过的叶子已经无法食用。她细致地将泥沙和枯黄的叶子扯去,这样一来,带回家的萝卜也能减轻一些分量。 莫大嫂热情地帮忙装背篓,突然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人影,轻咦了一声,随即嬉笑着说:“看看这小夫妻真是如胶似漆,浓情蜜意,你这才离开多久啊,你那口子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顾玥萱听到声音,急忙转过脑袋,目光所及,映入眼帘的是屠苏博那呼吸急促的画面。 他那身衣服,一眼望去便能觉察出缝制之粗劣,显得有些拙朴,然而他却似乎并不介怀。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前,黯然地跟莫大嫂打了个招呼,然后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提起装满萝卜的背篓。 “我先把这个背回去,马上就回来。” 顾玥萱立刻站起身,将粘附在背篓边缘的泥土细心抹去,声音略显僵硬:“下次来的时候,带个容器,免得来回奔波。” 屠苏博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而此时,莫大嫂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语气中满是赞叹:“谁说不是呢,你男人真是懂得疼爱媳妇。看看他,多么小心翼翼,舍不得让你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在我们村里,这可是独一无二的。” 确实,只要屠苏博身上还有能负重的地方,就绝不让顾玥萱手里有半点负担。 这样的男人实属难得。 顾玥萱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低头轻声说:“嫂子真爱开玩笑。” “今早我还看到莫大哥帮你去河边洗衣服呢,你为何不称赞称赞自家的男人?” 莫大嫂开怀大笑:“我家那位,简直是个粗糙的庄稼汉,哪比得上你家那位英俊潇洒?” “不过说回来,你们夫妻俩都是相貌堂堂,今后生的孩子岂不是要美得像个精灵?如果是个像爸爸的小子,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美貌的少女。”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呢?” 顾玥萱万没想到,挖个萝卜竟然会扯到如此不合时宜的话题,她尴尬地笑了笑,抬起头,却发现屠苏博的背影有些古怪,似乎有些慌乱。 他为何会如此慌张? 慌乱失措、无言以对的屠苏博,仿佛变成了一个沉默的负重机器。当他第二次回来时,果然带来了装萝卜的容器。 他将背负的背篓替换成了两个悬挂的竹筐,仅用单肩就轻巧地将所有萝卜挑回了家,而顾玥萱的手中则仅仅拿着一小把用来喂鸡的萝卜叶子,仿佛只是作为一种象征。 归家之后的氛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那个原本用于饲养牲口的马厩,在早年并不是为人居住而建,为了防止牲畜的异味干扰日常生活,它被特意建造得与其他房舍保持了一段距离。 在昨日的深夜,醒着的人们都隐约听到了顾玥萱和屠苏博似乎发生了争执,但具体的争执内容却无人能够听清。 理论上,夫妻之间的争吵和矛盾是人之常情,但这对夫妻自结婚以来一直和谐相处,这是他们首次发生争执。 余氏欲言又止,不定地望向沉默的顾玥萱,而黎氏也只是埋头处理着手头的活计。 席兰芳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萱萱,这些萝卜是否需要清洗?我去找个大一些的盆来清洗泥沙如何?” 顾玥萱轻轻饮水后回答:“我已经用叶子把大部分泥巴擦干净了,剩下的这些不需要洗了,一旦沾了水,放入地窖中也难以保存,待会儿我们只需将它们排列整齐,放入地窖即可。” 当她拿起篮子,席兰芳本能地瞥了屠苏博一眼,询问道:“你这是打算再出去吗?” “剩余未搬运的萝卜让屠苏博去处理即可,你不妨在家里歇一会儿。” 她深知自己醉酒的儿子有多么烦人,看到顾玥萱眼下明显的青黑痕迹,她的话语显得缺乏底气。 “屠苏博,你去替换萱萱,让她歇歇脚……” “婆婆,萝卜已经由屠苏博全部背回来了。” 顾玥萱露出了一丝苦笑,说道:“现在天色不晚,我想去丘山那边的田地查勘一下。” 她并不认可关于土地被诅咒的观念,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去实地查看情况,而今天恰好是一个合适的日子。 席兰芳听罢,急忙向屠苏博投去一个暗示的眼神,余氏也附和道:“那你和屠苏博趁着天光尚早,尽快出发,等你们回来之际,我们差不多也正好能将晚餐准备妥当。” 顾玥萱尚未开口,屠苏博便伸手抢过她手中的篮子。 第79章 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让我来吧。” 他眼神坚定,显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 顾玥萱内心纷繁复杂,却也只能默默让他将篮子接过去。两人并肩走出大门的背影,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静谧。 席兰芳眉头紧蹙,心中不禁有些忧虑:“昨天真不该用那个水壶装酒。” 那一壶酒下肚,小夫妻俩便爆发了一场争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黎氏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禁叹息:“舌头和牙齿偶尔也会相争,小夫妻间的争吵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家族的顶梁柱全依赖于长房,这小两口可千万不能在家里闹腾。 余氏本想插话,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可又一想家中那些不为人知的烦恼,舌尖立刻弥漫起一股苦涩。 屠苏博素来擅长安抚人心,即便是争吵之后,也并不意味着什么大碍。 余氏所嫁非人,迎娶的是一头与家族格格不入的倔驴。他既缺乏屠苏霆对妻子女儿的温存体贴,亦无屠苏博对萱萱那种无尽的宽容与庇护。 在屠苏家族众多儿孙之中,老夫人亲手熬制的那唯一一碗苦涩的黄连水,仿佛专为余氏量身定制,全数倾入她的腹中。 面对此情此景,她又能有何言辞? 余氏咬紧牙关,抑制住心中的酸楚,艰难地站起身,声音微颤地说:“我觉得有些不适,先回房休息一下。” 席兰芳望着她关上房门的背影,低声而又疑惑地问:“三弟妹,昨晚二弟是否又再次发难了?” 这段时间,每个人的变化都是显而易见的。 众人虽然疲惫,但眼中都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唯独余氏似乎与众不同,她的精神愈发萎靡,常常独自一人坐着,陷入深深的沉思。 黎氏的面色复杂难明:“唉,旻飞的爹哪一天不是在闹腾?” 眼下的屠苏家,齐心协力,共度难关,虽然生活清苦,但日子渐渐有了期待的笑容。连老夫人也收敛了过去的挑剔与牢骚,家庭氛围看似和谐,似乎每个人都在过得越来越好。 然而,总有人无法认清现实。 屠苏烨之前的几次闹腾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但累积的不满情绪却越来越沉重。他不敢在家族长辈面前放肆,于是转而将怒火发泄在余氏身上,关起门来与她争执。 身为女子,以丈夫为天,余氏在外虽然强悍,面对丈夫的折磨却无法启齿。她只能将苦涩吞下,把泪水默默咽回,连哭声也不敢让它们泄露分毫。 这样的日子,已不知是第几回。 黎氏迅速地向房间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今晨我去担水时,看到二嫂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她轻描淡写地说是不小心撞伤的。” 可青紫的手印如此触目惊心,又怎可能是简单的碰撞所致? 席兰芳未曾料到屠苏烨竟荒唐到敢于挥舞拳脚,她惊愕地叫道:“这怎可行……” “有何不可?” 黎氏语气中带着讥讽:“大嫂你前些日子未曾目睹,二叔一进门就对旻洋实施了猛烈的踢踏,若非旻飞及时阻拦,恐怕还会上演一出对孩子泄愤的惨剧。” 屠苏家族历经百年,门风历来严谨。 即便是最不成器的子孙,也恪守着君子应有的礼数;即便是夫妻关系再不和谐,也无人敢于动手虐待。 然而,眼下的困顿时光似乎已将某些人骨子里仅存的那一丝傲气消磨殆尽,他们变得混淆是非,只知道将怒火发泄在妻子和孩子身上。 此类事情,余氏自己不会公之于众,所有的荒唐都被隐藏在那扇紧闭的门后。 其他人即便知晓,也难以置喙。 席兰芳心情沉重地叹息,无奈地说:“所幸还有旻飞和旻洋可以作为希望。” 若是没有这两个孩子,再配上这样一个丈夫,这日子该如何度过? 黎氏摇头,感慨道:“二嫂这是在无声中咽下了莲子心,满口都是苦涩,且还有漫长的岁月需要熬过。” 院子里的妯娌俩心照不宣地转移了话题,不再继续深谈,她们各自起身,开始忙碌着准备晚餐。 经过长时间的修炼,她们的手艺虽不及顾玥萱那般精湛,但烹饪出的菜肴已足够摆上餐桌,不必再依赖他人。 此时,灶台上升起了袅袅炊烟,正屋中,老夫人正紧锁眉头注视着屠苏烨。 “你近来的行径实在太过分了。” 表面上的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并非没人发现,只是在事态尚未恶化之前,没人愿意揭开这层面纱。 然而,老夫人深知老爷子的性格,她绝不能坐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一步步走向被憎恶的边缘。 屠苏烨轻蔑地冷笑一声,脸色阴翳如暴雨前的乌云,他咬紧牙关,愤懑地迸发出一句:“母亲,在老太爷眼中,我何曾有过得体之日?” “大哥在世时,他总是偏袒大哥也就罢了,但如今屠苏家风雨飘摇,他的视线依旧只聚焦于长房之人!” 屠苏博或许可以忽略不计,但那个微不足道的顾玥萱竟也能在老太爷面前占据一席之地,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愤然指向门外,咆哮道:“我在老太爷眼中究竟算什么?众人所言皆能引起他的关注,我的儿子甚至能与老太爷同席而坐,唯独我的一言一行都被视为无足轻重的废话!在这个家中,我还有容身之地吗?我活得甚至不如一名商贾之家的女子!二房之中,我这位二爷的位置还剩下几何?!” “你这是生怕自己的声音不够响亮,别人听不见吗?” 老夫人脸色铁青,严厉斥责道:“旻飞是你的亲生骨肉,他能挺身为你分担忧愁,这是何等的美事,你怎会连这样的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明白?” 倘若没有屠苏旻飞挺身而出,此刻屠苏家的主导权将完全掌握在屠苏博一人之手,这对于二房和三房来说,无疑是灾难性的。 屠苏霆素来不愿多听她的抱怨,此刻二房的希望都寄托在屠苏旻飞身上,这个父亲怎能在此时与自己的儿子斤斤计较? 屠苏烨怒火中烧,还想继续争执,但话未出口,就被老夫人坚决地打断。 “我不管你心中作何感想,但屠苏家自古就没有丈夫对妻子挥拳的恶行!” “你必须收敛你那暴戾的脾气,对妻子施暴,对孩子动粗,这样的丑闻若是传扬出去,你还有什么颜面立足于人前?” 第80章 婚约究竟从何来 在众多品德败坏之徒中,唯有最为窝囊的男子,才会将拳脚施于家室之内。 尽管家中长辈对次子之妻的商贾家世颇有微词,但余氏不辞辛劳,每日勤勤恳恳地为家族生计献计献策,她未曾辱没作为屠苏家族儿媳的身份,家族便不能让她遭受这不公正的委屈! 屠苏烨尚欲辩解,却在瞥见老夫人眼中透露出的不容置疑的威严时,只能不情愿地紧紧闭上嘴巴。 原来他内心深处也明白这样的行为是多么的丢人现眼。 老夫人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疲惫地闭上了双眼,随即毅然地站起身,将一件冰凉的事物塞入他的手中。 “我深知你心中的委屈难以忍受,也清楚你心中的苦楚难以排解,但你绝不能因此而违背家规。” “明日正是我们运炭入城的日子,我已与你的祖父商议决定,由你代替我去,将我交予你的物品妥善藏好,不妨外出走走,放松心情,切莫再犯类似的错误。” 目前,家中的一切开支均由老夫人亲自掌管,她暗中交予屠苏烨的,是原本应当入账的银两。 屠苏烨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银两,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母亲,我实在不甘心就此屈服于艰辛的劳作,我无法忍受这种毫无希望的生活。” 这位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在母亲面前竟然委屈得眼眶泛红。 老夫人望着自己心中的宝贝,内心如同被锋利的刀刃割裂般痛苦,不由自主地语气变得温和:“我怎能忍心看着你受苦受累?” “但现在的时机尚未成熟,你一定要学会忍耐。” “我的儿啊,我们已经忍耐了无数个春秋,你一定得坚持住。” 眼下的他们还需全家人齐心协力共同努力赚取家用,只有当家境逐渐宽裕,他们才能够有资格去追求其他更远的梦想。 忍耐是唯一的选择。 即便屠苏家族上下仅剩一枚铜板,那也必须紧握在自己儿子的掌心! 约莫一顿饭的辰光过后,屠苏烨步出正堂,恰好与刚从后花园走出的屠苏旻飞相遇。 身材与父亲相仿的屠苏旻飞微微低头,眼帘低垂,掩藏了眼中泛滥的情绪,语气平淡地道:“父亲大人,近日来,我与旻洋居住的屋舍出现了渗水的状况。旻洋尚年幼,身体娇弱,难以抵御寒冷,能否让他暂且移步至您和母亲的房间,权且以地铺的形式凑合几晚,待到屋顶修缮完毕之后再行搬回。” 屠苏烨怒目圆睁,语气严厉地责问:“他已到了这般年纪,怎能连些许寒意都承受不住?若继续如此娇生惯养,将来还指不定会变成何种模样?!” 屠苏旻飞轻轻地拍了拍屠苏旻洋颤抖的肩膀,语调平和地回应:“旻洋尚年幼,怎能用成人的标准来要求他。” “关于修复屋顶一事,我已向祖父提及,待到大哥有空,便会传授我相关技艺。今夜,我便将旻洋送过去。” 有了屠苏旻洋的存在,屠苏烨便找不到机会对余氏下手。 这类丑陋之事,他自然不敢公之于众。 屠苏烨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怒火,却被突然出现的祖父的一番话压制了回去,他脸色铁青,目光上下打量着神情冷淡的屠苏旻飞,咬牙切齿地道:“好一个儿子!真是我的好儿子!” “我当年真是没有白养你!” 屠苏旻洋已经被吓得泪眼汪汪,然而屠苏旻飞的脸上却未流露出丝毫波动。 他的目光深沉,冷冷地盯着情绪失控的父亲,眼神深处流露出深深的讽刺。 若非眼前之人行事扯淡,又怎会演变到今日父子对立的地步? 感到自尊心受损的屠苏烨愤然甩手,转身走进房间,那摔门的声音甚至让屠苏旻飞都不由得微微皱眉。 屠苏旻洋紧张地握住自家哥哥的手,泪眼朦胧地道:“哥哥,我害怕……” 在那个突如其来的夜晚,屠苏旻洋被一脚踢得心惊胆战,连续数日夜晚都无法安眠,那份恐惧深入骨髓,让他夜不能寐。 屠苏旻飞蹲下身来,轻轻戳了戳他那因强忍哭声而涨得通红的脸颊,语气温柔地道:“不要害怕。” “今晚如果父亲再对母亲施暴,你就放声大哭,记得吗?哭得越响亮越好。” “你不是一向喜欢紧跟在大嫂身边吗?白天就与她形影不离,协助她做些琐事,有大嫂的庇护,你定能安然无恙。” 顾玥萱心地善良,见不得孩子受丝毫委屈,她绝不会坐视屠苏旻洋遭受毒打。 屠苏旻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屠苏旻飞轻轻抚摸了他的头顶,给予他安慰。 屠苏家族曾经辉煌一时,然而家族的衰败却是由于父亲被祖母一手娇纵成废物。 在家族崩溃之际,他是无法倚赖的。 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二房还有他这个支柱。 家族内部暗流汹涌,即便外出的人也深陷于无法言喻的沉默之中。 屠苏博望着在荒草蔓延的地埂上踱步,细心察看的顾玥萱,心中仿佛压着沉重的石头,难以启齿。 昨晚的骚动过后,一切便显得异常,今晨的手帕更是如同悬挂的疑云,沉默而令人费解。 他陷入了莫名的焦虑之中,却又找不到任何可以打破沉默的契机。 屠苏博犹豫了许久,终于迈步走向她,喉咙有些梗塞地道:“萱萱。” 顾玥萱紧盯着手中裹满泥土的草根,眉头紧蹙:“何事?”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对于一个高门闺秀而言,声誉至关重要,而随身携带的贴身之物更是不容落入他人之手的宝贝。 他深知自己的行为失当,一直小心隐藏,不敢轻易示人。 他原本以为顾玥萱是因为自己私藏的卑鄙行径而愤怒,但看到顾玥萱的反应,却发现她似乎误解了他。 顾玥萱从纷繁杂乱的草根堆中抽离出一丝注意力,轻轻叹息,语调中带着些许无奈:“并非心情不佳,只是感到些许诡异。” 如果梦境中的场景真实无误,她确实在梦中跌落,试图慌不择路地攀爬树木逃窜,而偶遇屠苏博的也是她本人,那么,屠苏博与顾雨薇之间的婚约究竟从何而来? 她真的曾经在梦的幻境中穿越时空与屠苏博有过交集吗? 第81章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屠苏博,我似乎能窥见这片土地上孕育而出的麦子为何竟能夺人性命了。” 顾玥萱的话语突然转变,打断了屠苏博脑海中翻涌的火焰烧毁手帕的种种幻象,同时也让屠苏博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了几分。 他凝视了许久,在一簇簇难以辨别的草根之中,屠苏博皱着眉头,神情诚恳地说:“我实在看不出它们之间的差异。” 这些不过是一团杂乱无章的草根罢了,又能有什么分别? 顾玥萱举起两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草根在他眼前轻轻晃动:“你真的分辨不出吗?” 屠苏博坦率地摇了摇头:“我确实办不到。” “这两者之间的差异可是天差地别。” 顾玥萱站起身来说:“那些可供食用的是小麦和大麦,而能长出这种草根的,我们称之为小尾巴麦,亦或是毒麦。” 毒麦在外观上与正常的麦子几乎无异,在麦田中更是难以区分彼此,但它却含有剧毒。 她丢掉手中的草根,指向远处的一大片地埂说:“刚才路过那里时,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那边生长了大量的毒麦,不计其数。” “若是我没有猜错,这片土地上种出的麦子之所以导致了悲剧,奥秘就隐藏在这毒麦之中。” 在麦苗生长之际,未能及时剔除那些肆无忌惮侵入的毒麦,收成之时,毒麦便悄无声息地混入了麦粒之中。这些毒麦制成的食物一旦被食用,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毒麦的毒性绝非儿戏。 屠苏博大致听明白了,他抚摸着刚才拾起的草根说:“这么说来,并非土壤的问题,症结在于毒麦?” “聪明!” 顾玥萱报以一个温暖的微笑,缓缓地说:“走吧,让我们回去与祖父商讨一番,丘山脚下的这片土地,我们家非买不可。” 在春意融融、水温渐暖的宜人之地,一年之中可以播种两季小麦,然而房陵地区却无法享受此等恩赐。 恰逢此良机,将这片土地收入囊中,深翻土壤,施以肥料,历经严寒的考验,来年春天播撒春小麦的种子,一切都恰到好处,正当其时。 屠苏博弯腰拾起地上的镰刀和篮子,紧随顾玥萱的步伐,与她并行时说道:“我对五谷不分,皆因早年缺乏接触,然而按照常理,长期从事耕作之人应当能够辨识各类谷物,怎会因不慎将毒麦混入而摒弃这片土地?” 顾玥萱对他的触类旁通之举赞不绝口,称赞道:“经验丰富的老农本不该犯此错误,但你可曾深思,房陵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大规模种植小麦的历史究竟有多长?” “五年。” 她伸出一个手掌,缓缓道:“闲暇之余,听吴婶聊天时提及,五年前这里的主要作物是大豆和高粱,而麦种则是五年前由外来商人引入的。如今,房陵地区种植小麦的农户依然寥寥无几,能够辨识小麦之人自是屈指可数。” 小麦本就不是广泛推广的作物,加之经验尚浅,不幸误食了掺杂在麦粒中的毒麦,导致悲剧的发生,谣言四起,真相逐渐模糊不清。 屠苏博沉思片刻,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唔”,他伸手挡开旁逸斜出的树枝,待顾玥萱走过后才说:“那么,我们有可能将这片土地上的毒麦彻底清除吗?” “那自是毫无疑问。” 顾玥萱回头望了一眼那片荒废的地埂,语速舒缓而坚定:“或许需要付出一些时间,但绝对有充裕的余地。” “土地购置之后,可供耕种的作物种类繁多,又岂止小麦?” 她与泥土关系不可谓不密切,深知看似不起眼的泥土中蕴含着无限的生命力,因此,她并不急于一时。 屠苏博轻轻地侧过头,目光凝视着顾玥萱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紧张了一整日的下颌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许。 “你对土地似乎有着特别的喜爱。” 这并非是伪装出的愉悦,而是她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真挚热忱。 这种光芒,是在谈论其他话题时从未出现过的。 顾玥萱对他的敏锐感到有些惊讶,轻轻一笑,呼吸道中带着一丝感慨:“土地是最真诚的伙伴,它不会欺骗。” “种子播下,历经岁月的更迭,季节的轮回,最终从泥土中孕育而出的,仍是那份最初的期待。就像是亲手在透明的宝盒中培育出的珍宝,每一个日夜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春播秋收的喜悦深藏在泥土之中,等待着自己亲手去挖掘,这样的惊喜难道不让人心悦吗?” 世间万物都可能藏有欺瞒,但那片纯朴而沉默的土地却永远坦诚。 她选择农学的原因正是这份简单明了:无需多言,一分耕耘便有一分收获。 屠苏博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稍作愣神后不禁笑出声来。 “我未曾亲历耕作,对种植的技巧和乐趣知之甚少,你能否传授一二?” 顾玥萱斜睨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戏谑:“你以为自己能轻易脱身?” “等这些土地归入我们名下,琐碎的事务数不胜数,届时你就有大把机会用到我了。” 在顾玥萱的想象中,屠苏博恐怕已经哭过不止一次了! 屠苏博并不知道自己在顾玥萱心中的形象已经如此“悲惨”,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找出那条惹麻烦的手帕,毫不犹豫地将其抛入灶火之中。 正在厨房端菜的席兰芳看到这一幕,惊讶地叫道:“你这是做什么?你……” “烧了干净。” 屠苏博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微微垂下眼帘,轻声说:“人已经在我眼前了,要这东西还有什么用?” 席兰芳目睹着火焰腾空而起,将手帕烧得片甲不留,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这块手帕,她曾亲眼所见。 那时,她误以为屠苏博的心意所属是顾家的长女,欣喜若狂地便去恳求老夫人亲自出面牵线搭桥,甚至未来得及与屠苏博商议,便匆忙将两家的婚事敲定。 然而,屠苏博明确表示,他要迎娶的是名叫顾玥萱的女子,并非她们所选定之人。 她为了打消屠苏博娶庶女的心念,巧妙地设计将手帕收入囊中。但屠苏博酒醉之后,遍寻不着,竟在家中大发雷霆,即便是被老祖父亲自压制,遭受一顿鞭挞,他仍坚决不肯松口。 在万般无奈之际,她只得暗地里与顾家协商,企图在大婚前让顾玥萱被记入嫡母的名下,以便以嫡女身份风光出嫁。 第82章 驾车不慎翻入沟 然而,谁能料到顾家一直含糊其辞,不曾给予明确答复,她也始终未能与顾玥萱见上一面。直至大婚当日,顾玥萱被秘密送入花轿,紧接着屠苏家便遭遇了变故…… 她心情沉重,声音低沉地说:“你是不是还在跟萱萱闹别扭?” “博儿,家里曾经百般阻挠这门亲事,你冒雨在老祖父的书房外跪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才求得这段良缘,你千万不要……” “我明白了。” 屠苏博苦笑中带着一丝无奈,回答道:“母亲,我怎么会不懂。” 我又怎会舍得与她争执? 他确认手帕已经彻底化为灰烬,轻轻拍拍手站起身,接过席兰芳递来的大碗,向老祖父的方向走去。 “祖父,关于丘山那边的田地,我有几句话想要与您商榷。” 顾玥萱在一旁帮忙摆放餐具,听到声音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屠苏博与老祖父认真讨论的侧影,他的神情专注而诚挚。 屠苏博此人似乎总是如此。 深知作为新入门的晚辈,顾玥萱在某些场合不便直言,于是她提出的每个建议都会在他的口中绕上几个弯,每当遇到棘手之事,总是他第一个挺身而出,勇敢地担当起开路先锋。 在屠苏家族当前的格局中,他的话语权无疑要比她显得更为举足轻重。 这样的状态似乎也颇为和谐。 顾玥萱收敛了眼中闪烁的调侃之色,端着盛满米饭的碗轻盈地走过去摆放好,刚一落座,便听到老祖父疑惑地问道:“毒麦?此言可确?” “绝无误差。” 屠苏博往她的碗中轻轻搁了一块炖得酥软的萝卜,语气从容不迫地说:“诅咒之语原本就不可轻信,问题定然是源于所种植的作物。” 老祖父闻言,立刻便能猜到这其中的奥秘是顾玥萱所发现的,于是他带着几分深意地笑了笑,说:“你何时具备了辨识毒麦的本领?” 屠苏博面色如常地回答:“我固然不识,但萱萱的眼睛雪亮,她的判断绝不会出错。” “你就如此信任自己的儿媳?” “我为何要怀疑?” 屠苏博语气坚定地说:“萱萱是我们之中最擅长此道的,若连她的判断都不信任,那我们还能相信谁?” 老祖父轻轻咂了咂嘴,语气幽幽地说:“既已全心全意地信赖,往后便应减少醉酒后的放纵,别再在屋内与家人争执。” 他瞥见屠苏博脸上闪过的那一抹尴尬,语重心长地说:“关于土地的事情,饭后便与你三叔一同前往村长家商议。往后务必戒酒,以免在你媳妇面前出洋相。” “屠苏家族的家规是尊重弱者,不欺负幼辈,尤其是对待自家之人,若有失误,长辈们定会悉心指导,绝无关门对自家之人发泄的道理。” 屠苏博心中明白,这番话多半并非针对自己,然而他依然怀着谦卑之心,低垂着头颅,诚恳地点了点头。 “祖父的金玉良言,孙儿铭记在心。” “记住了便好,大家别再干坐着,开始用餐吧。” 老祖父的一番教诲使得餐桌上的气氛异常静谧,屠苏烨未待饭毕,便一脸阴沉地摔门进入了西屋。 余氏欲言又止,嘴唇微动,此时屠苏旻飞在她手边放下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娘亲,你近日来似乎清减了许多,不妨多吃一点吧。” 她努力压抑着泪水,低头时,衣袖轻轻滑落,露出手腕上触目惊心的瘀青。 那是一道道被狠命掐出的伤痕。 顾玥萱目睹此景,无声地抿紧了唇角,眼见屠苏旻洋抱着自己心爱的小被子进入房内,她才缓缓地吐出一口的气息。 “你是在为二婶感到忧虑吗?” 屠苏博递给她一碗温度适宜的药,轻声细语地说:“不必担忧,有屠苏旻飞在。” 余氏虽然性情尖锐,喜欢占小便宜,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分辨得格外清楚,一旦下了决心全力以赴,也毫不逊色。 这种性格或许让人初次接触时不易亲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不易让人产生强烈的反感。 他确实对屠苏旻飞有些不满。 但屠苏旻飞是余氏一手抚养长大的,他无法坐视自己的生母持续受到委屈。 顾玥萱捧着那碗色泽深沉的药汁,含糊不清地说:“明日二叔去卖炭,我愿意替二婶肩负背柴的重任,让她能在家中做一些较为轻松的工作。” 手腕上的伤痕已经如此惨烈,那些肉眼难以察觉的地方不知会受到多深的伤害,能减轻一些负担便是一些。 屠苏博望着她瘦弱的身影,既未明确表示同意,也未明确表示拒绝。 “服药之后就去睡觉,这件事我们明日再作商议。” 当屠苏博与顾玥萱相继步出屋门,席兰芳急切地开口,语气中透露着焦虑:“适才村中来人急匆匆传报,说你二叔驾车不慎翻入河沟,情势紧急,你快随你三叔前去探查。” 在这雪后的湿滑路面上,偶一不慎,便可能导致意外的发生,这本不足为奇。 然而,顾玥萱抬头望了望天空中那阴沉而幽暗的色泽,心中无端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忧虑。 “屠苏博,你稍等片刻。” 她匆忙回到屋内,从箱底翻出一袭珍藏的披风,轻轻披在屠苏博的肩上,然后用只有屠苏博能听见的低语道:“那河沟处虽道路宽阔,但积水并不深,按理来说,车辆不该轻易翻覆。” “你抵达后,先查看二叔的状况,若有什么不妥,立刻动用村长家的骡车。” 近年来,老夫人虽然言语不多,但家人都心知肚明,屠苏烨才是她真正的掌上明珠。 前往县城贩卖木炭并非易事,屠苏霆仅经历过一次便不愿再承受第二次,老夫人特意指定屠苏烨单独前往,这一趟出行显然不只是简单的卖炭任务。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微微点头:“祖父,外面风雪越发猛烈,您和祖母就在家中静候佳音吧,三叔前往便足矣。” “大哥,我也愿意随你们同行。”屠苏旻飞跨前一步,神情坚决地说,“我能够提供帮助。” 屠苏博默然片刻,微微颔首,顾玥萱连忙上前,稳住身体摇摇欲坠的余氏。 “二婶,您别过于焦虑。” “距离此处并不遥远,屠苏博他们一到,很快便能将二叔安全接回。” “旻洋,快来扶你娘进屋避风。” 第83章 惩罚屠苏烨 屠苏旻洋含泪跑来,紧紧握住余氏颤抖的手,顾玥萱不着痕迹地向席兰芳递了一个暗示。 “婆婆,咱们先进屋去吧。”她说得温和而坚定,眼中流露出关切与安抚。 突如其来的变故撕裂了夜的静谧,众人纷纷聚集在堂屋中,紧张地等待着最新消息。 老祖父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的乌云,默然不语。 老夫人则竭力压抑着内心的焦虑,不停地环顾四周,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揉捏着手中的丝帕,仿佛想要借此平息自己的不安。 门外,风雪愈演愈烈,狂风怒号中,顾玥萱的心如鼓槌击打,砰然作响。 就在这时,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祖父,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 老夫人情绪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冲了出去,迎面撞上的却是屠苏霆冷若冰霜的面容。 他身披雪花,手中的麻绳砰然落地,怒火中烧地道:“荒唐之极!” “荒谬绝伦!” 眼含泪光的余氏听到声音猛然一震,正欲开口,却只见屠苏旻飞艰难地搀扶着满脸血迹、头破额裂的屠苏烨跨过了门槛。 然而,比他头上的伤口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浓烈得即使在风雪中也难以散去的酒气。 原本只是去卖炭的。 他却沉醉得如同烂泥一般…… 尾随其后的屠苏博将抱着的披风归还给顾玥萱,他的声音喜怒莫辨:“村口的水沟并不深邃,只是二叔醉得昏天黑地,没有看清楚道路,不慎跌入其中。我们到达时,他正站在水沟中,水仅没过腰部,却因为醉意朦胧,几乎要沉睡过去。” 而且他在醉醺醺的状态下,竟然对前来援助的村民恶语相向,嘴里吐出的尽是粗俗之词,让人不堪入耳。 村民们虽然心中愤怒,却又不忍看着他冻死在水沟中,于是忍耐着怒火,赶至屠苏家报信。 意识模糊的屠苏烨斜倚在屠苏旻飞的臂膀上,胸部以下沾满了泥浆和污水,一开口便是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衣领上还残留着明显的胭脂印迹,那浓烈的脂粉香气与酒味交织在一起,令人作呕。他在何处醉成这般模样,这一幕瞬间成为了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 他沉醉于醇酒之中,辨不清东南西北,对着屠苏博大声咆哮:“你不过是个不堪一击的废物!我乃你的二叔,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放肆?” “只要我一日还在,屠苏家族的决策权就绝不可能落入你这个臭小子之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大声喧哗?这里有你发言的余地吗?!” “祖父坐在首位,确实不是我能随意发言的地方。” 屠苏博面不改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冽地道:“二叔心中对我的怨恨不足为奇,但即便是满腔怒火,也不该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他说罢,不再理会屠苏烨的暴怒,转而望向眼中充满忧虑的老夫人,语气深不可测地道:“祖母,那辆骡车是向他人借来的。” 气得脸色涨红的屠苏霆也咬紧牙关,愤愤地道:“我差点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那辆用于进城卖炭的骡车,是从村长家中借来的。可是今天不幸翻车,掉进了水沟,车板散落一地,也就罢了,那头骡子竟然还摔断了腿!” “断了腿的骡子如何还能卖力?只剩三条腿的骡子,我们如何有颜面将之归还给主人?!” 黎氏原本一脸的不屑,但听到这里,不禁有些坐立不安。 “骡子摔断腿,这绝非小事。” 在这个村子里,家家户户的日子都过得并不宽裕,能够养得起拉车家畜的人家寥寥无几。若不是有些许情谊,主人也不会轻易将心爱的家畜借出。 一匹骡子的价值高达二十两银子,这对于目前的屠苏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大额支出! 老夫人原本想要反驳的话硬生生地梗在喉咙里,无法出口。 屠苏旻飞紧紧握住不断拭泪的余氏的手,一字一顿道:“大哥,那头骡子的赔偿金,我们一定会还。” 屠苏博嘴角微扬,眼神中带着一丝讥诮,斜睨了他一眼,语气淡然地说:“这笔银子的赔偿是板上钉钉,但如何赔偿,却非你我所能随意定夺。” “祖父,您有何高见?” 老祖父一直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直到此刻,他那深邃的目光才缓缓落下,老夫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赔偿之事固然重要,但庆幸的是人未受损伤。只要人安然无恙,其余的……” “博儿。” “翻车之事无法遮掩,村长家想必已经有所耳闻。你现在带着旻飞,带上银两前往,详细解释事故的来龙去脉,按照市价赔偿应赔的银两。” 老夫人心中悔恨不已,为何会一时疏忽,让屠苏烨得以逃脱,连忙接口道:“确实应当如此。” “我这就去给你们筹备银两。” 她从所剩无几的积蓄中取出二十两银子,交到屠苏博手中。老祖父便道:“博儿媳妇。” 顾玥萱困惑地应了一声。 “你带着旻洋他们几个年幼的孩子,好好照看他们。” 惩罚长辈,晚辈不便旁观。 屠苏博和屠苏旻飞被遣走之后,再将这几个孩子带走,一切也就大致安排妥当。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一边抱起屠苏筠曦,一边牵起吓得体似筛糠的屠苏旻洋:“燕婷,你牵着旻旭跟我一同出去。” 屠苏旻飞带着哭腔呼喊:“母亲……” 余氏脸色苍白,用力推了他出去:“乖,听你大嫂的话。” 顾玥萱像赶小猴般,将几个孩子引到了马厩。此时,老祖父压抑的怒火渐渐浮现在他的眉宇之间:“老三,将这个孽子按在院子里,叫他跪下。” “老祖宗,这可使不得啊!” 老夫人焦急地冲着余氏递了个暗示,声音带着哀婉地说:“他此刻满脸血迹,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再多言也是徒劳,不如先将他的伤口料理妥当,待他酒醒后再行定夺。” 余氏微微俯首,轻声细语道:“老祖宗,二爷此举确实有过,但,酒后言语难明,恐怕会因此染上疾病。请您开恩,容他日后再受惩罚吧。” 她坚定地跪倒在地,而醉态朦胧的屠苏烨却依旧咆哮不止:“惩罚?” 第84章 唤我一声哥哥 “我究竟犯了何错,竟要受到惩罚?!” “家道中落非我之过,陷入困境亦非我之咎!” “只因为我拒绝随你们一同沉沦,便成了我的罪责吗?!你们有何资格指责我有错?!” 他怒目圆睁,猛地站起身来,余氏惊慌失措地去搀扶他:“二爷!二爷,您别再说胡话了!” “谁敢说我在胡言乱语?!” 他奋力挣扎,却未能摆脱余氏的搀扶,一时愤怒至极,朝着余氏胸口猛地踢出一脚:“没出息的卑劣之徒!” “不过是一个商户之女攀附上我的荣光,是我赐予你锦衣玉食!如今你却盲目地投靠长房的孽子,摇尾乞怜,早知如此,我当初不如直接取你性命!” 余氏被踢得狼狈不堪,她愤怒而又悲伤地说:“二爷,您是不是已经丧失理智了?!” “祖辈和祖母还在旁边目睹这一切……” “你竟敢拿他人来威胁我?!” 屠苏烨愤怒至极,大声咆哮:“我现在就让你这个驴蹄子彻底消失!” …… 翌日,屠苏烨气势如虹地驾驭着满载木炭的骡车踏出家门,余氏正打算取背柴的木架,顾玥萱急忙放下手中的水碗,温柔地建议道:“二婶,今日你就在家守护炭坑吧。” 她伸手接过木架,泰然自若地说:“那炭坑的浓烟让我头痛欲裂,不如我们交换一下,你帮我分担几日的眼疾,我则去承担背柴的重任。” 余氏有些手足无措:“萱萱,或许我们还是……” “二婶,就给我一个偷懒的机会吧。” 顾玥萱满不在乎地说:“顺便我也能去山里瞧瞧,看看能否采挖一些野菜回来。若能有所收获,晚餐加道菜也是好的。” “屠苏博,你准备完毕了吗?” “来了。” 屠苏博接过她手中的木架,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二嫂,麻烦你留心一下燕婷,别让她再弄一身泥了。” 黎氏笑着回答:“这小家伙昨天不知怎样翻滚的,洗衣服时皂角用了半小时都未能洗净,若再这样下去,她真要变成小泥人了。” 余氏突然心中一惊,瞬间明白了一切,本能地遮住了自己可能暴露的痕迹。然而,那些匆忙出门的人们却无一人回头关注她。 众人急切地想在降雪之前多储备一些木柴,因此走得急促。屠苏旻洋环顾四周,确认老夫人不在现场,便跑过去将一个小瓶子塞进了余氏的手中。 “旻洋,这瓶子里……” “小点声。” 屠苏旻洋有些忐忑地说:“大嫂交待了,这东西绝对不能让祖母发现。” 他轻轻拉起余氏的袖子,遮住她的手,然后贴近她耳边低声说道:“这是大哥为治疗大嫂的病症从外面带回来的药物,大嫂让我偷偷转交给母亲。”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余氏紧握着掌中的药瓶,泪水在瞬间决堤而出,屠苏旻洋手忙脚乱地擦拭着那些拭不尽的泪水,慌乱中急切地呼唤:“哥哥!” “哥哥,你……” “在这喧哗什么?” 屠苏旻飞将水桶平稳地搁置于地面,低头端详着自己被粗糙麻绳勒得猩红的手掌,语气温和而坚定:“旻洋,别慌张。” 即便是摊上了一个不争气的父亲,他们也不能有丝毫的慌乱。 只要老祖父还在世,屠苏家便一日不会衰败。 只要屠苏家存在,即便是微不足道的瑕疵,也无法掀起波澜。 顾玥萱在出发前已经做好了肩头磨破的心理准备。 毕竟,这两个月以来烧炭的工作,家中每一个经手的人都免不了皮肉受损,她之前算是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然而,她的所有准备最终都成了多余。 屠苏博根本没让她碰一下工具。 他似乎误以为自己只是来递水的助手。 每当屠苏博粗鲁地推开她的手,顾玥萱都不禁哭笑不得,她轻声说道:“大哥,您这是打算一人承担两个人的劳作吗?” 屠苏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她:“叫我大哥算什么能耐?” 顾玥萱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称呼我大哥是理当如此,而你若真心想要呼唤,也应当叫一声哥哥。” 他得寸进尺地低头靠近,目光如炬地盯着顾玥萱那双充满困惑的眼睛,低声说道:“萱萱,唤我一声哥哥。” “哥哥我给你捆绑一捆柴火,让你一次性背走半日的份量,如何?” 顾玥萱眉头紧锁,豁然醒悟到对方是在戏弄自己,她没好气地将他推开,话还没说出口,自己却先笑出了声。 “哥哥?” “想占我的便宜,你的算盘打得倒是挺精。” “走走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屠苏博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嗤笑,玩世不恭地道:“不愿意开口就别轻易插嘴,大哥我办事,何时轮到你指手画脚?” “过来,帮我把那把砍柴刀拿上,大哥我带你去个新地方。” 他独自一人挥舞着柴刀,捆扎着木柴,仿佛指挥着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展现出一种震撼人心的磅礴气势。 抵达山脚与众人会合时,他单手稳稳地按着背上的柴架,顾玥萱无论如何都未能将其卸下。耳边响起的,是他预先设计的低沉嗓音:“这些柴火我背回去,萱萱,你和祖父去丘山那边看看吧。祖父想要亲自辨识一下毒麦和正常小麦的差异。” 老祖父一脸郑重地颔首:“确实应该去瞧瞧。” 尽管或许也分辨不出太多奥秘,但既然已揭开了一丝端倪,总该亲眼见证一番,否则老祖父心中始终难安。 顾玥萱在这一日里似乎已忘记了自身的忙碌,轻咂一声,答应道:“好吧。” “祖父,这边请。” 老祖父双手背在身后,跟随而去。屠苏博则蹲下身,将两捆柴火熟练地甩上背。 屠苏霆放下手中的水囊,抬头望了望天空中那片乌云密布的景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叹道:“看这天气,恐怕是要下雪了。” 屠苏博瞥了一眼,并未言语,只是悄然加快了步伐。 他每次都能背负两趟的分量,往返三次后,仅剩最后一捆木柴。这时,鼻尖感受到一丝冰凉的触感,他伸手一摸,只见指间滑落的水珠迅速融化为了一滴清水。 果然下雪了。 第85章 若能共度今朝雪 屠苏博心中暗自思索家中是否备有雨伞。待他将最后一捆柴火送回家中,却发现余氏正在门前焦急地左顾右盼。 余氏顾不上拍落肩膀上的雪花,急忙上前帮忙:“快来快来,放这儿吧。” 屠苏博并未让她帮忙,而是自己将柴垛妥善放置,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关切地询问:“二婶为何不进屋躲躲雪呢?” 余氏轻轻收回了凝视门外的那抹忧虑的目光,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意,低声呢喃:“你二叔还未归家,我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按照常理,从县城至此的往返路程,早已该踏入家门。 然而,此刻依旧未见其踪影,偏偏又恰逢落雪之时。 余氏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担忧雪天路途的艰难,眼见灶上的水沸腾,急忙转身奔向厨房。 屠苏博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抿了抿唇,洗净手上的泥污,问道:“娘,家中可备有雨伞?” 席兰芳正为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穿戴新缝制的夹袄,闻声从屋内回应:“有的,你要伞做什么?” 屠苏博微眯着眼睛,注视着地面上渐渐积聚的雪花,口中呼出一团带着白雾的气息,说道:“祖父和萱萱前往丘山,我打算拿伞去接他们。” “确实应该去接一下,只是你穿的衣服也未免太少了一些。” 席兰芳将伞递给屠苏博,眉头微蹙,关切地说:“萱萱不是在你的衣服里塞了棉花吗?你快进屋换上厚衣服,免得受凉……” “无妨。” 屠苏博挥了挥手,不以为意地说:“我身上还有余热,先去把人接回家再说。” 他握着伞,步履匆匆地向外走去,刚走出一段距离,便遇到了头顶着一个长条筐子的顾玥萱:“祖父,快点儿,再不快点雪就要把咱们砸湿了!” 筐子下罩着两个脑袋,一老一少在雪中奔跑,嘴里不停地喷出白色的雾气。 老祖父头顶曾经有过华贵的华盖,也曾拥有千金难求的墨宝伞面,但头一次用筐子遮雪狂奔,确实是平生罕有的体验。 他步履匆忙,气喘吁吁,话语间却带着满满的笑意:“萱丫头,你把筐子抬高一些,我几乎瞧不见路了。” “哎,我这不是手臂短嘛?” “祖父,您就将就一下,咱们很快就能到家了!” 她猛地扭头,朝坐在角落里的老祖父投去鼓舞的目光。 老祖父眼角轻轻一瞥,便立刻巧妙地侧身,巧妙地避开了筐子的笼罩范围。 顾玥萱还没来得及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动作出反应,头顶上的筐子便猛地压下一只沉重的手掌。 整个筐子瞬间扣在她的头顶,眼前的一切顿时被筐子的交错条纹切割成细碎的片段。 她透过那微小的缝隙,瞥见了屠苏博袖口那一抹深邃的黑色。 “哼。” 老祖父挺直了腰杆,展现出长者的威严,泰然自若地迈步向里走去:“我先进去更换一下衣裳。”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离去。 顾玥萱拼命伸长手臂,试图扯开屠苏博那只作恶的手。 “你快松开。” 让我从这筐子里出来! 屠苏博俯身透过筐子注视着她,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你和祖父就这么一路狂奔回来的吗?” 老祖父何时变得如此不拘小节了? 顾玥萱毫无惧色地回应:“跑回来又能怎样?” “这雪中夹杂着细雨,不加快脚步就会湿透,那可就麻烦了。” 她自己或许还能忍受,但老祖父年事已高,万一因此染上风寒…… 她的话音未落,便又开始挣扎着想要摆脱屠苏博的手:“屠苏博,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就……” “不然你如何?” 屠苏博控制着手的力度,既要确保筐子紧紧扣住她的头,又不让她感到疼痛。 他环顾四周,确认四周无人,心中一股顽皮之意涌上心头,甚至还在筐子边缘轻轻弹了一下:“萱萱,叫声哥哥。” “叫声哥哥,我就放了你。” “哎呀,你还真是固执。” 顾玥萱尝试了几次都无法挣脱,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突然喊道:“小家伙们,上!” 屠苏博困惑地转过头,只见门内传来一阵纷乱的声响,以屠苏旻洋为首的小家伙们如一股旋风般涌出,瞬间将他团团围住。 “大哥,你被我们抓住了!” “大哥,快投降吧!” “抓住大哥!” 伴随着孩子们兴奋的呼喊声,他们纷纷挂在了屠苏博的身上。他手上的力道一松,筐子便被顾玥萱猛地掀翻。 她挥舞着筐子,转了几圈,然后挑衅地冲着屠苏博扬了扬眉:“如何?认不认输?” 她一开始就注意到这几个小家伙了! 这下派上了用场。 屠苏燕婷有些羞涩,没有扑向屠苏博,而是亲昵地握住顾玥萱的手,轻声劝道:“大哥,你就认输了呗。” 双拳难敌四手,你是斗不过我们的。 屠苏博一脸苦笑地轻揉着眉宇,双手高高地举起,带着一丝苦笑:“好吧,我认输。” 顾玥萱露出满意的笑容,亲密地搂着屠苏燕婷挥舞着手臂:“撤退撤退,咱们撤退啦!” “胜利了胜利了!” “大哥认输啰!” 屠苏旻洋兴奋地抱起屠苏筠曦,在空中摇晃了一圈,逗得席兰芳忍不住笑着责备:“哎哟,小心点,别把你们俩摔着了。” “大家都快进屋避雪,别在外头让雪花浸湿了。” 顾玥萱将篮子放回原位,屠苏博也紧跟着踏入马厩。 顾玥萱心中对屠苏博之前的捉弄耿耿于怀,未曾开口。屠苏博却忽然温柔地说:“萱萱,你别动。” “嗯?” “怎么了?” 顾玥萱静静地站在原地,屠苏博伸出的手轻轻地拂过她的发丝。 他从她的发梢上摘下一缕晶莹剔透的雪花,放在她眼前,微笑着说:“萱萱,这是我们今日共同淋下的第一场雪。” 若能共度今朝雪,何愁来日不共白头。 “萱萱…” “屠苏博!屠苏博你快出来!” 突然,外头传来席兰芳急切的呼唤:“你二叔似乎出了意外!” “啊?” “停下来!” “二嫂,你快躲开!” 一声声惊叫瞬间刺破了宁静,惊得席兰芳和黎氏慌乱地冲上前去拉扯。 然而,她们的动作终究慢了一步。 桌上那把水壶被他狠狠举起,猛地砸向余氏的头顶,陶器的碎片四处飞溅,一片狼藉,眼前瞬间被鲜血染红。 第86章 他一直在虐待我 余氏的脑海中回响着嗡嗡声,颤抖的手一摸,满手都是温热的鲜血。 “弟妹,弟妹,你快起来!” 席兰芳鼓足勇气,扑上前去扶起余氏,转头冲着目瞪口呆的老夫人说:“她身上已经这么多伤了,再这样折腾,恐怕性命堪忧啊!” 黎氏也是神色凝重地说:“大嫂说得对,二哥看起来像是丧失了理智,再这样僵持下去也解释不清,还是先把二嫂扶下去处理伤势,正室夫人怎能受到这样的折辱和折磨?” 她们都是外嫁而来的,看到一人受伤,自然也会感到同情和悲伤。 如果余氏真的在今天被折磨至死,那将是屠苏家在家门衰败之后的最大的讽刺! 老夫人恍然大悟,急切地催促道:“你们务必立刻将她稳妥送回原处,不得有误,快马加鞭!” 宛如灵魂被夺舍,余氏像一具丧失了生命的行尸走肉般被搀扶着离去,而不知何时挺立起来的老祖父眼中寒光闪烁,如刀锋般锐利。 “你这个孽畜!” 他扬起手臂,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屠苏烨的脸上,然而屠苏烨仍旧高昂着头颅,大声抗议:“祖父你偏心眼!” “你何时看重过我,除了长房一家,你何时正眼瞧过我?在你心中,我何时不是个无用的废物?!” “别再说了!” “就算我说了又能如何?!你有种就一掌结束我的生命,这样一来,既可以洗净你的耻辱,也省得我……” “天啊!” “父亲!” 屠苏霆惊恐地盯着那位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的老祖父,慌乱无措地尖叫起来:“父亲他吐血了!” “快来人啊!” “祖父?” 顾玥萱闻声急匆匆地赶来。 她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 顾玥萱握着半桶凉水,闯进来,毫不犹豫地将冷水劈头盖脸地泼向正在狂态毕露的屠苏烨:“再敢胡闹,我就让你彻底昏过去!” 冰凉的冷水如同骤雨般淋在屠苏烨身上,同时也引得老夫人发出一声惊惧的尖叫。 顾玥萱对此无暇他顾,疾步上前,安慰道:“三叔你先别慌张。” 她与双腿软绵绵的屠苏霆一同将陷入昏迷状态的老祖父小心翼翼地扶到床上,迅速指出一个方位:“祖父这是怒极攻心,一口气转不过来,邻村有位神医,三叔你现在立刻去请他!” 屠苏霆慌乱地在风雪中冲了出去。 屠苏烨也从极度的惊惧中逐渐恢复了神智。 顾玥萱拿起棉被轻轻地覆盖在老祖父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转头怒斥:“祖母!祖父若是因二叔的气话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终身难以洗刷的罪名!” “还不快把他弄走?!” 难道真的要等到老祖父断气才肯罢休吗?! 老夫人被她严厉的斥责震得一个激灵,也顾不得尊卑顺序,扬手一巴掌扇在屠苏烨的脸上。 “逆子!还不快滚回你的房间去!” 屠苏烨脸色阴沉地离去,房里的人也紧跟着回来。 黎氏忧心忡忡地说:“大嫂,如此下去恐怕会大祸临头啊。” 屋内的两人,一个伤得满脸是血,另一个醉得如同狂人,让他们单独相处,倘若出了什么意外…… 席兰芳担心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老祖父,满脸愁苦地叹息:“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办为好。” 先暂且等等吧,待老祖父身体好转之后再作商议。 然而,还未等到屠苏霆将医师请至家中,屋内便传来了屠苏旻洋惊惧交加的哭喊声。 顾玥萱心中猛地一紧,匆忙冲出屋外,映入眼帘的却是余氏冒着风雪狂奔而去的身影。 她甚至未能及时阻止,在屠苏烨无力又愤怒的咆哮中,屠苏旻洋泪流满面地哭叫着追了出去。 “不好了。” “二婶和旻洋这样冒然冲出去,恐怕会发生不测,婆婆你和三婶留在家里照看,我赶紧去外面看看情况!” 顾玥萱话音刚落,便迅速拔腿追了出去,席兰芳慌乱又担忧地呼喊:“萱萱!” “萱萱,你一定要小心啊!” “萱萱,你……” “大嫂,别再喊了!” 黎氏努力保持镇定,安慰道:“这事情棘手,大嫂你在家照顾孩子们,我现在去村长家,将屠苏博和屠苏旻飞叫回来!” 转瞬之间,家中原本能主事的人已经走得七零八落。 席兰芳牵着惊慌失措、泪眼朦胧的屠苏筠曦,暗中紧咬着唇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色如幕,刺骨的风雪迎面袭来,令人难以睁眼。 顾玥萱紧紧抓住在雪地中屡次滑倒的屠苏旻洋,稳住身形,只见站在河边的余氏焦急得心急如焚。 屠苏旻洋惊恐万分地哭泣:“娘,娘,你别吓我……娘……” “娘,你快回来……” 余氏眼神迷离地转过头,望着不远处的小儿子,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凉。 相较于被送回屋时的情形,她肩上、胳膊上的刀痕更加触目惊心,那件原本应是朴素的麻色衣裳,如今却被鲜血染得斑斑驳驳。 屠苏烨又对她动了手。 甚至残忍地挥舞起了刀刃。 顾玥萱喉咙一阵哽咽,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二婶,有什么话我们都可以回家好好说,不至于弄成这样。” “你先过来,回去之后……” “回不去了……萱,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她已经承受不住。 曾经的荣华富贵,一夜之间化为泡影,可以不去追究;日常生活的艰辛,尽管抱怨,但也只能将就度日。然而,夜幕降临后,枕边人的折磨又该如何捱过去? 曾经的日子并不是这样的…… 她面色凄凉地撩起袖子,露出遍体鳞伤的身躯,哀伤地说道:“他一直在虐待我,自从我开始砍柴烧炭,这三个月,九十多个日夜,只要他有空闲,就会对我动手。” “我已忍耐良久……持续在隐忍的边缘挣扎……” 她在心中默默回味着多年的夫妻之情,以及儿女间的牵绊,天真地以为时间的流逝或许能带来转机,然而现实却残酷无比。 她尽力去理解那个曾经让她信赖的丈夫,却在今天目睹了他举起锋利的柴刀,刀刃残忍地划过她的血肉,声声嘶哑地宣称要取她性命…… 她望着自己藏在衣物之下、已经溃烂的伤口,苦涩地呢喃:“你可曾体会过这种锥心之痛?” “你永远无法理解。” “你甚至不知道,尽管我身为长辈,内心深处有多么羡慕你的无忧无虑。 你也无从得知,那备受折磨的滋味是如何令人难以承受。” 第87章 请大哥火速救援 她绝望地挤出一丝破碎的冷笑,垂下头,哀伤地道:“我已经不想继续活下去了……” “我真的承受不住了……” 在她缓缓走向河水的边缘,顾玥萱惊恐的目光紧随其后,顾玥萱本能地用手遮住屠苏旻洋的双眼:“转过身去!” 屠苏旻洋拼命地挣扎,试图摆脱她的手,撕心裂肺地呼喊:“娘!” “我需要娘亲!” “放了我!我要我娘亲回来!” “你给我闭嘴!” 顾玥萱急忙脱下厚重的棉袄,扔在地上,任凭屠苏旻洋将自己的手掌咬得血肉模糊,愤怒地斥责:“你这样胡闹,只会让她真的回不来了!” 面对屠苏旻洋愈发激烈的挣扎,她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扇了他一记耳光:“你就规矩地在这里等着!” 屠苏旻洋被打得愣住,双眼瞪得大大的,无措地伸出手,却未能抓住顾玥萱跃入水中的衣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水花四溅,顾玥萱毅然跃入冰冷的河水中,紧紧地抓住那个不断沉入水底的身影。 在浑浊的水域中,她咬紧牙关,屏住呼吸,费力地解开缠绕在余氏腰间的沉重石绳。 她的双臂紧紧搂抱着那个被冰冷河水呛昏的躯体,拼命地划动着双腿,向岸边奋力游去。 冰冷的河水如同利刃,一次次刺痛她的喉咙,但她紧握着手中那微弱的生命,脑中容不得半点杂念。 屠苏旻洋仿佛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小麋鹿,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绝望,他疾步冲向波涛起伏的水面,声嘶力竭地呼唤:“娘!大嫂!” “回去!站在那里别动!”顾玥萱一边呕吐出呛入的河水,一边挣扎着抵抗身体的沉重,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河床上的卵石上踩稳,咬牙将那个异常沉重的身躯拖上了河岸。 她颤抖着,衣物被冷水浸透,寒意如针扎般渗透进每一寸肌肤,冷风一吹,顾玥萱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颤。 她忍受着牙齿的打颤,捡起自己脱下的夹袄,小心翼翼地将气息奄奄的余氏包裹起来,然后踉跄着站起身,冲着屠苏旻洋大喊:“孩子,快来帮把手!” 余氏身上原本就血迹斑斑,再加上在冰冷的河水中浸泡,若不及时救治,恐怕真的性命堪忧! 屠苏旻洋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帮忙,但他年幼又惊慌失措,手脚无力,根本无法提供有效的帮助。 顾玥萱尝试了多次,始终无法将余氏背起,于是她毅然决然地用自己的湿漉漉的衣带将余氏捆绑在自己的背上。 她紧紧握住屠苏旻洋颤抖的手:“走吧,回家。” 刚才追赶时只顾奔跑,并未感到疲惫。 然而,归途却异常艰辛。 积雪深厚,道路湿滑,背上还负着一个冰冷而沉重的身躯。 顾玥萱努力遏制住眼前的眩晕,喘着粗气,用力握了握屠苏旻洋的手:“旻洋,你快回去找你大哥来帮忙,快去。” 如果屠苏博再不来的话,她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 屠苏旻洋眼中泪水横飞,他挣扎着在地上翻滚了几次,又拼命地爬起来,声音颤抖地道:“好……好……” “我……我去找大哥……大嫂你和娘等我……我现在就去……” 小家伙跌跌撞撞,一步一滑,却奇迹般地在雪地里滚出了一条清晰的小径。 顾玥萱对屠苏旻洋的速度没有抱太大希望,她苦涩地笑了笑,挣扎着挺直双腿,拿起捡来的木棍,支撑地面,一步步向前走去。 另一边。 屠苏博步出村长家门,面色如寒冰,脚步匆匆如疾风掠过:“三婶,您可曾辨识出她们是朝哪个方向疾行的吗?” 黎氏抹去头顶和面颊上的飞雪,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哪有工夫仔细分辨啊……” 屠苏旻飞脸色苍白如纸,一时语塞,无法发声。 黎氏艰难地挣扎了一下,苦涩地道:“但我看二婶的神态颇不寻常,倘若延误救援,恐怕会生出不测之祸,你们务必尽快……” “大哥!” “大哥,请您火速救援大嫂和母亲!” 狂奔而来的屠苏旻洋,仿佛感受不到痛楚,仆倒在远处雪地上,朝着朦胧的人影绝望地哭喊:“大哥,您快去救援啊……” “请您快去拯救她们……” “萱萱……” 屠苏博毫不犹豫地冲入风雪之中,屠苏旻飞紧随其后,身影迅速消失在纷飞的雪花中。 黎氏跑过去,将摔得鼻青脸肿的屠苏旻洋扶起,焦急地问:“旻洋,你母亲和大嫂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何突然就……” “母亲……母亲她投河自尽了……” “你说什么?!” 黎氏心惊胆战地抓着屠苏旻洋,朝着家门的方向赶去。 屠苏博屡次摔倒,又屡次顽强地爬起来,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后,终于跌跌撞撞地出现在顾玥萱的视线中。 那一刻,风雪似乎被锋利的刀刃切割开来。 纷飞的雪花之中,难以辨认的风雪背后,唯一清晰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抹浓烈到无法抹去的黑色。 顾玥萱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目睹的是一道虚幻的幻影。 她微微眯起眼睛试探性地叫道:“屠苏博?” 屠苏博连续摔倒两次,划破风雪,疾速扑向她:“萱萱!” “母亲……大嫂……” 稍显迟缓的屠苏旻飞在顾玥萱脚边滑倒,顾玥萱看着姿态怪异地倒地的两兄弟,艰难地喘息着。 “终于有人来了……” 她摇摇欲坠,屠苏博急忙伸手去搀扶,屠苏旻飞颤抖着手指在余氏鼻下轻轻试探,嗓音沙哑地说:“大哥,我背着母亲,你快抱着大嫂,咱们赶紧回家!” 急促的风声中断! 屠苏博竭尽全力地挣脱了束缚在两人身上的腰带,褪下自己的外衣,像慈母呵护婴儿般将顾玥萱紧紧地包裹起来。 一股融合了风雪的凛冽与温馨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玥萱眼前一片漆黑,被厚厚的衣衫遮挡,只能在黑暗中挣扎着保持一丝清醒,不禁打了个寒颤。 屠苏博本能地将她抱得更紧,声音沙哑得仿佛含着铁锈:“别担心,我们这就回家。” 守候在家门之外的席兰芳看到他们终于归来,眼中闪过一丝焦急的泪光:“菩萨保佑……终于回来了……” “博儿,萱萱她……” “她为救命,浸染了冷水,寒气入体,我先带她进屋换身衣服,娘,你帮忙照看一下二婶,萱萱说她的伤势很重。” 第88章 只需安心照看自己 屠苏博话音刚落,便抱着顾玥萱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屋内,黎氏立刻端来了火红的炭盆。 “快,把炭盆端进屋子里去,我再给你端一个来!” 冰冷的马厩在炭盆的温暖烘烤下逐渐回暖,然而,被屠苏博紧紧包裹在被子中的顾玥萱依旧无法抑制地颤抖。 寒冷,无尽的寒冷。 她的双手冻得像冬日里的枯枝,指尖僵硬! 她艰难地试图去触碰衣物,但每次尝试都只是让她的手腕上多了一只青筋暴起的大手。 屠苏博眼中泛红,语气坚定:“你这样不行,我来帮你换。” 等到顾玥萱颤抖停止,那些浸满水的衣物几乎已经干透。 顾玥萱瞬间愣住,待反应过来他的意图,舌尖打结,话语含糊:“可……但是……” “我遮住眼睛为你换。” 屠苏博伸手摘下头上的黑色发带,将其系在眼前,遮蔽了所有视线后,握住了顾玥萱冰冷到极点的手。 “萱萱,让我帮你。” 在黑暗中,触感变得异常敏锐,粗砺的手指滑过她的肌肤,每一处触碰都引得鸡皮疙瘩如潮水般涌出。 如同星火燎原,每一颗火星的落下,都带起一片滚烫的热意。 屠苏博误以为她是因为寒冷而剧烈颤抖,于是尽可能加快手上的动作,然而,顾玥萱的反应却愈发剧烈。 她无法控制地颤抖,像筛子一般抖个不停,在屠苏博无法看见的地方,她的脸庞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身体也僵硬得令人心疼。 屠苏博将湿透的被子一把扯开,扔在地上,随后抓过自己的被子,将顾玥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住,紧紧地抱住那仍在颤抖的身子。 他将头俯至顾玥萱的耳边,声音低沉得如同夜半的潜流:“顾玥萱。” “你绝不该轻易涉险,独自跃入波涛中去拯救他人。” 在顾玥萱不由自主地颤抖中,屠苏博的怒火犹如地下岩浆,压抑不住地翻滚,他的话语仿佛重锤,一句句敲击在心坎上。 “你可曾意识到,在这漆黑的夜里冒然涉水,是何等的不智?你为何不立刻召唤旁人援手?若真有不幸,你教我……” “但那是一条生命啊……” 顾玥萱的嘴角挂着苦涩的笑意:“屠苏博,那是一条正在挣扎的生命。” “我不忍心让屠苏旻洋目睹他的生母沉入死亡的深渊……” 今夜的纷扰已足够多,既然自己尚有余力,她就无法做到对即将消逝的生命无动于衷。 顾玥萱无奈地叹息一声,轻轻吸了吸鼻子,说道:“论情论理,二婶未曾对我行恶,我怎能坐视不救?” 幸而最终是有惊无险,否则的话……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置自身于险境。” 屠苏博坚决地用手掌握住她的下颌,迫使她转头与自己对视,他的话语清晰而有力:“绝不允许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萱萱,你不能再让我如此担忧。” 顾玥萱在他眼眸中泛起的血丝面前感到一阵心虚,眼神游移不定:“我……” “屠苏博,萱萱她怎么样了?” 黎氏提着第三只炭盆走到门口,忧心忡忡地说:“我炖了驱寒暖身的姜汤,萱萱如果换好了衣服,你出来给她端一碗,喝些总是好的。” 顾玥萱听到声音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轻轻扭动头部,从屠苏博的掌握中挣脱,将头深深埋进被窝里低声说道:“我想喝点儿暖的东西。” 屠苏博面无表情地缩回手,拿起自己干燥的外衣,将之紧紧裹在顾玥萱的身上,然后转身离去。 不久,他带回了一只炭盆,还有一碗散发着蒸气的姜汤。 顾玥萱的手颤抖得难以把持,屠苏博于是索性坐在床边,长臂环抱住她的腰,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楼在怀中,另一只手则小心地将姜汤递到她的唇边。 “母亲说姜汤要热热的喝才有效,慢慢喝,别烫伤了。” 顾玥萱在他的扶持下喝了几口,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无力地摇了摇头:“已经喝不下去了。” 屠苏博微微皱了皱眉,嘴唇紧抿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将瓷碗随意搁置一旁,眉梢紧蹙,轻轻抚摸着顾玥萱的额头。 “没有发烧。” 顾玥萱那双因寒冷而显得愈发猩红的眼睛微眯,她低声细语,试图安慰对方:“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大碍,捂一捂,好好睡一觉应该就能恢复如初。” “对了,你方才出去的时候,有去看过祖父和二婶吗?” 与自身可能患上的风寒相比,她内心深处更为担忧的是这两位亲人的状况。 “看望过了。” 屠苏博细心地将滑落的被角拉起,严严实实地掖好,语气平静无波地开口:“三叔请来的郎中也已经到了,他们的病情都算稳定。” “那边有足够的人手照料,你只需专心照看自己。” 这场风波险些导致人员伤亡,待风雪停歇,家中必有一番动荡。 然而,眼前之人远比那些未知的风波更为重要。 他轻轻将被子压实,让顾玥萱舒适地躺回床上,细心地检查每一个可能漏风的角落,确保万无一失。他那带着微微暖意的掌心,轻轻地覆盖在顾玥萱的眼睑上,霸道地遮挡了她的视线。 “我在这里守护你,安心休息一会儿吧。” 顾玥萱本不想入睡,但困意与意志力的较量终究败下阵来,她最终在被子中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梦乡。期间,席兰芳和黎氏轮流前来探望了几次。 屠苏博守候了漫长的时间,直到确定顾玥萱已经熟睡,暂时无恙,他才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出。 每间房内的油灯都亮着。 老祖父因急火攻心而无法立刻恢复,老夫人亲自在屋内守候。 接连发生的一系列变故,使得屠苏烨始终未露面,家中大局由屠苏旻飞主持。 他并未理会屠苏旻洋低声的哭泣,而是低头聆听郎中的叮嘱,拿起雨伞,温和地说:“感谢您的大驾光临,我陪您一同出去吧。” 老郎中叹息着道:“令堂今日幸得及时救治,否则稍有延误便不堪设想,但仍需小心谨慎。” “接下来的日子里要好好休养,切记不可再有皮肉之伤,否则日后将成为顽疾,困扰后半生。” “我明白了,您的教诲我会铭记在心。” 他将老郎中送至门口,转身径直朝蹲在灶边的屠苏博走去:“大哥。” “有何事?” 屠苏旻飞犹豫片刻,瞥了一眼马厩,深吸一口气,才说:“大嫂她……无碍吧?” 第89章 把碗里的粥吃完 顾玥萱归来之后,便如幽灵般消失无踪,然而,她那件厚实的夹袄却依旧紧紧包裹在余氏的身上,仿佛成了她温暖的延续。 尽管屠苏旻洋哭得声音哽咽,语不成句,但旁观者依然能从那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拼凑出事情的大致脉络。 是顾玥萱救了他娘的命。 屠苏博的目光紧紧盯着灶坑中跳跃的火焰,语气平淡如水:“不过是受了些寒气,暂时还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 “那么二叔呢?” 他眼角闪过一丝嘲讽,慢条斯理地道:“旻洋指望不上,你自己可得留神。” 若是屠苏烨继续这样胡闹下去,二房恐怕早晚要出事。 然而,并非每次都能如此幸运,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发生。 屠苏旻飞在袖口里悄悄握紧了拳头,眼眸低垂地道:“多谢大哥的提醒,我会加倍留意的。” “今日之事……” “夜色已深,我不便打扰大嫂休息,待大嫂身体恢复些,我定会亲自上门,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那就算了。” “她并不期冀你这份感激。” 屠苏旻飞凝视着屠苏博那沉默而坚毅的侧脸,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有无数话语在喉间徘徊,却终究未发一言,径直推开了房门。 室内的光线昏暗,余氏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而屠苏烨则痛苦地蜷缩在椅子上,昏迷不醒。 屠苏旻洋好不容易压制住了哭泣,紧紧抓住屠苏旻飞的袖子,泪眼朦胧地问:“哥哥,父亲不会有事吧?” 其他人只是以为屠苏烨醉得深沉,但屠苏旻洋却亲眼目睹了自己亲哥哥是如何果断行事的。 当屠苏烨还想继续胡闹时,屠苏旻飞毫不犹豫地一记手刀挥出,便将对方劈昏了过去。 否则,此刻的氛围不会如此寂静。 屠苏旻飞眼神深邃,瞥了一眼蜷缩在椅子上的父亲,语气淡漠而坚定:“他当然不会有事。” 若再让这个被酒色迷惑的父亲继续胡作非为,受害的只会是二房的所有人。 这样的混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随着黎明的微光逐渐洒满大地,漫长而混乱的一天终于落幕。 顾玥萱在朦胧中感到仿佛拥抱着一个炽热的火炉,全身被灼热的气息包裹,呼吸也变得异常困难。 她尚未完全睁开眼睛,便本能地试图摆脱那束缚住呼吸的压迫,然而刚有所动作,便被一股坚定而有力的力量重新束缚。 这股力量,宛如鬼压床。 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试图看清楚究竟是什么在压迫她的呼吸,但刚有所动作,便有一只大手坚决而果断地扣住了她的腰肢。 屠苏博双手并用,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温柔地托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狠狠地拉向自己怀抱,那一撞,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顾玥萱的鼻尖深深陷入那火热的胸膛,察觉到头顶传来的温热呼吸,她顿时楞住了,大脑中随之涌起一片纷乱的思绪。 在那个静谧的夜晚,顾玥萱如何在屠苏博的身边悄然入梦? 昨夜的记忆如同迷雾般在脑海中盘旋,她猛地惊醒,睡意全无。她试着用尽全力,将搭在她腰间的坚实手臂轻轻推开。 屠苏博刚刚沉入梦乡不久,却似乎能感知到她的细微动作,随即开始温柔地抚摸她的发丝。 他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脊背,用低沉而宠溺的声音哄慰:“萱萱,听话。” 哄骗完毕,他并未有醒来的迹象,反而将顾玥萱试图抬起的头颅重新按回了自己的胸口,还顺便将滑落的被子又细心地盖好。 “我在这里,别害怕。” 耳畔传来的呼吸声再次变得悠长而深沉,显然是陷入了深深的睡梦中。 顾玥萱屏住呼吸,微微抬起头,目光定格在那清晰的淡青色胡茬上,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莫名的鼓动。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太合理的想法:真正的英俊男子,果然在任何角度都无所畏惧,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显得格外魅力四射。 屠苏博的双眼下方青黑一片,眉宇间布满了疲惫,显然是整夜未曾合眼。 顾玥萱压制住了想要挣脱的冲动,顺应他的力道,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不久后眼皮也沉重地垂落,陷入了沉睡。 不可否认,这个人的体温真是温暖至极…… 在暂时无法自由的情况下,顾玥萱放松了心情,享受了一场宝贵的回笼觉。当她再次醒来时,那个犹如暖阳般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屠苏博听到屋内的细微动静,推门而入,没有多余的言语,直接将顾玥萱的后脑勺温柔地捧在手心。 两颗眉心紧紧相贴,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这让顾玥萱不由自主地红了耳根。 她竭力保持镇定,轻轻眨了眨眼睛:“我无碍。” 屠苏博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斜了她一眼:“现在说无碍,那昨晚那个发烧到不省人事的人,又是何人?” 如果不是那位郎中在离开前叮嘱可以用手帕轻轻擦拭,那么在这寒冷的夜晚,他或许就得顶风冒雪,再次将郎中请回来。 顾玥萱对昨晚发生的这件小事感到意外,她怔了片刻,疑惑地询问:“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屠苏博伸手将被她扯开的棉被重新拉拢,小心翼翼地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还将她试图从被窝里伸出的脖子温柔地按回温暖的被窝中。 “郎中告诫你要静养,不宜受寒,接下来的几日,你就在屋内好好休息,切勿外出,以免感染寒风。” 顾玥萱被紧紧包裹,手脚动弹不得,她试着动了动头,闷声嘟囔:“我这不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吗?” “恢复与否,岂能由你说了算?” 屠苏博语气罕见地严厉起来,脸色冷峻地说道:“是遵从郎中的建议,还是听你的?” “粥已经在锅中温热,我这就去给你端来,让你垫一垫肚子。半个时辰后,记得把药喝了。” 经过长时间熬煮的米粥散发着浓郁的米香,但顾玥萱却没有什么胃口。 见她仅吃了几口就显露出不想继续进食的意思,屠苏博终于忍不住,接过了碗。 他握着勺子,用喂屠苏筠曦时的那种坚定与耐心说:“张嘴。” “我不……” “至少把碗里的粥吃完。” 第90章 六艺尽废的纨绔 屠苏博趁她开口的瞬间,将勺子中的米粥喂进她的嘴里,然后拿起手帕轻轻擦拭她的嘴角,缓缓说道:“只有吃好了,身体才有力量康复。像小猫儿一样每顿只吃几口,你的身体何时才能复原?” 可能是觉得自己语气过于严厉,屠苏博随即放慢了语速,带着一丝戏谑地说:“知道你吃饭的样子像什么吗?” 顾玥萱试图夺回碗的控制权,却被轻拍了一下手背,她眨着眼看着递到嘴边的勺子,好奇地问:“像啥?” “仿佛是母亲年轻时抚养的那只家猫,你现在的饭量竟然还不及那只顽皮的小家伙。 那只小猫每次都能享用半碗美味的食物,而你这位高大的成人,张嘴凑合的食物不过区区三口而已。” 每当不适袭来,平日里果断果断的人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撒娇的娇态,她在闹情绪时甚至未曾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在他眼中,这副模样就像小猫的爪子轻轻挠在心口的柔嫩之处,让他的内心处处瘙痒难耐。 屠苏博所举的例子充满了讽刺意味,顾玥萱苦涩的舌尖仿佛尝到了苦涩的滋味,她却紧咬牙关,硬是配合地吞下了大半碗食物。 然而,剩余的部分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入口。 “真的吃不下去了,再吃恐怕要呕吐了。” 屠苏博的眉头紧蹙,放下碗筷,无声地叹息了一口气。 “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愿意去为你买些蜜饯来。” “别麻烦了。” 顾玥萱声音懒散,神情疲惫地说:“现在什么东西都提不起胃口,毫无食欲。” 毕竟,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里,谁会为了区区一口美食,特意劳累他人跋涉入城呢? 她并不是那般娇弱的女子。 屠苏博坐在床边守护,被子紧紧地封锁了她的行动自由,顾玥萱索性裹着被子翻滚了一圈,然后抬头望着屠苏博问:“祖父是否已经醒来?状况如何?” “比你醒得稍早一点,但精神状况并不佳。” 老祖父毕竟年事已高,身体虽然经过一番调养,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没有一段时间是无法恢复的。 屠苏博预料到了她接下来想要询问的内容,便不慌不忙地补充道:“母亲也去探望了二婶,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 昨日的风波今日似乎无人提及,但每个人心中都明白,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待老祖父身体状况略有好转,定会彻底清算,因此不必急于一时。 然而,这样一来,家中卧病在床的便有三人,劳动力直接减少了一半。忙碌一番,这些日子的劳作算是白费。 仿佛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毫无所获。 顾玥萱轻叹一声,却未发一言,屠苏博的眉头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平静:“恰逢瑞雪纷飞,伐木的劳作只得暂且放下,家中琐事你无需挂怀。” 她所搁置的事务,他自会接手料理。 顾玥萱轻叹了一口气,提议道:“那么,待到哪日闲暇,我们将酒甑中的高粱酒进行提炼如何?” 如此漫长的时光,酒液应当已经充分酝酿,发酵成熟。 屠苏博微微点头,以示赞同,随即斜倚着长腿,从折腾了半日的工作中抽身,继续摆弄起手中的物品。 他必须守在此地。 否则,顾玥萱定会忍不住掀开温暖的被褥。 顾玥萱听着那细微的打磨声,好奇地转过头来:“你在制作弓箭吗?” “弓箭若无铁制箭头,便算不得真正合格。”屠苏博一边打磨着手中的箭矢,一边回答:“然而,将其磨得锋利些,勉强也能应付。” “那你为何要打造这个?” “前些日子拜访村长时,胡大哥提到,大雪过后,林中常有野兽出没,我打算试着去狩猎一番。” 顾玥萱的身体状况欠佳,即便屋内炭火熊熊,棉被重重,她的手脚依旧无法摆脱冰冷的侵袭。 漫长的严冬,仅凭一件絮了棉花的夹袄和布鞋,她如何能够度过? 他打算去猎取几张动物的皮毛,无论是制作成褥子还是制成衣物,总之,有总比无强。 对于狩猎这种事情,顾玥萱完全是门外汉,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最后索性趴在床边,目光随着屠苏博手中逐渐显现锋芒的箭矢微微上扬。 她双手交叉,托着下巴,好奇地问:“常言道,君子需通六艺,其中骑射为妙,你既能自制弓箭,那么你的箭术是否也高超?” 屠苏博平静地回答:“还算精通。” “那么琴棋,书画呢?这些技艺你是否也有所涉猎?” “略微触及,略知一二,却未至于精通。” 屠苏博语气淡然,仿佛真的只是略懂皮毛。 然而,顾玥萱心中的疑云却越来越浓重。 她满腹狐疑地说道:“这可不对,屠苏博。” “有何不妥?” “你不是那个六艺尽废,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吗?” 顾玥萱带着一种似乎被欺骗的口吻,继续说道:“我之前总是听说,你天生放荡不羁,徒有一副俊美的皮囊,实际上却是个不通文墨的粗野之辈,既无点墨又易怒。” “你在盛京究竟触怒了何人?否则怎会有人四处散播你的恶名?” 盛京的传闻竟如此与事实不符? 屠苏博手中的箭矢在他指尖轻盈地旋转了一圈,当他抬头望向顾玥萱时,眼中闪过一丝无声的笑意。 “你就是这样向他人介绍你的丈夫的吗?” “不通文墨的粗野之徒?” 顾玥萱因他的自称而心中一惊,板起脸孔强调:“我听说这些流言时,与你毫无瓜葛。” 你少在那儿自吹自擂。 屠苏博轻蔑地冷哼一声,自嘲地笑了笑:“萱萱,盛京容不下一个并非废物的屠苏世子。” 他内心深处无论是否藏着无尽的智慧,对外人眼中,他只能是一个无用的废物。 只是命运布局稍显迟缓,屠苏家一门衰败,终究是未能及时挽回。 顾玥萱心中突然豁然开朗,忘记了回应,屠苏博也并不在意她突如其来的沉默。 他拉开自己精心制作的木弓,试了试力道,眼中隐藏的凶狠之意一闪而逝:“胜负得失,本是战场常态,一役败北并不意味着永无翻身之日。” “时光尚长,不必急于一时。” 第91章 亲手缝制的外衣 顾玥萱原本只是兴起一番,想与人闲话家常,未料话题犹如脱缰之马,瞬间攀升至一个新的境界。 她长年深耕于泥土之间,追逐口腹之欲,对于世间的起伏胜负显得有些茫然。 良久,她才缓缓叹息,语调曲折而悠长:“我对这些实在难以理解,毕竟在我的眼中,温饱无缺、安身立命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个世界上,能过得安逸已属不易。” 若非屠苏博始终保持着世子爷的荣耀与风采,他们二人或许根本无法达到今日这种和谐的境地。 她,不过是一个渴望平静生活的小人物,与天生尊贵、高人一等的存在之间,似乎总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屠苏博忍不住笑出声来:“萱萱,你现在这样就非常好。” 确实,她的状态之好,甚至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 然而,现在还不是满足于现状的时候。 暖手的皮质手套尚且未曾落实,这依然是眼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他紧握着精心抛光的箭筒,挺身而起,微微俯身凝视着顾玥萱的双眸,扬起一边眉毛,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玥萱,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顾玥萱轻轻抚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赌什么呢?” 屠苏博的手指轻轻滑过箭筒光滑的边缘,语气悠然地说:“若是在一个月之内,我能为你收集齐全皮料,制作一件华丽的大氅,能否将温暖的床榻分我一半作为奖赏?” 顾玥萱尚未回答,他已带着几分幽怨的口吻继续说道:“萱萱,你知道木质的床板有多么坚硬。” “而冰冷的地板,更是寒气逼人。” 若是没有体验过床榻上那温暖的怀抱,或许地上的寒冷也不算什么。 然而,他昨夜为了防止顾玥萱踢掉被子,已经尝过了床榻的温柔,再也无法忍受地铺那无数的不便。 他不懂得适可而止。 他只会贪得无厌。 只要感觉到顾玥萱的戒备稍微放松,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向前迈进一步。 顾玥萱本想说出拒绝赌的话,但听到窗外狂风呼啸、雪花纷飞的声音,原本到了唇边的拒绝话语却突然停滞。 冰冷的地板确实让人难以忍受,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让人一直躺在地上,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她犹豫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问:“只是暂时把床分你一半吗?” 屠苏博压制住心中的叹息,微笑着回答:“自然。” “如果我输掉了,你可以提出任何条件,无论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 我永远不会让你感到为难。 不过,你提出的任何要求,对我来说,都不会有‘为难’这两个字。 “萱萱,你愿意赌么?” “萱萱?” “嘛呀,你这孩子究竟在想什么呢?针尖都要偏向手指了。” 席兰芳及时拉回顾玥萱的手,满脸啼笑皆非地说:“我早就说过,生病的时候精神恍惚,怎能勉强自己在这种状态下做针线活呢?” 屠苏博手握自制的弓箭,毫不犹豫地踏出家门,临行前特意寻来监管顾玥萱,坚决不许她跨出家门半步。 席兰芳与黎氏带领孩子们一同来到了马厩,既能让顾玥萱躲避刺骨的寒风,又省去了每个房间都燃烧炭火的奢侈,一举两得,颇具匠心。 黎氏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轻声打趣道:“看来你是真的担心屠苏博啊?” “他才刚刚出门不久,萱萱的心似乎也随他一同飞出了家门。” 顾玥萱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强忍着内心的不安,低声回应:“三婶总是善于开玩笑。” “我只是担心这风雪交加的天气,外面不知会冷成什么样子。” 屠苏博出门时衣着的单薄,森林中的寒意更是刺骨,他这样孤身前往,能否承受得了呢? 黎氏为她保留了几分颜面,压住笑声说:“暴雪已经渐渐停歇,应该不会冷得太过分。” “屠苏博的骑射技艺高超,自十来岁起便常常在猎场上驰骋,你不必过分忧虑。” 她话音未落,顾玥萱便慌乱得几乎将自己的手指头夹在了二指宽的布带上。 席兰芳见状,于心不忍地轻咳一声,温和地责备:“萱萱脸皮薄,三弟妹你总是逗她,不太好吧?” “提起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不仅是萱萱忧心忡忡。” 她拿起剪子,果断地剪断手中的线头,叹息道:“我们忙忙碌碌,辛苦奋斗了这些日子,家中的生计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线希望,昨晚那场暴雪一搅局,不仅辛苦赚来的钱财所剩无几,有些甚至已经赔了个精光。” 家中本就余钱不多,赔骡车、请郎中、购买药材的费用,再加上三个药罐子一熬,花出去的钱远远超过了收入。 更让人焦虑的是,暴雪封山,砍柴烧炭的工作不得不暂停。 习惯了忙碌的人们突然闲下来,失去了赚钱的途径,心中的不安与忧虑如同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黎氏沉思片刻,面色沉重地低语:“老夫人培养出的优秀子嗣,又有谁能置喙半句?” 屠苏霆在老人的床榻边侍奉,不过随意地发表了几句言论,却引发了老夫人的不悦与斥责。 在老夫人的心目中,家族中无论何人的生死安危,都不及她的次子来得重要。 席兰芳轻轻摇头,不再多言,她拿起刚缝制好的外衣,温柔地呼唤:“萱萱,你过来试试看。” 顾玥萱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婆婆,我已有衣裳可以穿着,而且……” “我知晓你母亲为你制备了,但再多一件我亲手做的也无妨。” 老夫人在分发衣料时并未给顾玥萱分配,席兰芳便将自己名下的份额挪用了一些,恰好足以制作眼前这件中衣。 她将衣裳披在顾玥萱身前,细心地比量了一番,确定尺寸适宜后,才缓缓说道:“本打算为你做件夹袄,无奈棉花都已匀给了旻旭和筠曦,你就先将就一下,换上这件。”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无尽的无奈,而顾玥萱眼中看到的,却是她那经过多次修补的袖口。 她自己都还未曾穿上新衣。 席兰芳手艺非凡,这件看似普通的小衣,袖口与衣摆处却精心绣制了细腻的暗纹,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着她的心血。 顾玥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些局促不安地说:“婆婆,我其实并不需要。” “家中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有新衣,怎会独独缺了你?” 第92章 绣些小玩意儿卖 席兰芳轻言细语道:“只是你年纪轻轻,这蓝色显得有些沉闷,待到家境好转,我会为你准备更多色彩鲜艳的衣物。” “余下的这些零碎布料,我稍后会制成手帕和荷包,届时,你可以挑选几个自己喜欢的,虽小,也能算作一份精致的装饰。” 顾玥萱轻轻俯首,目光凝视着自己衣袖上栩栩如生的凌霄花图案,唇瓣微张,就像刚刚吞下了一个火热的鸡蛋,从喉咙到心底都像被火烫一般,不由自主地扭曲着,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她的一生,曾是孤独无依的孤儿,从未见识过父母的温暖,就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中挣扎求生,直至生命终结的那一天,也无人惦记。 然而如今,命运让她重新睁开眼,竟然多出了两位时刻关心她、愿意为她缝制衣裳的人。 她试着深吸一口气,想要说出感激的话语,却被门外传来的一阵虚弱声音打断:“萱萱?” “二婶?”顾玥萱惊讶地转过头,立即呼唤,“燕婷,快来开门,请二婶进来。” 余氏在屠苏旻洋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进屋内,她的面色苍白如纸,眼角还带着痛苦青紫的痕迹。 席兰芳立刻皱紧了眉头:“二弟妹为何不在屋内好好休养?” 黎氏疑惑地问:“是不是二叔又发脾气了?” 这个酒鬼的酒疯还没结束吗? 余氏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轻轻摇头:“我只是躺不住,听旻洋说你们都在这里,我便想过来跟你们一起,增添一些乐趣。” 从死亡的边缘挣扎回来,再次睁开眼睛面对将自己推入绝境的丈夫,和她同处一室的时间对她来说就像坐在满是针尖的椅子上,让她感到极度的煎熬。 她不想留在那里。 “二婶来得正好。” 顾玥萱将手中的衣裳收好,整理了一下床铺,让余氏靠得更舒适:“我正打算去拿些红薯来烤,稍微等一会儿,我们就能品尝到了。” 屠苏旻洋一阵风似的跑出去,又迅速返回,手里抱着一床厚厚的被褥说:“大嫂,这是母亲的被子,哥哥让我送过来的。” 屋内都是女性和孩子,而且这是顾玥萱和屠苏博的卧室,因此屠苏旻飞严格遵守礼仪,站在门外没有进来,而是将余氏可能需要的东西送到了屋内。 在他人使用的床品上,总有些不便之处,恰如眼前这番情景,倒也恰到好处。 席兰芳站起身来,亲自帮忙将床上的被褥替换成刚拿来的新物件,她轻柔地搀扶着摇摇欲坠的余氏缓缓躺下。 “你就倚着,跟我们一起聊聊,免得孤单无聊。” 黎氏担心她再次受到刺激而神智不清,也安慰道:“正是时候,旻洋就在我们身边,让旻飞去陪伴他的三叔伺候老太爷,咱们也能凑个热闹。” 众人心中都有一个默契,那就是不提及昨日的纷扰。顾玥萱将余氏安顿好后,便打算去地窖取红薯,屠苏燕婷立刻站起身来:“大嫂,大哥嘱咐你不能吹风。” 她年轻而心思细腻,拉住顾玥萱,语气温柔地说:“我们过来就是代替大哥照看你的,大哥特意交待你不得踏出这门。” “我去!” 屠苏旻洋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我这就去取。” 他正要冲向门口,恰好这时,屠苏旻飞从外面返回,说:“旻洋,进来把大嫂需要的东西拿进来。” 屠苏旻飞在屋内忙碌之际,已经提前取来了顾玥萱所需之物,除了红薯,还有一个装满清水的茶壶和一叠精致的饮水碗。 屋内凳子不够,顾玥萱索性将屠苏博准备的地铺板子拉出来铺好,众人围坐在炭盆周围,形成了一个温馨的圆形。 茶壶在炭火的烘烤下,蒸腾起阵阵热气,而埋在炭块中的红薯,也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顾玥萱先让屠苏旻洋将一些红薯分送给其他的人,然后坐在板子上开始动手准备。 那烤得焦黑的红薯外皮被轻轻剥开,露出内部软糯香甜的肉质,再在上面滴上些许糖浆,用勺子轻轻一挖,甜蜜便直抵心扉。 一群稚气未脱的小家伙围坐在炭盆旁,他们的小脸蛋被炭火映照得红扑扑的,欢声笑语在屋内此起彼伏,洋溢着一片温馨的氛围。 余氏置身于这甜蜜的气息中,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 黎氏担心余氏感到孤单,于是拿起自己正在制作的香包,说道:“二嫂,你帮我看看这儿的缝合是否得当?” 要论起针线活的巧手,这些人之中当属余氏最为出色。她少女时期便因一手精湛绝伦的绣艺而名声大噪。 余氏接过香包,调整了一下针脚,轻轻抚摸着香包上精致细腻的花纹,微笑道:“这小巧的物件真是耗费了不少心思。” 家中的绣线所剩无几,只有三种颜色的线,却也巧妙地编织出了各种图案。 黎氏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被大雪阻隔在家,无所事事,也只能在这些小玩意儿上倾注精力了。” 然而,这些零碎的布料难以拼凑成完整的形状,制作出的小玩意儿实际上并无大用。 如今家中的经济状况捉襟见肘,连往香包里填充的香料都买不起。 余氏听后,目光转向了低头忙碌的席兰芳,稍作迟疑后提议:“不如将它们拿出去卖掉如何?” “卖掉?”席兰芳惊讶地抬起头,“我们做的这些手工品会有人愿意购买吗?” “为何没有?”余氏顿时来了精神,身体微微前倾,解释道,“我在闺阁中时就曾见过有人出售绣品,不同的材质和图案,价格自然有所差异,但无论如何总能卖得出去。” 小家伙们听不懂这些,席兰芳和黎氏也未曾涉足过商业交易。 顾玥萱对经商之道知之甚少,但也听了个大概。她托着下巴,疑惑地问:“二婶的意思是,我们要买来不同的布料制作成绣品,然后再拿出去卖掉换取银两?” “嗐,哪能花那个冤枉钱去买布料。”余氏微笑着,透露出一丝精明的光芒。 余氏自幼便在家中沐浴着商业智慧的熏陶,她略一思索,便脱口而出:“能够供养绣娘的绣庄实属凤毛麟角,通常它们都是在客户的宅邸中承接订单,然后再寻觅技艺高超的绣娘来完成。无论是细腻的料子还是精致的丝线,皆由绣庄自行筹备,绣娘们只需专注于指尖的巧艺,所赚取的便是那份技艺的回报。” 第93章 屠苏博学炖鸡汤 “只要你的手艺能够得到绣庄主人的青睐,并与他签订契约,你便可领走所需物料,在家中安心制作。只要完成的成品无懈可击,便能领取应得的酬劳。” 余氏的目光穿过温暖的屏障,指向外头的风雪,眼中闪现着微光:“恰好如今风狂雪厚,外界的生意难以维系,但如果我们能接下更多的绣品订单,在家中,也能源源不断地赚钱。” 席兰芳与黎氏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眼中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兴奋。 只有顾玥萱略显尴尬地蹙紧了眉头:“我的手艺,只怕难以胜任吧?” 她依旧保持着清醒的自我认知,她所做的那些拙劣之作,或许只有屠苏博能昧着良心称赞为美,但若要拿去市场上售卖,无疑是丢人现眼。 席兰芳轻笑出声,戏谑地摆了摆手:“哪里还需要你呢?”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俏皮,仿佛在说,这种技能家中多人皆可胜任。 余氏也跟着笑了起来,愉悦地宣称:“这活计我驾轻就熟,各式各样的绣法我都了如指掌。等我这身体稍微恢复些,我一个人就能抵得上两个人的工作量。” 席兰芳和黎氏被这番话激发了浓厚的兴趣,纷纷凑上前去,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前往绣庄探个究竟。 顾玥萱静静地聆听,心中涌起一股温馨的暖流,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经过长时间的辛勤劳作,汗水与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如今,渴望赚钱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相互补充,共同进步,这画面实在令人欣喜。 屠苏博归来时,马厩中的热闹气氛尚未消散。 他推门而入,一股暖意扑面而来,他赶紧转身将门关紧,防止冷风侵袭。随后,他开始亲切地家人的名字。 “娘。” “二婶,三婶。” 被叫到的人正热心地讨论着,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坐在炭盆旁的顾玥萱向他招手,温柔地邀请:“过来这边坐。” 屠苏博担心自己身上的寒气会影响到她,于是迅速换下被雪水浸湿的鞋子,然后盘腿坐下,特意与她保持了一些距离。 他刚刚坐定,顾玥萱就递给他一碗剥了皮的红薯,温暖地说:“二婶提议说,我们可以去绣庄接一些绣娘的工作回来做,她们正在计划挑选一个晴朗的日子前往县城的绣庄考察。” 屠苏博听着,知道这时候自己不便插话。 两碗热腾腾的水下肚,身体的寒意渐渐消散,他搓了搓手,靠近炭盆,关切地问道:“晚上给你炖一锅美味的鸡汤如何?”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好奇地挑起眉头:“你真的狩猎成功,带回猎物了吗?” 在深山幽谷中,那些手工打造的弓箭似乎真的能够触发回响,捕捉到山林的秘密。 屠苏博被她那惊异的目光逗得露出了一抹戏谑的微笑,舌尖轻轻顶起嘴角,形成一个小小的鼓包,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怎么,担心我会成为胜者?” 顾玥萱轻嗔地横了他一眼,并未回应,而屠苏博却自得其乐地笑了起来。 “今天的运气确实不佳,只收获了三只野鸡。不过,胡大哥提醒我说,雪后的林子里猎物将会日渐增多,我打算再探索几天,然后设置陷阱。” 即便无法捕获心中所渴望的猎物,但每天有所收获,也能为家计增添一些补贴。 村里的居民大多采用这种方式来度过严冬,而他似乎也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的生路。 顾玥萱沉思了片刻,然后提议道:“那你去山野寻觅猎物,我在家中尝试酿酒如何?” 她深知自己无法期盼绣庄的高手工艺,而在家无所事事地等待寒冬的结束也不切实际。如果酿酒的计划能够实施,那么来年除了耕种之外,这无疑是一条不错的生计之路。 屠苏博微微点头,应声道:“酿酒的事情不必急于一时,先将身体调养好再说。” “我现在就去处理这些野鸡。” 顾玥萱轻轻拉住他的袖子,正准备提出让她透透气的心愿,却被他温柔而又坚决地推开。 屠苏博在她头顶轻轻地按下手掌,语气温和而坚定:“要听话。” 顾玥萱被按回原位,她靠在椅背上,托着腮帮子长叹一声,而那些或坐或半躺的人也准备起身离开。 余氏在顾玥萱的搀扶下走到门口,紧紧握着她的手腕,眼含泪水地说道:“昨晚……二婶真是感激不尽……” 她一时冲动,险些铸成大错。 如果不是顾玥萱及时伸出援手,她的两个孩子可能就会失去母亲。 顾玥萱看着她因紧张而突起的青筋,轻轻一笑:“二婶,你头脑中赚钱的主意层出不穷,今后还得请你多指教指教我,哪里谈得上什么感谢。” 在往后日子里,不妨多多关注旻飞与旻洋的成长,无论如何,这两个孩子都是那么出色,二婶对未来的期盼仍寄托在他们身上。 若枕边的伴侣不再可靠,那么就必须让自己坚强地站起来。 女子又有何不可? 即便身处重重束缚之中,那些能挺直腰板的女人,她们的坚韧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个男人。 余氏眼角泛着微红,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硬是挤出一丝笑容,轻声道:“好……一切都好……” “旻洋,快走,别打扰你大嫂休息。” 席兰芳和黎氏也紧随其后走出房门,原本热闹非凡的屋内,转眼间只剩下了被屠苏博下令禁足的顾玥萱。 门外有屠苏博的亲信守候,门缝轻轻推开,便听到旻洋急切地呼救声:“大哥,救我!”她此刻只能在这小小的空间内耐心等待。 顾玥萱在屋内转了几圈,实在无聊透顶,于是索性拿出针线篓子,开始依照黎氏的指导,尝试着动手制作。 若屠苏博每日都要进山狩猎,她打算为他亲手制作两双替换的棉鞋。 屋内的顾玥萱手法略显生疏地穿梭着针线,而在灶台边的屠苏博则回忆着她平日烹饪的步骤,将切成小块的野鸡肉放入锅中。 晚餐是一道慢炖多时的浓郁鸡汤。 老祖父靠在床头,喝了几口鸡汤,脸色略显红润,他挥手示意不再饮用,嗓音沙哑地说:“听你三叔所言,你娘和你大嫂今日的状况似乎有所好转?” 第94章 今晚将何处安身 家中的大小事务都无法逃过老祖父敏锐的目光,屠苏旻飞也没有打算隐瞒。 他放下碗,在老夫人暗示提醒的眼神中,坦然说道:“昨夜,母亲得以大嫂的及时救援,侥幸逃过一劫,幸亏大夫说只需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即可康复。只是关于父亲……” 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眉梢微蹙,叹息道:“祖父,父亲心中焦躁不安,与母亲的关系也日益紧张,如此下去,我担心会发生不测。” 老祖父的目光落在不争气的次子身上,眼中阴霾渐浓,仿佛乌云笼罩。老夫人急忙出来打圆场,语气中带着几分慰藉:“旻飞,你父亲只是一时迷惘,哪里像你形容的那么严重?” “他……” “一时迷惘?” 老祖父冷笑一声,讽刺地说:“我观察他心怀不满的神情,恐怕与你所言并无二致。” 他断然驳回了老夫人的辩解,双目紧闭,语气坚定:“他这样下去决非长久之计,家族中容不得他这般放肆。” 屠苏旻飞看准时机,不顾老夫人脸色突变,平静地开口:“我近日深思,觉得一家人不必全部局限于这方寸之地求生存。若祖父不反对,我愿与父亲一同前往县城,谋求一份差事。” “前往县城谋生?” “正是。” 屠苏旻飞坐直身子,继续说道:“无论是酒楼饭馆的账房,还是私塾的教书先生,甚至是一些大户人家的采买管事,种种职业皆可视为可行的出路。” “这怎么可以?” 老夫人情绪激动地反驳:“你说的那些不过是被驱使的下人,你父亲怎能……” “祖母,我也打算一同前往。” 屠苏旻飞面不改色,坚定:“只要我们签订的是劳动合同,不涉及卖身为奴,转换一种方式赚取薪酬又有何?” 老祖父有些犹豫不决,但屠苏旻飞继续说道:“祖父,炭业已经岌岌可危,即便熬过寒冬,开春之后也必须另谋生路。仅依靠大哥和大嫂的努力是不够的,我也愿意出一份力。” 薪酬的多寡暂且不论,他也不可能永远屈居人下。 但此刻,他必须将这个失德疯狂的父亲带离家族,以免他在家中引发更多的纷争与灾难。 老夫人面露强烈的反感,内心抗拒至极,企图用微不足道的言辞来打消他的这一想法,然而她的话语显得苍白无力。 屠苏旻飞寻求的并非她的首肯。 老祖父沉吟良久,终于无奈地闭上了双眼,声音带着几丝哀伤:“如此,确实让你受委屈了。” 在家中务农经商务实而言,勉强算得上是拥有自己的门户,但外出为人打工却是另一番光景,不仅自由受限,更免不了要忍受种种磨难。 屠苏旻飞却只是淡然一笑,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大嫂曾言,为生存而赚钱并不丢人,孙儿我亦不觉有丝毫委屈。” 只要生命得以延续,那么所谓的委屈便无从谈起。 在老夫人无果的挣扎和反抗中,屠苏旻飞与老祖父终于达成了一致。 老夫人焦虑不安,找了个借口匆匆追出,一把拉住屠苏旻飞,不顾院子里其他人的存在,语气严厉地斥责道:“你这是在故意害你爹呀!” “他怎么可能……” “他为何不能?” 屠苏旻飞首次与老夫人发生争执,年轻的他态度却异常坚定。 “父亲既然自诩才学过人,不应被埋没在这荒野之中,那么他必然能担起更重大的责任。” “既然祖父已经同意了此事,那我接下来会与父亲商讨,祖母无需过分忧虑。” 他言罢,不顾老夫人那阴沉的脸色,转身径自离去。 在一旁熬药的屠苏博目睹老夫人愤然离去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旻洋,你爹现在和你哥住在一起吗?” 蹲在一旁玩雪球的屠苏旻洋低着脑袋,闷声回应:“是啊,我哥说不能让我爹影响到娘的休息,让我陪娘一起睡。” 屠苏博拿起木棍轻轻拨弄着灶里的木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你爹就没有反对吗?” 屠苏旻洋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僵硬,头更低了一些,声音也变得微弱:“哥哥说听他的,我也不知道……”,他的话语在空气中轻轻飘散,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无奈与迷茫。 屠苏博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轻轻抚摸着屠苏旻洋的小脑袋,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责备:“这冰冷刺骨的雪花,究竟有何乐趣可言?” “我这就去给你嫂子送药,你也把药碗端给你娘,小心别洒了。” 屠苏旻洋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匆匆忙忙地跑开了。屠苏博则细心地将灶火中的木柴抽出,轻轻拨弄至熄灭,然后轻轻关上屋门。 顾玥萱喝完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肚子已经吃得圆滚滚的,看到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稍微歇息一会儿再喝行吗?” 她的胃仿佛已经装满了,再喝下去恐怕就要爆炸了。 那碗药汁刚熬好,温度极高,屠苏博闻言,温和地点了点头。 “先搁置一会儿。” 他顺势从顾玥萱手中接过针线,不等她有所反应,便开口询问:“白天我不在家,你可曾留意到二婶那边的任何风吹草动?” 顾玥萱的注意力被转移,微微一愣,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个我确实没有太注意,不过似乎一直都很平静。” “难道二叔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这个人究竟还有没有底线?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抹深浅不一的光芒,语气深邃而含蓄:“既然平静,那就说明暂时不会有事。” 顾玥萱听得云里雾里,屠苏博却似乎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愿。 他目光玩味地落在地上散落的木板,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萱萱,你今天为了待客,竟然把我的床拆开了,是不是已经想好了今晚我将何处安身?” 他敲击的地方,恰好留下了几个清晰的浅脚印,证据确凿,让人无法抵赖。 顾玥萱红着脸地解释道:“那是我弟弟妹妹不小心踩到的,和我有啥关系……” “是你拿出来的。” 屠苏博长叹一声,双腿叉开,神情凄凉地叹息道:“萱萱,就算是要睡木板,也不该是这脏污的木板吧?” 第95章 他真的是废物吗 “你即使没有刻意为之,但那木板毕竟已经沾染了尘埃。” 他轻轻向顾玥萱倾斜了一下头部,语气中带着一丝狡黠:“拿去清洗一番也不是什么难题,只是如此一来,今晚能否让木板重获干燥呢?” “若是烘干不成,难道我今晚就要与湿漉漉的木板共眠吗?” “萱萱,你……” “别说了。” 顾玥萱终于按捺不住,愤愤地抄起枕头朝他掷去,屠苏博从枕头后面发出的低沉笑声让她忍不住咬牙切齿:“我之前怎么就没察觉到你竟然如此擅长表演?” 若是在这屋内搭建一座戏台,屠苏博定会迫不及待地披挂上阵,尽情演绎! 屠苏博抱紧枕头,下巴轻抵其上,一双眸子闪烁着戏谑的光芒,轻声问道:“那么,我的表演是否让你心生怜悯了呢?” 顾玥萱笑出了声。 “可惜啊,我可是心硬如铁。” “趁着夜色未深,快去清洗你的木板床吧!” 话音刚落,她端起已经不烫口的药碗,一饮而尽,随即裹紧被子,向屠苏博露出一个坚决如铁的后脑勺。 屠苏博压抑着笑意,起身检查窗户和门上的通风口,确保一切恰到好处后,非常自觉地走向床边。 “萱萱,关于那个赌约的事情,我们月底再作定夺,今晚能否赐予我一处容身之所呢?”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眼中却满是戏谑。 顾玥萱默默无言,脊背紧贴着墙壁,身体却坦诚地向墙边缓缓移动。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那修长有力的肢体轻巧地滑向墙角,背部紧靠着冰冷的土墙,他得寸进尺地低声要求:“我的后背已经感受到了墙的寒意,能否再给我一点空间?” 顾玥萱显得有些焦躁,微微向外侧移了移,双眼紧闭,低声嘟囔着:“你为何如此纠缠不休?” “再啰嗦下去,小心我让你去清洗刑具。” 屠苏博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 他宽敞的臂膀一挥,将自己抱着的被子的大部分覆盖在顾玥萱的被子之上,那宽厚的手掌隔着一层被子,轻柔地落在顾玥萱的腰间。 “好了,别再打扰你休息了,安心睡吧。” 夜色浓重,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那黑暗角落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屋内没有燃油灯温暖,亦无炭盆的炽热。 犹如利刃般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渗透进每一寸肌肤,使得蜷缩在角落里的人不由自主地颤抖,那在夜色中略显青白的脸色,透露出他此刻的寒冷。 然而,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发出半点声响,甚至连身体都无法动弹。 屠苏旻轻轻转动着手腕,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感波动:“父亲,你觉得这种挨冻的感觉如何?” 不等对方回答,他便是嘲讽道:“这并非冰冷的河水,亦非锋利的刀刃,不过是少穿了几件衣服罢了,想来也不至于太过难熬吧?” 屠苏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对待,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发,却又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屠苏旻注意到他父亲呼吸逐渐加重,面无表情地垂下眼帘,淡淡地说:“父亲,你无需白费心机。” “这点的穴道手法是大伯亲手传授的,除了我之外,屠苏家也只有大哥能够施展,但你昨日却害得大嫂掉入冰河之中,大哥又怎会来救你?” “我并不想走到这一步,父亲,你为何要逼我至此?” 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任何人都不愿接受,然而每个人都在努力地生存。 他可以忍受父亲的责骂,也可以装作轻松自在,忍受生活的磨难,但他的父亲怎能对母亲的性命下手? 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屠苏旻飞不愿回顾昨日的种种惨状,眼中涌动的寒意犹如锋利的冰锥般刺骨沉重:“若非逼不得已,我又怎会如此对待父亲?可是,我已多次劝诫于您。” “您既然作为父亲如此无情,我还能有何良策?” “父亲,既然您无法主掌二房,那么今后的母亲和旻洋也就不必劳您挂心了,听我安排,依我所言行事,好吗?” 在祖母的庇护之下,父亲似乎永远无法成熟。 然而,当这道门关闭,他被逼无奈显露出的忤逆与不孝,又有几人能够洞悉? 从此刻起,二房的主宰将由他接手。 纷飞的雪花之下,屠苏家的宅邸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持续了数日之久。 在这期间,屠苏烨始终未曾露面。 幸而除了老夫人之外,其他人亦懒于过问过多。 屠苏旻飞每日都会亲自将药物和饭菜送入屋内。 老夫人踏入屋中,见到屠苏烨卧床不起,脸色苍白至极,心疼得泪满面。然而,每当她想要多言,屠苏旻飞便会以避免病气传染为由,将她劝离。 众人皆以为屠苏烨是因为那天翻车跌入沟渠而闭门休养,唯有屠苏博在处理鹿肉时,低声嘟囔了一句:“屠苏旻飞,你切勿过分。” 他抬起眼帘,目光锐利地扫过屠苏旻飞:“适可而止。” 屠苏旻飞并未对屠苏博的察觉感到惊讶,微愣之后,反而露出一抹苦笑:“大哥,您已经看穿了?” “我有所察觉,这有何奇怪?” 屠苏博手法熟练地卸下两条完整的鹿腿,语气平静地说:“祖父的病情才刚刚好转,家族不宜再起风波。” “屠苏家也承受不起这样的丑闻。” 身为亲子,对父亲如此狠辣,若是消息传出去,不仅老夫人会立刻崩溃,恐怕连老祖父也无法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 他对屠苏烨所受的教训感到满意,并不觉得有必要表示同情。 然而,此事必须掌握好分寸。 屠苏旻飞轻笑一声,语气含蓄地说:“大哥确实比我更懂得何为恰到好处的分寸。” 从前如此,如今依旧。 那个众所周知的纨绔废物之名,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以至于直到现在,仍有不少人无法看清真相。 然而,屠苏博真的曾是废物吗? 屠苏旻飞收敛嘲讽之意,按照顾玥萱的指示,用草绳将屠苏博分割好的鹿肉绑好,意味深长地说:“大哥放心,我只想让他低下高贵的头颅。” “那可是我血脉相连的父亲,我怎能容忍他遭遇任何不测?” 然而,在这场博弈中,他的父亲并不能掌控局面,屠苏博同样无法左右乾坤。 为了彻底剥夺二房的发言权,他甘愿背上不孝不仁的罪名。 第96章 挑选中段精华之酒 屠苏博已经友情提醒,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就在他准备前往马厩召唤下人整理行装之际,屠苏旻飞却带着微笑提议:“大哥,我目前分身乏术,你此行是否能在县城中为我探听一下,看看是否有招募工人的雇主?” 屠苏博转过头来,询问道:“你希望寻找什么样的雇主?” 屠苏旻飞轻松地回答:“无论何种皆可。” “账房助手、学徒、跑堂,只要能在县城里混口饭吃,我都愿意尝试。” 屠苏博并未立刻答复,他温和地补充:“对了,我希望能找到一个同时招募两人的工作,我已经和祖父商量好了,我父亲和我将一同入城。” 他并未对屠苏旻洋夸下海口。 他也必定会将潜在的麻烦妥善解决。 屠苏博带着深不可测的目光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然后他敲了敲马厩的门,一边推开一边说:“外头的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我们可以出发了。” 今日进城的人数之多,史无前例。 顾玥萱看着神色仍显憔悴的余氏,心中不禁担忧:“二婶,通往县城的路途遥远,且天气寒冷,你真的打算同行吗?” 余氏虽然身体尚未复原,但精神却十分旺盛:“我不得不去。” “今日我们前往绣庄寻找工作,这其中的门道了如指掌,若我不去,万一你们被人欺骗,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仿佛担心自己的请求被拒绝,抓起屠苏旻飞早已为她准备好的厚实衣物,说道:“在路途中,我会用旻飞的衣物遮住头脸,保证寒风不侵,不会受寒。” 席兰芳无奈地笑了笑:“这样的办法也行得通。” “有了你在,我和三弟妹的心中也稍感安定。” 毕竟她们在家中讨论得再详细,到了绣庄还是一头雾水,具体操作还需依赖余氏。 黎氏牵着屠苏燕婷的手,叮嘱道:“我和你爹即将启程,你就留在家中陪你大嫂,记得要听她的话。” 屠苏燕婷听话地握住顾玥萱的手,一本正经地点头:“娘,您放心,我会在家中帮助大嫂酿造高粱酒,让她无忧!” “瞧瞧我,还有我呢!” 屠苏旻洋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声宣称:“我也能助大嫂一臂之力!” “好好好,那就出发吧,你们几个都乖乖待在家里。” 席兰芳将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托付给顾玥萱,临出门时还不忘频频回首,牵挂不已。 自从她们搬到院前村,这还是妯娌几人首次一同外出,显得格外新鲜。 屠苏博将准备出售的鹿肉逐一搬上租来的骡车,目光落在顾玥萱身上,温柔地说:“昨晚你不是说想吃烤肉吗?我在灶上特意留了一块上好的,若是饿了,就先让几个小家伙品尝。” “关于酿酒的事,就等我回来,我……”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是啰嗦得让人心疼。” 顾玥萱轻轻地推着他的后背,笑中带泪地说:“我又不是纸糊的,至于那么小心翼翼吗?” “你和三叔驾车时务必保持警觉,慢慢来,安全第一,晚上回来给你们做炖鹿肉。” 屠苏霆哈出一口热气,温暖了掌心,笑容满面地说:“好的,侄媳妇,你快回去吧,我会提醒屠苏博的。” 屠苏博一只手撑着车板,轻松地跳上车,挥手示意顾玥萱回去。 快些回去。 顾玥萱牵着四个孩子,回到院子便开始跃跃欲试。 酿酒! 她先将空荡荡的铁锅倒入半桶清水,然后将装满发酵高粱的酒甑放入锅中,接着找来一块大小适中的木板,巧妙地斜着卡在酒甑中央。 木板上有一个精心挖空并密封的小孔,从小孔中延伸出一根细长的竹管,竹管的一端正好对接着一个精致的小碗。 最后,她在酒甑的边缘铺上一层平滑的布,再压上一口崭新的铁锅,锅里也注入了半锅清水。 点燃炉火。 屠苏旻飞在一旁协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根竹管,好奇地问:“酒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吗?” 顾玥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炉火,点头确认。 “蒸汽上升碰撞到锅底,就会凝结成酒珠,锅底的酒珠滴落后,沿着木板就可以通过竹管缓缓流出。” 这种提取方法虽然效率不高,但在这种关键时刻,能提取出酒就已经很不错了,不必过于追求速度。 顾玥萱精确地计算时间,待酒液满一碗时,迅速将小碗移开,将接酒的工具换成了酒坛。 在屋内静养多日的老祖父,被那浓郁的酒香吸引而出,见到顾玥萱要将碗中的酒倒掉,不禁惊讶地问:“这酒色泽醇厚,香气扑鼻,为何要倒掉呢?” 顾玥萱笑容满面,愉悦地解释道:“初始的酒和最后的酒都不可饮用,我们需精心挑选中段的精华之酒。” “祖父您今日看起来神采奕奕,脸色红润,显然是身体康健了许多。” 老祖父目光柔和,满眼宠溺地看着倒在杯中的酒,哑然失笑:“如此醇厚的酒香,哪里会让人不悦?” “待酒准备好,您务必分我一杯,我对这酒的渴望已经积压多日。” “我本想满足您的愿望,但您目前正在服药,恐怕不宜饮酒。” 老祖父略显不悦:“仅仅一小口,能有何影响?” “旻旭,去请求你大嫂为祖父赐予一口佳酿。” 屠苏旻旭如同小狗般眨着楚楚可怜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顾玥萱,竖起一根手指,语气坚定地强调:“祖父只说了一口,仅仅一小口!” “大嫂,就给一小口嘛!” 顾玥萱终究无法抵挡这份请求,只能含笑拿小勺给老祖父匀出一小口酒。 酒香四溢的高粱酒与先前所饮的米酒大相径庭。 那辛辣而呛人的口感,随后而来的强烈后劲,犹如在口中激起一场惊心动魄的狂澜,而留在舌根深处的,却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甘美余韵。 老祖父品尝完那一小口酒后,回味无穷地说:“正是这个味道。” “这酒真是酝酿得恰到好处!” 顾玥萱持勺而笑,眼神中流露出满足:“今日才刚刚提取出来,若能沉淀一段时间,待到数日后风味更佳。” “届时祖父的身体也将康复,可以悠闲地坐下来慢慢品味。” 老祖父眉心的阴霾一扫而空,抚摸着胡须,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如此再好不过了。” 第97章 有技能才能存活 “只是这酒万万不能再让博儿触及。” 老祖父想起屠苏博上次醉酒后与顾玥萱发生的争执,不禁心生警惕:“那温和的米酒他都能失控,若是尝到这酒,恐怕会沉醉数日难以清醒。” 顾玥萱同样对此心有余悸。 她略显无奈地说:“祖父所言极是,我们务必要严加防范。” 一想到屠苏博醉酒后的麻烦,她不禁头疼。 老祖父点头满意,略一思索,然后说道:“你之前提到要想春耕顺利,必须先行储备冬季的肥料。今日天气晴朗,我打算带着你祖母去村长家商讨购置土地的事宜,以便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有了明确的目标,便应及早行动。 士农工商的地位依次排列,仿佛是铁律般不可更改。然而,在老祖父的心中,即使后世子孙无法再入仕途,耕作依然是至关重要的事业,其余事宜均可暂且放下。 他边说边准备动身,正打算踏入屋内,却听屠苏烨的老夫人干笑着打趣:“如此匆忙吗?或许还是……” “哪有那么多或许?” 老祖父对她对屠苏烨无端的偏爱颇为不满,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语气坚定地说:“带上银两,今日就去把契约定了,免得夜长梦多。” 屠苏旻飞恰到好处地插话:“祖母,父亲这边有我在照料,您就放心跟随祖父去吧。” 屠苏博提醒得及时,他确实需要更加谨慎。 至少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绝不能让老夫人察觉分毫。 老夫人满脸惊疑地回望一眼,终究不敢公然违抗老祖父的意愿,只得强颜欢笑,走进屋内取出荷包,随老祖父一同出门。 顾玥萱还在细心守护着接酒的坛子,身后传来屠苏旻飞轻柔的声音:“大嫂。” “嗯?” “那晚的事情,我感激不尽。” 这是一句迟到多日的感谢,也可能是屠苏旻飞迄今为止最真挚的一次道谢。 顾玥萱微微一愣,摆手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说这些干什么?” “帮我把那边的酒坛子拿过来好吗?这个需要接满了。” 屠苏旻飞微微一笑,拿起空坛子,深吸一口鼻腔中弥漫的浓郁酒香,若有所思地说:“这酒香气扑鼻,我可以尝一尝吗?” 顾玥萱先是点头,随即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让你尝尝无妨,但你的酒量究竟如何?” 你若是像屠苏博那样一沾酒就醉,那你这个小家伙可千万不要轻易尝试。 屠苏旻飞被她话语中的警觉逗得不禁失笑,垂下眼帘,轻声说:“大嫂放心,我与大哥截然不同。” 他的确与屠苏博大相径庭。 屠苏博此次出门,主要是为了送余氏等人前往绣庄寻求门路,同时也把在深山老林中埋伏三天猎获的鹿肉带到集市上售卖,以换取银两贴补家用。 他们归来的时间比顾玥萱预料中要早得多,车轮刚在门前停稳,顾玥萱就听到了抑制不住的欢笑声。 席兰芳笑得眼角细纹如波涛般层层叠起,一进门就兴奋地握住她的手,高兴地说:“成了,成了,咱们这次图的这件事终于成了!” 黎氏的面庞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可不是嘛,多亏了二嫂亲自出马露了那么一手,否则恐怕不会有如此美满的结果。” 虽然余氏的精神气色较往日略有逊色,但她那精湛的手艺却是不容小觑的。 无论是苏绣还是蜀绣,甚至被誉为价值连城的双面绣,在余氏手中都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松自如。她在绣庄轻描淡写地展示了几下针线技艺,便立刻令绣庄老板目瞪口呆。 如此巧夺天工的绣法,即便是在权贵众多的京都也属罕见,更不用说在资源相对匮乏的房陵了。 手艺人无需多言,靠的是手中过硬的技艺来赢得他人的尊重和赏识。 屠苏霆本想随行,以便为家中初次独立应战的妇人们助阵,但到达现场后,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余氏凭借在娘家时所耳濡目染的技艺,迅速与绣庄老板达成了共识。 顾玥萱帮忙搀扶余氏进入燃烧着炭火的堂屋,让她舒适地坐下,然后关切地问:“这么说,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 “岂止是顺利?” 屠苏霆笑容满面地说:“二婶的手艺真是出类拔萃,绣庄老板生怕失去这个机会,主动提出加价,我们其他人只是沾了她的光,连句话都插不上。” 余氏接过屠苏旻递上的热茶,笑得眼角泛起红晕。 “我也没有料到会如此顺畅,不过谈判确实进行得很愉快。” 她出身于豪绅,但在世俗眼中,商户的女儿天生就比人低一等。小时候,父母为了让她将来能嫁入豪门,不惜重金聘请各地的刺绣高手亲自指导。 当年学习这些技艺时,她只是觉得这是为自己将来嫁入高门大户所做的准备,谁曾想到会有今天的成就? 顾玥萱听出了她话语中隐藏的苦涩,微微一顿,然后笑着说:“可见人生在世,还是得多学一些傍身的技艺。无论是男是女,手里掌握的真本事才是最可靠的。” “要说二婶厉害,那可是无人能及。换成是我,我绝对无法靠这手艺吃饭。” 她的话语轻柔中带着自嘲,仿佛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过余氏的心头,瞬间驱散了所有的自怜,留下的只有温暖和贴心的慰藉。 余氏双手紧握着水碗,眼眶泛红,苦涩地笑道:“萱萱所言极是,人生在世,终究还是要依赖自身的能耐。” “有了过人的技能,即便独自一人也能存活……” 谁能断言,女子生存唯有依靠男子? 既然嫁的男子不可依靠,那还有自己可以倚重。 男子赚不来的银两,她自可设法赚取。 心境的转折仅在一句言辞之间,察觉到这点的众人不再多言,转而谈论起今日的佳音。 当她们提及绣庄确定的订单后,屠苏博才缓缓道来:“今日我们卖出二十斤鹿肉,全部售给了太白楼,价格颇为理想。” 从山林中捕获的猎物无需花费本钱,却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 若是运气不错,每隔几天便有猎物可得,那么这个严冬便不再那么难熬。 顾玥萱听后,脸上绽放出愉悦的笑容。 “这么说来,今日运气确实不错,我带着家里的孩子们将发酵好的高粱酒提炼出来,味道居然颇佳,正好用来搭配烤肉,今晚我们都能大快朵颐一番。” 第98章 一同前往赌坊 屠苏霆听闻酒已酿成,兴奋地叫道:“真的都提炼好了?在哪里?我先尝上一尝!” 顾玥萱取出事先预留的一小瓶酒,刚一打开瓶盖,便让屠苏霆笑出了声。 “不需品尝,单是闻一闻便知其美妙的滋味。” 他拿起一只小碗,兴奋地递过去:“快来快来,我腹中的馋虫已经迫不及待了,等不到晚餐的烤肉,侄媳妇,你先给我倒上两口解解馋。” 顾玥萱轻巧地将酒液倒入碗中,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她斜眼看着面色稍显僵硬的屠苏博,挑了挑眉:“你也想尝尝吗?” “只尝一小口?” 这熟悉的对话,再次引发了屠苏博坚决的拒绝。 他语气坚定地说:“不。” “我不尝。” 这次他学乖了,坚决到连嘴都懒得多张一下。 顾玥萱忍住笑意,将戏谑的话语吞回腹中,在屠苏霆心满意足的叹息声中,开始准备晚上的烤肉盛宴。 虽然捕获的鹿肉大部分已经卖出,但屠苏博还是为家中留下了充足的份额,且都是肉质上乘的部位。 除了新鲜的鹿肉,灶台上还摆放着昨日屠苏博从山里带回的两只肥美的野鸡。 大雪封山之后,平日里隐匿在林深处的野生动物纷纷出来觅食,雪地上的爪印成了屠苏博每天捕获猎物的秘密武器。尽管传说中的珍贵皮毛尚未现身,但每日捕获的野鸡却是源源不断。 将洗净去毛的野鸡完整保留,无需切碎,直接以其全身浸渍于各式香料之中进行腌制。 其中一只鸡被撒上辣椒粉末,散发出诱人的香辣气息;而考虑到孩童不宜食用辛辣,另一只鸡则被细心地涂上了一层糖浆,糖香四溢。 鹿肉因其极致的新鲜,仅需用少许酒和盐简单处理,便能除去腥气,保持其原始的美味。 除了这些肉类的美食,顾玥萱还精心准备了一些可供烤制的蔬菜。 用热水泡发的香菇,去皮后切成薄片的红薯和土豆,甚至还包括从地窖中精心挑选出的青椒和茄子。 屋内燃烧着熊熊炭火的堂屋中,架上了一个大号的铁丝网架,准备烤制的食材被整齐地码放在桌上,等待着被烤制的美味时刻。 一切准备就绪,顾玥萱疑惑地转过头去:“天色已渐暗,祖父祖母为何仍未归来?” 按照常理,今日他们只是去村长那里交付地契的银子,应该早已返回。 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转头对屠苏博说:“你和旻飞不如出去迎一迎他们吧。” 外面又开始飘落着细碎的雪花,若是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屠苏博应了一声,正准备出门,屠苏旻飞却显得有些犹豫。 屋内还有一位暂时不宜露面的人物。 他不敢冒险出门。 他担心有人闯入,发现真相。 屠苏博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拿起防雪的雨伞,淡然地说:“家里的雨伞有限,我自己拿着去就行,你在家等着吧。” 屠苏旻飞立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那也挺好。” “等大哥回来,这边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屠苏博一时难以判断他所说的“差不多”是指烤肉的火候,还是指屋内那个人的状况。 然而,这些与他又有何干? 他对他们的生死毫不在意。 屠苏博面无表情地握着雨伞,大步流星地走出屋外。 屠苏旻飞则端着顾玥萱为病人精心熬制的肉沫粥进入内屋,轻手轻脚地将碗放在桌上:“大哥和三叔今日前往县城,我托他们在那里物色了一个好差事,父亲您有兴趣听听吗?” “一个是在酒楼担任账房,每月可得三钱银两,但不含食宿;另一个则较为平凡,是在赌坊担任账房。” 动弹不得的屠苏烨脸色铁青,怒目圆睁,看着屠苏旻飞眼中闪烁的笑意,愤怒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在屠苏旻飞的操控之下,他虽未亲自出手,但言辞之中无一不是滴水不漏,挑不出丝毫瑕疵。 然而,那间空荡无温的屋子,仿佛成了他无声的牢笼,使他动弹不得,连声音也被冻结。刺骨的寒意如细碎的牛毛针一般,穿透肌肤,直达骨髓,那股无处不在的冰凉仿佛化作无形的利刃,在空中盘旋,每一刀都如同割肉之痛,令人难以承受。 这样的折磨,简直生不如死,其惨烈程度不亚于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但他却束手无策,无法挣脱。 屠苏旻飞目睹他眼球几欲瞪出眼眶的痛苦模样,不禁发出一声含义不明的啧叹,然后不慌不忙地继续他的话语:“那赌坊之地,固然不是什么风清月朗之所,但其中有两点优势,让我心动不已。” “首先,那里的月银同样是三钱,且管吃管住,无需额外开销,如此我们父子二人也能每月多寄回些银两,以补贴家用;其次,那里豢养了众多强悍的打手,据说一个个都心狠手辣,对付那些顽劣之徒毫不留情,威慑力十足。” “因此,父亲,您是否愿意让我陪您一同前往赌坊?” “我们一同前往。” 踏入那等地界,无论是担任银钱经手的账房先生,还是身陷其中,都将失去自由。 而赌坊中的打手和淫威,足以震慑任何敢于轻举妄动的人。 屠苏旻飞对自己的父亲了如指掌。 他深知对方的软弱与无能,也深知他没有半分反抗的勇气。因此,他只能将愤怒发泄在无力反抗的妻子身上。 他会亲自将他安置在一个无法兴风作浪的角落,让他从此不再成为家中的隐患。 唯有如此,家中的风波才有可能平息。 他在梦中断断续续的呼吸中,仍心系将被无端殴打的弟弟,期盼他能够得到片刻的安宁。 他不得不如此行事。 屠苏烨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图,立刻显露出激烈的反抗。 屠苏旻飞则假装遗憾地叹息一声,在屋外脚步声渐近时,果断地钳住屠苏烨的胳膊,如行云流水般将缩在墙角的人轻轻搬至床上。 厚厚的被子一覆盖,一切尽被遮蔽。 屠苏旻飞迅速转身,端起盛满粥的碗,拿起勺子,轻轻凑在屠苏烨的唇边,温柔地说道:“爹,这是大嫂精心熬煮多时的粥,您多少尝一点吧。” 屠苏烨面色苍白如纸,嘴唇紧抿,不发一言。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屠苏霆砰然推开大门。 第99章 挥霍十两银子 他伫立在门槛上,眉头紧蹙,目光落在自己卧床不起、面色苍白得骇人的二哥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讥讽。 “不过是皮肉之伤,略微破损而已,何须摆出这副病怏怏的姿态?” 老祖父虽然吐血,却已渐渐康复;在冰冷的雪夜中跳入结冰河水的二嫂和顾玥萱也已痊愈,唯独这个自负为天下无敌的男子,依旧在病榻上挣扎,连进食都要他人精心照料。 屠苏烨嘴角抽动,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无奈,却欲言又止。此时,屠苏旻飞轻叹一声,苦涩地劝解道:“三叔,您也知道我爹的脾气,在这种时候,还请您笔下留情,少说几句吧。” 屠苏霆似乎并未察觉床上的细微变化,脸色铁青,语气冷硬地说:“你何必为他多费口舌?” “就算他只是摆出一副架子,不愿进食,甚至冲动地想要冲出去投河自尽,那也是他个人的选择,与他人无关!” 话语落下,他仿佛觉得多看一眼都是污染,转身便欲离开。 “祖父和祖母已经回来了,堂屋里的饭菜也已经备齐,别再理会你那病怏怏的父亲,赶紧出来用餐吧。” 屠苏旻飞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意,轻声细语地回应着,随即放下手中的粥碗,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再次将门闩上,将外界的一切目光都阻隔在了门外。随后,他重新拿起勺子,动作轻柔。 “父亲,不进食可是会危及生命的。” “您自然不愿意撒手人寰,对吧?” 他眼角带着笑意,将盛满肉粥的勺子温柔地送到屠苏烨唇边,温言软语地说:“尝尝吧,待您吃完这顿,我还要赶往他处。” “现在粥已不烫,食用正合适……” 过了一会儿,屠苏旻飞捧着空荡荡的粥碗,轻轻关上门,步出了房间。 在院子里,屠苏博正弯腰忙碌着收拾碗碟。 他的眼神深邃而难以捉摸,只略略抬头望向紧闭的门扉,却没有开口说话。倒是屠苏旻飞主动开口:“赌坊的工作确实颇令人满意,大哥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实在令人感激。” 无论身在何方,识文断字之人寥寥无几,而能提笔记账的更是凤毛麟角。 县里或许不乏同时聘请两位账房的地方,但屠苏博带回的职位恰好让屠苏旻飞心满意足。 若说这一切并非有意安排,连屠苏博自己都难以置信。 屠苏博默然不语,算是默认了屠苏旻飞的感激,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屠苏旻飞低声细语:“我此行若家中平安,恐怕会有一段时日不能归来。” “至于母亲和旻洋……” 他无奈地叹息,罕见地垂下了高傲的头颅:“还请大哥多多关照。” 在他看来,眼前的一切多少显得荒唐可笑,但他别无选择。 如果不是深知屠苏博和顾玥萱的品性,他绝不敢将自身化作囚笼,将生父束缚其中。 然而他也明白,只有困住了不适宜的人,未来才有更多的希望。 他不得不低头。 屠苏博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说:“她们大多数时间都与你的大嫂相伴。” 顾玥萱并非那种苛责他人的人。 屠苏旻飞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无声的笑意,闭上眼睛轻声说:“我会向大嫂表达我的感激。” 屠苏博默默无言地走开了。 屠苏旻飞目送着他的背影,注意到他脚上那双手工粗糙却明显加厚的棉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得天独厚的人,似乎永远无法意识到自己的幸运…… 拥有如此贤惠的妻子,是否还会在乎世子爷的头衔呢? 屠苏旻飞紧随其后一步跨入堂屋,刚一进门,他便敏锐地察觉到老祖父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他面色平静地对余氏轻轻摇头,语气中透露着安抚:“母亲,只是情绪低落,无大碍。” 余氏沉重地吐出一口长气,却未发一言。此时,老夫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她焦虑地向外探出头,眉梢紧蹙,疑惑地问道:“你父亲呢?怎么不见他出来用餐?” 屠苏旻飞苦涩地笑了笑,回答道:“父亲他说没有胃口,不愿意见人,但我已经为他送去了精心熬制的肉粥,他吃了一整碗,现在应该正在休息。” “仅仅喝粥怎么能够?” 老夫人焦急地站起身,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不行,我必须去看看他,以免……” “坐下。” 老祖父突然沉声喝止,老夫人骤然止住了起身的动作。 她尴尬地笑了笑,说:“老祖父,旻飞的父亲已经把自己关在房中多日,饮食清淡,闭门不出,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我……” “这就是你给他十两银子去挥霍的理由吗?” 老祖父再也无法忍受,愤怒地将手中的筷子摔在桌上,脸色铁青地说:“十两银子!整整十两银子!” “你可知道十两银子对全家人意味着什么?那足以让全家人辛勤劳作数月,那能买下十亩良田!你可知他一日挥霍的银钱对家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如果不是今天买地时拿不出银子,你打算隐瞒我到何时?!你还要继续纵容这个不肖子孙胡作非为到何时?!” 老祖父气得呼吸急促,但字字铿锵,意味深长。 顾玥萱瞥了一眼心虚的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洞察的光芒。 她早就觉得奇怪,屠苏烨只是个卖炭的,怎么可能有钱在勾栏中一掷千金,甚至还让村民议论纷纷。原来,是老夫人在暗中资助? 老夫人对儿子的宠溺真是无以复加。 顾玥萱夹了一块肉放入屠苏旻洋的碗中,轻声安慰:“小孩子别怕,大人说话与你无关,专心吃饭。” 屠苏旻洋苍白的小脸紧贴着顾玥萱,屠苏霆见状,虽有些恼怒,但仍低声劝解:“老祖父,孩子们都在场,这样做恐怕不妥。” 席兰芳也有些不安地道:“没错,吃饭时不宜生气,有话还是等吃完饭再说。” “博儿,快来给你祖父倒杯水,让他平息一下怒气。” 在屠苏博等长辈的话语落定之后,他才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祖父,语气柔和而谦卑地说:“祖父大人,一切事宜已然成为过往,您何必在这时动怒呢?” “祖母她或许只是一时慈悲心泛滥,实在不值得您如此大发雷霆。此次的事就此揭过,但愿今后不再有类似之失。” 第100章 屠苏家不能分崩 老祖父原本心中有些悔意,因为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怒火,但听到屠苏博试图息事宁人的话语,他的怒火反而瞬间复燃。 “一时慈悲心泛滥?那你为何不曾见祖母对他人展现过同样的慈悲?” 屠苏博并非老夫人直系的孙子,她偶尔有所偏颇,老祖父也从不干预。 然而,其他人呢? 屠苏霆同样是老夫人所出,但因为他是老祖父抚养长大,与老二相比,显得较为疏远,因此,老夫人所有的关怀都倾斜在了屠苏烨身上。 在她的眼中,似乎除了老二之外,其他人都不值得被当作人看待,任凭他们被随意磋磨,而她心尖上的老二则是她的唯一。 对于老夫人的是非曲直,屠苏博不便再过多置评。 老祖父目光如冰,冷冷地从老夫人的脸上扫过,轻蔑地冷哼一声,突然决绝地说:“罢了,既然你无法做到公正无私,那么这个家也就不能再由你掌控。” “博儿的母亲。” 席兰芳困惑地应了一声:“老祖父,您……” “饭后,你去取来账本和家中余存的银两,今日务必清算一遍。今后,家中的财政大权将由你与两位妯娌共同管理,不再经过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听闻老祖父提及购买土地,心中便预感到大事不妙。 但她万万没想到,老祖父会公然在全家面前剥夺她的管家之权! 老夫人脸色苍白,震惊地盯着老祖父冷冽的目光,颤抖着声音反驳:“老祖父,世间哪里有婆母在世,便让儿媳执掌家财的道理?若真交到她们手中,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去教训晚辈?” “教训?” 老祖父冷笑着,语带讽刺地说:“你何须多此一举。” “看看你调教出来的子女是何等人模狗样?你还有何颜面谈教训?” “此事已定,休得再言!” 原本还想劝解几句的人,此刻也不敢再开口。老夫人惊恐地环视四周,发现无人为自己辩解,愤然地甩手,猛地关上了正屋的大门。 当日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落,尘埃在光线中翩翩起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静谧而又庄严的气息。此时,屋内门板微微摇曳,细小的尘粉随之缓缓飘落,而屋中的每一个人却都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在屠苏家的餐厅中,屠苏博正细心地转动着架上的烤鸡,待其金黄酥脆、熟透至极,便熟练地拿起匕首开始分解。伴随着刀刃的切割声,第一个鸡腿轻轻滑落,稳稳地落入了老祖父的碗中。 “祖父,请您先用些食物填填肚子。”顾玥萱温柔地说道。 老祖父抬起头,目光中流露出慈祥与期待:“博儿媳妇,我倒想尝尝你亲手熬制的肉粥,能否赐我一碗?” 顾玥萱立刻放下手中的碗,去厨房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当她返回餐桌时,却发现原本应在老祖父碗中的鸡腿,竟然诡异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愣了一下,心中满是困惑与不解。在这个家族中,为何自己会突然受到如此特殊的待遇? 老祖父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声音温和而缓慢:“你酿制的酒确实是上乘之品,我本想赐你一份厚礼作为奖赏,可惜未能找到合心的宝贝。这个鸡腿虽不起眼,但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权当是犒赏了。” 顾玥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芒,她大大方方地回应:“多谢祖父的赏赐。” 老祖父的面色稍显缓和,他将另一只鸡腿递给了带着伤痕的余氏。 “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但你要记住,无论屠苏烨如何不成器,你还有旻飞和旻洋作为依靠。” “你要好生调养身体,只要我还在一日,屠苏家的天空就不会坍塌。” 这是老祖父首次对屠苏烨的荒唐行径公开发声。 虽然话语不多,但意味深长,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感受到他的决心和坚定。 余氏低头不语,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老祖父轻轻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孩子们,只要我们好好活下去,就有希望,有期盼。” “我已年迈,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为你们争取到应有的公道。至于更多的未来,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屠苏家不能分崩离析,无论如何都不能……” 话语至此,老祖父仿佛已经疲惫不堪,他轻声叹息:“老三、博儿,你们扶我回去吧。” 屠苏霆和屠苏博立刻起身,其他用餐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直到老祖父的背影消失在门板的阴影中,顾玥萱仍然坐在原地,盯着碗中圆滚滚的鸡腿,心中百感交集。 她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屠苏家能够在京都立足百年,并且让人敬畏不已。尽管家族内部或许隐藏着许多不堪的秘密,但始终有一股不屈的力量在支撑着这个家族,维系着老小的安宁。 曾经,她对这个从来没有见过、却背负大罪的公公感到陌生和畏惧;而如今,她看到了这位重新站立的祖父,感受到了屠苏家的坚韧和温情。 或许,接棒的是三叔,或许是屠苏博,再往下,或许是屠苏旻飞、屠苏旻洋,甚至今日年仅三岁的屠苏旻旭…… 心念系之,全家人的心思勉强能凝聚一线,生活即使再艰苦,想来也不会陷入无法自拔的困境。 原本应该是一顿温馨和睦的晚餐,却因老夫人的一时失误,使得众人吃得都不是滋味。 用餐后,顾玥萱先行回到卧室,不久,屠苏博也跟了进来。 她轻轻揪着被角,有些担忧地问道:“祖父真的没事吗?” 老祖父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不久前才因为生气而咳血。 “无碍。” 屠苏博拿起干毛巾擦去洗漱后的水珠,从容不迫地说:“只是和祖母有些争执。” 那所谓的争执,实则更像是老夫人单方面的抱怨。 然而,抱怨与诉苦又有何用? 老夫人的出身与靖远侯府相比,实则并不显赫。 她年轻时,仅是官宦世家中的嫡女,因身份不够显眼,被选为老祖父的续弦,从此在金碧辉煌的侯府中度过了大半生。 可这样的养尊处优,并没有让她学会宽容他人的胸襟,反而将许多微不足道的小瑕疵不断放大了。 她的心态始终不够端正。 第101章 梦中对室友‘下毒手\’ 老祖父因着她多年生育之恩,常年在侯府中对她的种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过多计较。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地位日高,却不知何时变得目光短浅,心胸狭窄。 老祖父今日的警示,无疑是恰到好处。 顾玥萱听后,露出一丝沉思的表情:“你在饭桌上突然插话,是故意为之的吗?” 若不是屠苏博当时提起今后不再犯错,老祖父的怒火早已平息,不至于演变成这一幕。 屠苏博换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微笑着说:“这么容易被你看穿了?” “起初只是猜测。” 但屠苏博的回答,证实了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屠苏博随意地说:“若想家庭和睦,最需警惕的便是家中那些隐藏的隐患。” “老夫人心中不纯,对二叔偏袒有加,偶尔一次或许无妨,但日复一日,便无法容忍。” 全家老少齐心协力奋斗,又有何用? 他们越努力,老夫人越是从指缝中漏出财富,源源不断地流向屠苏烨。 当家业鼎盛之时,即便偶有微词,亦无人愿意深究。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管家的财权,绝不可交由老夫人掌控。 哪怕今日之事未曾发生,屠苏博亦会寻机,将老夫人手中那笔混乱不明、永远无法厘清的账目取回。 其中自然掺杂了他的私心,但更多的是出于对更多人应得公平的考量。 若非如此,今日屠苏霆夫妇也不会冷眼旁观,沉默不语。 对老夫人偏袒的不满,并非仅他一人。 顾玥萱满脸敬意地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真是智勇双全。” 身强力壮,能于山林中猎获猛兽,归家之后又谙熟宅院中的斗争策略,无所不能。 屠苏博唇角轻轻上扬,带着几分微妙,熄灭油灯后轻车熟路地朝墙边的床铺摸去。 躺下安顿好之后,还不忘提醒一句:“萱萱,夜间别再踢被子了。” 自从共枕以来,顾玥萱每晚都习惯性地踢被子。 屠苏博几乎记不清自己夜里要起来多少次去为她盖被。 顾玥萱的这个小习惯被无情揭露,黑暗中她的面颊渐渐变得滚烫。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怎么知道自己会踢被子?睡着了又怎么会知道。” “不知道?” 屠苏博单手撑在床边,目光柔和地看着闭眼装睡的顾玥萱,轻轻地屈起食指,在她鼻尖上弹了一下。 “你不知道也不要紧,我已经帮你记在心里了。” 他的眼底闪烁着幽幽的光芒,散发着淡淡的恶趣味,那是顾玥萱所看不到的。 “萱萱,你知道自己踢被子后,会本能地往暖和的地方靠近吗?” 顾玥萱抚摸着被弹痛的鼻子,迷茫地问:“真的吗?” 她疑惑,这不应该是每个人的本能反应吗? 谁在寒冷中不会向温暖的地方靠近? 当她想要询问屠苏博为何提及此事时,他已笑着回到了自己那三分之一的床铺上。 他闭上眼睛,轻声说:“不知道也罢,安心睡觉。” 顾玥萱带着满心的疑惑渐渐入睡。 当她的呼吸变得均匀,渐渐进入梦乡时,一只早已准备好的大手悄悄伸来。 屠苏博轻轻拉过叠放的两层被子,将沉睡的顾玥萱温柔地拥入怀中,夜色中,他忍不住得意一笑。 “萱萱,这是你自己在寒冷中向我怀里滚来的……” 第二天清晨,顾玥萱的生物钟意外地拨快了半刻,她坐在床沿,迷惘地梳理着自己的存在意义。 屠苏博刚从梦中苏醒,一头原本修饰得体的长发此时乱蓬蓬地如同遭遇了狂风暴雨,他随意地撩开揉皱的衣衫,像是刚从一场激战中解脱,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触衣领边缘,无意识地轻轻弹跳。 他以一种充满调侃的语气开口:“萱萱,我该更衣了。” 似是疑问,又似挑衅:“你这样子坐着,难道是想现场鉴赏一番?” 顾玥萱愣了愣,随即泛起一抹羞赧的红霞,脚步杂乱地逃离了这个即将上演变换戏码的舞台。 她扶着门框,不甘心地微微嘟囔着:“你这一副狼狈模样,真是我的‘杰作’?” 她在梦中的手脚究竟有多么不安分,竟能将一个翩翩少年折磨成这般模样? 屠苏博带着一脸无邪和清澈的目光,转回身正面迎接顾玥萱,仿佛是要让她更加深刻地体会自己‘惨不忍睹’的现状,他甚至夸张地举起手臂,像是在展示一场失败时装秀的成果。 他轻叹道:“不然,难道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出独角戏?” “萱萱,我早已提醒过你夜晚的顽皮。” “昨晚,你可能将我误作了一床暖和的被子。” 顾玥萱语塞,正待辩解。 “你的手脚并用,差一点就要用牙齿来助阵,是不是因为我对带回那块答应的皮革失信,你在梦中向我发泄不满?” 顾玥萱气急败坏:“我……我没有!” 屠苏博目光深邃,似乎在探究她的内心,最终决定放弃追问。 “或许,我真是误解了。”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轻轻扫过,随后收敛了那份调侃,淡然说道:“我的皮糙肉厚,倒不是那么容易被蹂躏。就算是被你踢打揉搓,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只要你愿意,我不会介意回到冰冷的地面,重新开始我的打地铺生涯。” 顾玥萱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提议——提议两人分床而睡,却在屠苏博这份看似体贴的解释下瞬间土崩瓦解。 她无力地揉了揉脸,郁闷的声音从手指的缝隙中透出:“罢了,我还是去准备早餐。” 在睡梦中对室友‘下毒手’的顾玥萱,与清醒时的顾玥萱,究竟有何关联? 既然当事人已经‘不放在心上’,那么这件事也就此揭过。 顾玥萱试图保持镇定,转身欲走,却差点被门槛绊倒,险些栽了个跟头。 屠苏博手里拿着即将穿上的衣物,缓缓地低下了头,等到门彻底关上后,他的肩膀不禁轻轻颤动,一声愉悦的窃笑从喉咙里发出了出来。 原来,清醒之后,果然一切都会忘却…… “萱萱,你不是一直想要买高粱来酿酒吗?在你的心里,大概已经盘算好了要一次性采购多少的数量?” 席兰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从老夫人手中接过了所剩无几的银两和杂乱无章的账本。天刚蒙蒙亮,她便迫不及待地起床,顾不上其他琐事,立即将账目仔细核对了一番,并召唤了余氏和黎氏一同进行复审。 第102章 炒面粉作为干粮 尽管账目上的银两屈指可数,但鉴于老夫人过去那些混淆视听、暗箱操作的龌龊手段,她们三人经过深思熟虑后,都一致决定将来的账目必须清晰明了,公正透明。 顾玥萱弯腰捡起地上的柴火,丢进灶膛里,略加思索后说:“不妨先购入二百斤。” 酿造一次酒的过程颇为繁琐,要想提炼出清澈的酒液,至少需要等待一个月的时间。若数量太少,不仅会浪费时间,而且前后的折腾也颇为麻烦,一次性多做一些显然更为省事。 席兰芳简单地计算了一番,眉头紧蹙:“昨日老爷子购置了十亩良田,花费了十八两银子,博儿近期出售的野味记入三两,账目上仅剩六两。如果一次购买二百斤,家中的银两就将所剩无几。” 在过去,这六两银子甚至不足以让在场的众人品尝一杯香茗。 然而,在当前这个时刻,这些银却是全家唯一的流动资金,堪称是家族的命脉。 顾玥萱没想到家中的经济状况已经窘迫到这种地步,她愣了愣,说:“暂时不买也罢,其实也并非非买不可……” “该买的还是要买,酿造的酒可以拿出去销售,这种投资不能节省。” 余氏手中快速地穿梭着丝线,不抬头地说:“虽然现在账目上所剩无几,但不久之后就会有新的收入。” “我们与绣庄老板约定,每半月交一次货。从今天开始算起,等我把手头这件衣裳完成并交付,不就能赚到一两的工钱吗?” 席兰芳顿时恍然大悟。 黎氏也笑容满面地说:“半个月内我也能完成一件作品,虽然我的手艺不如二嫂值钱,但算下来也能赚到半钱的银两。” 席兰芳捧着那本穷困潦倒的账簿,禁不住笑出声来。 “这么说,我们到了月底就能有三两的工钱,到时候就能正好补上购买高粱的缺口。” “那可不能算是缺口。” 屠苏霆将水桶中的清水倾入水缸,微笑着说:“我和屠苏博昨日与酒楼老板商讨了,今后无论是猎到的野味还是酿造的酒,只要我们制作出来,都能卖给酒楼,而且价格好商量。” 酒,那是从五谷中提炼出的精华,而酿酒的独门技艺始终为酒庄主人所珍藏,使得酒水价格始终高居不下。 以三两纹银购得的高粱,经过精心酿造,一上市至酒楼便轻易炒至八两纹银之价,仅需月余便可盈利五两银子。这种买卖,比起烧炭来说,无疑更为划算。 众人一经合计,席兰芳心中的忧虑顿时烟消散。 来者众多,去者寥寥,这账目清晰可见。 屠苏博换好衣裳步出房门,恰好听闻此番谈论。他默默无言,走到灶边,帮着顾玥萱将蒸笼上的馒头一一端下,放置妥当后,方才开口:“萱萱,麻烦你为我准备一些干粮。” “干粮?” 顾玥萱疑惑地看着他:“又不打算远行,为何需要干粮?” 屠苏博嘴里咬着的馒头应声而落,含糊不清地说:“这几日,我在山中发现野猪的踪迹,只是尚未找到合适的机会,我打算和胡大哥他们一同在山里守候几天。” 早晨刚惹得她心生不悦,此刻若再频繁出现在她面前,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屠苏博擅长察言观色,对顾玥萱眼中的惊愕视而不见,低头说:“如果一切顺利,三两日即可,不过你最好为我准备十日的干粮,这几日我就暂时不回家了。” 顾玥萱早上的不快被他的突然决定冲散,不禁皱眉:“冰天雪地之中,长期待在山里,你受得了吗?” “你现在每日往返也挺好,何必去受那份罪?” 房陵的严寒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丧命。 屠苏博被她话语中无意透露的关切所打动,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手中的弓箭不停地打磨着:“胡大哥他们经验老道,往年也常在冬日里进山守候,而且,我心里有底,不会有事。” “可是……” “对了,侄媳妇准备干粮时,记得也给我准备一份。” 屠苏霆插话道:“我陪屠苏博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黎氏虽然心中担忧,但最终只是说:“在山里过夜可不是件轻松事,我去为你多准备些取暖的物品。” 屠苏霆喜滋滋地跟着去了,顾玥萱则沉默了半晌,最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行,我给你准备。” 干粮,必须是便于携带、能迅速食用的,同时还要确保在多日的时间里不会变质。为此,顾玥萱精心挑选,用心制作,确保每一粒粮食都能在严酷的环境中发挥其最大价值。 顾玥萱紧握着面粉袋,沉思良久,然后说道:“要不,给你做份炒面如何?” 屠苏博先是点了点头,但旋即露出了一丝犹豫:“在家里吃炒面条确实方便,但要是带入深山之中,似乎不太适宜吧?” 浓烈的香气容易招来山林中的猛兽,而一旦凉透,炒面便会粘连成团,难以入口。 顾玥萱忍不住轻笑,摇头解释道:“我说的不是炒面条,而是炒面粉。” “炒面粉?” 屠苏博脸上露出了迷惑之色,显然对炒面粉作为干粮的概念感到陌生。顾玥萱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转而说:“既然我们现在不出门,就过来帮我一起剥这些核桃吧?” 家中原本并没有这些零食。 这一切得益于屠苏博精准无误的箭术,他总会把无法及时出售的猎物分送给那些与他较为亲近的邻居。 这些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肉食,便会想法设法制成一些自家储藏的山货回赠。晒干的红枣、核桃,甚至还有一小袋黑芝麻,这些都是屠苏博用野鸡换来的,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核桃仁在石臼中被捣碎,干红枣去核后切成细小的颗粒,热灶上的小火逐渐将锅底烧得温热,首先倒入的就是细腻的面粉。 雪白的面粉在炭火的持续烘烤下逐渐泛黄,顾玥萱将混合好的核桃、红枣和黑芝麻倒入锅中,还加入了一小撮细盐。 锅铲在锅中翻炒不止,直到面粉炒至临界糊化状态,迅速盛出,放在干燥无油的木盆中冷却。 空气中弥漫着芝麻和核桃的香气,吸引了一个正在啃馒头的小家伙过来。 屠苏旻旭软绵绵地问:“大嫂,这个好吃吗?” 第103章 缺一件厚实的外披 顾玥萱忍俊不禁,反问:“你想尝尝吗?” 小家伙眼中闪过一丝贪念,兴奋地点了点头。 顾玥萱招手示意屠苏博过来:“来,我教你怎么冲泡。” 屠苏博配合地走过来,目光专注。 顾玥萱在小碗中舀了两勺炒好的面粉,先加入少量热水,底拌匀后再倒入剩余热水,迅速搅拌。 “热水分两次加入,第二次搅拌时要迅速,还可以加入一点糖浆,冲泡完成后就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糊。” 核桃、红枣和芝麻的加入丰富了面糊单一的口感,糖浆和果仁碎不仅增添了甜蜜,还能迅速补充体力。在这冰天雪地的深山之中,能够品尝到这样一碗热乎乎的面糊,说不定能稍微减轻那刺骨寒风的侵袭。 顾玥萱将热气腾腾的炒面依次分给几个孩子,每一个都小心翼翼,生怕洒落一滴汤汁。屠苏博则得到了她特意为他单独准备的一碗。 “这合口味吗?” 她自身对甜食有着难以割舍的喜爱。 然而,她注意到屠苏博并不偏好甜食,只要有可能,他总是尽量避免接触。 因此,给孩子们的那份炒面里,她额外添加了糖浆,而屠苏博手中的这碗,仅有的调味品可能就是几粒盐。 幸运的是,屠苏博并不挑剔,他狼吞虎咽,却依旧保持着良好的餐桌礼仪,吃完后抹了抹嘴巴,笑着点头:“很合胃口,比那些冰冷坚硬的饼子强多了。” “你这次出门那么多天,即使有了这些食物,你也得吃那些硬饼。” 顾玥萱让他接过面盆,挽起袖子准备动手,轻声说道:“你先把这个面揉好,我去做点别的东西给你。” “萱萱。” “怎么了?” “不用太麻烦,山林之中随便吃点就行了,如果想吃什么,我回来后再解馋。” 顾玥萱表面上抱怨:“就现在这个条件,你就是再嘴馋,也别想找到更多。” 尽管如此,她还是花费了半天时间,尽可能多地为他准备了。 她甚至还临时烧油起锅,为屠苏博烹制了一小罐麻辣肉块。 “现在天气寒冷,这些肉块放在罐子里,三五天内不会变质。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吊锅,到时候只需要加热一下就能食用。” 除此之外,她还准备了耐放的油面饼,以及一小瓶外伤用药。 “这个也带上。” 她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将药瓶包裹好,放到布袋中最不易受到撞击的地方,轻声说:“不过,最好是用不上。” “之前修补房顶时剩下了一小块油布,你别嫌麻烦,带上它。到了山林里,支个架子也能稍微挡点寒气。还有……” “萱萱。” 顾玥萱回过头:“怎么了?” 屠苏博靠在门框上,眼角带着笑意,凝视着顾玥萱的双眼,温柔地说道:“你在为我担忧,对吧?” 自从得知他明天计划与胡大哥等人一同进山蹲守,顾玥萱的手就从未停歇。 无论是食物还是用品,只要能想到的,她都一件不落地准备好了。 如果不是屠苏博阻止,她甚至差点将最厚的那床被子也打包给他,几乎为他准备了全套的生存装备。 顾玥萱舌尖突然感到一阵苦涩,低沉地说道:“担心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雪花纷纷扬扬,连绵不绝地自天际飘落,偶尔天空暂时放晴,但气温却低得令人咋舌,深厚的积雪在某些地方甚至足以淹没一个人的小腿。 面对这样的恶劣气候,深入山林数日而不出,又能有何等收获? 她手臂一翻,将半满的布袋重重地掷在床上,脸上的郁闷之色难以遮掩:“难道非得在山林中逗留数日,才能寻觅到猎物吗?” “若是为了银两而冒险,那么事实上我……” “并不仅仅是为了银两。” 屠苏博转身将门扉紧紧关闭,然后蹲下身来,仰头凝视着顾玥萱,眼中笑意盎然,语调温柔而缠绵:“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一方面,我想要向胡大哥他们学习冬日狩猎的技巧;另一方面,我也挂念着曾答应给你的那份承诺。” “萱萱,我们在这里的生活并非朝夕之间,在找到更合适的生计手段之前,适应这片土地的游戏规则至关重要。” 冬季漫长,他无法在家中干等雪融天晴。 他会尽自己所能,做好一切准备。 顾玥萱心里明白这些道理,但仍旧难以抑制心中的烦躁。 见她紧抿着唇角,沉默不语,屠苏博眼中的笑意愈发浓郁。 他轻轻地握住顾玥萱柔软无力的手,低声安慰道:“不必为我担忧。” “我不在家时,你只需照顾好自己,遇到任何棘手之事,都可以等我归来后再解决,在家中等待我归来,好吗?” 顾玥萱复杂地抽回自己的手:“别自作多情了,我没那份闲心去挂念你。” “去吧,练习你的箭术,我来整理物品。” 屠苏博将笑容压在喉咙里,轻抚着指尖残留的余温,起身,顺从地点头:“好的,如果有事,随时叫我。” 赶走这个让人烦恼的家伙后,顾玥萱的目光落在了衣架上挂着的衣服上。 山中的寒风刺骨,屠苏博似乎缺少一件特别厚实、能抵挡寒风的衣物? 老夫人因为失去管家权而心情低落,整个白天都把自己关在正屋中,不曾露面。 席兰芳等人忙碌于手中的针线活,家中的三餐自然就落到了顾玥萱的肩上。 晚餐过后,屠苏旻飞和屠苏博带着几个孩子收拾桌上的残局,顾玥萱则抱着一篓子衣服,走进了余氏的房间。 “二婶,我想尽快完成一件厚实的外披,你能教我如何将这些拆开的棉花巧妙地缝进去吗?” 在那个静谧的深夜,屠苏博独自在寒冷的屋内等待,却始终未能等到顾玥萱的身影。 他将温暖的被子仔细掖好,确保每一角都紧闭,以防暖意流失。随后,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屋前,压低声音呼唤:“萱萱,夜已深。” 如此时分,她为何还未露面? 顾玥萱头也不抬,语气淡然地说:“我还有些事情,你先回去休息。” “但是……” “别再多说了。” 顾玥萱手忙脚乱地整理着那根歪斜的线头,隔着门板挥手驱赶:“我忙完就回去,不用等我。” 屠苏博无奈地叹息一声,正准备返回,突然,另一侧的门吱呀一声开启,出现在夜色中的是屠苏旻飞那半隐半现的身影。 第104章 将反叛之骨软化 “大哥,父亲已经答应去城里做工的事,我们将在明日启程。” 夜长梦多,他打算尽快行动,将人带走。 屠苏博语气深沉地应了一声:“赌坊之内龙蛇混杂,带出去的人务必看管好,以免生事。” 他并非真正担心屠苏旻飞的安危,只是不愿再生出风波,导致家中不和。 老祖父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任何刺激,若是再起风波,留下的将是无尽的困扰。 屠苏旻飞心领神会地笑了笑,缓缓说道:“放心,我都记在心里了。” 在转身回屋之前,他微微侧头,目光深沉地看着屠苏博说:“大哥进山也要多加小心,毕竟……” “家中还有人在等待着你的归来。” 屠苏博目光如刀,冷地扫视一眼。 屠苏旻飞笑了笑,并未多言,转身关上屋门。 屠苏博回到马厩,心中浮现出屠苏旻飞那似关切又似嘲讽的笑容,心中暗生烦恼。 这个小子总是改不了本性。 他分明是故意的! 屠苏博被屠苏旻飞的一句话搅得心神不宁,正当他纠结是否再去催促一遍时,消失了一整晚的顾玥萱终于归来。 屠苏博侧身躺着,闭眼假寐,她并未察觉异常。 她抱着的篓子里,除了屠苏博的衣服,还有她尚未来得及穿上的厚夹袄。 由于价格限制,之前在布庄购买的棉花和布料品质平平,保暖效果远不及她娘从京都专人送来的。 于是,她索性拆了自己的衣服,用更好的料子做内衬,在余氏和席兰芳等人的指导下,加班加点,终于在今晚完成了一件与屠苏博身材相称的厚棉外套。 顾玥萱谨慎地将匆忙缝制的外套轻轻覆盖在整理妥当的布袋之上,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轻抚水面,悄无声息地沿着床边缓缓攀爬。 靠墙而卧的屠苏博似乎沉浸在深沉的梦乡中,无意识地向内侧翻了个身,那床铺得笔直的被褥散发出暖融融的气息,让蜷缩其间的顾玥萱忍不住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 经过一整夜的辛勤劳作,她确实是疲惫至极。 耳边传来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悠长,屠苏博耐心地等待了许久,直到确定顾玥萱已经进入梦乡,他才缓缓转身。 他的目光在屋内新增的物品上略作停留,然后便落在了顾玥萱搭在被子边缘的那只手上。 顾玥萱生来肌肤白皙,即便连日来风吹日晒、忙碌于烟火炊烟之中,她的肌肤依旧如玉般细腻,那如葱白般的手指甚至比屠苏博的面颊还要白皙几分,仿佛轻轻一掐便能挤出水分。 然而,此刻在她白嫩的手指肚上,却新增了十几个泛着微红的针眼。 这些针眼就像是皎洁的月华上洒落的血红朱砂,鲜艳得令人触目惊心。 尽管这些针眼并不显眼,却无声地在屠苏博的心中激起了一阵热潮,让他的心房瞬间炽热起来。 他压抑住喉咙中涌动的热浪,轻轻握住顾玥萱的手,在深邃如墨的夜色中,低头在她细小的针眼上留下了一个无人察觉的温柔亲昵。 在暗夜之中,顾玥萱似乎有所感应,手指微微蜷缩,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屠苏博柔和得近乎宠溺的低语:“一切都好,安心睡吧。” “我在这里,安心地睡……” 一夜无梦,转眼间晨光微曦。 顾玥萱睡前还牢记着要提醒屠苏博不要遗漏任何东西,但当她醒来时,床边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搭在布包上的外套也不翼而飞。 她揉着惺忪的双眼走出马厩,空气中飘散着豆汁加热后的醇厚香气。 那豆子是她昨日亲自浸泡的,至于谁这么早就起来磨豆,答案不言而喻。 她环顾四周,却不见屠苏博的踪影,好奇地问:“婆婆,屠苏博去哪儿了?” “天还没亮就跟着村里的猎人上山去了。” 席兰芳无奈地解释道:“你昨晚辛苦给他缝制外披,一定累坏了,所以出门时没打扰你休息。现在还早,要不你回去再补个觉?” 现在她也能独自完成简单的烹饪任务,做一顿早餐已经不需要顾玥萱的协助。 顾玥萱犹豫了片刻,随即摇头,笑容满面地说:“不必了,我洗漱一下就来下厨了。” 席兰芳心中一动,念头如流星划过夜空,她放下手中的物品,风风火火地抓起了篮子里的针线。 在绣庄中,工钱是按件计酬的,多完成一件作品,就能多赚一份银两,这些到手的财富绝不能轻易放手。 余氏与黎氏也有着同样的念头。 这两位妇女也是一大早就忙碌起来,她们的手从未停歇,一直在忙碌中。 顾玥萱见状,不禁哑然失笑,她将煮沸的豆汁匀出一部分作为早餐,而锅中剩下的则顺势制作成了嫩滑的豆花。 一份简单的蒸红薯和细腻的豆花,再搭配一碗温热的甜豆汁,一顿早餐下肚,原本还带着些许睡意的她立刻精神抖擞,此时也正值屠苏烨和屠苏旻飞即将出门的时刻。 屠苏烨将自己闭门不出多日,今日一出现,他的面色似乎比病中的余氏还要苍白和憔悴。 他步出屋门,目光如刀狠厉地投向余氏,那双赤红的眼睛中迸发出的恶意几乎能将人吞噬。 屠苏旻飞不动声色地挡在中间,语调平和地说:“父亲,我们应当去与祖父和祖母告别了。” 他如同用钝刀慢慢割肉,逐渐将屠苏烨的反叛之骨软化。 若非屠苏烨一直咬紧牙关不肯屈服,他的病情便不会有所好转。 屠苏烨在短短数日内无数次涌起杀子的恶念,但在屠苏旻飞隐藏的冰冷目光下,他不得不强行压抑住怒火。 家中的老祖父对他心怀不满,老夫人也无法保护他。 尽管表面上家庭和睦,但每个人的心都没有真正倾向他。 如果将屠苏旻飞囚禁和折磨他的事情公之于众,不仅无人会相信,他甚至会被更大的羞辱所淹没。 他必须忍受。 屠苏旻飞对他那种恨不得将自己扒皮抽筋的狰狞表情熟视无睹,依旧以温和有礼的语气说:“父亲,再不去的话,恐怕会延误启程的时间。” “走吧。” 屠苏烨脸色铁青,猛地推开屠苏旻飞搀扶,脚步踉跄地冲开了正屋的大门。 屠苏旻飞步履从容地跟随其后,屋内很快便传来了老夫人关切的呼喊:“不是说一直好好调养的吗?怎么脸色还能如此苍白?” “你这样一副病病怏怏的死相,怎能去做工?倘若身体被折腾坏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第105章 接到正屋抚养 在怒火中透露出不舒服的老夫人,一旦涉及到心疼儿子的时刻,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坚韧与气力。然而,她那些充满情感的话语,却遭到了屠苏旻飞淡然无声的巧妙回击。 “祖母,那份工作是大哥和三叔费尽心力为我寻觅的,按照与东家约定的期限,若今日不去,便等于背信弃义。” “但你父亲卧病在床,你怎么能……” “父亲的确心情沉重,面色略显苍白,但这并非意味着他的病情尚未康复。” “若论病情严重程度,我外祖母的伤势更为凶险,而如今她也已经逐渐康复。相比之下,父亲所受的不过是轻微的疾痛,尚不及我外祖母伤痛的三分之一。他经过这段日子的精心调养,怎可能还未恢复健康呢?” 他的辩词如此犀利且对比鲜明,以至于老夫人满腔的怒火瞬间化为了无力的争辩,那些原本准备脱口而出的严厉斥责,最终只剩下了一段段无言的叹息。 是疾病缠身抑或康健如初,岂是你一人所能定夺的?! 老夫人满腹疑惑,不明白这个孙子为何突然与她唱反调,愤愤不平地斥责道:“你母亲的情况岂能与你父亲相提并论?依我之见,不如就……” “体力不济却意志坚定,孔武有力却柔情似水,他们二人岂能相提并论。” 一大早就外出的老祖父脸色阴沉如水,步履沉重地迈进屋内,语气冷硬如冰:“旻飞的母亲为了绣庄的生意已经忙碌了数日,他还有什么资格安闲地躺在那里?” 老夫人紧握着袖口,咬紧牙关道:“老祖父,倘若……” “有旻飞陪伴,何来倘若之虞?” 老祖父目光深邃地瞥了一眼眉宇间更显阴沉的屠苏烨,以不容置疑的坚定口吻断言:“既然已经安排妥当,那就尽快启程。” “旻飞,去向你大伯母借一些应急的银两,以备旅途中的不时之需。至于你父亲……” “沉迷赌博,嗜酒如命,他的口袋里恐怕也存不下多少银钱。你既然要跟随你父亲一同前往,这些银两你必须妥善保管,不要经过他的手。” 沉默不语的屠苏烨气得脸色抽搐:“这是要让我代替父亲受教吗?” “父亲不成器,儿子代为约束又有何不可?” 老祖父不顾他和老夫人的不满,坚决地拍板定论:“旻飞,带着你父亲出发吧。” 屠苏旻飞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是,孙儿铭记在心。” 还未等他转身,自觉受到奇耻大辱的屠苏烨便愤然拂袖离去。 冷冽的寒风从敞开的门缝中灌入,让老夫人感到心头发凉,而换来的却是老祖父冷若冰霜的冷漠。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身体不适吗?既然身子不爽,那就好好在屋里休养,外头的事务无需你插手。” “还有,关于旻洋和旻旭的教育,我心中已有定数,燕婷和筠曦跟随她们的母亲生活,也已经教得很好,无需你亲自过问。” 老夫人对管家权的失去感到不满,但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夺回,于是昨日她趁机向席兰芳和黎氏提起此事,想要将屠苏燕婷和屠苏筠曦接到自己身边抚养。 她想要控制这两个孙女,从而间接控制那些不再顺从的儿媳。 然而,她明明是在老祖父不知情的情况下提出的,而且还暗示那两人主动向老祖父提出,熟料她们竟然反向而行! 老夫人面色青紫交织,黑气弥漫如乌云密布,她忍无可忍,声音尖锐如破布般炸裂开来:“我乃她们祖母,为何我竟无权教养她们?” “老祖父哪怕内心对我有所不满,也不该在子孙面前如此羞辱于我!我……” “你就是神龛上供奉的祖辈牌位,亦非任意妄为的理由!” 老祖父冷冽的声音如冰霜般一喝,瞬间将老夫人方才涌动的怨气彻底压制,室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寂。 虽然已不再是权倾一时的侯府老侯爷,但老祖父一生在沙场上的威严仍旧足以震慑住外强中干的老夫人。 老夫人面色苍白如纸,喘息着,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老祖父冷冷瞥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步出了房间。 席兰芳等人围坐一起,细心绣制着活计,顾玥萱也在一旁协助。 席兰芳听到正屋传出的怒吼,心中一震,不安地捏着针尖,忧虑地说:“听这架势,似乎是闹起来了,这能行得通吗?” 昨日老夫人提出要将屠苏筠曦接到正屋抚养,这一提议令她整日心神不宁。 屠苏筠曦尚不满两岁,正是依赖母亲的年龄,再加上老夫人素来不喜欢长房的这个小孙女,她怎么可能真心想要抚养孩子? 黎氏膝下唯一的女儿屠苏燕婷,得知老夫人的打算后也是惊慌失措,背后偷偷哭泣不已。 最后给出主意的是顾玥萱,她建议她们应该开诚布公地向老祖父说明情况。 虽然她们内心深处仍坚守着女子不应打扰男子事务的信念,但在可能失去女儿的恐惧驱使下,她们还是鼓起勇气向老祖父倾诉了。 黎氏宁愿舍弃生命,也不愿将女儿交由老夫人抚养,她暗自咬牙切齿:“就算闹得天翻地覆,我也不会同意。” “即便是要我付出生命,我的燕婷也只能在我身边长大。” “既然祖父已经知晓,那就无需担忧了。” 顾玥萱轻巧地从屠苏燕婷紧握的线团中分出丝线,语气平静地说:“祖父若不同意,那就无人能改变。” 老夫人虽然诡计多端,思维独特,与众人背道而驰,但她的虚弱本质仍旧无法掩盖。 屠苏家的真正主宰,唯有老祖父一人。 只要老祖父一日健在,屠苏家族便不容老夫人随意施展其意。 黎氏念头一转,终究忍不住轻轻地笑出声来。 “看来,我们真是庸人自扰了。” 老祖父对老夫人和屠苏烨的失望之情已至顶点,只要她们坚定不移地站在老祖父一方,哪怕老夫人掀起再大的风浪,局势也绝无失控之虞。 顾玥萱不以为然地微微上扬了嘴角,顺势还轻拍了拍屠苏燕婷紧张的面颊。 “无需担忧,一切安好。” 有了顾玥萱的安慰,席兰芳和黎氏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至于老夫人意图破坏后的绝望哭泣,最多只能算是忙碌间隙的耳边喧嚣,只要不构成威胁,即便哭声震天,也无人真正去关注。 第106章 从京都来的驿使 老夫人将自己关在正屋中,哭骂了一整天,到了黄昏时分似乎身体更加不适,连饭食都不愿意见面。 她的三位儿媳出于孝道,硬着头皮轮流进去探望,出来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了唾沫星子。 顾玥萱则聪明得很。 老夫人本就对她没有好感,这种时刻她自然不必去凑那个热闹。 何况,她手中还有更重要的事务等待处理。 今日一早,要采购的高粱已经送达家中,酿酒的工序刻不容缓。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动手便显得得心应手了许多。 除了需要较长时间发酵的高粱酒,她在夜幕降临之前又多酿了一缸米酒。 将米酒缸子放置在温度略高的灶边,利用灶火的余温进行催化,等到屠苏博从山里归来,清澈的米酒或许就能一同带到县城去销售。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要事亟待解决。 “我之前曾勘探过丘山下的那些田地,土壤质量尚可,但由于多年荒废,肥力不足。在春耕之前,最好能抽出时间施肥,将沃好的肥料在翻土前混入土中,如此,培育出的苗株和预期的收成将会更加喜人。” 粮食产量的高低与诸多因素密切相关。 土壤的肥沃程度、种子的品质,以及播种后的管理施肥,每一环节都是决定性的,不容忽视。 老祖父对耕种之道并不熟悉,听后疑惑地问:“那么,该如何施肥呢?” “干燥的稻草、脆裂的枯枝、腐朽的落叶,以及磨豆后残留的渣滓、喂鸡的谷糠,还有家畜排出的种种排泄物,这些看似无用的杂物,混合在一处,经过长时间的发酵,最终可以转化为滋养土地的绝佳肥料。” 简言之,日常生活中的诸多废弃物,均可转化为沃土所需的宝贵资源。所需的只是将它们汇聚一堂,以制备出更丰富的滋养之肥。 老祖父本想提出利用废弃的炭坑作为发酵的场所,但顾玥萱却婉言道:“沃肥过程中产生的异味颇浓,在家中确实有些不便,因此我打算直接在田地里挖掘一个专门的肥料坑。” 虽然这样一来,来回搬运的功夫会耗费更多,但这样可以确保家中环境免受异味的侵扰。 每日为了生计所承受的艰辛已足够多,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图一时之便,而让自己在家中备受嗅觉的折磨。 老祖父思虑片刻,点头应允:“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地里选址,只要不是恶劣的天气,挖一个你所描述的深坑,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顾玥萱微笑着答应,转身端着一碗色泽略显深沉的汤水走了进来。 “这碗是什么汤?” “这是用晒干的蒲公英熬制的汤。” 顾玥萱将散发着热气的汤碗放在老祖父的身旁,解释道:“祖父最近眼角泛红,唇角干裂,恐怕是内火过旺所致。蒲公英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您每日饮用一些,或许能缓解不适。” “不过这汤水有些苦涩,祖父若是不习惯,我再去准备一些糖浆来调味。” 无疑,除了最初老祖父那段陷入困境、对家中事务不闻不问的时期,其余时间里,有了老祖父的支撑,她和屠苏博的生活改善了许多。 在这样的背景下,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杂念,她都衷心希望老祖父能够身体健康,长寿康健。 毕竟,有靠山就要好好守护。 “不必了。” 老祖父望着碗边升腾的热气,温和地说:“你的心意我领了。” “今天你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顾玥萱顺从地退出房间,老祖父端起汤碗,将那苦涩的汤水一饮而尽,闭目的瞬间,隐藏住了眼中涌动的复杂情绪。 只要能坚持下去,屠苏家就不会真正倒塌…… 可能是由于顾玥萱睡前那虔诚的祈祷,接下来的几天里,天空放晴,再无风雪的侵袭,迎来了一个少有的晴空万里。 房陵之地,地理位置独特,这里的气候也颇显异常。 头顶上烈日炎炎,投射下来的阳光却只带着刺眼的光芒,而没有温暖的触感,地上累积的厚厚积雪仍未见融化的迹象。 然而,即便是晴朗的天气,也胜过那阴沉的冬日,至少在踏出家门时,不必再遭受那刺骨的风雪,无情地拍打在脸上。 顾玥萱紧握着锄头和铲子,在她用工具圈定的土地上挖掘着,一边分心想着远在山中的屠苏博情形如何:“大嫂!” 身穿厚实棉衣,宛如一个棉花球的屠苏旻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嫂,家里有人找你来了!” “找我?” 顾玥萱惊讶地抬起头:“是谁找我?” 屠苏旻摇了摇头,耳朵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我也不清楚。” “我娘和大伯母让我来叫你回去,那个人好像说他是从京都来的。” 京都? 顾玥萱心头一阵不适,这个名字似乎蕴含着许多不快的回忆,她还没有回答,就听到老祖父的声音:“既然有人找你,你就回去看看吧。” “去吧。” 顾玥萱牵着屠苏旻的手,急忙赶回家门口,只见一个身影站在屋檐下等待。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的装扮。 驿站的使者。 她心中一紧,生怕对方说出她上次送往京都的银事情,然而,使者见到她后,直接问道:“你就是顾玥萱?” 顾玥萱紧张地蜷起指尖,点了点头:“是的。” “妈耶,终于找到你了。” 使者喘着粗气,说道:“本来前几日就应该到了,但路途上积雪深厚,耽搁了几天。这是你京都的家人给你的,请检查清单。” 说话间,他把地上的箱子往前推了推,从他那暴起的青筋和吃力的喘息声中,可以感受到箱子里装的东西沉甸甸的。 顾玥萱有些迷茫地接过他递来的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列满清单的信纸。 上面写着衣物、鞋袜、常用的伤药,甚至还有一些耐存放的肉干和食物。 清单下面,还压着一张写满墨迹的信纸。 那信纸的第一行字是:吾女见信如唔…… 顾玥萱迅速地浏览着信中的内容,眼角在无声中染上了红色,就在眼泪即将不由自主滑落时,一只小手勾住了她的手指。 “别哭。” 屠苏旻洋圆润的小脸上布满了关切之色,他紧紧握住顾玥萱的纤手,语气坚定地说:“大嫂,别哭泣,我会竭尽所能保护你的!” 顾玥萱尴尬地用衣袖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渍,嗓音沙哑地回应:“我失态了。” 第107章 受到裴夫人青睐 她轻抚着屠苏旻洋的头顶,匆忙地将信纸折叠整齐,藏入怀中,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姿态,询问:“母亲她还说了些什么吗?” “并未提及太多,只是让你在此安心,家里一切都安好如初。” 驿站的差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若信件无误,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好的,多谢你的劳碌。” 顾玥萱亲自相送至门口,待对方身影远去,才缓缓转身,蹲下身去。 那只箱子极为庞大,她双臂环抱也难以合拢,更遑论独自将其抬起。 屠苏旻洋试图助一臂之力,却徒劳无功,苦恼地趴在箱子上,喃喃自语:“实在搬不动啊。” “大哥在家就好了。” 在他的心中,大哥就如同自家的兄长一般,无所不能。 若是大哥在此,这样的箱子,轻轻松松就能一次抬起两个! 顾玥萱听后忍俊不禁,思忖片刻,还是去寻求他人的帮助。 在这回的相遇中,她瞧见娘家遣人送来了礼物,席兰芳等人纷纷躲进屋内,避开她的目光,仿佛是为了避免给她带来不必要的敏感。 然而,怀中那封发热的信封,她这次并没有什么私密之事需要避人耳目。 她召唤席兰芳和黎氏出来,几人齐心协力将那只沉重的箱子搬入马厩。当她准备揭开箱盖时,她们却转身欲离去。 “婆婆,三婶,请稍候。” 顾玥萱费力地打开了贴上封条的箱子,坐在屠苏旻洋搬来的小凳子上,说:“母亲这次送来的礼物颇为丰厚,弟弟妹妹也有份儿,你们不妨一同带回去吧。” 席兰芳微微一愣,随即目睹顾玥萱不停地从箱中取出物品。 那些手工虽不算细腻却十分厚实的小棉鞋,以及几顶用灰鼠皮精心缝制的小帽子,保暖的护手小袄,大小不一,各有数件。 而且每件物品上都贴有标签,标明是给谁的,一目了然。 “婆婆,这两顶小帽子是旻旭和筠曦的,这两套小袄也是为他们准备的。” “三婶,这份是燕婷的。” “旻洋,这是你和哥哥的,快拿去给你娘看看。” 屠苏旻洋抱着厚厚的新衣飞快地跑开了,黎氏一时语塞:“这……这实在不好意思。” 她们曾经都是身份显赫的正室夫人,尊贵而傲慢,对下人鲜有善意。 如果不是屠苏博坚持要娶顾玥萱,即便同在京都城,她们也许永远也不会得知,顾家还有一位名叫萧姨娘的妾室。 即便后来得知了,包括席兰芳在内的所有人,也未曾将这位微不足道的妾室当作可以接纳的亲戚。 一个连家门都不得出入,地位低微的妾室,如何能与她们这些天生尊贵的正室夫人平起平坐? 然而,随着屠苏家的衰败,那些曾与她亲密无间、交好的亲朋故旧都已无影无踪,唯一还记挂着房陵那片苦寒之地的,竟然是这位素未谋面且曾被轻视的人…… 席兰芳手中拿着的物品,仿佛炙手可热:“萱萱,你母亲在府上的日子同样不易,这……” “即便再艰难,不也熬过来了吗?” 顾玥萱内心千头万绪地道:“这些礼物虽非珍奇,但都是一份份诚挚的心意,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她轻轻点了点席兰芳手中的精致小袄,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笑意:“既然已经送到府上,婆婆若是不接纳,这小巧的衣物又该送往何方呢?” 那些衣物,都是逐一计算人头,按照孩子们不同的身形量身定制的,显然不是为她自己准备的。 席兰芳心情交织地垂下了头,感慨道:“令堂真是费心了。” “日后若有恰当的时机,我定当亲自让旻旭和筠曦前往贵府致谢。” 顾玥萱轻轻拽着黑色夹袄的一角,目光低垂,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意,低声说:“婆婆何必如此客气?” 若真的要表示感谢,那她更应该对屠苏博表达感激…… 萧姨娘思虑周详,不仅精心准备了礼物,而且是每个人都考虑到了,只是成人的数量不如孩童的多。 其中,收获最多的自然是顾玥萱,紧随其后的就是尚未有机会拜见丈母娘的屠苏博这位未来的乘龙快婿。 席兰芳和黎氏察觉到她的神情有些异样,猜想她可能是思念家乡,于是找了个借口让她独自静一静。 当马厩的大门再次闭合,顾玥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又取出了她贴身珍藏的信笺。 萧姨娘在信中提到,她通过可靠人士转交的银两已经安全抵达,并且严令她下次不得再这么做。 此外…… 她还透露,就在收到银两后不久,辅国公府的裴夫人亲自登门造访,明确表示只想见到她。 裴夫人向顾夫人说明,她的幼子日夜不得安宁,经高人指点,需要寻找一个命运非凡之人缝制一床小被子以安抚心灵,而萧姨娘正是她要找的人。 虽然顾家也是名门望族,但在京都的声望远不及辅国公府,裴夫人只是请求一位妾室为其子祈福,做一些针线活,自然是不会遭到拒绝的。 如此一来,裴夫人心中对这位不起眼的姨娘产生了好感,不时地送来礼物,逐渐改善了萧姨娘在顾家的处境。 一个受到裴夫人青睐的姨娘,尽管地位依旧微不足道,但从此无人敢再对她有任何轻视。 生病时能及时得到医治,寒冷时有用不完的炭火,甚至一直被忽视的弟弟也得以进入裴家的族学深造,不再局限于那个狭小的院子里虚度光阴。 外人皆言,萧姨娘突然获得了贵人的青睐,算是命运多舛中迎来了一抹难得的幸运之光。 然而。鲜为人知的是,辅国公府的小公子与屠苏博之间结下了不解之缘,生死相托,更有那封屠苏博曾随着银两悄然送出的密信…… 如此漫长的岁月流转,屠苏博却从未在她面前吐露只言片语。 屠苏博…… 顾玥萱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将信纸慎重地收藏起来,旋即转头看向墙边叠放得一丝不苟的被子,内心深处涌起一股莫名的拥堵。 已经是第七天了,屠苏博为何仍未归来? 与此同时,在白雪皑皑的深山老林之中。 藏身于雪洞中的屠苏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边的胡鸿升见状,笑着打趣道:“嘿,是不是家里有人在念着你呢?” 第108章 这次的猎物可真丰盛 屠苏博将身上厚重的保暖衣物又紧了紧,声音轻得仿佛随风即逝:“或许吧。” 萱萱看似性格坚毅,实则内心柔软如水。 他外出已有多日,每当夜幕降临,望着空荡荡的床畔,萱萱定会思念着他。 她应该会的吧? 胡鸿升本想再说几句玩笑话逗趣,却见屠苏博忽然眯起眼睛,做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他那只带着寒气的手掌缓缓按下,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锋芒:“嘘。” “我们等待的东西似乎已经到了……” 厚厚的积雪遮蔽了山林中惊人的动静。 林木在剧烈的摇曳中,一只巨大的野兽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数百斤重的身躯轰然倒地,雪地上溅起无数血花,与此同时,那些紧张的气氛在瞬间被欢呼声和笑声所取代。 “太好了!终于守到了!” 胡鸿升兴奋地冲在最前方,喘着粗重的气息说道:“这头野猪少说也有四百斤,另外两头加起来也有二百斤,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 “可不是嘛!” 一位汉子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喜出望外地说:“多亏了屠苏博最后那几刀,不然这两头大家伙说不定就跑了!” 屠苏霆虽然没帮上什么大忙,但满脸通红,激动地拍了拍屠苏博的肩膀:“好样的!真有你的!” 他们一行六人,为的就是在年关之际,捕猎到一头像样的大家伙,毕竟在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都渴望有一锅丰盛的肉食,能否过上一个肥年,就看这次的收获了。 他们在山林中搜寻多日,沿着雪地上的兽迹,终于在今日如愿以偿,满载而归。 屠苏博轻轻吐出一缕白气,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他的目光在四周游移,仍旧保持着一份警觉:“这股血腥气息极有可能吸引来其他凶猛的野兽,我们不宜在此地多做停留。” “胡兄,麻烦你把准备好的木板取来,咱们带上这猎物立刻启程下山。” 经过几日的合作,众人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屠苏博话音刚落,大家便各司其职,迅速行动起来,将那头热气腾腾的野猪绑在了木板上。他们齐心协力,拉动着板子上的麻绳,疾步向山下行去。 为了捕捉到令人满意的猎物,他们深入了密林深处,再加上下山时拖拽着沉重的野猪,一路跌跌撞撞,等终于抵达山脚时,天边已经染上了淡淡的暮色。 胡鸿升疲惫不堪,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喘息着说:“屠苏博,这批猎物是不是先送到你家里存放?” 屠苏博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送我家去干什么?” “不送到你那儿,难道还能送到别处去?” 虽然这是屠苏博首次与他们联手狩猎,但众人并没有趁机占他便宜的想法。 “咱们出发前就已经说好了,不论收获多少,谁出的力多,谁就能分到更多的份额。” “这三头野猪是你带领我们找到的,布置陷阱并亲手斩杀它们的也是你,自然是先考虑你家的份额。” 另一位同样疲惫的猎户咬了一口清新的雪,冻得牙齿打颤地说:“确实应该如此。” “先送到你那儿,主要的份额归你,剩下的我们再平分。” 屠苏博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那怎么行?” “既然我们一起出发,共同努力,那么就应该均匀分配,公平分享。” 他独自一人捕捉野鸡、傻狍子等小动物不在话下,但像野猪这样庞大的猎物,若没有众人协助,他根本无法做到。 他并不介意份额的多少。 屠苏博深吸一口气,提议道:“趁着天色尚未完全暗淡,我们不如一鼓作气将猎物送回去,分好之后再各自回家?” 在山林中蹲守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这些日子来的坚持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 如果不及时处理后续事宜,明天恐怕还会有一番周折。 胡鸿升拍了拍被麻绳磨破的手心,站起身来说:“那就这么定了。” “今晚再加把劲,把所有的肉都处理完毕,明天家里的妻子和孩子也能品尝到新鲜的美味!” “走走走,兄弟们动手!” 在严寒的冬日里,这个静谧的村庄显得尤为宁静,然而今夜却是个例外。 一行人从山脚下一路拽着三头壮硕的野猪缓缓步入村庄,沿途引发的惊叹声和围观人群,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好事者们甚至尾随而至,一直追逐到屠苏家的门前。 顾玥萱心头突然涌起一丝恍惚,似乎听到了屠苏博的声音。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而微妙,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在门外。 屠苏博呼出一团白色的气息,温和地唤道:“萱萱?” “啊?” 顾玥萱急忙放下手中的物品,匆匆走出屋门,一眼便被门前的肉山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天哪……” 这收获也未免太过丰盛了吧? 屠苏博看着她脸上的惊愕,心中不禁感到愉悦,喘息着说:“胡大哥他们也都来了,麻烦你帮忙烧些热水吧。” 顾玥萱连连点头应允,迅速将大门敞开至最大:“快进来吧,屋里暖暖和和的,先喝口热茶休息一下。” 屋内绣活的席兰芳等人也听闻声响走了出来,见到板子上捆绑着的那几头牙尖嘴利、面目狰狞的巨大野猪,既感惊慌又充满喜悦:“哎呀,这次的猎物可真是丰富啊!” “萱萱,厨房里还温着米酒呢,我这就去拿碗,给大家舀上一杯。” 黎氏看到血腥的场面不禁感到不适,连忙将屠苏燕婷推进屋内,急匆匆地去拿碗和提水壶。 老祖父被嘈杂声惊动,身后还跟着两个好奇心十足的小家伙。 屠苏旻洋和屠苏旻旭显然并不害怕,反而兴奋地跑过去,试图戳戳野猪那长长的獠牙。 老祖父望着那群风尘仆仆却神采奕奕的屠苏霆和屠苏博,脸上浮现出由衷的感慨,笑着说:“诸位真是太辛苦了,屋里已经生好了炭火,先进来暖暖身子吧。” “老祖父真是太客气了!” 胡鸿升与老祖父较为熟悉,大大咧咧地笑着,挥手道:“我们已经有十多天没回家了,等这边的事忙完,我们还得赶紧回去,就不便久留了。” “祖父。” 屠苏博谨慎地退离装着酒酿的锅台几步,解释道:“这些猎物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捕获的,应该今晚就平均分配,因此,估计还要稍微多等一会儿。” 第109章 难以回报的恩情 “这是应当的,应当的。” 老祖父抚摸着胡须,愉悦地说道:“那我现在就去把后院的秤拿出来,好让你们方便分配!” 灯光映照下,屠苏烨一饮而尽碗中蒸腾着热气的酒酿,嘴角挂着一抹满足的回味,道:“单靠称重是不够的,还得赶快烧起热水呢!” 屠苏烨继续品尝着舌尖上的甘醇,然后悠悠开口:“用热水褪去猪毛,放血宰割,就凭你们家这几位,怕是忙得不可开交。我这就回去,叫上我家的几个帮手来助一臂之力。” “我也赶紧去召集人手!” 胡鸿升放下碗,眼神中流露出尚未满足的渴望,急切地说:“今晚所需的水量庞大,计也多,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早点完成早点休息!” 说罢,他快步离去,去召唤更多的帮手。此时,顾玥萱趁机找到一个空档,悄悄地将一个碗递给屠苏博。 屠苏博像被电击了一般,本能地摇了摇头:“萱萱,酒酿我实在是……” “这并非酒酿。”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谁还敢让你触碰那东西呢?” “这就是滚烫的清水,未添加任何调料的。” 她的目光落在屠苏博那身拧巴得犹如腌过的咸菜般的衣衫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烧水还需耐心等待,你何不先去更换一套衣裳?” 屠苏博手捧着装满热水的碗,缓缓回答:“不急于一时。” “等诸事妥善后再说。” 现在换衣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顾玥萱心想也是这么个理,便挽起袖子说:“那你坐着烤火休息片刻,我去负责把水烧开。” 家中那两口铁锅盛满了水,再揭开缸盖一看,剩余的水已所剩无几,显然是不够用的。 顾玥萱正要伸手去拿水桶,屠苏霆那笑容满面、露出一排大牙的身影便急忙跑过来,笑着说:“侄媳妇,把水桶交给我,我去担水回来!” 她看着水桶被拿走,不禁哑然失笑:“三叔这些日子也够辛苦的,不如你也休息一下吧。” “唉,真正出力的是屠苏博,我不过跟着凑个数,哪里谈得上辛苦?” “你们安心在家烧水,我这就去担水。” 屠苏霆脚步轻盈地提着水桶出门了,屠苏博喝完水后也抓起了地上的柴刀。 余氏进出几次,细心地将屋内的油灯都装上了防风罩,然后一一挂在了门前和灶台之上。 “不如在门口生一堆篝火吧。” 顾玥萱往灶火中添了几块劈好的柴火,眯着眼睛提议:“门口的活儿一时半会儿难以完工,生一堆火既能照亮,又能带来温暖。”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席兰芳哭笑不得地赶走了屠苏旻旭,抱着柴火向外走去:“我去搭建一个柴火堆的架子,等其他人准备好了,也应该差不多能用了。” 老祖父也精神抖擞地跟了出去,除了屠苏燕婷和屠苏筠曦因胆怯而留在屋内,屠苏旻洋和屠苏旻旭也热情地帮忙搬运柴火。 屠苏博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紧闭的屋门,然后压低声音,只有顾玥萱能听见:“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如果不是家中发生了自己未知的事情,老夫人为何不出来露面? 顾玥萱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敏锐,微微一愣,轻咂了一下嘴,低声回答:“她生气了,只说身体不适,已经在屋内闭门不出好多天了。” 然而,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反正也没有人会关注。 顾玥萱细心捕捉到了屠苏博言辞背后的深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无声的笑意。稍作思索后,她关切地询问:“你腹中饥饿吗?或许,我该先为你准备一些食物。” 显而易见,屠苏博他们在山中的这几日,饮食粗糙、睡眠不足,若是回到家中依旧空腹,实在有些让人于心不忍。 屠苏博的眉梢眼角泄露出一丝隐秘的得意:“并未觉得饿。” “你烹制的炒面真是滋养耐饥,一顿两大碗便能支撑一整天。若非胡大哥他们的援助,恐怕我和三叔还要带回一些剩余的食物。” 离家前,家中已为他们准备了充足的食物,但与屠苏博那些五花八门的干粮相比,其他人的食物就显得相形见绌。 正是凭借他在山中所独创的炒面,他与同行者的交往甚至较以往更为密切。 这一切,都归功于顾玥萱的巧手。 顾玥萱不明所以,为何他突然笑出声,稍作停顿后,她又将注意力转回到炉火之上。 她凝视着慢慢蒸腾而上的热气,轻声问道:“你上次与我一同送回京都的那封信,是寄往辅国公府的吗?” 屠苏博心中微微一震,旋即耳边传来了顾玥萱柔和的话语:“辅国公府的裴夫人对我娘亲颇为关照,如今我娘和弟弟在府中的生活改善了许多。” “屠苏博,我感激不尽。” 屠苏博本可以不必如此。 他在京都的名声虽不佳,但天生傲骨不输于任何人,世子的尊贵气质使他始终不肯低头求助。 即便是屠苏家遭遇劫难,全家被抄家流放,面对迁徙途中的困苦和求生的艰辛,他都没有向任何人伸出援手。 然而,为了改善萧姨娘在府中的困境,他甘愿远隔千里,委托他人代为关照。 对辅国公夫人来说,这种微小的关照或许只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但对出身微寒、相隔千里的顾玥萱而言,这却是一份难以回报的恩情。 这是屠苏博为顾玥萱的母亲所欠下的人情。 屠苏博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抬头,目光从下而上地凝视着顾玥萱的双眼:“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告诉你吗?” “我不愿你用‘谢’字来表达你的感激。” 他愤懑地抓起斧头,重重地劈砍在木柴上,声音沉闷而压抑:“如果不是处于这样的境地,这些事情原本应是我亲自去完成的。” 委托他人,实属无奈之举。 然而,对于顾玥萱的那声“谢谢”,他却感到尤为恼火。 相敬如宾,这或许是世人所赞颂的理想夫妻之道,但在他眼中,这些华丽的辞藻不过是一纸空谈。 他渴望的,从来都不是那份客气与疏远。 屠苏博紧握着斧头的把手,眉心紧蹙,目光如炬地瞪着顾玥萱,语气严肃地问道:“你知道‘举案齐眉’的含义吗?” 第110章 过秤均分野猪肉 顾玥萱挑起一边的眉毛,似是挑衅般地反问:“你是想让我请你吃饭时,将桌案高举至眉梢?” 在她面前,他几乎要忍不住将怒火化为行动,将桌上的碗碟一股脑儿塞进她口中。 屠苏博却被她眼中闪烁的怒火逗得微微一笑,满意地点头:“既然你不喜欢,那便好。” 顾玥萱危险地眯起眼睛,语气冷硬:“你说呢?” “恰好,我亦不喜欢。” 他轻笑一声,搓了搓手心,缓缓开口:“我们是夫妻,无需对我客气。” “该做的,能做的,我会一步步去实现,我所亏欠的,不足的,我会一点一滴地补偿。至于‘谢谢’,以后不必再提。” 顾玥萱语塞,沉默了片刻,此时门外也逐渐传来人声鼎沸的声音。 转眼间,果然来了许多人,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工具。 有的担着水桶匆匆去担水,有的抱着木柴直奔灶边。 “哎呦,萱萱,你们家有没有杀猪刀啊?” 胡婶儿忙碌地转了一圈,高兴地道:“这么大的野猪,没有一把称手的杀猪刀可不行!” 顾玥萱苦笑着回答:“婶儿,您真是让我为难了,菜刀可以吗?” “那怎么行。” 胡婶儿严肃地道:“菜刀哪有杀猪刀的力道啊?” “您稍等,我这就让我儿媳妇去村里屠户那里借一把!” “来了来了,外头的大锅已经支好了,赶紧把烧好的热水送出去!” “好嘞!” 顾玥萱将锅中的热水舀出来,装入桶中,屠苏博和席兰芳等人便开始轮流将水桶抬出去。 那肥硕的野猪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吆喝声中,被抬上木板,热水一泼,便开始动手刮毛。 席兰芳和两位婶婶第一次见到这样壮观的景象,显得有些紧张,她们有心帮忙,却不知从何下手。 顾玥萱便干脆提议:“你们在屋里继续烧水,顺便用咱们昨天新磨的糯米酒烧一锅米酒水,好让休息的人们能喝上几口暖心的热饮。” 黎氏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长舒一口气说道:“好吧好吧,我这就赶去。” 余氏也轻拉着席兰芳,语气温和地道:“我们在这儿帮忙也是一样的,既然觉得不适,那就不要硬撑着看下去了。”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亲眼目睹了刀刃深入血肉,场面血腥至极,几位观者的面色愈发苍白,恐惧之情溢于言表,若再继续看下去,只怕会有人承受不住呕吐出来。 席兰芳脸色苍白如纸,声音略显颤抖地道:“也罢,那我们先进入屋内吧。” 这三位妯娌急忙回到了院子里,胡婶儿看到她们,带着一丝善意打趣道:“得说句公道话,你婆婆和婶婶们看起来的确与咱们村里的那些妇人有所不同。” 她的儿媳年纪虽不大,但也是能够熟练地宰杀鸡鸭的好手,只是看着胡鸿升剃毛的动作不熟练,心中焦急,恨不能立刻夺过刀来亲自上手。 而屠苏家的这些女眷们却连看都不敢看,她们温柔娇弱,仿佛不是在泥土中长大的,倒更像是那些大门大户中吃斋念佛的贵妇。 顾玥萱听后忍不住轻笑:“婶婶真是幽默。” “我婆婆和两位婶婶擅长的是那些细腻的手工活,常年从事纺织,最巧妙的就是那一双手,无论是绣制再复杂的图案还是制作再精致的衣裳,对她们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样的粗活自然轮不到她们,有我这个手拙的在,怎么可能让她们的巧手受委屈呢?” “如果交换一下,我做她们做的那些事情也许还能胜任,但她们做我做的这些事情,我可就束手无策了,想了想还是我来比较合适。” 这番话一出,不仅胡婶儿笑出了声,连其他几家来帮忙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婆媳关系历来复杂,能够互相开玩笑,互相拆台的例子不少,但能够称赞对方,说对方好的却实属罕见。 顾玥萱年纪轻轻,口才却十分了得。 她总是能巧妙地处理好人际关系,不让任何人感到被冒犯。 门外欢声笑语不断,院子里那三位原本略显紧张的人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她们最害怕的就是别人说的话会传入顾玥萱的耳中,变成一颗难以忽视的刺,也担心会破坏家中难得的和谐气氛。 既然顾玥萱并不在意,她们也就放心多了。 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那座如同小山一般的野猪很快就被他们切割成了冒着热气的肉块。 最珍贵的部位就是那两条后腿,那块骨头硕大无比,能割下来的肉也是最多的一块。 胡鸿升的父亲将口中的烟圈徐徐吐出,在几家人齐聚一堂的场合中,他毅然决然地拍板定夺:“众所周知,屠苏家那小子贡献最为突出,他们家还派出了两人,那些后腿自然也应归功于他们,各位没有异议吧?” “哪能有什么异议?这事儿明摆着呢。” 屠苏烨含笑回应:“若非屠苏博的鼎力相助,我们即便是见到猪毛,也别想抓住猪尾巴,能分到这些份额,全仗他们叔侄的福荫!” “确实如此,依我之见,屠苏家理应占据主导,我们沾光些许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怎么行?” 老祖父不失时机地插话:“共同努力的成果理应均分,三头大小各异的野猪,共计六百二十斤肉,如何分配每家都应有所得。我们村风淳朴,自家也不能独占肥美,否则我们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村长本想辩解几句,但他在村里的权威与老祖父在朝堂上的历练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几句话就被老祖父说服了。 村长不自觉地被老祖父牵着鼻子走:“那照您的意思,要全部拿出来均分?” “自然是均分。” 老祖父心中早有定计,轻描淡写地指出分配方案,随后便是过秤定夺。 三头大小不一的野猪,分量沉甸甸地堆放在秤盘上,共计620斤肉。 屠苏霆与屠苏博是一家,总共五家人分食,老祖父有意结良缘,决定屠苏家多分出80斤,其余每家各得120斤。 胡鸿升原本以为自家能分得五六十斤已是幸运的了,此刻不禁有些惊愕。 “我们净得的肉如此之丰,你和你三叔岂不是吃了亏?” 屠苏博轻笑道:“本是分内之事,何谈吃亏?” “至于那些猪内脏……” “哎呀,我们可不能再贪心了。” 第111章 小舅子不满六岁 大汉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扛起自家分得的猪肉,坚决地道:“我们已得此厚礼,剩下的都归你们家吧!” “没错,没错,那些猪毛血水也一并收拾了吧!” 胡婶儿忽然跳出来说:“现在正好人手充足,立马帮忙收拾干净,省得我们走了,他们一家人还要收拾到天黑去?” “来来来,手头空闲的人都快来帮忙!” 一群人闹哄哄地又忙碌了一番,最后连屠苏家门前的地面都被清扫得纤尘不染。 随着周遭的喧嚣声逐渐归于沉寂,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浓烈到几乎化不开。 身心疲惫的屠苏霆艰难地挺直了弯曲的腰肢:“不行了,我得去整理一下,准备休息了。” 他的眼皮子已经沉甸甸的,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斗。 屠苏博将分配到的猪肉和清洗干净的内脏搬入厨房,摆放得整整齐齐,但面对那几颗面目狰狞的猪头,他不禁有些苦恼。 人人都说这也是美味佳肴,但这东西究竟该如何处理呢? 顾玥萱来回穿梭数次,将屠苏博洗漱所需的热水送入马厩,当她出来时,看到屠苏博正对着野猪头做鬼脸,不由得感到困惑。 “屠苏博?” 他这是在跟野猪的獠牙比试牙口大小吗? 经过半个时辰的努力,屠苏博总算是洗净了身上的泥污和血迹,虽然看起来仍有几分狼狈,但英俊的模样已恢复了大半。 他将木桶里的水提出去倒掉,然后关上门,脸上依旧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 “你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错觉,会让你觉得那几颗猪头比我更令人赏心悦目?” 就在刚才,他对猪头的轻视遭到了顾玥萱的严厉反驳。 她甚至认为那一堆猪头、猪肚和猪肠,都比他待在家里的时光更加愉快。 顾玥萱将擦头发的帕子扔给他,一脸严肃地说:“猪头真的是好东西。” “难道它比我还好吗?” “谁这么说的?” 顾玥萱竖起食指轻轻晃动,语气坚定:“显然易见,你不能被称为一个东西,那你为何要跟一个面目狰狞的猪头进行比较呢?” 屠苏博原本到了嘴边的反驳瞬间消失,顾玥萱看到他脸上闪过的扭曲表情,忍不住嘴角抽动。 她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然后镇定地拉过被子躺下:“你能不能有点志气?跟几个猪头较劲,这算什么?” “快把头发擦干,准备睡觉,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呢。” 屠苏博捏着帕子,暗中磨牙,他注意到屋子里多出的箱子和明显是男子的衣裳,眼神不由得变得深邃:“这些都是什么?你又拆了自己的衣裳给我做东西了?” 顾玥萱还未回答,他就皱着眉头说:“萱萱,我不需要这些,你……” “谁说是我做的?” 顾玥萱裹着被子,声音低沉地说:“这些都是我娘从京都让人送来的。” 尽管岳母与女婿的名分已定,但严格来说,萧姨娘和屠苏博都没有正式见过面。 从萧姨娘精心准备的这些礼物中,便可窥见她对女婿的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至少,她真正做到了对女儿和女婿的待遇力求均衡,不偏不倚。 顾玥萱兴起炫耀之意,掀开被褥跳下床,开始仔细清点:“上次我们送回的银两显然让她的经济状况有所好转,这次她通过专人送来了许多珍品。” “弟弟妹妹们都有各自的份额,除了我的,就是你的份量最为丰厚,里外一共搭配了四套华服,还有两双保暖的棉鞋。这些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你换着穿不仅能增添几分姿容,还能避免日复一日的单调。” 她举起手中的宝蓝色外衣,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如同展示珍宝一般在屠苏博面前晃动:“如何?是不是美得令人心动?” 屠苏博正在擦头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回味着舌尖上的酸涩,语气带着一丝醋意:“你不是曾说猪头更加吸引人吗?” 这会儿却又觉得我好看? 顾玥萱一脸困惑:“我指的是衣裳的美丽。”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屠苏博的脸色瞬间变得木然,面无表情地微微点头:“是的,岳母的品味自然是无可比拟的。” 真美。 美得令人赞叹。 顾玥萱心满意足地笑了。她沉浸在即使相隔千里也能感受到家人关怀的喜悦中,迫不及待地催促屠苏博一一夸赞手中的衣裳,笑容满面地回到了床上。 “我娘在信中还提到,得益于裴夫人的关照,弟弟得以进入裴氏家族的学府深造,先生说他的天资聪颖,假以时日,或许能有一番作为。” “如果弟弟能在学业上有所成就,他的未来越加光明,我娘在顾家的地位也定会相应提升。” 在一个妾室众多、庶出子女层出不穷的大家族中,一个没有依靠的妾室和一个不受父亲宠爱的庶子要想出头,实属不易。 但从今往后,情况将有所改变。 有尊贵之人的庇护,再加上有出息的子嗣,即便是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再想做出违背人伦的荒唐之举,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顾玥萱揪着被子,忍不住兴奋地手舞足蹈:“你说,我弟弟万一能考取功名,有没有可能独立门户,将我娘接出来,享受自由?” 屠苏博微微愣神间,瞥见她脸上洋溢着未来可期的喜悦,语气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些许:“我记得你弟弟尚且年幼,只有六岁吧?” 等待小舅子长大成人,这段时光似乎太过漫长了。 顾玥萱叹息一声,带着些许无奈:“其实还不满六岁。” “然而,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并不能替代你。” 她心中渴望能有所作为,让备受苦难的萧姨娘过上几天轻松的日子,但在自身都难以保全的情况下,这些想法不过是一场空梦。 何况,她还是一位远嫁他乡的女儿。 且不说没有先例允许外嫁女子将母亲接出娘家,就算有这样的例子,她与屠苏家同样背负罪责,她也无法做到。 屠苏博放下手中的手帕,沉思片刻后说:“若如你所言,或许还存有一线希望,只要能说服你父亲同意,想要将人接出并不困难。” 实际上,不必等到那时。 只不过…… 他的眼神在瞬息间明亮又暗淡,随即熄灭油灯,在夜色中熟稔地翻身至床的内侧:“你若是真心担忧,那过些日子当我们再赴县城时,我定会抽空再寄去一封信。” 第112章 你愿意嫁给我嘛 反正人情债已经欠下,一次与两次并无太大差别。 顾玥萱毫不犹豫地摇头:“罢了罢了,哪有为了这种琐事连连打扰他人的道理?” “他们如今在裴夫人的庇护下已经比过去好了许多,若再有所行动,恐怕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对于萧姨娘和她的儿子来说,默默无闻才是最安全的庇护。 毕竟,在原主的记忆中,那尊贵无比的正室和那位风流倜傥的父亲,这对夫妇堪称顾家两大祸害,太过显眼只会招致不幸。 屠苏博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过了片刻才缓缓问道:“我之前隐约听说,你母亲嫁入顾家并非出自本愿?” 顾玥萱没想到他连这样的细节都了如指掌,语调中带着一丝讥讽:“确实如此。” “若非那高高在上的大将军一见钟情,我母亲依照婚约嫁给心爱的人,虽生活清苦,但总不至于忍受为人妾室。” 如果他抢走别人的未婚妻后能好好对待也就算了,可顾大将军并非这种负责任的男人。 他犹如猎豹逐猎,见一个倾心一个,强硬地将佳人纳入府中,任凭那些曾经的娇美如花在后院的花海中黯然失色。 激情退去,他又开始对那些曾经顺畅的姻缘耿耿于怀,觉得那些曾属于他的女子心中有过他人,是对他莫大的羞辱。 转瞬之间,他将那些被他毁掉一生的女子抛诸脑后,开始在繁华纷扰的人间烟火中寻觅他的下一份真爱。 他的强取豪夺确实令人瞠目结舌,对外却依然保持着那份爱恨分明、风流倜傥的好名声。 然而,那些被他禁锢在后院的女子,哪一个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屠苏博不曾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惹得她心生不悦,他局促不安地清了清喉咙,干涩地说:“对不起,我并非有意冒犯。” “唉,这原本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玥萱闭上了眼眸,语气有气无力:“其实我娘曾经对我提起,她并不奢望我能攀附权贵,只希望我找到一个平凡的人家,过上平淡的生活,最好是彼此知根知底,不嫌弃我庶出的身份。” “你可能不知道,当我得知要替代顾雨薇嫁入屠苏家时,她惊慌失措得几乎要带着我一起去寻短见,甚至因为拒绝这门婚事而被夫人责罚,跪在祠堂中数日。” 屠苏家的世子爷何等尊贵? 即便是拥有倾城之貌的顾玥萱,甚至嫡出的顾雨薇,能成为世子妃都是一种高攀。 然而,天降横福,如陨石般砸中她们的头顶,硬生生地将顾玥萱逼入花轿。 她们母女二人活得如同笼中的鸟儿,对外界的风向一无所知,只有无尽的心惊胆战。 最终的事实证明,源自心底的恐惧是最真实的。 屠苏家竟然成了烫手的山芋! 顾玥萱想起自己被强行灌药、塞入花轿的遭遇,至今心中仍然怒火中烧。 屠苏博察觉到气氛的异样,仿佛床板上长满了无数尖刺,让他感到遍体生疼,浑身不自在。 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身体紧贴墙壁,低声说道:“萱萱,当时我跟娘亲和祖父说我要娶的人是你。” 由于席兰芳一时的疏忽,导致订婚对象搞错的乌龙事件,在屠苏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但屠苏博固执己见,即便是被祖父责打至血肉模糊,也坚决不低头屈服。 在屠苏家族中,长辈们终究无法抵挡他的坚持,只能顺从他的心意行事,不久便与顾家达成了协议,选定了顾玥萱作为婚配对象。 他因更换婚配对象一事,遭受了祖父的严厉责罚,几近丧命,被迫在床榻上修养数月,以维持生命,原本以为愿望达成,心中欢喜无比,却对外界的真实情形一无所知。 然而,顾家夫妇并未对外透露屠苏家有意更换人选的消息,甚至在家中与对外界采用了两种不同的说辞,因此直到婚礼前夕,顾玥萱才…… “那么,你当时想娶我,仅仅是因为我们在寺庙中的一面之缘?” 顾玥萱在黑暗中露出了深不可测的微笑:“是因为那块手帕吗?那块手帕并非我的,我不过是在外出行走时,为我的嫡长姐担任携带物品的小丫鬟,因此才……” “那东西我已经付之一炬,连灰烬都无处可寻!” 屠苏博警惕的反射性动作引得顾玥萱发出一声轻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真的只是因为那一面之缘?” 屠苏博沉寂了良久,声音轻得仿佛飘渺:“我也不清楚。” 只是当时的一次相遇,后来便深深地印刻在了心中。 席兰芳因他的婚事再次愁得泪流满面,他在被催促得紧时,不假思索地说出了想要迎娶顾家女儿的心愿。 如果早知道后来会掀起如此轩然大波,他当时就应该说得更加详细。 最好是能为席兰芳绘制一幅自己的肖像,让她拿着这幅画像去寻找自己的意中人。 顾玥萱凝视着头顶的简陋屋顶,心跳如鼓,却无言以对。 屠苏博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低声细语道:“如果当时能预知屠苏家会有如此劫难,我或许应该更加冷静一些。” 他本想将心爱的花朵摘回家中,却从未想到过会让新婚妻子跟随自己一同经历困苦。 说穿了,他的单方面情感对于顾玥萱来说,是灾难而非福祉。 屠苏博心中不禁有些动摇。 他撑起半边身子,低头凝视着顾玥萱闭合的双眼,柔声问道:“萱萱,你曾想过嫁给我吗?” “你愿意嫁给我嘛?” 顾玥萱被他问得哑然失笑:“这是我能决定的事情吗?” “你当时做出这个决定时,也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是否合适?” “但……” “现在都到了这种地步,再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呢?” 顾玥萱转身避开他炙热的目光,抿了抿唇道:“屠苏博,一切已成往事。” 在当时,原主的内心所想,她自然无从窥探。 然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于这场被强行塞给她的婚姻,她确实难以提出太多的异议。 除去那些纷繁杂乱的烦心事,至少屠苏博并非那么不堪! 外貌英俊,身强力壮,且守规矩、尊重他人,甚至那份细致入微的关怀也难以察觉,这样一副不佳的牌面,对于她这位半途接手的人来说,已然算是颇为满意的了。 要是能维持这样的平静与安稳,也未尝不是一种满足了萧姨娘当初的期望。 第113章 不过是个伪君子 顾玥萱说完,便作出一副要休息的姿态。屠苏博则手臂挺直,内心却是一阵翻涌不安。 他对岳父的强取豪夺和放纵感到不屑,但仔细想来,他对顾玥萱的深情款款,在她看来岂不是同样显得冷漠无情? 等下…… 屠苏博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人的影子,他努力压制着内心的冲动,却终究没能忍住,轻轻扳过顾玥萱的肩膀,让她面向自己,沉声问道:“萱萱。” 顾玥萱有些无奈:“何事?” “你不愿意嫁给我,是不是因为你心中早已有了他人?” 顾玥萱顿时一头雾水。 屠苏博依旧毫无顾忌地发挥着他的想象力:“那天我偶然遇见你翻墙而出,是不是要去和你的表哥相会?” 表哥? 顾玥萱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我哪来的表哥?” “就是那个临时寄居在你家的表哥啊!”屠苏博言之凿凿。 顾玥萱挠了挠腮。 屠苏博的神色焦急而紊乱,仿佛一只被困的野兽,他不顾一切地脱口而出:“我从寺庙的门槛迈出,就急忙打探消息,那个名叫沈子固的远亲在顾家已经逗留了三年之久。期间,你和他的交情非同一般,更有传闻他打算在春闱结束之后,向顾家正式提出联姻,他打算求娶的对象,莫非是你” 如果不是有这么一个如同暗夜幽灵般令人不安的存在横亘其中,他又怎会焦急到甚至一度将对象搞错? 顾玥萱本想坚决反驳,然而话到嘴边,她的脑海中却突然涌现出许多模糊的片段。 沈子固。 这个名字似乎确实有所耳闻。 然而。 她脸色铁青,用力将屠苏博的手从她手中挣脱,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无力:“绝无此事,你给我闭嘴,立刻睡觉!” 屠苏博深深地看着她,过了许久,他的眼神在她的闪烁不定中,英俊的面庞露出失望的神色:“萱萱,你在骗我。” 顾玥萱无法辩解,只能焦急地声明:“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那你为何不敢直视我?” “当然是因为……” 顾玥萱迅速地眨了眨眼睛,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当然是因为我累了,没错,就是如此!” 屠苏博似乎又生气又愤怒,他挺直了腰身,脸色阴沉得如同夜间的煞神。 顾玥萱只觉得脑袋快要爆炸,痛苦得想要发火:“深更半夜,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说的这些都是陈年旧事,而且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个人,跟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 沈子固或许对顾家的女婿之位有着不小的野心,但顾家有着包括她在内的七位待字闺中的女儿。 沈子固对待每一位未嫁的姑娘都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态度,这明显就是想要广泛撒网,细细筛选,她难道瞎了吗,会看上这样的人? 顾玥萱头痛欲裂,却还想硬着头皮解释几句,这时屠苏博的声音缓缓响起:“他并非善类。” “什么?” “我是说,沈子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屠苏博在顾玥萱惊愕的目光中,向她身边靠了靠,然后郑重其事地道:“一个寄居在他人的府邸中的人,本应明白男女之别,理应主动与府上的姑娘们保持距离,省得损害她们的清誉,引发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然而,他没有这么做。” 而是,沈子固对待每一位姑娘都极为殷勤,今天送美食,明天送温暖,他打着表兄妹的幌子,隔三岔五在他们面前出现,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屠苏博沉思良久,终是沉声下了定论:“此人心怀叵测,居心不良。” “萱萱,此人不怀好意。” 你切勿被他所伪装的表象所迷惑! 顾玥萱没料到他会如此严肃地剖析一番,愣了愣神后,默契地点了点头:“我明白啊,所以我才没有搭理他。” 屠苏博的神色似乎因她的认同而略感欣慰,继续不遗余力地剖析:“而且你想,在你身处险境、麻烦缠身之时,他只是冷眼旁观,与先前的柔情体贴大相径庭,这样的人怎能真心实意?” “他不过是虚与委蛇,表里不一,看似君子却内心龌龊不堪!” 换句话说,在原主人记忆中温文尔雅的沈子固,实际上不过是个伪善的君子。 屠苏博如此断言。 顾玥萱被他纠缠得没了困意,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问道:“那你呢?” “你是个好人吗?” 屠苏博没想到话题忽然转向自己,微微一顿,随即露出无辜的表情,诚恳地说:“我啊,我自然算不得好人……” “哪家好人会盯着别家的美貌女子不放?” 他的指尖轻轻蜷曲,玩弄着顾玥萱散落在枕边的长发,感受着发丝的柔顺,低声笑出,话语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势与肆无忌惮的恶意。 “我被祖父责打至无法起身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我迟疑片刻,让那个姓沈的诡计得逞,我就要当街抢婚。” “即使你会因此憎恨我,即使会招致无数骂名,我也要将你夺回家中。” 在顾玥萱惊愕的目光中,他放松了撑着身体的力气,隔着被子轻轻地靠在她的身上,自豪地说:“如果说姓沈的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那我或许就是你所见过的最蛮横无理的混蛋。” “萱萱,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人。” 如果硬要说他比姓沈的有什么优势,那大概就是他敢于直面自己内心的邪恶。 换言之,这位世子爷以混账自居,理直气壮地宣称自己是个顽劣之徒,但坚决不做作! “博儿,你这么早究竟在烹制什么?” 烟雾缭绕之后,露出屠苏博无奈的面容,他出口的话语也带着深深的无奈。 “萱萱说猪头上的毛没有刮干净,让我用炭火熏烤一番。” 烧猪毛的过程倒不复杂,然而在这几位狰狞可怖、貌不惊人的猪头面前,他实在难以觅出它们的独特之处。 席兰芳同样陷入了沉思。 她犹豫不决地说道:“这肉已经够多了,为何还要这些猪头呢?这种东西真的能食用吗?” “当然可以。” 顾玥萱抱着一个小石臼,步履轻快地走来,微笑着解释:“等猪毛完全褪去,将肉细致地剔下来,晚上用一锅醇香卤水焖煮,便成了一道美味佳肴。与其他部位相比,猪头肉的风味同样诱人。” 第114章 天作之合的用法 她的目光轻轻掠过屠苏博,昨晚还自信满满、傲慢无礼的家伙,此刻却显得异常胆怯,顺从地捡起了地上的剔骨刀。 剔吧,反正这活儿非他莫属。 席兰芳原本以为火燎猪头已经是今晨的一大震撼,没想到顾玥萱接下来的举动让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些猪肠子也要留着?” 那股浓烈的异味让她怀疑,这真的能入口吗? 顾玥萱将清洗过一遍的猪肠子倒入大木盆中:“一头猪肚子里只能找到一副宝贵的肠子,扔掉实在太可惜了。腊肠就是用肠衣包裹肉制作而成,难道婆婆不吃腊肠吗?” 席兰芳尴尬地笑了笑,看着那些泛着白花花油光的猪大肠,以及那股可疑的气味,不禁扭曲了嘴角。 “吃过倒是吃过,只是没想到它的制作过程竟然如此……” 如果早知道腊肠与这东西有关,她是绝对不会尝试的! 或许是她脸上的挣扎过于明显,顾玥萱微微低头,压制住上扬的嘴角,轻咳一声说:“这只是未经过处理的模样有些让人难以接受,洗净后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今天不是和婶子们约好去绣庄吗?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一提到正事,席兰芳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既期待又有些忐忑地抿了抿嘴角:“确实说好了今天去,只待你三叔出门,我心中既兴奋又担忧,不知道制作的东西能否赢得老板的青睐,如果弄砸了,那……” “哪有弄砸的道理?” 余氏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活计,又无人打扰,这段时间得以安心静养,气色明显好转,当她抱着精心完成的绣品走出时,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神采。 “大嫂的作品我都细细观赏过,比起我们与绣庄老板商定的还要精细得多,拿出去只会让人愿意抬高价格,绝不会有贬低的可能。” 她轻轻地扭转脖颈,呼唤道:“三妹,你整理完毕了吗?” “马上就好!” 黎氏紧握着精心收拾的布袋步出屋门,然而,她的身后却跟随了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妇人。 老妇人脸色严峻,目光锐利地盯着即将踏出家门的几个人,语气沉重地说:“旻飞和他父亲已经外出一段时间了,你们这次前往县城,务必抽空去探望他们。” 她原本打算亲自前往。 然而,之前那次装病的效果太过显着,话才出口就被老祖父一句话堵了回来。 老祖父借口担心她受到冷风的侵袭,病情加重,直接剥夺了她外出的机会,只能委托他人代替。 她的话落下的瞬间,四周陷入沉默,她的目光随即阴暗地落在笑容逐渐消散的余氏身上。 “夫妻之间岂能有过夜的仇恨?即使有再大的过错,那也是你的丈夫,是你作为妇道人家仰望的唯一的天空。一时的争执可以理解,但如果长久地为一些琐事生气,那就是你作为人妇缺乏宽容和忍让之心,是妇德的缺失,损害了你丈夫的尊严,你还有什么颜面?” 在老夫人眼中,几乎将人逼入绝境的疯狂仅仅是些许的口角之争,余氏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布袋,嘴角微微下垂。 老夫人似乎还想继续责备,这时,老祖父的声音响起:“我陪你们一同前往。” 屠苏霆有些惊讶。 “博儿媳妇说家里的高粱所剩无几,酒瓮也快见底,我陪你们一起去,看看能不能买到合适的。”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面色铁青的老夫人,然后淡淡地说:“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回房休息吧。” “博儿。” 屠苏博放下手中的剔骨刀,站起身来:“祖父。” “你和你媳妇在家看好几个孩子,别让他们无知的行为打扰到你祖母养病的宁静。” 屠苏博面无表情地点头答应,听到老夫人摔门而入的巨响,他微妙地一笑,又重新拿起剔骨刀。 他苦练十多年的精湛刀法在猪头上得到了意外的展示。 猪头上所有的肉仅有一个破口,其余的肉和皮他完整地从骨头上剥离下来。 没有了可怕的骨骼,猪头肉被摊平后显得温柔多了,屠苏旻洋不禁感到一丝可惜。 “现在看起来就不那么霸气了。” 屠苏旻旭也舔着嘴唇,附和道:“就是!野猪大王才霸气呢!” “野猪大王?” 顾玥萱嘴角轻扬,戏谑地问道:“谁这么有创意,想出这么个搞笑的外号?” 屠苏旻旭满脸无辜地回答:“当然是三哥啊。” “三哥说他是猪王!” 屠苏旻洋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得意,下巴微微抬起,顾玥萱远远地向屠苏博抛去一个调皮的眼波,调侃道:“这么霸气的猪王都成了你大哥的囊中之物,你大哥岂不是更加霸气?” 屠苏博想到顾玥萱将自己与野猪相提并论,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正准备开口,却听到屠苏旻洋瞪大了天真无邪的眼睛,大声宣称:“大哥最厉害了!” “大哥的英姿与猪王的凶猛相得益彰,简直是绝配!天作之合!” 屠苏旻旭被他的自信所感染,激动地紧握着小拳头,大声附和:“绝配!天作之合!” “哈哈哈!” “屠苏博,你听见了吗?” 顾玥萱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屠苏博头顶上飘着一缕黑线,缓缓地抬起头来:“屠苏旻洋,屠苏旻旭。” “你们俩多久没有翻过书页了?” “天作之合”这样的用法,你们真的懂吗? 屠苏旻洋眼神清澈,带着一丝无畏的理直气壮,打了个小小的寒战,解释道:“大哥,你知道的,我一读书就会肚子不舒服。” 屠苏旻旭也想要盲目地跟随附和,却见一只无情的大手突然出现在他的后脖子上。 “怎么,你一读书也会头疼脑热,全身不适?” 屠苏博简单粗暴地制服了这两个不学无术的弟弟,轻轻一踹他们的屁股,咬牙切齿地说:“都给我进去。” “燕婷。” 屠苏燕婷蹲在顾玥萱身边,努力忍着笑意,听到叫声后抬起她那憋得通红的脸庞,含着笑出来的泪花,轻声说:“大哥,我真的没笑。” “你……”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越来越狂放的笑声,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 “你的学业一向优秀,进去给他们俩解释解释什么是绝配,什么是天作之合,没学明白就不准出来!” 第115章 我会努力读书的 出口成笑话的屠苏旻洋拉着屠苏旻旭连滚带爬地逃了进去,屠苏燕婷赶紧牵着糊里糊涂却依然傻乐的屠苏筠曦跟进。 屠苏博回头看着还在笑的顾玥萱,紧咬着牙齿:“萱萱,这很好笑吗?” 顾玥萱试图掩饰自己的笑意,干咳了一声,声音却仍然颤抖不已:“你别冤枉我,我哪里笑了?” 屠苏博目光柔和地凝视着她,见她肩膀因笑意而不住颤抖,便悠然开口:“别忘了,唯有你我,才是天作之合。” 顾玥萱那嘲讽的动作霎时凝固。 屠苏博不慌不忙地继续说:“还笑得出来吗?” “那两个小子称呼你为野猪,你竟然毫无察觉?” 顾玥萱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你这种试图转移话题的伎俩,是不是太过轻视我的智慧了?” 这试图挑拨离间的手段,比昨晚剖析沈子固那些龌龊勾当时还要拙劣! 屠苏博也觉得这借口薄弱得难以立足,但他仍旧乐此不疲地继续胡编乱造。 “无妨,野猪就野猪吧。” “常言道,红豆寓意相思之苦,绿豆象征夫妻之补,那些盲目相恋的凡夫俗子不过是在绿豆中寻觅王八,而我们勉强也能算作一对狂野而匹配的野猪之王。” 他说罢,抬头对着面露茫然的顾玥萱温柔地一笑:“没关系,我不在乎,只要你不生气,我就心满意足。” 顾玥萱彻底陷入了混乱。 “屠苏博,你真是语出惊人啊?” 屠苏博轻巧地用刀削下最后一缕,然后向顾玥萱挑了挑眉,笑道:“萱萱,有毒的是红豆,它诉说着相思之情。” “怎么,我就在你眼前,你却还……” “够了。” 顾玥萱双手交叠在胸前,画出一个大大的“x”来打断屠苏博:“真的,你差不多就收手吧!” 自从昨晚坦白了自己的轻浮本质,屠苏博便开始放飞自我,不再约束自己的行为。 这种不拘小节的表现无法用言语形容,包括但不限于假装自己寒冷,肆无忌惮地将长腿长臂伸进她的被窝,换衣时毫不避讳地展示自己的身体,还有那充满挑逗的言语和勾魂的眼神,等等。 顾玥萱既生气又觉得好笑,甚至有些疲惫,她瞥了屠苏博一眼,满怀痛惜地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记忆中的屠苏博一直保持着恰当的风度和举止,严守着底线和原则。 这么大的人,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如此不堪呢? 屠苏博眼中闪烁着坦荡的光芒,他的语气就像屠苏旻洋随意玩弄成语时的那份自信满满:“你说的以前吗?” “正是,你以前那样不是挺好的吗?” 如果实在不行,你继续当一个英俊潇洒的哑巴也是不错的选择! “那个啊,是我装的。” 在众人的误解中,人们纷纷以为屠苏博性情大变是受到了家庭剧变的冲击,甚至连顾玥萱也认为京都的传闻过于夸张,真实性令人怀疑。 然而,只有屠苏博自己心中明白,他长时间保持的沉默寡言和正人君子的形象,究竟是为了何种目的。 如果不是担心吓到胆小的顾玥萱,他又怎会如此? 现在,他成功爬上床,距离顾玥萱的枕边仅有一步之遥,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伪装? 在顾玥萱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屠苏博将三个挖空的猪头骨装入麻袋,嘴角微微上扬:“我特意多装了一段时日,就是怕你会害怕。” “萱萱,我伪装君子是不是颇有几分真传?” 顾玥萱脸上的笑容瞬间破碎,她抓起地上的小石子,狠狠地朝着屠苏博砸去。 “滚。” “遵命。” 屠苏博从容地提起麻袋,身影消失在院子里。院子里的小家伙们趴在门后,倾听着外头的动静,屠苏旻洋面露沉思。 他突然一拍大腿:“我说呢,大哥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不同,原来他一直在伪装!” 他还记得母亲曾多次夸奖大哥变得稳重,甚至还让他向大哥学习,哪知道大哥竟然是在故意伪装! 屠苏燕婷也从父母的话语中听出过类似的评价,她秀美的脸上流露出惊异的表情:“大哥装得还真是像模像样。” 至少在大哥没有揭穿之前,谁都没有察觉到他的伪装! 屠苏旻旭不明所以,跟着点头,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被突然返回的屠苏博踹了一脚。 “你读书了吗?学过成语吗?” 屠苏博在几个孩子恐惧的眼神中,笑容温和如春风:“我刚才想了想,你们几个一直糊里糊涂地过日子,满口胡言乱语,这怎么行?你们这个年纪如果不读书,怎么能睡得安稳?” “等祖父回来,我会向他提出的。” “从今往后,你们都要好好读书,勤练武艺。” “大哥,别这样!” 屠苏旻洋绝望地扑过去:“大哥,我真的会被先生打手板的!” “大哥……” 屠苏燕婷轻声说道:“大哥,我会努力读书的。” “仅仅读书怎么够?” 屠苏博蹲下身子,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在屠苏燕婷震惊的目光中,他轻声细语地说:“在我你这个年纪,我已经把梅花桩打烂了三副。” 屠苏燕婷面色苍白,惊恐之极:“大哥,我毕竟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 “你体质柔弱,习武能够强身,学成之后必然受益匪浅。” “对了,还有你们几位。” 屠苏博神情平和,笑意盎然地望向尚未明白状况的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轻笑道:“大哥的小玩笑,你们觉得有趣吗?” 屠苏旻旭满脸戒备地摇头:“不不不,大哥,我……” “学业方面,祖父亲自指导,至于武艺,我定会悉心传授。” “现在还有谁想要发言吗?” 几个孩子紧紧相依,拼命摇头:“没有没有!” “确实没有了!” 屠苏博满意地一笑:“很好,那就都进屋去,将方才说错的词语好好思考一番,待会儿我要一一考校。” 孩子们一溜烟地跑得无影无踪,门外的顾玥萱目睹这一幕,不禁击掌赞叹。 “真是高明……” 第116章 并非空穴来风 这般威严又柔情,翻脸无情却又不失风度的手段,常人哪里承受得住? 屠苏博却毫不在意,反而露出玩味的笑容:“萱萱,观战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玥萱毫无惧色:“怎么?你也想强迫我读书练武么?” 这招对小孩子或许有效,但对她却未必行得通。 面对顾玥萱挑衅的目光,屠苏博微微低头,无声地笑了。 “萱萱已经长大成人,他们怎能与你相提并论?” 然而,他并非没有应对她的办法。 屠苏博嘴角挂着神秘的笑意,将顾玥萱不用的碎骨丢弃,转身便依照她的指示,用面粉和草木灰搓洗着木盆里的猪大肠猪肚。 直到洗得令顾玥萱满意为止,他立刻又被叫去剔肉剁馅。 剁好的肉馅撒上少许高粱酒,适量的盐和麻椒面,再加上一些磨成粉末的五香大料,搅拌均匀,接着用一截削去竹节的竹管,从肠子的一端开始灌肉。 屠苏博临时上手,动作略显慌乱:“如果全部都灌肉,肉馅会不会不够用?” “不必全部灌满。” 顾玥萱拉过装着大肠的木盆,解释道:“小肠用来灌肉制作腊肠,这些大肠则与猪头肉一起卤制,晚上我们可以享受一顿美味的卤肉火锅?” 屠苏博心不在焉地点头:“这是为了迎接新年的准备吗?” “不错。” 眨眼间,岁月流转,已是年终时分。 顾玥萱曾细细思量,是否要趁着村里哪家宰猪的时机,购置些许猪肉以备年货之需。幸运的是,屠苏博的一次进山之旅,省去了她这笔开销。 屠苏博虽然嘴上碎碎念,言行轻佻,但这并不妨碍他手头上的技艺。 在助手的角色上,他显然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 他嘴中随意闲扯着无关紧要的琐事,而顾玥萱也迅速地调配好了卤肉的香料包。 割下的三副猪头肉一次难以尽享,她只将其中一副放入锅中卤制,剩余的肉块则与分割好的肉片一同在装满腌料的木盆中翻滚,让腌料均匀包裹每一寸肉质。 随后,它们被安置在擦干水分的大木桶中,压上石块,再覆上盖子,并在其上放置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腌制三五日,记得揭开盖子翻一翻,这几日不妨抽空去砍些松枝和柏条回来,待肉腌透后,便可以架上熏烤。” 灌好的腊肠被串成一行行,悬挂在灶台旁边,以便风干多余的水汽。 屠苏博挂好最后一串时,不慎头部撞到了腊肠,他本能地抬手按住,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 “能否挂在别的地方?” 顾玥萱正专注于观察锅中的卤水,头也不抬地回答:“灶台上有暖意,挂在这里更容易干燥。” 她瞥了一眼不得不弯腰避让的屠苏博,微笑着戏谑道:“谁让你长得如此高大的?” 厨房的屋顶已经足够高,即便是挂满了腊肠,也不会妨碍所有人进出。 只有屠苏博是个例外。 屠苏博紧抿着嘴唇,没有作声,他以一个略显笨拙的姿势,弯腰捂着头走出了厨房。 顾玥萱一开始并未察觉到,直到他在马厩中大声呼唤:“萱萱!” “萱萱,你快点过来!” 顾玥萱满腹狐疑:“发生了何事?” “不慎将一物失落,烦请萱萱助我寻回。” “失落何物?” 顾玥萱轻轻抹去手上的水珠,轻轻推开那半掩的门,脚未踏入门槛,腰间便添了一双有力的大手。 “你这是……” “噤声。” 屠苏博双手叉腰,用力一提,以一种傲岸无匹的气势,将顾玥萱犹如拔地而起般举至半空。 顾玥萱的双眸尚未从惊愕中回神,待得低头一看,竟发现自己已被屠苏博直接举起,稳稳地坐在了半人高的柜子上! 她惊讶地低头望着自己离地悬空的足尖,两侧腰际忽然有两只坚实的巨掌贴了上来。 屠苏博的手掌稳稳地撑在柜面上,脚下未移,上半身却缓缓逼近。 他倚仗自己高大的身躯,将顾玥萱困于自己宽阔的怀抱之中,双眼直视,四目交投,呼吸交错间,带出笑意如钩:“若非你如此娇小,我如何能这般抱你?” 屠苏博之前的掩饰,的确做得天衣无缝。 顾玥萱此前未曾察觉,屠苏博竟藏着这样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仿佛一池春水忽然遭遇暴风雨的袭击,惊涛拍岸,暗流涌动,那些隐藏在水下的嶙峋岩石,更是令人避之不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法逃避的沉闷与专属于他的气息。 突然间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缠间,热气蒸腾,让她心跳加速,指尖微微蜷曲,喉间似有物梗塞。 呼吸似乎变得困难起来。 顾玥萱在屠苏博肢体与视线交织的囚笼之中,悄悄地让耳根染上红霞,勉强保持着镇定,轻轻呼出一股热气,声音略显沙哑:“我先前对你的认识,的确是错了。” 屠苏博微微挑眉,笑容中带着些许戏谑:“错在何处?” 顾玥萱回答得异常吃力:“我实在不该对京都的传闻有所疑虑。” 事实昭示,无风不起浪,流言总有其根源。 假若屠苏博早年的所作所为未曾沾染放荡不羁的色彩,那么深处闺阁的原主又怎会听闻那些肆无忌惮的传言? 此人拥有那张极具冲击力的俊美容颜,再辅以那股压迫性的气场,迷惑人心简直易如反掌。 尤其是那双狭长如秋水的眼眸…… 当他如此坚定不移地凝视着别人时,眼底泛起的仿佛都是难以言喻的笑意,柔和得如同能够溺亡灵魂的深海。 顾玥萱心中不得不疑虑,哪怕他用这样的目光仅仅注视一条路过的犬只,那犬只也许都会误以为他对自己倾注了无限的深情…… 果然,屠苏世子的风流倜傥之誉并非空穴来风。 这位风流才子尚未察觉自己不经意间展露的本性引起了何种评价,见到顾玥萱一脸困惑,禁不住露出一丝戏谑。 “萱萱,你的脑海中正翻腾着何种思绪?” 顾玥萱深吸一口气,以肘部为界,将他挡在自己一寸之外,语带无奈地说:“我在思考,你何时才能停止这如同孔雀开屏般的狂热独舞。” 屠苏博的脸上霎时失去了血色。 顾玥萱语气严肃:“说实话,你沉默寡言的时候,那份静谧的帅气更加迷人。” “或许,你还是接着伪装比较好些?” 第117章 健康才是最重要 偶尔的一丝心动的跳跃,或许能算作平淡生活中的调味剂,但,对于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顾玥萱来说,这样的调味剂已经足够。 她的前生为了生存已经历尽艰辛,现在她渴望的是安于现状的宁静,渴望的是波澜不惊的生活。对她而言,轰轰烈烈的爱情都不是必需品,她也不抱有任何幻想。 在深沉的岁月长河中,她渴望与那位半途相逢、不请自来的经济丈夫,维持着一份相敬如宾的宁静。她希冀着,在这样的和谐中,逐渐迎来一两个可爱的孩子,踏着脚下的黄土地,继续着一种无波无澜的安逸生活,直至心满意足地步入暮年。 她从不采摘那些过于耀眼的花朵。 对于那些过于炽热的情感,她也总是敬而远之。 在这个看似合理的世间,每一件事物都需要维持一种平和的平衡。 她厌恶任何可能逾矩的事物,因为它们会破坏她精心构筑的宁静生活。 无论是爱情还是仇恨,过于浓烈的情感迟早会成为理智的绊脚石,这与她对人生平和与安宁的追求南辕北辙。 眼前的屠苏博,此刻就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炫耀着鲜艳羽毛的雄鸟,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屠苏博一愣,露出了既惊讶又带些戏谑的笑容:“萱萱,我……” “停!” 顾玥萱警惕地向他竖起食指,轻轻一晃,语气坚定地补充道:“我现在忙得很,还要教我那不懂事的弟弟背诵成语大全,你可别来打扰我。” 她轻轻地推开屠苏博,从柜子上轻巧地跃下,稳稳地落地,脸上写满了镇定,然而那慌乱推门而出的背影,却无意间泄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波动。 她的平静,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实。 屠苏博单手撑在柜面上,一时之间无法理解顾玥萱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他手指间还残留着方才的温热与柔软,不禁让他忍不住低声笑出声。 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的伪装确实是明智之举。 若非先让猎物放松警惕,他又怎会有机会靠近她的枕边? 他轻抬手指,指腹轻轻滑过唇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踏着轻盈的步伐追上前:“萱萱,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共同烹饪佳肴。” 顾玥萱悄悄舒了一口气,她的心还没彻底从焦虑中解脱出来,门外已然传来了洋溢着愉悦情绪的交谈声。 归家的人终于踏入了屋内。 老祖父与屠苏霆并肩走在前,其后是洋溢着满脸喜悦的妯娌三人。 余氏刚迈进门槛,就迫不及待地向顾玥萱宣告:“萱萱,绣庄那边的订单已经谈妥,可以长期合作,你不必急于将酒拿去出售了!” 席兰芳笑容满面,愉悦之情溢于言表:“确实如此,我原先还担忧绣庄老板会对我们的手艺不满意,没想到他一见我们的成品,竟然主动提出加价。只要我们能够持续提供绣品,订单源源不断。” 虽说绣花是件需要耐心与细心的劳作,但这正是她们所擅长且热爱的。 更不用说,这份工作带来的收益足以满足全家人的生活所需,她们无需忍受风吹雨晒,就能承担起养家糊口的重任。 如此沉重的责任突然降临,除了新奇,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惊喜。 若不是生活所迫,她们这些一直被视为男子背后的花朵,又怎会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一天? 在找到自我价值的这一刻,她们所体验到的快乐,或许早已超越了金钱带来的愉悦。 顾玥萱被她们的喜悦所感染,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帮忙接过她们带回的布料和绣线,说道:“我早就说过,婆婆和两位婶婶的手艺巧夺天工,绝不可能出错。我虽然做得不怎么样,但鉴赏好坏还是可以的。” 黎氏接过她递来的水,大口饮了一口,笑道:“你做的已经够多够好了,再多分担一点给我们,也是帮了大忙。” 否则,你这个侄媳事事俱全能,反而显得我们这些人都成了十足的无用之辈。 顾玥萱脸上交织着哭与笑的复杂表情,不禁轻轻地嗟叹了一声,随手将水壶递给了伸手欲接的屠苏博。她放柔了声音,徐徐道来:“绣庄的订单确实是长期稳定的喜讯,但这样的精细活计,长期劳神损目,实在不宜太过急迫,以免害了双眼。”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同行辛苦的同情与关切,又道:“听闻有些绣娘因为过于勤奋,未至暮年便视力衰弱,甚至有的年轻也因此落得一身疾病,若家中生活无忧,实在不必过分劳累。” 屠苏博闻言,亦点头附和:“即便绣庄老板出价再高,也不应承接过多的活计。” 旁边的人也纷纷应和:“萱萱所言极是,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屠苏霆心系妻子的身体状况,急忙点头赞同:“我也要说,白天适量工作,晚上就不要熬夜劳神了,长期下去必定影响健康。” 面对绣花这种细腻的手艺,男子或许帮不上忙,但在这半年多的相互扶持中,彼此已经培养出了一份默契。 老祖父对此表示赞许,缓缓点头,语重心长地说:“他们的话都有道理,等到春耕季节,家中的主要生计还是农耕,你们的手艺活就作为额外补给即可,不要因为工作累坏了身体。” 那些本想大干一番的家人,听了这番话后,内心也涌起一股暖意,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在屋内生闷气的老夫人,终于板着脸走了出来。 “你们这次去了县城,有没有见到老二和旻飞?”她冷不丁地问道。 余氏不自觉地垂下了头,声音轻柔地回答:“旻飞是见到了。” 原本他们计划在交付绣庄货物之后,再去找寻旻飞。 谁知他们刚抵达绣庄,便发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屠苏旻飞。他显然是提前计算好了日期,特意在此等候。 余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道:“旻飞看起来神采奕奕,身体也比以前健壮了许多。他提及担任账房虽然繁忙,但生活过得颇为充实,日常的饮食起居也从未出现任何差池,可谓是……” “那么,旻飞的父亲呢?” 第118章 晚餐是卤肉火锅 老夫人微微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这次难得进城一趟,怎么只见到旻飞一人?” “旻飞告诉我,他的父亲暂时无法脱身,因此未能见面。” 虽然话语如此,但那些前往探望的人,看到屠苏旻飞略显尴尬的表情,心中所想的却是如出一辙。 屠苏烨前往城里担任账房,是出于无奈,心中毫无一丝愿意。 他的行为向来不计后果,性格狭隘且跋扈,很可能是怀恨在心,对家人将他逐出家门之事耿耿于怀,因而故意找借口避而不见。 因此不仅余氏没有多加追问,原本打算前往探望的老祖父也保持了沉默,只是对屠苏旻飞叮嘱了几句。 “真是愚昧!” “旻飞都能抽出时间,他的父亲怎么就忙得不可开交?!” 老夫人突然提高了声音,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你是不是心中还藏着怨恨,故意将他忽略了?!” “你们怎能如此无情?他外出劳作,为的是家中能添置米面油盐,养活的是你们这伙不知感恩的废物!他忍受艰辛,甚至不惜尊严,却换来了这样一群忘恩负义的冷漠之人!” “如此狠心,我真是……” “祖母何必如此疾言厉色?” 顾玥萱目睹余氏在被斥责后身体颤抖,心中不禁微微一沉,语气变得更为细腻而微妙:“祖母即使对婆婆和两位婶婶缺乏信任,也不该怀疑一同前往的祖父和三叔。” “再说,旻飞不是一直与二叔共事的吗?旻飞素来明理知礼,他怎会不额外关照自己的亲身父亲呢?” 明知危机潜藏却选择视而不见,如同在人群中随手挑选了一个易受欺负的弱者,无情地加以压迫。 老夫人偏心而又昏庸,种种缺点集于一身,唯独在挑选软弱的柿子来挤压方面,却展现出了超凡的敏锐。 顾玥萱心中暗自庆幸不已,还好自己没有摊上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婆婆,否则定会备受其气。看到老夫人脸色变得铁青,她立刻转身去揭开锅盖,试图转移话题。 “哎呀,这卤肉的火候看来已经恰到好处了。” “婆婆,你们不如先进屋把东西放下,整理完毕后再出来准备用餐如何?” 席兰芳在语言的剑拔弩张中大气不敢出,一听到声音,立刻拉着神色不佳的余氏起身:“对,对,我们确实应该先安置好物品。” “这些都是绣庄提供的原料,万一弄脏了,工钱就泡汤了。” 黎氏也急匆匆地说:“快走,快走,先去放东西。” 那些易于操控的儿媳们匆匆离去,老夫人却在一口气堵在胸口,感到既尴尬又无奈。当她再次看向顾玥萱时,眼神中充满了凶狠与恶意。 “你……” “祖母。” 屠苏博毫不动容地接过顾玥萱手中的刀,平静地说道:“萱萱若有失当之处,自有我母亲指教。何况,她并未有何过失,不是吗?” “屠苏博……” “我看你的病情似乎已经痊愈了?” 一直静观老夫人肆意发泄的老祖父,此时微微挑起眉梢,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压。 “既然已经康复,那么明天就随我一同下田施肥,也好让你在屋子里闷出来的无名火得以释放。” “孩子们都表现得很不错,你没来由地为何要在此喧哗嚷闹?” 孤身一人,言语显得苍白无力,老夫人的头顶仿佛压着一座无法挪移的沉重大山。 在这一刻,她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无言的绝望,心中的怒火犹如冲天的烈焰,最终她愤然摔门,躲进了自己幽暗的房间。 这一幕,真是让人气到极致。 顾玥萱无奈地轻抿了一下唇角,转头看见屠苏博正举着刀,在那被卤水染成焦糖色的猪头肉上反复比划,似乎在犹豫从何处下刀。 她忍不住开口指导:“将中间破开为二,再竖着切成薄片便好。” “记得把卤制的大肠也取出来,切一些备用,我这就去准备一些火锅的蔬菜。” 屠苏博没有抬头,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声:“好的。” 晚餐是顾玥萱精心策划的卤肉火锅。 原本卤肉作为凉菜食用风味更佳,但无奈天气寒冷,温度无法配合,若不在沸腾的汤水中加热,切好的肉片上的猪油便会凝结,难以入口。 火锅的汤底是用猪大骨熬制了半日的浓郁白汤,煮沸后香气四溢,令人垂涎。尚未放入肉片,那香浓的味道便已经让人食指大动。 新鲜的野猪肉片,卤制得软烂却又不失嚼劲的猪头肉,以及肥嫩爽滑的大肠,一烫,捞入碗中,送入嘴中,那满口的喷香让人陶醉。 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能够围坐在热烘烘的火炉旁,品尝着暖意十足的火锅,即使是起初并不想尝试的人,也不禁陶醉于这份美味,饭桌上的每个人都吃得欢天喜地,除了老夫人,她的脸色依旧阴沉如铁。 顾玥萱更偏爱那些在火锅里轻轻汆烫过的土豆和白菜,她轻轻地摇头,婉拒了屠苏博夹来的肉片。 屠苏博便将肉片夹回了自己的碗中,接着便看向老祖父道:“祖父,博儿有一事相商。” 正在专注地大口品尝着四溢肉香的屠苏旻洋,忽然间感到一阵寒意,猛地抬起警惕的目光,映入眼帘的是屠苏博那含义深远的淡然一笑。 “旻洋与旻旭尚属稚童,大人们的重任不应过早地压在他们身上。任由他们每日虚度光阴,实在不是长久之计。” 屠苏旻洋的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 老祖父深表同意,点了点头:“你说得非常正确,我确实疏忽了这一点。” 倘若屠苏家族未曾遭遇变故,屠苏旻旭也将迎来启蒙之期,而屠苏旻洋也应沉浸在学堂的书海之中。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忙于奔波生计,却渐渐忽略了这几个孩子的教育和成长。 屠苏博满意地微笑着,语气中流露出自信:“尽管屠苏家的后裔目前难以涉足官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应该让他们因为当前的困境而变成目不识丁的平民。既然暂时无法送他们去学堂,那么在家中接受良好的教育同样是一条可行的道路。” “祖父,您有何见解?” 在村里,其他家庭若想让自己的后代获得读书识字的机会,往往需要全家共同努力,将孩子送入学堂,以开辟一条光明的道路。 然而,对于他们家而言,这一切却无需如此艰辛。 第119章 依赖他人不如自助 在朝堂之上享有盛名、历经两朝更迭的老祖父,他的智慧与见识自然非凡;而屠苏霆,出身于书香门第,才华横溢,解元之誉实至名归。 更不用说,老夫人与两位婶婶皆曾沐浴文墨,每个都能挥毫泼墨,吟诗作赋,教育这几个孩子自是游刃有余。 老祖父的双眸如锐利之剑,一丝不苟地审视着屠苏博,神色间流露出莫名的深沉:“暂?” 那纸抄家的圣旨明文规定屠苏家族后代永远不得涉足仕途,然而屠苏博口中的“暂时”却意味深长。旁人或许未能察觉这细微的变化,但老祖父却以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 屠苏博轻笑着,将事先炖煮得温热的骨汤轻放在顾玥萱的身边,眼波平静而深邃地说:“祖父,世事变幻莫测,哪里有什么是真正永恒不变的?一切都在于我们如何抉择。” 他微微抬起眼帘,淡然地问:“您觉得呢?” 老祖父在一段冗长的沉默后,心情愈发复杂,长叹一声,缓缓道:“我已年至古稀,恐怕难以预料未来的长短。” 他略作思索,接着说:“不过你的话不无道理,的确不能让他们所有人都变成不学无术的平庸之辈。” 他沉吟片刻,继续道:“恰好近期事务较为轻松,筠曦年幼,暂且不提。从明天起,其他三个孩子就随我读书启智吧。至于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待下次入城时一并购置。近期,就先跟随我学习。” 在此之前,唯有屠苏博一人得以独享老祖父亲自的教诲。 然而今日,老祖父所言的范围却扩及到了屠苏燕婷。 黎氏喜形于色,连忙拉着屠苏燕婷起身,高兴地说:“燕婷,还不赶快向祖父道谢?” 屠苏燕婷温顺地行了一礼,感谢老祖父的恩赐。屠苏旻洋则满脸苦相,放下手中的碗筷。 “多谢祖父。” 屠苏博目光深邃地瞥了一眼屠苏旻洋那扭曲的小脸,语气温和地说:“那么,从今往后,旻洋与旻旭每日卯时一刻便起床吧。燕婷是女儿身,只需强身健体,可以比他们稍晚一些。” 余氏有些错愕:“卯时一刻?” 天空尚未破晓,就要那么早起床么? 屠苏博望着屠苏旻洋和屠苏旻旭那两张愁眉苦脸的小脸,微笑着说:“二婶,修炼武艺是需要早起的。” “每日卯时一刻随我起身练武,等到辰时用过早餐,也就能跟随祖父去学习了。” 孩子们无所事事,原本无忧无虑的童年似乎显得有些单调。然而,家中的文武师资齐全,大把的时光不用于文武兼修,又岂能虚度? 难道要让他们闲散度日,时刻如影随形地纠缠顾玥萱,让她哪有闲暇来关注他? 屠苏旻洋与屠苏旻旭同时陷入了愣神,连屠苏燕婷那娇小颤抖的嘴唇都显露出震惊之色。 大哥居然动真格的了? 屠苏博素日里言行轻佻,放荡不羁,但有一点始终如一:他言出必行。 孩子们毫无防备地被推上了勤学苦练的征途,连续几日的磨炼,即便是原本养尊处优的屠苏燕婷,也感到了疲惫,更不用说那精力过剩四处乱闯的屠苏旻洋,他们的活力也消耗殆尽。 席兰芳面露感慨:“旻旭这孩子自打出生,夜间就不得安宁,常常半夜惊醒哭泣,但自从跟随博儿习武,现在夜间睡得深沉多了。” 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哭泣,只觉得无论何时都不够睡,甚至在饭桌上都能看到他眼皮沉重地垂下。 余氏也觉得有趣:“旻洋夜间虽然不闹腾,但经过几日的修炼,效果显着,如今那结实的小胳膊小腿,捏起来都感觉肉质紧实,饭量也比之前增加了。” 虽然心疼是难以避免的,但作为父母,都渴望孩子能有所。 屠苏家如今情形各异,孩子们的未来成了家族未来的全部寄托。 在这种背景下,即便不能以此在朝廷效力,至少也比做个无知的平民强。 屠苏博毫无保留地将几个孩子带上正途,这份深情远比眼前的艰辛更让人铭记,哪怕原本不太支持女儿习武的黎氏,也找不到一丝批评的余地。 黎氏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按理来说,燕婷本无需习武,我起初也认为她承受不住这份苦,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眼光太过短浅。” 屠苏燕婷在前两日确实偷偷抱着她的胳膊,泪水涟涟,满脸的委屈巴巴。 但到了第三天,不知屠苏博对她说了些什么,原本懊恼的小丫头却兴奋起来,还能反过来宽解自己的父母。 “燕婷缓缓道来,她的大哥告诉她,女儿身亦需具备自保之能,唯有守护自身,方能庇护更多之人。她还提到,大哥总认为她天赋异禀,与屠苏旻洋、屠苏旻旭相比,毫不逊色。” 泪花在少女的眼中尚未消散,她的话语却充满了坚定。 如今,她每日拂晓即起,勤奋练武的劲头甚至超过了屠苏旻洋和屠苏旻旭。他们夫妇争执了许久,最终还是顺从了她的意愿。 “她大哥这番话,确实言之有理。” 余氏低着头,手中飞针如梭,她往掌心哈了一口暖气,说道:“女子立足于世,常常依赖男子,然而当男子靠不住时,最后的依靠不还是自己吗?” 她饱尝了嫁错郎的苦楚,如今独力承担起养家的重任,眉宇间也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从容与坚毅。 “依赖他人不如自助,拥有真才实学,胜过寻找任何一门好亲事。” 越是天生柔弱,越应咬紧牙关,勇往直前。 否则,便真的只能终身陷于泥淖,难以自拔。 黎氏与席兰芳相视一笑,皆只是微微勾起嘴角。 待到席兰芳手中的最后一针落下,她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博儿和萱萱说是去买粮种,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未见归来?路上莫非遇到了什么意外?” “有屠苏博同行,萱萱又稳重可靠,能有何等差错?” 黎氏含笑回应:“大嫂不必过分忧虑,不如考虑一下我们今晚的晚餐菜单,等我们准备停当,他们和去田地施肥的二老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席兰芳如梦初醒,急忙站起身:“若非你提醒,我险些忘了,萱萱出门前曾说,豆腐箱子上的石头需要翻动一下,我现在就去处理……” 家中的话语声未曾越过院门,而被惦记的人此刻的神色却不轻松。 这,已是他们寻访的第四家粮食铺了。 第120章 推广温室之法 屠苏博察觉到顾玥萱神色的异常,便走到她身边,蹲下轻声询问:“萱萱?” 顾玥萱心情沉重地松开手,任由看似鼓胀的粮种从指缝中滑落回袋子中,她叹了口气,道:“依旧是不合心意啊。” 自村里购置的土地,这些天来趁着晴朗的天气,他们一直在持续翻土施肥,照此速度,待到来年便可以育种播种。 正值开耕之际,家中却连一粒粮食种子也未储备,选购合适的粮种便成了刻不容缓的大事。 顾玥萱接连走访了数家粮食店铺,面对店家展示的粮种,她的神色却愈发沉重。 屠苏博并未察觉其中的差异,他凝视良久,却始终未敢轻易发表意见。 顾玥萱略显尴尬地婉拒了伙计的热心推荐,轻招屠苏博靠近,低声解释道:“这样的种子不合适,播下后长出的秧苗定然也不会有什么起色。” 土壤的肥沃程度、种子的品质,以及播种期间的细心照料,都是决定产量的关键因素。 若种子本身不佳,即便耗费再多心力,也只能培育出瘦弱不堪的苗子,这样的病弱秧苗又怎能结出丰硕的果实? 屠苏博渐渐明白了她的担忧,沉默了片刻后提议:“那我们再继续寻找看看?” “只怕再找也难有合适的。” 顾玥萱眼神暗淡,叹了口气说:“我们刚才考察的都是县城里最知名的粮食店铺,而这些店铺拿出的都是如此品质的种子,其他地方的更是难以想象。” 她甚至怀疑,村民们自家保存的种子质量也大致如此,远远达不到她心中的标准。 屠苏博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正当他思索对策之际,顾玥萱突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不如我们试着搭建一个温室如何?” “温室?” “没错,温室。” 顾玥萱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大致的方案,若有所思地说:“室外气温寒冷,不利于播种,但如果能建造一个能够隔绝寒意的温室,那么我们就可以摆脱冬日限制。” 虽然大棚种植在现代农业中极为常见,但在生产力与物资极为匮乏的古代,这无疑是一项难以克服的难题。 然而,别人不会的,她却能够做到。 既然种子无法让她满意,那她便自己动手培育。 虽然临时搭建炉灶无法立刻解决饥饿问题,此时的行动也来不及赶上今年的春耕,但毕竟未来还长,她追求的不是眼前的利益。 顾玥萱心中计划逐渐成形,立刻下定决心:“走,我们去购买油布!” 在农事方面,屠苏家几乎完全听从顾玥萱的安排,她怎么说,家人就怎么做。 屠苏博怀揣着卖高粱酒换来的银两,紧紧跟随在她身后,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才满载而归,带着大小不一的物品踏上了回家的路。 当他们踏进家门,夜幕已降临,四周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席兰芳将悬着的心重新放回腹中,忙碌着准备着尚未动筷的晚餐。 屋内,老祖父显然已等待多时,听到声响便走了出来。他看到两人安然归来,紧绷的脸庞终于放松,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今日为何归来得如此晚?难道卖酒的过程遇到了波折?” 顾玥萱尚未解下斗篷,便看到屠苏博将一卷卷巨大的油布搬入院中,连水都未来得及喝上一口,便迫不及待地说:“祖父,我有个想法,想在田地里搭建一个温室。” 老祖父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那是一种她似乎曾在过去见过的神情:“温室?” “这究竟是什么?”顾玥萱在回家的路上已经构思好了自己的计划,面对老祖父的疑惑,她耐心地一一解释。 老祖父第一次听说这种构想,但在心中稍作思索后,便觉得这或许真是一个可行的方案。既然冰雪严寒使得耕作变得困难,那么想法设法挡住严寒不就可以了吗? 只要温室的构想得以实现,最大的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看到祖父眼中闪现的期待,顾玥萱乘胜追击地说:“房陵冬季漫长,农作物的生长周期仅限一季,而在温暖的南方,无论是种植小麦还是水稻,一年都可以收获两次。” “同样的土地,收成却翻倍,这主要是因为南方的冬季并不寒冷。虽然天时和人力难以改变,但也不是完全无计可施。” “我在书中曾见到过,温室的构想是。虽然初次尝试可能需要付出更多努力,起初或许成效不明显。” 耕作原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它需要时间的沉淀与检验。 老祖父站在高处,目光远大,沉思片刻后说:“如果真如你所说,能够借助温室之力将一年一次的粮食收成变为两次,那么这种方法在房陵民间能否得到推广?” 顾玥萱微微一愣。 “如果实验成功,自然可以。” 她从未想过将这样的技术私藏,它应该惠及更多人。 “那就试试看!” 老祖父的声音沙哑而坚定,内心涌动的热情仿佛要溢出胸膛:“房陵土地辽阔,苦寒之境,粮食产量不足一直是饥荒的根源。每当灾难降临,若无法从南方调配来救济粮,每年都有无数生灵因冻饿而丧生。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收成太少。” “若此策略得以实施,对于庶民百姓而言,无论是小家庭还是大家庭,都将是一桩福祉无穷的善举,这乃是一项解救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伟大事业。” 当顾玥萱一开始萌生这个念头时,她只是因为在田间辛勤劳作一年却收获寥寥,感到对不起自己曾经身为农学博士的荣耀。 老祖父的话语一经出口,立刻将这个话题提升到了一个常人难以触及的崇高境界。 她心中涌起一股愧疚,觉得自己忘记了学习农学的初衷,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那我明日便开始筹备,力求尽快制定出一份完善的方案。” “明天,我陪你们一同前往。” 老祖父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站起身来,继续说道:“你们买的文具呢?拿出一沓纸张来,我要将我们的实践过程详尽记录下来。若能成功,便将这些经验整理成册,便于未来在民间广泛推广。” 顾玥萱连忙示意屠苏博去取来纸笔,望着那位虽然鬓发斑白却精神矍铄的老祖父,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屠苏家族在朝中屹立百年,靠的并非虚有其名。 老祖父能够培养出屠苏博这样的后代,绝非偶然。 第121章 教你写毛笔字 在世间无数破败不堪、穷困潦倒的阴霾中,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坚守在泥泞的土地上,关心着更多人的喜怒哀乐。 能有这样一位心怀仁慈的长辈指引道路,她其实非常幸运。 为了不让老祖父的热情化作泡影,顾玥萱匆匆用过晚餐后,便带着纸张回到马厩,裹着棉被,趴在床上开始了她的写作与绘图。 屠苏博不忍心打扰她,只是默默地将油灯调得更明亮,一旁打磨着手中的匕首。 他曾承诺要为顾玥萱猎取一件保暖的大氅,连续劳作了数十天,已经收集了两只狐皮袖子,计划在年前完成剩余部分,以确保刀锋锋利无比。 夜已深,屠苏博早已收拾完毕,却发现顾玥萱依旧沉浸在工作中,精神愈发旺盛。忍不住提醒:“萱萱,夜已深了。” 顾玥萱向床边移动,为屠苏博腾出一片可以躺下的空间:“你先休息。” “你不休息,我怎能安心入睡?” 屠苏博等到她完成最后一笔,伸手握住了她不知何时沾上墨迹的手腕。 顾玥萱感到十分迷惑:“咋了?” 屠苏博并未回应她的询问,而是将紧握的手腕拉近了几分,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稳稳地拿着一块预先备好的温热细帕。 他细致入微地擦拭掉顾玥萱掌心中的墨渍,轻柔地放下细帕后,便转身开始整理她一夜间折腾出的物品。 “既然心中已有定计,那又何须急于一时?慢慢琢磨便是。” “夜以继日地劳神,你的身体能支撑几日?” 话语刚落,他就在顾玥萱试图阻止的动作中,将那些写满字的纸张逐一叠起,妥善收藏,目光落在纸面上一行字迹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萱萱,你……” 顾玥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面色不善地喝止道:“闭嘴。” “不,我只是在……” “你敢再说一个字,我现在就让你飞出去!” 顾玥萱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纸张,怒气冲冲地说:“字迹不佳又如何?只要能辨识不就行了?” 诚然,她的笔迹其实并不算丑陋。 但她有一个无法规避的短板:不擅长毛笔书法。 顾玥萱曾目睹祖父如何指导几位晚辈启蒙,屠苏旻旭尚处于涂鸦阶段,暂且不提,但屠苏旻洋和屠苏燕婷的毛笔字锋芒已初现,相比之下,她的字迹简直惨不忍睹。 她这笔迹犹如狗啃泥巴,令人不忍直视。 屠苏博似乎在强忍笑意,肩膀微微颤抖,顾玥萱手忙脚乱,心中有些冒火,她伸出被子外的脚猛地踹向屠苏博的后背。 “再敢笑,我真的把你踢飞出去信不信?!” “我……我没有笑。” 屠苏博忍着笑意,脸部扭曲,硬是将笑声压回去,他望着顾玥萱因愤怒而变得通红的耳垂,心中涌起一片柔情。 他轻咳一声,努力抑制住嘴角的上扬,在顾玥萱即将爆发的怒火中,长臂一挥,隔着被子将她直接揽入怀中。 身后传来的温暖气息让顾玥萱不由自主地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然而,在她还没来得及挣扎时,屠苏博的手已随着她的挣扎动作,温柔地落在她身前。 他握住她的手,重新拿起那支在纸上晕染开一片墨迹的毛笔。 顾玥萱困惑地睁大眼睛:“屠苏博……” “我来教你。” 屠苏博像教导幼儿一般,将宽大的手掌完全覆盖在她的手上,调整了一下握笔的姿势,然后贴近她的耳边,轻声说:“萱萱,让我来教你,可以么?” 顾玥萱的指尖似乎失去了触感,甚至她的心绪也如风中残烛,摇曳不定,难以捕捉。 唯一清晰可感的,是那股从屠苏博耳畔传来,如同夏日热浪般的炽热气息。 人体虽然恒温,但屠苏博的体温似乎与众不同。 那温度,仿佛熔金的烙铁,沿着她的耳根,缓缓流淌,顺着发丝跳跃,直至指尖燃起一朵朵微小火花。 若汗毛有形,此刻定然根根直立。 顾玥萱的目光呆滞,凝视着纸上那两个刚劲有力的“萱萱”二字,字迹犹如利剑,刺得她的眼睫不由自主地颤动。 屠苏博的左手,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轻轻地落在她的腰间,以防她挣脱。察觉到她呼吸的不稳,他不动声色地将她更紧地拉近了自己的怀抱。 他们的距离更加亲密,屠苏博把下巴轻靠在顾玥萱颤抖的肩头,低声细语:“看到了吗?” “萱萱,你看我们写下的是什么?” “月下花影摇曳生姿,默契无言,心有灵犀。” “萱萱,你明白我的意图,不是吗?” “萱萱?” 屠苏博手捧一卷油布走近,见到顾玥萱握着锄头,神情恍惚,不禁露出一抹戏谑:“你怎么了?” 顾玥萱急忙避开他的视线,转身背对他说:“无事。” 她狠狠地摇了摇头,试图将昨晚屠苏博在她耳边低语的话语从脑海中驱逐出去,然后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喉咙,说:“我刚刚用炭灰把打桩的位置都标记好了,你去把桩子钉下去就行。”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 搭建暖棚的准备工作不容忽视,打桩、搭建棚顶、覆盖油布,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今晨,老祖父一早就定下了大致的规划,除了在家做针线的,其他人全都被打发出了家门。 为何只有屠苏博一个人? 屠苏博将工具放在雪覆盖的地埂上,拿起锤子,解释道:“三叔去砍竹子了。” “你不是提到要尝试不同品种的粮食混合种植吗?我们昨天买回来的只有一种,祖父去村里寻找其他品种去了。” 尽管都是麦种,但不同地块上收获的种子总有细微的区别。 老祖父对此事极为重视,一出家门就开始四处探询,希望能找到合适的种子。 顾玥萱微微颔首,将手中锄出的杂草细心地拨散,随后随意地抛至一旁,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沉思:“我们先试着搭建一个简易的暖棚,待其落成之后,便引进一些稻种来尝试播种。” 稻种的培育,依托着现代卓越科研人员的辉煌成果,无论是其成功率还是最终的产量,都令人赞叹不已。 第122章 拉大网捕大鱼 纵使时光荏苒,千年流转,那位被誉为“水稻之父”的先贤留给后世的智慧结晶,依然熠熠生辉。凭借这位伟人的研究成果,即使是荒芜之地,亦能绽放出千里稻香的壮丽景象。 屠苏博闻言,温和地笑了笑,随即缓步走来,轻轻地将自己脱下的外衣披在了顾玥萱的肩头。 那件衣服散发出温暖的气息,温柔地包围着顾玥萱。她本能地想要拒绝:“我穿得已经够暖和了,不需要……” “即便是如此,也请穿上它。” 屠苏博挽起袖子,挥舞着沉重的大锤,狠狠地击打着桩子。每一次锤击都发出沉闷的响声,伴随着这声音,他温和地笑着说:“这可是无价之宝,绝不能让它沾染尘埃。” “还有,今后换下的脏衣物无需你费心,留在我这里,我会一并清洗的。” 晨光微熹之际,屠苏博如往常一样,踏入幽静的山林,检查了一番自己布设的陷阱。 归途中,他意外地发现顾玥萱已经将昨日换下的脏衣裳清洗干净了。 顾玥萱此举不过是随手为之,然而屠苏博目睹她那冻得发红的指尖,心中却是一阵酸楚。 “大夫曾言你不宜触寒,冷水还是少沾为妙,这洗衣服的活儿,一并承担。” 如今家中每个人都承担着各自的任务,洗衣等家务活也各自分摊。 席兰芳既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子,已感力不从心,于是顾玥萱索性将屠苏博的衣物纳入自己的木盆中,心想反正洗衣服终究是同样的劳作。 但在此之前,往往是屠苏博亲自操持,顾玥萱往往还未留意,他便已悄无声息地提着装满衣服的木桶,从水井边归来。 今日,却是她首次抢在了屠苏博之前动手洗衣。 顾玥萱犹豫了片刻,而后手握锄头,缓缓说道:“都说男子不应沾染家务,应以天下为己任,先国后家。你日复一日地洗衣做饭,难道不怕有人见了,会议论你缺乏大志?” 在井边洗衣服的都是村里的妇女,唯有屠苏博一人特意选择在夜幕低垂之时前往,以免一头扎进妇人堆中,招致无数闲言碎语。 屠苏博轻笑道:“我是否有大志,难道要取决于他人的嘴巴?” 他语气微妙的补充道:“如果我始终如此‘无出息’,你不嫌弃便足矣。” “还是说,你认为我围绕夫人转,是自甘沉沦?” 顾玥萱被他口中的“夫人”二字说得双颊微红,仿佛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她低头向手中哈了一口气,含糊地回应:“这不过是你的自说自话,与我何干?” 屠苏博正要露出笑容,突然从地埂那头传来了胡鸿升兴奋的呼唤:“屠苏博!” “胡大哥?” 屠苏博感到惊讶:“你怎么会来到地里?” 胡鸿升满心期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兴奋地跑过来,一把拉住屠苏博道:“快走,我带你去办一件喜事!” 屠苏博无奈地举起手中的锤子,示意道:“胡大哥说的喜事究竟是什么?我现在正忙于农活,恐怕难以脱身。” “没事,地里的农活随时都可以做,但破冰捕鱼的机会若是丧失了,就得等到明年才有!” 胡鸿升满脸喜悦地道:“冬季捕鱼可是我们村里年终的重头戏,村里的男女老少都齐心协力参与其中,你怎么能缺席呢?” 似乎担心屠苏博误解他的意图,连忙补充道:“冬季捕鱼的渔网是村里的珍宝,每年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河面的冰层冻结得坚实无比,村里的长者才会挑选黄道吉日,将渔网取出,集体前往河面破冰捕鱼。” “大家齐心协力,捕获的鱼儿平均分配,那从冰冷的河水中捕捞上来的鱼儿肉质肥美,是过年期间每家每户餐桌上不可或缺的佳肴!” 屠苏博对这样的习俗感到新奇,愣了愣后笑道:“这么说,是但凡能去的都参与了?” “那还用说吗?” 胡鸿升笑眯眯地道:“你三叔在半路上就已经被村民热情邀请走了,我是特地跑来通知你们夫妇的!” “赶紧的,再不去就要错过破冰布网的吉时了!” 在胡鸿升的热情邀约下,屠苏博和顾玥萱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务,跟随胡鸿升一同前往。 显而易见,胡鸿升对冬捕的期待已久,他开心地露出了大门牙,笑着说:“你们俩就是在忙着搭建棚子吗?这有什么难度?” “冬日里,哪家都没有太多农活,等这两天的忙碌结束后,我会上门帮你们!” “这怎么好意思呢?” 顾玥萱尴尬地笑着说:“只是一些零碎的家务,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哪里需要……” “弟妹,你这话说得是不是太见外了?” 胡鸿升豪迈地道:“出点体力活而已,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走吧,咱们先去捕些年夜饭上的鱼来!” 到了现场,顾玥萱和屠苏博才意识到胡鸿升所言非虚,河面上结得硬邦邦的冰层上人头攒动,连平时出门买粮种的老祖父,也被村长热情地拉到了现场。 虽然一家人各自有不同的目的出门,但在这个场合相聚,河面上吹来的寒风却无法吹散他们脸上洋溢的喜悦笑容。 老祖父感叹道:“这样的民间习俗真是新鲜,我们之前确实都没有看到过。” 屠苏霆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个劲点头,道:“在京城能见到的稀奇玩意儿还是太少,这样的活动也挺有趣的!” 屠苏博轻咳一声,暗示屠苏霆不要不小心泄露了身份。 幸运的是,围观的村民都兴奋地盯着刚拉出的大网,无人留意。 屠苏霆憨态可掬地挤进人群中,而顾玥萱眼疾手快,迅速将脚下溜得飞快的屠苏旻洋抓了回来。 “冰层之下是波涛汹涌的湖水,你们这几个可不能肆意奔跑。” “燕婷,你们都来了,你母亲她们呢?” 屠苏燕婷乖巧地握住顾玥萱的手,呼出一团白雾,指向人群密集之处:“她们都在那边。” “胡婶婶说首先要检查渔网,破损的地方需要修补,她们被叫去那边帮忙了。” 与初入村庄时的孤高和无形间隔不同,这些曾养尊处优的贵妇们现在沉浸于融入人群的乐趣之中,与村里嗓门洪亮的妇人相处得异常融洽。 凿冰是一项体力活,屠苏博带头开干。 顾玥萱见孩子们在这里帮不上忙,便索性带着他们去修补渔网。 第123章 在冰面上滑冰 人群中,备受瞩目的焦点是余氏。 她手法灵巧,无论是持针引线还是编织渔网,都能游刃有余,仿佛天生就会,稍加指导便能领悟其中的诀窍。 席兰芳和黎氏在一旁协助,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甚至比的修补妇人还要迅速。 胡婶惊讶地发出赞叹,隔着宽阔的渔网对顾玥萱说:“你这丫头说得一点没错,你家这些人的手艺真是巧夺天工!” 修补速度快且质量上乘,熟练得让她都跟不上节奏! 顾玥萱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身后很快便传来了雄壮的吆喝声。 开始砸冰了。 虽然是寒风刺骨的严冬,但冰面上敲击出的却是热的激情。 屠苏博挥舞着大锤,汗水沿着额头滑落,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脱下,全部堆在顾玥萱温暖的怀抱中。 顾玥萱提着几个孩子站在远处,望着不远处挥汗如雨的屠苏博,又看看怀里抱着的衣物,心中无声地闪现出高中时代已经模糊的记忆。 球场上的他汗流浃背,球场下的她则贴心地抱着衣物,递上清水,无微不至。 那时的她只是略略一瞥,而现在,怀中的衣物却十分沉重。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既有新鲜感,也有些许的恐惧。这时,屠苏筠曦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腿,腼腆地开口:“嫂嫂,一起耍吧!” 在屠苏旻旭的热情激昂声中,他大声地呼喊起来。 “怎么啦?” 顾玥萱顺着屠苏旻旭所指的方向转过头,眼前不远处的情景让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冰面上,摆放着木盆、木板和几个小娃娃。 大人们在这边忙碌地凿冰修补渔网,而被遗忘在角落的小家伙们却也找到了自己的欢乐。 无论是木盆、木桶,甚至是一块单独的木板,只要能垫在屁股下,就能变成滑冰的好工具,坐上去便能在冰面上欢笑着滑行。 一些贪玩的孩子甚至不需要任何垫子,仅凭屁股上的肉和厚重的棉裤,就能在原地翻滚三圈。 这些小家伙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玩法,他们围绕在顾玥萱周围,眼中闪烁着渴望尝试的光芒。 屠苏旻洋模仿着屠苏燕婷羞涩中带着一丝矫情的姿态,紧紧握着她的手轻轻摇晃,还捏着嗓子娇嗔道:“大嫂,我们一起去会儿好吗?” “就一小会儿!你一叫我们立刻回来!” 屠苏旻旭则更为直接。 他像袋鼠一样跳上顾玥萱的腿,口齿不清地望着妹妹和缠在顾玥萱胳膊上的三哥,抬头带着可怜兮兮的语气央求:“玩儿吧玩儿吧,我们去玩儿吧。” 屠苏燕婷眼中也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期待,显然她也非常心动。 顾玥萱微微眯起眼睛,轻咂了一声,低头说道:“你们真是闲得发慌吗?” 几个小家伙连忙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好吧。” 顾玥萱豪爽地一挥手,指向一个离凿冰区域较远的地方,说道:“去吧,去那里玩。” “我们来了!” “冲啊!” 以屠苏旻洋为领头,几小只兴奋地连滚带爬地向冰面冲去,顾玥萱有些不放心地跟在他们后面。 事实很快证明,她的跟去是非常必要的。 没过多久,顾玥萱就开始手忙脚乱地呼喊:“屠苏旻洋,你不要太快地滑行!” “屠苏旻旭,你小心别压到你妹妹!” “燕婷,快过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摔伤脸……” 屠苏博完成了渔网修补,无所事事地走出人群,抬头望去,只见顾玥萱被几个小家伙按在木板上。 “大嫂,你坐稳了!” “你坐好了,我们推着你往那边滑!” 屠苏燕婷经过一段时间的武术训练,性格变得更加豪爽,她紧紧抱着顾玥萱的胳膊,大声喊道:“大嫂,你别乱动啊!滑过去真的很好玩!” “没错没错!” “大嫂,你坐好了啊!” “我……我可不想滑!” 顾玥萱被猛地撞在借来的木板上,笑容满面却几乎喘不过气来:“自己尽情玩耍吧,我就算了……喂喂喂!” “屠苏旻洋,你用不着那么大的劲!” “飞啊飞啊!” 屠苏旻洋和那些或立或卧在冰面上的伙伴们一同发力,加上围绕过来的小家伙们齐心协力,被束缚在木板上的顾玥萱猛然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在惊愕之中随着木板疾速冲了出去。 屠苏博见状,心脏猛地一跳,急忙脚下生风地冲了过去! “哎呦!” 木板陡然倾斜,即将翻车的瞬间,顾玥萱本能地闭上了双眼,却意外地撞上了一团柔软的物体。 “屠苏博?!” “你怎么……” “啧……” 紧急充当肉垫的屠苏博痛苦地吸着气,捂着腰部,横躺在冰面上,像被拆散的拼图一样四仰八叉。 他侧头望向躺在冰面上的顾玥萱,嘴角带着一抹宠溺的笑意:“萱萱,你应该先穿上我给你的那件衣服再滑冰。” 穿上那件厚实的衣服,摔倒时也许就不会那么疼了。 顾玥萱脚下打滑,挣扎着站起来,坐好后看着屠苏博那笑得几乎喘不过气,却又似乎在忍受腰部疼痛的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你怎么还……” “大嫂!我们来救你啦!” 引发翻车的罪魁祸首们一股脑地冲了过来,跑着跑着还在地上翻滚成了一团。 当他们靠近看到屠苏博盘腿坐着的身影,那些被操练过的小家伙们不禁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寒颤。 大哥怎么突然来了? 屠苏博调整呼吸,坐稳后对他们招手:“过来。” 屠苏旻洋无奈地打头阵,紧随其后的是紧紧抓着衣摆的屠苏燕婷,队伍的最后还跟着两个更小的孩子。 顾玥萱本想打个圆场,但屠苏博接下来的话却是:“滑冰不是这么玩的。” “走,我带你们回家拿家伙。” 还紧紧握着木板的顾玥萱坐在冰面上,满脸困惑地抬头:“什么意思?” 屠苏博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意思就是,我带你们好好玩儿。” 顾玥萱实在是被他们的疯狂吓怕了,找了个借口没有跟他们回去。 不一会儿,屠苏博就带着一群人回来了。 他一出手,的确是别具一格。 肩上挂着一条条麻绳,头顶还稳稳顶着一只超大号的木盆,显得格外壮观。 第124章 喝碗姜汤驱驱寒 屠苏旻洋与屠苏燕婷各抱着一只木桶,紧随其后踏上冰面,那情景立刻吸引了四周人群的频频回首。 在人群中,正教授针线技艺的余氏眼尖地发现了这一幕,不禁哑然失笑:“他们这是在鼓捣些什么名堂呢?” 本来晴朗的冬日,怎么突然就多了这些盆盆罐罐? 已经目睹过一场嬉戏的席兰芳掩口轻笑道:“这几个小家伙在冰面上嬉戏呢,这主意肯定是博儿出的。” 没错,除了屠苏博,谁会有这样异想天开的创意? 他挥动手臂,带领一众孩童踏上冰面,在一片较为开阔的地带,便蹲下身开始精心布置。 这位顽皮的少年也不心疼那些珍贵的器物,他一拳下去,便在木盆和木桶上砸出了孔洞,然后巧妙地将麻绳穿入,一番捆绑后,便将它们连成了一串。 接着,便是根据体型大小,将孩童们一一安置其中。 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分别坐在大小适中的木桶里,而屠苏燕婷和屠苏旻洋则默契地爬进了超大的木盆。 顾玥萱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禁上扬,然而就在她好奇地多看一眼时,却与屠苏博那含笑的目光相遇。 他亲切地招手道:“萱萱,过来。” 顾玥萱敏锐地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既惊又笑,指了指自己:“我?” “没错,就是你。” 她连忙摆手拒绝:“我还是算了吧,我就不加入你们的热闹了。” 她对刚才摔倒的惊魂时刻还记忆犹新。 她确实没有这些孩子们那般耐摔耐打。 话音未落,顾玥萱便想退到一旁,以免受到波及,而屠苏博也迅速行动起来。 他在滑不留脚的冰面上行走如飞,大步流星地冲过来,紧紧握住顾玥萱拒绝的手腕,笑眼弯成一道月牙:“木盆宽敞得很,你进去正合适。” “来,我带你一起玩耍。” 顾玥萱拼命摇头:“不不不,我不想玩!” “萱萱……” “我不去。” 顾玥萱双手交叉在胸前,坚决地摆动:“你们自己玩吧,我就……” “我牵着你去,或者我当着大家的面抱你过去。” 屠苏博忍俊不禁,低头贴近她的耳边,轻声细语:“还是说,你希望我抱你过去?” 顾玥萱被那股热气烫得瞬间愣住。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调皮,袖子一挥,便做出要抱起她的姿态来。 她急忙后退了一大步,声色俱厉地喝止:“住口!” “住口,别再让疯狂的念头盘踞你的脑海!” 在众目睽睽之下,搂抱亲吻的场面简直让人瞠目结舌,今年的村里年夜饭仿佛也无需再上菜。 她成了众人议论纷纷中最为热议的焦点,犹如一道麻辣的下饭菜。 顾玥萱脸上带着惊恐而又无奈的神情,将怀中的屠苏博的衣裳胡乱塞回他胸口,脚步坚定地迈开,伴随着桶里盆里小娃娃拍打小手的欢声笑语,她满脸决然,仿佛准备赴汤蹈火。 “小家伙们,我来了!” “哎呀,终于回来了!” 提前归来的席兰芳迅速找出早已烘暖的衣裳,将挂在屠苏博身上的屠苏筠曦和屠苏旻旭接过来,像赶小鸭似的将他们推进屋内。 “都快点进屋去换衣服!” “博儿,你和萱萱换好衣服就过来喝姜汤,你三婶早就担心你们着凉,特意准备好了。” “燕婷,旻洋,你们也赶紧回屋里去!” 屠苏博将顾玥萱身上显然不合适的男子外披裹得严严实实,微笑着点头,顺势将顾玥萱引进屋内。 “快点快点,雪越下越大了,赶紧进去换衣服。” 他不容分说地拉着顾玥萱来到门口,推门而入,将她轻轻一推,自己则自觉地留在门外。 “你先换衣服,我这就去给你端姜汤。” 顾玥萱从厚重的衣裳中探出头来,望着紧闭的门板,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屠苏博进屋更换衣裳的当儿,顾玥萱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姜汤,走向正屋。 屋内炭盆燃烧,暖意融融,老夫人依旧以身体不适为由未露面,气氛却和谐而温馨。 在冰面上嬉闹到极致的孩子们,此时已经收敛了狂野,裹得像一个个小雪球,红扑扑的小脸上,捧着姜汤喝得直皱眉。 顾玥萱也被姜汤的浓烈香气刺激得嘴角微微抽搐。 “不喜欢也得喝得多一些。” 黎氏微笑着说:“这么冷的天气,在冰面上玩耍了大半天,不驱寒恐怕会受凉。” 她们无法参与年轻人的嬉戏,确认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但屠苏博和顾玥萱却带着这群孩子,直到飘雪再次笼罩大地,才缓缓归来。 余氏也关切地说:“看这雪势越来越猛,你们再不回来,家里就要派人出去寻了。” 她语气坚决地在屠苏旻洋的头顶轻轻敲了一记:“绝不允许你偷偷将你的姜汤倒入明煦的碗中,等他喝完后,我自会为你续上。” 屠苏旻洋的小把戏被无情揭露,他捏着鼻子喝了一大口,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娘亲,我给你说,这事儿可真是有趣极了!” 他迫不及待地挤到余氏的身边,兴奋地讲述:“大哥的力量大得惊人!” “村里的孩子们也有人帮忙,但都比不上我们的速度!” “我们真是厉害无比!” 屠苏旻旭不甘示弱地挥动小手,大声强调:“大嫂还带着我们,把大哥装进了木盆里呢!我们还拉着大哥在冰面上滑行呢!” 屠苏燕婷本想加入他们的欢声笑语,但一想到大哥被直接拽翻在冰上,头上还被木盆扣住的尴尬情景,她默默低下了头,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大哥肯定不愿意被他们拉着。 她的沉默仅维持了一瞬间,很快就被其他孩子们的欢笑声所感染,纷纷开始描述冰面上的热闹场景。 几个小家伙说得兴高采烈,唯有顾玥萱的头越来越低。 她几乎要将脑袋扎进碗里。 在她一时冲动,决定把屠苏博也推进木盆之前,局面原本还在掌控之中。 但自从屠苏博被推进木盆后,唯一的形容词就是——混乱不堪。 屠苏博趴在冰上,木盆扣在他的头顶,一群小娃娃像滚雪球般混乱地滚动在一起。 还有几个邻村的孩子们也加入了捣乱的行列,混乱中,顾玥萱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屠苏博一次又一次在冰上充当肉垫的感觉,以及他那似乎无处不在的坚硬骨头。 第125章 小鱼儿纷纷上钩 确实是硬邦邦的。 撞上去,哪里都疼得要命。 顾玥萱心有余悸地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转头便看到了屠苏博走了进来。 他那乱蓬蓬的长发已经被发带重新束起,换上了一套衣裳,恢复了往日的沉着与英俊。 人模狗样的,还真是有几分魅力。 顾玥萱微微低头,压下了眼中的调笑,抓起小凳子,悄悄向旁边移开了些距离。 屠苏博在她身边坐下,轻声说道:“祖父,村里的冬捕活动要持续三五天,这段时间搭建暖棚的事情,不如暂时搁置一下。” “无妨。” 老祖父眉宇间洋溢着慈祥的笑意,轻声细语地说:“既然这是咱们村子的头等大事,咱们家自然要全力以赴,贡献力量。” “大家都先把手头的私事放下,优先去帮忙处理别人的急务,其他的可以稍作推迟。” 自从屠苏家迁至这个村落,便深受村民们的慷慨相助,此刻面临集体协作的时刻,更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屠苏霆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现出一抹抑制不住的兴奋:“我今日在村里听说,往年的冬季捕捞曾捕获过重达百斤的巨鱼,真希望今年我们也能有这样的好运。” “百斤?” “那么庞大的鱼,难道不是该作为朝廷的贡品吗?” 黎氏惊异地反问:“但我从未听说过咱们村子有向朝廷进贡的传统啊?” “进贡?” 屠苏霆眼中掠过一丝讥讽,语气微妙的回应:“‘天高皇帝远’并非虚言,咱们这里距离皇城有三千里之遥,这里的珍宝怎么可能送达那里?” 这并非村民故意隐瞒,而是如此偏远之地,官府形同虚设,郡县州府各自为政,自顾不暇。 甚至连最基本的常识——超过百斤的吉祥之物应供奉给皇族——都鲜为人知,恐怕连当地官员也不甚了了。 即便他们明了,要从村里将这样的宝物送出去,也绝无可能抵达皇城。 沿途的大小官员贪婪地剥夺鱼鳞鱼骨,所需之数又岂止百斤? 屠苏霆话音至此,面庞笼上一层阴郁之色。 屠苏博则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远离中心也有它的好处,这样的珍馐美味若是进了京都,我们家最多只能分得几两肉末,但在这里情况却大不相同。” “我听胡大哥说,冬捕的收获全村共享,就算按户头分配,百斤重的巨鱼我们家也能分到满满一锅肉。” “肉?” 不到两岁的屠苏筠曦眼睛瞪得溜圆,手指轻捻着舌尖,含糊不清地说:“吃一锅肉?” “哈哈。” 顾玥萱将她抱起,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打趣道:“小筠曦是不是已经垂涎三尺了?” “来,让我摸摸你的小肚子,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饿了。” 屠苏筠曦在她怀里嬉笑翻滚,那清脆的童音如春风化雨,瞬间驱散了大人们脸上的隐约忧郁。 屠苏博轻轻抬起手臂,在熊熊燃烧的炭盆前巧妙地一挡,以防她们嬉戏玩耍之际不慎触碰到炙热的盆沿,从而被烫伤。 老祖父微微闭上双眼,缓缓说道:“远方的事情不必过多思索,眼下的村里生活已颇为顺遂。” 天子的居所,礼仪乐章已然崩塌,法度荡然无存。 而在这偏远的小村里,却奇迹般地存在着一份罕见的公正。 这情形既荒诞又令人忍俊不禁。 然而在屠苏家族这座摇摇欲坠的大厦之中,这却是一份难能可贵的幸运。 老祖父想到此处,语调不觉轻松了许多,他微笑着说:“与其沉迷于那些遥不可及的思绪,不如考虑如何与村民们一同辛勤劳作,或许能捕获一条重达百斤的吉祥之物,让我们开开眼界。” “筠曦,等你三叔和大哥为我们带回那条肥美的大鱼,你说好不好?” 屠苏筠曦虽年幼无知,但对美食的渴望却是极为敏锐。 听到她的欢呼声,她的小手高高地举起,兴奋地大声喊好。同样对美食垂涎三尺的屠苏旻洋和屠苏旻旭也兴奋地跳跃起来。 “大鱼!大鱼!” “我也要品尝大鱼!” “耐心些,大鱼还需等待几日,不可心急。” 顾玥萱神秘地眨了眨眼,轻声细语地说:“都回去安安静静地睡觉,明天我带你们品尝美味佳肴,如何?” 她轻轻摇晃着诱人的小钩子,小鱼儿们纷纷上钩。 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顾玥萱转身回到马厩,屠苏博紧随其后,轻轻关上门,便开始宽衣解带。 第一件衣物脱下,一切如常。 第二件衣物也毫无异常。 但当他的动作流畅至极,直接剥下最后一件里衣时,顾玥萱的额角青筋突显,心跳加速。 她跪坐在床上,双手紧握着被子的边缘。 “屠苏博。” 屠苏博一边拉扯着衣领,露出他那健硕的胸膛,一边戏谑地挑起眉头:“咋?” “我给你一个忠告。” “说吧。” 顾玥萱努力压抑着狂乱的心跳,语重心长地说:“寒冬季节,不穿衣服睡觉会感冒的。” “我们家的境况已经难以负担大夫的诊金!” 你清醒一点! 我们还没有到达那种亲密无间的地步! 屠苏博稍显迟钝地意识到她的言外之意,沉默了片刻,那双修长的眉梢挑起了一个充满戏谑的弧度。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强作镇定的顾玥萱,轻声细语地问道:“萱萱,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想什么? 我自己也想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倘若时光可以倒流,她会选择回到过去,把那些多余的话吞回腹中,化作一个蝴蝶结。 顾玥萱一声不吭地打开手中的药油瓶子,一低眸,便是背对着自己,已经做好准备接受“爱抚”的屠苏博。 屠苏博失去了刚才的豪迈,衣衫不整地趴在原地,双手交叠在下巴下方,头部轻轻搭在交叉的手背上,轻微地吸着冷气。 “萱萱,看看我的腰。” “那个位置我无法看到,但剧痛无比。” 顾玥萱目光迷茫地低垂视线,在昏黄的油灯映射下,她发现了肌肤下泛出的片片青紫,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躁。 “这时候才知道痛吗?” “那你先前在冰面上嬉戏,充当肉垫时,怎么没说一声痛?” 屠苏博气得笑了出来,咬紧牙关,一侧的脸颊肌肉突然绷紧,翻身坐起。 他的目光犹如两团烈火,直勾勾地锁定顾玥萱:“若非我在下面为你垫底,此刻,恐怕你会更痛。” 第126章 烤肉架子已搭好 背上那记重重的脚印,确实是出自顾玥萱之脚,那些小孩子可撞不出如此广泛的瘀伤。 顾玥萱被他看得有些愧疚,手指紧紧捏着药瓶,僵硬地说:“趴好。” “你不趴好,我怎能帮你涂抹药物?” 屠苏博微微一笑,顺从地趴了回去,甚至闲适地闭上了双眼。 “萱萱。” “何事?” “你是否感到今天特别愉悦?” 顾玥萱手中的药油涂抹动作微微停滞,疑惑地问:“我何时不快乐?” “今日不同。” 屠苏博腰部一扭,凑得更近,语调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缠绵和亲昵:“我就是觉得,你今天似乎比平日更加欢快。” “是因为喜欢滑冰吗?” 顾玥萱想到自己在冰面上翻滚挣扎的狼狈相,急忙否认:“别。” “我可不像你那么能承受摔打。” 若每次都像今天这样,一阵狂喜之后便损坏一只木盆、两只木桶,那说不定哪天屠苏博就得回来拆掉屋顶了! 察觉到她的惊慌,屠苏博将脸埋在手心里,低声笑出声:“那是不是因为我陪你玩耍而感到高兴?” “那我今后常常陪你,如何?” “你省省吧。” 顾玥萱忍无可忍地动手将他再次扭过来的头颅按回原位,既气愤又无奈地说:“你这样自吹自擂算怎么回事?” “莫要乱动了。” 屠苏博静静地趴着,不再乱动,但当顾玥萱那柔软而温柔的手掌轻触他腰部的一刹那,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如同电流穿体。 那种迥异的触感在空气中化作一道无形的软鞭,抽打在敏感的腰窝,汇聚在脑海中,瞬间爆发。 在屠苏博的耳畔,仿佛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那声巨响如同砸碎了他残存的理智,他的脑海瞬间化作了一锅翻滚不息的混沌浆糊。 眼前挥之不去的,只剩下那只涂满了药油,轻柔地在自家背脊上游移的纤手。 那手软若无骨,质地细腻,肌肤白皙。 他的手掌足以轻松包裹住她的两个拳头,然而在这刻骨铭心的瞬间,那看似无害的手掌带来的冲击力,却比锐利的刀锋还要沉重。 屠苏博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手指紧紧地攥住了脸下压着的枕头。 他紧绷的肩背引起了顾玥萱的不满。 一声清脆的“啪”响起。 顾玥萱挥动手掌,轻拍在他的腰间,语气有些气恼:“药油得揉匀了才有疗效,你这副肌肉紧绷的样子,让我怎么揉?” “放松些,我又不是要伤害你。” 屠苏博仿佛气力尽失,将脸深深地埋进枕头,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打我一顿还来得痛快些……” 顾玥萱没有听清楚,又往掌心倒了一些药油,疑惑地问:“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 “你放松些,何必这么紧张?” “萱萱,我……”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配合?你……” “好了!” 屠苏博突然一跃而起,侧身跳下床,匆忙穿上鞋子,脚步匆匆地向外走去:“这样就足够了。” “你先休息,我去外面喝点水。” 顾玥萱捧着掌心中的药油,眨了眨眼睛,有些错愕:“不是,你……” “真的没事了。” 屠苏博背对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现在疼痛已经减轻了很多,所以……” “我只是想提醒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再出去?” 顾玥萱神色复杂地拿起帕子擦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虽然夜已深,但夜晚不穿衣毕竟是不合适的。” 倘若吓着了他人怎么办? 身材再好,也要注意影响啊! 屠苏博愣了片刻,然后伸手胡乱地从架子上抓起衣服,顶着夜晚飘落的厚重雪花,踏步而出。 门板发出嘎吱的声音,顾玥萱仔细地擦拭干净指缝中残留的最后一丝药油,满脸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这人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古怪?” 莫非,又不小心喝多了? 顾玥萱原本打算等待屠苏博,但这个人在她等待的过程中仿佛掉进了水缸,等到她沉沉入睡时,屠苏博依然没有回来。 屠苏博身披一件单薄的衣衫,蹲守在门边,耳畔传来透过门板传出的均匀呼吸声。 他低头,将手掩在唇边,眼中泛着红丝,深深吸了一口冷空气。 “萱萱……” 萱萱对此一无所知。 萱萱正沉浸在梦乡之中。 得益于他持之以恒地吹冷风来降低体温的做法,第二天一早,屠苏博的嗓音听起来已有些沙哑。 昨日一同嬉闹的众人中,唯一一个因受凉而受害的,竟然是看起来最不可能感染风寒的人——屠苏博。 顾玥萱带着疑虑,轻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虽然并不发烧,但那沙哑的嗓音却让人不安。 她关切地询问:“你真的没有感到头疼或者嗓子痛吗?” 屠苏博垂下眼帘,声音含糊地回答:“没有。” “那要不要在家里休息几天?” 毕竟这种状态,休息一天也并无大碍。 但他却坚决地拒绝了:“不必。” “我没事。” 顾玥萱皱起眉头,收回了手,随意地问:“那腰还痛吗?” “如果痛得厉害的话……” “不痛。” 屠苏博语气坚定地说:“一点痛感都没有了。” “已经完全康复了!” 顾玥萱心中升起一连串的疑问:真的如此吗? 屠苏博实在是担心她的担忧,一把抓起地上的柴刀,道:“我再去砍些你需要的柏枝,早饭不用等我。” “屠苏博……” “这就走了?” 顾玥萱蜷缩了一下手指,身后传来屠苏旻洋兴奋的叫声:“大嫂,我们说的烤肉架子已经搭好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把肉搬出来熏了?” “阿?这么快就完成了?” 顾玥萱收回了心中的杂念,牵着屠苏旻洋的小手,说:“走吧,我们去后院看看。” 缸中的肉早已腌制多日,经过耐心的等待,腌制程度恰到好处。 就地搭建的烤肉架宛如一座巨型烤炉,将腌制好的肉块平铺在架上,下面用燃烧的柏枝和果木慢慢熏烤。 为了能让这群嘴馋的小家伙们尽早尝到美味,她还特意制作了一个小型的烤肉架,现烤现吃。 腌制过的肉块与新鲜肉品风味迥异,浓郁的底味中带着香料独特的馥郁香气,在炭火的熏烤下,肉块表面冒出金黄的油珠,香气随着微风四溢,诱人的气息弥漫在空中。 第127章 最舒适的姿势睡去 屠苏旻煦垂涎欲滴,不住地咂嘴,巴巴地盯着顾玥萱:“大嫂,这美味何时才能品尝?” 顾玥萱手法娴熟地将肉块切割成细小适口的部分,待确认肉质熟透且不烫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入孩子们的碗中。 “试试看。” 屠苏旻洋急不可耐,却被热气烫得连声吸气,屠苏筠曦双手紧握着小米牙,使出浑身解数,撕扯半天却只弄得到满嘴油光,细看手中那块肉,不过受了一些皮肉之伤。 顾玥萱见状,嘴角微微抽动,正想帮屠苏筠曦再分割得更细致一些,此时席兰芳抱着一大捧柏枝走进来,轻声问道:“萱萱,你看这些柏枝是否充足?” 她接过柏枝,轻轻放置好,地问:“婆婆,怎么是你亲自拿进来的?屠苏博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席兰芳揉着肩膀,一脸无奈地说:“回来了是回来了,可连家门都没踏进一步。说是那边已经有人来叫了,急匆匆地去河边帮忙拉网,恐怕在天黑之前是回不来了。你三叔临出门前吩咐,晚饭不必等他,给你和屠苏博留一份,放在灶上温着就好。” 有了屠苏霆的相伴,屠苏博的怪异行为似乎也变得不那么突兀了。 顾玥萱眨了眨眼,将心中涌动的疑惑强行按下,抓起一根柏枝,轻轻折断后蹲下身,将其塞入架子下方。 “这里的烟雾太浓,婆婆你先进屋吧,免得身上沾了油烟气,影响了你的绣活。” 席兰芳牵挂着屋内未完成的绣品,连忙点头答应。 待席兰芳走远,顾玥萱望着柏枝燃烧后升起的浓密白烟,眉心紧锁。 屠苏博究竟怎么了? 莫非,昨日真是被自己踢出了毛病? 熏制腊肉是一门需要耐心和细心的技艺,要想熏制出风味浓郁的腊肉,不仅需要花费数日时间,还不能有丝毫的急躁。 顾玥萱带着孩子们守在架子旁,耐心地熏制了一整天。夜幕降临时,她将火势调至最小,确保火星不会随风飘散,然后洗净油污满手的她回到了马厩。 她原本打算等待屠苏博归来,但左等右等都不见其踪影,最终在床上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掌灯时分,屠苏博顶着肩膀上残留的雪花,悄然走进了家门。 席兰芳听到声响,推门而出,看到他手里提着的狐狸,不禁吓了一大跳。 “不是才说在村长家吗?为何转眼又跑山里去了?” 屠苏博轻轻拂去衣襟上的尘埃,语气平静地说道:“祖父携了一些高粱酒前往村长家,他们齐聚一堂,畅饮之余闲话家常,我因不善饮酒,便独自漫步山林,随意游走了一番。” “娘,您先安歇吧,我略作整理便可。” 席兰芳按捺住浓浓的睡意,轻轻点头:“那就随你心意。” “萱萱在锅里为你预留了晚餐,你先享用一些再去歇息。” “好的。” 目送着席兰芳轻手轻脚地关门归屋,屠苏博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冰冷却刺骨的空气,缓缓地取出热水,洗去身上可能残留的血腥气息。 他站在门廊前,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轻轻地推门进入。 屋内,顾玥萱已经沉入梦乡。 只是她睡前的神情似乎并不宁静,床边散落着一条只完成了一半的蓝色发带,针脚粗糙,却透露出一种独特的熟悉感。 依旧如往常那般朴拙。 屠苏博头上系着的发带,也是出自她手。 顾玥萱对自己的手工有着清晰的认识,知道制作大件衣物非己所长,便将精力投入到这些小物件上。 她亲手制作的小物件,无论是什么模样滑稽的鸳鸯荷包,还是扭曲如蚯蚓的祥云发带,屠苏博都乐于佩戴。 他总是试图用自己坚毅的脸庞,支撑起这些不甚完美的小装饰,即使外出时常遭人嘲笑,也从不介怀。 这人手中总有不少小玩意儿,但嘴上却像紧闭的蚌壳,顽固不化。 她似乎总与自己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就像一条无形的界限,清晰而明确。 屠苏博不禁轻轻叹息,走过去整理好顾玥萱睡前未及收拾的物品,然后将她轻轻裹入被中,仿佛制作一个温暖的面包卷。他在床边坐下,心中默默自语: “既然不介意与我共度风雨,为何始终不肯开口倾诉衷肠?” “想要听你一句发自内心的温柔话语,真的就这么难?” 他的低语,换来的只是顾玥萱在梦中的不满哼声。 她甚至在睡梦中还不自觉地踢动双脚,似乎想要将人踹开。 屠苏博无奈地笑着,隔着被子将她轻轻抱住,低头看到她在自己怀中找到了最舒适的姿势,再次沉沉睡去,眼中无声地涌起一丝温暖的笑意。 算了。 他愿意等。 毕竟,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 夜幕深沉,梦境渐渐消散,顾玥萱揉了揉惺忪睡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拥有完美线条的下巴。 在那个混沌的时刻,屠苏博的归来如同夜幕下的一缕幽光,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了寂静的夜晚。 她的记忆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裹挟,以至于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在何时不由自主地跌入了他的怀抱…… 那种熟悉的尴尬感犹如潮水般涌来,顾玥萱下意识地放慢了呼吸,试图轻轻地挣脱束缚。 就在她准备以小心翼翼的姿态重获自由之际,沉睡中的屠苏博忽然有所动静。 他熟练地伸出修长的手臂,准确无误地揽住了顾玥萱刚刚挺直的腰肢,将她温柔地拉回温暖的被窝中。 那种好不容易逃出樊笼又被重新按回原位的挫败感,让顾玥萱在惊愕的目光中,感受到屠苏博轻拍她后脑勺的温暖。 “别闹了,宝贝。” “让我再好好休息一下。” “萱萱,我真的很困。” 他那含糊而沙哑的声音,再加上眼下的青黑阴影,仿佛在半空中化作了一把无形的巨锤。 顾玥萱残存的理智被这股雷霆之力击得支离破碎。 经过一段漫长的沉默,顾玥萱最终选择了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沦。 反正,这并非第一次。 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顾玥萱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耳边响起的却是屠苏博那戏谑而熟悉的声音:“醒了?” 第128章 独创的狗刨字体 她懒洋洋地抬起眼帘,望向额角挂着汗珠的屠苏博,注意到他的衣着不禁挑起眉头问:“一大早就去河边了?” “祖父和三叔昨晚饮酒过量,至今还未起身,其他人大概也还在梦乡中,我还没顾得上。” “穿好衣服出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屠苏博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去,顾玥萱满脸狐疑地停顿了一下,心中暗想:“什么东西?” 有啥什么神秘之处不成? 在院子里,屠苏博并非孤身一人。 屠苏烨正注视着清洗干净的银狐皮,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这可是极为上等的银狐皮,更难得的是,竟然有这么几张大块的,不仅足以制作一件奢华的大氅,甚至加上一条围脖也是绰绰有余。” 黎氏也附和道:“我估计这些皮子足够用了。” 她回头望着身后的顾玥萱,稍作停顿后说:“不过,这么优质的皮料,绝不能落入粗拙之手,更不能让她自己动手。” 即使再好的原料,若落在技艺不精的工匠手中,也无法打造出美观的样式。 孰料刚起床就听到对自己手艺的评价,顾玥萱还没来得及细想,席兰芳已亲切地招手呼唤:“萱萱快来。” “博儿为你精心收集了几张上等皮料,快过来瞧瞧,你想将它们变成何种样式。” 顾玥萱面露犹豫,脚步缓缓靠近,当她目睹那些银白色的皮料时,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喜。然而,她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这些皮料如此珍贵,若拿去市场上出售,定能换取一笔不菲的财富吧?” 屠苏博脸上原本隐匿的骄傲之色渐渐消散,嘴角开始无奈地垂落:“萱萱,这可不是为了出售而准备的。” 他悄无声息地为顾玥萱筹备了近两个月,这些皮料的价值远非金钱所能衡量! 顾玥萱的表情变得空洞。 屠苏博语气坚决:“我已请来母亲和婶婶们为你出谋划策,到时用你亲手酿造的米酒作为答谢,若是不够饮用,你再继续酿造。” 他说完正要离去,却又犹豫了一下,转身回到顾玥萱身边,低头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敢将这些皮料拿去出售,我回来后定要……” “定要如何?” 顾玥萱斜眼瞥他,语气挑衅:“怎么,还想给我下马威不成?” 为何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安? 他抽动了一下面颊,硬是挤出一丝笑意,从牙缝中挤出不自然的声音:“我就愤然离家,以示抗议。” 屠苏博满脸傲娇地挥舞着离家出走的旗帜,大步流星地离去,只留下顾玥萱一人在原地愣神。 小两口间的私密话无人听闻,屠苏烨抬头看到顾玥萱脸上的微妙表情,不禁笑道:“萱萱,你这是怎么了?” “屠苏博辛辛苦苦为你筹备的这些,你还不快过来好好看看?” 顾玥萱尽力回神,望着那些银光闪闪的狐皮,心中既激动又局促不安:“这些皮料是否太过贵重了。” 优质的银狐皮,即便不拿去市场上卖,在当前的屠苏家亦是难得的珍品。 老夫人连三尺粗布都吝啬给予,见到如此宝贝全部落入顾玥萱手中,定会不失时机地大加干涉。 然而,这是屠苏博精心为她准备的。 看到她犹豫不决,余氏不禁打趣道:“确实有些贵重,那你舍得将屠苏博对你的一片心意,轻易让与他人?” “我……” 顾玥萱语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循环:不给!坚决不给! 她的纠结引起了席兰芳的轻笑。 “二弟妹,你明明知道萱萱脸皮薄,为何还要戏弄她呢?” 席兰芳亦感到些许惊异,毕竟屠苏博在私下所付出的心血并不为人所知,但她仍尽量用柔和的语调说道:“博儿提及你初入屠苏家门便遭遇了不幸,细细算来,聘金陪嫁一厘一毫都未曾触及,终究是对不住你。” “既然他有补偿之意,你就安心接受,无需担忧他人非议。” 这毕竟是屠苏博凭借自身能力所获得的,他决定给予谁,那就是谁的。 席兰芳即便是心肠再软,也明白在这种关键时刻绝不能退让。 否则,岂不是让她的儿子和儿媳遭受无情的践踏? 屠苏烨铭记顾玥萱的救命之恩,黎氏则感激之前萧姨娘所赠的礼物,尽管心中有些羡慕,却也不会多加议论。 席兰芳总是把一切都想着为屠苏烨增添福祉的老夫人,这次却难得地展现出了坚决的态度,甚至兴致勃勃地拉着顾玥萱讨论起了大氅的款式。 顾玥萱对此确实感到难以提出有价值的建议。 黎氏终于忍不住笑了:“大嫂你也别说了,我看萱萱这模样比谁都还要困惑,你说了半天,她恐怕也没听出个所以然。” 席兰芳无可奈何地说:“罢了,既然你不明白,那我们就按自己的想法给你做吧?” 顾玥萱脸颊微微泛红:“婆婆和婶婶手中还有绣庄的活计,要不还是……” “你自己来做是绝对不行的。” 屠苏烨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淡淡地说:“糟蹋上好的物料,可是要遭到天谴的。” “你就歇着吧,没事儿就去煮饭,继续熏制腊肉也挺不错的。” 顾玥萱无奈地张了张嘴,然后就被晾在一旁。 显然,在场的手工艺人没有一个相信她的能力。 顾玥萱苦笑片刻,轻轻摇头,拿起一个热腾腾的馒头塞进嘴里,招呼着被遗忘在角落的小家伙们:“走,咱们继续熏肉去!” 在熏肉的间隙,她的双手也没闲着。 屠苏旻洋等人埋头练习着大字,而顾玥萱则继续用她那独创的狗刨字体,默写着脑中的知识。 有关暖棚的搭建与维护,粮食种子的浸泡与育苗,以及产量的预估和土地的最大化利用…… 她写得如痴如醉,不时地分出几分心神往炉中添上几枝柏木,以至于连酒醒的老祖父何时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都未曾发现。 老祖父低头凝视着那纸张上歪歪扭扭、如同犬牙交错的字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博儿媳妇。” 顾玥萱满眼困惑地望着他:“啊?” 老祖父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挣扎,接过她手中的纸张细细端详了一番,语气沉重而迟疑:“想法颇为独到,内容详实完备,只是……” 第129章 大嫂也要读书写字 他身为朝堂上的权谋老手,经过一番慎重考虑后,却没有给出任何具体的评价,只是以温和而充满慈祥的口吻说道:“我已为燕婷绘制了一本字帖,你今后每日抽出半晌时间,跟随她一起练习吧。” 屠苏家族从未出现过字迹如此拙劣、难以示人的后辈。 孙媳妇自然也不例外。 老祖父望着顾玥萱那愣愣的表情,笑容中愈发流露出慈祥与宽容。 “你日常已有许多琐事需要料理,博儿幼时的标准对你来说未免太过严苛,今后就与燕婷、旻洋他们一样,每日临摹三篇大字,完成后在傍晚时分一同呈交于我。” “你先使用燕婷的字帖练习几日,我会让博儿在空闲时为你单独制作一本字帖,练字每十日休息一日,若有不足之处,则需加倍练习,三篇增至六篇。” “很好,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老祖父满意地点头离去,顾玥萱坐在自己的小凳上,面露困惑而古怪的表情。 被大字困扰的屠苏旻洋和屠苏旻旭,头挨着头,目光中满是对顾玥萱的同情:“大嫂,你怎么也遭到了祖父的‘青睐’?” 屠苏燕婷如同小大人般叹了口气:“大嫂你看,我早就说过,被祖父逮住你免不了要受罚。” 她一开始就提醒过顾玥萱! 顾玥萱无助地摇头,眼中闪烁着泪光:“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谁能想到老祖父即便忙碌异常,仍能抽出精力关注她的字迹呢? 屠苏燕婷强忍住笑意,张开双臂拥抱她:“没关系啦,你只是练习字帖,比起背书和跟随大哥习武轻松多了。” “这么一想,你的课业负担可比我们轻多了!” 屠苏旻洋一个劲儿点头附和:“是啊,背书可比抄大字要累多了,祖父对你真是关爱有加!” 三岁的屠苏旻旭同样对抄字帖感到苦恼。 他将小脑袋靠在顾玥萱的膝盖上,肉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忧愁:“大嫂,我们的命运真是同样悲惨。” 在这个村子里,其他孩子们都在尽情玩耍,而他们却不得不承受这份艰辛! 顾玥萱愣了片刻,嘴角微微抽动,有些尴尬地说道:“听你们这么一说,似乎我受到的待遇还挺优渥的。” 至少,祖父没有将她捉去强行背诵那些令人头疼的经书,也没有对她灌输那些令人窒息的妇德女训。 若是真的那样,她恐怕会更加抓狂。 “博儿媳妇。” 这一声呼唤如同眼镜蛇吐出蛇信子般令顾玥萱打了个寒颤,她急忙站起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祖父,有何指示?” 那位去而复返的祖父背着手,面无表情地说道:“你随我过来。” 顾玥萱心中忐忑不安,脚步轻盈地跟随祖父而去。 祖父随意地提出几个问题,顾玥萱沉思良久,嘴唇颤抖了许久,最终只勉强背诵出了《孟子》开篇的六句。 这一次,换成祖父陷入了沉默。 顾玥萱迎上祖父那复杂难明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悲伤,如同江河逆流。 她心中暗自叹息,谁能理解呢? 一个女博士竟然瞬间变成了文盲! 在顾玥萱紧张不安的目光中,祖父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揉了揉额头,问道:“你今年才十七岁,在家期间就没有读过书吗?” 顾玥萱毫不犹豫地将责任推给了那个无良的父亲:“在家时,父亲和嫡母总是说女子无需有才学,他们认为女子只要遵循妇德即可,所以我所认识的字和读过的书籍都是姨娘设法寻得的,从未真正进入过学堂。” 祖父微微一愣,随即脱口而出:“荒唐至极。” “人生在世,应当读书明理,培养才德,追求真理,辩论是非,怎能因为性别而有所区别?” 顾玥萱虚心接受教诲,低着头沉思,紧接着便听到祖父说道:“你的姨娘将你抚养得很好,只是玉不琢不成器,你在家或许可以应付,但在更大的舞台上恐怕会显得不够。” “从今天开始,你除了每天要写三篇大字外,晚饭后来找我,我会亲自教你读书。” 祖父的提议看似突然,实则坚定无比,不容拒绝。 顾玥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再次体验苦读的乐趣,仿佛灵魂飘荡在头顶,身体在地面摇摆,缓缓走出了正屋。 一整天,她都过得迷迷糊糊,宛如行尸走肉。 当屠苏博在天擦黑之际回到家,听说顾玥萱正在跟祖父学习,他不禁微微一怔。 “当真?” 屠苏旻洋如同小鸡啄米似的:“没错没错,祖父说大嫂今后要和我们一样,每天都要读书写字,更何况,大嫂的学习内容比我们还要难得多呢!” 屠苏博微微一笑,朝着正屋的方向走去。 静谧的屋子里,老祖父结束了今日的教学任务。 他对顾玥萱那领悟力超群的天赋感到非常欣慰,瞥见屠苏博欲跨入门槛,便温和地开口:“今日的教学就到此为止,你们回去吧。” 顾玥萱恭谨地低下头,轻声答应,与屠苏博擦肩而过时,眼中仍流露出明显的紧张和迷惘。 屠苏博略一思索,转身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然后回过头来,目光深邃地对老祖父轻声说道:“祖父,您为何要……” “你问我为何要教导她?” 老祖父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沉:“你如果愿意在这个偏僻的山村里安然度过一生,那她所掌握的知识自然已经足够。但如果你心中怀有更高的志向,她作为你的妻子,作为屠苏家的长孙媳,就不能止步于此。” “博儿,我原以为你父亲的教诲已经让你明白,你需要的是一个能与你共度风雨、势均力敌的伴侣,而不是被关在金丝笼里精心养育的温室花朵。” “她很聪明,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但你要明白,她现在所取得的成就还远远不够。” …… “确实,进步显着。” 几日后,老祖父手中拿着那本字迹工整的描红本,满意地点评道:“这字迹犹如博儿的笔锋,是他为你精心描绘的字帖吗?” 老祖父自身也是一位书法高手。 但他为屠苏燕婷准备的字帖却刻意简化了许多,与顾玥萱提交的课业作业风格大相径庭。 第130章 今年收成还可以 顾玥萱紧张地微微点头:“是他准备的。” 确切地说,屠苏博连续两个深夜未眠,才完成了这份字帖,她看到后,不好意思不认真练习。 老祖父似乎略作停顿,然后笑道:“虽然收敛了一些,但他的字依旧锋芒外露,其实并不适合你练习。不过……” “有些锋芒也未尝不是好事。” 他将顾玥萱进步显着的字帖放在桌上,轻轻按住,微笑问道:“看你这副神色,似乎还有其他事情?” 顾玥萱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屠苏博说今天开始捕鱼,我答应了燕婷他们,带他们去看热闹。” 为了成功推进家里的扫盲计划,老祖父这几日闭门不出,充当严格的教师,他们这群大小文盲也因此失去了外出的机会。 她本人倒是能忍受,但几个小孩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顾玥萱稍一犹豫,便怀着谦恭之情询问:“祖父,您是否愿意一同前往观赏呢?” “同行。” “那你便去召集众人,我则更换一下衣裳,随后与你一同前往。” 冬捕,对于这个小村庄而言,是一件至关重要的盛事,而拉网更是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高潮部分。 当他们这一群老少抵达现场时,冰面上那些用于下网的冰洞已围满了人群,村里的男女老少几乎全员出动。 村长正额头挂着汗珠,忙碌地指挥着队伍。 “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都站到前面去!” “屠苏博,狗剩,你们这些健壮的,都冲到最前面去!” 被点到名的屠苏博立刻顺从地穿过人群,走到前面,按照村长的指示,将露在外面的渔网段落缠在手臂上,双手紧握,其他人也依次照做。 村长快速跑向后方,大声催促:“快快快,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鞭炮一响,立刻起网!” 村里最年长的二大爷握着系着红绸的铜锣,笑得合不拢嘴,待众人准备就绪,他重重敲响铜锣,高声宣告:“吉时已至!” “放鞭炮!” “起网!” 在鞭炮声和铜锣声的双重喧嚣中,抓住渔网的人们竭尽全力,青筋暴突,汗水如雨。 那些帮不上忙的孩童在气氛的感染下,模仿着大人们高声喊口号:“加油!” “用力!” “捕到大鱼!” “大吉大利!” 屠苏旻洋等人喊得面红耳赤,顾玥萱也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袖口。 人声鼎沸,点燃了冰面上一望无际的激情,那被沉入冰河深处的大网也开始有了动静。 起初拉上来的渔网空空如也,但随着拉力的加大,水底的挣扎越来越激烈。 屠苏博咬紧牙关,身体重心下移,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拔河比赛,其他人也在挥洒着汗水。 就在拉网的人们缓缓后退之际,目不转睛地盯着冰洞的村长激动地拍手大笑:“鱼儿上钩了!” “我看到鱼了!” “鱼?” 屠苏旻煦好奇地问:“鱼在哪里呢?” 顾玥萱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笑着解释道:“人太多,不能随意跑动。” 她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布带,细心地系在屠苏旻煦的小手上,然后冲着不断踮脚的屠苏旻洋招手:“你也过来。” 屠苏旻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中多出的那截布带,满脸疑惑地看着顾玥萱正在屠苏燕婷手上熟练地打结,不禁好奇地问道:“大嫂,这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顾玥萱皱着眉头,痛苦地说道:“这还能做什么?这可是防止走失的安全绳啊。” 她一边说,一边把布带的另一端在自己的手掌上缠绕了几圈,然后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们这几个小家伙,一放开手就四处乱跑,像极了一群急于寻找食物的地鼠。如果万一在人海中迷失了方向,那该如何是好?” 今日的场合异常热闹,附近的村庄也纷纷闻讯而来,人潮涌动,好不热闹。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老祖父去找二大爷聊天,照看孩子的重任就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肩上。 一只手怎么可能拉得住三个孩子?即使他们没有走丢,也难保不会一个不小心跌进冰窟窿里。 顾玥萱决定采取最古朴的方法,那就是把孩子们像串珠子一样用绳子拴在一起。 她轻轻拽了拽手中的绳子,吩咐道:“跟紧了,我带你们过去瞧瞧。” 在汹涌的人潮中,顾玥萱牵着这一串孩子,宛如一股井然有序的清流。 他们艰难地挤进人群中,突然间,人群中间爆发出一阵惊喜的喧哗。 “今年的鱼儿比往年都要大啊!” “看这鱼,真是又大又多!” 大鱼? 顾玥萱伸长脖子,试图从人群中寻找那条传说中的百斤重的大鱼王。 然而,她的视线穿过无数人的肩膀和胳膊,却意外地与屠苏博的目光相遇。 屠苏博含笑地呼出一股热气,转过头去,他健壮的小臂上的肌肉瞬间绷紧,甚至连下颌都咬出了紧张的弧度:“往后站!” 就在这一刹那,看似平静无奇的冰河下,竟然被热情的人们挖掘出了深藏的宝藏。 随着渔网被拉扯的面积越来越大,人群中的欢呼声也愈发响亮。雪白的冰面上,除了杂乱的脚印,还多了无数条活蹦乱跳的鱼儿。 经验丰富的妇人们高举手中的棒槌,瞄准被渔网困住的鱼,狠狠地一击,将晕眩的鱼儿拉出来,早已准备好筐子的人们熟练地将鱼儿捡起,扔进筐子里。装满一筐后,快步向后转移。 这一切都是由时间和经验铸就的流水线作业,此刻却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令顾玥萱不禁赞叹不已。 “真是太神奇了……” 胡婶忙得连汗水都来不及揩,笑容背后却隐含着一丝叹息:“今年的收成确实还可以,可惜的是,缺少了一条特别大的鱼。” 她话音刚落,自己就先笑出了声:“不过拥有这些已经相当可以了,咱们村子捕捞的成果,比起附近几个村子都要丰富许多呢!” 隔壁村的人听后,有些不悦地反驳:“说什么你们村最多?我们村今年也收获颇丰,好吗?” “没错,院前村凭什么自称是领头羊?” “嘿,你们竟然还不服气?” 胡婶挥舞着袖子,情绪激动地与抗议者争论:“我们村怎么不是领头羊?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些筐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宝贝?!” “这也不算多啊……” 在欢声笑语中,争论声此起彼伏,顾玥萱选择拉着早已目瞪口呆的几个小家伙,默默避开这场热闹。 第131章 把炭火盆端进来 对于村级荣耀的争夺,每个村子的人都有一股不屈不挠的倔强劲。 婶婶们激烈的争论,她决定不参与其中。 吵不过,实在吵不过。 自知之明的顾玥萱原地跺了跺脚,确定这里短时间内无法平息,挥手决定回家。 屠苏旻洋一进家门,脸上流露出遗憾的神情:“我多么希望能跟着三叔和大哥一起去拉网啊,看着他们拉出那么多鱼,真是让人心潮澎湃!” 顾玥萱忍俊不禁,笑着讽刺:“心潮澎湃?” “就你那瘦弱的小身板去了,只怕是被鱼拖着走的时候更多,你们究竟是谁在捕谁啊?” “你还是等身材魁梧些再说吧。” 余氏走出来,看到他们手上系的布带,禁不住笑出声来:“我们还担心人太多你管不住他们,没想到还是你办法多。” “屋里已经煮好了甜汤,都先进屋暖暖身子吧。” 那甜汤是用米酒酿造的,里面还加入了如莲子大小的糯米丸子,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甜汤,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顾玥萱喝完后,表情警惕:“婆婆,这回可不能再用水壶装了。” 屠苏筠曦能够喝的甜水,到了屠苏博嘴里却成了致命的诱惑。 绝对不能再给他任何醉酒的机会! 席兰芳笑着回应:“这还用你说?” 谁还敢让屠苏博沾酒? 顾玥萱感到有些后怕,忙放下碗站起来:“你们几个在屋里休息,我去为咱们家捕大鱼的功臣准备饭菜!” 在这寒冷的冬日,可供选择的食材实际上寥寥可数。 顾玥萱抬头望着烟熏火燎数日才制作成功的腊肉香肠,灵光一闪,有了新的计划。 热气腾腾的水流缓缓冲刷,将腊肉香肠上那层淡淡的烟熏印记洗去,肥美相间的肉质被巧妙地切成细小的肉丁。 与此同时,去皮的土豆和事先泡软的干蘑菇也被细致地剁成碎末。 锅中注入油光,调料投入其中煸炒出香,各种配料在锅中欢快地跳跃,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随后,这些炒制好的配料一股脑儿地覆盖在洗净的大米之上,注入适量的清水,水面刚好没过米粒,盖上锅盖,转小火慢慢焖煮。 锅内的米饭冒出轻轻的泡泡,仿佛在低声呢喃。顾玥萱此时将剩余的土豆切成大小适中的块状,与另一口锅中煸炒得油光闪亮的腊肉拌匀,再加入满满一锅的水,最后放入同样切成粗犷块状的白萝卜。 屠苏燕婷闻香而来,好奇地询问:“大嫂,同样的食材,为什么要分两个锅来煮呢?” “这可大不相同。” 顾玥萱微微弯腰调整了一下灶火,耐心解释:“这边是香浓的腊味焖饭,那边则是鲜美的腊肉萝卜汤。” “你大哥对甜汤忌讳颇深,所以……” “快快快!” “快进屋去!” 门外突如其来的混乱让顾玥萱微微蹙眉,当她直起身子,看清楚冲进来的人时,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 “屠苏博,你怎么了?!” 她回来时他还神采奕奕,怎么转眼间就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哟欸,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 一路搀扶着屠苏博的吴鸿升焦急地说:“刚才刚叔家的两个孩子不慎掉进了冰窟窿,是屠苏博跳下去救上来的!” “弟妹啊,那冰窟窿里的水冷得刺骨,你快给他找件干爽的衣服换上,先进屋暖和暖和再说!” 顾玥萱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赶过去搀扶,触碰到屠苏博冰凉的手时,心中不禁一阵颤动。 “快进来。” 屠苏博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呼吸急促得让人揪心。 他嘴唇颤抖,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因寒冷过度而无法发声,只是本能地把自己的冰冷身体与顾玥萱保持了一些距离。 门外是一片嘈杂的声响, 屋内的人闻声而出,席兰芳吓得满面慌张。 “博儿?!” “博儿,你还好么?!” “大嫂,你别着急。” 余氏最先反应过来,果断地说:“快去把炭火盆都端过来,赶紧让他换上干衣服才是当务之急!” “三妹,快把屋里烧得滚烫的热水提过来!动作麻利些!” 屋内屋外一片忙碌,屠苏博急促的呼吸声在紧张的氛围中显得尤为突出,终于,他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别担心,一切安好。” “娘,你们先出去,我换一下衣服。” 席兰芳眼含泪水,脚步踉跄地退了出去,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顾玥萱迅速关上门,将所有的嘈杂声隔绝在外,她面无表情地一把抓住屠苏博的衣领。 屠苏博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萱萱,我……” “少说废话!” 顾玥萱语气严厉:“胳膊冻得僵硬得连弯都拐不了,你还想自己换衣服?” “快把衣服脱了!” 她的怒火如狂风骤雨般倾泻在屠苏博身上,让他瞬间愣住,然后把颤抖的双手收了回来。 屠苏博刚从河边回来,衣服早已被水浸透,结上了一层冰碴子,冷硬如刀,刺骨钻心。 顾玥萱顾不得多想,在屠苏博僵硬的配合下,三下五除二地将他的湿衣脱下,胡乱套上一件干爽的衣裳,然后又用两层厚厚的被子将他紧紧裹住。 屠苏博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头颅。 余氏在门外担忧地问:“萱萱,我可以把炭盆端进来吗?” “可以,二婶你进来吧!” 四个刚烧好的炭盆在屋内摆放得恰到好处,暖意迅速弥漫开来,驱散了屋内残留的寒气。 屠苏博连喝了两碗热水,身体逐渐恢复了暖意,他伸手想去拨开那厚到几乎离谱的被子。 “你敢动一下试试?” 顾玥萱目光凌厉地斜视着他:“你要是敢掀开被子,我就只能用高粱酒来给你驱寒了。” 高粱酒…… 那还是算了吧。 屠苏博满脸尴尬地缩回不安分的手,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眼中泛红的席兰芳说:“娘,我真的没事。” 他的反应敏捷,水性也极佳。 从孩子们落水到他将他们一一救出冰洞,前后不过短短的片刻。 只是肉体凡胎在冰水中浸泡后,脸色略显苍白,但并无大碍。 席兰芳心疼得眼中泛着泪花:“你为什么这么莽撞?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 “人都没事吧?屠苏博他还好吧?” “我早就说过,冰面上那么多陷阱,没有人看管孩子就不该让他们上去!” “你瞧瞧,现在闹出了多大的乱子!” 得知消息稍迟的老祖父急忙赶回家中,紧随其后的,还有一群忧心忡忡的乡亲们。 第132章 大豆腐鱼块一同焖煮 众人喧嚣的询问声此起彼伏,屠苏博仿佛卸下了沉重的负担,轻声对母亲说:“娘,你出去帮我解释一下吧,告诉他们我没事。” “还有祖父那边,祖父承受不起更多的打击了。” 席兰芳心中焦虑不已,但屋里人满为患也不是长久之计,只得吩咐道:“萱萱,你要好好照看博儿。” 顾玥萱努力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放心。” 屋门再次缓缓关闭,屠苏博在令人窒息的暖意中,脸上的青紫也逐渐淡去。 他本想说自己都快热得冒汗了,但看到顾玥萱冷若冰霜的侧脸,眼神中掠过一丝深邃的复杂。 顾玥萱敏感地转过头:“咋了?” 刚才还在众人面前表现得镇自如的屠苏博,此刻却像霜打的茄子般失去了生机,无精打采地垂下了头,声音也变得沉闷起来:“萱萱,我感到不适。” 顾玥萱的眉头紧锁,立刻走过去想要再拿些衣物为他的身体增添保暖。 但她的手刚一触碰到被子,屠苏博就无力地倾向她,眼神迷茫而迷离! 顾玥萱心中一惊,手忙脚乱地将他扶住,正要呼救。 然而,屠苏博却在她怀里懒洋洋地说:“别叫。” “如果娘知道,家里就要翻天覆地了。” “但是你……” “我真的没事。” 屠苏博固执而坚决地重复:“我真的没事。” 顾玥萱忍无可忍,牙关紧咬:“没事你怎么坐不住?” 屠苏博得寸进尺,轻轻地蹭了蹭,闭着眼睛说:“我没坐不住,只是浑身无力。” “萱萱,让我靠一会儿好吗?” 若是在平时,顾玥萱早就会一脚将他踢开。 但此刻不同。 脸色苍白,唇色青紫,这副模样还说自己能够支撑! “屠苏博,你非要逞强才会罢休吗?” 顾玥萱生气地说:“快躺好!我去请郎中来!” “别。” 屠苏博将脸埋进她的腰间,如大鹏展翅般双手撑开被子,整个人滚到了顾玥萱的怀里。 “我不要郎中,只要你。” “屠苏博……” 屠苏博艰难抬起头,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勉强挤出了苍白而脆弱的笑容:“萱萱,抱抱我,就一下子,可以吗?” …… “这篮子里装着的,是你家应得的鲜鱼,而那几条个头肥大的,则是你叔叔家特意割爱,送给屠苏博用以炖汤滋补身体的。” 吴婶长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流露出担忧之色:“你叔叔一家原本打算前来看望,无奈那两个被屠苏博救起的孩子都突发高热,家中一时无人能抽身,只能托付我来代为探望。” “萱萱,屠苏博真的没有大碍吗?恰好请来的大夫还在你叔叔家,要不要请他过来瞧瞧?” 顾玥萱微微一笑,轻轻摇头:“他身子骨结实,应该没事,大夫就不必劳烦了。” 这番话,也是屠苏博本人的意思。 若非他坚决不肯,顾玥萱早就去请大夫了。 吴婶稍感安心,仍不忘叮嘱:“在冰冷的窟窿里浸泡一番,绝非小事,即便目前看似无恙,也不能掉以轻心。” “你在家里多辛苦些,务必细心照料他,若有什么意外,务必及时告知我们。” 顾玥萱笑着频频点头,送吴婶至门口正要转身离去,吴婶突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我来时鸿升特地叮嘱我告诉你们。” “你们家地里打算搭建的那个棚子,究竟打算如何进行?明天大家有空时,便一起帮你尽快搭建完成。” 顾玥萱有些意外,愣了愣说:“其实也未必需要,那个只是……” “怎么不需要?” 吴婶不由自主地向屋内瞥了一眼,低声解释:“你家三叔身子文弱,能干重活的只有屠苏博一个,如今他为了救人病倒了,无人援助,你的棚子何时才能搭建起来?” “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你到地里指挥一番,不出三日,保证帮你搭建完毕,不必担心费太多力气。” 吴婶话语刚落,便匆匆离去。 顾玥萱倚着门框,默默叹了口气。 “萱萱,这些鱼该如何处理?” 虽然从捕捞上岸至今仅过去半天时间,但篮子里的鱼已经冻成了坚硬如石的长条状,一条比一条更加冰硬。 余氏手指轻轻戳了戳鱼尾上的冰碴子,有些无奈地说:“看这少说也有几十斤重,一顿吃不完,这么摆着不怕会变质吗?” “不会变质的。” 顾玥萱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刚才吴婶已经提醒我了,吃不完的鱼就摊开在院子里,这冬天的严寒要持续到明年春天,短时间内不会腐坏。” 在严寒刺骨的冬日里,这股凛冽的气候也并非全无裨益。 凡是露天放置的物品,仿佛被自然界的巨擘冰箱所庇护,享受着低温速冻的特殊待遇,即便历经整个寒冬季节,亦安然无恙。 她刚打算张罗两张洁净的草席铺展,将那冻得结结实实的鱼儿取出妥善安放,此时,心怀忧虑的屠苏博的妻子席兰芳眼含泪光地走了出来。 黎氏轻声细语地问道:“大嫂,屠苏博的情况如何了?” 席兰芳心念着屠苏博相较之前已大有起色的精神状态,深深地吸了口气,回答道:“看样子还好,至少没有发烧的迹象,好好调养应该就能恢复。” 众人的神情随之放松,唯有顾玥萱紧抿的嘴角依旧无法上扬。 还好? 屋内那个固执己见的人连坐起来的力气都尚缺,这怎能算得上还好? 她深知屠苏博是不愿让席兰芳挂心,于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转而随手挑选了一条幸运的鱼儿,道:“这鱼来得正是时候,我再去炖一锅鱼汤。” 昨日磨制而成的豆汁,在木框中经过一整夜的石压定形,此时已变成了四四方方的豆腐块。 新鲜捕获的大鱼去鳞破肚,一番清洗后切成适于烹饪的块状,再用酒和姜块去除腥味,稍作腌制,随即在热油的锅中煎炸。 鱼皮炸至金黄酥脆,香气四溢,热油中注入热水,将大块豆腐与鱼块一同焖煮。 先前做好的焖饭已然冷却,顾玥萱将其重新放回锅中加热,一切准备工作完成之际,鱼汤也恰到好处地炖煮完毕。 鱼汤色泽乳白,浓郁的豆香与鱼肉的鲜美相互交融,香气扑鼻。 顾玥萱打算将屠苏博那份单独端进屋内,不料,门扉吱呀一声开启,那头倔强的牛居然自己走出来了! 第133章 装病就有人心疼 不久前,老祖父才与卧床不起的老夫人争执了一番,此刻脸色依旧难看。 他目光落在屠苏博身上,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是让你在屋内静养吗?怎么出来了?” 屠苏博却毫不在意地吸了吸鼻子,闷声回应:“这也不是什么重症,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你们几个。” 他的视线转向那些孩子,语气严肃地说道:“今天有两个孩子掉进了冰窟,那个地方太危险,不许再去玩耍了,明白吗?” 孩子们齐刷刷地站起来,用力点头,屠苏博那苍白的脸庞上浮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已经被冰窟破坏过的冰面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坠落冰中,等到明年冰层冻结得更为坚实,我再带你们去尽情游玩。” 屠苏燕婷敏捷地搬来一只小凳子,特意将凳子向炭火盆边靠了靠,满脸关切地道:“大哥,你先坐下休息,我这就去给你倒杯热水。” “不用了,你……” “燕婷,你先吃饭,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顾玥萱一边说着,一边将盛满奶白色鱼汤的碗递给屠苏博,她的眼神里波澜不惊,然后在屠苏博的旁边缓缓落座。 “吴婶说,明天村里会过来帮忙搭建暖棚,我一大早就要去地里看看。” “我陪你去。” 屠苏霆显然更偏爱腊肉萝卜汤,他急促地喝了一大口,却顾不上被烫得卷曲的舌头,含糊不清地道:“之前说的那些有用的竹子,差不多都已经准备好了,有人帮忙的话,不出三天就能搭建完毕。” 顾玥萱微微低头,轻轻嘬了一口鱼汤,然后缓缓开口:“村里的人愿意帮忙是好事,如果我们的实验成功,将来想要带领大家一起做的话,也省去了逐一解释的麻烦。” 考虑到这个地区的气候条件,村里正式开始春耕至少还需要四个月的时间。 按照她的预想,暖棚中的粮食种子生长速度将会是自然环境下的两倍,四个月后,暖棚里的第一批作物或许已经挂上了穗。 这种违背当地耕作顺序和习俗的异常现象,必然会引发人们的关注。从一开始就让大家看到整个过程,总比事后费尽口舌解释要好得多。 一谈到正事,顾玥萱的眼睛里就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屠苏博默默注视了她片刻,然后说:“我也要……” “你在家休息。” 顾玥萱语气坚决地打断他,冰冷地说:“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可是……” “有什么问题吗?” 这段简短的对话充满了紧张气氛,顾玥萱那常常含笑的唇角此刻紧绷得几乎看不到弧度。 屠苏博在心里暗自叹息,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得意忘形,他轻轻咬了咬舌尖,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老祖父沉沉地开口:“她说的对,也不差你一个人。” “明天我和你三叔一起去,你就留在家里休息。” 顾玥萱默默地低下头,没有再说话。屠苏博则将半张脸埋进碗里,哭笑不得地答应了一声。 饭后,屠苏博想起了自己当前虚弱的身体状况,不等被催促,就自觉地回到了房间。 当顾玥萱进入房间时,他已经安静地躺在了床上。 她那素白而柔软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屠苏博微微眨了眨眼睛,他那修长得近乎夸张的睫毛轻轻扫过顾玥萱的掌心,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我没有发烧,我刚刚已经自己检查过了。” “你还是挺识相的。” 顾玥萱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蹙起眉头关切地问:“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屠苏博沉思片刻,声音微弱地回答:“没力气算不算?” 顾玥萱的眉头立刻蹙得更紧了。 全身无力通常是发烧的前兆,如果夜里病情恶化,处理起来就更加棘手了。 她在心中纠结着是否应该先去请大夫开些退烧的药以备不时之需,屠苏博却悄无声息地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萱萱,祖父和母亲都以为我已经康复了,我们就不要声张了。” 不可否认,这头倔驴确实具备几分表演天赋。 在正屋用餐时,他表现得一切如常,丝毫没有病弱的迹象。 然而,当人散去,他回到房间时,顾玥萱还是不放心地跟随而来。她发现他连推门的手都在颤抖,甚至尝试了数次才终于将门推开。 这哪像是个没事人的样子! 顾玥萱想到他倚着门框,艰难推门的情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脸色阴沉了许久才开口说:“是否声张,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先静观其变,看情况再说。” “一旦发烧,就不能再听你那头倔驴的叫声了。” “倔驴?”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你这是在骂我倔驴吗?” 顾玥萱轻轻一笑,目光真挚:“你想多了。” “倔驴都比不上你的倔强。” 因为救助他人而卧病在床的屠苏博,凭借着这份特殊的身份,在入夜时分成功哄得顾玥萱心软,长长的手臂一展,轻而易举地将还在生气的人搂入怀中。 只是,他觉得热。 怀中的人滚烫如火,身上覆盖的两层被子也热得让人难以忍受。 他以往只是简单地将被子叠在一起放在顾玥萱身上,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捂得如此严实,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皮肤被燎得发痛。 屠苏博半夜热得满头大汗,试图悄无声息地移开被子透透气,却被迷迷糊糊的顾玥萱重新按了回去。 他顺势低头,在顾玥萱的头发上落下如羽毛般轻柔的一吻,夜色中他的目光充满了感慨。 装病的好处真是不少。 虽然有些热,但怀中的宝贝疙瘩却异常乖巧,这是平日里无论如何都无法哄得来的好机会。 或许,他还应该再装几天病,毕竟有人心疼他。 顾玥萱完全不知道床边的这个调皮小子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次日破晓,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手心放在屠苏博的额头上,感受着那汗水淋漓的触感。 她在疑惑中开口询问:“你是否在我沉睡之际,昨夜发烧了?” 否则,为何你看起来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汗水沐浴? 屠苏博被两层厚棉被捂了一夜,面色苍白、眼神迷离,他坐在床边,目光游移不定,似乎在回避着什么:“我睡得迷迷糊糊,记不清楚了……” 发烧的人往往自己并不容易察觉。 第134章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 顾玥萱并未深究,心中反而悄悄松了一口气。 对于疑似感染风寒的人来说,出汗正是一种好转的迹象。 她从箱子里翻出最厚实的那件棉袄,直接捂在屠苏博的脸上:“今天就穿这件,别外出吹风,老实在家里休养。” 屠苏博天生火力旺盛,加上从小习武,身体底子过硬,如此厚重的衣物他还真是从未尝试过。 他扯着那件厚棉袄,笑容有些牵强:“萱萱,其实我……” “你怎么样?” 顾玥萱语气略显不悦地说:“你为何总是这么固执?” “我今天有重要的事务要处理,没空听你固执己见,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 屠苏博本想解释,却变成了一场徒劳的掩饰。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顾玥萱离开前,忍不住轻轻勾住了她的手指。 “萱萱。” “你……” “我感觉不适,独自一人在屋内无聊透顶,你忙完之后,能不能早点回来陪陪我?” 他坐在床边,说话时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头部无力地靠在顾玥萱的腰间。 最后,索性把下巴搭在她的腹部,从下往上看她,眼神充满了依赖和温柔。 “你早点回来陪我。” 顾玥萱无情地推开他的脸,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那得看我何时忙完。” “你不是坚持不用请郎中,不吃药吗?那就自己好好休养吧。” 顾玥萱转身便走,留下屠苏博一个人在床上。 屠苏博竖耳倾听,确认顾玥萱已经离开,立刻从厚棉被的重压中挣脱出来。 “呼……” 热得几乎窒息! 他用手扇了几下风,瞥见屋内的三个炭盆,实在忍受不住,急忙打开窗户,把头探出窗外。 冷风扑面而来,险些因为过热而病倒的屠苏博,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凉爽,仿佛重获新生。 席兰芳看到他出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问:“真的不需要请郎中吗?” 屠苏博淡然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习惯性的从容:“我往年寒冬时节,还特意去河中畅泳呢,母亲你不是清楚得很吗?” 席兰芳略一犹豫,手中的针线停顿了片刻,心想确实如此。 尽管京都的冬天不如房陵那般刺骨寒冷,但屠苏博身为一个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依旧身着单衣的武者,对于这样的天气自然是不放在心上。 屠苏博舒展了一下筋骨,转过头来询问:“你们几个,早上的功课复习得怎么样了?” 屠苏旻洋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脑袋,他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明显的犹豫:“大哥,今天我们也要练武吗?” “为何不练?” 屠苏燕婷好奇地探出头来说:“大嫂说大哥身体不适,需要在屋里休养,让我们不要打扰你休息。” 屠苏博的面色瞬间变得空洞,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没事,都出来吧。” 三小孩最初还心存疑虑,但在一番严格的操练后,他们终于确信屠苏博所言非虚。 他确实一点问题都没有! 三小孩在遭受了一阵苦头后,哭丧着脸去找各自的娘亲诉苦去了。屠苏博轻轻揉了揉手腕,正准备去取某物时,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娘。” 席兰芳地抬起头:“怎么了?” “祖父他们出门时,有提过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吗?” 席兰芳对他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稍微迟疑了一下:“好像是提到傍晚时分才会回来,午餐我和三婶会送过去,你问这个干什么?” 屠苏博轻声应了一声,没有解释,只是说:“那我先回房休息一下,晚饭之前不必叫醒我。” 席兰芳本就想劝他回屋休息,听他这么说立刻点头:“好,快去吧。” 屠苏博轻轻关上房门,扣紧了内扣,然后在心中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果断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衣裳,轻轻推开窗户,从后院悄悄翻墙而出。 那黑沉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白雪皑皑的夜色中,无人知晓其去向。 与此同时,正在地里辛勤劳作的顾玥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在一旁倾听已久的吴婶关切地凑上前来,轻声叹息道:“萱萱啊,你这样折腾,种点粮食的成本也未免太昂贵了。” 暖棚的主架由木材和竹子搭建而成,这些在山里俯拾皆是,无需花费分文。 然而,覆盖在竹架上的多层油布以及用来固定稻草的桐油,这些都是需要用银两购买的物资。 在村里的日常里,村民们早已习惯了仰望天空来决定饭食,遵循季节变化来耕作。 对他们来说,种地的唯一开销就是辛勤的汗水与种子。然而,当顾玥萱提出的那份前所未有的豪掷,让每一个聆听者都不禁暗自吸了一口冷气。 顾玥萱轻笑着回应:“成本确实高了一些,但不这么做,效果自然难以如意。” “婶子,您想象一下,一年只收获一季与一年能收获两季,这中间的差距有多大?如果我们能借助这技术将产量翻一番,那么今日投入的成本,到来年就能全部收回。” “一年两季?” 吴婶苦笑着摇了摇头:“哎呀,不然怎么说你是个小糊涂呢?” “咱们这儿冰封雪锁的日子长达半年,全靠家中储存的粮食度日,哪有两次丰收的机会?” 她在泥土中摸爬滚打半辈子,唯一的希望就是一年一次的粮食收成,从未听说过哪家能种出两季庄稼。 顾玥萱被取笑了也不介怀,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淡然地说:“只依赖天时自然是不够,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既然天时不利,那就设法创造条件。 她坚信这个方法值得一试。 不过…… 顾玥萱忍不住又摸了摸鼻子,望了一眼家的方向,心中莫名地有些忐忑。 这边的事看似顺风顺水,只是不知道家里那头倔驴是否被妥善照料。 而这头被牵挂的倔驴,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微微皱眉后,抬起头望向了人声鼎沸的赌坊大门。 如意赌坊内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赌桌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四周,赌客们赌得面红耳赤,青筋暴突,周围围观的人群也看得热血沸腾,眼中布满血丝。 空气中弥漫着旱烟的浓烈气味,长久不散的酒气,以及一些长时间未沐浴的人身上散发出的异味,这一切混合在一起,刺激着人的鼻腔,让人感到昏沉。屠苏博的眉心因此而拧出了一个无声的褶皱。 第135章 赢的筹码全赔光 县城里仅此一家赌坊,屠苏旻飞就在这里担任账房。 他坐在柜台后,看到屠苏博走了进来,眉心微微一跳,但很快便注意到了屠苏博极其微妙的动作。 屠苏博不想他过来。 也不想旁人知晓他们相识。 屠苏旻飞原本想要站起来,但随即又神色自如地坐了回去。他余光瞥见屠苏博环顾四周,最后竟然在一处赌桌旁坐了下来! 屠苏博究竟为何而来? 屠苏旻飞的手在袖筒中紧张地攥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瞥见四周无人留意自己的举动,便索性抓起桌上待整理的账册,转身朝内堂缓步而去。 在内堂深处,久违归家的屠苏烨正埋头于账目之间,细心清算。 这种琐事,他素来是不屑一顾的。 然而,时过境迁,踏入赌坊的那一刻,他的威风便烟消云散,无人再将他视为曾经的贵公子。 屠苏烨初来乍到时,也曾企图偷懒耍滑,甚至有过逃离的念头。 但屠苏旻飞却是个行事狠辣、不留情面的主,一次就扣了他一个月的薪酬,直接寄回家中。当他被赌坊的打手拦住,便遭受了一顿残酷的棍棒打击。 那些打手无情且下手狠辣,屠苏烨本就瘦弱的身体遭受了这番重创,顿时丧失了所有反抗的勇气,尽管不情愿,也只得在这处暂时安身。 然而,心中的怨恨却从未消减。 他斜眼瞪着屠苏旻飞,怒火中烧:“你这个不孝之子来做什么?你……” “我只是想提醒您,父亲完成手头的工作后,顺便也将这本账册处理一下吧。” 屠苏烨闻言,怒火中烧:“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们早就讲好了,外堂的账目归你管,我只负责内堂,你……” “父亲。” 屠苏旻飞轻描淡写地冷哼一声,手指轻轻按在账册上,向屠苏烨的方向推了推,语气幽深:“恭伯已经说了,与账目相关的事务由我负责。” “如果您不愿意帮忙的话,那我不如去请恭伯过来?” 恭伯,是赌坊老板最宠爱的心腹,目前也是掌管赌坊的大权在握。 他出身江湖,见识不算深远,却以其心狠手辣、掌控局势的能力赢得了众人的敬畏。 这样一个性格怪异的家伙,却对看似文弱的屠苏旻飞青睐有加。 自从他们父子俩进入赌坊不足两月,屠苏烨已经遭受了一次惨痛的教训,而屠苏旻飞却凭借自己的手腕,成为了在恭伯面前能够言而有信的人物。 倘若真的将恭伯请来,受损失的肯定是屠苏烨。 在屠苏旻飞展现出强硬态度的那一刻,本就疏离的父子关系彻底破裂。此刻,屠苏旻飞借助他人的力量来教训自己的亲生父亲,更是不会手下留情。 屠苏烨深知自己中了屠苏旻飞的计谋,气得瑟瑟颤抖,脸色铁青,最终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孽障!” “当年若是将你扔入波涛之中,或许便能省去今日诸多烦恼……” “昔日未曾作为,如今悔恨也已是无济于事。” 屠苏旻飞淡然一笑,指尖轻敲着账簿:“这便有劳父亲大人了。” “务必细心,切勿出差错,这些账目晚间还需提交给恭伯过目。” “你……” 屠苏旻飞对屠苏烨的愤怒视而不见,转身便离去,回到前厅,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屠苏博的身上。 那年在京都的屠苏世子,风华正茂,横行无忌,无论是脂粉香闺还是赌坊花街,都留下了他尊贵而任性的身影。 即便如今境遇不佳,但每当他手握骰盅,置于赌桌之上,依旧能窥见他那挥金如土的豪迈与大气。 随着他手中骰盅的落下,周围的赌客们激动地大声呼喊:“大!下注大!” “押小!小!” 屠苏博薄唇微启,轻吐出一个“小”字,手腕轻翻,露出的却是大点数的骰子。 “哈哈哈!承让承让!” 对面的赌客放声大笑,将桌上的银两揽入怀中,一边往掌心喷了口唾沫,一边红着眼睛挑衅道:“怎么样?你已经连输三局了,还敢再来吗?” 屠苏博随意地摆弄着手中的骰子,轻蔑地道:“有何不敢。” “我今日随身带了二百两纹银,这点输赢算得了什么,自然要继续。” “难道你打算退缩不成?” 那人愤怒地拍桌,冷嘲热讽:“小子,你这是小看了谁?我岂是那种赢了就退缩的人?” 话音刚落,他猛地往桌上拍了十两银子,在周围一片叫好声中高声说:“来!接着下注!” “谁先认输谁就是懦夫!” 屠苏博微微一笑,将骰盅稳稳地盖在骰子上,轻轻一晃便停下了动作。 对面的赌客双手紧握骰盅,猛烈地摇晃着,直到屠苏博几乎要失去耐心,这才重重地将骰盅扣在桌面上。 “你这次赌大还是赌小?!” 屠苏博轻松地一笑,轻声吐出一个字:“小。” 骰盅被揭开,依然是大点数。 在这充满烟尘的封闭空间内,遗憾和尖锐的欢呼交织回荡,而在众人目光的焦点下,屠苏博却依旧保持着轻松的笑容。 赌局继续。 冷眼旁观的屠苏旻飞,额角青筋暴跳,心中不禁疑惑: 难道,屠苏博魔怔了吗? 他深深地吸气,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波动,目光凝重地盯着屠苏博所在的赌桌。 随着赌桌规模的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押注的行列中,他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仿佛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情形,实在有些不对劲。 赌桌旁的热烈气氛持续了整整半天,然而,与屠苏博对峙的赌客脸上却笼罩着一层无法散去的苍白。 他已经连续输掉了几局重要的赌局。 不仅之前从屠苏博那里赢得的筹码全部赔光,甚至自己口袋里的本金也未能幸免。 看到他额角的冷汗不断滴落桌面,屠苏博只是轻轻转动手中的劣质骰盅,态度懒散地道:“或许,我们还是就此结束吧。” “看看你,连手都在颤抖。” “你这家伙,赢了我的银子就想一走了之?!” 对方怒气冲冲地道:“赌桌上的规矩,赢了就能走人吗?” 屠苏博轻蔑地冷笑一声,语气轻描淡写:“那就继续吧,毕竟赌桌上的规矩是,谁输得精光,谁就下桌,我们还是按照规矩来吧。” 第136章 摆出败家子的姿态 赌桌周围喧闹不已,屠苏旻飞看着走过来的人,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 “恭伯。” 被称为恭伯的男子脸上横着一道骇人的刀疤,光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凶煞之气。 他挥手示意屠苏旻飞不必紧张,转头对身后的打手吩咐:“那边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你过去看看,有没有人在作弊。” 被指派的打手杀气腾腾地领命而去,屠苏旻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如意赌坊之所以能做得如此庞大,并非没有原因。 恭伯曾立下规矩,只要踏进赌坊的大门,就绝对禁止使用任何手段。 如果有谁敢在赌桌上破坏规矩,那么轻则剁掉手扔出去,重则当场击毙。 屠苏博连续赢得这么多局,如果他真的在作弊的话,那么…… “旻飞?” “你在想什么呢?” 恭伯微笑着问道:“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有反应,是不是身体不适?还是你那个无用的父亲又给你找麻烦了?” 屠苏旻飞低头露出一个苦笑,叹了口气,道:“恭伯又在取笑我了。” “我只是在思考前两天你和我说的那件事,我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只是在考虑何时抽出时间,把计划书拟好,然后拿给你瞧瞧。” 恭伯闻言,脸上的满意之意愈发浓郁:“我就知道你小子与众不同,果然没让我看错人!” “不必急于一时,那件事儿推迟几日再议不迟,现在我有一件急事需要你处理,你……” “恭伯。” “啥?” 恭伯微微转首,目光投向人声鼎沸的那一桌,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此事真的万无一失?” 去查探的人低头沉思,言语中带着几分尴尬:“桌上的物品均为咱们自家之物,未曾遭人调换,从头到尾也有人严密监视,确实没有问题。” “我探听得知,那年轻人刚一落座便险些输得一丝不挂,如今才刚刚开始收回损失,大概是运气突然降临。” 恭伯听后,眼中的凶光逐渐消散,露出微笑:“原来如此。” “都说逆境转机,赌场如战场,机缘巧合千变万化,有时候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这年轻人也该是时候大赚一笔了。” 话音刚落,他不再关注那边的情况,而是挥手示意屠苏旻飞靠近,在他耳边迅速耳语了几句。 屠苏旻飞的眸光逐渐凝重,点头表示明白。 恭伯笑眯眯地问道:“这件事,你能在几日内完成?” 屠苏旻飞从容不迫地回答:“若恭伯心急,不出三日程。” “好,那我就给你三天时间!” 恭伯笑意盈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事成之后,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行了,我看你脸色太过苍白,好好整理一下,出去走走,养精蓄锐后再回来完成我交代的任务,今天你不用在此守候。” 屠苏旻飞低头致谢,待恭伯离去后,转头便听到了人群中突然爆发的惊恐尖叫。 不久前还信心满满,扬言要让屠苏博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客,此刻却一脸绝望,冷汗淋漓,一个不小心便从椅子上栽倒在地。 他像是一只滚动的葫芦,在地上翻滚,呼吸急促却四肢无力,挣扎了数次都未能站起。 屠苏博却赚得盆满钵满。 他一把抓起桌上散落的银子,随手向四周一抛,摆出一副败家子的姿态,笑着说道:“各位辛苦观战,这些银子拿去喝酒庆祝!” 一阵哄闹声中,众人眼红心热,纷纷抢夺地上散落的银子,大声欢呼:“豪爽!豪爽!” “活该你能赢得如此多!” 屠苏旻飞那颗长久被无形巨掌握紧的心终于悄无声息地放松开来,他猛地吸了一大口空气,却差点因为吸气过猛而被呛到。 在无数羡慕的目光中,屠苏博踏着自信的步伐向外走去,他脚步踉跄,还不忘拉着一个沉迷赌博、双眼布满血丝的人询问:“兄弟,在这赌楼里有没有熟悉的佳人?有的话,帮我引荐一个,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那人双手接过了他递来的银两,脸上露出笑来:“哟,这是发了横财想找个温柔乡消消火气?” 屠苏博则笑得暖昧而狡黠:“两情相悦的好事,怎能说是败家消火呢?我们图的不过是快乐,兄弟你说是不是?” “没错,你这话说得太对了!” 那人得了好处,回答得格外爽快,甚至担心屠苏博找不到地方,亲自拉着他到门口指点了方向。 待屠苏博身影渐远,屠苏旻飞也整理好了桌上的物品,和赌坊的人打了个招呼,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贴近赌坊的狭窄巷子里,屠苏博蹲在墙头,朝下面的屠苏旻飞打了个招呼。 “找我有事?” 屠苏旻飞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向他:“是祖父年事已高,挥不动鞭子了,还是大嫂力不从心,提不动刀了?” “你找的佳人呢?” 正在数钱的屠苏博嘴角猛地一抽搐,目光扫过来时,眼中闪过一丝警告的意味。 “弟弟啊,有些话是不能带回家说的。” 他赢得的巨额银两让他轻易就能离开,但面对一群嫉妒的目光,他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 赌徒们除了赌桌,便是花楼,不找个这样令人不齿的借口,他怎么可能带着赢来的财富全身而退? 屠苏博将衣摆兜着赢来的银两,从墙头一跃而下,屠苏旻飞只是瞥了一眼,额角的青筋便突兀地暴起。 “若是祖父得知你再次涉足赌坊胡闹,你……” “你会告诉祖父吗?” 屠苏博抓起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抛向屠苏旻飞手中,语气平淡地说:“在家中赚钱的速度太慢,赚点儿快钱有何不可?” 家中的生计仅能维持基本的温饱,但他追求的远不止是口腹之欲。 想要不动声色地布局,首先就需要一笔无人知晓的银两握在手中。 赌博,是获取资金最快的途径。 屠苏旻飞急的直跺脚:“你可知一旦被人揭发出老千,会招来多么严重的祸患?” 第137章 油布透光不理想 “出老千?” 屠苏博脸上闪过一丝哭笑不得,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谁敢质疑我在出老千?” 屠苏旻飞面露惊愕之色:“你不是在出老千的话,那你……” “那叫神乎其技。” “你以为我在京都赌场中挥霍的那些金叶子都是无的放矢?” 屠苏博不紧不慢地整理着手中的银票,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难以抹去的讽刺。 他在京都的成长历程,简直是一部不良少年的编年史。 十岁之前,他就在街头巷尾与人争斗,十岁刚出头便开始带着随从出入赌坊,一掷千金,历经赌上的无数风雨,前后不知有多少珍宝金银投入其中,即便是最笨拙的人,也早就锻炼出了一套精湛的赌技。 他随手一指赌坊的方向,语气中带着玩世不恭:“那些赌具的质地在了我手中,只需轻轻一掂,就能判断出骰子的去向,甚至只需倾听,便能辨别出点数的大小。输,只是因为我暂时还不想赢,你明白吗?” “好了,今天的事情切勿对外宣扬,我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来了。” 他说完,正要离开,想了想,又扔给屠苏旻飞二十两银子。 “这是封口费。” 屠苏旻飞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突然增加的三十两银子,眉头紧锁:“你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怒气冲冲地说:“现在家里日子还算过得去,你不去赢那几百两银子,日子也能过得下去,为何偏要……” “不追求安稳的,只有我一人吗?” 屠苏博嘴角微微上扬,却透出一丝冷意:“你若觉得这份平静生活值得一守,为何还要在账房之外,为赌坊老板出谋划策呢?” 屠苏旻飞的怒火瞬间凝固。 屠苏博心中涌起一丝焦躁:“上次帮你找活儿时,出面的是三叔,我后来特意打听了那个姓恭的底细,那是个无恶不作的家伙,你要是深陷其中,小心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屠苏旻飞没想到他竟然能挖出这些秘密,愣了愣,语气生硬地说:“那些坏事又不是我干的。” “因此,帮凶也算清白了?” 屠苏博轻蔑地一笑,懒散地说:“我想做什么,与你无关,你只需管好自己的嘴巴。” “走了,我得赶紧回去。” 屠苏旻飞紧握着手中炙热的封口费,英俊的面庞瞬间被愤怒所充斥:“你赢了几百两,区区三十两就想封住我的嘴?!” 寒风凛冽的冬日,一句粗鲁的咒骂划破了寂静的空气:“你这败家的东西,少在人前显摆些,那就能抵得上我辛劳一年的收入!” “屠苏博,你真是个败家的纨绔子弟!” 屠苏博,这个声名狼藉的败家子,迎着刺骨的寒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纵马疾驰,一路尘土飞扬,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到了目的地。 他随手将事先约定的银两抛向马匹的主人:“约定的二两银子,感激不尽。” 那人坐在他身后,一路颠簸得仿佛魂魄都要从口中飞出。他慌乱地接过银子,嘴角带着苦笑:“这距离其实并不远,兄弟你为何要赶得如此匆忙?我还以为……” “归心似箭,自然是迫不及待。” 屠苏博挥了挥手,含糊其辞地说:“行了,下次有需要再联系。” 马匹的主人忍着胃里的翻滚,离去之后,屠苏博立刻踏入林中,身影如飞,施展轻功直奔家中。 他顶着风雪,破窗而入,窗户刚关上,外头就传来了席兰芳的询问声:“萱萱,你们回来了吗?” 屠苏博心中突然响起了屠苏旻飞那不怀好意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立刻开始脱去衣裳。 脱下的衣服被他草率地卷成一团,藏到了床底,那些不正当得来的银两也一同被隐藏起来。 顾玥萱的声音越来越近,此刻想要穿衣已经来不及。 屠苏博猛地扯开门后的门栓,毫不犹豫地钻进被窝。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顾玥萱走了进来,看到只露出一个头的屠苏博,不禁有些惊讶:“你一直躺在这里吗?” 屠苏博假装咳嗽了一声,眼神闪烁,有些心虚地说:“没有,早上起来监督孩子们练功了一会儿。” 顾玥萱微微皱眉,正要说话,却首先注意到了屠苏博那张略显青白的脸色。 她走近,将手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立刻脸色大变:“怎么这么冷?” 屠苏博心里暗想:我刚顶着一路的寒风狂奔回来,不冷才怪呢。 但实际上,他却将额头往顾玥萱的掌心轻轻蹭了蹭,低声呢喃:“我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出了很多汗,现在觉得全身无力,很不舒服。” “萱萱,你回来后还要出去吗?是不是决定不离开了?” 顾玥萱看着他,眼神复杂而深沉,语气凝重地道:“你的病症实在太过诡异,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 “不如你休息一会儿,我去请个大夫过来,以免……”,她的话音未落,却已透露出无尽的担忧。 “无需如此。” 屠苏博无奈地抽出她的手,一边像是在自证般地将手贴在额头上,一边笑眯眯地说道:“来,你试试,我的手并不发热。” “陪陪我,告诉我田里的温室建设进展如何了?” “我在家中守候了你一整天,你简直无法想象我有多么无聊。” “萱萱,你和我聊聊天吧。” “你多留在我身边一些时光,没准我的病痛明天就会奇迹般地好转。”提到田里的温室,顾玥萱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她轻声细语地说:“今天自愿来帮忙的人很多,仅仅一天的时间,我们就把第一座温室的主体框架搭建完毕,只需等待明天铺设油布。” “但我尝试过后发现,这油布的透光性并不理想,阳光充足时还能凑合,一旦遇到阴天,只怕需要人力去揭开顶层的油布以便透光。” 植物的生长离不开光源,缺乏光照的地方根本无法茁壮成长。 然而,受限于时代背景和技术的局限,油布是目前她能找到的最适宜替代大棚薄膜的材料。 虽然它存在许多不尽如人意的缺陷,但毕竟跨出了第一步,总比原地踏步要好。 屠苏博听后不以为然:“你不是早已计划好了,将覆盖在棚顶的油布分割成几个独立的部分吗?这样一来,翻动棚顶的难度并不大,到时候我会亲自去操作的。” 第138章 风险越大收益越厚 “这本就是你的职责所在。” 顾玥萱有些为难地说:“还有温度问题。” “我一开始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像铺设屋顶一样在油布上覆盖干草来保暖,但实际上一覆盖稻草,透光性变得更差,这个方法根本不可行。” “现在我找到了一个替代方案,就是在两个温室之间搭建一条通道,类似于一些家中的土炕,每天在一端燃烧木柴,通过通道将燃烧产生的热气导入温室。” “但这样一来,新增的工作量不止一项,而且要想保证温室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供应热气,所需的木柴数量也不容小觑。” 她的提议一出,帮忙的人们纷纷摇头,表示难以实现。 房陵并非一块适合农耕的乐土,这里的居民早已习惯了依赖变幻莫测的天意来维持生计。 对于如此耗费心神地种植粮食,大多数人认为这是徒劳无益的劳作,根本不值得付出。 她所提及的一年两季耕作的想法,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想,根本无人置信。 顾玥萱在一天之内遭遇了无数质疑,神情自然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屠苏博见状,轻轻推开了她紧锁的眉头,微笑着安慰道:“这有何难?” “或许在其他方面我无能为力,但若你需要木柴,那简直易如反掌。” “别忘了,我如今的伐木技艺已经炉火纯青,你所需多少,我都能信手拈来。” 顾玥萱心中的愁云被他的豪情壮志驱散了一些,但眼中仍旧残留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虑。 她忧心忡忡地说:“今天胡婶和刚叔都向你询问了,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对劲,你真的确定不需要请郎中吗?” 屠苏博没想到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不禁哑然失笑:“真的无碍。” “只是这两日你一直在外奔波,我在家也无法为你分忧,你不会生气吧?” 顾玥萱瞥了他一眼,轻轻一笑:“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早日康复才是当务之急,其他的事暂且不必你操心。” 屠苏博勾起嘴角,试图握住她的手,但手臂一动,身上的被子便滑落下来,接着……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结实有力的臂膀,以及大半裸露的胸膛,惊愕不已:“屠苏博,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睡觉也这么不拘小节吗?” 屠苏博面不改色地将被子拉回,遮盖住自己的身体,尴尬地解释道:“我只是出了一身汗,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顾玥萱半信半疑地微微张口,随即果断地站起身来,从屠苏博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看这情形,这位浪荡不羁的男子或许连裤子都未曾穿戴。 她认为自己再看下去,眼睛都要承受不住。 于是,顾玥萱保持着脸上的不动声色,迅速转身离去,屠苏博本能地想要拉住她,但手臂伸出后又尴尬地缩回了被子里。 也罢。 像这般毫无遮拦的坦诚,似乎确实不宜操之过急。 当屠苏博换上一身雅致的衣裳,再次化身风度翩翩的君子步出时,顾玥萱正与年迈的祖父商讨着暖棚的安排事宜。 顾玥萱轻声细语道:“起初,我打算先搭建一个暖棚尝试一番,但近日来,既然有众多帮手,不如索性一次性搭建两个大小相同、位置相邻的暖棚。” 她手握细长的木棍,在泥土上信手勾勒:“一个用来试验小麦的种子,另一个则用来试验水稻的种子。虽然这样做确实辛苦,但与其反复折腾相同的工程,不如一次性做到底,也省去了多次折腾的繁琐。” 老祖父沉吟片刻,觉得这个提议颇为可行。 “不过我听说,稻米多在江南水乡种植,在这片土地上能成功吗?” “当然可以。” 顾玥萱挥舞着木棍,迅速勾勒出几个方向,阐述道:“我曾在村里的田地中漫步,也与村民们交流甚多。院前村之所以未曾种植稻米,是因为缺乏水田。然而,水田并非独一无二的存在,我们只需进行一些巧妙的调整。” “祖父,我们购置的田地紧邻河流,且有现成的水渠,只需稍加修饰和拓宽,便能在秧苗需要下水田时及时灌溉,将现有的旱地转变为水田。” “我已亲自勘查过具体位置,这两块田地紧密相连。下方这块地,我们今日已经搭建起了暖棚的初步框架,另一块暖棚则可搭建在上方的田地上。” 她稍作思索,随即双手做出一个连接互通的手势,解释道:“到时,便在上方的田地中挖掘一个通暖风的坑道,下方田地紧邻水渠,种植稻米时便于灌溉。而上方的田地则借助地埂的遮挡,直接试验麦种。” “我们就先用这两块田地的暖棚进行尝试,即便有所失误,也不会影响我们赶上今年的春耕。” 她的分析清晰透彻,逻辑严密,然而,屠苏霆听后却感到颇为踌躇。 “侄媳妇,你真的确定这些新颖的想法能够成功吗?” 他心中萦绕着村民的议论,不禁疑虑重重地道:“我今天听到许多人私下议论,认为我们家可能是在白白浪费时间,折腾来折腾去也未必能有什么成果。如果真是如此,那倒不如不做这些无谓的尝试。” 人是易于屈服而又顽固不化,即便是再娇贵柔嫩的肩膀,经过一段时间的磨难,也能磨砺出坚韧的老茧。 屠苏霆早已习惯了从事艰辛劳作的日常,对此他已经逐渐适应,然而人的性格千差万别。 他习惯于遵循传统,倾向于稳重行事。 如果所从事的工作充满了无法预料的危险,他便会不可避免地产生退缩的心理,内心充满疑虑。 老祖父听完,脸上流露出深邃的思索,目光转向顾玥萱,问道:“你认为你三叔所提到的风险,是否值得一试?” 顾玥萱毫不犹豫地回答:“值得一试。” “唯有风起浪涌,方能瞥见鱼跃的踪影,风险越大,潜在的收益也越丰厚。即便不幸失误,从中汲取的经验与教训也是实实在在的。一次不成,再试第二次;两次不成,再试第三次。我认为,每一次试错都是在为未来的成功奠定基础,因此在我看来,眼下的尝试都是物超所值的。” 即便前方是坚硬的南墙又如何? 不亲自用坚硬的头颅去撞一番,你怎么能断定那南墙就真的坚不可摧? 屠苏霆满脸写着纠结,欲言又止。 第139章 天生的富贵闲人 老祖父沉吟了片刻,然后摇头轻笑:“这股倔强劲儿,令人欣赏,正合我意。” “既然已经深思熟虑了整个过程,也做好了承担失败后果的准备,那么还有什么好犹豫不决的呢?” “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年轻人嘛,偶尔走些弯路也不要紧。 人生路漫漫,岁月悠长,总有及时改正的机会。 只要勇于大胆地向前迈进,这一生就不会犯下什么大错。 顾玥萱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微笑着道:“那么我就去研究如何在两块地之间开辟炕道,一旦有所进展,我就会立刻向祖父汇报。” 老祖父含笑点头,温和地道:“去吧,别忘了今天的书法练习。” 顾玥萱满脸堆笑,连声应允,同时还不忘将顽皮跑出来吹风的屠苏博轻轻地拉了回去。 屠苏霆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他搬了张小凳子,在老祖父身边坐下,低声说道:“父亲,那看起来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事情,我们真的要跟随侄媳妇去付出如此大的努力吗?” “倘若真的像村民所说的那样失败了,那我们可不就白费了功夫?” 老祖父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戏谑:“既然现在距离春天化冻还有数月,若不忙碌起来,你是打算在家中与女眷们一起做针线活吗?” 屠苏霆窘迫至极,嘴角神经质地扭曲着:“我如何能胜任那般精细的手艺?父亲何苦拿我开玩笑?” “我哪有闲情逸致特意来取笑你?” 老祖父迅速地合上双眼,显得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担忧,但这是我们无奈之举,你明白吗?” 屠苏霆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耳边响起老祖父语重心长的话语:“村中百姓只图温饱,一件单衣可以穿上七八年,一双棉鞋经缝补可耐用数年,餐中常常见到土豆块,而肉类食品偶尔一见也是常事。这样的困苦,我们家的人或许能忍受一时,但难以持久。” “就算成年人能够忍受,那孩子们怎么办?你忍心让他们在成长的道路上,也为了口中的食物而疲于奔命吗?” 屠苏霆想到自己娇生惯养的妹妹,一时间无言以对。 老祖父目光深邃地凝视着他,语气温和而坚定:“你比你二哥出色,但缺乏你大哥那份果敢与决断。” “有时候,安于现状是一种特殊的平静,但对于子孙后代来说,却是无益的。如果我们不尽可能地探索每一条弯路,那些未来的孩子们将如何前行?” “你要尝试抛却他人的说法,男子汉大丈夫应挺身而出,勇于担当,即使犯错也无悔。只有勇敢地一搏,才能看到突破困境的一天,明白吗?” 屠苏霆在侯府中作为三爷,一直过着安于享乐的生活,与父母疏远,他心里明白,那些爵位与权势与他无关。 他从未有过篡位的野心,也不曾有过争夺的欲望,一直以富贵闲人的身份度过半生,从未真正做出过自己的决定,习惯于听从他人的安排。 当老祖父掌家时,他听从老祖父的指示。 而当屠苏博的父亲接手家业,他继续遵循屠苏博父亲的指示。 即使到了如今这种境地,家中的发言权逐渐向屠苏博和顾玥萱这对年轻夫妇倾斜,他冷眼旁观老夫人焦急得嘴角起泡,日日装病,但心中并未真正重视。 反正总有人会拿主意,他只需听从安排即可。 若是有什么建议,他会直截了当地表达,毕竟这些当家作主的人一直都很公正,从未亏待过他,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抱怨。 在祖父深邃的目光中,屠苏霆听到了一句颠覆他半生信仰的话语,那是对他长期以来所坚守信条的巨大冲击,以至于他的情绪都无法立刻平复。 老祖父望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即便是走错了路,也不必过于介怀。” 他指向村中的年轻人,感慨道:“瞧瞧那些年轻人的闯劲儿。” 如果顾玥萱的设想能够实现,单是耕作这一领域,家里的收成就能轻易超越别家两载的辛勤劳作。 然而,村中的其他人家或许只追求当下的温饱,不敢奢望更多。 但屠苏家的情况不同。 屠苏家必须尽快积累起资本,这是后代儿孙想要有所作为的基石。 老祖父没有过多解释,屠苏霆沉思良久,最终只是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不如找些正事儿来打法时间,也挺好。” 他无奈地妥协:“好吧,我听你们的,就这么定了。” 老祖父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缓缓开口:“记得你大哥年轻时说过一句话,你想要知道吗?” 屠苏霆疑惑地应了一声:“什么话?” “他说,你天生就是富贵闲人的命运,恐怕难以承担过多的忧虑。” 简而言之,他并不适合处理那些需要深思熟虑的复杂事务。 老祖父曾一度误以为屠苏霆是在隐藏自己的才能,期待他有一天能露出锋芒。然而,经过一系列事情的考验,他也不得不承认,屠苏博的父亲对人确实有独到的见解。 这种笨拙并非隐藏得了的。 屠苏霆听后苦涩地笑了笑:“大哥这话,分明是在调侃我。” “我只是觉得,无论是手闲还是心闲,只要让其中一样空虚,日子就能过得舒坦。不过,大哥确实说对了,我是懒得操那份心。” 在他这一代,屠苏博的父亲独占鳌头,无人能望其项背。 而在下一代,屠苏博和屠苏旻飞都是人中龙凤,年轻有为,未来可期。他已经年逾古稀,对于更多的追求确实没有了那份心思,也懒得去想。 屠苏霆拍拍手,站起身来,感叹道:“那些过于奢华的富贵我确实担当不起,现在只希望能沾沾侄子们的光,将来也能享受一顿有三菜一汤的闲适生活,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心满意足。” 谁说欲望少、追求简单的人就是愚蠢? 明明知道不可能还一味蛮干,那才是真正的愚昧无知。 老祖父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目光转向正屋的后方,那抹笑意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 “你母亲已经卧病多时,你有空的话,不妨去瞧瞧她罢。” 第140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自打屠苏烨怀着满腔不甘赴县城担任账房一职,家中老夫人便一直病怏怏的,病情似乎再无转机,期间还屡次试图发病。 尽管她素来外强中干,那些歇斯底里的抗议和哭诉最终都无果而终,但她的固执和闭门不出,无疑成了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 屠苏烨对老夫人那每当独处便痛哭流涕,甚至疯狂摔打物品的场面感到无比头痛。 想当年,老夫人并非如此。 然而如今,她似乎因为对屠苏烨的过分怜爱而变得乖僻暴怒,变得让人难以沟通,如同着了魔一般,任何接近她的人都会感到无比头疼。 连老祖父都不愿与她多费唇舌,家族中的晚辈们一听到老夫人的声响便立刻噤声,生怕无辜受牵连。 在老夫人眼中,屠苏霆更是罪加一等,因为他不仅未能支持二哥,反而似乎总是向着外人,因此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躲避老夫人,以免遭受责难。 但老祖父已经开口发话,再躲避就显得有些不像话了。 屠苏霆捂着额头,苦笑着长叹:“好吧,待会儿我就过去。” 老祖父只是意味深长地轻抿了一下嘴唇,最终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在整个屠苏家族中,唯一还能在老夫人面前说得上话的,也就只剩下屠苏霆了。 如果能够成功说服老夫人,自然是最好不过。 但如果老夫人坚持己见,执意继续这样的闹腾,屠苏家也不是没有其他应对之策。 事实无情地揭示了一个道理:一个不得宠的人始终不得宠,那些未在心尖上的人,哪怕亲生儿子来到面前,也难以说上几句体己话,往往是话未出口,便已招致一顿严厉的斥责。 老夫人怒火中烧,愤怒地指着面色沮丧的屠苏霆:“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不明事理的东西!” “你真的以为现在情况有所好转吗?看看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多么凄惨!放着好好的家族地位不要,偏要跟那些低三下四的人为伍!你还有半分屠苏家三爷的风范吗?!” 屠苏霆脸色铁青,反驳道:“都到了什么时候,连温饱都快成问题,这时候还讲究什么身份地位?” “谁说我们温饱都快成问题?!” 老夫人脸色阴沉地道:“别忘了,还有长房的人在努力支撑呢!” “有了他们的支持,难道还能让你填不饱肚子?!” 陷入困境之际,比的便是谁的心肠难以忍受。 谁先慌乱,谁便不得不首先采取行动。 老夫人心中虽混沌,却也能洞察分明,长房两位得力的干将素来闲不住,有这些能折腾、愿付出的存在,锅中的食物绝不可能会短缺! 她不悦地斥责道:“粗重的活计偶尔搭把手尚可说得过去,何必都将之当作自己的正业?你满腹经纶难道是用来从事这些粗活的吗?” “我已经深思熟虑,打算先在家中等待,度过这个严冬,待春暖花开之际,从家中取出一些银两寻找出路。你和你二哥去寻找一所正经书院,担任教书先生,那才是真正体面的职业!受到人们尊敬的先生,才配得上你们的身份!” 从某种意义上讲,老夫人的提议并非没有道理。 教书先生的收入虽然不多,但对外宣扬起来却文雅得体,也算是一条可行的出路。 可现实却是,这方圆百里之内,流浪者无数,哪里去找一所正规的学院? 若真有,他又怎会一直守在田间地头,双腿深陷泥土之中? 屠苏霆无奈地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老夫人见状更是火冒三丈。 “你简直就是天生的糊涂虫!难怪你二哥总说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你看看现在情形如何?我的管家权力被篡夺,你二哥也被人算计得离家出走,这家中还有我们母子三人的立足之地吗?如果你继续混沌下去,那早晚……” “那照母亲的意思,我现在就应该像二哥一样,样样与人唱反调,心安理得地躺在屋里,等人把食物送到嘴边来喂我吗?” “那又如何……” “那与废柴又有何区别?” 屠苏霆轻蔑地一勾嘴角:“不仅是现在,即便是当年真正在侯府风光无限之时,我也不曾堕落到那等地步。” “再说,我为何要依赖他人赚取的食物来生存?” 一开始或许还能辩解说是不适应,但长期如此,难道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他可以不要脸面,但他的女儿燕婷呢? 燕婷才八岁,她都已经明白不能袖手旁观,他有何面目继续这样? 还想用家中的银两去打通关节,谁都知道这是坐等他人养活的盘算,家中又怎会有多余的银两? 话不投机半句多,争论至此,双方再无交流的可能。 在屠苏霆的内心深处,他实在无法认同老夫人那些乖僻的逻辑,对她反复无常的言论感到厌倦,于是他只是草草地鞠了一躬,含糊其辞地说:“既然母亲依旧感到不适,那便好好休息吧。孩儿先行告退了。” 老夫人急切地掀开被褥,大声喝止:“你给我站住!” 一声砰然的闷响,伴随着老夫人愤懑至极地将水碗狠狠地摔向门边。 屠苏霆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按住黎氏的肩膀,低声告诫:“老夫人的情绪异常诡异,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平静。我们无法过多插手,屠苏家族中亦非我所能掌控,只需管好自身,谨言慎行,少问多做,明白吗?” 没有当家之权的人,自有其生存之道,少言寡语、不多嘴多舌,自有其好处。 他对这点微末之利已感满足。 夫妻二人意趣相投,黎氏同样轻声回应:“三爷的教诲我都铭记在心,您放心便是。” 自从老夫人动起要将屠苏燕婷接过去抚养的念头,她便不再对老夫人有任何的妥协与让步。 对于女儿所受的真心与假意,她心中如明镜般清晰。 在这关键时刻,谁还会愿意与一艘即将沉没的破船同归于尽? 三房夫妇的私语无人得知,然而老夫人狂躁的怒火却让整个屋内外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氛围。 顾玥萱轻轻摸了摸鼻尖,低声嘀咕:“不得不说,我们在屋内闷了这么久,祖母的体力还挺旺盛。” 这股声响似乎比屠苏博的劲道还要强烈几分。 屠苏博坐在小凳子上,脸上流露出惋惜之色:“祖母这是在为二叔心疼,这并不奇怪。” “每当提及二叔的事情,祖母总是如此情不自禁。” 第141章 对史书更为偏爱 自从他记事以来,老夫人所有的关注与心血都倾注在了屠苏烨的身上,甚至未曾分出丝毫去关爱同样是她亲骨肉的屠苏霆。 屠苏霆可以说是在他父亲的庇护下成长的。 而老祖父在发现次子已误入歧途后,甚至强行阻止了老夫人想要亲自教养屠苏旻飞的念头,坚持将屠苏旻飞交付给了屠苏博的父亲抚养。 要不是老夫人的偏心达到了极点,屠苏霆或许还能保持与她的亲近,今日也许还能多一个支持者。 顾玥萱心念及屠苏烨那难以捉摸的个性,稍作沉默后,语气中带着几许深意地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真是所言非虚。” 那种连亲身发妻都能痛下杀手、心狠手辣之辈,又有谁敢奢望在其狼心狗肺之下,尚存一丝可供称道的孝心? 老夫人为了儿子掏心掏肺,恨不得将全家人的精髓一次性榨尽,然而,那个儿子真的能靠得住吗? 屠苏博闻言,嘴角轻轻一勾,未置一词。 恰好从外归来的老祖父,听到屋内传出的斥责声,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推门而入。 “你是打算自寻死路吗?” 骂得满脸通红的老夫人,被眼前突如其来的阴影吓了一跳,勉强维持着威势,咬紧牙关:“你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我虽然是填房,但自从踏入屠苏家门,操持家务、养育子女,为你管理后院终生,我才是屠苏家的老祖宗!你怎么能……” “唯有正室才能位列牌位,成为名正言顺的老祖宗。” 老祖父平日对晚辈总带着慈祥的笑容,此刻却显露出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目光如冰刃般锐利地盯着脸色惨变的老夫人,轻声细语地道:“我曾打算给你保留三分颜面,也给你留足尊严,但你别忘了自己昔日所发的誓言。” “人能活到这个年纪实属不易,但在这个年纪想要离世,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位平日里和颜悦色的老祖父,若往前追溯二十年,也是战场上勇猛无比、斩敌无数的悍将。 他在战场上夺去无数人性命,双手沾满鲜血,多年未曾洗净。 他真的想要置人于死地,绝不会被任何人察觉的。 老夫人察觉到他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如同白日见鬼般惊恐地后退,颤抖着声音说:“你怎敢如此?我可是你的……” “若我承认,你便是屠苏家的老夫人,晚辈的祖母,若我不承认呢?” 老祖父目光中充满了讥讽,语气平淡地道:“你卧病在床多日,病情未见好转,看来确实是病得不轻,若始终无法康复,恐怕真的会危及生命。” “可若是病情恶化,估计要想恢复就难上加难了,你真的考虑明白了么?” 在不犯原则的情况下,老祖父并不介意为多年的伴侣保留几分颜面。 不过,一旦触碰到他的底线,一切都将变得截然不同。 他与老夫人中途结为连理,共度半生,虽未培养出白头偕老的深情,但也算得上是相互尊重,客气相伴至此。 然而,有些情感在他心中始终如一。 在老夫人震惊而又颤抖的目光中,老祖父缓缓挺直了身板,语气平静却透露着坚定:“想要保全几分颜面,那就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再生事端。” “当年迎娶你,是为了抵挡宫廷的命令,稳固屠苏家族的权势。但如今我已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这些权谋对我已无足轻重,你也不必再成为我眼前潜藏的危机。” “多年前,当我发现你对博儿下手时,我就已经警告过你。虽然那时刀锋已从你脖子上移开,但我的警告至今依旧有效。” “任何胆敢对屠苏家族有异心的人,我必取其性命。”老祖父刻意压低声音,不愿让外头的人听到屋内的对话。 顾玥萱目睹他面无表情地步出屋门,眼神示意屠苏博。 是不是该你去劝劝他? 屠苏博瞥见老祖父眼中残留的冷漠,不动声色地身去。 谁沾染霉运,谁就自求多福。 他选择不去。 屠苏博虽未出手,却仍有人不幸中招。 比如突然被老祖父捉住的顾玥萱。 顾玥萱勤奋学习多年,积累了丰富的专业知识,甚至那些让无数学子头疼的外语在她面前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但她的古文水平仅限于高中时期背诵的古诗词,面对出身状元的老祖父,她不过是一个略识文字的门外汉。 老祖父将她叫到面前讲述经典,讲的是《春秋》中的篇章。 她对其中的深意一知半解,犹如在知识的海洋中挣扎,听得糊里糊涂,脚下虚浮。而老祖父则轻松自如地讲述着,看到她的窘境,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轻声问道:“你听懂了多少?” 顾玥萱紧张地回想所听内容,结结巴巴地背诵出来,声音越来越没有信心:“记住了,不过……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原本害怕老祖父会批评自己只会死记硬背,不知灵活运用,不料,老祖父听后只是轻轻一笑。 “你似乎对史书更为偏爱?” 每当讲述史书时,不论是哪一节哪一段,顾玥萱都能听得眼睛发亮,充满兴趣。但换成其他内容,她的表现就显得不那么出色了。 顾玥萱无奈地垂下了头,声音虽低沉却真挚地开口:“聆听历史,就如同沉浸在一则则引人入胜的故事之中。” 谁能抗拒那悠扬的传说之音? 尤其是像老祖父这样身怀绝学的文坛巨匠,他信手拈来的一段段经典典故,对她而言,都是前所未有的珍宝,这样的面对面传授,实属千载难逢。 顾玥萱深知,在这个时代,女性能有机会读书识字是多么的不易,而能获得与屠苏博同等的待遇,得到老祖父亲自的教诲,更是她难能可贵的好运气,她倍感珍惜。 “祖父,我暂时还有些地方未能完全理解,但我向您保证,我绝没有懈怠偷懒。” “您所讲述的一切,我都已铭记于心,每天回到住所,我都会在练字之际将所学默写下来,遇到困惑之处,我也会向屠苏博请教,请您放心教导,我定会全力以赴地学习!” 她的承诺坚定而诚恳,老祖父眼角的笑纹愈发深刻。 “我之前并未察觉你有过耳不忘的惊人天赋,难怪你每次的进步都如此显着。” 第142章 床底下藏了宝贝? 原来她在私下里也是加倍努力的。 没有哪位师长会不喜欢勤奋好学的门徒,老祖父也不例外。 他缓缓地吐出一缕气息,示意顾玥萱坐下,温言道:“你不是喜欢听讲史吗?那么,我们就从这里开始,逐渐深入,慢慢给你讲解。” “去把博儿和旻洋他们也唤来,闲暇之时,你们便聚在一起聆听。” 屠苏家的私家讲学堂在屋内悄然开课,一群孩子纷纷抬头,聚精会神地听着。 余氏见了,不禁哑然失笑。 她低声对席兰芳说:“瞧瞧,若非亲眼所见,还真以为咱们家开了一个家庭私塾呢。” 不可否认,这些孩子们学习时的模样,确实令人赞叹。 席兰芳望着屠苏筠曦努力在小凳子上端正坐姿,耳朵竖得老高,却仍有些听得云雾缭绕,轻声说道:“这样也好,这是孩子们难得的福气。” 如果是在京都,渴望拜入老祖父门下的文人学子不计其数,可他们中许多人连听他几句教诲的机会都无缘得见,老祖父哪有闲情逸致把晚辈们聚在一起亲自指导? 就算女子,多听多学也是有利无弊的。 小学堂暂告一段落,饭后的时光,孩子们各自温习功课,消化所学的知识。 顾玥萱的脑海中仿佛分裂成两个世界,一边是老祖父讲述的生动有趣的历史故事,另一边则是她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搭暖棚中的热情。 顾玥萱思路清晰,逐一梳理着自己的想法,然后歪着脑袋,目光闪亮地看着屠苏博,突发奇想道:“屠苏博,你觉得等咱们手头宽裕了,咱们是否能在村里为祖父创办一所私人学堂呢?” “开设私学?” 屠苏博的表情有些惊讶:“你为何忽然萌生这个念头?” 顾玥萱轻轻用笔尖顶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就是突然间灵光一闪。” “祖父博学多才,满腹经纶,如此宝贵的知识若就此埋没,岂不是暴殄天物?待到我们经济条件转好,我们可以雇佣工人帮忙耕作,祖父就不用再在田间地头耗费过多时光。到那时,我们可以把村里的孩子召集起来,邀请祖父亲自授课,岂不美哉?” 有了足够的资金,便无需依靠学堂的束修来维持生计,这不过是让祖父在闲暇之余,以教书育人为乐。 “这真是个好主意。” 她观察到祖父的神情,似乎对于教授孩子们充满热情。 屠苏博一时语塞,片刻后忍不住笑道:“你的想法确实新颖,但具体如何操作,还需听从祖父的意见。” “不过,祖父若是得知你有此想法,想必会喜出望外。” 顾玥萱微笑着,手指轻轻摩挲着笔杆:“其实,我自己也挺高兴的。” 她曾在前世的读书路上英勇奋斗,却始终是自己孤军奋战,未曾有过什么感激不尽的恩师,也未曾体验过被家长严格监督作业的滋味。 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哪里会有关心你学业的家长? 而现在,她每日都被密切关注,还有一位神级大佬为她提供一对一的悉心指导,这种新奇的感觉让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完整的家庭之中…… 屠苏博误会了她感慨的原因,沉默了片刻后说:“其实我有一个秘密,本打算过几天再告诉你,你想要现在就知晓吗?” 顾玥萱好奇地看着他:“什么秘密?” “我能知道吗?” “你为何不能知道?” 屠苏博哭笑不得,轻轻揉了揉鼻梁,然后指向自己存放贴身物品的小柜子:“现在就想知道吗?” “那,你去翻翻看?” 他故作神秘的举动,不禁吸引了顾玥萱那股强烈的好奇心。 顾玥萱怀着满腹疑惑,脚步犹豫地趋前,她伸出手指轻轻翻弄,眼前显现的是一只仅比两个手掌略微宽敞的小巧盒子。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屠苏博扬了扬眉毛,语气轻松地说:“不妨打开瞧瞧。” 顾玥萱斜了他一眼,正欲动手打开盒子,不料一个不当心,衣袖轻轻一拂,竟将屠苏博挂在最显眼位置的外衣拂落至地面。 她俯身去拾,目光从下往上一扫,突然定格在床底下的某个角落,眼神瞬间变得凝固。 “屠苏博。” 屠苏博察觉到她的异样,心中一紧:“怎么了?” 顾玥萱指着床底的暗影,疑惑不解地说:“那团乌漆嘛黑的,是你的衣服吧?你平时不是都将衣服挂在这边吗?怎么它会跑到床底下去呢?” 她边嘟囔边试图靠近,想要仔细探究真相。屠苏博想到自己匆忙藏匿的那件衣服,上面沾满了赌坊里的酒气、旱烟和汗臭的混合气味,心头一紧,不顾自己体弱多病的身躯,立刻蹦了起来,挡在顾玥萱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硬生生地拉了起来。 那件衣服是他赌博时穿的,充斥着各种令人不快的气味,若是让顾玥萱闻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顾玥萱疑惑地问:“你为何如此不安?” 屠苏博强作镇定,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意:“你误会了,我哪里有不安?” “那你为何……” “我只是急于让你发现盒子中隐藏的神秘。” “你现在不想立刻揭晓吗?” 顾玥萱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不过……” “没有不过。” 屠苏博突然发力,像抓小鸡一样将顾玥萱从地上拎了起来,单手稳稳地环住她的腰,甚至抽空取下了她脚上的鞋子! 顾玥萱满头雾水地被推到了床上,屠苏博还特意指了指她手中的盒子,示意她可以打开了:“好了,现在可以揭晓了。” 在他催促的目光下,顾玥萱不禁失笑。 “不是,这是怎么了?难道床底下还藏了什么宝贝?我连看一眼都不可以?” 她边说边做出要探查床底的姿势,但早已守候在床边的屠苏博立刻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 他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凝视着顾玥萱惊愕的双眸,轻笑着开口道:“萱萱,我实在不愿让你发现,作为一个男子,我竟也会有疏忽大意、将脏衣服藏进床底的那一面。但如果你执意要揭开这个秘密,我亦无法阻止你。” 第143章 为何不夸一下我 “然而……” “如果我因细小的把柄而愤怒至极,为了封缄你的口舌不使秘密外泄,我只得选择用亲吻来封缄。” “你那渴望的目光,是在暗示我此刻就应该亲吻你吗?” 两人的目光交汇,彼此间的距离近到每一次呼吸都能轻拂对方的脸庞。 顾玥萱凝视着那张被放大了数倍的面庞,一只手轻按着床面,缓缓地向后挪移。 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后,她心情纠结地眨了眨眼,语气复杂地说:“罢了,我决定还是不要目睹你那随意的风貌了。” 人之常情,好奇之心自然难以抑制。 但也无需为了区区好奇心而付出任何代价。 那实在太过不值得。 屠苏博似乎对她突如其来的退缩感到颇为遗憾,轻轻地叹了口气,促狭地说:“萱萱,错过这次机会可就没有第二次了,你真的不打算一探究竟吗?” 顾玥萱气得一把抓起枕头朝他砸去:“那不过是你藏起来的两件旧衣服,有什么值得一看的?” “你以为我是屠苏旻洋那么容易被欺骗的吗?” 屠苏博忍俊不禁,轻咳一声后便不再继续玩笑,顾玥萱转移了注意力,目光落在手中的小巧盒子上。 “这盒子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打开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哼,搞这么神秘。” 顾玥萱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猜测,然而当她打开盒子,看清里面的物品时,她的心仿佛被无形的手重重一击。 她连连吸气,甚至揉了揉眼睛,惊讶地问道:“这……这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屠苏博被她那难以置信的语气逗笑了,无力地往后一靠,直接躺在了她的腿上,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说:“这是裴梓岳从京都特意送来的。” “你弟弟目前不是在裴家深造吗?你母亲的信件和他学习的进展都可以通过裴家的渠道传递,这样比她们自己寻找驿使要快捷许多。” 更重要的是,这种方式更为隐秘和安全,不容易被人察觉。 萧姨娘深处顾家的内院,生活境遇甚至不如一个受宠的仆人,想要出门一次都极为困难,想要给顾玥萱传递些什么更是难上加难。 萧姨娘之前因病而被罚,正是因为她悄悄送礼物的行为被发现,然而,屠苏博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些。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道:“裴梓岳虽然能力有限,可总算知道一些特殊的渠道,今后每隔两个月,裴家的人路过这里,就可以帮你和你母亲保持联系了。” “萱萱,你无需再为她们忧心。” 那只精致的盒子里,静静躺着萧姨娘亲手书写的信件,信封内甚至还夹着她弟弟亲手誊写的一篇书法作品。 五岁孩童刚刚启蒙,笔下的横竖撇捺显得有些稚嫩,然而每一笔每一划都透露出他倾注的耐心与专注,字迹虽幼,却异常认真。 萧姨娘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安慰人心的佳音。 每个字每句话并未明言牵挂,但字迹间却流淌着深深的担忧。 顾玥萱一遍又一遍地细读,当她第三次逐字逐句品味时,终于激起了屠苏博的不满。 他伸出手轻轻拨开挡在顾玥萱眼前的信纸,微眯的双眼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萱萱,我这次的处理是否还令人满意?难道你就不打算给我一点赞赏吗?” 顾玥萱压制住喉咙中涌动的哽咽,低垂眼帘,避开屠苏博深邃的视线,故意装作冷漠地说:“你不是只给裴家递去了一封信吗?当时就预料到了这些吗?” “不多说一些,岂不是对不起我为了与裴梓岳通信所花费的五两白银?” 那个在赌坊中挥金如土的豪放少年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守财如命的小气鬼,一想起那五两银子的支出,他不禁心痛得微微撇了撇嘴。 “只是路程遥远,信息的往返短则需要两个月,长则需三个月,聊胜于无。” “但是呢……” 他的语气转为不死心地询问:“你真的不考虑夸奖我一番吗?” “萱萱,屠苏旻旭只是摘了两片菜叶喂鸡,你就夸奖了他整整一刻钟;屠苏旻洋抱了两根柴火,你差不多赞美了他半个时辰。至于我……” “那你觉得自己是三岁的屠苏旻旭,还是八岁的屠苏旻洋?” 顾玥萱轻轻把他的脸推回去,哭笑不得地说:“你已经二十。” “屠苏博,二十岁的人已经及冠了。” 这样一个成熟的人,你怎能好意思将自己与两个小孩子相提并论呢? 屠苏博却没有一丝尴尬。 他理直气壮地握住顾玥萱的小手指,神情带着几分落寞:“我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人老珠黄,风光不再,自然比不上那几个年幼的幼嫩可爱,是我自视过高,心有不甘。” “唉,是我不如他们讨喜,怪我自作多情。” 那话初听之下仿佛只是简单的叹息,然而细品之下,却发现每个字句都渗透着一股隐秘的酸意,仿佛被不满的情绪所腌渍,无论取其片段,都让人闻之而感到刺鼻。 “千年碧螺春化作精怪了吗?” 顾玥萱的额角悄然滑落几缕黑线,内心的无奈溢于言表。 她尽力压抑着唇角的不自主抽动,低头望去,屠苏博那双清澈中带着无辜的眼眸与她对视,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难以言喻,只得带着一丝苦笑说:“你怎好意思这般说法?” 这样的辞藻用在此时,是否太过贴切? 屠苏博眨了眨眼,疑惑地问:“我究竟有何不妥?” “我就是不如他们得宠,否则怎会只夸赞他们,而忽视我?” “你……” “为何不夸奖一下我?” 屠苏博喉咙里发出几声似是而非的哼声,不顾自己魁梧高大的身躯,腰肢一扭,便朝顾玥萱敞开的胸怀轻轻靠去。 “萱萱,你这未免太不公平。” 话音刚落,他便单手扣住顾玥萱试图躲避的腰肢,把脸埋在她柔软的颈间,继续轻轻地蹭动:“夸我一番又有何妨?” “若你实在觉得难以启齿,那么亲我一下也是可以的,我如此容易满足,又从不挑剔!” 顾玥萱被他如小猪般拱动的动作挤得靠在墙上,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手忙脚乱地推开屠苏博不安分的头颅,在笑出的泪花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了好了,我认输!” “我真的认输了!” 第144章 准备了生辰礼物 屠苏博在得逞之后,眼尾笑得弯成一道优美的弧线,他抬起头,在凌乱的被褥中望着她:“这么说,你是准备亲我一下了?” “我能不能指定亲哪个部位?实际上我觉得……” “我觉得你想得过于美好了。” 顾玥萱在他思维即将滑向更危险领域之前,迅速地出手,捂住屠苏博的嘴唇,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我知道你很出色,但如果你能控制住自己不这么疯癫,那你会更加出色。” 终于病怏怏地休息了几天,没想到今天这么一闹,这家伙又恢复了活力。 顾玥萱突然感到,或许那个病蔫蔫的、没有精神胡闹的屠苏博更让人疼爱。 即便是他之前故意装出的那种君子风度,也令人觉得美好。 她心中充满了遗憾,眼神中满是失落地看着屠苏博说:“你真的不能再装一下君子吗?” 你那日复一日暴露出来的碎嘴和牛皮糖似的本质,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屠苏博却毫无愧疚之意,反而有些自豪地说:“不装了,在自己娘子面前,还有什么好伪装的?” 顾玥萱瘪了瘪嘴,故作嗔怪地推了屠苏博一把,催促道:“去,把你的脏衣服洗了,别弄脏了这屋子的干净。” 屠苏博的身形一顿,他垂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和无奈。他抬起手,将脸埋进了顾玥萱的手里,声音带着一丝哀求:“萱萱,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顾玥萱的心里一软,她轻轻地抚摸着屠苏博的脸颊,眼中充满了柔情:“我知道,可是你也要理解我,我不想看到你这样辛苦。” 屠苏博的头微微抬起,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萱萱,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即使是洗衣服,我也愿意。” 顾玥萱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知道屠苏博的帮助已经超出了他的分内之事。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屠苏博,你真的帮了我很多,如果没有你,我和娘,还有弟弟在京都的生活会更艰难。” 屠苏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握住了顾玥萱的手,声音温柔:“萱萱,只要能帮到你,我就会感到开心。” 顾玥萱的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她轻轻地抚摸着屠苏博的手背,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屠苏博,你对我真的很好,我……” 屠苏博看到顾玥萱的眼泪,心中一紧,他急忙打断顾玥萱的话:“萱萱,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会一直这样对你,对你的家人。” 顾玥萱微微一笑,她知道屠苏博的心意,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屠苏博,我会记住你的好,我会尽我所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屠苏博打了个响指,嘿嘿一笑,道:“顾玥萱,你猜猜我藏了什么宝贝,竟然让你如此好奇?”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眉头微蹙,脸上却露出一丝疑惑与好奇。她轻轻咬了咬下唇,道:“屠苏博,我真的不知道你藏了什么,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轻易找到。” 屠苏博哈哈大笑,捏了捏顾玥萱的脸蛋,道:“聪明!那我就给你一些提示吧。这个宝贝,对你来说非常重要,而且,它藏在一个你绝对不会去看的地方。” 顾玥萱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难道是藏在书房里?那里有很多书籍,我确实很少进去。” 屠苏博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不是书房。再给你一个提示,这个地方,你每天都会经过,但从未注意过。”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努力地回想,突然,她眼前一亮,惊喜地道:“屠苏博,你是说……你是说藏在马厩里?” 屠苏博笑眯眯地点头:“没错!而且,就在床底下。” 顾玥萱脸色一红,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她轻轻捶了屠苏博一下,道:“屠苏博,你真是坏死了,竟然把东西藏在那么私密的地方。” 屠苏博哈哈大笑,道:“谁让你那么聪明,一下就猜呢?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藏这个宝贝吗?” 顾玥萱想了想,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屠苏博,你能告诉我吗?”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他轻轻拍了拍顾玥萱的肩膀,道:“好吧,告诉你也无妨。这个宝贝,其实是我为你准备的十七岁生辰礼物。”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吗?屠苏博,你真的为我准备了生辰礼物?” 屠苏博点了点头,道:“当然。我可是记得你的每一个生辰,不想让你觉得孤单。不过,礼物要在你生日的当天才能给你。” 顾玥萱垂了垂眸,心中暗道:“这生辰,倒也过得格外热闹。”她轻轻抚着手中的家书,生母萧姨娘的字迹依旧那般温婉,每一句都透露着深深的关怀与爱意。 “萱萱,礼物到了。”屠苏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顾玥萱的沉思。 她微微一笑,起身迎了出去。只见屠苏博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上面系着一条红色的丝带,显得格外喜庆。 “这是什么?”顾玥萱好奇地问道。 屠苏博微微一笑,道:“这是裴公子特意为萱萱准备的生辰礼物,他说是为了庆祝萱萱十七岁生辰,特意从京中快马加鞭送来的。” 顾玥萱微微一笑,心中暖意泛滥。她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条精美的项链,项链上镶嵌着一颗璀璨的宝石,光彩夺目。 “真美。”顾玥萱忍不住赞叹道。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眼中满是欣赏与爱意。他轻轻握住顾玥萱的手,道:“萱萱,这生辰,我陪您一起过。” 顾玥萱心中一动,她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她轻轻低下头,心中暗道:“这屠苏博,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屠苏博挠了挠后脑勺,看向顾玥萱,一本正经地道:“其实,我有个惊喜……”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微笑道:“我知道,你总是有惊喜给我。” 屠苏博忍不住笑了轻轻戳了戳顾玥萱的脸,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提前告诉你吧。原本我是打算等到你生辰那天再告诉你的,可是看到你眼中的失落,我忍不住提前给了你。” 第145章 你追我我咬你 顾玥萱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真的吗?那你快告诉我,是什么惊喜?” 屠苏博神秘地笑了笑,说:“好,但你得先答应我,生辰那天的惊喜就没有了。”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嘴角带着冷笑:“你这是在威胁我?” 屠苏博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不是威胁,我只是不希望你在生辰那天失望。毕竟,我给你的惊喜,可是独一无二的。” 顾玥萱轻轻拍了拍屠苏博的手,柔声道:“好了,我答应你。现在,快告诉我吧。”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期待的眼神,心中暖意泛滥,便缓缓道来: “我打算在生辰那天,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那里有美丽的风景,还有许多你从未见过的奇珍异宝。最重要的是,那里有一件礼物,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 顾玥萱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美好的场景。她忍不住问:“是什么礼物呢?” 屠苏博笑了笑,说:“这个惊喜还是留到生辰那天吧。不过,我可以先给你一个提示,这个礼物,是你一直想要的。”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心中猜测着那个礼物究竟是什么。她忍不住憧憬道:“难道是……” 屠苏博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是你想的那个,但绝对会让你惊喜。” 顾玥萱挠了挠后脑勺,看向屠苏博,一本正经地道:“屠苏博,您这是做什么?我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 屠苏博微微一笑,轻轻捏了捏顾玥萱的脸颊,调侃道:“我的宝贝,你还好意思问?你那封信里,可是把为夫我批得体无完肤,让我在丈母娘面前丢尽了脸。” 顾玥萱脸色一红,歉意地笑了笑:“屠苏博,我知道错了。只是当时心情不好,一时冲动,才写了那些话。您别往心里去。” 屠苏博轻轻拍了拍顾玥萱的肩膀,宽容地说:“好了,为夫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毕竟,我们是一家人,要相互体谅。” 顾玥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屠苏博,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更加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再让你难堪。”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诚挚的眼神,心中一动,忍不住逗她:“那你可要说话算话,生辰那天的惊喜,你可别再提前泄露了。”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屠苏博,你……你怎么知道?” 屠苏博得意地笑了笑:“为夫我聪明得很,你那点小心思,还能逃过我的法眼?” 顾玥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头去:“屠苏博,我知道错了。生辰那天的惊喜,我一定守口如瓶。” 屠苏博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严肃地说:“还有,以后在信中,可不能再诋毁为夫的品德了。否则,我可要惩罚你。”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一脸恐惧:“屠苏博,你……你要怎么惩罚我?” 屠苏博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惩罚你,自然是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不过,现在告诉你,还为时尚早。你就等着吧。” 顾玥萱脸色一红,不敢再说话。 沉吟片刻后,顾玥萱突然张牙舞爪,作势向屠苏博扑了过去,眼见着就要抓住他的衣袖,却被他轻轻一跃,巧妙地躲。 “屠苏博,你竟然敢躲开我?”顾玥萱气鼓鼓地说道,双手叉腰。 屠苏博微微一笑,眼中闪过戏谑:“萱萱,你这是在向我挑战吗?” “哼,谁怕谁!”顾玥萱不甘示弱地回应,随即化作一股风,向屠苏博追去。 顾玥萱灵动如兔,而屠苏博则优雅从容,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屠苏博,你给我站住!”顾玥萱大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 屠苏博笑着回头,挑衅道:“萱萱,你以为你追得上我吗?” 顾玥萱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加快了速度,两人的身影在庭院的绿荫中穿梭。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斑驳陆离,增添了几分生动的气息。 追逐中,屠苏博忽然转身,朝顾玥萱伸出手去,她下意识地想抓住,却还是晚了一步,被他戳中了脸颊。顾玥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瞪着屠苏博,怒气冲冲地说:“你敢戳我!” 屠苏博夸张地表现出被咬的惊愕,捂着脸颊,颤声道:“哎呀,萱萱,你把我咬伤了!” 顾玥萱冷笑一声:“活该!谁让你戳我脸的?”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故意道:“我可是你的夫君,你敢咬我?” 顾玥萱顿时语塞,她瞪大了眼睛,上泛起一抹红晕,嗫嚅道:“让你先动手的?” 两人继续追逐,顾玥萱心中的怒火渐渐被甜蜜所取代。她想起自己刚才的反应,不禁尴尬,心里暗想:“我怎么能这么就被他逗笑呢?我应该表现得酷一点。” 于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冷冷地说:“屠苏博,你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屠苏博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认真:“萱萱,我知道我刚才做得过分了,只是想逗逗你。” 顾玥萱哼了一声,别过脸去:“逗逗我?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逗的吗?” 屠苏博走上前,轻轻拉住她的手,低声说:“我知道你生气了,但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开心。对不起,刚才我做得不对。” 顾玥萱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心里明白,屠苏博并不是真心想要伤害她。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屠苏博忽然松开她的手,转身跑开,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她:“顾玥萱,你敢不敢追上我?”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几分愤怒,她咬了咬牙,大声道:“屠苏博,你给我等着!” 她再次展开追逐,这次她没有再让屠苏博轻易逃脱。两人在庭院中追逐,笑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 追逐中,顾玥萱终于追上了屠苏博,她气喘吁吁地说:“屠苏博,你跑不动了吧?” 屠苏博喘着气,笑着道:“萱萱,你真的很厉害。” 顾玥萱得意地笑了笑,她轻轻拍了拍屠苏博的肩膀,说:“以后别再逗我了,我会生气的。” 屠苏博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更加珍惜你。” 两人视而笑,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显得格外温暖。 第146章 梦中的那个世界 顾玥萱白了屠苏博一眼,用双手捂住了耳朵,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烦:“屠苏博,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成天唠叨个没完,真是让人烦得慌!” 屠苏博嬉皮笑脸地望着她,竟然还伸手去揉她的耳朵,逗得她轻轻皱眉。顾玥萱忍无可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尖,语气嫌弃地说:“你真是欠揍!” 屠苏博故意皱着眉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演技十足地说:“哎哟,我的好夫人,饶了我吧。我这不是心疼你,想和你多说会儿话嘛。” 顾玥萱瞪了他一眼,用力地扯了扯他的耳朵:“心疼?我看你是皮痒了吧!”说罢,她翻了个白眼,扯过被子,准备睡觉。 屠苏博见状,笑了笑,便躺到了被子上,挑眉道:“被子已经被我捂热了,夫人,你可以放心地睡。” 顾玥萱皱了皱眉,瞪了他一眼:“屠苏博,你能不能要点脸?” 屠苏一脸无辜地说:“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嘛。这大冬天的,你一个人睡冷被子,我心疼啊。” 顾玥萱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他。屠苏博却依旧不死心,继续在她耳边唠叨:“夫人,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特别调皮,我娘总是说我是天下第一的捣蛋鬼。” 顾玥萱冷冷地说:“哦,那你现在是不是还是那个捣蛋鬼?” 屠苏博嘿嘿一笑:“那当然,不然怎么能讨得你的欢心呢?” 顾玥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个男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她忍不住开口问:“那你小时候都干了些什么坏事?” 屠苏博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说:“那时候,我经常偷偷地跑到邻居家里,把他们的鸡鸭都放出来,然后看着他们着急的样子,哈哈大笑。” 顾玥萱忍不住笑了出来,想象着那个场景:“你小时候真是个调皮鬼。” 屠苏博得意地说:“那当然,我可是天生就是调皮的料。不过,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专门对你好。” 顾玥萱轻轻笑了笑,转过头来看着他:“那你现在还调皮吗?” 屠苏博瞪大眼睛,认真地说:“我只在你面前调皮,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 顾玥萱被他这句甜言蜜语说得心头一暖,忍不住戳了戳他的额头:“贫嘴。” 屠苏博嘿嘿一笑,又躺回了被子上。 夜色渐浓,屠苏博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然而,床上的人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举动。只见屠苏博试图接近顾玥萱,他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萱萱,夜里黑暗,我看不清手,若是不小心碰到了你,可不要误会我有别的歪心思。”屠苏博解释道,试图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顾玥萱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屠苏博,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她皱着眉头,冷冷地说:“屠苏博,你别再装憨了,我只好去地上打地铺了。” 屠苏博在黑暗中愣了一下,他看着顾玥萱,脸上的表情有些愣住,然后他缩回了手,尽量保持无辜的表情。 “萱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黑暗中看不清罢了。”屠苏博试图解释,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 顾玥萱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顾玥萱扯上被子盖住头,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屠苏博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地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房内,映照出她脸上细嫩的肌肤,屠苏博看着她之前咬在自己手背上的小牙印,心中涌起甜蜜的痛。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抚过那牙印,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柔情。屠苏博发现自己心中的想法和梦中无数次触到的感受是一样的,他想要将这份温暖和柔软永远留在身边。 “或许,这就是爱吧。”屠苏博低声自语,嘴角微微上扬。 他将顾玥萱轻轻搂进怀里,面上假装凶狠,但实则动作轻柔无比。 屠苏博小心翼翼地触碰顾玥萱的肌肤,感受到她的温暖和柔软,仿佛回到了梦中的那个世界。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顾玥萱的秀发,低声道:“萱萱,你知道吗?在无数个梦中,我都与你如此相拥,感受着你的呼吸,你的心跳。如今,这一切都成为了现实。” 屠苏博微微俯身,轻轻地在顾玥萱的额头印下一个吻,心中满是虔诚和感激。他看着顾玥萱的睡颜,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从此刻起,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守护你,珍惜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顾玥萱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稳,屠苏博知道她睡得香甜。他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屠苏博的心中充满了幸福,但同时也有一种莫名的担忧。他知道顾玥萱的心思柔软,嘴很倔,总是习惯性地隐藏自己的情感。 他害怕自己的冲动会伤害到她,害怕自己的爱会让她感到束缚。 他静静地坐着,心中反复思考着如何让顾玥萱感受到自己的真心,如何让她放下心防,接受自己的爱。 夜色愈发浓重,屠苏博看着窗外的月光,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他轻轻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开始写下心中的情感。 他的笔触细腻而温柔,仿佛在描绘一幅美丽的画卷。他将自己对顾玥萱的爱意、担忧、期待和承诺都倾注在纸上。 写着写着,屠苏博的眼角湿润了。他看着自己的字迹,心中充满了感动。 这份心意,无论何时何地,都将陪伴着顾玥萱。 写完之后,他将纸张折叠起来,藏在了枕头下面。 屠苏博重新回到床边,看着顾玥萱的睡颜,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 “萱萱,无论何时,我都会在你身边,守护你,珍惜你。请相信我,我们的未来一定会更加美好。” …… 第二天天光已经大亮,屠苏博仍旧赖床不起。 晨曦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他懒散而疲倦的神情。他微微睁眼,看到顾玥萱正站在床边,皱着眉头看着他。 “萱萱,我还想再睡会儿,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屠苏博声音沙哑,试图伸手勾住顾玥萱的袖子。 顾玥萱轻轻拂开他的手,脸上显出一丝不悦:“屠苏博,从昨晚开始你就不对劲,今早儿还在床上躺着,现在又装病,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147章 为什么要装病 屠苏博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真的有些没力气,你陪我去看看大夫吧。” 顾玥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屠苏博,你不要再演戏了。我昨晚问过婆婆,她说你根本没有生病,只是装病。” 屠苏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玥萱:“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真的不舒服,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顾玥萱哼了一声,转身准备出门:“我不想再跟你争论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去看看大夫吧。但我告诉你,我不会再陪你去。” 屠苏博心中一急,猛地坐起来,脸色苍白:“玥萱,我真的需要你的陪伴,你难道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顾玥萱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她很快又坚定了立场:“屠苏博,我不是不相信你,但你的行为让我很难相信你。你总是这样,让人无法捉摸。” 在确认装病一事已被顾玥萱戳破后,屠苏博再继续装下去的确毫无意义。他索性一跃而起,那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红润,原本无力的双手也瞬间充满了力量。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装了。”屠苏博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骄傲的微笑。 顾玥萱愣住了,眼前的屠苏博与她认知中的那个病怏怏的丈夫截然不同。她愤怒地砸了石子,怒视着他,“屠苏博,你这是在欺骗我!” 屠苏博却对此显得毫不在意,他走向顾玥萱,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柔情,“顾玥萱,我并没有欺骗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并非无法劳动,我只是……” “只是什么?”顾玥萱的眼神中闪烁着疑惑。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可以为了你,做出任何事。”屠苏博深情地说。 顾玥萱的心瞬间软了下来,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问:“那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屠苏博微微一笑,“当然是加入今日的劳动,我不能让我的妻子一个人辛苦。” 听到这话,顾玥萱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但她还是有些犹豫,“你的身体……” “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屠苏博一边说,一边活动了一下筋骨,展现出他那强壮的身体。 顾玥萱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屠苏博是为了她才这样做的,她心中既感动又生气。她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你这样做,值得吗?” 屠苏博看着她,深情地说:“为了你,一切都值得。” 顾玥萱被他看得有些害羞,她低下了头,小声地说:“那你以后,不能再这样吓我了。” 屠苏博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抬起顾玥萱的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保证。” 屠苏博悠哉游哉地走到了地埂上,只见胡鸿升正在卖力苦干,汗水沿着脸颊滴落,土地被他的锄头翻起一片片。屠苏博轻轻走上前,微笑着接过了胡鸿升手中的锄头。 “胡大哥,让我来吧,你休息会儿。”屠苏博的声音温和而坚定。 胡鸿升一愣,眉头紧皱,想要夺回锄头:“屠苏兄弟,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活儿还是让我来吧。” 屠苏博轻轻摇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放心,我没事的。这段日子,你们照顾我太多了,我也想为村子做点事情。” 此时,刚叔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屠苏博,你刚从病中恢复,身体吃得消吗?这活儿可不容易。” 屠苏博摇了摇头,看着他们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刚叔,胡大哥,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我也不能总是依赖你们。我已经好了,应该分担一些家务。再说了,我在家也闲得无聊,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胡鸿升和刚叔相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知道屠苏博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屠苏博望着刚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刚叔,我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但我不能一直躺在床上。我想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为村子出一份力。” 刚叔环顾四周,见许多村民都围了过来帮忙出力干活,便一个劲儿劝说屠苏博道:“屠苏博啊,你脸色苍白,看来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回家休息吧。这么多乡亲们帮忙,这儿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屠苏博微微一笑,刚想开口,却听妻子顾玥萱抢过了话头,朝着刚叔说道:“刚叔,您不知道,屠苏博他从小就有冬泳的习惯,每年都要在结冰的河里游几圈呢。” 刚叔一愣,没想到屠苏博竟然有如此习惯,不禁好奇地打量着屠苏博。 屠苏博见状,苦笑道:“刚叔,我确实有冬泳的习惯……” 此时,村里的老人们也围了过来,纷纷关切地询问屠苏博的病情。顾玥萱便将屠苏博冬泳的习惯告诉了他们。 老人们听了,都笑着说:“原来是这样,我们还以为屠苏兄弟身体不好呢。既然他习惯了冬泳,那就不用担心了。” 一位老人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个个都娇生惯养的。像屠苏兄弟这样能吃苦耐劳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少见了。” 另一位老人接口道:“是啊,我们年轻那会儿,哪个不是冬泳、挑水、砍柴样样都来得?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反而下降了。” 顾玥萱瞪着屠苏博,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她紧握拳头,几乎想要冲上前去,将屠苏博从病榻上拽起来。然而,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冲动,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怒火。 “屠苏博,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装病?”顾玥萱的声音冷冽,带着无法掩饰的失望。 屠苏博低下头,不敢直视顾玥萱的目光。他嘴角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说起。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对妻子太过分了。 “我……我只是想休息一下,没想让你生气。”屠苏博声音很小,仿佛在自言自语。 顾玥萱冷笑一声:“休息?你这是休息?你明知道村里的活儿这么多,你却故意装病,让大家都为你担心,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屠苏博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无助:“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想偷懒?”顾玥萱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瞪大了眼睛,盯着屠苏博,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第148章 提前挖掘水渠 屠苏博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其实,我是想帮你分担一些压力。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个人承担了太多,我想通过装病,让你有机会休息一下。” 顾玥萱愣住了,她没想到屠苏博竟然是这样的想法。她的怒火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她既感动于屠苏博的用心,又为他如此折磨自己而心疼。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顾玥萱的声音有些颤抖。 屠苏博苦涩地笑了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一直在关心着你,一直在为你着想。”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心中的愤怒已经化为柔情。她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屠苏博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种方式太过分了。你应该告诉我你的想法,我们一起分担,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的。”顾玥萱的眼神中充满了关爱。 屠苏博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顾玥萱眼中闪烁着怒火。她几乎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咬他一口来发泄自己的愤怒。然而,理智告诉她,这样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屠苏博面对顾玥萱的愤怒,显得有些心虚,但他仍然硬着头皮,低头继续挖炕道。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既觉得对不起妻子,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并无不妥。 “屠苏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顾玥萱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 屠苏博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帮我看清你的真面目吗?”顾玥萱冷笑一声,“你既然能装病,就能装好人” 屠苏博的心像是被重重地扎了一刀,他痛苦地皱起眉头,却无法反驳。 “萱萱,我……”屠苏博试图解释,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屠苏博的心愈发沉重,他低下头,继续挖炕道。此刻,他只想通过完成这项任务,来赢得顾玥萱的原谅。 “萱萱,我知道我错了。我会尽快把炕道挖好,求你原谅我。”屠苏博语气诚恳地道。 顾玥萱没有搭理他,转过身去,面向一众村民,目光如炬,神情坚定:“覆膜之事,大家做得非常好。但还有一事,需各位齐心协力,共同完成。” 村民们纷纷点头,目光中满是敬仰与信任。 此时,屠苏霆走了过来,他看着顾玥萱,眉头微皱:“玥萱,你过来看看这个水渠,我觉得挖得不太合适。” 顾玥萱微微一笑,对屠苏霆的细心观察表示赞赏:“三叔,你说的没错,这水渠确实有些问题。我们得赶紧改正。” 说着,顾玥萱便走到水渠旁边,拿起铁锹,开始挖掘。村民们见状,也纷纷拿起工具,跟着一起干了起来。 顾玥萱一边挖掘,一边与屠苏霆交流:“三叔,你看这里,水渠的宽度不够,水流不过来。我们需要扩大一些。” 屠苏霆点头,表示赞同:“嗯,我也觉得这里有问题。玥萱,你真是个聪明人,有你在,真是福气。” 顾玥萱微微一笑,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三叔过奖了,我只是尽我所能,帮助大家而已。” 说话间,顾玥萱已经挖好了水渠,她站起身,拍拍手,对村民们说:“好了,大家辛苦了。现在我们去看看炕道。” 众人跟着顾玥萱来到炕道,只见炕道已经完成了一大部分,只剩下最后一段。顾玥萱看着这段炕道,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三叔屠苏霆见状,忙问:“玥萱,怎么了?” 顾玥萱沉吟片刻,道:“三叔,我觉得这段炕道的位置有些偏低,可能会导致炕上的温度不够。” 屠苏霆闻言,脸色一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玥萱,你说得对。我们赶紧调整一下。” 在顾玥萱的指导下,村民们重新调整了炕道的位置。顾玥萱亲自上手,一边调整一边解释:“大家看,炕道的位置应该稍微高一些,这样热量才能更好地传递到炕上。”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了顾玥萱的意思。 经过一番努力,炕道终于调整完毕。顾玥萱站在炕道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现在我们应该去检查一下覆膜的情况。” 众人跟着顾玥萱来到暖棚,只见两块地头上的覆膜已经完成,看起来十分平整。顾玥萱仔细检查了一番,对村民们的工作表示满意。 屠苏霆走了过来,看着顾玥萱,道:“玥萱,你真是个全才。院前村有你在,一定会越来越好。” 顾玥萱微微一笑,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谢谢三叔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说话间,顾玥萱又开始了新的工作。她带着村民们,开始覆盖油布在暖棚的顶端。 众人齐心协力,很快便完成了任务。 看着眼前的暖棚,顾玥萱心中充满了喜悦。 顾玥萱双手负在背后,看向屠苏霆和村民们,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她微微颔首,朝着他们走去。 “三叔,你们辛苦了。”顾玥萱走到屠苏霆身边,微笑着说道。 屠苏霆抹了把汗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玥萱,我们这帮子人还算得上是劳动力,这点辛苦不算什么。关键是,这水渠挖得深了,对整个村子都有好处。” 村民们纷纷点头,脸上洋溢着自豪和满足。 顾玥萱看着他们,心中暖意顿生。她走到水渠旁,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说道:“这水渠确实比预期的要深,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保证水源的充足,还能防止夏季暴雨时的洪水灾害。” “玥萱,您真是料事如神。”一个村民敬佩地说道。 此时,一个年轻村民忍不住问道:“玥萱,您一开始不是说等到需要放大水的时候再挖水渠吗?怎么现在就提前开始了呢?” 顾玥萱笑了笑,回答道:“原本的计划是如此,但人有旦夕祸福,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运气上。现在人手充足,提前挖掘水渠,既能保证村子的安全,又能让大家有活干,何乐而不为呢?” 村民们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屠苏霆接口道:“玥萱,您说得太对了。我们这些人,平时没事做,不是闲得无聊,就是惹是生非。有了这活儿,大家都有事干,村子也能变得更和谐。” 第149章 玩笑话不是嘲笑 顾玥萱看着屠苏霆,笑道:“三叔,您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这活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大家要互相帮助,共同完成这个任务。” 村民们纷纷表示赞同,气氛愈发融洽。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玥萱和村民们一起挖水渠。他们分工合作,男的挖土,女的送饭,孩子们则在一旁玩耍。 每天,水渠的进度都有所进展,而顾玥萱也与村民们的关系愈发亲密。 有一天,顾玥萱正在水渠边查看进度,一个村民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玥萱,不好了,村东头的李大牛晕倒了!” 顾玥萱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跟着村民跑到村东头。只见李大牛躺在地上,脸色苍白,不省人事。 顾玥萱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李大牛的脉搏,然后对村民们说:“大家别慌,李大牛只是劳累过度,加上天气炎热,才会晕倒。我给他服下这颗药丸,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村民们听了,纷纷松了一口气。顾玥萱取出药丸,喂给李大牛服下。果然,不一会儿,李大牛慢慢醒来。 李大牛看着顾玥萱,眼中满是感激:“玥萱,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顾玥萱微笑着说:“李大哥,你辛苦了。以后要注意身体,不要过于劳累。” 李大牛点了点头,感慨地说:“玥萱,您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份工作,为村子做出贡献。” 看着李大牛坚定的眼神,顾玥萱心中无比欣慰。 回到田间地头,经验十分丰富的洛四叔吞了口烟雾迎了上来,沉吟片刻,突然提议道:“挖渠要深一些,因为水稻种植需要大量的水,渠子浅可能会导致蓄水不足,影响苗子生长。” 顾玥萱尚未作何反应,身旁的屠苏霆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头赞同:“四叔说得有理,那我们就按照您的建议,挖深一些。” 院前村的村民们闻言,纷纷忙碌起来,他们挥舞着锄头,铲子,齐心协力地挖掘着渠道。 顾玥萱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禁感慨万分。她走上前,对洛四叔和屠苏霆说道:“两位叔叔,你们辛苦了。这次挖渠,多亏了你们。” 洛四叔微笑着摆手:“顾姑娘过奖了,我们都是为了村子好,为了大家的粮食丰收。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屠苏霆接口道:“是啊,玥萱,四叔说得对。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只要我们团结一心,院前村一定会越来越美好。” 顾玥萱看着他们,心中暖意泛滥。她笑着说道:“那我就放心了。两位叔叔,你们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洛四叔和屠苏霆相视一笑,眼中充满了欣慰。 随着工程的推进,渠道逐渐成形。村民们看着深渠,心中喜悦不已。这时,顾玥萱走到洛四叔身边,问道:“四叔,您觉得这个深度可以吗?” 洛四叔仔细观察了一番,点头道:“可以的,这个深度足以保证水源充足,满足水稻的生长需求。” 顾玥萱微微一笑,转身对屠苏霆说道:“三叔,您看,四叔果然是经验丰富,他的建议真是太及时了。” 屠苏霆笑着回应:“是啊,四叔的眼光总是那么独到。这次挖渠,有他指导,我们心里就踏实多了。” 工程进展顺利,村民们干劲十足。然而,在挖渠的过程中,突然遇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挡住了去路。众人纷纷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 洛四叔见状,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对屠苏霆说道:“三叔,这块石头太大,我们无法搬动。看来只能绕道而行了。” 屠苏霆皱着眉头,沉思片刻,然后说道:“四叔,您说得对。我们绕道而行,虽然工程量会增加,但总比无法完成要好。” 顾玥萱看着他们,心中不禁为他们担忧。她走上前,安慰道:“两位叔叔,不要担心,我们会一起度过这个难关的。” 在顾玥萱的鼓励下,村民们重新振作起来,绕过巨石,继续挖掘渠道。经过一番努力,渠道终于顺利完工。 看着深渠,顾玥萱满意地点头:“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放心地种植水稻了。” 洛四叔和屠苏霆相视一笑,眼中充满了喜悦。 …… 屠苏博闻言,眉头一皱,面上一红,尴尬之意溢于言表。他强作镇定,试图化解这尴尬的气氛。顾玥萱则一脸戏谑地看着他,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顾玥萱,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屠苏博虽不及你才情横溢,但也不至于让你如此嘲笑。”屠苏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然而声音却微微颤抖。 顾玥萱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哎呀,屠苏博,你误会了。我只是在夸你年轻有为,办事牢靠嘛。‘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句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屠苏博脸色稍缓,但仍有些不悦:“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用在我身上,似乎不太合适。”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哦?那你说说,为什么不太合适?” 屠苏博皱着眉头,认真地说:“我屠苏博虽无赫赫战功,但也从未让家人失望。你这句话,让我感觉好像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顾玥萱轻笑一声,道:“好吧,算我错了。不过,你真的不觉得这句话有点意思吗?” 屠苏博沉默了片刻,突然露出一丝苦笑:“也许吧。但愿这句话不要成为别人嘲笑我的把柄。”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歉意,但很快又恢复了戏谑的表情:“放心吧,屠苏博,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不过,你真的应该刮刮胡子了,这样看起来才更有男人味。” 屠苏博瞪了顾玥萱一眼,有些无奈地说:“好吧,我刮胡子就是了。不过,你以后别再这样开玩笑了。” 顾玥萱点了点头,似乎有些诚恳地说:“嗯,我知道了。不过,你也别太在意,我只是觉得你有时候太严肃了,想让你放松一下。” 屠苏博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有时候,这种玩笑真的让人很难受。”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关切:“那……以后我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好吗?” 第150章 村长有先见之明 屠苏博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谢谢你,顾玥萱。我知道你一直在关心我。” 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缓和,但屠苏博心中仍有些许不快。他暗暗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小玩笑,不必放在心上。 晚上,屠苏博独自一人坐在马厩里,心中满是困惑。他忍不住拿起桌上的笔墨,写下了一首诗: 世间何事最伤心, 莫过被人误终身。 嘴上无毛办事牢, 原来只是笑谈中。 写完这首诗,屠苏博长叹一声,心中愈发苦闷。这时,顾玥萱推门进来,看到桌上的诗,不禁愣住了。 “屠苏博,你这是何意?”顾玥萱问道。 屠苏博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顾玥萱,我知道你并无恶意,但这句话真的让我很难受。我一直在努力,想要成为一个有才能、有担当的人,但你的玩笑让我开始怀疑自己。”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她走到屠苏博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屠苏博,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的玩笑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以后,我再也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了。”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心中五味杂陈。 顾玥萱并非有意伤害他,只是有时候玩笑过头了。他叹了口气,道:“算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只是希望,以后我们能更加理解彼此。” 顾玥萱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歉意:“嗯,我会努力改正的。” 这时,老祖父健步如飞地赶来,笑着对村长道:“哎呀,村长,您真是来得正好,家里的饭菜马上就能上桌了,不如大家都先回去吃饭,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不迟。” 村长看着老祖父,眉头微微一皱,摇了摇头,说:“老祖父,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家里的确还有事情,我们都等着呢。今天来,主要是想请教玥萱一些事情。” 老祖父闻言,目光转向顾玥萱,只见她身后的暖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好奇。他转头对村长说:“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听听萱萱的说法。这暖棚我也很好奇,能否种植稻米,以及开春前能否种植,正好请教一下。” 顾玥萱看着村长和老祖父,微微一笑,说:“村长,祖父,关于这暖棚,其实我也有几分把握。理论上,它是可以种植稻米的。不过,由于我们这里气候和地理条件与中原地区有所不同,所以需要先进行试验,看看能否适应。” 村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那这暖棚的开春前种植,是否也能行得通呢?” 顾玥萱沉吟片刻,回答道:“春前种植,理论上也是可行的。不过,我们需要考虑气温、湿度等因素,确保稻苗能够安全过冬。如果试验成功,那么我们就可以在开春前提前种植,这样一来,到了收获季节,就能提前收获,为村民们提供更多的粮食。” 老村长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拍手道:“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试试看。玥萱,你有什么需要村里帮忙的,尽管说,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持。” 顾玥萱看着村长,感激地说:“谢谢村长,我会的。试验过程中,可能需要一些村民帮忙,还望您老多多关照。” 村长露出了笑容,乐呵呵道:“玥萱,你放心,只要你说一声,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这可是关系到全村人的大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暖棚前。 顾玥萱指着暖棚内的设施,一一向村长和老祖父介绍。她讲解得详细,村长和老祖父也听得认真。暖棚内的温度适中,湿度适宜,阳光透过薄膜洒在土地上,一片生机盎然。 村长看着暖棚内的景象,心中暗自惊叹,不禁感叹:“真是没想到,这小小的暖棚竟然有如此大的作用。顾玥萱,你真是太有才了。” 顾玥萱微微一笑,说:“村长过奖了,我只是想为村民们做点事情,利人利己嘛。” 村长迟疑片刻,而后一本正经地对顾玥萱道:“顾姑娘,若是你家的地能种植出良种稻米,那敝人的地是否也可以尝试一番?” 顾玥萱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肯定的光芒:“当然可以,村长。土地的性质虽然有异,但只要适宜,良种稻米在咱们院前村同样能生长得很好。” 村长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紧接着又变得疑惑:“那敢问顾姑娘,这暖棚搭建与种植之道,能否赐教一二?敝人愿意认真学习,以期让村民们也能过上好日子。” 顾玥萱轻轻点头,神情诚恳:“村长,我愿意将我所知传授于您。我们可以先从搭建暖棚开始,再慢慢学习种植技巧。而且,我还可以分给村长一些良种稻米来试验。” 村长闻言,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顾玥萱,仿佛看到了一位救星:“顾姑娘,您这番好意,敝人感激不尽。那敢问,这良种稻米从何而来?” 顾玥萱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微微一笑:“这是我父亲留下的成果,我一直珍藏着。现在既然有机会帮助村民们,我当然愿意贡献出来。” 顾玥萱顿了顿话音,望着满眼渴求的村长道:“村长放心,我愿意帮助你搭建暖棚,也愿意趁这个机会帮你把地翻一遍。我相信你的先见之明,你的思量总是那么深远,值得我信赖。” 村长听着,脸上的皱纹渐渐舒展开来,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笑出了声,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心的孩子。暖棚的事,我已经决定了,有你帮忙,我更有信心了。” 他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顾姑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不负您的期望。至于费用问题,您不必担忧,我会承担一切开销。” 顾玥萱轻轻摇头:“村长,费用的事情不必您操心。只要能帮助村民们过上好日子,我愿意尽我所能。” 村长闪烁着感激的泪花,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顾姑娘,您的慷慨之情,敝人以为报。今后,您有任何需要,只要开口,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顾玥萱连忙扶起村长,微笑道:“村长,您言重了。我们都是一家人,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对了,关于暖棚搭建,我们需要准备一些材料,比如竹子、麻绳、塑料薄膜等。您看能否安排村民去准备?” 第151章 准备育种的材料 村长点头如捣蒜:“放心,放心,我这就去安排。顾姑娘,您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说罢,村长匆匆离去。 回家的路上,胡鸿升跟在村长身后,对于刚才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连忙赶上几步问道:“父亲,您真的打算搭建暖棚吗?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事,您为何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村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胡鸿升,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升儿,你觉得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冒险?” 胡鸿升点了点头,说:“确实有些,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我们为何要冒这个险。” 村长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个想法在我心中已经酝酿了很久。院前村地处偏僻,冬季寒冷,农作物种植受限,村民们生活不易。我一直在想,如果能有个暖棚,让农作物在冬天也能生长,那我们村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胡鸿升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那为何以前没人想过这个办法?” 村长笑了笑,说:“以前的条件不允许。现在我们家的家底丰厚了些,我觉得是时候尝试一下了。” 胡鸿升想了想,说:“那如果我们亏损了怎么办?” 村长拍了拍胡鸿升的肩膀,道:“升儿,你不必过于担忧。即使亏损,我们也不会饿死。可是,如果成功了,那好处将是巨大的。我们不仅能让村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还能为院前村争光。” 胡鸿升沉默了一会儿,父亲的坚定眼神,他心中也逐渐坚定起来。他点了点头,说:“父亲,我明白了。那就按您的意思去做吧。” 两人继续前行,村长道:“其实,搭建暖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想让你继承我的村长之位。” 胡鸿升一愣,忙问:“父亲,您为何这么说?” 村长看着胡鸿升,语重心长地说:“升儿,你聪明、勤奋,我一直觉得你是我最好的继承人。我想通过这个项目,让你在实践中锻炼自己,将来好接替我的位置。” 胡鸿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说:“父亲,我一定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村口。村民们正忙碌着准备搭建暖棚的材料。见到村长和胡鸿升,村民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围了上来。 村民甲说:“村长,您真的要搭建暖棚吗?这可是咱们村的大事啊。” 村长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已经决定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们一定能成功。” 村民乙说:“村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胡鸿升看着村民们热情洋溢的脸庞,心中也充满了信心。他拿起锄头,对父亲说:“父亲,开始吧。” 村长笑着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进了施工现场。 接下来的日子里,胡鸿升和村民们一起忙碌着。 …… 与此同时,屠苏家。 老祖父满眼慈爱地看向顾玥萱,一本正经地道:“玥萱啊,你可知,院前村的村民,对你的帮扶,那是何等的深厚情意。” 顾玥萱微微垂头,语气恭敬:“祖父,我明白。他们为我搭建暖棚,让我得以度过严寒,我感激不尽。” 老祖父轻轻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好,你能明白这一点,我便放心了。但是,你记住,‘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是咱们家的处世原则。岁月如梭,转眼间,我已经活了这么大年纪。希望家中的后辈,能够遵循,将这份善良传承下去。” 顾玥萱紧握老祖父的手,深情地说:“祖父,您放心,我会将您的教诲铭记在心,让这份善良在我们家中代代相传。” 老祖父满意地点头,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阳光透过暖棚的缝隙,洒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愈发温暖。 …… 晚饭后,顾玥萱拉着屠苏博坐下,替他安排好了明日的工作任务:“屠苏博,明儿个你主要负责翻地,这是最适合你当前心虚状态的活计。” 屠苏博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自从他装病被识破以来,心神不宁,顾玥萱一直在为他寻找合适的工作,以让他重新找回自我。 “那么,翻地的时候,你还要顺便挑选粮种。”顾玥萱继续说道,眼神坚定。 “挑选粮种?”屠苏博有些疑惑。 顾玥萱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笔,开始在纸上画出一个简单的育种图:“是的,这个过程非常重要。你看,我们用纱布将稻种包裹起来,然后浸泡在水中,这样就可以观察到稻种的出芽率和生长情况。” 屠苏博皱眉思考,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我明白,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顾玥萱耐心解释:“这样做有几个好处。首先,它可以腾出时间让你翻土,不必在稻种发芽后再进行。其次,我们可以提前筛选出坏种,确保我们种下的每一粒稻种都是好的。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提高计算的准确率,确保今年的收成。” …… 翌日。晨曦微露,院前村的生活已经开始。 顾玥萱站在稻田边,看着屠苏博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暖意。 “屠苏博,你翻地的时候要注意深度,不要翻得太深,也不要太浅。”顾玥萱站在一旁,细心地指导着。 屠苏博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看着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明白了,但是这个深度究竟是多少呢?” 顾玥萱微微一笑,走过去,拿起一把锄头,亲自示范起来:“你看,就这样,大约插入土中三寸深,然后翻过来。这样既能松动土壤,又不至于破坏土层结构。” 屠苏博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明了:“我明白了,萱萱。” 顾玥萱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屠苏博的肩膀:“加油,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屠苏博深吸一口气,再次投入到翻地的工作中。顾玥萱则在一旁,开始准备育种的材料。 “萱萱,这个育种真的有用吗?”屠苏博忍不住问道。 顾玥萱抬头,看着屠苏博,眼中充满了坚定:“当然有用。我们以前总是等到稻种发芽后才进行筛选,结果浪费了很多时间。现在我们提前筛选,就能确保每一粒稻种都是优质的。” 屠苏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萱萱,你真的很聪明。” 顾玥萱微微一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屠苏博,你也不差嘛。” 第152章 第一次翻荒土 屠苏博挠了挠后脑勺,一头雾水地问顾玥萱道:“你说这育种方法,为何要这么麻烦?” 顾玥萱微微皱眉,轻声解释道:“这育种之事,非同儿戏。若是稍有不慎,可能导致稻种无法生长,影响一年的收成。”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两人身上。屠苏博沉吟片刻,道:“那你的意思是,咱们要先将水放在暖棚里温几天?” 顾玥萱点了点头,神情认真:“正是如此。这水若是直接从渠道引入,恐怕温度过低,会影响稻种的成活。暖棚里的水,温度适中,对稻种更为有益。” 屠苏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又皱起眉头:“那翻地之事,你觉得两天内能完成吗?” “两天?怎么可能!”顾玥萱一惊,随后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屠苏博,我并非怀疑你的能力,只是这稻田地土质坚硬,且面积广阔,两天之内完成翻土,的确有些勉强。” 屠苏博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悦:“顾玥萱,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顾玥萱连忙摇头,柔声道:“屠苏博误会了,我并非质疑你的能力,只是担心时间紧迫,会影响育种进度。”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顾玥萱抬头看了看天色,提议道:“不如我们去看看水渠的情况,顺便商量一下翻土的事宜。” 屠苏博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出院门,沿着村中的小路向水渠走去。 水渠旁,波光粼粼,清澈的水流缓缓流淌。顾玥萱指着水渠,对屠苏博道:“屠苏博,你看这水渠已经通开,若是不先将水放在暖棚里温几天,恐怕会对稻种不利。” 屠苏博点了点头,认可了顾玥萱的说法。他看着水渠,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顾玥萱道:“你说这翻土之事,是否可以请教一下村里的老农?他们经验丰富,或许能给出个主意。”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屠苏博,这主意甚好。我们立刻去请教老农。” 两人来到村里一位老农的家中,说明来意。老农听了他们的担忧,微笑着道:“两位放心,翻土之事,确实需要讲究技巧。我年轻时也种过稻田,知道其中的门道。” 老农拿起一把铁锹,带着他们来到稻田边,现场演示起翻土的技巧。他一边翻土,一边解释道:“这稻田地土质坚硬,需要先用锄头松土,再进行翻土。翻土时,要注意力度,既要将土翻松,又不能破坏土层。” 屠苏在一旁认真学习,不时点头。顾玥萱则在旁边记录下老农的讲解,以防遗忘。 顾玥萱挑眉,白了屠苏博一眼,轻嗤道:“你这是何苦呢?你分明是个读书人,却偏要去和那些泥瓦匠人争一日之短长。” 屠苏博微笑着,看着顾玥萱,眼中满是柔情:“萱萱,你有所不知。读书人固然清高,但我也想体验一下体力劳动的艰辛,以此磨砺自己的心志。” 顾玥萱轻轻摇头,一脸的担忧:“你这是何苦,若是累坏了,我该如何是好?” 屠苏博握住顾玥萱的双手,微笑着安慰道:“萱萱放心,我自有分寸。而且,我觉得这是一种锻炼,对我有益无害。” 此时,村民们正在忙碌地翻地,准备种植新的庄稼。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走向田间,心中不禁有些心疼。她跟在屠苏博身后,想要劝他回来。 屠苏博拿起锄头,信心满满地说:“萱萱,你看,我一定能完成翻地的任务。”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感动。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好吧,我相信你。但你要记得,不要过于劳累。” 屠苏博点点头,信心满满地说:“萱萱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的背影,心中既是担忧又是敬佩。 这个男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证明自己的价值。 太阳渐渐升起,院前的村子里,村民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屠苏博挥舞着锄头,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背。顾玥萱拿了一块手帕,走到屠苏博身边,轻轻地为他擦拭汗水。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眼中满是感激:“萱萱,你对我真好。” 顾玥萱笑了笑,道:“我只是担心你,你若是因为这个累坏了,我该如何是好?” 屠苏博握住顾玥萱的手,微笑着说:“萱萱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 顾玥萱兴奋地搓了搓手,道:“屠苏博,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得开始育种工作了。你听我说,丘山下的那块地虽然荒废多年,但土质尚可,只是结板结块严重。第一次翻土,咱们得多下点功夫。” 屠苏博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却依然坚定地点了点头:“萱儿,你放心,我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尽力完成翻土工作。” 顾玥萱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她轻轻拍了拍屠苏博的肩膀,微笑道:“我知道你会尽力的,只是这第一次翻土,需要比正常情况深挖二十公分,这样才能让秧苗发育出发达的根系。这可是个力气活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他仍然故作轻松地说:“放心吧,萱儿,我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壮汉,这点力气活儿难不倒我。” 二人说着,便来到了丘山下的地块。这是一片宽广的土地,荒废多年,长满了杂草。顾玥萱俯身拔起一把草,对屠苏博道:“你看,这草长得如此茂盛,说明土质并不差。只要我们用心耕耘,这片土地一定能产出丰硕的果实。” 屠苏博点了点头,拿起锄头,开始翻土。顾玥萱则在一旁细心观察,不时地提醒他:“这里要深挖一些,这里的土块太大了,要敲碎它。对了,翻土的时候要注意角度,让土壤松散,有利于根系生长。” 屠苏博一边忙碌,一边回应:“知道了,萱儿。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 日头渐渐西斜,屠苏博已经汗流浃背,但他仍然坚持不懈地翻土。 顾玥萱递给屠苏博一碗水,柔声道:“你喝点水,休息一下吧。你这样拼命,可要把身体累坏了。” 屠苏博接过水,喝了一口,笑道:“萱儿,我没事。只要能让你开心,我愿意付出一切。再说了,这翻土工作也不算什么,我还能坚持下去。” 第153章 预备方案是租牛 屠苏博看着被他翻得满目疮痍的土地,胡乱抓了一把头皮,有些懊恼道:“这地,真是让人心力交瘁啊。” 屠苏霆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满头的汗水,脸上露出关切的笑容,道:“博儿,你辛苦了。但别忘了,还有更多的地等着你去翻。” 屠苏博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我知道,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牛可以大大减轻我们的负担,可我现在手头紧,那笔钱又不能动。” 屠苏霆眉头微微一皱,沉吟道:“博儿,你那笔钱确实有其他用途,我不能让你冒险。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向村里其他人借一些?” 屠苏博摇了摇头,苦笑道:“三叔,您也知道,这院前村的人,谁不是自顾不暇。借牛?只怕他们连自家的牛都舍不得借。” 屠苏霆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眼神一亮,道:“博儿,我记得村里的大户人家村长家里有牛,他平日里为人慷慨,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向他借。” 屠苏博眼前一亮,但随即又暗淡下来:“村长虽然为人慷慨,但他的牛是用来耕自家的田地,只怕不会轻易借给我们。” 屠苏霆拍了拍屠苏博的肩膀,鼓励道:“博儿,试试吧。就算不成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而且,我们态度诚恳,或许能打动他。” 在屠苏霆的鼓励下,屠苏博决定去试试。两人收拾了一下,便往村长家走去。 路上,屠苏霆问:“博儿,你觉得村长会答应借牛给我们吗?” 屠苏博皱着眉头,沉吟道:“我也说不准。但无论如何,我们要表现出我们的决心和诚恳,让他知道我们是真心想要改善这片土地。” 屠苏霆点头赞同:“你说得对,我们要让他看到我们的诚意。” 两人来到村长家,村长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他们,村长笑着打招呼:“哎呀,是屠苏博和屠苏霆啊,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屠苏博上前一步,恭敬地道:“村长,我们有个不情之请,想向您借两头牛,帮我们翻地。” 村长一愣,看着屠苏博,又看了看屠苏霆,疑惑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借牛?” 屠苏博便将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村长,村长听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村长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屠苏博啊,你也知道,这牛是村里共有的,不是我个人说了算。我得为全村人着想。” 屠苏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他仍然努力保持镇定,回应道:“我明白,村长。但您能否通融一下,至少让我用一天?我保证会把牛照顾好,按时归还。” 村长叹了口气,看着屠苏博的眼神中满是无奈:“屠苏博,你是个勤快人,我也不是不愿意帮你。只是这牛最近刚生了一头小牛,我得让它好好休息,恢复体力。否则,全村人的耕作都要受到影响。” 屠苏博的表情愈发沉重,他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望着村长,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村长,我明白了。那我就自己动手,不再麻烦您了。” 村长看着屠苏博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这个年轻人是个有志气的人,但他也明白,翻地工作的辛苦程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屠苏博转身离去,村长忍不住叫住了他:“屠苏博,你等等。” 屠苏博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村长,眼中满是疑惑。 村长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这样吧,我给你两头羊,你拿去卖掉,换成钱,再去雇人帮忙翻地。” 屠苏博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摇了摇头:“村长,不用了。我知道您已经尽力了。我自己想办法就是。” 村长急切地道:“你听我说,我不是想让你欠我人情。只是这牛我真的不能借给你。你拿着这两头羊,至少能减轻一些负担。” 屠苏博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头:“好吧,村长,我谢谢您。” …… 幸好顾玥萱有先见之明,提前预备了备用方案,否则此刻的屠苏博恐怕还在焦头烂额。 日头西斜,微风轻拂,田边的翻地工作因屠苏博的困境而停滞不前。 顾玥萱望着屠苏博满头大汗,双臂酸软地扶着锄头,她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屠苏博抬起头,眸中满是无奈与挫败。 “你先歇息会儿,我和祖父有办法。”顾玥萱轻声安慰。 屠苏博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苦笑,他哪里能不明白她的用心,只是这地里的活儿,向来都是男人的事儿,他身为家中的顶梁柱,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难。 此时,老祖父走了过来,他的背虽然已经佝偻,但眼中依旧有股不服老的精神。他看了看屠苏博,又望了望那块硬邦邦的土地,深沉地道:“办法总比困难多,萱儿说得对,咱们有备无患。” 屠苏博抬头看着老祖父,眼神中流露出感激之情:“祖父,我……我真是没脸。” 老祖父挥了挥手,笑着说:“说什么没脸的话,人都有难处,关键是学会借力。萱儿这孩子,细心又聪明,她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 说罢,老祖父转身朝村里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他和顾玥萱带来了一头壮实的牛。屠苏博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顾玥萱竟然早就预备了这样的方案。 “屠苏博,你看,这牛是我们精心挑选的劲儿大,耐力好,翻起地来事半功倍。”顾玥萱一边将牛套上犁,一边解释。 屠苏博感动地看着顾玥萱,心里暖洋洋的。 “萱儿,你……你真是太让我意外了。”屠苏博感叹道。 顾玥萱笑而不语。 “萱儿,你这么早就准备好了备用方案,是不是早就预料到我会翻不动这块地?”屠苏博开着玩笑,试图掩饰自己的感激。 顾玥萱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调皮:“你这么强壮,我当然没料到你会翻不动,但防患未然嘛,这是我作为妻子的本分。” 屠苏博哈哈大笑,那笑声在院前村的上空回荡。 顾玥萱卷起袖子,也跟着投入到拉牛犁地的工作中去了。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抹健康的红晕。屠苏博见状,忍不住挑眉一笑,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意。 第154章 打个比方而已 “萱萱,你这是何苦?”屠苏博忍不住开口。 顾玥萱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俏皮:“我这是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春耕时节,正是农忙之时,我们夫妻同心,才能让这片土地结出丰硕的果实。” 屠苏博闻言,心头一暖,却仍有些担忧:“可是,你的身体……” 顾玥萱轻轻一笑,挥舞着鞭子,驱赶着牛继续前进:“放心吧,我从小就跟父亲在田间地头劳作,这点辛苦算不了什么。” 两人一边犁地,一边聊起了家常。屠苏博看着顾玥萱勤劳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 “博儿,你看,那边那块地,今年咱们种些什么?”顾玥萱指着远处的一块地说。 屠苏博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沉思片刻:“那块地土质较好,咱们可以种些麦子,再种些豆子,保证今年有个好收成。” 顾玥萱点头赞同:“嗯,就这么定了。博,你小时候是不是常常跟祖父一起耕地?” 屠苏博露出怀念的神色:“是啊,那时候我还小,常常跟在祖父身边,看着他扶犁耕地。祖父教我很多农事知识,让我懂得了土地的珍贵。” 顾玥萱笑着问:“那你现在是不是也信心满满,觉得一定能把这片土地种好?” 屠苏博自信地一笑:“那是当然,有祖父的教诲,再加上你的帮助,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把这片土地管理得更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完成了这片地一大半的犁作。 顾玥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屠苏博:“博儿,你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拿水来。” 屠苏博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能坚持。萱萱,我们一起去那边看看,看看有没有需要修补的地方。” 顾玥萱点头,两人一起走向另一片地。路上,顾玥萱关切地询问屠苏博:“博儿,你真的没问题吗?刚才看你脸色有些不好。” 屠苏博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放心吧,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走到地头,顾玥萱发现有一处土地有些塌陷,便对屠苏博说:“博儿,这里好像有些问题,我们需要修补一下。” 屠苏博仔细观察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这里需要填平。”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顾玥萱的脸上,汗水沿着额头滑落,但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与喜悦。屠苏博看着她,忍不住挑了挑眉,露出一丝笑意。 “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男子汉的活儿。”屠苏博笑着说道。 顾玥萱直起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屠苏博,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就是要证明给你看。” 屠苏博笑了笑,正要开口,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掩饰地咳嗽了一声,道:“好吧,你说的对。不过,你也不能累着自己。” 顾玥萱瞪了他一眼,嘴角却挂着笑意:“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继续犁地。这时,院前村里的其他村民也陆续来到了田间地头,看着顾玥萱和屠苏博,纷纷议论起来。 “看看,这屠苏家的小娘子真是勇敢,竟然敢和男子一起犁地。” “是啊,而且那屠苏博也不甘示弱,竟然同意了。” 顾玥萱听到这些议论,不禁有些得意地看了屠苏博一眼,却发现他正皱着眉头,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顾玥萱关切地问道。 屠苏博摇了摇头,强笑道:“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语气加重:“累?你这是什么态度?刚才还说要帮忙犁地,将功折罪呢。” 屠苏博苦笑:“我确实想帮忙,但没想到这犁地这么累。” 顾玥萱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她还是坚定地说道:“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我来帮你。” 屠苏博感动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于是,顾玥萱接过屠苏博手中的犁,继续向前走去。阳光照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 顾玥萱和老祖父听了屠苏博的这番话后,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屠苏博却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仍旧自顾自地说着:“我说的可是事实,老祖父那时候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头在地里刨食的猪。” 这句话刚说完,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屠苏霆的心中也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看了看屠苏博,又看了看老祖父和顾玥萱,却始终没有开口。 老祖父的脸色变得难看,他瞪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他终究是年纪大了,不愿意和小辈争执,只是冷冷地说:“屠苏博,你的比喻过分了。” 顾玥萱也忍不住插嘴:“屠苏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我们的祖父,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屠苏博听后,却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说:“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们何必这么认真呢?” 这时,屠苏霆忍不住开口了:“屠苏博,你的言辞确实有些过分。就算是在开玩笑,也要注意分寸。” 屠苏博看了屠苏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老祖父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屋内。顾玥萱也跟着进去,留下屠苏博和屠苏霆站在院子里。 屠苏霆看着屠苏博,心中愈发复杂。 “屠苏博,你应该向老祖父道歉。”屠苏霆语气严肃地说。 屠苏博听了,却撇了撇嘴:“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有什么好道歉的?” 屠苏霆皱起眉头,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顾玥萱走了出来,看着屠苏博,轻轻地问道:“屠苏博,你应该知道自己的错在哪里了。” 屠苏博转过头,看着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顾玥萱继续说:“家族的荣誉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性格而损害到它。你应该向老祖父道歉,这是你作为晚辈应尽的责任。” 屠苏博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会向老祖父道歉的。” 顾玥萱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有责任心的屠苏博。” 第155章 独特的教育方式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斑驳的石板路上,映照出一片温暖的光影。 屠苏博站在那里,头垂得低低的,脸色尴尬而愧疚。顾玥萱望着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楚。 顾玥萱轻声说道:“博哥,别太难过了,人都有犯错的时候。重要的是我们如何去面对和改正错误。” 屠苏博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却仍旧无法摆脱内心的愧疚,他低声回应:“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来。” 此时,屠苏霆走了过来,他看着屠苏博,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拍了拍屠苏博的肩膀,缓缓说道:“博儿,人生在世,谁能无过?关键是要懂得反省,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顾玥萱望着屠苏霆,微笑道:“三叔,您说得对。博哥,我们去看放水的沟子吧,换个环境,也许心情会好一些。” 屠苏博点了点头,跟着顾玥萱和屠苏霆一起走向放水的沟子。 水面上波光粼粼,清澈的水中倒映着蓝天白云。顾玥萱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瀑布,对屠苏霆说:“三叔,您看那里,水花飞溅,多美啊。不如您陪我去看看吧。” 屠苏霆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默契,他知道顾玥萱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跟着顾玥萱走向瀑布。 屠苏博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一定要谨言慎行。 不一会儿,顾玥萱和屠苏霆回来了。顾玥萱笑着对屠苏博说:“博哥,您看三叔多开心啊,他说这里的风景比他年轻时游历过的名山大川还要美。” 屠苏博勉强笑了笑,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这时,屠苏霆走到他身边,递了一个同情的眼神,低声说:“博哥,刚才的事我理解,人都有失误的时候,别放在心上。” 屠苏博感激地看了屠苏霆一眼,微微颔首。 三人坐在沟子旁的石头上,开始闲聊起来。顾玥萱故意引话题,让屠苏博放松下来。她问屠苏霆:“三叔,您年轻时游历过那么多地方,一定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吧?能给我们讲讲吗?” 屠苏霆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的光芒,他轻轻摩挲着石头上的纹理,仿佛在回忆那些过往的岁月。 “有趣的故事嘛……”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开始讲述,“在我年轻时,那是一个充满激情和冒险的时代。我离开侯府,游历了大江南北,见识了许多奇人异事。” 顾玥萱眼睛一亮,她知道三叔的故事一定非常精彩。屠苏博也微微倾身,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三叔身上。 “有一次,我到了一个名叫云深处的地方,那里的风景如画,美不胜收。我在那里结识了一位名叫阿宁的女子,她美丽、聪明、善良,我们一见钟情。”说到这里,屠苏霆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顾玥萱和屠苏博相视一笑,没想到三叔还有这样的一面。 “可是,好景不长,当地的一个恶霸看上了阿宁,想要霸占她。我知道后,决定帮助阿宁,我们联手对抗那个恶霸。”屠苏霆的表情变得坚定起来。 顾玥萱紧张地问:“三叔,你们最后成功了吗?” 屠苏霆点了点头:“经过一番激战,我们终于打败了那个恶霸。但遗憾的是,阿宁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我只好带着她四处求医,最终在一个名叫清风观的道观里找到了治疗她伤势的方法。” 说到这里,屠苏霆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深邃。他接着说:“阿宁的伤治好后,我们决定离开云深处,去寻找一个可以让我们安静生活的地方。可是,在途中,阿宁不幸再次遭遇了意外,她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 屠苏博和顾玥萱都震惊了,他们没想到故事会有这样的结局。 屠苏霆眼中闪烁着泪花:“阿宁的牺牲让我悲痛欲绝,我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出阴影。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去过云深处。” 顾玥萱轻轻握住屠苏博的手,她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她安慰道:“三叔,您一定很怀念阿宁吧?” 屠苏霆点了点头:“是的,我永远也忘不了她。但我也明白,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离别和遗憾。我们要学会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屠苏博深以为然,他看着顾玥萱,暗暗发誓,一定要珍惜眼前这个女子。 天色渐晚,三人一起回到了家中。 …… 老祖父如今显得性情温和了许多,对顾玥萱以及几个晚辈也变得和蔼可亲,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份难得的慈祥。 然而,唯有屠苏霆和屠苏博深知,这位长者对于那些能够承受磨难的子孙,所采取的独特教育方式,恰似雷霆万钧之力,击碎一切愚昧与无知。 屠苏博深知,自己因言辞失当,必然要承受相应的惩罚,这代价将是沉甸甸的。 …… 顾玥萱在地里走了一圈,仔细考察了一下屠苏博翻土的成效,脸上的笑愈发灿烂。她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轻轻揉捏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屠苏博,你祖父真是厉害,教导你如此精通农事。”顾玥萱抬头看着屠苏博,眼中满是敬佩。 屠苏博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祖父确实教了我不少,但这也离不开你的鼓励和支持。” 顾玥萱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轻轻拍了拍屠苏博的肩膀:“屠苏博,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你祖父是如何教导你的,能分享给我听听吗?”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好奇的眼神,心中一动,他拉起顾玥萱的手,走到一旁的凉亭坐下。 “祖父说,农事无小事,每一寸土地都需要用心去呵护。他教导我,翻土要深要细,这样才能让庄稼长得更好。他还说,处罚并不是目的,而是让人明白错误的严重性,从而改正。”屠苏博说着,眼神变得深邃。 顾玥萱听得入神,她轻轻皱眉:“那你是如何被处罚的呢?” 屠苏博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调皮:“祖父的处罚很有趣,他让我去照顾那些被忽视的角落,让我亲身体会到每一寸土地的重要性。” 顾玥萱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如此,你祖父真是聪明,这样的处罚既让你明白了错误,又让你更加懂得珍惜。”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温馨和谐。 第156章 不同作物交错种植 顾玥萱目不斜视地盯着屠苏博,一脸真诚地道:“屠苏博,我对你的热闹和趣事,确实是感兴趣的。无论是你醉酒失态,还是被罚,我都觉得很有趣。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接受你这种行为。” 屠苏博闻言,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顾玥萱,嘴角微微抽搐,似乎对顾玥萱的话有些意外。他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萱儿,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下,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呢?” 顾玥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坚定地说:“屠苏博,我并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应该被这些无聊的闹剧所影响。你应该懂得尊重我,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来取悦我。” 屠苏博听后,脸色有些尴尬,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顾玥萱,认真地说:“萱儿,我知道我错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但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咬了咬下唇,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屠苏博,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实意的,我也愿意相信你。但是,我们的感情,不应该只有热闹和趣事,我们还应该有更多的交流和沟通。” 屠苏博听后,连连点头,他看着顾玥萱,眼神中充满了诚意:“萱儿,你说得对,我以后会多花时间陪你,和你交流,让你感受到我的真心。”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心中有些感动,但她还是板起脸,冷冷地说:“屠苏博,你若是真的想让我开心,就应该尊重我的意愿,不再做出这种让我感到尴尬的事情。” 屠苏博听后,立刻举起手,做出发誓状:“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让你尴尬,我会尊重你的意愿,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她微微一笑,说:“好吧,我相信你。” 屠苏博见顾玥萱笑了,心中大喜,他立刻腻歪地要求道:“萱儿,你亲我一下,我就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顾玥萱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她退后一步,拉开与屠苏博的距离,用食指指着屠苏博,评价道:“你呀,好像一头驴。” 屠苏博被顾玥萱的话逗笑了,他挠了挠头,笑道:“好吧,我知道我像一头驴,但只要你开心,我愿意做一头驴。”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心中感到一丝温暖,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的背影,心中喜滋滋的,充满了幸福。 …… 翌日一大早,顾玥萱便领着屠苏博提早出发,来到了田间地头。晨光熹微,露珠在稻叶上闪烁,仿佛一颗颗晶莹的珍珠。两人带着屠苏博新做的竹筒水桶,沿着新挖的水渠,一路走向稻田。 顾玥萱带着屠苏博提前半个时辰出发,她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每一步都走得从容不迫。屠苏博却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他看着那片波光粼粼的稻田,不禁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萱儿,这稻米种植真是神奇,我从未见过这么多水浇在田里。”屠苏博说着,眼神中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顾玥萱微微一笑,轻轻拍拍他的手:“博儿,稻米生长需要大量的水,特别是在拔节、抽穗、灌浆这几个阶段,水分对稻米的生长至关重要。” 屠苏博皱了皱眉头,好奇地问:“那为什么种麦子就不需要这么多水呢?” 顾玥萱停下脚步,看着屠苏博,耐心解释道:“麦子是旱作植物,它的生长过程中对水分的需求量较少。而且,麦子的根系发达,可以吸收土壤中的水分。而稻米则需要长期浸泡在水中,这样它的根系才能充分吸收养分。” 屠苏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呢?” 顾玥萱指着远处的水渠:“你看,那边的水渠是我们去年冬天挖的。我们把河水引到这里,然后通过水渠分配到每块稻田。这样,我们就可以控制水的流量,保证稻田里有足够的水分。” 屠苏博看着那片波光粼粼的水面,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萱儿,你们这里的村民真是聪明,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顾玥萱自豪地笑了笑:“这都是祖先们智慧的结晶。不过,也有不足之处,比如雨水较少,我们就要更加精心地管理水源。” 说着,顾玥萱带着屠苏博走到稻田边,开始放水。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竹筒水桶的角度,确保每一块稻田都能均匀地受到水的滋润。 屠苏博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他挠了挠头皮,道:“萱萱,我一直以为土地被分成块是为了穿插种植两种粮食,这样可以提高土地的利用率。” 顾玥萱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轻轻拍了拍屠苏博的肩膀,道:“看来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其实,不同粮食作物的种植要求和讲究是不同的,需要逐一进行。” 屠苏博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着顾玥萱:“那为什么我们不能穿插种植呢?这样可以节省空间,还能提高产量。” 顾玥萱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耐心:“你想想,如果我们将两种作物穿插种植,它们在生长过程中会争夺土壤中的营养,这样反而会影响产量。而且,不同作物对土壤的要求也不同,穿插种植可能会导致土壤贫瘠。”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田间。 顾玥萱指了指一块稻田,继续解释道:“你看,这片稻田里的水稻,它们需要的水分和肥料都是固定的。如果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穿插种植其他作物,就可能导致水分和肥料分配不均,影响水稻的生长。” 屠苏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理解:“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顾玥萱笑了笑,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其实,不同作物可以交错种植,这样可以避免争夺土壤营养。我给你举个例子吧。” 她带着屠苏博来到了稻田旁的一块空地,指了指田里的稻苗:“你看,这片稻田里我们种植了稻花鱼。稻花鱼是一种特殊的鱼类,它们可以在稻田里自由游动,吃掉稻田里的害虫,还能帮助松土。这样,我们既避免了害虫对水稻的危害,又提高了土地的利用率。” 第157章 因为动机不纯 屠苏博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稻田中的稻花鱼:“原来是这样!那这些稻花鱼的特点和价格如何呢?” 顾玥萱嘴角上扬,自豪地说:“稻花鱼的特点是肉质鲜美,营养丰富。它们在稻田里生长,吸收了稻田的精华,因此味道非常鲜美。在市场上,稻花鱼的价格比普通鱼要高很多,是人们餐桌上的美食。” 屠苏博听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忍不住问道:“那我们能不能多种一些稻花鱼呢?” 顾玥萱轻轻拍了拍屠苏博的肩膀,微笑道:“当然可以。不过,种植稻花鱼也需要一定的技巧。我们要根据稻田的实际情况,合理调整种植密度,确保稻花鱼和水稻都能健康生长。”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会跟着你好好学习的,争取让我们的稻田产出更多的稻花鱼。” 顾玥萱笑了笑,眼神中充满了信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我们一起努力,让这片土地变得更加肥沃,让我们的生活更加美好。” 顾玥萱顿了顿话音,又看向屠苏博,一本正经地道:“屠苏博,你知道吗?这土地是咱们的宝贝,不能只产出一种东西。你看这玉米地,其实可以套种大豆和红薯,而小麦地,也可以套种花生、玉米和大豆。” 屠苏博皱了皱眉,显然对套种这个概念有些迷茫。他看着顾玥萱,疑惑地问:“套种?这是什么意思?” 顾玥萱微微一笑,她拉起屠苏博的手,走到田边,指着一片玉米地说:“来,我给你讲解一下。套种,就是在同一块地里,按照一定的规律,种植两种或两种以上的作物。就像这玉米地,我们可以在玉米植株之间种植大豆和红薯。” 屠苏博仍是困惑,他皱着眉头,好像在努力理解顾玥萱的话。 顾玥萱见状,笑了笑,继续解释:“原则就是‘一高一矮,一宽一窄,一早一晚’。你看,玉米高,大豆和红薯矮;玉米占地面积宽,大豆和红薯占地面积窄;玉米和大豆成熟早,红薯成熟晚。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充分利用土地,实现一地两用。” 屠苏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看着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顾玥萱见状,趁机继续说:“屠苏博,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提出套种,是因为我不想让土地只产出一种东西。不仅不划算,还容易造成土地疲劳。你看这古代院前村,土地资源丰富,如果我们能够合理利用,一定能够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问:“那我们该怎么操作呢?” 顾玥萱信心满满地说:“首先,我们要规划好种植的作物和面积。比如,玉米地套种大豆和红薯,小麦地套种花生、玉米和大豆。其次,我们要掌握好各种作物的生长周期,确保它们能够顺利生长。最后,我们要精心管理,确保每一株作物都能得到充足的阳光、水分和肥料。” 屠苏博听得津津有味,他看着顾玥萱,眼中充满了信任。他问:“那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工具和材料呢?” 顾玥萱想了想,说:“我们需要准备一些种子、肥料、农具,还有足够的劳动力。” 她捏着下巴,陷入沉思之中,想着该如何在暖棚中使用套种法。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片丰收的景象。 此时,屠苏博走了进来,看到顾玥萱那副认真的模样,不禁笑了笑,调侃道:“哎,我们家的这位千金小姐,竟然对农耕之事了如指掌,真是让人惊讶。” 顾玥萱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道:“那又如何?谁说女子就不能钻研农耕?” 屠苏博摇了摇头,笑道:“我只是觉得,一个正经的千金小姐,不应该对这些事情如此熟悉。” 顾玥萱瞪了屠苏博一眼,不满地说:“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屠苏博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我只是觉得好奇而已。不过,你怎么会懂得这么多农耕知识呢?” 顾玥萱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苦笑,道:“这都得从顾家的事情说起。你知道,顾家的当家主母一直对我心怀不满,甚至想把我许配给京郊的农户。我为了自保,只好学习农耕,以便在那种情况下能够生存下去。” 屠苏博听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既有惊讶,又有同情。他轻轻拍了拍顾玥萱的肩膀,道:“原来是这样,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道:“谢谢你,屠苏博。其实,自从我嫁给你之后,我才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美好。但是,有你在身边,我觉得一切都变得有了希望。” 屠苏博撇了撇嘴,道:“你的解释虽然合理,但我还是不想夸你,因为你动机不纯。” 顾玥萱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调皮,道:“屠苏博,你若是不想夸我,我也不会强求。但看你自己是否自觉,良心是否过得去。” 屠苏博瞪了顾玥萱一眼,心中暗恼,却也知道她的性格,于是故意板起脸,推开她,道:“我是在吃醋,不想被你误解。” 此时,正值春日午后,阳光洒在古代院前村的青石板上,一片温暖。顾玥萱看着在地里挥锤的屠苏博,笑得如花般灿烂,道:“屠苏博,你这是在做什么?样子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屠苏博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玩笑,道:“我在挥锤,你在笑我。这就是我们夫妻的日常吗?” 顾玥萱轻轻走到屠苏博身边,看着他汗水淋漓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柔情,道:“好了,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才会吃醋。不过,我也确实有错,不应该让你误会。” 屠苏博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却忍不住偷偷观察顾玥萱。只见她轻轻拿起一块汗巾,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眼中满是关切。 顾玥萱柔声道:“屠苏博,我们相识已有多月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不会因为你的夸奖而得意忘形,也不会因为你的批评而沮丧。我们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远。” 第158章 实验育种不容易 屠苏博心中一暖,看着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只是担心,我们之间的感情会因此而发生变化。” 顾玥萱笑着拍了拍屠苏博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们的感情坚如磐石,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而受到影响。倒是你的醋意,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屠苏博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好笑吗?那我以后还要继续吃醋,让你笑个够。” 顾玥萱也笑了,道:“那你可要小心,别让我笑出眼泪来。” 两人相视而笑,所有烦恼顿时抛掷脑后了。 顾玥萱走到村长身边,俯身查看了一番,眉头突然一皱,指着面前的两块地道:“村长,这两块地的位置安排得似乎有些问题。” 村长疑惑地看着顾玥萱,不解地问:“哦?顾姑娘,有何不妥?” 顾玥萱轻轻摇头,指着两块地之间的水渠说:“你们看,这条水渠的方向似乎有些不当。如果按照这样的布局,灌溉的时候,下面的地块怕是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村长听后,脸色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说:“这事儿确实是我疏忽了,顾姑娘,你看我们该如何调整?” 顾玥萱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空地说:“其实很简单,我们只需要将这两块地的位置互换一下,将水渠的方向调整一下,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村长听后,连连点头,感慨地说:“顾姑娘,你真是我们院前村的福气啊!有了你的指导,我们村的建设一定会更加顺利。” 这时,屠苏博走了过来,他看着顾玥萱,眼神中充满了赞许。他拍拍村长的肩膀,说:“村长,你就按照顾姑娘说的去办吧,她可是我们的智多星。” 村长笑着点头,对屠苏博说:“放心吧,我会照办的。只是,这事儿还得劳烦顾姑娘多费心。” 顾玥萱微笑着说:“村长客气了,我们都是村里的一份子,为大家谋福祉是我份内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顾玥萱和屠苏博一起,亲自指导村民们调整土地和修建水渠。在他们的帮助下,村长的暖棚得以快速建成。 这天下午,暖棚建设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顾玥萱和屠苏博站在暖棚前,看着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满了喜悦。 村长走过来,看着顾玥萱和屠苏博,感激地说:“顾姑娘,屠苏博,多亏了你们,我们村的暖棚才能这么快建成。这可是我们村的一大福祉啊!” 顾玥萱微笑着说:“村长过奖了,我们只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力。其实,最重要的是村民们齐心协力,共同努力。” 屠苏博也说:“是啊,村长,以后村里的建设,我们还会继续支持的。只要大家一条心,我们古代院前村一定会越来越好。” 村长激动地握住顾玥萱和屠苏博的手,说:“谢谢你们!有了你们的帮助,我们村的发展一定会更加迅速。我会记住你们的恩情,今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顾玥萱拍了拍手,欢呼雀跃道:“粮种发芽情况良好,我们可以开始撒种了!” 院前村的村民们听到顾玥萱的欢呼,都围了过来,纷纷恭喜她。 屠苏博也走了过来,看着满地的嫩绿,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萱萱,你辛苦了。”屠苏博轻声说道。 顾玥萱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欣慰:“屠苏博,你看,这些粮种发芽情况良好,今年我们一定能有个好收成。” 屠苏博看着那些嫩绿的幼苗,点了点头,然后他注意到了顾玥萱在田地中插的标记木棍和红线,好奇地问道:“萱萱,这些木棍和红线是做什么用的?” 顾玥萱笑了笑,指着那些标记木棍和红线,解释道:“这是用来区分不同种类的粮种,以免在种植过程中混淆。你看,每种粮种都有对应的标记,这样我们就可以根据标记来管理和照顾它们了。” 屠苏博听了,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萱萱真是细心。”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眼中满是柔情:“屠苏博,我们种粮食,是为了养活家人,为了让村子里的百姓有饭吃。我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屠苏博深深地看着顾玥萱,心中满是敬佩。 “萱萱,我明白了。我会帮你一起照顾这些粮种,一起期待今年的丰收。”屠苏博满眼坚定地说道。 顾玥萱和屠苏博一起在田地里忙碌。他们用不同大小的盆和地埂来分隔水位,以适应不同的粮种。顾玥萱细致入微,每一个环节都亲力亲为,生怕出现丝毫差错。 一天,顾玥萱正在撒种,屠苏博走了过来,看着她手中的种子,问道:“萱萱,这些种子都是一样的吗?” 顾玥萱摇了摇头,微笑道:“屠苏博,你看,这些种子虽然外表一样,但是它们是不同的品种,有不同的特性,需要不同的照顾和管理。” 屠苏博听了,点了点头:“萱萱,你真的很厉害。” 顾玥萱却叹了口气,道:“我一直在想,若是能通过实验比较不同粮种的生长和产量差异,或许就能找出一种更适合我们土地的品种。这样,即便在天灾或时运不济之时,我们也能有所准备。” 屠苏博坐在堂屋的木椅上,闻言微微皱眉,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疑惑与关切。 他轻声道:“萱萱,我知道你对现有粮种产量的不满,但实验育种并非易事,这其中的艰辛与风险,你可曾想过?” 顾玥萱的眼神坚定,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外的田地,语气坚决地说:“我当然知道其中的困难,但我总不能坐视我们的村庄因粮食短缺而陷入困境。我愿意尝试,哪怕是付出艰辛与风险。” 屠苏博沉默了片刻,他深知顾玥萱的性格,一旦决定了某件事,便九头牛也拉不回。他叹了口气,缓缓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会全力支持你。只是,实验育种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确定你能够兼顾家庭和农活?” 顾玥萱转过头,望着屠苏博,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屠苏博,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也相信,只要我们共同努力,一定能够克服一切困难。我会合理安排时间,确保家庭和农活不受影响。”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第159章 站在前人肩膀上 顾玥萱看向屠苏博,一本正经地道:“屠苏博,我有个想法,要提高粮食产量,关键在于粮种的品质。这个问题,不仅仅是我们,整个时代都在面临。” 屠苏博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理解:“你说的粮种品质,我明白。但为什么要搭建暖棚呢?难道只是为了试验?” 顾玥萱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屠苏博,暖棚是我的试验田,我想通过它来改善粮种。你知道吗,古代的院前村,土地肥沃,粮食产量丰富。但如今,我们面临的困境,正是因为缺少好粮种。” 屠苏博仍然有些疑惑,但看到顾玥萱那副认真的样子,他决定耐心听下去。 顾玥萱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田野,继续说道:“屠苏博,你知道吗,暖棚可以模拟出各种气候条件,让粮种在最适合的环境中生长。这样一来,我们就能筛选出最好的粮种,提高产量。” 屠苏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仍有些担忧:“那要是试验失败了呢?我们投入了这么多人力物力,要是最后一场空,该如何是好?” 顾玥萱转身看着屠苏博,语气坚定:“屠苏博,我相信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试验田是为了展示土地的潜力,让世人认识到土地是创造奇迹的源泉。只要我们努力,一定能成功。” 屠苏博沉默了片刻,然后认真地说:“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支持你。我们一起努力,为了这个时代的粮食安全。” 顾玥萱笑了,她走到屠苏博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谢谢你,屠苏博。有了你的支持,我更有信心了。” 屠苏博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对顾玥萱道:“朝中的税收来源主要是耕税,百姓们交了重税,剩下的粮食已所剩无几。若是你能想法子提高粮食的亩产,那些贫苦的百姓定会视你为救世主。” 顾玥萱听后,微微皱起了眉头,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屠苏博,我知道这其中的艰辛,但我并非那种能救苦救难的人。我所取得的成就,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他仍忍不住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去做?” 此时,他们正坐在古代院前村的庭院中,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宁静。 顾玥萱抬起头,望着天空,缓缓说道:“我要先去了解前人的经验,然后再结合我们村的实际情况,试着改良种植方法。或许,这样可以提高粮食的亩产。” 屠苏博沉默了片刻,道:“那你要从何入手?” 顾玥萱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从土地改良开始。我们村的土地碱性较重,不利于农作物的生长。我要试试用绿肥来改良土地,提高土壤的肥力。” 屠苏博担忧地看着顾玥萱:“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一个人能行吗?” 顾玥萱笑了笑,眼中满是信心:“当然不是一个人。我会找村里的年轻人一起参与,大家一起努力,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说罢,顾玥萱站起身,走到庭院中的石桌旁,拿起一张纸,上面画着一片土地,她指着纸上的土地,对屠苏博解释道:“你看,这片土地,我们要先进行深翻,让土壤更加松软。然后,我们要撒上绿肥,让土地慢慢吸收养分。等到绿肥腐烂后,再进行深耕,让土壤更加肥沃。” 屠苏博听着顾玥萱的讲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顾玥萱对农业竟然如此了解。他感慨道:“没想到你竟然对农业如此熟悉,我真是小看你了。” 顾玥萱笑了笑,道:“这都是因为我敬佩那些前人,他们尝试的是一件大事,我只是在他们的基础上,继续前进。” 顾玥萱看了一眼屠苏博,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捏着下巴猜测道:“我听说前人在提高亩产方面已经取得了不少成功,你看,那片荒废的土地,说不定就是前人试验的地方。” 屠苏博眉头微微皱起,他看着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虽然对顾玥萱的猜测有些怀疑,但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说道:“萱萱,你可能不知道,提高亩产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顾玥萱听到这话,心中一紧。她知道屠苏博是个谨慎的人,他这样说,显然是对她的猜测表示怀疑。她停下脚步,看着屠苏博,微微一笑:“我知道这不容易,但是,如果前人真的已经成功了,我们为何不试试看呢?”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的笑脸,心中不禁有些动摇。但他还是强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前人已经成功了?” 顾玥萱的眼神微微闪烁,她知道自己必须要编造一个故事,才能让屠苏博相信。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我听村里的老人们说,以前这片土地上住着一位神秘的老人,他一直在研究如何提高亩产。他去世前,曾告诉过别人,他已经找到了方法。” 屠苏博听着顾玥萱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看着顾玥萱,缓缓说道:“萱萱,你知道我在怀疑什么。这种事情,谁会相信呢?” 顾玥萱的心中一紧,她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知道,现在大家都不相信。但是,如果我能试验成功,大家就会相信了。”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的坚定眼神,心中不禁有些动摇。他深深地看了顾玥萱一眼,然后缓缓说道:“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试试看吧。但是,你要记住,试验田是我们的生计,不能有任何闪失。” 顾玥萱听到这话,心中一喜。她看着屠苏博,微微一笑:“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屠苏博眼前一亮,胸有成竹地对顾玥萱道:“萱萱,你说暖棚种植能实现一年两季的稻米,甚至亩产翻倍,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不过,我有个问题,若真如你所言,那丰收之后的粮食如何处理?” 顾玥萱微笑着,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轻轻握住屠苏博的手,道:“屠苏博,我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若粮食丰收,我们首先保障本村的粮食供应,剩余的可以出售到邻近的村庄,甚至更远的地方。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改善我们的生活,还能帮助更多村民脱贫致富。” 第160章 买丘山下那块地 屠苏博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皱着眉头,道:“萱萱,你说得轻巧,但粮食丰收之后,如何储存,如何运输,如何销售,这些都是问题。若处理不当,反而可能会造成损失。” 顾玥萱轻轻拍了拍屠苏博的手,微笑道:“屠苏博,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关于粮食的储存,我们可以修建粮仓,确保粮食的安全;至于运输,我们可以利用村子里的劳动力,组织运输队伍;至于销售,我可以亲自去联系买家,以我们优质的粮食,相信一定能卖出好价钱。” 屠苏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他仍有些担忧:“萱萱,你一人之力毕竟有限,若真要实施这个计划,恐怕需要全村民众的共同努力。” 顾玥萱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你说得对,我这就去召集村民,向大家说明我们的计划,争取得到大家的支持。” 说罢,顾玥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去召集村民。 不一会儿,顾玥萱带着一群村民回到了院前村。 她站在村口的广场上,对着村民们大声道:“各位乡亲,我有一个想法,想要通过暖棚种植,提高我们的粮食产量,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但是,这个计划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你们愿意支持我吗?” 村民们纷纷点头,纷纷表示愿意支持顾玥萱的计划。于是,在顾玥萱的带领下,村民们开始修建粮仓、组织运输队伍、联系买家,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 翌日。 屠苏博沉思良久,才抬起头,对一言不发的老祖父道:“祖父,我想我们应当扩大耕作面积,利用暖棚技术,实现粮食的增产。如此一来,不仅能满足家中的温饱,还能从中获取巨大的经济利益。” 老祖父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缓缓道:“暖棚?那可是个耗钱的东西,咱们家底有限,能支撑得起吗?”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道:“祖父,我相信这是可行的。暖棚技术虽然初期投入较大,但长远来看,它能让我们在冬季也能种植蔬菜和粮食,大大提高产量。而且,我已观察过周围村庄,发现不少人家都在尝试这种方法。” 老祖父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既然你有把握,那便说说你的计划。” 屠苏博见祖父态度有所转变,立刻详细地解释起暖棚的原理和好处。他说得头头是道,老祖父也逐渐被他的热情所感染。 “祖父,我们若是能买下丘山后的那片良田,再建几个暖棚,我相信产量一定能翻倍。”屠苏博信心满满地说。 老祖父沉默了片刻,忽然长叹一声,道:“博儿,你知道那片良田的来历吗?” 屠苏博摇头:“我只知道那片田地肥沃,适合种植。” 老祖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缓缓道:“那片田地原是我们家祖传的,后来因为战乱,才被迫卖给了村长。我年轻时,曾多次想要赎回那片土地,但都因为各种原因未能如愿。” 屠苏博惊讶地看着祖父,没想到那片良田竟然有着如此深厚的渊源。 “祖父,您若是愿意,我可以和您一起去见村长,商量赎回那片土地。”屠苏博坚定地说。 老祖父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道:“好,既然你如此坚定,那我们便去见村长。” 说罢,老祖父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带着屠苏博走向村长的家。 路上,屠苏博的心情激动不已。他知道,这次商议赎回土地的成功与否,将直接关系到他的暖棚计划能否实现。 来到村长家,老祖父和屠苏博被引进了客厅。村长是个和蔼的中年人,见到老祖父亲自前来,立刻热情地打招呼。 “老先生,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有什么事尽管说。”村长笑眯眯地说。 老祖父微微一笑,道:“村长,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关于那片丘山后的良田。” 村长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没想到老祖父会提出这个话题。他沉吟了片刻,道:“老先生,你也知道,那片良田可是我的心头肉,我是不可能轻易让出的。” 屠苏博站了出来,道:“村长,我们不是要向您买下那片良田,而是想赎回。那片土地原本就是我们家的,只是因为战乱才被迫卖给您。” 村长一愣,随即笑道:“博儿,你这是在开玩笑吗?赎回?那可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如今那片良田的价值早已不同。”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道:“村长,我们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只求您能答应。” 老祖父也补充道:“村长,您也是知道的,那片良田对我们家有着特殊的意义。若是能赎回,我愿意以高于市价的价格购买。” 村长沉吟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看了看老祖父,又看了看屠苏博,最终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们如此诚心,那我就答应你们赎回那片良田。” 屠苏博和老祖父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喜悦。 这次商议的成功,意味着他们的暖棚计划即将实现。 随后,双方商定了具体的赎回事宜,并在村长的见证下,签订了契约。 顾玥萱刚出门,就发现屠苏博带着老祖父一起离开家,去的方向正是村长家。 顾玥萱望着丈夫屠苏博和祖父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安。她加快脚步,匆匆跟了上去。 穿过村中的小路,顾玥萱来到了村长家门前。她看见屠苏博和祖父已经与村长坐在了院子里,三人正低声交谈着。 顾玥萱走进院子,微笑着向村长打招呼:“村长,您们在聊什么呢?这么神秘。” 村长看见顾玥萱进来,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哦,顾玥萱啊,我们在谈论一些土地的事情。” 顾玥萱走到屠苏博和祖父身边,看着他们严肃的表情,心中越发不安:“土地?是不是你们想去买丘山后的那块土地?” 屠苏博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的,我们确实有这个想法。” 顾玥萱眉头紧皱:“你们知道那块土地的价格吗?我们家的土地之前出现过毒麦问题,现在家里的粮食还不够吃,你们为什么要去买那块土地?” 第161章 成败在此一举 老祖父咳嗽了一声,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我们家的土地确实需要扩张,而且丘山后的土地是正儿八经的良田,对我们家来说是个机会。” 村长插话道:“玥萱,你不用担心,我了解这块土地,确实是个好地方。而且屠苏家现在的土地确实有些不够用,这是为了他们好。” 顾玥萱看着村长,眼神中流露出怀疑:“村长,您是不是已经答应了他们?” 村长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之前也考虑过这块土地,毕竟是个好地方。不过,我还没答应他们,毕竟这关系到整个村的利益。”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认真地说:“我知道你担心,但我保证,我们会慎重考虑这件事,不会盲目行动。” 顾玥萱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决定了,我就不再说什么了。但是,你们一定要慎重,不要让我们家的土地再次出现问题。” 老祖父拍了拍顾玥萱的肩膀:“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慎重行事。而且,这次购买土地,我们也会听取你的意见。” 顾玥萱盯着屠苏博,神情严肃地问道:“屠苏博,你真的认为村长会同意我们的请求吗?” 屠苏博轻轻拍了拍手上的泥水,眉头微微皱起,回答道:“按理说,村长是不会轻易同意的。但你也知道,如今情况不同了,我们的需求与村子的利益息息相关。” 顾玥萱疑惑地看着屠苏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屠苏博把顾玥萱从水田中拉起来,一边擦去她身上的泥水,一边说道:“我们先回去准备一下,然后再去村长家一趟。我会尽力说服他的。” 顾玥萱站稳后,坐在干燥的地埂上,望着屠苏博,忍不住问道:“你觉得有多大把握?” 屠苏博微微一笑,眼神坚定:“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的。” 两人坐在地埂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脸上,显得格外温暖。顾玥萱看着屠苏博,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顾玥萱叹了口气,轻轻抓住屠苏博的手:“屠苏博,我知道你为了我们付出了很多,但你也不要太累了。” 屠苏博望着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会注意身体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说服村长。” 顾玥萱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我会陪你一起去,我们一起说服他。” 屠苏博微笑着看着顾玥萱,心中暖意涌动。 夜幕降临,两人来到了村长家。村长正在院子里纳凉,看到他们进来,神情严肃地问道:“你们又来找我有什么事?” 顾玥萱走上前,礼貌地问候道:“村长,您好。我们想和您谈谈购买土地的事情。” 村长皱了皱眉,瞥了屠苏博一眼:“苏博,你也知道村子里的规矩,土地是不能随便买卖的。” 屠苏博微微一笑,从容地说道:“村长,我们明白这个规矩,但请您听我说完。我们购买土地是为了扩大种植面积,提高产量,这样村子里的村民都能受益。” 村长疑惑地看着屠苏博:“那你们打算买哪块地?” 顾玥萱接口道:“我们看中了村东丘山下的那块荒地,那里适合种植粮食。” 村长沉吟了片刻,说道:“那块地是村子的公用土地,不是随便可以买卖的。而且,你们打算怎么支付土地的费用?” 屠苏博信心满满地说道:“我们会用我们的积蓄支付土地费用,并且承诺,将来丰收之后,我们会把一部分粮食分给村民。” 村长听到这里,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看着屠苏博和顾玥萱,心中权衡着利弊。 此时,顾玥萱紧紧握住屠苏博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村长。这一刻,他们成败在此一举。 村长沉默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好吧,我同意你们的请求。但你们要记住,这土地是村子的,你们要好好利用,为村子造福。” 屠苏博和顾玥萱激动地握住村长的手:“谢谢村长,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从村长家出来,顾玥萱和屠苏博相视一笑。 屠苏博蹲下身去,刚要用衣袖帮顾玥萱擦去脚上的泥水,却见顾玥萱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流露出几分抗拒。 “不用了,屠苏博,我自己来。”顾玥萱轻声说道,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 屠苏博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吧,小心一点,别着凉了。” 顾玥萱轻轻弯腰,小心翼翼地将脚上的泥水擦干净,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生怕弄疼了脚踝。屠苏博看着她的动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 “屠苏博,你听吴大哥说,我们家的确可以考虑买下丘山后的那片土地。”顾玥萱擦完脚后,轻轻拍了拍裙摆,转身面对屠苏博,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屠苏博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是啊,那片土地肥沃,适合种植各种农作物。吴大哥说得对,如果我们能买下来,家里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顾玥萱轻轻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是,那片土地的价格不便宜,我们家的积蓄有限,如果要买,恐怕需要借一些钱。” 屠苏博皱了皱眉,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借钱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我们有还款的能力。不过,我们要慎重考虑,不能盲目行动。” 顾玥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一定要谨慎行事。” 此时,顾玥萱的脚踝突然微微颤抖了一下,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屠苏博立刻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脚踝疼了?” 顾玥萱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刚才擦脚的时候,水有点凉,稍微刺激了一下。” 屠苏博微微皱眉,担忧地说道:“那你还是小心一点,别着凉了。我刚才警告你,不是想让你害怕,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顾玥萱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屠苏博的手:“我知道,谢谢你关心。不过,我有点害怕吃药,那个味道让我觉得很难受。” 屠苏博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心理阴影,我会尽量让你少吃药。不过,身体要紧,如果实在需要,还是要吃的。” 顾玥萱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会的,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第162章 将价格谈了下来 屠苏博叹了口气,看着顾玥萱,沉声道:“村西口那片土地,属于聂家。聂家早年积累了一些财富,但因为看不上辛苦的农业生活,近几年全家都搬到了镇上。” 顾玥萱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轻轻咬了咬下唇,问道:“那他们为何不把土地卖掉呢?” 屠苏博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邃,他拍了拍顾玥萱的手,缓缓道:“萱儿,你有所不知,聂家赖以为生的田地肯定不会卖,但如果是不那么重要的东西,那就可能有所不同。” 顾玥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看着屠苏博,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这时,他们正坐在古代院前村的一棵老槐树下,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顾玥萱轻轻靠在屠苏博的肩膀上,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去和聂家交涉呢?” 屠苏博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看着顾玥萱,道:“我们要先了解聂家的具体情况,然后再找合适的机会与他们接触。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去拜访一下村里的长者。” 顾玥萱点点头,她看着屠苏博,眼神中充满了信任。 二人来到了村里的长者家,一番寒暄之后,屠苏博向长者询问起了聂家的具体情况。 长者微微颔首,道:“聂家早年确实积累了一些财富,但近几年他们全家都搬到了镇上,把土地租给了村里人种植。聂家自己并不耕种,而是靠租金度日。” 屠苏博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他谢过长者,便带着顾玥萱回到了家中。 当晚,屠苏博与顾玥萱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研究起了如何与聂家交涉。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轻声道:“屠苏博,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直接去找聂家,而是应该从他们身边的人入手。” 屠苏博微微一笑,道:“萱儿说得对,我们先从聂家的亲戚朋友那里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 说罢,二人便开始商量起具体的行动计划。 几天后,屠苏博与顾玥萱来到了聂家的一位远房亲戚家中。这位亲戚名叫聂老六,是聂家的一个远房叔伯。 聂老六见到二人,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屋。一番寒暄后,屠苏博向聂老六提起了土地的事情。 聂老六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看着屠苏博,道:“其实,聂家对那片土地早已不抱有任何期待。只是,他们觉得那是祖先留下来的东西,不好意思随便卖掉。” 顾玥萱听后,心中一动,她看着聂老六,道:“那我们能否买下那片土地,然后继续租给村里人种植呢?” 聂老六微微一笑,道:“这主意不错,只要价格合适,我相信聂家会同意的。” 屠苏博与顾玥萱相视一笑,他们知道,自己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屠苏博与顾玥萱终于以一个合理的价格买下了那片土地。 屠苏博目不转睛地望着顾玥萱,笑着解释道:“你看,吴大哥的意思,聂家确实是想卖掉那块土地,只是他们希望找一个能一次性买下所有土地的买家。” 顾玥萱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那我们……我们真的要买下来吗?” 院前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两人身上,屠苏博轻轻握住顾玥萱的手,语气坚定:“只要我们真心想买,事情就有可能成。而且,那块土地的价格肯定比这里高,对我们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玥萱眉头紧蹙,显得有些担忧:“可是,我们哪来的那么多钱?老祖父他知道这件事吗?” 屠苏博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顾玥萱的手:“放心吧,我已经和老祖父商量过了。他说,只要我们真心想买,他会全力支持我们。至于钱的问题,他也会想办法解决的。” 顾玥萱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那……那好吧。既然老祖父都这么说了,我们就要全力以赴。只是,这土地的价格,你真的有把握吗?” 屠苏博自信地一笑:“放心,我已经打听过了。这附近的地价都在稳步上涨,聂家的土地更是风水宝地,价格肯定不会低。不过,具体的价格还需要老祖父去详细谈。” 顾玥萱轻轻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坚决:“那我们就全力以赴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屠苏博一愣,关切地看着顾玥萱:“什么条件?” 顾玥萱认真地说:“我要亲自参与谈判,我想亲眼看到那块土地的价格是如何谈下来的。” 屠苏博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宠溺:“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依你。我们一起去谈判,让你看看我是如何为你争取最大利益的。” 两人说定了,便开始准备前往聂家。在前往的路上,顾玥萱的心情显得有些紧张,她不时地询问屠苏博关于谈判的细节,屠苏博则耐心地一一回答。 终于来到了聂家,聂家的老宅显得古朴而庄重,门口的两尊石狮威风凛凛。屠苏博和顾玥萱被引进客厅,聂家的主人聂老先生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双方见过礼后,便开始谈论土地的价格。顾玥萱紧紧地握住屠苏博的手,眼中满是期待。屠苏博则面带微笑,不慌不忙地与聂老先生谈论着。 谈判过程中,顾玥萱不时地插话,提出自己的看法。 聂老先生对她的聪明和果断很是欣赏,不禁对她刮目相看。而屠苏博则充分发挥自己的口才和谈判技巧,一步步地将价格谈了下来。 经过一番激烈的谈判,双方终于达成了一致。聂老先生看着屠苏博和顾玥萱,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年轻人真是了得,我佩服你们。这土地就卖给你们了。” 顾玥萱激动地握住屠苏博的手,眼中满是喜悦:“我们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 屠苏博笑着拍了拍顾玥萱的肩膀:“恭喜,我们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土地。接下来,我们要好好规划,让这片土地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顾玥萱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是的,我们要共同努力,让这片土地成为我们的骄傲。” 两人紧紧相拥,心中满是喜悦和期待。而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美好未来的开始…… 第163章 这点钱不算什么 顾玥萱眉头一蹙,有些疑惑地问道:“屠苏博,咱们家真的有足够的底气去谈价吗?账上不是已经没什么钱了?” 屠苏博眼神闪烁,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试图掩饰内心的尴尬:“萱儿,你不必过于担忧,我现在找到了一份差事,家里的情况会慢慢好转的。” 顾玥萱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出一丝失望:“屠苏博,你何必遮掩呢?我看得出来,你心里并不轻松。账上没钱,这是事实,我们得面对现实。” 屠苏博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眼神中的伪装渐渐消失:“你说得对,萱儿。家里的财务状况确实不容乐观,尽管表面上看大家都找到了工作,但赚钱确实不容易。” 院前村里,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青石板上,斑驳的光影映照着二人的脸庞。 顾玥萱轻轻握住屠苏博的手,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屠苏博,咱们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否则,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屠苏博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萱儿,我知道你一直在为这个家操劳。我会努力寻找机会,争取多赚一些钱。只是,这段时间,咱们可能要过一段紧巴巴的日子了。” 顾玥萱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担忧:“屠苏博,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只是,这日子过得太艰难,我担心你会撑不住。” 屠苏博紧紧握住顾玥萱的手,眼神坚定:“萱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撑住。只要我们夫妻齐心协力,没有过不去的坎。” 说到这,屠苏博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看着顾玥萱道:“确实有一些私房钱,但我……我不想让你担心。”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她轻轻地咬了咬下唇,轻声道:“屠苏博,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这些?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屠苏博略显尴尬的表情。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顾玥萱,其实这些钱是我私底下给祖父的。他知道我成家立业了,但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想尽一份力。” 顾玥萱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这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屠苏博沉默了片刻,看着顾玥萱的眼睛,轻轻道:“其实,我把之前赎回的玉扣卖掉了。”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你把那个传家的玉扣卖掉了?为什么?” 屠苏博轻轻握住顾玥萱的手,语气变得凝重:“因为我想帮助家里。祖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我不想让他为了生活发愁。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家里来说,却能解决很多问题。” 顾玥萱的表情复杂,她看着屠苏博,眼中既有感动,又有担忧。她轻轻抚摸着屠苏博的脸颊,柔声道:“屠苏博,你真的让我很感动。但你知道吗,我更希望你把这件事告诉我,让我们一起承担。”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紧紧地握住顾玥萱的手,道:“我知道,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但我怕你会担心,会责怪我。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顾玥萱轻轻笑了笑,道:“屠苏博,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你吗?因为你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但责任心并不意味着你要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情。我们是夫妻,应该一起面对。”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眼中充满了愧疚和感激。他紧紧地抱住顾玥萱,声音有些哽咽:“顾玥萱,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不再让你为我担心。” 顾玥萱轻轻地拍着屠苏博的背,柔声道:“没关系,屠苏博。只要我们相互扶持,一起努力,一定能够度过这个难关。” 屠苏博握住顾玥萱的手,一本正经地道:“萱萱,你不必担忧,裴梓岳已慷慨解囊,送来了贴补的银子。这些钱足够我们购置田地,搭建暖棚了。” 顾玥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化为感激。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望着屠苏博,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屠苏博,你真的不怪我拖累了你吗?” 院前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映照出他们脸上的斑驳光影。屠苏博微微一笑,眼中充满了柔情:“萱萱,你何曾拖累过我?我们既然结为夫妻,便要共同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裴梓岳的资助,正好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顾玥萱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只是担心,这笔钱来得太容易,我们以后如何偿还。” 屠苏博轻轻拍了拍顾玥萱的肩膀,安慰道:“裴梓岳说了,这笔钱不用我们还。他说,他只是希望我们过上好日子,不要再为生计发愁。而且,他还承诺,若是我们有需要,他还会继续支持我们。”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裴梓岳的这份情谊,她无论如何也要铭记在心。她看着屠苏博,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苏博,谢谢你,也谢谢裴梓岳。有了这笔钱,我们终于可以着手实施我们的计划了。” 屠苏博点了点头,眼中也充满了期待:“是的,我们可以购置田地,搭建暖棚,种植蔬菜和花卉。这样一来,不仅我们的生活有了保障,还能为村里的人提供机会。” 顾玥萱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看着屠苏博,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苏博,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让这个村子焕发出新的生机。” 顾玥萱叹了口气,问屠苏博道:“你真的已经向祖父坦白了吗?他与裴家的事情,你如何解释?” 屠苏博微微皱眉,眼神闪躲地回答:“是的,我已经向祖父说明了。祖父他说,那笔钱是借的,将来有机会自会归还。他还叮嘱我,这件事不宜声张,免得引起家中不必要的纷争。” 顾玥萱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屠苏博,似乎要从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她轻咬着下唇,问道:“那你为何不告诉家中其他人?难道你打算独自承担这一切?” 屠苏博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家里现在本就麻烦重重,我不想再让这件事牵扯到裴家。再者,我确实还没有想好如何向家人解释。” 顾玥萱心疼地看着屠苏博,她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心中的苦楚。但你要知道,我不是外人,我是你妻子,我会支持你,与你共度难关。” 第164章 把梦想变成现实 听到这话,屠苏博抬头看着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紧握住顾玥萱的手,点了点头:“谢谢你,萱儿。我知道你会支持我,但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顾玥萱微微一笑,眼神坚定地说:“没关系,我们一起想办法。对了,我有些钱,虽然不多,但或许可以暂时帮你解决一些燃眉之急。” 屠苏博摇了摇头:“不,我不能让你为我分担这些。这笔钱,我会想法子还上。只是现在……” 顾玥萱轻轻地拍了拍屠苏博的手:“我知道你是个有担当的人,但夫妻之间,本就应该相互扶持。这些钱,就当我借给你的,等你有了机会,再还给我吧。” 屠苏博沉默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好吧,谢谢你的信任。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这天,顾玥萱带着屠苏博来到村头的茶馆,打算向茶馆老板打探一下裴家的消息。 茶馆里,村民们正围坐在一起,谈论着村里的琐事。顾玥萱和屠苏博找了个角落坐下,老板见状,走了过来。 顾玥萱微笑着问道:“老板,最近村里有什么新鲜事吗?” 老板看了顾玥萱一眼,笑着回答:“新鲜事倒是没有,不过裴家最近似乎有些麻烦。他们家的生意好像出了点问题。” 听到这话,顾玥萱心中一动,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她向屠苏博使了个眼色,屠苏博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玥萱和屠苏博与老板闲聊,渐渐了解了裴家生意的问题。原来,裴家的生意最近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导致货物滞销,损失惨重。 顾玥萱心中暗喜,她觉得这是一个可以与裴家谈判的机会。于是,她与屠苏博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试探一下裴家的态度。 傍晚时分,顾玥萱和屠苏博来到了裴家门前。裴家的大门紧闭,顾玥萱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门环。 门开了,裴家的家丁看着他们,有些惊讶地问:“你们是……” 顾玥萱微笑着说:“我们是屠苏博的家人,有件事想与裴家商量。” 家丁看了看他们,点了点头,让他们进了裴家。 在裴家的客厅里,顾玥萱和屠苏博与裴家主人坐了下来。顾玥萱开门见山地说:“裴老爷,我们今天来,是想谈谈那笔钱的事情。” 裴家主人看了看他们,淡淡地说:“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不过,那笔钱我已经借给了裴梓岳,他是我的侄子,我总不能让他失望。” 顾玥萱笑了笑:“裴老爷,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们今天来,并不是要让您放弃那笔钱,而是想与您商量一下,如何让这笔钱发挥更大的作用。” 裴家主人疑惑地看着顾玥萱:“哦?你有什么想法?” 顾玥萱缓缓道来,她提出,可以将这笔钱用于救治瘟疫患者,这样一来,既可以帮助村里度过难关,又可以提升裴家的声望。而裴家损失的货物,也可以通过其他途径弥补。 裴家主人听后,沉默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你们的提议,我会考虑。不过,这笔钱必须用在刀刃上,不能浪费。” 顾玥萱微笑着说:“裴老爷放心,我们会监督这笔钱的使用,确保每一分钱都用在实处。” 就这样,顾玥萱和屠苏博成功地与裴家达成了协议。他们带着笑容离开了裴家,回到了家中。 屠苏博笑着摸了摸顾玥萱的头发,柔声道:“萱萱,你的设想,我会全力以赴去实现。”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嘴角轻轻上扬。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院前村的炊烟袅袅升起,鸡鸣犬吠,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顾玥萱与屠苏博并肩站在院落中,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脸上,显得愈发温暖。 顾玥萱轻轻戳了戳屠苏博的眉心,笑道:“夫君,你可得说话算话,别让我失望哦。”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屠苏博心中一暖,紧握住她的手。 “放心吧,萱儿。”屠苏博认真地看着顾玥萱,语气坚定,“我会尽我所能,让你的设想变成现实。这不仅是你的梦想,也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顾玥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屠苏博一直在默默地支持着她。她微笑着,轻轻依偎在屠苏博的怀里,道:“夫君,其实我一直都很自信,我相信自己的学识和能力,不怕任何挑战。” 屠苏博轻轻抚摸着顾玥萱的头发,笑道:“那就好,有你在身边,我也有了无穷的力量。” 两人相视而笑,院落中的气氛愈发温馨。 这时,顾玥萱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调皮,道:“夫君,你知道吗?我有个想法,想在我们村里办个书院,让村里的孩子们都有机会读书。” 屠苏博一愣,随即明白了顾玥萱的用心,他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笑道:“这想法很好,我支持你。不过,你打算怎么实施呢?” 顾玥萱眼中闪烁着光芒,道:“首先,我们需要选址,最好是在村子的中心位置,方便孩子们上下学。然后,我们要筹备资金,可以发动村民们捐款,也可以向官府申请资助。最后,我们要请个有经验的先生来授课。” 屠苏博点头赞同:“嗯,这个计划很好。不过,我觉得选址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来安排。至于资金,我会先拿出一部分家产,不足的部分再想办法。” 顾玥萱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屠苏博一直在为她着想。她轻轻拍了拍屠苏博的胸膛,道:“夫君,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屠苏博笑了笑,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你可得答应我,办书院的过程中,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累坏了。”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调皮,道:“放心吧,夫君,我会注意的。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把书院办起来,让我们的梦想变成现实。” 屠苏博认真地看着顾玥萱,点头道:“一定。” 随着夜幕降临,院前村的灯火渐渐亮起。顾玥萱与屠苏博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繁星,心中充满了期待。 接下来的日子里,屠苏博开始忙碌起来,他四处奔走,筹集资金,选址建书院。而顾玥萱则在家中,细心照料着家务,同时,她还负责联系村里的孩子们,告诉他们书院即将开办的好消息。 第165章 利息分三年还清 祖父站起身来,脸上的皱纹像是被晨光重新雕刻过,显得更加深刻有力。 他朝着村长点了点头,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村长,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想已经没有必要再拖延了。土地,是根本,是命脉。”祖父的声音在清晨的院子里回荡,清晰而坚定。 村长点了点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对祖父的尊重。“老哥,您说的是,土地是咱们村人的根。我这就去通知聂家,咱们把事情定下来。” 祖父微微一笑,转身对正在院子里劈柴的屠苏博招了招手。 “博儿,过来。” 屠苏博放下手中的柴刀,走到祖父的面前。他的脸上还有着少年的稚气,但眼神里却已经有了成年人的稳重。 “祖父,您叫我?” 祖父点了点头,示意屠苏博坐下。他自己则坐在一把破旧的竹椅上,目光深沉地看着孙子。 “博儿,你听我说,土地买卖,是大事。你不能小看了它。这是一份责任,一份对祖先、对后人的责任。” 屠苏博微微点头,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 “祖父,我明白。但是,为什么我们不能投机取巧呢?这样不是可以更快地得到我们想要的吗?” 祖父的脸色严肃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屠苏博。 “博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土地,是咱们祖祖辈辈留下的,是咱们生活的根本。投机取巧,那是对土地的不敬,是对祖先的不忠。我们得到的每一分土地,都需要用汗水来灌溉,用辛勤来耕作。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得起这片土地,对得起我们的良心。” 屠苏博低下了头,他明白了祖父的意思。 这时,村长走了过来,他对祖父说:“老哥,聂家的人已经来了,我们可以开始谈价格了。” 祖父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他对屠苏博说:“博儿,你也一起来。这是你第一次参与土地买卖,你要好好看着,好好学习。” 屠苏博跟着祖父和村长走进了堂屋。聂家的人在堂屋的中央等待着,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 祖父坐在了主位上,屠苏博和村长分别坐在他的两侧。聂家的人看到祖父坐下,也跟着坐了下来。 “老哥,我们终于可以谈这笔买卖了。我想,我们之间的信誉,是不需要多说的。”村长首先开口。 祖父微微一笑:“是的,村长。我们都是讲究诚信的人。那么,我们就开门见山吧,聂家想要多少价格?” 聂家的代表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沉思了片刻,然后说:“老哥,聂家也不是第一次做土地买卖,我们懂得行情。但是,这片土地的位置和肥沃程度,我相信您也是知道的。我们给出的价格是每亩五百两银子。” 祖父的眉头微微一皱,他转头看向屠苏博,屠苏博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讶。 “五百两?这个价格,未免有些高了。” 聂家的代表笑了笑:“老哥,这个价格已经是非常合理的了。您可以考虑一下。” 祖父沉思了片刻,然后说:“好吧,我们就按照这个价格来谈。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聂家的代表一愣:“什么条件?” 祖父看着屠苏博,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我要求,博儿必须参与到土地的管理和耕作中。这是他对土地的责任,也是他对祖先的尊重。” 屠苏博一愣,他没想到祖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祖父的用意。 聂家的代表沉思了片刻,然后点头:“好吧,我们同意这个条件。只要博儿愿意参与土地的管理和耕作,我们就可以成交。” 祖父微微一笑,他伸出手,与聂家的代表握了握手。 “那就这样定了。博儿,你听到了吗?从今往后,这片土地就有你的一份责任了。” 屠苏博点了点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一提到翻土挖地,屠苏霆如坐针毡,有些担忧地问道:“爹,咱们家那几亩地,若全靠人力翻土,只怕要累坏咱们一家人了。不知能否租头牛来帮忙?” 老祖父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道:“嗯,这个主意不错。牛犁地确实能减轻人力负担,我同意租牛。” 屠苏霆闻言,顿时放下心来,却又担忧地看了一眼席兰芳。席兰芳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爹,咱们虽有租牛的银子,但买地的钱一时半会儿凑不齐。家中账上只有十八两六钱银子,加上咱们三人的工钱和旻飞送回来的工钱也不足二十两。” 老祖父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道:“兰芳,我知道你的顾虑。但咱们家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若是能买下这片地,将来日子就好过多了。至于银钱的事情,咱们再想想办法。” 席兰芳叹了口气,道:“爹,我知道您是为了咱们好。只是这银钱确实不好凑。若是能借到,自然是最好的。” 屠苏霆插话道:“是啊,爹,咱们能不能先借点钱,把地买了,然后再慢慢还债?” 老祖父沉吟片刻,道:“借钱这个办法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咱们要找谁借?利息怎么算?这些都要考虑清楚。” 三人陷入了沉思。突然,屠苏霆眼前一亮,道:“爹,咱们可以向村头的陈掌柜借。他为人慷慨,利息也公道。只要咱们把地买了,将来有了收成,还债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祖父点了点头,道:“嗯,这个主意不错。那就有劳你了,霆儿。你去跟陈掌柜说说,看能不能借到钱。” 屠苏霆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席兰芳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次借钱能顺利。 不一会儿,屠苏霆回来了,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他道:“爹,陈掌柜答应了,愿意借给我们二十两。利息是三成,分三年还清。” 老祖父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好,那咱们就赶紧把地买了。兰芳,你再去村里打听一下,看谁家愿意卖地。” 席兰芳领命而去。剩下老祖父和屠苏霆在院子里商量着买地的细节。 过了几天,席兰芳回来说,村里有一户人家愿意卖地,价格也适中。老祖父立刻让屠苏霆去谈价钱,最终以二十两的价格买下了那片地。 买地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一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第166章 为子孙安排门路 席兰芳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地道:“一亩良田的价格在三两到五两之间,十五亩的土地,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 老夫人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皱纹横生的脸上透着深深的担忧。她缓缓地说:“兰芳啊,你知道,家里的家底虽然不算薄,但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银子,确实让人心里没底。万一将来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们拿什么应对?” 席兰芳微微颔首,表情沉重地说:“母亲说得是,我也知道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那十五亩良田,地理位置极佳,土壤肥沃,若是买了,家里的收成至少能翻一番。这样一来,我们的日子也能过得更好一些。” 老夫人皱着眉头,担忧地说:“可是,兰芳,你要知道,这十五亩良田的价格并非固定不变,若是有人恶意炒价,我们岂不是要吃大亏?” 席兰芳轻轻握住老夫人的手,安慰道:“母亲,您放心,我已经打听过了,这十五亩良田的价格确实在合理范围内。而且,我已经跟卖地的村民商量好了,只要我们愿意一次性付款,他们还能给我们一些优惠。” 老夫人微微松了口气,但仍然有些担忧:“那万一我们买了地,却又遇到什么天灾人祸,岂不是要血本无归?” 席兰芳信心满满地说:“母亲,我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我们可以在地里种上多种作物,这样一来,即使遇到某种作物受灾,其他的作物也能弥补损失。而且,我还会亲自照看这片土地,确保收成。” 老夫人看着席兰芳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儿媳是个有主意的人,但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兰芳,你真的有把握吗?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全家人的生计啊。” 席兰芳轻轻拍了拍老夫人的手,微笑道:“母亲,请您相信我。我会竭尽全力,让这片土地为我们带来丰厚的收成。而且,我已经跟村里的人商量好了,他们会帮助我们耕种,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减轻不少负担。” 老夫人听了席兰芳的话,心中渐渐安定下来。她知道,这个儿媳是个有担当的人,她既然已经决定了,她就会全力以赴。于是,她点了点头,说:“既然你已经考虑得这么周全,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兰芳,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 席兰芳郑重地点了点头:“母亲,您放心,我会竭尽所能,让这片土地为我们带来好运。” 一天,席兰芳从地里回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她兴奋地对老夫人说:“母亲,您猜猜看,今天我在地里发现了什么?” 老夫人好奇地看着席兰芳:“发现什么了?” 席兰芳神秘地笑了笑,说:“我在地里发现了一处泉眼,泉水清澈,适合灌溉。这样一来,我们就不担心干旱问题了。” 老夫人惊喜地说:“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兰芳,你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席兰芳微笑着说:“母亲,这都是托您的福,才能有这片土地。我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让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 老祖父看向一脸担忧的老夫人,笑着宽慰道:“夫人,银子的问题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到了早年间的门生,他送来了二百两养老银,足够我们购买土地了。” 老夫人闻言,脸上担忧的神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喜悦和感激。她紧紧握住老祖父的手,说道:“老爷,这真是太好了!我们家的日子终于要有盼头了。” 老祖父微微一笑,看着老夫人眼中的泪光,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他轻声道:“夫人,这位门生在朝中颇有地位,他愿意帮助我们,可见我们屠苏家在外的声望并未完全失去。” 老夫人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是啊,这位门生若能在朝中为我们的子孙安排好的门路,那我们屠苏家就有机会重振家族声望了。” 老祖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以一种意味不明的方式问道:“夫人,你觉得我们是否应该让子孙们知道这件事?” 老夫人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老祖父的意图。她沉吟道:“老爷,这事儿还需谨慎。毕竟,我们不知道这位门生的心意到底如何,若是轻易告知子孙,恐怕会让他们过于依赖,失去上进心。” 老祖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夫人说得对,我们还需观察这位门生的用心。不过,我觉得可以先试探一下子孙们的态度,看看他们是否有志于为西魏效力。” 老夫人微微一笑,道:“那就按照老爷的意思办吧。我们先不告诉他们这件事,看看他们这段时间的表现。” 说罢,老夫人转身走向内室,准备召集家里的子孙们。老祖父则坐在厅堂里,静静等待。 不多时,屠苏家的子孙们依次来到厅堂。他们看到老祖父和老夫人坐在上首,神色严肃,不禁有些紧张。 老夫人咳嗽一声,说道:“孩子们,你们可知家族现在的困境?” 子孙们纷纷低下头,沉默不语。 老夫人继续说道:“你们的祖父已经联系到了一位早年间的门生,他愿意帮助我们度过难关。不过,我们还需要观察你们的态度,看看你们是否有志于为西魏效力。” 子孙们闻言,纷纷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期待和坚定。 老夫人拍了拍手,露出十分期待的目光,开始喃喃自语道:“霆儿啊,你看看你二哥,他可是咱们家的才子,却只是做个账房,我总觉得他应该有更好的出路。” 屠苏霆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闻言皱了皱眉头,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严肃地说:“母亲,二哥在账房的工作已经很稳定了,而且父亲的那位门生在危难时刻还送来了接济,这已经足够说明他们对我们的心意了。我们不应该再要求他们为二哥承担更多的风险。” 老夫人听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瞪大了眼睛,语气加重地说:“稳定?你知不知道稳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二哥的才华被埋没了!他应该去做教书先生,或者有其他更好的生计,而不是被困在那个小小的账房里!” 屠苏霆摇了摇头,耐着性子解释道:“母亲,您说的那些都是您自己的想法,您有没有想过二哥的感受?他可能就喜欢现在的工作呢?而且,那位门生已经帮我们很多了,我们不能再得寸进尺。” 第167章 大雪天发芽了? 老夫人气得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母亲,我难道会害你二哥吗?我只是希望他能有更好的生活,不要被埋没了才华!” 屠苏霆站起来,目光坚定地说:“母亲,我知道您是出于关心,但请您也理解二哥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二哥可能觉得现在的工作就很好,我们不应该强迫他改变。” 老夫人脸色更加难看,她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颤抖地说:“我好心好意,却被你们这样说,我真是白养了你们这些儿子!” 屠苏霆看着老夫人伤心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他缓和了口气说:“母亲,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您能尊重二哥的选择。他也许并不想成为教书先生,他有自己的人生目标。” 老夫人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她看着屠苏霆,眼神中充满了无奈:“我只是担心他,担心他将来会后悔。你知道,我年轻时,因为没有机会读书,一直都很遗憾。我不想看到我的儿子们也这样。” 屠苏霆走上前,轻轻握住老夫人的手,轻声说:“母亲,您放心,二哥会过得很好的。我们会支持他的选择,也会努力让我们的生活更好。您不用担心。” 老夫人看着屠苏霆,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拍了拍屠苏霆的手,说:“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我就不再强求了。只是,你们要记住,无论你们做什么,都要尽力做好,不要让我失望。” 屠苏霆点头答应,他知道老夫人是为了他们好,他也理解了老夫人的担忧。 老祖父慎重地从随身携带的钱囊中取出一张密封的银票,那是他私下赠予屠苏博的财产。他示意席兰芳接过来,然后缓缓开口:“这银钱你们收好,购置土地、搭建棚舍、购买种子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往后若有需要,直接从账面上划拨。” “此事就此定夺,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小辈们饭后不久便因困意袭来,纷纷回到各自的卧房安眠,而那些参与决策的长辈们也各自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居所。 突然,老祖父沉声说:“博儿留下。” 半个时辰之后,顾玥萱在半梦半醒间听到门轴转动的微响,她裹着温暖的被子,含糊不清地询问:“谈妥了?” 屠苏博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温柔地问道:“吵到你了吗?” “没有。” 她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声音绵软地说:“只是还没有完全入睡。” “祖父和你都谈了些什么?”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但屠苏博的耳边却清晰地回荡着老祖父那带有威压的嗓音:“你真的决定将所有希望都押在玥萱身上吗?” “如果她的预想成真,那么你此刻的选择自然无可厚非,但如果事与愿违呢?” “她所提出的,是千百年无人能够实现的壮志,这究竟是空想还是真的有望实现,目前我们还不得而知。在底牌尚未揭晓之前,你真的已经准备好,将全部赌注孤注一掷了吗?” 老祖父对顾玥萱醉心于土地研究的执着深感敬佩,对她提出的创新理念虽然感到新奇,但也会全力以赴地支持。 然而,支持与押宝终究是两回事。 屠苏博正在下一场赌注。 他拿出了自己目前所剩无几的赌注,不惜一切地赌顾玥萱定能成功。 屠苏博长叹一口气,脱去沉重的外衣,轻身跃上床榻,将仍在浅睡中的顾玥萱轻轻拥入怀中,下巴在她头顶轻轻摩挲,低声呢喃:“我确实觉得你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站在他面前夸下这样的海口,无论说得多么天花乱坠,他也绝不会动摇分毫。 但说出这番话的人是顾玥萱…… 顾玥萱在浓重的睡意中并未听清他的低语,只是习惯性地在他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咋了?” “没啥。” “只是你所说的,我确实很难反对。” 因此,我自然会不顾一切地相信你,无怨无悔。 在屠苏博的细腻呵护下,他不愿让顾玥萱感受到丝毫额外的压力。以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温柔,他俯身在她柔软的秀发中心,轻轻地印下一个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安心睡吧。” 即使遭遇挫败,亦无需介怀。 他敢于赤手空拳地投身赌局,便早已做好了承担输赢的准备。 他的每一个决定,绝不会成为顾玥萱肩上的重担。 顾玥萱对于屠苏博内心的纷繁复杂浑然不觉,只是下意识地揉搓着他柔软的衣领,呼吸逐渐变得轻柔而缓慢。 屠苏博整夜未曾合眼。 …… 第二天拂晓,丘山脚下的第一个温室中。 胡婶蹲在田埂旁,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忍不住兴奋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哎呀,真是没想到,这大雪纷飞的时节撒下的种子竟然真的发芽了!看这白嫩的根须都已经向下伸展了!” 两座温室的高低错落,中间由一条挖通的炕道连接。 炕道的尽头,灶坑中燃烧的木柴日夜不息,散发的热气沿着炕道源源不断地输送至温室内部,一掀开厚重的门帘步入其中,便能感受到室内外明显的温差。 温室里暖意融融。 伴随吴婶而来的大娘搓了搓手,笑着说:“种子发芽并不足为奇,顶部的油布和四周涂抹桐油的稻草将温室围得严严实实,内部温暖程度甚至超过了初春时节,随便撒些什么种子,自然都能生长。” 外界虽然冰天雪地,寒气逼人。 但种子并不是撒在露天的土地上。 这样的种植方式的确让村民们感到新奇,然而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深耕细作的老手。 起初村长提议与屠苏家一同搭建温室时,吴婶心中七上八下,生怕一番忙碌后徒劳无益。 但今日一见实景,她的心情却渐渐变得炽热。 房陵的严寒几乎笼罩半年之久,家中的耕地实际可用于种植的时间不过半年多些,大多数时候只能等待冰雪融化,春暖花开。 如果这温室能成功,那被风雪耽误的半年便有了新的希望。 到时候无论种植何种作物,都能满足一家人的冬日饮食需求,这岂不比干等春暖花开要强得多? 吴婶心潮澎湃,迫不及待地向顾玥萱询问:“萱萱啊,你的这些种子撒下去几天了?是今天才看到白根的吗?” 第168章 饺子皮擀不圆 顾玥萱缓缓道来:“那些稻种其实是我昨日才撒下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已在自家的炉灶旁细心培育了它们,待到芽尖破土而出,我才将它们撒入水田。” 那些育种后露白芽尖的稻种,在肥沃的土地中扎根发芽的概率大大提升,加之精心构建的温室环境的呵护,即使是仅仅过了一夜,水田里的稻种已长出了明显的白色根系。 吴婶认真地记录下这些要点,又忍不住上前询问顾玥萱更多关于炉边育种的细节,周围还围了几位与顾玥萱并不太熟的婶子们。 对于众人的疑问,顾玥萱无不耐心地解答,详尽到每一个环节,最后甚至提议:“吴婶,如果您担心自己操作不当,导致种子受损,不妨在您准备育种时通知我一声,我愿意亲自前往,为您保驾护航。” 吴婶听后喜出望外,笑着说:“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我真这么做,你可别嫌我麻烦啊!” 顾玥萱微笑回应:“吴婶您说笑了,我怎会拒绝您的请求呢?” 看到婶子们对此如此感兴趣,她思索片刻后继续说:“实际上,在温室里可以种植的作物种类繁多,不仅限于稻米和小麦。” “那些不耐寒冷的蔬菜,以及无法越冬的水果,在这里都能生长。” 吴婶的大娘疑惑地问:“可是种地不都是要顺应天时吗?如果错过了最佳种植期,强行播种的种子难道也能成活?” “当然可以。”顾玥萱蹲在田埂边,用手指着那些如白芝麻般娇嫩的白根,解释道,“我们之所以讲究天时,是因为需要根据气候的冷热变化来选择种植时机,过于寒冷或炎热的天气都不利于植物生长,因此我们需要等待。” “但是,如果我们能够阻挡寒冷的北风,留住温暖的春雨,让作物享受到持续的温暖,那么我们一年四季可以种植的作物选择就会丰富许多。” 这便是人类利用智慧,克服自然限制的奇妙之处。 人造大棚能够自由调节温度,从而战胜自然环境的限制。 这些婶娘们首次听说这样的观念,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过了一会儿,有人好奇地问:“你那块没有灌溉水的田地,是打算用来种植小麦吗?” 顾玥萱脑海中闪过屠苏博的面容,轻轻摇头回答:“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全部种植稻米。” 小麦的生长周期较长,本来就不是一种快速成熟的粮食作物。 即使在暖棚中精心照料,至少也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看到麦穗垂下。 而稻米则有所区别,其生长周期较短,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收获丰满的稻穗。 在阳光充足、气温宜人的条件下,最快成熟的早稻仅需四个月左右即可收割一轮,即便是晚稻也绝不会超过五个月。轮作的速度因此大幅提升。 土地面积的扩大,自然带来了成果的显着增加。 此外…… 虽然屠苏博言辞含糊,并未详细说明,但顾玥萱能明显感受到他对稻田的重视,仿佛对稻米寄予了深深的期待。 她不希望让屠苏博等待太久。 更多的思绪隐藏在内心深处,不为外人所知,然而眼前的事实却是众人皆见的。 目睹了新奇事物的婶娘们迫不及待地回家传播新鲜事,顾玥萱在地头缓缓踱步,默默记下每块试验田中稻种的生长状况。 缺乏更多优越的实验条件,一切都需要依靠肉眼观察和纸笔记录。 若想实现对屠苏博承诺过的亩产翻倍的目标,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假手于人,她必须亲自精细操作。 屠苏博播下种子后,便去帮忙搭建村长家的棚子,几天后回到自家的田头,发现撒下的稻种已经冒出了一丁点儿嫩白的新芽,生长势头喜人。 他没有打扰正在专心记录的顾玥萱,而是像一只毛发蓬松的大白萝卜一样,静静地蹲在田埂上,一言不发。 顾玥萱收好记录簿站起身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 屠苏博伸手接过顾玥萱手中的物品,起身轻轻揉了揉手腕:“走吧,回家。” “对了,我听祖父说你打算明日进城?” 顾玥萱:“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家中的土地面积增加,所需的粮食种子自然也随之增多。 之前购买的种子显然不足,她打算抓住这个空闲时间去购买更多的种子,并顺道添置一些自己所需的生活用品。 屠苏博微微皱起眉头,有些担忧地说:“明天村长家那边还有一些收尾工作,下午之前我恐怕无法抽出时间。要不我们等等,后天我空闲了再陪你一起去?” “你有什么特别想买的吗?” “没有,我只是……” “那你为何非得等我?” 顾玥萱白了他一眼,道:“我已经和二婶约定好了,明天我们一道儿去。” “她去绣庄交付货物,领取新材料,还想顺便去探望屠苏旻飞。我则是去采购物品,办完事后我们就一起回家,你忙你的事情就好。” 屠苏博蹙眉审视着她:“独自前往?” 顾玥萱扬起一侧眉毛,反问:“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难道你当我闲暇时,你便连家门都不得跨出一步?” “这条路我已经走了无数次,烂熟于心,我们此行只为办事,并非招惹是非,等你忙完,我们可能早已归家,放宽心吧。” 顾玥萱语气轻松,言语间透着随意,然而屠苏博那紧锁的眉头却始终未能解开。 这张精致的面孔主人似乎对自己的吸引力一无所知,加之先前的一次意外,让他如何能够安心? 顾玥萱并未留意到屠苏博内心的纠结,她回到家中,忙于完成老祖父布置的学业任务,不久便被屠苏旻洋的紧急呼唤引至厨房。 在厨房里,屠苏燕婷脸上涂满了面粉,白茫茫一片,嘴角下拉,苦兮兮地说:“大嫂,这些饺子皮怎么都擀不圆呢。” 清晨,老祖父一时兴起,表示想要吃饺子,这一提议立刻得到了全家人的热烈响应。 几个孩子只是来帮忙的,真正的烹饪高手是席兰芳和黎氏。 然而,无论是大是小,他们面临的挑战却是一样的。 擀出的饺子皮形状各异,有方形的、扭曲的、歪斜的,唯独规整的圆形难得一见。 第169章 仗着大嫂的偏心 屠苏旻洋不知怎么搞得脸上沾满了面粉,他高举着小碗,兴奋地说:“用碗口一压,保准出来的是圆的!” 话音刚落,他迫不及待地将碗口对准面皮压下,结果得到了一个类似烧饼厚饼。 席兰芳无奈而又忍俊不禁地说:“想法是好的,但这饼也太大、太厚了。” 虽然做饺子差点火候,但做成饼皮倒也说得过去。 顾玥萱微微一笑,欣赏着这有趣的场面,随后洗净双手,主动请缨:“让我来吧。” 黎氏有些尴尬地说:“你今天已经在地里忙碌了一整天,老祖父布置的学业完成了吗?” 老祖父的教学风格严谨而一致,从大到小都要求严格。 三个孩子不敢有丝毫懈怠,为了完成学业,他们每天嬉戏的时间都被大幅缩减,对顾玥萱而言亦是如此。 为了让她有更多时间专注于学业,这段时间家里的烹饪事务基本没有让她插手,生怕她因为耽误学业而不得不熬夜苦读。 屠苏旻旭个子小,还够不到灶台,因此之前也没有机会在厨房里。 屠苏旻旭紧紧依偎在顾玥萱的身旁,轻声提醒道:“大嫂,可别偷懒哦,功课不完成可是要遭受祖父的责罚,手板伺候,还得罚站呢。” 昨日,他和屠苏旻洋就因疏忽受到了惩处! 屠苏旻洋轻轻揉搓着被打得通红的小手,一脸无奈地询问:“大嫂,你每天都要受罚吗?” 顾玥萱的额角不由得泛起几丝困惑。 “这话从何说起?” 大家都在一块儿学习,为何只有她要每日遭受鞭挞? 屠苏旻洋的小脸上满是对她的同情与怜悯,仿佛在说:“若非如此,祖父为何总是单独留下你呢?” 难道这不就是在暗地里施行体罚吗? 顾玥萱面对三位小辈关切的目光,嘴角微微抽动,忍俊不禁道:“事情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我可不会像你们一样频繁受罚。” “三婶,馅料调好了吗?” 黎氏急忙指向灶台上准备妥当的食材:“都已清洗干净,只是还未来得及动手。你看看这些材料是否充足?” 包饺子所需的肉馅最好是新鲜的,这样的肉质鲜嫩多汁,口感丰富。 然而,条件所限,家中能够提供的只有那被深埋在雪中的猪肉,虽然已冻成坚硬的冰块,但勉强也能应付。 除了正在木盆中解冻的猪肉,席兰芳还从地窖中取出了白菜和萝卜,木盆中还浸泡着晒干的木耳和香菇。 顾玥萱大致扫视了一圈,觉得材料已足够。 “将肉剁碎,用姜水腌制一遍,白菜、香菇和木耳都切成细末,混合好馅料后再擀皮也不迟。” 天气寒冷,擀好的面皮若不及时包馅,一旦硬化便难以封边,不如同时进行两项工作。 席兰芳听后立刻拿起菜刀,屠苏博却走过来提议:“娘,让我来剁吧。” “你们几个。” 他说完,轻轻一按小脑袋,像赶小鸭般地说:“灶边有刀,不安全,都去旁边玩耍吧。” 屠苏旻洋捧着碗,有些不甘心地嘟囔:“大哥,我也想帮忙。” “我会揉面团!我还会捏出模样逼真的野猪包子!” 虽然在其他方面他们帮不上忙,但只要涉及到面团,这几个小家伙总是热情高涨。 说起这个,顾玥萱似乎没有给他们树立一个好榜样。 她曾带着这群淘气的孩子随意揉捏面团,一气呵成,有了第一次的尝试,便难以抑制他们下一次的热情。 屠苏博微微侧头,那一瞬,他的面孔仿佛雕塑般宁静中带着一丝微妙。 他眼中的骄傲如星辰闪烁,难以言表地道:“因此,这便是我一早品尝了三个失败之作的借口吗?”那三个露馅的猪头包,被他形容得可谓生动传神。 它们不仅扭曲狰狞,而且制作粗糙。有的馅料过于丰满,以至于找不到下嘴之处;有的形状奇特,甚至难以分辨原本应有的形态。 这其中更有一些奇特的尝试,比如形似胖头陀的鸭子包,长着野猪獠牙的小狗包,以及屠苏燕婷试图以手捏成花朵形状的包子。尽管那朵“花”看起来更像扭曲的杂草,但屠苏燕婷却坚定地声称那是真正的花朵。 屠苏博对此感到无奈又无语,遭受了无数次心灵手巧的恶作剧后,他瞥见顾玥萱几乎无法掩饰的笑意,语气带着一丝凉意地说道:“萱萱,那形似喇叭花的馅饼,真的让人提不起食欲,你知道吗?”尤其是那一坨所谓的喇叭花馅饼,出自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之手。虽然其味道无可挑剔,也在顾玥萱的监督下保证干净健康,但那独特的形状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每当他听到揉面的声音,都会感到头皮发麻。说真的,他已经感到疲惫不堪。他现在只想品尝一顿正常、可口的饭菜。 屠苏博回想起这些糟糕的经历,即使在剁馅儿时,他的刀法也明显带着愤怒。然而,他只能敢怒不敢言。被剥夺了捏面团的乐趣的几小只,脸上明显带着不满,同样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顾玥萱在三人和三个小孩的目光注视下,笑意从嘴角溢出。她轻咳一声,提议道:“天色已晚,我们不如早点做饭。你们改天再帮忙吧。”至少这样能让受害者稍微平复一下情绪,不然砧板恐怕都要被剁裂了。 屠苏博在众人的偏心中露出得意的笑容,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面对还想抗议的屠苏旻洋,他居高临下地说道:“听见了吗?还是乖乖地听话吧。” 而屠苏旻洋并不怕他,小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大哥就是仗着大嫂的偏心!”旁边,屠苏旻旭也理直气壮地附和:“就是就是,大嫂明显偏袒大哥!” 屠苏燕婷依然保持着她的淑女风范,轻轻地一笑,给出了一句最为真挚的评价:“哥哥,你未免有些太过沾沾自喜了。” 严格来说,你的傲慢几乎已经刻画在了你的额头上! 屠苏博作为家中的长子,他的尊严遭到了极大的挑战,但从他那挑起的双眉和眼角中,似乎又透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他皮笑肉不笑地斜视了一眼那些愤愤不平的弟弟们,微妙地一耸:“偏爱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们的大嫂就是对我特别偏爱。” “她那么宠爱于我,不偏向我难道还要偏向你们吗?” 第170章 头发缠绕在一起 在几个弟弟嫉妒得扭曲了的面孔中,屠苏博虚伪地勾起嘴角,笑眯眯地说:“谁让咱们是夫妻呢,你们大嫂自然是将我看作是心头的宝贝,而你们这伙小家伙不过是……” “屠苏博。” “嗯?” 顾玥萱终于忍无可忍,放下手中的擀面杖,打断了屠苏博那洋洋自得的胡言乱语,脸色冷若冰霜地指向厨房门外:“你也给我出去。” 屠苏博的脸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随即老老实实地低下头,说:“好的,我闭嘴。” “萱萱,你看这香菇切到这个程度可以了吗?” 顾玥萱探出头去检查成果,而屠苏博则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黎氏看着好戏,忍不住笑着对那些仍旧气愤的弟弟们挥手:“快点儿出去玩儿吧,别在这里捣乱了。” 屠苏旻洋仍旧有些不甘心,眼中甚至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能在这里看到屠苏博的笑话。 但屠苏燕婷却紧紧拽着他的袖子说:“明天还要早起练武,咱们还是不要去招惹大哥了。” 俗语有云,大人有大量,成年人通常不会与小孩子斤斤计较。 但屠苏博显然不在此列。 他外表看起来孔武有力,但心眼却比针尖大不了多少。 屠苏旻洋一想到屠苏博捉弄人的手段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把抓起还一头雾水的屠苏旻旭,掉头就跑。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小人报仇,十年不晚。 他们等到哪天大哥不在,再去找大嫂好好“创作”一番! 没有了弟弟们的捣乱,今晚的饺子成了屠苏博连日来吃得最为舒畅的一顿。 没有了那些奇形怪状的面团,也没有那些恶作剧的惊喜,吃到碗里的最后一个饺子都保持着让人愉悦的形状,心情大好的他比平时多吃了一些,饭量明显增加不少。 饭后,余氏主动揽下了洗碗收拾残局的活儿,顾玥萱则迫不及待地回到屋内,提笔开始列清单。随着账面上平添一笔巨款,采购的限制也随之放宽了许多,她这次要购买的东西也相应地多了起来。 她趴在床上,仔细地检查清单上的每一项内容,生怕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物品。此时,屠苏博洗漱完毕,推门走了进来。他背靠着门板,轻声问道:“真的不需要我跟着一起去吗?” 顾玥萱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不用。” 屠苏博走到床边坐下,摩挲着指腹,似乎有些犹豫:“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明天可以顺便帮你买回来。” 顾玥萱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屠苏博递给她一个神秘的东西:“给你个东西吧。”她伸出手掌,接过来一看,竟是一把小巧的匕首。匕首通体呈现黑色,不是脏污的色泽,而是如同经过无数遍血水的洗礼后所呈现出的深沉色彩。还未出鞘,便让人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气息。 顾玥萱带着好奇的心情拔出了匕首,不经意间用屠苏博还在滴水的发尾试了试刀刃。头发在接触到刀刃的瞬间便整齐断开,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她惊讶地看着掌心里整齐断开的发梢,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匕首竟如此锋利?”她惊讶地说,“这难道不算是一件宝物吗?”屠苏博还没来得及解释,就成了刀下的第一个“受害者”。他无奈地揉了揉脸,声音略显沉闷:“萱萱,给你这个新奇玩意儿是让你用来保护自己的,不是用来折腾我的。” 顾玥萱后知后觉地想起古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理念,立刻把断发攥在掌心里,有些哭笑不得:“我一时没忍住好奇。” 屠苏博看着她,轻声说:“这匕首看似普通,实则锋利无匹。我给你的用意是让你在外出时能够防身。”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若遇到什么不怀好意的人,你只需保护好自己,其他的后果我会处理。” 顾玥萱听了,觉得他的担忧有些多余。但无论如何,这把匕首都是他的心意,她一定会小心保管并善加使用的。 每日穿梭于县城与村落间的人群络绎不绝,即便是席兰芳等人也曾经独自往返,为何唯独她每次出行都似乎注定遭遇麻烦? 面对屠苏博紧蹙的眉头,顾玥萱的话刚要脱口而出,却忽然改变了主意,用力地点了点头,以示尊重。 “好吧,我明白了。” “遇见麻烦,我必会反击!保证……” “那你也不必如此。” 屠苏博眉头紧锁,目光沉重地注视着满脸轻率的顾玥萱,忍不住屈指轻点她的眉心,声音低沉而严肃。 “二婶想要探望屠苏旻飞,这是人之常情,但你绝不能踏入赌坊一步。” “只需在门外花费两个铜板,找一位机灵的乞丐进去传话,让他将屠苏旻飞引出见面,记住了吗?” 赌坊之内,各色人等汇聚,鱼龙混杂,污水横流。 顾玥萱如果冒然进入,就如同天上的明月坠入泥沟,难免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心中充满了忧虑。 顾玥萱托着下巴,不住地点头:“记住了记住了,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忘记说了吗?” 屠苏博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突然伸手去拨开她另一只藏在被子里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 顾玥萱急切地说:“屠苏博,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 “我哪里做错了?” 屠苏博坚决地掰开她的手指,将掌心中揉成一团的黑发轻轻扯出,捋顺。在顾玥萱困惑的目光中,他迅速拔出匕首,一道寒光闪过,手中便多了一缕长长的碎发。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一抓之下便触到了刺手的发梢。 这个人竟然连她的头发也剪了! 察觉到她眼中闪现的怒火,屠苏博将匕首收回,然后勾起挂在脖子上的玉扣红绳,不慌不忙地将一长一短的头发缠绕在一起。 这本是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但在他修长手指的缓缓牵引下,红绳与黑发交织缠绕,彼此纠缠,仿佛在无声中诉说着一份难以言喻的眷恋。 青丝牵情丝。 结发之礼,方为夫妻间最深的信任。 这个本应在婚礼那天补上的仪式,如今在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意外地完成了。 屠苏博紧紧地凝视着手中的物品,那是一束黑红交织的发丝,其色泽独特,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他的目光锐利,如同鉴赏家审视珍宝一般,不放过任何细节。他的余光瞥见顾玥萱的眼底掠过的错愕与疑惑,嘴角微扬,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怎么了?” 第171章 没有那么多万一 顾玥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她手中还拿着那被精准斩断的发根,指尖触摸到断口处那略显扎手的质感,让她不禁皱眉。她试图理解他的行为,却仍感到困惑不解:“不知结发之意何在?” 屠苏博轻笑一声,他的笑容中似乎带着某种深意:“你理解的意思是对的,但为何要选择这样的长度?”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调侃。 顾玥萱的脸色有些僵硬,她心中不解:“长便长矣,我头发多的是。”但她无法理解的是,“为何要断我额角之发?”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无奈。 屠苏博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所选之处刁钻至极,明日你束发时,额角处便会缺了一块儿,留下的只有那零散的发根。” 屠苏博目光凝重,细细端详着眼前的一幕,陷入沉思。 顾玥萱愤慨至极,猛地一掌拍在床板上,怒斥道:“你分明就是蓄意为之!” “屠苏博,你这是在蓄意向我复仇!” 顾玥萱对自己的形象预估无比精准。 次日清晨,她低头审视着水面上那截无论如何都无法按下去的发梢,一脸默然,宛如一尊寂静无声的石雕。 那截在反抗中被迫剪断的秀发,带着几分不屈的叛逆气息。 挺立的发丝,尽显顾玥萱未曾说出口的顽强与傲骨。 屠苏博深知自己有过失,未敢多言,自觉地帮忙将余氏准备带出门的物品一件件搬运到骡车上,又将一件用上等狐皮制作的大氅轻柔地披在顾玥萱的肩头。 “小心些,别着凉了。” 顾玥萱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信不信我回来就把你的头发剃光?” 将你那一头乌黑的发丝剃得一根不剩! 屠苏博目光尴尬:“萱萱,我那是不小心,我并不是……” “萱萱,你准备好了吗?” 余氏急匆匆地戴好帽子走出房门,看到顾玥萱竖起的发梢惊讶地问:“你的头发怎么了?” “头发?” “什么头发?” 紧随其后走出来的席兰芳眯起双眼仔细打量,惊呼出声:“萱萱,你的头发怎么断了一截?” 顾玥萱嘴角微撇。 屠苏博见她神色不佳,不敢再让人继续询问,急忙赔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你不小心让火烧了一下。” “二婶,这包裹是要给二叔和屠苏旻飞准备的,你记住了,到了绣庄别弄错了。” “我先去村长家帮忙,你们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他匆匆离去,顾玥萱紧咬着牙关,硬是挤出一丝笑容说:“没错,就是不小心让火烧了一下。” “婆婆,我和二婶先出发,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你和三婶了。” 席兰芳还没从屠苏博明显的心虚中回过神来,愣了一下后连忙点头答应:“好的,好的,风大雪大,你们在车上记得披好披风、戴好帽子,别着凉了。” “事情办完后早点回来,我们在家会把晚饭准备好。” 在前往城里的路上,余氏努力抑制自己的好奇心,但目光仍不由自主地投向顾玥萱那截翘立的发梢,不时地偷瞥一眼。 那束顽皮的发丝,断裂得恰到好处,恰恰位于眉弓上方略微突出的额头处,桀骜不驯地挺立,即便是帽子也难以将其压制,犹如炸裂的猫尾,每一根都清晰可辨,无声地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愠怒。 顾玥萱被审视的目光逗得忍俊不禁,轻轻整理了一下身上暖意融融的斗篷,苦笑着开口:“二婶,我这副模样是不是有些滑稽?” 余氏心口不一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 “你容貌俊秀,即便是剃光了头发,也不会影响你的美貌。” 那副模样不禁令人哑然失笑,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顾玥萱被她的反应逗得开怀大笑,想起屠苏博一整晚心虚的模样,不禁头痛地叹息一声。 这家伙,真是手贱得令人咬牙切齿。 早知道就应该在他沉睡时,悄悄剃掉他的眉毛! 这样一来,今天被众人瞩目的就不会只有她一个人…… 怀揣满腔怨气的顾玥萱,脚步轻盈地踏入县城,首先按照约定陪伴余氏来到绣庄。 在绣庄,她们已经合作了,流程早已驾轻就熟,交货、验货、领取新材料,一切事宜处理完毕后,余氏神情严肃地在老板递来的账本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接过老板支付的工钱,眼中闪过一丝感慨,与顾玥萱离开绣庄时,自嘲道:“不怕你笑话,接这个绣庄的活儿之前,我几乎忘记了如何书写自己的名字,第一次提笔时手都有些颤抖,差点闹出笑话。” 自从成为屠苏家的二夫人,她在家内外都被称作屠苏二夫人,仿佛除了这个头衔,她已经一无所剩。 然而时光荏苒,谁能料到,她如今还能有机会向他人认真介绍自己的名字。 顾玥萱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轻声笑了出来:“这样不是很好吗?” “作为妻子和母亲,并不意味着失去了自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事实证明,女性同样可以不依赖任何人独立生活。 余氏感动地一笑,无言以对。顾玥萱环顾四周,提议道:“二婶,我们今天要买的东西实在不少,如果一趟趟地来回,恐怕会误了回家的时间。” “不如这样,我们一起找个人去赌坊把旻飞叫出来,你找机会和他谈谈心,我则先去前头的粮食铺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粮种如何?” 她这话实际上只是找个借口而已。 毕竟,自从屠苏旻飞踏出家门至今,他一直未曾归来。为了不干扰他的工作,余氏在进城时也尽量避免打扰,因此母子二人的相聚变得颇为难得。 别人母子之间有私密的话语要交流,她站在一旁干瞪眼岂不是尴尬? 余氏感激她的细心体贴,略一迟疑,便缓缓说道:“不过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冒险?” “你毕竟还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外出,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呢?” 顾玥萱微笑着回应:“再说,我们也不会分开太久。我出去购置些物品,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回来与你汇合。” “走吧,我先陪你去找人,将屠苏旻飞叫出来。” 至于屠苏烨。 还是算了吧,除了心系儿子却无法出门的老夫人,恐怕没有人在乎他。 屠苏博的叮嘱依旧响彻在耳畔,顾玥萱心中自然明白孰轻孰重。 那种疯狂之徒聚集的场所,的确不适合她们涉足。 第172章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们在距离赌坊仅有半条街的地方停下脚步,在一家街边茶馆落座,顾玥萱给了一个小乞丐两枚铜板。 接过铜板的小乞丐飞也似的跑开,一头钻进了街尾的赌坊大门。 “二婶,你就坐在这里等候,我先过去了。” 余氏将怀中的银两交给她:“今天出门带了不少钱,再加上刚结算的工钱,你自己看着花。” “好的,我们一会儿见。” 顾玥萱提起背篓,脚步轻快地离去,很快便消失在余氏的视线中。 余氏等她走远后,扭头远远地望着赌坊那朦胧的大门,想到此刻身处困境的屠苏旻飞,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握。 然而,在她焦急的等待中,原本应该很快出现的屠苏旻飞却始终没有露面。 与此同时,顾玥萱目睹了几道身影横冲直撞地闯入暗巷,她的眉心不禁紧皱。 “或许我真的应该找个时间,去菩萨庙烧香祈福……” 难得出一次门就遇到这种事情,这不是倒霉是什么? 感叹倒霉的顾玥萱撇了撇嘴,下意识地摸了摸别在后腰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拔腿向相反方向走去。 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但腰间别着匕首,显得并不那么柔弱。 残酷的打斗并非她所擅长的。 她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远一些为好。 就在她决意转身离去之际,巷弄中忽地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哼,那声音仿佛锤击在耳鼓上。紧接着,一声男子的怒喝炸响开来:“屠苏旻飞!你不是很擅长逃逸吗?!” “看你还往哪里逃!” 顾玥萱悬在半空中的脚步突然转折,当她回首之际,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屠苏旻飞? 难道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位屠苏旻飞?她蓦地停下脚步,耳畔充斥着小巷深处传出的阵阵冷笑与怒骂。她脚步一转,不由自主地向街对面一家出售调料的店铺行去。 她双手撑在柜台上询问:“老板,您这里辣味最浓郁的辣椒粉是哪一种?” “就要那种研磨至极细、辣度最高的。” 一段时间后,顾玥萱甚至无暇讨价还价,她忍受着刺激鼻腔的辛辣气息,轻轻吸了口气,脚步轻盈地朝着传来声响的巷子方向潜行。 那阴暗狭窄、鲜有人迹的巷道,恰似孕育恶意的温床。在昏暗的角落里,聚集了五六个手持木棍或菜刀的男子。 没有人察觉到靠墙角立的柴堆后,悄无声息地多了一道身影。而隐藏在柴堆后的顾玥萱,透过人群的缝隙,清晰地目睹了屠苏旻飞那苍白的面容。 真是他! 顾玥萱暗自咬住舌尖,屏住呼吸,目光迅速地在四周扫视一番。她一手紧握着鼓囊囊的辣椒粉,另一手则从腰间拔出了锋利的匕首。 虽然她不清楚屠苏旻飞究竟触怒了哪方神圣,以至于在此遭受围堵,然而即便是算上她这个摆设,面对如此多的敌人,硬碰硬显然是不可行的。 这一次,只能智取。 或许是因为屠苏旻飞确实难以捕捉,那些围截他的人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将毫无防备的后背留给了顾玥萱。 屠苏旻飞看起来颇为狼狈,他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背脊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墙壁。 他扬起一边的眉角,目光带有些许挑衅地看着那几个充满杀气的男子,讥讽道:“曹十三,我是奉恭伯之命行事。” “你若有任何怨气,尽可以与我一同去见恭伯。但别忘了,恭伯最讨厌内部纷争。若他知道你今日在此地阻截我,你猜他会如何处理?” 被称作曹十三的男子,原本或许只有三成怒气,但听到这话后,那三分怒火瞬间膨胀成九分怒焰。 他暴跳如雷,愤怒地猛地朝屠苏旻飞的腹部狠命踢去,一股怒火犹如狂潮般涌出:“你竟敢拿恭伯作为威胁我的筹码?!”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屠苏旻飞虚弱的咳嗽声微弱如丝,他苍白的脸庞因痛苦而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但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 “就算如此,那又怎样?” “你敢对我下手吗?” “别低估了我的警告,你弟弟的那档子事儿已经让恭伯极度不满,如果今天的事再传扬出去,你恐怕是凶多吉少……” “谁说会传出去的呢?” 抓住屠苏旻飞的那个男人虽然身形瘦弱,但那双隐藏在枯瘦皮肤下的眼睛却闪烁着犹如毒蛇般狡黠而残忍的光芒。 他紧盯着呼吸急促的屠苏旻飞,脸色阴沉地开口:“只要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还会有谁敢提起今天的事?” “屠苏旻飞,你确实聪明过人,但即便是智者也难免会陷入昏聩之中。” “死人,是永远不可能开口说话的。” 话音刚落,他微微挺直了身子,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从袖口滑落。 屠苏旻飞见状,瞳孔不禁急剧收缩,但就在刀锋即将刺穿他肌肤的那一刻,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异样的响动。 “哎呀,你们在这里嘀咕什么呢?” “是不是在开秘密会议?” 几个严密监视着屠苏旻飞、生怕他有所动作的壮汉齐刷刷地转过头去,待看清楚发声之人,他们的表情瞬间变得滑稽而错愕。 这女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屠苏旻飞扭头一看,立刻紧张地握紧了拳头,甚至艰难地倚着墙壁站直了身体。 看到顾玥萱那不动声色的暗示,他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曹十三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疑惑地眯起了眼睛,打量着突如其来的顾玥萱,语气严厉:“这里没你什么事,快滚!” 顾玥萱像是被吓到了,身体微微一颤,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不想说就不说嘛,这位大哥你何必这么凶呢?我只是无意间路过,又不是故意来搅局的。” 她忐忑地指了指巷子的另一端,声音颤抖地说:“我只是想走捷径穿过那里,没想到这么巧就遇到了你们。” “各位大哥,有话好好说,你们忙你们的,我这就马上离开。”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物品,低头匆匆加快了步伐,显然是铁了心要从这片区域穿行而过。 曹十三脸色阴沉,先前制服他的男子却向他默默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节外生枝。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们此刻最紧迫的任务,就是解决横亘在前的障碍——屠苏旻飞。 第173章 撤退是最佳策略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之下,顾玥萱神色紧绷,一步步逼近,就在她即将毫无阻碍地穿越战场之际,她忽然冷声喝道:“闭眼!” 屠苏旻飞此刻神经紧绷至极,闻声立刻紧闭双眼,顾玥萱手腕一抖,便将事先准备好的辣椒面猛地撒向距离最近几张惊愕的面孔! 红色的粉末如细雨般洒落,辛辣的刺激直冲人们的眼睛和鼻腔,瞬间引起一片狼狈的咳嗽声。顾玥萱一脚踢向屠苏旻飞,大声呼喊:“快跑!” 屠苏旻飞捂着眼睛,慌不择路地狂奔而去。一个受影响较轻的男子挥舞着菜刀,欲对屠苏旻飞的后背发动致命一击! 顾玥萱见状,心中一紧,迅速抬起一脚,猛力踹向屠苏旻飞的腰部,将他踢得飞身后退,成功避开了一次险象环生的攻击。随后,她迅速退后几步,手臂一挥,哗啦啦一声巨响,便将靠墙堆放的柴垛推倒,形成一道临时的屏障。 一阵杂乱无章的喧嚣声响起,她事先巧妙地割断了捆绑木柴的绳索,那些木柴四散滚落,铺满了地面。 顾玥萱疾步如飞,一把拉起屠苏旻飞,急促地喊道:“快逃!” “赶紧跑!” “你们想往哪里逃!” “给我追上去!绝不能让屠苏旻飞跑了!” 愤怒的咆哮声在身后紧追不舍,顾玥萱焦急得额头渗出了汗珠。 屠苏旻飞比她还要愤怒:“你来这里做什么?!” “谁让你来的?!” 顾玥萱随手抄起路边一户人家放置的水盆,猛地一泼,然后将水盆抛开,怒气冲冲地喝斥:“你以为我愿意救你吗?!” “若非担心你母亲和屠苏旻洋会痛心疾首,我才懒得搭理你的生死!” 话音刚落,她猛地一拉屠苏旻飞,迅速改变方向:“这边这边!” 屠苏旻飞奔跑如疾风,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么危险?!” “屠苏博在哪里?!快去找屠苏博!” “屠苏博他根本就没出现!” 顾玥萱忍无可忍,反手给了他脑后一下,大声斥责:“否则你以为我会挺身而出吗?!” 没料到屠苏旻飞更加愤怒:“屠苏博没来,你竟敢露面,看来你真是……” “哎呀你给我闭嘴!” “屠苏博不在,你就打算让我看着你死去吗?!” “你这小子懂不懂什么是……” “你们还想逃到哪里去!” 顾玥萱已经小心翼翼地选择了逃跑的路径,并且吸取了上次被地痞围堵的教训,特意挑选了人声鼎沸的地方逃窜。 然而,对于地形的熟悉程度,外来者永远无法与那些在暗街陋巷中摸爬滚打的地头蛇相比。 她明明已经拉着屠苏旻飞狂奔了两条街,但一转弯,他们还是被截住了! 屠苏旻飞呼吸急促,几乎要将肺里的空气全部呼出,他警惕地环视一圈,只见一个身影挡在前面,身后那些被辣椒面迷了眼的追兵还未现身。他立刻上前半步,将顾玥萱挡在身后。 他低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来挡住他,你快走!” 如果屠苏博在场,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但屠苏博不在,就只能任人宰割! 虽然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但,顾玥萱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对屠苏博武力的钦佩,不禁在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自豪与得意。 顾玥萱叹息着,无奈地摊开双手:“瞧瞧,我早就说过,这个家没有了屠苏博,那可真是举步维艰啊!” 屠苏旻飞眉头紧皱,青筋在额角跳动,显得异常烦躁:“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有心思说这种风凉话?” 顾玥萱脸上露出一抹洞悉世事的微笑:“果然,你也对屠苏博的武力心存敬畏。” 屠苏旻飞心中涌起一股羞辱感:“他不过是个粗野的武夫!” “我为何要敬畏一个头脑简单、只有蛮力的武夫?” “你才是个头脑简单的武夫。” 顾玥萱轻轻抽出腰间的匕首,不满地轻轻嗤了一声,然后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屠苏旻飞,冷冷地说:“让开,你这个只知道咬文嚼字的废物。” 面对五六个对手,她确实无法取胜,对于理论派的她来说,一对一的战斗并不是她的强项。 因此,选择撤退是最佳策略。 但是,如果只是单打独斗,那就另当别论了。 谁都没有料到顾玥萱会突然发动攻击。 她的表现也出乎屠苏旻飞的预料。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 虽然没有屠苏博那般凶猛的拳脚,也没有雷霆万钧的攻击力,但她的动作却如同一条猎鹰,准确无误地锁定敌人的要害,刀光一闪,便带起一片血花。 那些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敌人,在她的攻击下,很快就被击败,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顾玥萱更是趁机将辣椒面撒进他们的眼睛,让他们痛苦不堪。 顾玥萱脚踝勾住一个不断痉挛的敌人的脖子,然后猛地一翻身,将对方狠狠地摔在地上,接着立即起身,抓住目瞪口呆的屠苏旻飞,转身就跑。 “别愣在那里了!” “我最多只能和这个敌人打个平手,如果再有多一个人,那被制服的肯定就是你!” 如果真的到了只能被动挨打的地步,她才不会管屠苏旻飞的死活呢! 屠苏旻飞喘着粗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这边!” “跟我这边走!” 他拉着顾玥萱一路狂奔,闯进赌坊的一个不起眼的后门。刚一进去,就立即把门关上,还扯下一块不知道是谁搭在架子上的黑布,蒙住了顾玥萱的头脸。 顾玥萱眼前一黑,立即伸手想要扯下黑布:“这是干什么?小家伙,你……” 遮蔽你的容颜! 屠苏旻飞罕见地声色俱厉,呼吸急促间便低声咆哮:“你可知这是什么所在?!” “若让人窥见你的这张面容,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保你周全!” 女子的容颜犹如一把锋利的刮骨之刀。 在这等龙蛇混杂之地更是显赫无疑。 屠苏旻飞心中明白,他无法抵御旁人对顾玥萱的恶意。 顾玥萱听罢立刻变得乖顺,透过那块漆黑的布料闷声闷气地问:“这里是何处?我该如何离去?” “急个什么?” 屠苏旻飞倚墙缓缓坐下,双手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脸颊,语气不佳地说:“你究竟遭遇了何事?” “之前,屠苏博不是片刻不离地守护在你身边吗?今天你出门为何将那粗鲁之夫留在家中?他没有陪同,你竟敢……” 第174章 是个成熟的大人 “屠苏旻飞,你少再如此贬低他人。” 顾玥萱冷冷反驳:“屠苏博是你的兄长。” “还有,方才是我,你敬重的大嫂我救了你,小子你最好说话客气点,否则我立刻动手教训你一顿也不为过。” 她虽然无法敌过众多混混,但教训屠苏旻飞这种单个对手,还不是轻而易举? 屠苏旻飞心中瞬间翻涌起复杂的情绪,仿佛打翻了陈年累月的调味瓶,舌尖尝到的尽是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讥讽道:“怎么,在屠苏博的眼中,大嫂你无所不能,容不得半点批评?” 顾玥萱交叉双臂,虽然黑布遮面,但她的语气里透露出的不满显而易见。 “否则?” “屠苏旻飞,我懒得过问你是如何招惹到那些无赖的,也没兴趣探查你的遭遇,但此刻我必须告诉你,你母亲正在赌坊前的茶水摊等你,我是陪她一同前来的。” 屠苏旻飞听后蓦然一惊,顾玥萱的语调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 “我还有要紧事要处理,没空闲与你在此玩弄猫鼠游戏,赶紧设法让我离开,否则的话……” “不等屠苏博到来,我现在就能让你尝尝厉害。” 顾玥萱的话语听起来仿佛是在开玩笑,但她的手中紧握的匕首却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即便暂时逃离了困境,顾玥萱仍旧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那把匕首,屠苏旻飞再熟悉不过。 那是他父亲为屠苏博举行成年礼时,特意寻得一块稀世玄铁,亲手铸成的锋利武器。屠苏博很少将其示人,除了他自己,即便是他的同胞兄弟屠苏旻煦也绝无触碰的机会。 然而这把匕首,此刻却紧握在顾玥萱的手中。 一种奇妙的感觉突然袭来,屠苏旻飞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念头:若此时在场的是屠苏博,她必定不会是现在这种紧张兮兮的模样。 屠苏博能给她带来安宁感。 屠苏博也能保护好她。 屠苏旻飞深深地吐出一口无奈的气息,紧紧咬住舌尖,倚着墙壁缓缓站起身:“跟我来,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他在赌坊中摸爬滚打已久,早已在无数个漫长的夜晚中总结出一套独特的生存法则。 顾玥萱头上仍旧蒙着黑布,她紧紧握着屠苏旻飞递来的一根拐杖,跟他左拐右弯,终于来到了赌坊的侧门。 屠苏旻飞从袖中取出十两银子,递给她:“你头上裹得严严实实,曹十三他们或许不认识你的面容,但你的衣着他们必定印象深刻。转过弯就是一家成衣铺,你先去那里换一身衣服。” “半刻钟后我会从此处离开。” 为了避免被余氏察觉异常,他们务必错开时间离开。 顾玥萱将银子在手中轻轻抛起又接住,语气复杂地说:“三叔说你每月的月钱只有二钱银。这些银子,莫非是你赌博赢来的赌资?” 屠苏旻飞顿时表情变得十分诡异。 说它是赌资倒也没错。 但这并非他亲自赢得的。 他略显生硬地转过头,讽刺地说:“大嫂误会了,我哪里有赢得赌资的能力?” “收好你的匕首,自己多加小心。” 白给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顾玥萱轻轻一扬手,将银子抛向空中,稳稳接住后,漫不经心地说:“知道了,我半刻钟后就来。” 她对屠苏旻飞融入人群的背影视若无睹,她自己则在调料铺中转了一圈后返回原点。 调料铺的老板看到她,立刻笑逐颜开:“呀嘿,姑娘你回来了。” 顾玥萱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我来取之前寄放在你这的物品。” “嗯,那个辣椒面确实出色,劳烦你再为我称上两斤吧。” 顾玥萱轻轻抖开事先存放的银白色大氅,再次将其披在身上。这件大氅不仅完美地遮掩了她原本的衣着,更带来了温暖如春的热意,让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怀揣着从屠苏旻飞那里获得的生命之恩,她的心情愉悦,信步在街头闲逛,尽情享受这份消费的乐趣。 当她缓缓踱步回到原处时,发现余氏正与屠苏旻飞交谈。 屠苏旻飞仿佛经过了精心的打理,褪去了之前的狼狈不堪,现在的他衣冠楚楚,看起来甚至有些风光。 而他不久前的亡命之逃和街头争执已无迹可寻。他的目光轻轻掠过顾玥萱身上的大氅,从茶水摊的低凳上站起身,客气而疏远地向顾玥萱点头致意:“大嫂。” 嘿,这小子。 顾玥萱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含义深远的微笑,语气平静地说:“二婶,您这边谈得如何了?要不我再到那边逛逛?” 余氏看到屠苏旻飞安然无恙,心中大石落地,立刻回答:“好了好了,本来也就是随便看看,哪有那么多话好说?” 她对屠苏旻飞放心不下,但屠苏旻飞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 过多的叮嘱显得多余,只需知道他平安无事,就是她最大的安慰。 余氏沉思片刻,紧紧握住屠苏旻飞的手,低声询问:“你父亲那边……他最近还会给你添麻烦?” “他是否还会给你带来困扰?” 屠苏旻飞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回答:“不会。” “母亲,这里可不是家中,我和父亲都是来此务工的。大小事务都有负责人料理,找不到任何捣乱的借口。您只管放宽心,无需担忧。” 余氏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否则屠苏旻洋在家中也会时刻牵挂你的安危。” “再有不到一个月便是除夕佳节,你打算何时请假回家团聚?” 世间诸多事务,但无论如何,过年总是一家老小欢聚一堂的时刻。 不论家庭境况如何,全家人共聚一堂,共享一顿温馨的团圆饭,这才算是圆满地结束了一年的光景,否则总觉得少了些和睦与温馨。 屠苏旻飞对此已有周密的计划,他微笑着说:“虽然时间紧迫,但除夕那天我一定会回去。” “娘,你回去后问问家里的孩子们都希望得到什么新年礼物,等我年底结算了工钱,就给他们一起采购带回。” 余氏含笑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又细细叮嘱了几句才让他离开。 屠苏旻飞与顾玥萱擦肩而过时,巧妙地朝她左后方投去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那里站着两名看似无所事事的男人。 他低声对顾玥萱说,声音只有她能听见:“那两人将会负责护送你们安全返回,务必留意。” 顾玥萱轻轻挑起眉头,不以为然地回答道:“好的,我记住了。” 第175章 坚决反对家暴 余氏的心情犹如春日绽放的花朵,明媚而愉悦。 她轻轻摩挲着茶水旁的铜钱,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与顾玥萱并行了一段路后,忽然以微妙的语调开口:“萱萱,我在等待旻飞的时候目睹了一件奇事。” 顾玥萱心不在焉地回应:“哦?发生了什么?” 余氏回首指向身后不远处那一地未及时清理的菜叶,语气幽幽地说:“有一位男子,似乎醉醺醺地失去了理智,竟然当众对自己的妻子挥拳怒骂,你能猜到后续吗?” “后续如何?” “他的妻子是个卖猪肉的,手臂粗壮,力大无穷,竟然反过来将他教训了一顿。” 顾玥萱一时没能理解余氏从这件事中得到了何种感悟,她迷茫地眨了眨,不知该如何接口才恰当。 余氏沉思良久,心中既对自己的异想天开感到厌恶,又不由自主地觉得或许真的可行。 她轻轻拉了拉顾玥萱的衣袖,压抑着羞愧,低声说:“你觉得,如果我能跟随屠苏博他们一起修炼武艺,那么将来若是你的二叔再度失控向我动手,我是否也能挥拳还击?” 即便不能还击,也能确保屠苏烨不敢再对她动粗了吧? 屠苏烨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真正较量起来,未必就能比女性强上多少。 这个想法一旦滋生,就如同顽强的野草,无论如何都无法遏制。余氏心中狂跳不已,感到愧疚难当。 她对女德女训烂熟于心,夫为妻纲也是古圣先贤的教诲。 如果她真的付诸实践,那岂不是与市井粗妇毫无二致? 顾玥萱尚未回应,余氏便已苦笑着摇头:“罢了罢了,我不过是心血来潮,说说而已,不必当真。” “为何不当真?” 顾玥萱抑制住对余氏意识觉醒的惊讶,微笑着说:“言语交流若是无效,那么就应该以拳头说话,这又有何不可?” 她在余氏惊愕的目光中叹息道:“依我看,我们都应该和孩子们一起,学一学武艺。” 面对家庭暴力,勇敢反击无耻之徒。 遭遇地痞欺凌,敢于挺身而出。 如果有人以拳头相向,我们也可以用脚还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何害羞之处? 余氏先是抿着嘴唇微笑,笑过之后,表情又变得复杂难测。 她犹豫地看着顾玥萱,轻声说:“萱萱呐。” 顾玥萱应声:“嗯?咋了这是?” 屠苏博自三岁便开始了武术的修炼,那是在老祖父和父亲的亲身指导下,一对一、手把手地传承下来的武艺。 “他在京都的岁月里,曾经是街头的混世魔王,单打独斗能敌十余人,甚至将几个与他有过节的豪门公子打得骨折腿瘸,被抬回家时早已辨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换言之,屠苏博的战斗力堪称一绝。 顾玥萱头顶不禁冒出几个疑惑的问号,不明白为何突然提起屠苏博。余氏犹豫了许久,终于语重心长地说道:“屠苏博与你那位只会在家中拿妻子孩子撒气的二叔大相径庭,即便是现在修炼,也绝对不是你的二叔能比的。” 顾玥萱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余氏苦口婆心地继续劝解:“不过屠苏博遗传了他父亲的秉性,虽然对外人不太亲近,但与妻子的感情却十分深厚。只要他日后依旧如此,你也无需为此担忧。” “你就不用再想这些了。” 她甚至可以试着去学习。 顾玥萱彻底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应。 余氏依旧自说自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学得会,不过据说聂家婶子在家中也能与丈夫一较高下,她虽未受过武术训练,却似乎并未败下阵来?” “村里许多夫妻争吵时都会动起手来,胜负似乎并不明确。下次你二叔若再动手,我是不是也能尝试一下?” 一场无意中目睹的家庭争执,仿佛为余氏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那些她当了半辈子贵妇所不敢想象的新策略,如同泉水般汩汩涌现。 顾玥萱听得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当她采买完所需物品回到家,看着余氏深思熟虑的侧脸,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笑。 她对家庭暴力深恶痛绝。 然而,若是被压迫者能有一次反击的机会,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接受? 在屠苏家族这样的门户家规下,夫妻间的矛盾注定难以和解,若是真的到了无法相敬如宾的地步,那么让主动施暴的一方吃点苦头,似乎也并无不妥? 换句话说,屠苏烨自己若是不做人事,那么他即便遭受打击,也是咎由自取。 顾玥萱忍俊不禁地走进屋内换衣服,正当她整理完毕,屠苏博便推门而入。 屠苏博微微眯起眼眸,凝视着衣架上悬挂的外套,眉心不禁轻轻跳动了一下:“萱萱,你今日外出是否遭遇了什么棘手之事?” 顾玥萱正将腰间的匕首缓缓抽出,微微一顿,嘴角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何来麻烦之有?” 屠苏博见她不愿多谈,便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外套的袖口移开。 顾玥萱在回家的路上特意细致地检查了一番,将可能暴露给屠苏博的蛛丝马迹都尽可能地抹去。然而,细看之下,依旧能发现她袖口衣料的缝隙中,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记。 那是辣椒面飞散后留下的痕迹。 这样的细节,在常人眼中或许不足为奇,但屠苏博却清晰地记得顾玥萱上次将辣椒面挥洒出去的情景。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步逼近,一只手紧紧握住顾玥萱的肩膀,另一只手如同捉拿小猫一般,轻巧地捏住了她的后颈。 顾玥萱本能地微微后仰,刚欲发出叱责之声,却被屠苏博皱眉一转,直接拎了一圈。 他的手指甚至在她可能受伤的部位轻轻按压,力道适中,同时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顾玥萱脸上可能出现的痛苦表情。 顾玥萱被他翻转了一圈,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将双手按在腰间,强行将还想蹲下去检查腿部的屠苏博拉起来站直。 “我早已告诉你没事,你为何还要如此紧张不安?” 屠苏博仍旧半信半疑,抱紧了胳膊:“真的没事吗?” “我何苦骗你?” 顾玥萱无奈地笑着,将擦拭干净血迹的匕首轻轻拍打在他的胸口,闷声笑道:“我只是去采购了一些物品,并非特意与人争斗,怎么可能会有事?” 第176章 可以和平分手 她随口又道:“不过说起来,这匕首确实是个宝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能否也帮我弄一把?” 她并不主张武力解决一切,但有些人显然不适合用言语交流。否则,她也不会在前世理头苦读、辛勤耕作,还特意抽出时间去学习价格不菲的自保散打。 现在的世道比起前世更加错综复杂,她那点微薄的自卫技巧虽然有些用途,但毕竟有限。如果能够随时备有一件称手的武器,再次遇到类似情况时,说不定能有所改观。 她只是随嘴一提,但屠苏博听后,眼神却悄然变得深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说服自己般,轻轻地将其释放。一只手按在顾玥萱的肩膀上,温柔而坚定地转过她,面对面地凝视着她眼中那抹难以捉摸的闪烁。 他将握在掌心中的匕首,再次平稳地交还到她的掌心。 “这,已属于你。” “若不想让我多言多问,那就好好保护自己,以免给我机会说出多余的话。” 屠苏博的话语刚落,他转身走向门口,却在即将跨出门槛的一刹那,脚步突然停顿。他回过头,目光柔和地落在顾玥萱身上,轻声问道:“萱萱,你渴望飞翔吗?” 在顾玥萱的过往认知中,人的体重和脚下的引力似乎注定了人类无法自由飞翔。然而,自从遇见屠苏博,她的这种认知被无情地颠覆。 原来,即使没有翅膀,不依赖重力,人依然可以翱翔于天际。 尽管,这种飞翔无法触及苍穹之巅。 屠苏博熟练地扶着犁耙,沿着田垄稳步前行,赤脚踏在逐渐变得松软的泥土上,道:“现在开始学习或许有些迟,但并非不可能。” 他并不奢望顾玥萱在所有事情上都能对自己毫无保留,但他希望在她的自我保护之路上,能为她添加一枚重要的砝码。 他单纯地期望,即使自己不在她身边,她也能确保自己的绝对安全。 顾玥萱轻拨着掌中的泥土,抬起头,漫不经心地说:“那我是不是要跟屠苏旻洋他们一起学习呢?” “你和他们一起学什么?” 屠苏博微笑着反问,接着解释道:“他们年幼,正适合打,而你早已错过了那个时期。跟他们一起,只会浪费时间。” “给我一些时间准备,待时机成熟,我会亲自教你。” 他所学的方法对顾玥萱来说或许并不适用,但在目前他能够调动的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充分的准备是必不可少的。 顾玥萱微微沉思,片刻之后,她挺直身姿,伸了个懒腰,感慨地说道:“如此而言,我发现我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除了日常必做的繁杂事务,傍晚的阅读和夜间的复盘,如今又增加了一项——学习如何轻盈地跃起,飞速奔跑。 在这座宅子里,她无疑是最忙碌的一个。 屠苏博蓦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俯身整理了一下手中那几乎要打结的绳索,语气平淡地说:“会觉得疲惫不堪吗?” “尚可。” 顾玥萱心神不宁地回应,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祖父曾言学海无涯,这次机遇实属难逢,多掌握一些知识似乎也未尝不是好事。” 至少,以原主卑微的庶出身份而论,若非命运之神的捉弄,让她意外嫁给了屠苏博,又恰逢屠苏家遭遇不测,她便只是众多权贵之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无人愿意对她倾囊相授。 既然有机会,为何不抓住? 忽然,顾玥萱想起了前几日余氏一路上的嘟囔,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揶揄。 她随手抓起一团泥巴,轻巧地抛向屠苏博脚边,嘴角上扬,笑道:“你知道那天回来时,二婶对我讲了些什么吗?” 屠苏博连头也不抬,随意地问:“什么?” “她说她想向二叔发起挑战。” 屠苏博眉头微皱,转过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丝惊异:“挑战?” “没错,挑战。” 顾玥萱脸上流露出戏谑和感慨交织的神情,咂了一下嘴,摇头道:“二叔这次真是被二婶逼得无路可走,不过想想这也是人情世故。” 嘴唇与牙齿紧密相依,偶尔也会有不慎相撞的时候,夫妻之间的分歧与争执如同家常便饭,原本算不得什么。 但屠苏烨一时心血来潮,固执己见,得寸进尺地将人逼至绝境,这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 顾玥萱并不在乎这样的想法在当下环境中有多么惊世骇俗,稍作停顿后她说:“二婶还说,你与二叔截然不同,让我不必担忧。若你真有心想对我施加暴力,我即便暗中策划再多,也将无济于事,常人根本无法抵挡你的重拳。” “不过话又说回来,屠苏博,假如我们真的到了势不两立的地步,你会不会凭借自己的力量优势和打击力度,对我痛下杀手?” 人心变幻莫测,由于过往的经历,顾玥萱从未真正信任过任何人。 即使是血缘相连的亲人,也有可能离心离德,何况仅靠男女之情维系的夫妻关系? 她的提问随意而自然,听起来仿佛只是一句玩笑,即便得不到期望的答案,她也不会太多的遗憾。 然而,在相对沉默的瞬间,屠苏博的眼神却渐渐深邃下去。 他凝视着顾玥萱,喉咙微微颤抖:“你以为我会对你挥拳相向吗?” 顾玥萱本想轻描淡写地应付一句“怎么可能”,但话未出口,她的舌尖却突然缠绕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犹豫。 她对人心始终抱有一丝难以抹去的疑虑。 双眼交投,顾玥萱在屠苏博那如锐利利剑般的目光下,无奈地选择了坦诚以对。 她轻叹了一口气,坦白道:“坦白说,我心中无底。” 毕竟,在屠苏烨几乎将二婶逼至绝境之前,谁又能料想到他居然隐藏着如此卑劣的本性? 而她与屠苏博的关系…… 顾玥萱无力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凄婉:“不过,咱们不妨先将话说明白,若有一天你认为我不再配得上你,或是我们难以继续共度时光,其实也无需大费周章。” “你可以直言不讳。” 她目光真挚地凝视着屠苏博紧绷的下颌,语气坚定:“我们可以和平分手,我绝不会纠缠不休,只是……” “你是否觉得我有哪些地方让你感到不满,或是让你心生恐惧?” 屠苏博突然打断她的话,目光如炬地紧盯着她,仿佛想要透过这双眼睛,直探她内心深处隐藏的最深沉的忧虑。 第177章 暖棚技术成熟了 顾玥萱无言地眨了眨眼,屠苏博骤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头瞥见自己胸前的玉坠,语气凝重地说:“顾玥萱。” “若有一日我对你有丝毫的不敬,你尽可以拿起我赠予你的匕首,割破我的咽喉。” “即便你要取我性命,我也会毫无反抗。” 顾玥萱未曾料到,一句随意的言语竟激起他如此强烈的反应,她无措地微微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喉咙里拥堵着一团无法说出口的话。 顾玥萱捂住嘴,低下头,好半晌没有再继续开口说话了。院前村的老柳树下,微风轻拂,一片寂静。顾玥萱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显得有些尴尬。屠苏博坐在石凳上,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顾玥萱,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屠苏博语气平静地问道。 顾玥萱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咬了咬下唇,正准备解释,却听屠苏博又说道:“不过,我原谅你。但是,你必须站着不动,直到我允许你离开。”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屠苏博会提出这样的惩罚。她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如同春风拂过水面,让人心情愉悦。 “好,我站着不动。”顾玥萱笑着答应道。 屠苏博看着她笑得如此开心,心中不禁也有些好笑。他微微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玥萱,你知道你刚才失言的原因吗?”屠苏博问道。 顾玥萱皱了皱眉,她刚才确实说错话了,但具体原因她并不清楚。 “我想,是因为你太紧张了。”屠苏博语气温柔地说道,“在我们村子里,讲究的是言行举止得体,尤其是在长辈面前。以后,你要多注意一些。” 顾玥萱点了点头,她知道屠苏博是为了她好。她看着屠苏博,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谢谢你。我知道我刚才做得不够好,以后我会改正的。”顾玥萱诚恳地说道。 屠苏博笑了笑,他看着顾玥萱,心中满意度更高了。 今天又是犁地的一天,晨曦微露,古代院前村的村民们已陆续起床,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顾玥萱站在自家地头,望着那片熟悉的黄土地,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她租来了犁耙和牛,等待着丈夫屠苏博一同开始辛勤的劳作。 屠苏博推开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见顾玥萱站在地头,便走了过去。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道:“夫人,今天我们要一起努力啦!” 顾玥萱回眸一笑,眼中满是柔情:“我知道,苏博,我们一起加油!” 说罢,两人来到了地头,屠苏博熟练地套上了牛轭,老黄牛走到犁耙前,低头喘息。顾玥萱则拿起鞭子,轻轻抽打了一下牛背,鼓励它开始工作。 “苏博,你看这牛,真是勤劳啊!可是我也心疼它,这么辛苦。”顾玥萱望着老黄牛,眉头微蹙。 屠苏博笑了笑,道:“夫人,牛是我们的助手,我们要善待它。不过,它也是知道的,只要我们努力,就能有个好收成。” 顾玥萱点点头,两人开始忙碌起来。屠苏博驾驭着牛,一步步向前,手中的犁耙翻动着泥土,而顾玥萱则跟在后面,捡拾石头,平整土地。 “苏博,你看这些石头,真是麻烦。”顾玥萱皱着眉头,捡起一块石头扔到一旁。 “是啊,夫人,不过我们有耐心,一块一块地捡,总能捡完的。”屠苏博说着,脸上却满是汗水。 顾玥萱心疼地看着他,道:“苏博,你辛苦了。我们歇会儿吧。” 屠苏博摇摇头,道:“夫人,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要抓紧时间,争取早日完成犁地。” 就这样,两人一直忙碌到日上三竿,顾玥萱看着已经犁好的土地,心中满是喜悦。她走到屠苏博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苏博,我们真了不起,这么多土地都犁好了。” 屠苏博笑了笑,抹了把汗水,道:“夫人,这都是我们的努力,我们要继续加油。” 顾玥萱望着他,眼中满是关切:“苏博,你太累了,我们歇一会儿吧。” 屠苏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两人走到地头的大树下,坐在草地上,喝着水,休息片刻。 顾玥萱弯着腰钻进暖棚内,阳光透过薄膜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眼中闪烁的喜悦。她轻轻抚摸着秧苗的叶子,细细观察每一片叶子的生长情况。 暖棚内,老祖父正坐在一张竹椅上,手中拿着一本破旧的记录册,专注地记录着农作物的生长数据。听到顾玥萱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祖父,您看,这些秧苗的长势比预期好多了!”顾玥萱兴奋地说着,指向一排排绿油油的秧苗。 老祖父放下手中的笔,缓缓起身,走到顾玥萱身边。他仔细观察着秧苗,眉头微微舒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嗯,确实不错。这说明我们的暖棚技术越来越成熟了。”老祖父说着,轻轻拍了拍顾玥萱的肩膀。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她笑着问:“祖父,您小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院的暖棚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老祖父摇了摇头,回忆道:“我小时候,院前的这片地还是一片荒芜。那时候,我们只能靠天吃饭,收成全凭运气。谁能想到,现在我们能有这么先进的暖棚技术,能让农作物在冰雪覆盖的冬天也能茁壮生长。” 顾玥萱点头,感慨地说:“是啊,这些都是您和父亲辛勤劳作的结果。我们现在的生活,离不开您的智慧和付出。” 老祖父笑了笑,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些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不过,我确实很高兴看到这些秧苗长得这么好。”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沿着暖棚的过道慢慢走着。顾玥萱不时地指给老祖父看一些生长特别好的秧苗,老祖父也时不时应和着,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老祖父抬头望天,不禁想起顾玥萱之前说过的话来。他看着那片蔚蓝的天空,仿佛看到了孙媳妇那双明亮的眼睛。那时,顾玥萱看着棚子里的秧苗,喜悦地说:“祖父,这些秧苗长得真好,比往年都要快呢。” 第178章 不同的稻种样本 老祖父微微一笑,转身对正在磨刀的屠苏博说:“博儿,你听,你听,这是你的功劳,是你用心照顾的结果。” 屠苏博停下手中的活,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笑着说:“祖父,这哪是我的功劳,都是您的指导有方。不过,这些秧苗确实长得很好,我也很高兴。” 老祖父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赞许:“嗯,我也很满意。现在,我们要开始准备分种插秧了。你准备一下,去砍些柴火备用。” 屠苏博应了一声,准备去执行任务。他看着老祖父那满是皱纹的脸,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敬意。这位老人,虽然年岁已高,但精神矍铄,对农活有着独特的理解和热爱。 屠苏博拿起砍刀,刚要走,老祖父又叫住了他:“博儿,记住,分苗插秧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伤到秧苗。这是我们的希望,是我们的未来。” 屠苏博点头,心中更加坚定了:“祖父,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在屠苏博离开后,老祖父独自坐在棚子前,看着那些茁壮的秧苗,心中充满了期待。他想着,这些秧苗,就像他的后代一样,需要精心呵护,才能茁壮成长。 夜幕降临,老祖父坐在炕上,看着那跳动的火光,心中不禁想起了过去。他看着身边的屠苏博,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那时,他也是像屠苏博一样,充满活力,充满希望。 他看着屠苏博,说:“博儿,你知道吗,这些秧苗之所以长得好,是因为昼夜不熄的炕道。这是我们的秘密,是我们祖先留下来的智慧。” 屠苏博看着老祖父,眼中闪烁着疑惑:“祖父,为什么炕道能让秧苗长得更好呢?” 老祖父微微一笑,说:“这是因为炕道的温度,能促进秧苗的生长。这是我们祖先多年的经验,是我们农业的精髓。” 屠苏博恍然大悟,心中对老祖父的敬意更加深厚。他看着老祖父,说:“祖父,我明白了。我会继续努力,让这些秧苗长得更好。” 老祖父微笑,眼中闪烁着满意的光芒:“好,好,博儿,你是我最好的助手。” 夜深了,老祖父躺在炕上,看着那跳动的火光,心中充满了期待。他期待着春天的到来,期待着秧苗的成长,期待着未来的丰收。 老祖父看着顾玥萱,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有期待,又有担忧。最终,他轻叹一声,换了个话题道:“萱儿,你可知这院前村外的野稻子?” 顾玥萱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祖父,我听村里人说过,那些野稻子生命力极强,能在荒野中自然生长。我一直想亲自去看看。” 老祖父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你说的没错,那些野稻子确实有着非凡的生命力。它们在荒野中,没有人为的照料,却能在恶劣的环境中顽强生长。不过,你可知它们生长过程中的艰辛吗?” 顾玥萱轻轻摇头,眼中充满了求知欲。 老祖父叹了口气,开始讲述:“野生稻米不同于我们田里的稻谷,它们没有人为的呵护,要面对风吹雨打、虫鸟侵害。尤其是在这院前村,土地贫瘠,雨水稀少,它们要想生长,就要付出比其他稻谷更多的努力。” 顾玥萱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但她仍疑惑地问:“那祖父为何不将它们移植到田里,精心照料呢?” 老祖父苦笑道:“萱儿,你有所不知,这野稻子虽然生命力顽强,但它们的生长周期极长,且不易结果。我们田里的稻谷,只要精心照料,就能丰收。而野稻子,即使移植到田里,也未必能生长得好。” 顾玥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看着老祖父,眼中充满了敬意:“祖父,您知道的真多。那您知道我为何对野稻子感兴趣吗?” 老祖父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顾玥萱笑了笑,说:“我想研究这野稻子,看看它是否可以和我们的稻谷杂交,培育出更适应这院前村环境的稻种。” 老祖父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成欣赏:“萱儿,你的想法很好。不过,这野稻子生长艰难,你确定要耗费心血去研究它吗?” 顾玥萱坚定地点了点头:“祖父,我相信只要付出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而且,我想为院前村做点什么,让我们的生活更好。” 老祖父看着顾玥萱,眼中充满了欣慰,他拍了拍顾玥萱的手:“好吧,既然你有这份心意,那我就支持你。不过,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过于劳累。” 顾玥萱笑着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顾玥萱看向老祖父,一本正经地道:“祖父,我打算购买来自不同地方的稻种样本,以便在暖棚里进行观察和选择。” 老祖父听着孙女的话,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轻轻抚摸着胡子,缓缓开口:“嗯,这个想法不错。自古以来,农事为本,研究稻种,提高产量,可是件大事。你既然有了这个念头,那就放手去做吧。”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接着说:“祖父,我估算了一下时间,预计三个月后秧苗可以收割。到那时,我还计划去寻找野稻子,看看能否找到一些新的品种。” 老祖父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那野稻子可是个好东西,若是能找到新的品种,说不定能改良咱们村里的水稻呢。不过,你要记得,试验虽重要,但安全也要放在首位。” 顾玥萱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祖父放心,我会注意的。对了,我还有一个想法,我想购买来自不同地方的稻种,争取一年试种两批,多种不同品类,以便获取更多数据。” 老祖父听了,不禁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担忧:“一年两批,会不会太辛苦了?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顾玥萱看着祖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祖父,我知道,这会很辛苦,但我觉得这是值得的。只有通过大量的试验和数据,我们才能找到最适合咱们村子种植的稻种,提高产量,让村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第179章 小孩子太野了 老祖父看着顾玥萱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从小就聪明伶俐,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他轻轻拍了拍顾玥萱的肩膀,微笑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做吧。祖父支持你。” 说罢,老祖父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绿油油的稻田,感慨道:“也不知道这些稻种能不能适应暖棚的环境,会不会影响收成。” 顾玥萱也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稻田,轻轻道:“祖父,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一定能找到最适合的稻种。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需要不断地交流和观察。” 老祖父点点头,转身看着顾玥萱,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就让我们从现在开始,一起观察、一起交流吧。” 从此,顾玥萱和老祖父开始了他们在暖棚里的试验。每当秧苗发生变化,他们都会认真观察,详细记录。在交流中,他们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有一天,顾玥萱看着秧苗,皱起了眉头:“祖父,这些秧苗长得有些不一样,我担心会有问题。” 老祖父也凑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安慰道:“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的。每个品种的稻种都有它的特点,我们需要的就是找到这些特点,然后根据它们来调整种植方法。” 在老祖父的鼓励下,顾玥萱信心满满地投入到试验中。他们每天起早贪黑,忙碌在暖棚里。时间一天天过去,秧苗逐渐长大,顾玥萱和老祖父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顾玥萱揉了揉腮,苦笑道:“祖父,博哥,我实在是分身乏术,这购买稻种的事情,只能劳烦你们了。” 老祖父捋着胡子,目光慈祥地看着顾玥萱,语重心长地说:“萱儿,你放心,祖父一定会帮你把这件事办妥的。毕竟,今年的收成对我们家来说至关重要。” 屠苏博坐在一旁,始终保持着沉默。他的眼神中,既有对顾玥萱的担忧,也有对老祖父的敬重。他知道,在这个家庭中,老祖父的地位无人能及,而他作为顾玥萱的丈夫,更应该学会尊重和信任。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屠苏博一定会站在她这边。她深情地说:“博哥,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陪伴。我知道,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屠苏博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顾玥萱的手,表示安慰。 老祖父看着这一幕,心中暖意洋洋。他知道,这个家庭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接下来的几天,老祖父开始忙碌起来。他先是写信给信得过的人,询问稻种的购买事宜。然后,他又亲自走访了附近的村庄,了解今年的种植情况。 顾玥萱和屠苏博也分工明确,顾玥萱负责照顾家务,屠苏博则外出帮忙耕作。虽然生活依然艰辛,但他们心中充满了希望。 这天晚上,老祖父回到家中,神采飞扬地说:“好消息,我已经联系到了一个可靠的卖家,他们那里有优质的稻种。只要我们做好准备,随时可以购买。” 顾玥萱和屠苏博闻言,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他们离丰收又近了一步。 顾玥萱说:“祖父,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购买呢?” 老祖父沉吟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不过,这次购买稻种,需要大量的银两,你们要做好准备。” 屠苏博点头:“祖父放心,我们会准备好足够的银两。只要能买到优质稻种,花多少钱都值得。” 顾玥萱也点头附和:“是啊,博哥,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能让今年的收成受到影响。” 第二天一早,顾玥萱、屠苏博和老祖父三人带着足够的银两,来到了卖家所在的村庄。 卖家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他看着顾玥萱等人,热情地说:“你们是顾家的人吧?我听说了你们的事迹,非常敬佩。放心,我这里的稻种绝对优质,包你们满意。” 顾玥萱等人纷纷表示感谢,然后开始挑选稻种。 挑选完毕,顾玥萱付了银两,卖家亲自将稻种打包好,递给他们:“你们拿好,这可是我亲手挑选的优质稻种,一定能让你们丰收。” 顾玥萱等人感激不已,告别卖家,带着稻种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中,顾玥萱等人立即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先将稻种浸泡在水中,然后又精心照料,期待着丰收的那一天。 屠苏博与顾玥萱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扛着锄头回到家中。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然而,当他们走进院子,却发现气氛异常。几个孩子围在院子里,幼弟屠苏旻旭和小妹屠苏筠曦的眼泪挂在脸上,哭声不止。席兰芳等人面露头疼,一脸焦虑。 屠苏博心中一紧,快步走到孩子们面前,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屠苏旻旭抽泣着说:“哥哥,我们……我们在山上玩耍,不小心摔倒了,小妹的腿受了伤。” 屠苏博看着妹妹筠曦腿上的伤口,心疼不已。他转身看向顾玥萱,只见她也一脸担忧。顾玥萱轻轻拍了拍屠苏博的肩膀,示意他先安慰孩子们。 此时,老夫人坐在门槛后,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哎呀,这不是孩子们在外头野性子造成的后果吗?回家就知道哭了。” 屠苏博皱起眉头,严肃地说:“祖母,孩子们只是玩耍,何来野性子?他们受伤了,我们应该关心照顾,而不是冷嘲热讽。”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不满地说:“你这是在顶撞长辈吗?我告诉你,小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不要让孩子太野,你就是不听,现在看看,这就是后果。” 屠苏博正色道:“祖母,时代在变,孩子们需要自由成长。我们不能再用老一套的观念来束缚他们。而且,孩子们受伤,我们更应该关心。” 席兰芳这时站出来,试图缓和气氛:“好了,大家都别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孩子们。我去拿药,博儿,你陪孩子们先回屋。” 屠苏博点了点头,抱起妹妹筠曦,轻轻安慰她:“别怕,哥哥在这里,定会治好你的腿。”筠曦紧紧抓住屠苏博的衣襟,小声哭泣。 第180章 说说你们为何打架 顾玥萱则拉着屠苏旻旭,柔声说:“旻旭,别哭了,姐姐带你去屋里,让哥哥给你包扎。” 在屠苏博和顾玥萱的照顾下,孩子们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席兰芳拿来了药,屠苏博小心翼翼地为妹妹包扎伤口,而顾玥萱则安慰着屠苏旻旭。 此时,老夫人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感慨万分。她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是这样的温柔体贴,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她的心变得越来越硬。她看着屠苏博和顾玥萱,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意。 当一切安排妥当后,屠苏博和顾玥萱回到厅堂,与老夫人、席兰芳等人一起商讨如何避免类似事情再次发生。屠苏博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加强对孩子们的监管,但同时也要给他们足够的自由空间。我们可以制定一些规则,让孩子们在玩耍时注意安全。” 老夫人点了点头,感慨地说:“你说得对,博儿。孩子们需要成长,我们不能再用老一套的观念来束缚他们。以后,我会尽量改变自己的态度。” 席兰芳也感慨地说:“是啊,我们都要学会适应时代的变迁。孩子们是我们的希望,我们要用心去关爱他们。” 老夫人听着几个孩子们的哭啼声,当即敲着拄拐大声喝斥道:“哭什么哭!你们这是成何体统!还有你们,燕婷,旻洋,旻旭,你们三个,给我站到堂前来!” 屠苏燕婷、屠苏旻洋和屠苏旻旭三人被迫站到了堂前,屠苏燕婷满脸泪水,屠苏旻洋一脸愤怒,而屠苏旻旭则显得有些害怕。 老夫人冷冷地盯着他们,语气严厉地说:“燕婷,你是我们屠苏家的女儿,身份尊贵,你怎么能忘记规矩,和野丫头一样打架?” 屠苏燕婷咬着唇,低声反驳道:“祖母,是他们先欺负我,我才会……” “住嘴!”老夫人打断她的话,眼神更加严厉,“即使他们欺负你,你也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更不能动手!你这样,让我们屠苏家的脸往哪儿搁?” 屠苏旻洋忍不住站了出来,大声说道:“祖母,是魏家的那个小子故意欺负燕婷,他还说我们屠苏家的人都是软柿子,好欺负。我才会……”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屠苏旻洋:“旻洋,你这是在为你的姐姐辩护吗?你以为你这样做就是男子汉了吗?你这是在火上浇油!” 屠苏旻洋一阵沉默,然后咬着牙说:“祖母,我发誓,下次再遇到魏家的那个小子,我还会继续打他!” 老夫人脸色一沉,怒火中烧,她颤抖着手指指向屠苏旻洋:“你……你这是在顶撞长辈吗?” 这时,屠苏旻旭也站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说:“祖母,旻洋说的是实话,魏家的那个小子确实很坏,他还打了我。” 老夫人看着屠苏旻旭,眼神中闪过一丝怜爱,但很快又恢复了严厉:“旻旭,你也是我们屠苏家的人,你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就忘记规矩。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保持冷静,不能轻易动手。” 屠苏旻旭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你们三个,从今天开始,都要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燕婷,你身为女子,要懂得矜持,不能轻易与人动手。旻洋、旻旭,你们两个男子,要学会忍辱负重,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就忘了大局。” 三人齐声回答:“遵命,祖母。” 老夫人看着他们,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但很快又变得严厉:“你们回去吧,记住,下次再犯这样的错误,休怪我老夫人不客气!” 三人默默地退了下去,回到各自的房间。 老夫人气得火冒三丈,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用力一顿,怒斥道:“这是什么道理!顶嘴长辈,成何体统!燕婷,旻洋,旻旭,你们三个小东西,还不快向祖宗赔罪!” 屠苏燕婷、屠苏旻洋、屠苏旻旭三个孩子站在厅堂中央,一个个面无人色。燕婷紧咬着嘴唇,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旻洋则低头不语,脸色苍白;旻旭年龄最小,忍不住抽泣起来。 顾玥萱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旻旭的肩膀,目光扫过三个孩子,然后对老夫人道:“祖母,孩子们年幼无知,或许事出有因。在责骂他们之前,是否先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呢?” 老夫人闻言,脸色稍缓,但仍有些不悦:“玥萱,你也看到了,这三个小东西如此无礼,我怎能不生气?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先说说他们为何打架吧。” 燕婷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并没有打架,只是旻洋和旻旭在玩耍时不小心摔倒了,我过去扶他们起来。没想到祖母误以为我们在顶嘴。” 旻洋也跟着说道:“是的,祖母,我们只是在一起玩耍,并没有争吵。” 老夫人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她转向旻旭,问道:“旻旭,你说是不是这样?” 旻旭点了点头,抽泣着道:“是的,祖母。我们只是玩得太高兴了,没有注意安全。”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错怪你们了。不过,你们以后在玩耍时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燕婷、旻洋、旻旭三个孩子闻言,齐声应是。 顾玥萱见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知道,这场风波终于平息了。然而,她心中也有一丝担忧。她看着老夫人,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候,她也曾因为误会而受到老夫人的责骂。时光荏苒,如今她已成为屠苏家的长孙媳妇,却仍无法改变老夫人的性格。 想到这里,顾玥萱不禁叹了口气。她转向燕婷、旻洋、旻旭,轻轻说道:“孩子们,以后在玩耍时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再让祖母担心了。” 三个孩子点了点头,纷纷表示会谨记教诲。 顾玥萱牵着泪眼婆娑的屠苏燕婷在一旁坐下,轻声安慰道:“妹妹,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先不要过于悲伤。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屠苏燕婷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今天我和旻旭在村口玩耍,魏家的两个大人突然冲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我们动手。我...我当时真的气急了,才会还手的。” 第181章 村里的大牛哥 顾玥萱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妹妹,你是个温和的孩子,我知道你不会轻易与人动手。魏家的人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 此时,屠苏博走了进来,看到妻子的安慰和女儿的委屈,眉头紧皱,严肃地问道:“旻旭呢?他怎么样了?” 屠苏旻旭低着头,脸上带着明显的伤痕,走到父亲面前,小声说:“哥哥,我没事,只是有些疼。” 婆母席兰芳也在一旁,看着孩子们的伤势,心中满是愤怒。她沉声说道:“事情的原委我已经听兰芳说了。魏家的人如此欺人太甚,我们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顾玥萱叹了口气,对屠苏博说:“相公,你看孩子们的伤势,魏家的人明显是故意的。我们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屠苏博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如此,我们就要讨个公道。魏家的人要求我们支付医药费,否则要以死相逼,这分明是讹诈。” 屠苏燕婷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哥哥,如果我们不给,他们真的会做出极端的事情吗?” 屠苏博坚定地说:“我们不会屈服于他们的威胁。但是,我们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兰芳,你去把村里德高望重的李老请来,我们需要他的见证。” 席兰芳应声而去。不一会儿,李老被请了过来。他看着孩子们的伤势,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这是怎么回事?魏家的人怎能如此对待无辜的孩子?” 顾玥萱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李老听后,拍案而起:“这还了得!魏家的人如此横行霸道,我们村子里还有王法吗?” 屠苏博站起身,对李老说:“李老,我们想请您做个见证,我们不会就此屈服,要为孩子们讨个公道。” 李老点头应允:“好,我愿意为你们作证。魏家的人若再来纠缠,你们就去找我。” 席兰芳回到家中,看着孩子们,心中满是愧疚。她轻声对屠苏燕婷说:“妹妹,都是姐姐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们。” 屠苏燕婷紧紧抱住席兰芳:“姐姐,不要这样说,我们是一家人,要共同面对困难。” 屠苏旻旭也过来,抱住母亲:“妈妈,我们不怕,哥哥会保护我们的。” 夜幕降临,屠苏家的人们围坐在一起,商量对策。顾玥萱说:“我们不能再让魏家的人继续嚣张,我们要团结起来,共同对抗他们。” 老夫人气急败坏地跺跺脚,眼神犀利地盯着屠苏燕婷,那眼神仿佛能将人看穿。她颤颤巍巍地指着屠苏燕婷,语气冷冽:“你,你,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架斗殴,成何体统!” 屠苏燕婷的母亲黎氏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女儿面前,满脸笑容地解释道:“母亲,您误会了。燕婷她不是那种在外头打架的野丫头,她一定是被误会了。”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黎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误会?这么大的事情,难道还能是误会?我亲眼看到她跟那些孩子们打架,你作为母亲,难道就没有教过她规矩吗?” 黎氏脸色一红,嘴角微微颤抖,正要辩解,却被屠苏燕婷抢过了话头。她挺直腰板,抬头看着老夫人,语气坚定地说:“祖母,我知道我错了。但那是因为他们欺负我的朋友,我才会一时冲动。以后,我一定会遵守家规,不再犯类似的错误。” 老夫人看着屠苏燕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知道错了就好。但你要明白,作为一个女孩子,更应该懂得规矩,知道如何约束自己的行为。否则,你如何能担当起我们屠苏家的重任?” 屠苏燕婷低下了头,默默地的点头。黎氏看着女儿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心疼,但她也明白老夫人的话是有道理的,于是轻声安慰道:“燕婷,你知道错了就好。以后,母亲会陪你一起学习家规,让你成为一个懂规矩的女子。” 老夫人看着黎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慰,但仍不忘提醒道:“你也要好好管教她,不要让她再犯类似的错误。否则,我可不保证不会生气。” 黎氏连忙点头,表示会谨遵教诲。这时,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三人身上,显得格外温暖。然而,屋内的气氛却仍然紧张。 老夫人转身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叶,然后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们心里可能觉得我太过严厉,但这也是为了你们好。我们屠苏家一直以来都注重家规,这是我们的传统,也是我们的骄傲。我不能看着你们把这些规矩丢掉。” 屠苏燕婷和黎氏纷纷低头,不敢再辩解。老夫人看着她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柔和:“好了,你们回去吧。记住,以后要严格遵守家规,不要再让我失望。” 黎氏拉着屠苏燕婷,轻轻退出了房间。 顾玥萱一眼就瞧见了屠苏燕婷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她深知,这并非小孩子间的打闹,而是大人恶劣的行径。 “燕婷,这是怎么回事?”顾玥萱语气严肃,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屠苏燕婷微微颤抖,双手捂着脸上的巴掌印,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姐姐的眼睛。她的小脸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姐姐,没、没事的。”屠苏燕婷声音颤抖,试图掩饰。 顾玥萱的眼神愈发坚定,她蹲下身子,与屠苏燕婷平视,柔声说道:“告诉我,是谁打了你?” 此时,屠苏筠曦走了过来,她的小脸上也挂满了泪珠,抽泣着说:“姐姐,是村里的大牛哥哥,他故意推了燕婷姐姐,然后打了她。” 顾玥萱的脸色愈发阴沉,她知道大牛是村里一个顽劣的孩子,但没想到他竟敢如此对待自己的妹妹。 “大牛呢?他在哪里?”顾玥萱冷声问道。 屠苏燕婷抽泣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低声道:“他就在那里。” 顾玥萱站起身,眼神坚定地朝大牛走去。屠苏燕婷和屠苏筠曦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脸上满是担忧。 顾玥萱走到大牛面前,目光如炬,语气冷冽:“大牛,你为什么要打燕婷?” 第182章 给你们一个交代 大牛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顾玥萱会找到他。他吞了吞口水,试图辩解:“我、我只是在玩儿,没想真的打她。” “玩儿?”顾玥萱冷笑,“你看看燕婷脸上的巴掌印,这像是玩儿吗?” 大牛语塞,低下了头。顾玥萱继续逼问:“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牛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小声说道:“我只是看不惯她总是欺负筠曦,想给她一点教训。” 顾玥萱怒火中烧,她瞪着大牛,语气愈发严厉:“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你这种行为,才是真正的欺负!” 屠苏燕婷忍不住哭出声来,她走到顾玥萱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抽泣着说:“姐姐,我不想追究了,只要大牛以后不再欺负我们就好了。” 顾玥萱看着屠苏燕婷,心中一阵疼痛。她轻轻拍了拍屠苏燕婷的肩膀,柔声道:“好,我们不计较了。但是,大牛,你要记住,以后不可以再这样对待别人。” 大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他看着屠苏燕婷,小声道歉:“对不起,燕婷姐姐,我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 屠苏燕婷擦去泪水,微笑着说:“没关系,大牛,我们还是好朋友。” 看着妹妹们化解了误会,顾玥萱心中也欣慰了许多。她带着屠苏燕婷和屠苏筠曦回到了家中,为她们擦拭泪水,安慰她们。 就在这时,老夫人突然插了一嘴:“屠苏燕婷是她亲娘教养出来的‘好姑娘’,这样的女子,能嫁到我们家,真是我们屠苏家的福气。”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屠苏燕婷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的母亲在她年幼时就离世了,她一直知道老夫人对她的成见,但这样尖锐的讽刺,还是让她心中一痛。 屠苏博看情况不对,急忙站出来,试图安抚老夫人:“祖母,燕婷是我们屠苏家的孩子,您这样说,她心里会很难过的。而且现在天色已晚,您也累了,不如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老夫人瞪了屠苏博一眼,语气依然尖锐:“我累不累,我心里有数。我只是担心,这样的女子,将来如何能管理好家务,教育好孩子。” 老祖父一直坐在首位,默默地听着老夫人的话,此时,他严厉地看了老夫人一眼,语气沉重:“够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燕婷是个好孩子,我相信她能管理好家务,教育好孩子。” 老夫人不甘心地看了老祖父一眼,语气略有缓和:“我只是担心,孩子们将来不成材,我们屠苏家的一世英名,就这样毁在他们手里。” 老祖父淡然一笑:“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有看到过什么成材不成材的。孩子们有他们的路,让他们自己去走吧。我相信,他们能走好。” 屠苏燕婷听着老祖父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抬头,看着老祖父,眼中满是感激。 屠苏博看着燕婷,心中也是一阵感慨。 顾玥萱的目光落在泣不成声的屠苏燕婷身上,转头询问屠苏旻洋:“旻洋,告诉我,究竟是谁打了你们几个小孩?” 屠苏旻洋咬着牙,脸色铁青,眼中闪烁着怒火。他强忍着泪水,颤抖着声音道:“是魏家的大人,他们动手打了我们。” 顾玥萱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她转头看向老祖父,只见他原本慈祥的脸色变得阴沉如水。 “祖父,这事情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顾玥萱沉声道。 老祖父沉吟片刻,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件事必须有个说法。旻洋,你详细说说,事情经过是怎样的?” 屠苏旻洋稳了稳心神,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那天魏家的孩子们在村口玩耍,见屠苏燕婷独自一人,便开始戏弄她。黎氏闻讯赶来,正要制止,却见魏家的大人突然冲上前,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他们几个小孩。 黎氏气得全身发抖,指着魏家的大人骂道:“你们这些无耻之徒,竟敢无辜动手打小孩!燕婷只是个孩子,你们有什么资格欺负她?” 魏家的大人却不以为意,反而嚣张地说:“我们魏家的人想打谁就打谁,你们屠苏家敢怎么样?” 黎氏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抱住燕婷,泪水滑落。 此时,顾玥萱与老祖父等人已经来到了现场。顾玥萱看着屠苏燕婷泪水模糊的脸庞,心中一阵痛楚。她转头看向黎氏,柔声道:“黎氏,别怕,我们屠苏家不是好欺负的。” 黎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紧紧握住顾玥萱的手。 老祖父沉声道:“旻洋,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魏家的人敢这样欺负我们屠苏家,我们就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屠苏旻洋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当晚,屠苏家召开家族会议,商讨如何应对此事。会上,顾玥萱力主严惩魏家,为燕婷和旻洋讨回公道。老祖父和其他家族成员都表示支持。 次日,屠苏家派出代表,带着礼品前往魏家,要求魏家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魏家的人见状,慌了神,不敢再嚣张。 然而,魏家的家主却是个狡猾的角色,他假装不知情,推脱说:“这件事我并不知道,你们要有证据证明是魏家的人打的,我才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屠苏家的代表回去禀报,老祖父听后冷笑一声:“他们以为我们找不到证据吗?旻洋,你带我去村口看看。” 屠苏旻洋带着老祖父来到村口,指着一处草丛说:“祖父,那天他们就是在这里打的我们。” 老祖父弯腰查看,果然发现草丛中有被打断的树枝和草屑。他冷冷地说:“这就是证据,魏家的人再也赖不掉了。” 回到屠苏家,老祖父立即派人将证据送到魏家,并再次要求魏家给出交代。魏家的人见证据确凿,无法再抵赖,只得低头认错。 余氏得知了这一消息,心中怒火中烧,她的脸上瞬间笼上了一层冰霜。她紧握着拳头,目光坚定地望向屋外,仿佛能透过那扇门看到魏家的人。 此时,屠苏旻洋和屠苏燕婷已经被拉进屋内,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泪痕和淤青。屠苏旻洋的眼眶红肿,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屠苏燕婷则紧紧地抱着屠苏筠曦,安慰这个小侄女。 第183章 屠苏家不是好惹的 余氏走到屠苏旻洋面前,语气严肃地说:“旻洋,你告诉祖母,到底是怎么回事?” 屠苏旻洋擦去眼泪,愤怒地说:“祖母,魏家的那群孩子太过分了!他们戏弄筠曦,还差点将她推进结冰的水沟。我和燕婷上前理论,他们竟然动手打了我们!” 余氏的脸色愈发阴沉,她转向屠苏燕婷,问道:“燕婷,旻洋说的是真的吗?” 屠苏燕婷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是的,祖母。他们不仅欺负了筠曦,还把小弟弟旻旭推倒踩踏。我们实在忍受不了了。” 余氏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你们先去休息,祖母去处理这件事情。” 屠苏旻洋和屠苏燕婷有些担忧地看着余氏,但见她神情坚定,便知道她一定会为这件事讨个公道。 余氏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寒风凛冽,吹得她衣袂飘飘。她来到魏家门前,大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余氏冷笑一声,抬手敲门。 魏家的门房打开了一条门缝,看见余氏,顿时吃了一惊:“余氏,你这是做什么?” 余氏冷冷地说:“我来找我魏家的儿媳妇说理。你们魏家的人欺辱我的孩子,竟然还敢上门挑衅!” 门房有些尴尬,他深知余氏的厉害,忙说:“余氏,你误会了。我们魏家的人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先回去,我这就去通报。” 余氏哼了一声,说道:“我等着你们魏家的人给我一个交代。” 顾玥萱揉了揉抽噎的屠苏旻洋的发顶,柔声安慰道:“旻洋,别哭了,姐姐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屠苏旻洋止住了抽泣,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姐姐,他们魏家太过分了,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 顾玥萱站起身,抓起一根棍子,眼神坚定地看着屠苏旻洋:“旻洋,你放心,姐姐一定会让他们魏家付出代价的。”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手中的棍子,惊讶地叫了一声:“玥萱,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玥萱转过头,看着屠苏博,淡淡地说:“这种娘们之间的战斗,你不应该去掺和。你跟着我,在旁边看着,别说话。” 屠苏博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跟在顾玥萱身后。 他们来到了魏家门前,顾玥萱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大声喊道:“魏家人,你们给我出来,我顾玥萱今天要讨个公道!” 魏家的大门缓缓打开,魏家的家主魏大海走了出来,他看着顾玥萱,冷笑道:“哟,我道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屠苏家的顾玥萱。你这是来做什么?” 顾玥萱眼中闪烁着怒火,大声说道:“魏大海,你欺负我屠苏家无人,今天我要让你知道,我们屠苏家不是好欺负的!” 魏大海听了,哈哈大笑:“顾玥萱,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孤儿,也敢在我面前嚣张。你以为你手中的棍子能吓到我吗?”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她看着魏大海,淡淡地说:“不错,我是个孤儿,我知道被人欺负的滋味。所以,我才会反击。” 魏大海听了,脸色一变,他没想到顾玥萱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瞪着顾玥萱,怒道:“顾玥萱,你找死!” 顾玥萱双手握拳,咬牙切齿道:“魏家的行为太过分了,我们不能容忍屠苏家的孩子受到欺负!我要去为孩子们找回场子!” 婆母席兰芳闻言,眉头紧蹙,面露难色。她轻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长辈们确实不宜直接和魏家婆媳冲突。你作为孙辈,去处理这件事最为合适。”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点头道:“我明白,我会注意分寸的。” 此时,二婶余氏黑着脸走了过来,眼神冷冽:“屠苏燕婷挨了巴掌,这个巴掌必须打回去!我们不能让魏家的人觉得我们好欺负。” 三婶黎氏眼眶泛红,抹去眼泪,颤抖着声音道:“是啊,我去替女儿屠苏燕婷打回来,让她知道我们屠苏家不是好惹的!” 顾玥萱看着两位婶婶激动的样子,心中也为之一振。她拍拍余氏和黎氏的肩膀,柔声道:“你们放心,我会让魏家的人知道,欺负我们屠苏家是要付出代价的。” 席兰芳看着顾玥萱冷沉的表情,心中不禁感到困惑和无措。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你真的要去动手吗?” 顾玥萱微微一笑,眼神坚定:“动手的不是我,而是正义。我会用合适的方式,让魏家的人知道他们的错误。” 说罢,顾玥萱转身走向屠苏家的堂屋,准备商议对策。 堂屋内,屠苏家的长辈们纷纷聚集。顾玥萱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众人闻言,义愤填膺。 席兰芳担忧地看着顾玥萱,道:“你去处理这件事,可要小心行事,不要冲动。” 顾玥萱点了点头,道:“我会注意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魏家的人认识到他们的错误,并且让他们付出代价。” 余氏瞪大了眼睛,恨恨地说:“不如我们去找村长,让村长主持公道!” 黎氏也表示赞同:“对,找村长!我们不能让魏家的人这么嚣张!” 顾玥萱沉思片刻,道:“找村长确实是个办法,但我们要有确凿的证据,才能让村长公正裁决。否则,魏家的人可能会反咬我们一口。”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顾玥萱接着道:“我会先去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证据。你们在家里准备好,一旦找到证据,我们就去找村长。” 商议完毕,顾玥萱独自一人出了屠苏家的大门。她直径来到村口,寻找目击者。经过一番询问,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目睹事情经过的村民。 村民战战兢兢地讲述了当时的情况,顾玥萱心中有了底。她回到家中,将证据告诉了家人。 众人听后,纷纷拍手称快。席兰芳道:“现在我们有证据了,就去村长那里告状吧。” 顾玥萱点了点头,带领家人来到村长家。村长听后,严肃地表示:“我会公正裁决,为你们做主。” 在村长的调解下,魏家的人最终承认了错误,并向屠苏家道歉。同时,他们还被罚了银两,以示惩戒。 顾玥萱等人满意而归。 第184章 魏家人欺人太甚 祖父皱了皱眉,沉声道:“此次魏家之事,不宜我们全家出动,否则外人看去,倒像是我们欺负他们孤弱。屠苏博,你与顾玥萱一同前去,记住,务必保护好顾玥萱,魏家那些男人若是敢动手,你便给我好好教训他们。” 屠苏博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点了点头,道:“祖父放心,我定会保护好顾玥萱,让魏家那些人知道我们的厉害。” 顾玥萱面色有些担忧,轻声道:“祖父,我们这样去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老祖父微微一笑,道:“过分?他们欺负到我们头上了,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还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去吧,你们两个,一定要把事情处理好。” 屠苏博与顾玥萱一同离开了老祖父的屋子,走向村外。村中的小路两旁,村民们三三两两,纷纷看着他们,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情。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魏家门前。魏家的男人见到他们,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其中一个喝道:“你们两个敢来找我魏家麻烦,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屠苏博冷声道:“魏家的,你们欺负顾家孤儿寡母,是不是忘了我们屠家的存在?今日我屠苏博便要好好教训你们,让你们知道欺软怕硬的下场!” 话音未落,屠苏博已经冲了上去,与魏家男人打了起来。顾玥萱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心中既担忧又敬佩。担忧的是屠苏博会受伤,敬佩的是他为了保护自己,勇敢地站了出来。 此时,老祖父来到了村长家。村长见到他,忙道:“老哥,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老祖父淡淡一笑,道:“村长,我今日来,是想让你陪我一起去魏家,让他们给我们道歉赔礼。” 村长一愣,随即苦笑道:“老哥,你也知道魏家的那些人,他们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若是让他们道歉赔礼,恐怕他们会认为我们是在欺负他们。” 老祖父眼神一冷,道:“村长,你忘了他们是如何欺负顾家的了吗?若是我们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还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难做。” 村长沉吟片刻,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去一趟魏家。不过,我希望你能保证,不要让事情闹得太大。” 老祖父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村长,我心中有数。” 两人一同来到了魏家。魏家的男人见到他们,脸色更加难看。老祖父道:“魏家的,欺负顾家孤儿寡母,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今日我老祖父要你们道歉赔礼,否则你们别想安宁!” 魏家男人瞪大了眼睛,怒声道:“老东西,你敢威胁我们?” 老祖父冷笑一声,道:“你们试试看,看我能不能让你们道歉赔礼!” 村长见状,忙劝道:“大家都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动手。魏家的,你们欺负顾家确实不对,不如给你们一个机会,向他们道歉赔礼,也算了结此事。” 魏家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同意。 顾玥萱磨了磨后槽牙,拎起墙角的一根胳膊粗的棍子就抬脚往门外走去。屠苏博紧跟其后,面沉如水,眼中闪烁着怒火。 院前的村道上,尘土飞扬,鸡鸭乱窜。屠苏博与顾玥萱一路无言,屠苏霆在他们身后匆匆赶来,脸上的青筋依然清晰可见。 三人走到魏家门口,顾玥萱毫不犹豫地挥起手中的棍子,砰的一声砸在门上。门内的魏家婆媳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脸色煞白,慌忙打开门。 顾玥萱一脚踹开魏家的院门,门板砰然作响,惊动了四邻。她面无表情,手中的棍子一转,面对冲出来的魏家嫂子,质问:“就是你打的我家燕婷妹妹?” 魏嫂子斜眼看着顾玥萱,嘴角微微上扬,张嘴露出大黄牙,嘲讽地说:“就是我打的,怎么了?你敢怎么样?”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她冷冷地说:“魏嫂子,你这是找死。” 魏嫂子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哈哈,顾玥萱,你以为你是谁?在这魏家村,谁不知道你是个无人敢惹的辣手婆娘。今日我打了你妹妹,你又能奈我何?” 顾玥萱脸色铁青,她迈前一步,手中的棍子瞬间抬起,瞪着魏嫂子:“你说什么?” 魏嫂子瞪大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但仍旧嘴硬:“我说的是事实,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顾玥萱一巴掌抽在魏嫂子的左脸上,声音清脆。魏嫂子捂着脸,震惊地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顾玥萱甩了甩发麻的手腕,紧接着又是一巴掌。 “你……你敢打我?”魏嫂子指着顾玥萱,语音颤抖。 顾玥萱冷冷地看着她:“这只是个开始。” 魏嫂子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她猛地推开顾玥萱,大声喊道:“魏家的人,都给我出来!” 很快,魏家的大门再次打开,一群人走了出来。魏家的大哥、二哥、三哥以及魏家的长辈们都站在门口,看着顾玥萱。 “顾玥萱,你这是要干什么?”魏家的大哥沉声问道。 顾玥萱看着魏家众人,冷冷地说:“我妹妹燕婷被你们家嫂子打了,我来讨个公道。” 魏家众人相互看了看,魏家大哥皱起眉头:“这件事,我们魏家会给你一个交代。” 魏嫂子见状,立刻扑到魏家大哥身边,哭诉道:“大哥,她打我,她欺负我!” 魏家大哥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他看着顾玥萱:“顾玥萱,你先回去,我们魏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顾玥萱冷笑一声:“答复?你们魏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魏家二哥瞪着顾玥萱:“顾玥萱,你这是什么态度?” 顾玥萱看着他:“态度?你们魏家的人欺人太甚,我今天就教教你们什么叫做态度。” 说着,顾玥萱手中的棍子挥舞起来,直奔魏家二哥。魏家二哥一愣,立刻躲开,魏家众人纷纷拔腿就跑。 “顾玥萱,你敢打我们魏家的人,你这是不给我们魏家面子!”魏家大哥怒吼道。 顾玥萱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面子?你们魏家的人欺辱我妹妹,我还给你们面子?” 魏家大哥气得脸色铁青,他挥起拳头,朝顾玥萱打去。顾玥萱轻松躲过,一把抓住魏家大哥的拳头,冷冷地说:“你以为。我怕你?” 第185章 别让外人看笑话 魏家众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顾玥萱一人对付魏家众人,她眼神坚定,下手果断。魏家众人虽然人多,但顾玥萱的身手敏捷,让他们无法近身。 屠苏霆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魏家的院子里,阳光透过树叶洒落,斑驳的光影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顾玥萱,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魏嫂子指着顾玥萱,语气尖锐,“你把我们魏家的人都当成了什么?” 顾玥萱眼神冷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魏嫂子,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把你们当成什么。只不过,你们魏家的人,实在让我失望。” “你……你说什么?”魏嫂子的男人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逼近顾玥萱。 屠苏霆见状,心中一紧,立刻挡在顾玥萱面前,怒斥道:“魏兄弟,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魏嫂子的男人瞪着屠苏霆,语气凶狠:“屠苏霆,你这是要护着她吗?她可是杀害我们魏家人的凶手!” “杀害?”屠苏霆眉头紧皱,疑惑地看着顾玥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咬了咬牙,道:“三叔,事情是这样的。魏家的人和魏嫂子的男人想要霸占我的家产,就诬陷我杀害了魏家的亲人。他们逼着我签字,否则就要对我不利。” “什么?”屠苏霆震惊不已,瞪大了眼睛看着魏嫂子等人,“这……这怎么可能?” 魏嫂子冷笑一声:“屠苏霆,你可别被她骗了。她可是心狠手辣的女人,为了家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屠苏霆皱着眉头,心中矛盾不已。他看着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玥萱,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道:“三叔,我相信你会明白真相的。我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此时,魏嫂子的男人再次逼近顾玥萱,怒声道:“好,我就让你死得明白!” 屠苏霆心中一紧,立刻挡在顾玥萱面前,怒斥道:“魏兄弟,你要是敢动她,我就不保证不会对你动手!” 魏嫂子的男人瞪着屠苏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敢动手。他转头看向魏嫂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魏嫂子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道:“魏兄弟,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白动手。只要你能让她签字,家产就归我们所有。” 听到这话,魏嫂子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再次逼近顾玥萱。 屠苏霆紧张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矛盾不已。他转头看向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关切:“玥萱,你……你真的没事吗?”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微笑着摇了摇头:“三叔,我没事。我相信,真相终究会大白。” 此时,屠苏霆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转头看向魏嫂子,道:“魏嫂子,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魏嫂子冷笑一声:“屠苏霆,你不过是个外人,这里的事情,你没有资格插手。” 屠苏霆皱着眉头,心中一阵火大。他转头看向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玥萱,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顾玥萱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信任。 魏婆子脸色铁青地指着顾玥萱,破口大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你踹门动手,还有理了不成?” 顾玥萱眉梢微扬,神色平静地回应:“魏婆子,你孙子的行为过分在先,我不过是正当防卫。你若觉得我不对,尽可以去找村长评理。” 魏婆子气得浑身颤抖,手指戳向顾玥萱:“好,好,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此时,屠苏博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顾玥萱轻轻一拉,只得按下心中的怒火。顾玥萱转动手腕,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如炬地看着魏嫂子,语气坚定:“魏嫂子,你看到了,我们并无恶意。请你公公婆婆评评理。” 魏嫂子捂着脸后退了几步,眼神复杂地看着顾玥萱,又看看魏婆子,心中五味杂陈。 魏婆子见状,更加愤怒,一把拉出自己的孙子,大声威胁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敢欺负我孙子,我让你们好看!要是他出了什么问题,我亲手剁了你们!” 顾玥萱皱起眉头,正色道:“魏婆子,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我们都是同村的人,有何冤仇非要这样?” 魏婆子哼了一声:“冤仇?你敢情好啊,你们屠苏家是想在我们魏家头上动土,称王称霸吗?” 屠苏博此时再也忍不住,一步跨上前,怒斥道:“魏婆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屠苏家何时有过这样的心思?” 魏婆子瞪大了眼睛,指向屠苏博:“你,你敢顶撞我?好,好,今天我就让你知道魏家的厉害!” 顾玥萱轻轻拉了拉屠苏博的衣袖,示意他冷静。然后转头对魏婆子说:“魏婆子,我们今天来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来与你争吵的。请你冷静一些。” 魏婆子仍旧怒气冲冲:“冷静?你们这些伪善的人,我看着就恶心!” 魏嫂子此时忍不住开口:“妈,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找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魏婆子看了魏嫂子一眼,哼了一声,但仍未放松手中的劲道。 顾玥萱见状,对屠苏博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回去。屠苏博无奈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顾玥萱转向魏嫂子,微笑道:“魏嫂子,你看,我们都是为了大家好。今天的事情,不如我们私下解决,不要让外人看笑话。” 魏嫂子叹了口气:“是啊,妈,你也知道村里的人都在看着。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谈谈吧。” 魏婆子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一行人来到了魏家客厅,分宾主落座。 魏婆子仍旧怒气未消,沉着脸不说话。顾玥萱则一脸平静,看着魏嫂子。 魏嫂子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事情的经过我也大致了解了。说到底,都是小孩子不懂事。顾玥萱,你也知道,魏家在我们村里有一定的影响力,你这样公然挑衅,确实是有些不妥。” 顾玥萱微微一笑:“魏嫂子,你说得对。但我也想说的是,我们屠苏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今天的事情,若是不给个说法,我也不会轻易罢休。” 第186章 虚有其表真面目 魏婆子听到这里,又要起身发火,却被魏嫂子拉住。 魏嫂子继续说:“母亲,你听我说。顾玥萱说得也有道理,我们不能因为小孩子的事情就闹得不可开交。这样吧,我有个提议,不如让双方都退一步,和解算了。” 魏婆子瞪着眼睛,显然不愿意就此罢休。但看到魏嫂子的眼神,终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顾玥萱见状,心中一喜,立即接口道:“好,魏嫂子,我们听你的。” 顾玥萱瞅了瞅魏家两个小子的伤势,不禁莞尔一笑。她轻轻拂去衣摆上的灰尘,稳步走到魏家两个小子面前。魏家小子魏晨曦与魏暮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其中一个嘴角还挂着血迹,狼狈不堪。 魏婆子见状,慌忙上前,一把搂住两个孙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愤怒。她瞥了顾玥萱一眼,尖声叫道:“顾玥萱,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纵容你的孩子如此对待魏家的人!” 顾玥萱微微一笑,语气平静:“魏婆子,话可不能乱说。我的孩子打人,是因为魏家的孩子先欺负了他们。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魏婆子脸色一沉,怒道:“分明是你教唆孩子欺负魏家,如今还敢狡辩!” 顾玥萱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魏婆子,你误会了。我教孩子的是,遇到欺负,要勇敢反击。难道你希望你的孙子永远被人欺负吗?” 魏婆子语塞,但她仍不死心,瞪大了眼睛,试图在顾玥萱脸上寻找破绽:“那你为何不制止他们?” 顾玥萱轻轻一笑,目光扫过魏家两个小子:“我为什么要制止?他们已经给了魏家足够的教训,让他们知道,欺负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魏婆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顾玥萱:“你……你……你这是在挑战魏家的底线!” 顾玥萱淡然一笑:“魏婆子,不是我挑战魏家的底线,而是你们魏家的人不识好歹。今日之事,若非我孩子手下留情,魏家两个小子只怕早已命丧黄泉。” 魏婆子脸色惨白,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她深知顾玥萱所言非虚,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放任孩子们动手。 她咬了咬牙,强忍住心中的恐惧,道:“顾玥萱,你如此嚣张,就不怕魏家报复吗?” 顾玥萱轻轻一笑:“魏婆子,我倒想看看,魏家如何报复。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魏家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魏婆子脸色一变,她知道顾玥萱并非开玩笑。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不敢再说什么。她紧紧抱住两个孙子,转身离去。 顾玥萱望着魏婆子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她转过头,看着屠苏旻洋等人,轻轻点头:“你们做得很好,给魏家一个教训,也让他们知道,欺负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你……” “我怎么了?” 顾玥萱目光如冰刃般扫过满脸怒焰的魏嫂子,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哎,怎么突然间停手了?” “好几十岁的人了,你怎能厚着脸皮对我家燕婷动手?倚老卖老,打了人还敢先找我们家的麻烦,真是给脸不要脸!” “我家里的长辈们不屑与你斤斤计较,你却还敢把自己那点丑态拿出来,以为能遮掩整个院前村的脸面吗?” 她话语中带着怒火,想象着屠苏燕婷肿胀的小脸,心中的怒火直冲云霄,手中的木棍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她猛地挽起袖子:“你不是想动手吗?” “欺负几个孩子算什么英雄?有种今天就跟我来一场,看看我能不能把你那满口胡言的大牙砸个稀巴烂!” 魏嫂子被她眼中涌动的凶狠之意吓得连连后退,努力保持着威势大声喊道:“臭丫头,你别太过分了!” “你……” “你们婆媳两个对一个孩子都能下此毒手,我今天就是要欺负你,又能怎样?” 顾玥萱单手叉腰,冷笑着与她对视:“怎么,你还真想跟我拼命?” “来吧,看看究竟是谁能将谁置于死地!” “臭婆娘你……” “你再敢骂一句试试?” 屠苏博及时迈步挡在了想要介入争斗的魏天文面前,他那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眸此刻凝结成冰,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寒意。 “这只是妇人和孩子们之间的纠纷,你为何如此激动?” 他在魏天文几乎要咬碎他血肉的怒视之下,悠闲地扭动了一下脖子,手指的骨节咔咔作响:“管好自己的嘴巴,别逢人便骂。” “否则,我们现在就出去较量一番。” 魏家在村里飞扬跋扈,其根源之一在于魏家婆媳那两张能言善骂、无人能敌的恶毒之口,另一原因则是魏天文那张蛮横无理、令人畏惧的面容。 魏天文,此人臭名昭着,行事卑劣,诸如偷鸡摸狗之类的勾当无所不为,欺软怕硬,恶名昭彰。 然而,虚张声势与真正的杀气毕竟有所不同。 在屠苏博那如刀锋般冷冽的目光下,魏天文很快便显露出自己虚有其表的真面目。 当屠苏博抬起脚时,他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儿一头栽进背后的干草堆中。 周围的空气陷入一片沉寂,屠苏霆瞪大了眼睛,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怒火中烧,情绪激动地跳了起来。 “你们魏家的大人竟然还打了我们家的燕婷?!” 孩子们之间的纷争,难道不是应该由孩子们自己解决,大人岂能横加干涉、动手打人? 素来主张以理服人的屠苏霆第一次气得脸色铁青,他喘着粗气,愤怒地转了一圈,然后伸手去拾起顾玥萱扔在地上的木棍。 “打人之后还敢上门挑衅,你们真是欺人太甚,得寸进尺!” “来吧,不是想要动手吗?看看谁更害怕!” 突然,老祖父咳嗽了一声,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屠苏霆激动的举动,他眉宇间流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无奈。 “老远就听见你们在这里喧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就是所谓的老谋深算。 老祖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自己置于不知情者的立场,他看向自家人的目光中,隐约流露出责备之意。 “院前村是个有着百年历史的古老庄子,我们屠苏家不过今年才迁至此,多亏村里乡亲的照拂与接纳,我们在此扎根求生。你们怎么可以和村里的乡亲们产生矛盾呢?” 第187章 不过是同辈间嬉戏 他的目光深邃而难以捉摸,轻轻扫过魏嫂子那张因遭受重创而肿胀青紫的面容,语气中透露着一种复杂的暗示:“即便魏家有何不周之处,诸位也应念及屠苏家初来乍到,村里慷慨容纳之情,多一份宽容,岂能公然闹得如此场面?” “村长,您意下如何?” 村长面对眼前的混乱,完全一头雾水。 然而,在听到老祖父那含蓄而又责备的言辞后,他的老脸瞬间变得如同晚霞般红润。 屠苏家族素为外来之客,对村里的风俗人情或许并不熟悉,但对于魏家的所作所为,村长却是了如指掌! 原本,村长和几位长辈被老祖父邀请出来查看暖棚中秧苗的生长状况,却不料刚走到此处,便听到了魏家门户后传来的喧闹声。 一听老祖父那主动承担责任的话语,几人的面色不禁同时露出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尴尬。 村长脸色铁青,声音低沉而愤怒地喝问:“你们究竟为何事争执?好好地,怎么就闹得不可开交?!” 被顾玥萱那不可一世的气势所震慑,魏婆子惊魂未定,气急败坏地尖叫起来:“关我们什么事?是这个臭丫头擅自闯入我家,动手就打人!” “看看我的两个孙子,都被她欺负成了什么样子?!” “还有我!” “你们看看我的脸,都被她糟蹋成了这样!这个臭丫头一进门就……” 喀嚓! 一声清脆的响动突然响起,屠苏博看似随意地将自己搭在半截砖墙上的手收了回来,脚下瞬间轰然倒塌,满地都是破碎的砖石。 在魏家婆媳瞬间凝固的愤怒与惊呼中,他散发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真诚的歉意:“抱歉,听到有人辱骂我的妻子,我有些按捺不住怒火。” “不必恐慌,我打击的是砖墙,而非人。” 不过片刻,便难以预料是否会演变为拳脚相加的场面,那可就颇为不妙了。 正在酝酿着痛斥几句的魏天文,此刻却胆战心惊地嘴唇颤抖,额角渗出冷汗,硬生生地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咒骂吞回了腹中。 本来气势汹汹的魏家婆媳,在顾玥萱冷静如冰的目光逼视下,如同被魔咒束缚的巨鹅,瞬间哑口无言。 屠苏霆匆忙地冲到了前方。 他喘着粗重的气息,愤愤地说:“魏家的年轻人先挑起争端,欺负弱小,旻洋和燕婷他们不知怎的起了冲突,魏家的长辈便冲出去对孩子们动了手!” “孩子们之间的小打小闹本无伤大雅,但哪有成年人掺和其中,专门拿孩子撒气的道理?打了孩子还敢上门滋事,硬逼着我们赔偿医药费!” 屠苏霆生平第一次遭遇如此粗俗不堪的妇人,他指着的魏婆子的手颤抖不已,义愤填膺地说:“真是狮子大开口!” “明明是他们家的大小先动手,理亏在先,竟然还敢恬不知耻地要求我们赔偿十两银子! 如果不答应,还要跑到我们家门口寻死觅活!这难道不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吗?他们家实在太过分了!” “我生平未见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荒谬绝伦!令人发笑!” “简直匪夷所思!” 看着屠苏霆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屠苏博轻咂了一下嘴,语气淡然地说:“三叔,你也真是的,他说要寻死你就真的相信了?” 他说着,从地上的杂乱石块中拾起一根用途不明的绳子,随意地在手中打了个结,那副热心肠的笑容在眼底荡漾开来。 “企图以绳索结束生命,岂非易如反掌?” “又何须奔波至寒舍,寻觅那根粗壮的梁木,徒增烦恼?” “若有谁心怀绝望,急于踏上黄泉之路,只消开口,我即刻为你提供方便。” 他言罢,四下阒寂无声,屠苏博瞪大了困惑的双眼,环视一周,疑惑地问:“人都去哪儿了?” “博儿。” 老祖父一脸无奈地唤了一声,屠苏博立刻放下手中充满杀气的绳子,退后半步。 老祖父缓缓开口:“玥萱,你也过来。” 顾玥萱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神色慌张的魏嫂子,随后也依言退后。 她与屠苏博并肩站在老祖父的背后,这对小夫妻并肩而立,从眼角眉梢到每一丝发梢都流露出恭顺与驯良的气息,这一幕映入村长等人的眼帘,顿时令他们感到更加尴尬。 屠苏家迁至村中不久,但与村民的交往并非虚构,屠苏家人对村民的亲切与热情也是人所共知的。 换句话说,这并非一个喜欢惹事生非的家庭,若非魏家逼迫过甚,又怎会忍无可忍,上门讨说法? 然而,老祖父似乎觉得事态还不够刺激,他目光在屠苏博和顾玥萱身上上下打量,言道:“处理问题应当讲究方法,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该擅自闯入他人家中大打出手,否则与那些肆无忌惮的恶棍有何区别?” 顾玥萱低头沉思,嘴角带着一丝不甘地嘟囔:“可是祖父,魏嫂子将我们家的燕婷打得肿胀不堪,几个孩子也吓得魂飞魄散,若是……” “即便是如此,也不可鲁莽行事。” 老祖父语气平和地解释:“我们是一群讲究道理的人家,以强凌弱这种腌臜事,我们绝不可为。” “家祖父在上,按辈分而论,今日之事我们断无以大欺小之理。” 屠苏博语气悠然地插话道:“魏家那两个后生固然是我等的晚辈,但我也不过是在您跟前充当孙儿罢了。” “既然同属孙辈,彼此间的较量不过是同辈间的嬉戏玩耍,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这番论调显然有些强词夺理。 然而,细细品味,这强词夺理之中似乎又蕴含着一丝道理! 且不说年纪,单就辈分而论,他与顾玥萱的确是场中辈分最轻的。 虽然平日里在村中他们总是跟着大家称呼,但几乎无人想起他们二人实际上还是孙辈的身份。 屠苏博目光扫过那两个早已惊愕的魏家少年,微笑着说道:“说起来,你们与我同属一脉,往后若有较量之心,不必另寻他人,我自会上门讨教。” “我愿与你们尽情嬉戏。” 那魏家两兄弟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一听屠苏博这仿佛宣战般的言语,立时吓得张嘴大哭,声震四野。 “不再打了!” “我们以后绝不再欺负屠苏旻旭!” “我们真的再也不会动手了!” 那崩溃的哭声如雷霆炸裂,是非曲直昭然若揭,村长那饱经风霜的老脸尴尬至极。 第188章 弱者注定受欺 见老祖父似乎仍有责备屠苏博和顾玥萱之意,他搓了搓手,连忙上前打圆场:“哎呀,屠苏博此言并无大错,长辈们何必与孩子们太过计较呢。” 老祖父面露难色:“这……” “有何难言之隐?” 村长不悦地瞪了一眼那满脸不甘的魏家人,语气严厉地说:“他们一家上下尽是欺善怕恶之辈,老少皆无一个值得一赞!” 今日,欺负屠苏家幼崽的恶行终于撞上了不肯屈服的坚石,这种横行乡里的恶行,往日里也是家常便饭!村里众多家庭的孩子,有几个不是一见到魏家那两个顽劣之徒便远远躲避? 如果不是场合不宜,村长甚至想咂嘴咒骂一声“活该!” 他猛地一瞪,将魏天文欲辩解的言辞硬生生逼回喉咙,语气不佳地说道:“苏博夫妇在这件事上毫无过错,理当让这些不明是非的顽童尝一尝教训,否则他们还以为哪家孩子都可以任他们肆意欺凌,长此以往,岂不是天下大乱?” “咱们村子里不容这种恶劣风气,绝不能纵容他们一家的恶劣习气!受到欺凌,就应当反击!如果大家都忍气吞声,那还成何体统?” 村长果断地定下基调,随同前来的长辈们也纷纷附和:“正是如此。” “哎呀,你也别再责备他们了,毕竟双方都没错,何必再批评他们?” “是非曲直已经摆明了,我倒要看谁还敢恬不知耻地胡闹!” 众人纷纷劝解,老祖父的面色似乎也舒缓了一些。 他叹息一声,说道:“罢了,今日之事就此揭过。” “我带着村长他们去咱家的田地视察,你们两个就跟着你三叔回家去,今后不许再胡作非为。” 屠苏博和顾玥萱立刻点头答应,目光伴随着恰好路过的长辈们主持公道的身影渐渐远去。屠苏博上前两步,将地上的棍子捡了起来。 这根棍子是顾玥萱来时随身携带的。 他紧握着棍子,正欲离开,却突然转身折回。 魏天文还沉浸在他一拳砸碎破砖墙的震撼之中,身体仍在微微颤抖,见屠苏博看向自己,立刻装模作样地瞪大了眼睛:“你做什么?你还有什么企图?!” 屠苏博轻声笑了笑,说:“事情都已说开了,你何必紧张成这样?” 他的修长指尖轻轻一旋,那根粗壮笔直的木棍便在掌心蓦然静止,伴随着他眼中涌动的冷漠之意,只听咔嚓几声脆响,棍即刻断裂成无数截。 他的五指猛地紧握,然后缓缓松开,竟将幼儿手臂般粗细的木棍捏成了细碎的木屑! 魏天文猛地打了个寒颤,从头到脚如同触电般颤抖,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屠苏博指缝间洒落的木屑,脸上的表情惊恐至极,仿佛刚刚被捏成粉末的不是木头,而是他本身就脆弱不堪的骨骼。 他面无人色,慌乱地向后退缩,屠苏博微微侧首,瞥了一眼站在门口温柔安抚屠苏霆情绪的顾玥萱,他眼中深处的寒意如冰霜般逼人。 “管好自己的嘴巴,切勿随意侮辱他人。” “这次的行为我会记在你的账上,若再让我听到半句对夫人不敬之词,下一次我折断的将是你脆弱的脖颈。” 屠苏博跨出魏家摇摇欲坠的大门,眼前呈现的是顾玥萱略显迷茫和困惑的后脑勺。 她的手悬在半空,胡乱抓了一把空气,眼前则是屠苏霆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家的背影。 “唉。” 顾玥萱轻叹一声,扭头看向屠苏博:“三叔回去看到燕婷脸上的伤痕,不会再回来和人发生冲突了吧?” 屠苏博一脸明了,轻轻摇头:“不会。” “三叔的性情并未暴躁至此,除非有人在旁挑起争斗,否则他最多也就是拿起笔墨,多写几页怒火。” 尽管那些纸上挥洒的愤怒之词对魏家人而言如同天书,但这股怒火能得以宣泄,也是一件好事。 顾玥萱恍然大悟,轻啊一声,正准备提出返程,先前那只如霹雳般击人的手突然被屠苏博紧紧握住。 他的掌心在手背上轻轻翻转了一圈,屠苏博在顾玥萱满怀疑惑的目光中,轻声叹息:“你的手疼吗?” 魏家嫂子的脸两侧已经肿得如同发酵的面粉,高耸的眼角几乎将眼皮子完全压塌,恶意的眼神被逼得收敛了许多,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两个巴掌将人击打成这般模样,手臂是否感到酸痛? 顾玥萱未曾料到他的关注点竟然能如此扭曲,她愣了一下,迅速缩回了自己的手,接着哑然而笑:“刚开始挥出那一巴掌时,指尖略微发麻,但现在已无大碍了。” 屠苏博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语气温和地说:“只要不疼就好,回去后我准备些热水帮你热敷一下。” 他低头注视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回想起顾玥萱挥掌时的英姿,不禁失声笑出声:“我倒是头一次看到你愤怒至此,也是首次见你亲自挥拳。” “方才为何不让我代替你动手?” 顾玥萱斜瞥了他一眼,轻蔑地说:“你忍心对一个弱质女流动粗吗?” 她并非小觑屠苏博的战斗力,只是单纯觉得,除非屠苏博真的被激怒到极致,否则他是很难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轻轻挥动着自己微麻的手腕,心不在焉地开口:“我虽是初次动手,但并不意味着我不擅长。” “以往受到欺凌时,我都是自己反击回去的,这种程度的争斗我可从未惧怕过任何人。” 屠苏博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眉头微微蹙起了一个不太明显的褶皱。 “你在顾家经常遭受欺凌吗?” 顾玥萱嘴角的那抹讥嘲微微凝固,在她无法被屠苏博察觉的角落里,她的眼神快速闪烁,轻轻摸了摸鼻子,含糊其辞地说:“弱者注定受欺,这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我们回去吧。” 屠苏博凝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紧抿的唇角无声地紧绷,当他迈步追上时,语气却依旧平静如水。 萱萱,请稍候片刻。踏来时之路,心中怒火犹如狂飙,归途之上,连那刺骨的寒风似乎都夹带着丝丝甜意。 正如屠苏博先前预料的那样,屠苏霆目睹屠苏燕婷脸上的伤痕后,脸上的怒火犹如烈焰翻腾,甚至暗自悔恨为何没有跟随顾玥萱一同痛斥魏家婆媳的恶行。 第189章 没有确凿的证据 他低声嘟囔着,心中的怒气依旧无法平息,裹挟着冰冷的疾风冲进屋内,满腔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手中的笔尖饱蘸墨水,在纸上疾走如飞,每一笔都蕴含着无法抑制的愤懑之情,字字如剑,锋芒毕露。 顾玥萱不禁惊叹,向屠苏博投去赞许的目光,竖起大拇指:“真是精彩至极!” 这次的预判堪称完美! 屠苏博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他瞥见捂着脸颊吸气止痛的屠苏旻洋和蹲在一旁抽泣的屠苏旻旭,走过去伸手轻抚他们的头顶。 “勇气可嘉,但谋略尚浅,不过也算得上不俗。” 顾玥萱轻敲屠苏旻洋的额头,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语重心长地说:“既然力不从心,就应该选择退避三舍,先行撤离再寻求良机,切勿盲目硬拼,知道吗?” 屠苏旻洋忍着痛楚,小脸紧绷,梗着脖子反问:“临阵脱逃,岂不是显得毫无男子气概?” “男子气概?”顾玥萱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那么,你是觉得败退而逃丢失颜面,还是强行硬拼、遍体鳞伤更加丢脸呢?” “傻孩子,那并非是临阵脱逃,而是审时度势,选择退守,等待时机。这是明智的撤退策略,明白吗?” “再说,遭遇不公,为何不回家求助于长辈?今日你和燕婷虽然勇敢地保护了旻旭和筠曦,但若对方比魏家那几个小子更加强大,你和燕婷也难以占上风。 难道要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原地挨打吗?” 屠苏旻洋愣神间嘴巴大开,显然一时语塞不知所措,顾玥萱轻轻弯腰,轻轻捏了捏他那小巧的鼻尖。 “你毕竟还是个孩子,遇到棘手的问题就得回家求助于长辈。 以后再遇到此类事端,不论他人如何劝说,立刻掉头跑回家中,记得,在你有能力自行反击之前,保护你的任务就交给你大哥了,记住了吗?” 屠苏旻洋转头望向屠苏博,屠苏博微微点头,表情严肃:“你大嫂的话确实在理。” 屠苏旻洋似懂非懂地频频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明白了的光芒。 屠苏旻旭则是一本正经地扳着手指头,认真地说:“那我以后就大声呼唤大哥!” 毕竟,大哥英勇无比,能击败许多人! “话虽如此,但你们也不能因为背后有人撑腰就随意挑衅他人。” 余氏叹息一声,轻轻拍了拍屠苏旻洋瘦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不可以欺负别的孩子,否则就与魏家的那两个顽劣之徒没什么两样了,明白吗?” 屠苏旻洋和屠苏旻旭像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眼神中流露出认真与坚定。顾玥萱的目光穿过她的肩膀,扫向屋内,低声询问:“二婶,我婆婆和三婶呢?还在生气吗?” “怎么可能不生气?” 余氏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沉重:“燕婷的伤势最为严重,筠曦虽然得到了保护,但手臂和脸颊上也留下了擦伤,这些娇生惯养的小姑娘遭受了这样的苦难,做娘的看了怎能不心疼?” 幸好顾玥萱及时将落在屠苏燕婷脸上的那一巴掌收了回来,否则更是让人气愤难平! 余氏精通针线技艺,闲暇之余指导村里妇人,也听到了许多村中的家长里短。 她迅速地向屋内瞥了一眼,声音压低,透露着忧虑:“今日几个孩子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但魏家人在这次事件中颜面尽失,今后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耳闻魏天文乃是个肆无忌惮的家伙,任何腌臜的事物都敢揽在怀中,明面上的事物他倒是不惧,但那些背后阴险的陷害却令人难以防范,我们不得不提高警惕,切莫掉以轻心。 与魏家结怨,最是令人头疼,因为他们根本不讲道理。 他们毫无底线,缺乏格调,既蛮横又虚伪,还带着一丝软弱。 这家门一闭,全家上下找不到半点值得称道的傲气,但那些阴暗的手段却别有一套。 余氏的提醒颇具见地。 屠苏博沉思片刻,缓缓开口:“近日来,让孩子们都留在家里休养,外头的事情我会留意。” 那些勇敢反抗却不幸负伤的孩子们,从此便安安静静地待在家中,疗伤读书,一切看似恢复了正常。然而,事情似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五日后的深夜。 屠苏博像往常一样来检查炕道,走到暖棚前,他注意到地上泥泞不堪、杂乱无章的脚印,眼中残存的睡意瞬间被惊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寒意。 一片死寂的沉默持续了半晌,屠苏博紧咬着侧颚的软肉,轻轻磨了磨,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随即转身融入了深邃的夜色。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暖棚内却一片狼藉。 屠苏霆愤怒得如同被挑衅的巨兽,猛地一脚将地埂上的土块踢飞,咬牙切齿地说:“这肯定是魏家人干的!除了那一家子,还有谁能做出这种无耻的勾当!” 村长望着那些被糟蹋得东倒西歪的秧苗,心疼得直吸气,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老祖父脸色凝重,望着那些被毁坏的心血,缓缓垂下眼帘,沉声说:“老三,不可胡言。” “我怎么就是胡言了?” 屠苏霆怒火中烧,大声反驳:“除了魏家,我们可没跟谁家有深仇大恨!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除了他们……”,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无奈。 “你有确凿的证据吗?” 老祖父的双眸透出一抹冰冷的审视之光:“指控罪人,必须依赖确凿的证据,我们手中并无凭证。” 众人心中早已明了这背后的真相。 在夜幕降临之际,无人会无缘无故特意前来摧毁屠苏家的稻田,毕竟在恩怨未结、素无瓜葛的情况下,这样的行径无疑是背信弃义、道德沦丧。 然而,最大的难题便在于未能现场捉拿凶手。 那些翠绿的秧苗已经被无情摧毁,暖棚四周更是被恶意戳出了无数通风的小洞,这一切都是明显的恶意报复。 然而,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支持下,这些话语无法在众人面前脱口而出。 屠苏霆犹如困兽一般在原地焦躁地踱步,不断从鼻孔中喷出粗气。 在稻田中仔细查看的顾玥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眉头紧锁地说:“祖父,尚有挽救的余地。” 第190章 胳膊被大哥打折了 来者显然怀着摧毁一切的恶意,可惜他们的能力并不配得上他们的野心。 从稻田中留下的脚印和痕迹推断,来者应为两到三人。 这些人最初或许打算将所有秧苗连根拔起,但在一番折腾之后,或许是疲惫不堪,又或许是担心在夜半时分撞见返回查看的屠苏博,最终草草收场,粗略估计,受到影响的范围并未达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老祖父听闻此言,脸色稍显缓和:“都被破坏成这样,还能挽救?” “可以。” 顾玥萱在屠苏博的示意下,不明所以地挺起下巴,瞥见他为擦拭自己额头的汗水而提起衣摆,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她转过头,轻声道:“虽然许多秧苗被拔出,但我观察过,绝大多数的根部仍然完好无损。” 正值移栽插秧的时节,于是趁此良机将那些挑选出来的秧苗栽种下去,尽可能地挽救每一株。 老祖父面露难色,轻轻闭上双眼,沉思片刻后徐徐开口:“如此甚好。” “那就依照你的意思行事。” 屠苏霆焦虑地反驳道:“但若不先将那些捣乱之徒绳之以法,即便我们完成了移栽,也未必能够高枕无忧!” “若是咱们辛辛苦苦安排妥当,那些潜暗处的败类再次浮现,搅动风云,岂不是功亏一篑?” “三叔。” 屠苏博俯身拾起那些被连根拔起、漂浮在水面上的秧苗,仔细审视其根系,将健康的根须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平静地说道:“尽管心有疑虑,担忧有人暗中破坏,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 “份内之事,仍旧需全力以赴。” 倘若仅因为担忧破坏而停止前行,岂不正中了那些意图不轨者的下怀? 屠苏霆心中明了这个道理,然而一股怒火依旧难以抑制,直冲脑门。 “难道这档子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我们……” “祖父!大哥!” 气喘吁吁的屠苏旻洋一个不小心,犹如泥球般从棚帘外翻滚进入暖棚,未能及时制动,扑通一声跌入水田。 还不待旁人反应过来将他扶起,他已在水中扑腾,溅起一片片水花,急促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魏家的人又来咱们家挑事了!” “什么?!” 老祖父猛地一伸臂,如同旱地里的拔葱一般,将屠苏旻洋从水中拎起,惊讶地问:“魏家人这时候找上门来了?” 这些家伙做了错事,竟还敢主动登门挑衅,真是蛮横无理至极! 屠苏旻洋咳嗽着吐出两口夹杂着泥沙的水,气喘吁吁地说道:“没错没错,确实发生了!” “我娘紧急派我来通知你们赶紧回去,说……” 突然间,一片水花飞溅! 屠苏博焦急地伸长手臂,如疾风般将顾玥萱从泥泞的水田中一把抱起,疾步如飞,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田埂边缘。 他小心翼翼地将顾玥萱安放在自己刚脱下的棉袄上,随后又利索地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地披在屠苏旻洋的头顶。 “屠苏博,你这是……” “萱萱,你带着旻洋随后回来,我和三叔先行一步,得赶紧回家看看情况。” “别丢下我!” 村长瞪大了眼睛,急忙跳起来大声说:“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男人们闻讯后,纷纷迈开大步,急匆匆地赶回家中。顾玥萱用屠苏博的外衣将泥水四溅的屠苏旻洋严严实实地裹好,紧紧地牵着他的手,一路小跑向家中奔去。 然而,当她走近家门时,眼中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惊疑。 “旻洋,你刚才是说魏天文的胳膊被人打折了,痛苦地哀嚎着说是你大哥动的手?” 屠苏旻洋裹在过分宽大的衣裳里,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继续说出了那句未竟的话:“魏家婆子确实是这样说的。” “她言之凿凿,说她的儿子胳膊被你大哥打折,要拿他偿命。可是大嫂,大哥何时与他发生过冲突?” 那次争执中,真正动手的只是顾玥萱,而且她打的是魏天文的妻子。 魏天文胳膊骨折,这与大哥有何干系? 顾玥萱的脑海中瞬间涌现出无数纷乱的思绪,最终只来得及说出:“大哥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他哪里有空闲去做出那样的事情?” 屠苏旻洋的面容上怒火燃烧,显然已深信不疑。 顾玥萱的双眸中却悄然掠过一丝疑虑之光。 她无暇他顾,示意屠苏旻洋紧随其后,疾步奔跑。刚抵达家门,便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天理不容啊!谋财害命啊!” 魏婆子犹如一个翻滚的葫芦,躺在地上,双脚猛蹬,喉咙中的咆哮如同破布般粗糙:“这一家人心如蛇蝎,先是毒打了我的孙子,如今更是折断了我儿子的双臂!” “这是要我们全家葬身于此啊!” 魏嫂子泪流满面,义无反顾地冲上前去:“谁敢伤害我的丈夫,我拼了命也要跟你家对抗!” “你就试试看吧!” 余氏一手遮挡着面色苍白的席兰芳和黎氏,另一手紧紧握住那把泛着寒光的柴刀,身体虽然颤抖不已,但声音却坚定而冷静:“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你那丈夫作恶多端,自有天收,与我们家何干?你哪来的道理说他的双臂是在我们手里折断的?!” “你竟敢否认?!” 魏嫂子被柴刀的锐利光芒所震慑,身形不稳地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指着屠苏家的人大声哭诉:“天文亲口承认的,你家屠苏博那日威胁要扭断他的脖子以泄愤!除了他还有谁能下此毒手!” “你……” “不错,我确实说过那句话,我也承认,但他今天断的是脖子吗?” 屠苏博推开围观的人群,稳步向前,接过余氏手中几欲坠地的柴刀:“二婶,你们先进屋避一避。” 席兰芳努力抑制着泪水,颤声道:“博儿,可是……” “你们先行一步。” 老祖父与屠苏霆紧随其后,目光如冰,冷眼旁观魏家婆媳的喧嚣,淡然地吩咐道:“外头的纷争自有我们料理,你们先进屋安抚那几个孩子,免得他们受到惊吓。” 稍后赶到的顾玥萱轻轻拍了拍屠苏旻洋湿漉漉的头顶,温柔地说:“跟娘亲进去吧。” “二婶,旻洋不慎跌入田中,衣裳湿透了,你先他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屠苏旻洋被余氏搂在怀里,一步一回头地走进了屋内,门随之砰然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此时,门前聚集的村民愈发热闹。 第191章 官府如何断案子 屠苏博不动声色地斜视了顾玥萱一眼,目光如箭,直指远处的马厩。 顾玥萱却只是抱紧双臂,轻轻摇头。 还未等屠苏博有所行动,魏婆子便情绪激动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手脚并用,指着屠苏博,眼神狂乱地尖叫:“就是他!” “就是他,害了我儿子!” “我儿子的胳膊就是他打断的!” 屠苏博 她再度的叹了口气,天外漆黑一片,乌云滚滚,偶尔能够听到几声怪异的吼叫,然而这一切,都抵挡不住她想出去的心情。 黄道大帝说道,只不过眼神,却是看向林千叶、杨欧等几个地球人。 “抵押不动产哼哼,那倒是便宜了他们,我这一次就是要把资金弄回来,我倒想看看,这些老爷子们怎么来对付我,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乐凡有点怒火。 “话又说回来,如果我现在不这么摆谱,恐怕暴风雨般的打击将会接踵而至,先不说高家的和马家,就说古家和白家也不会放过我。我也没办法,这么做,纯属自保。”乐凡生气的说道。 我把他的分身打坏了,他不生我气还关心我,这家伙脑子也不正常。 听到吉剑的话,郝连无双和龙盛的脸色都有些变化,他们也很认同吉剑的话。 对方伸手摘下头上的帽子。我看到他的头上,和脸上的情况相仿,松弛的皮肤,一根头发也看不到。 门外悄声上楼并悄声探出一只狗头的某chong,听到洗手间里的对话,脚爪子趴在地上,张嘴一阵无声哈哈。 一个超凡战败43级的天才,夜幽的心脏,都在扑通扑通的直跳。 原本眯缝的双眼,也逐渐睁开。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吐气声,他们仿佛是真正的活了过来。 “坏蛋,你在想什么呢眼神那么猥琐﹗”江心盈有些郁闷的推了一把向阳,说道。 这些陷阱摆放的位置可谓是无比的刁钻,生生封锁住了可能后退的每一条路径。 柳诗妍淡然抿唇,也不言语。略一迟疑,她又自换上一套淡青色丝织对襟襦裙,内衬葱绿亵衣,竟是唐朝诃子形制,雪峰半露,下裙用绸带束在腰间,将臀部轻轻罩住。 “我们在昨天已经和帕尔玛就转会费方面达成了一致,所以今天我们就从特拉帕尼赶到了帕尔玛想跟你亲自谈谈!”塞利等雨果说得差不多了赶紧说了此行的目的,并表明他们已经说服了帕尔玛放人。 “认识,原来我们的邻居,不过前几年离开上大学去了,好像就是在这个城市。”奥斯汀用它那粗大的爪子抠了一下鼻孔,挖出来一块比楚云的手掌还要鼻屎,差点让楚云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15秒的束缚时间,已经足够让韩宥把双方的距离死死地控制在对他最有利的范围之内,接下来,就是完完全全的输出时间了。 右手拿着碎布往伤口上蘸了蘸血,以大地为纸,一个个鲜红的大字,让人触目惊心。 “楚云你要干什么”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楚云就已经将她抱到了床上,沈雨立刻就意识到了楚云想要干什么,停止了挣扎。 盖聂看王靳这个样子了,也不推辞了,缓缓接过了王靳手中的丹药。 三十多米高的人形机甲,如同穿着盔甲的骑士一样,雄壮威武。只论高度,就比龙高。 野熊开始为自己曾经反对夜天让夜王殿的武者们进攻司马家而后悔,夜天他早就看透了一切,自己又何必去反对呢 第192章 这样的朋友是福气 魏婆子听了,冷笑一声:“证人?你的证人能证明你什么?能证明你没有害我儿子吗?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你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 魏嫂子看着魏婆子,心中既是担忧又是无奈。 婆子歇斯底里地冲着屠苏博大吼大叫:“屠苏博,你这条毒蛇,你害得我家天文残废,我要你偿命!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公道,我就撞死在你家门口!” 屠苏博脸色铁青,他知道这场风波早晚会来临,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爆发。他紧握拳头,试图保持镇定,却无法掩饰心中的惊慌。 此时,村长带着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个汉子抬着断了胳膊的魏天文。村长一脸严肃,他望着魏婆子,沉声说道:“魏婆子,你这是干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冷静处理。” 魏婆子瞪着村长,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村长,你看看我家天文,他可是被这个恶贼害得断了一条胳膊!你要给我做主啊!” 村长皱起眉头,他转向屠苏博:“屠苏博,你可知罪?” 屠苏博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此刻不能逃避:“村长,我知道我对不起魏婆子和魏天文,但我真的是无心之举。那天我只是想教训一下魏天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魏婆子不等屠苏博说完,便大声哭诉起来:“无心之举?你这是在糊弄谁?我家天文的未来都被你毁了!我要你偿命!” 村长叹了口气,他转向魏婆子:“魏婆子,你冷静一下。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想办法解决,而不是让仇恨蔓延。屠苏博已经承认了错误,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魏婆子瞪大了眼睛,她无法接受村长的说法:“村长,你是不是被屠苏博收买了?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为他开脱?” 村长苦笑道:“魏婆子,我是一片公心。 你要知道,屠苏博虽然犯了错,但他也是我们村里的一份子。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就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且,屠苏博已经答应赔偿魏天文的医药费和今后的生活费用。” 魏婆子依旧不愿意接受:“赔偿?那能弥补我家天文的痛苦吗?他的一条胳膊啊!” 这时,魏天文被抬到了屠苏博的面前。他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看着屠苏博,冷冷地说:“屠苏博,你害我成了废人,我恨你。 但,你也不是故意要伤害我。我希望你能真心悔过,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屠苏博望着魏天文,心中涌起愧疚之情。 魏天文奄奄一息地躺在担架上,被众人急匆匆地抬进了古代院前村屠苏家的院子里。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洒在青石板上,显得格外刺眼。屠苏家门口围满了村民,议论纷纷。 村民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屠苏博与顾玥萱并肩站在门口,脸上都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村民甲:“天哪,魏天文平日里那么蛮横,怎么会被弄成这样?” 村民乙:“是啊,听说是被屠苏家的儿子打伤的,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村民丙:“屠苏博可是个出了名的温和君子,怎么可能下此毒手?这其中必有蹊跷。” 屠苏博皱着眉头,沉声道:“各位乡亲,事情真相还未查明,请不要胡乱猜测。我们一定会为魏天文找出凶手,给他一个公道。” 顾玥萱轻轻拍了拍屠苏博的胳膊,柔声道:“夫君,你放心,我会协助你查明真相,为魏天文讨回公道。” 此时,一名村民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说:“屠苏大夫,魏天文他……他说有话要对你说。” 屠苏博立刻跟着村民来到了担架旁,看着魏天文那痛苦的表情,心中不禁一阵酸楚。他轻轻拍了拍魏天文的脸颊,温柔地说:“魏兄弟,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我们会为你做主。” 魏天文艰难地挤出一个字:“谢……” 屠苏博心头一紧,他知道魏天文是在感谢他。他鼻子有些酸,忙说:“魏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凶手,为你报仇。” 魏天文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顾玥萱,嘴唇颤抖着说:“顾……顾姑娘,我对不起你,当年是我对不起你……”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魏天文会在这种情况下提起往事。她轻轻握住天文的手,微笑着说:“魏大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安心养伤,我们都会为你祈祷。” 魏天文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村民们见状,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村民甲:“没想到魏天文临死前还能想起顾姑娘,看来他心里一直有愧疚。” 村民乙:“是啊,当年魏天文对顾姑娘确实太过分了,这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对顾姑娘有个交代。” 村民丙:“顾姑娘心地善良,魏天文能有她这样的朋友,真是福气。” 屠苏博看着妻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敬意,他知道顾玥萱的善良和宽容早已深入人心。 此时,一名捕快匆匆赶来,对屠苏博说:“屠苏大夫,我们已经调查了此事,凶手已被我们抓获。他承认是受人指使,才会对魏天文下此毒手。” 屠苏博冷冷地说:“不管是谁指使的,都要为魏天文讨回公道。我会亲自为魏天文治疗,让他尽快康复。” 顾玥萱轻轻拍了拍屠苏博的肩膀,鼓励道:“夫君,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魏婆子瞧着儿子魏天文遍体鳞伤,被人抬过来,顿时精神崩溃。 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泪水如泉涌,嘴角颤抖个不停。她不顾一切地扑向儿子,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他的痛苦。 “天文,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魏婆子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和不解。 屠苏博默默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他身穿一袭黑色长袍,身形瘦削,眼神深邃。他看着魏婆子的眼神里,既有同情,也有坚定。 “魏婆子,你这是在责怪我吗?”屠苏博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魏婆子抬起头,怒视着屠苏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要害死我的儿子吗?” 屠苏博皱了皱眉,他轻轻拂去衣袍上的尘土,然后缓缓开口:“魏婆子,你还不明白吗?这是为了你好,为了整个村子好。” 第193章 败坏我们村名声 “胡说!”魏婆子情绪激动地打断他的话,“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不会做错事的。” 这时,村长走了过来。他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矮小,但眼神锐利,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看了一眼魏婆子,又看了一眼屠苏博,然后沉声说道:“够了,魏婆子,你这是在胡闹。” 魏婆子瞪大了眼 孙颖滋想要追上去,可是她是直行道,不能转弯,而又迎来了下一个红灯,只得被迫停在了马路的后边。 顾念兮靠在床边,看着顾中庭悲戚的样子,不禁鼻子一酸,险些哭出声来。 坐了好一会儿,还没有等到商煦风回来,等得有些无聊,摸着鼠标点开了处于睡眠中的电脑。 坐在床上逗了逗永璜,便让图雅接了过去,随后便起身,在珍儿的帮助下,穿了衣。 叶贞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手,却耐不过慕风华的紧握。 关于‘恶魔之吻’他们都非常清楚,这是金三角毒霸研制出来了最新型的毒药,这种毒药一旦沾上,除了死否则绝对不可能戒掉。 当日的个中缘由,秦方已经猜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对楚奕轩和百里无言,还是有一点的气愤的。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现在是睡觉时间!”苏婧压低声音斥他。 顾念兮的眼眸在他们的身上扫了一下,心中纳闷,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我,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攻击我!”姬君颜愣住了,那双温暖的手让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仿佛天塌下来她都不需要担心了。 “我太惨了呀,姑奶奶你大发慈悲,放过我吧。我什么坏事也没做呀,我是不得已呀。”王一又故技重施大哭起来。 青色剑光斩开黑色洪流,又狠狠地将地面斩出一道裂缝,那剑阵也因为这一剑而崩溃,光华消散。 而且路程十分的遥远,必须要半个月才能到,可是对于魔族来说,仅仅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魔都。 终于,雪帝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而叶赫在听到雪帝的要求之后,陷入了沉思当中。 到了二月,作为人民军火器部队副团长,胡壮已经出山,在某个被人民军团结的村落坐镇,指挥安排情报人员前往永安县和海丰县搜集情报。 皇帝如何受得了此屈辱,立即让夏璟年领兵,带上尉迟德前往加域关抗战。 “全力防御,敌在暗,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要出手攻击!”队长凝重的说道。 即便遇到玄兽也是释放威压让它们畏惧离开,根本没有动手的打算,首要目的还是找到玉剑仙山。 不过叶沐所要的就是短暂的限制地戌星君的行动,他才有充分的时间来施展接下来的招数。 “我们不妨做点创新!”里傲很享受众人的目光,一脸得意的笑容。 “你说什么李星驰他居然是……雷哥的老大”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海资。如果李星驰是雷哥的老大,那么雷哥和豹纹哥岂不是同门了 “这样说,那警察抓歹徒也不能追了不然出了事就是警察的责任”梁欢说道。 只不过伊美纳公司目前主营业务尚且还是在国内,之前负责国际业务的黄一成实际上根本就没能为集团拓展出什么像样的业务。 “这畜生好生厉害……”青玄暗叹一声,抵抗着头顶传来的压力,死死的抵住九彩琉璃罩,不断朝魔神骷髅靠近着。 第194章 时间地点和见证人 村长看着魏婆子,又看了看跪在门板边的魏嫂子,他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忧虑。他转头对魏婆子道:“魏婆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不能这样乱来。如果你有证据,我们可以去县衙报案,让官府来处理这件事。” 魏嫂子此时抬起头,她的脸上还有肿痕,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怨和痛苦。她看着村长,声音颤抖地说道:“村长,我丈夫是被屠苏博害死的,他承认了,他在临死前承认了!” 村长的眼神变得严肃,他看着魏嫂子:“你说屠苏博承认了?他在哪里承认的?” 魏嫂子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泪水:“他是在临死前,在我丈夫的床前承认的。他说他是因为嫉妒我丈夫,所以才会害他。” 村长的眉头紧皱,他转头看向屠苏博,屠苏博此时已经被吓懵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村长沉声道:“屠苏博,这是真的吗?你真的害死了魏天文?” 屠苏博摇着头,他的声音颤抖:“村长,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承认,我以前对魏天文有过一些不好的想法,但我……我并没有害他。” 魏婆子听到这话,立刻冲上前去,指着屠苏博的鼻子大骂:“屠苏博,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害死了我儿子,还敢在这里抵赖!” 屠苏博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看着魏婆子,眼中充满了恐惧。 村长看着这一幕,心中无比沉重。他知道,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导致整个村庄的动荡。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众人道:“这件事,我们需要冷静处理。 我会去县衙报案,让官府来调查这件事。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们不能再这样冲动。” 魏婆子和魏嫂子听到这话,都愣住了。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绝望。 村长看着他们,心中也是无比的疼痛。但他知道,他必须保持冷静,,才能找到真相。 他转头看向屠苏博,沉声道:“屠苏博,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离开这个村子。等待官府的调查。” 屠苏博点了点头,他的身体仍在颤抖。 村长实在忍无可忍了,他猛地一拍桌子,严肃的目光在场中扫视一周,最后落在魏天文和屠苏博的身上。 “魏天文,你来说说,是不是屠苏博伤的你?”村长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魏天文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是,是屠苏博,他故意伤我,让我无法动弹。”魏天文挣扎着指向屠苏博,声音虽然微弱,但语气坚定。 屠苏博坐在一旁,面色平静,对魏天文的指控无动于衷。他看着魏天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魏天文,你这是在胡说八道。我伤过你?”屠苏博的声音冷冷的,仿佛在质疑魏天文的理智。 村长皱了皱眉头,他看着屠苏博,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屠苏博,你是否做过此事,你心里清楚。魏天文虽然伤势严重,但他说的话,我相信是真的。”村长的语气严肃,目光锐利如刀。 屠苏博依旧面无表情,他看着村长,语气平静。 “村长,你误会了。我与魏天文并无争执,我何至于去伤害他?”屠苏博的声音冷冷的,仿佛在为自己的清白辩解。 魏天文听到屠苏博的话,脸色更加苍白,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伤势让他的身体无法承受。 “你,你……屠苏博,你这是在狡辩。你明明就是故意伤我,让我无法再与你争夺村长的位置。”魏天文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村长听到魏天文的话,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屠苏博,眼神中充满了。 “屠苏博,你是否真的如魏天文所说,故意伤他,以便自己能够顺利成为村长?”村长的声音冷冷的,眼神中的怀疑越来越浓。 屠苏博听到村长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 “村长,你这是在冤枉我。我与魏天文并无争执,我何至于去伤害他?”屠苏博的声音冷冷的,语气坚定。 村长看着屠苏博,眼神中的怀疑越来越浓。他转向魏天文,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更多的线索。 “魏天文,你能否提供更多的证据,证明是屠苏博伤的你?”村长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魏天文挣扎着摇了摇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村长,我没有证据。但我可以发誓,是屠苏博伤的我。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我无法再与他争夺村长的位置。”魏天文的声音充满了坚定。 村长看着魏天文,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知道,魏天文的话虽然可信,但没有证据,他无法对屠苏博做出公正的判决。 此时,一旁的村民也开始议论纷纷。 村长望向魏天文,一脸严肃地道:“魏天文,你来说说,屠苏博是如何伤害你的?具体的时间、地点,还有当时是否有其他人在场见证?” 魏天文颤抖着站起身,脸色苍白,嘴角抽搐着,仿佛回忆起了那段痛苦的经历。他吞了吞口水,艰难地说:“回村长,是在卯时,我独自一人在家后院晒谷子。屠苏博突然闯进来,他二话不说,就用手拧断了我的胳膊。当时,确实没有其他人在场。” 村长皱了皱眉,显然对魏天文的说法有些怀疑。他再次问道:“卯时?你是说清晨五点到七点之间?你确定是在那个时间段?” 魏天文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是的,村长,绝对没错。” 这时,闻讯赶来的胡鸿升走进了院子,他一脸疑惑地看着魏天文,然后转向村长:“村长,我听说魏天文被屠苏博伤害了,但这事儿我觉得有些蹊跷。能否让魏天文再详细说说时间、地点和见证人?” 村长点了点头,示意胡鸿升说话。胡鸿升便问:“魏天文,你说是在卯时,那时候大多数人都在家休息,你怎么确定屠苏博会在这个时间伤害你?” 魏天文咬了咬牙,说道:“我之所以知道是卯时,是因为我家的鸡刚叫过第一遍,天色才蒙蒙亮。而且,我后院有棵老槐树,树下有个石头,我就是在那里晒谷子的。当时,屠苏博突然出现,毫无征兆地就拧断了我的胳膊。” 第195章 半点关系都没有 胡鸿升微微皱眉,似乎还在怀疑什么。他转向村长:“村长,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调查清楚。毕竟,如果真的如魏天文所说,那么屠苏博的行为确实恶劣。但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不能轻易下结论。” 村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胡鸿升的看法。他转头看向魏天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厉:“魏天文,你确定要我们调查这件事?如果调查结果与你所说不符,你能否承担这个责任?” 魏天文瞪大了眼睛,脸色更加苍白,但他还是坚定地说:“村长,我相信调查结果会证明我的清白。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村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开始调查。不过,在此之前,你还要回答我几个问题。你说屠苏博拧断你的胳膊,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魏天文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说:“其实,我和屠苏博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前几天,我在村口的小酒馆喝酒时,无意中提到了他家的那块地。可能他觉得我是在故意针对他,所以才会这么对我。” 村长和胡鸿升相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胡鸿升说:“魏天文,你说的这些只是你的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需要找到见证人,才能证明屠苏博的伤害行为。” 魏天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对了,当时虽然没有人看到整个过程,但我家的那只老黄狗应该在附近。它可能看到了一切。” 村长和胡鸿升都愣住了,然后村长说:“好吧,那我们就先去看看那只老黄狗。希望它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于是,村长、胡鸿升和魏天文一起来到了魏天文的家。那只老黄狗忠诚地守护着家园,看到主人受伤,它显得异常紧张。魏天文叫了叫它,老黄狗立刻跑了过来,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村长走到老黄狗面前,轻声说:“老黄,你当时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告诉我们,是谁伤害了你的主人?” 老黄狗低低地咆哮了一声,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仇恨。它抬头指向了村外的方向,仿佛在告诉他们凶手就在那里。 村长和胡鸿升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坚定。他们决定顺着老黄狗的指引,去寻找真相。 胡扯! 胡鸿升挥手指向神情坚毅的魏天文,语气中带着一股怒火,愤愤地说:“黎明前的寅时三刻,我和屠苏博已携手踏足山脚之境,日出时分,我与狗剩亦步亦趋踏入那片幽深的林子。 直至接近辰时,我们三人方才一同走下山道,屠苏博旋即直奔丘山脚下的田地,他哪有闲暇涉足你家的门径?” “没错,这事儿我铭记在心!” 狗剩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大声证实:“魏天文所说的那个时辰,他始终与我们同行,他怎么可能抽出时间去做那等事情?” 胡鸿升身旁的胡嫂子也插话道:“正是,屠苏博和狗剩来我家叫醒鸿升的时候,尚且未到卯时呢。” “再者说,你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若真是在你家遭受重创,你那两位在家中咄咄逼人的妇人岂能毫无察觉?若真是在你家后院挨打,她们能等到天亮才想起为你求医?” 魏天文言之凿凿的断言如泡影般脆弱,不堪一击,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仿佛疼痛加剧,绝望地尖叫:“就是卯时!” “我听到了鸡鸣,绝对不会有错!” “只怕是你听错了。” 屠苏博无奈地摇了摇头:“鸡鸣刚起,我和胡大哥、狗剩大哥已置身山脚。” “这绝不可能!” 魏天文愤怒地挣扎着,似乎瞬间增添了些许力量,想要站起来与屠苏博理论,但一碰到那骨折的胳膊,便疼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失控地从门板上翻滚落地。 顾玥萱听到身后不断传来的惨叫声,肩背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屠苏博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目光落在魏天文身上,就像看着一个胡闹的孩子:“你真的确定加害你的人是我吗?” “除了时间和地点,你还有其他可以指控我的证据吗?” 魏天文的惨叫与屠苏博的冷静形成鲜明对比,魏嫂子被激怒,眼含泪水地咆哮:“还需要什么证据?!” “明明就是你干的坏事,你……” “唉,纯属胡言乱语。” 一直在人群中默默观察的大叔轻咂了一下嘴,语重心长地说:“我看你是醉得神志不清,想借此机会诬陷屠苏家,好让自己捞些酒钱吧?” 抱怨声中,那人大刺刺地吐了一口浓痰,嘲讽道:“别再胡诌什么寅时卯时的鬼话,还煞有介事地说听到鸡鸣,那个时候你恐怕在家里醉生梦死呢!醉汉的意识迷迷糊糊,你还能记得多少?” 老汉一脸轻蔑地冷哼一声,振振有词地说:“我拂晓出门散步,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亲眼目睹你踉踉跄跄地回来,这跟屠苏博有何相干?” “哎,鹏子啊,你也看见了吧?” 被称作鹏子的青年男子稍一犹豫,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说:“隐约瞥见像是他,但离得远,也没看个真切,不过……” “不过,屠苏博那个时候明明和鸿升他们在一块儿,应该不至于搞错吧?” 话音未落,众人皆已明了,无需屠苏博多费唇舌,围观的村民脸上纷纷露出一致的嫌恶之色。 魏天文是何等人物,村民们心里自然有数。他醉酒后言行无忌,常常与人争执,不是这里擦伤就是那里扭伤,这些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就算他今天的伤势格外严重,那也是咎由自取。 魏天文在剧痛中意识模糊,难以言喻,魏家婆媳对视一眼,焦急万分:“这怎么可能!” “我儿子昨晚天黑就回家了,他一直在家,从未外出,怎么可能……” “那他在后院挨打,你们就真的毫无察觉吗?” 村长被他们一家的胡搅蛮缠激怒,忍无可忍地咆哮:“这么多人亲眼所见!这事儿跟屠苏博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们还要无理取闹,诬陷他人到何时?!” 倘若只是单个人的说法,那也罢了,孤证不足为信,但这么多人的眼睛难道都是瞎的吗? 难道都在帮着屠苏博说谎? 村长气得原地打转,最后蹲下身来,目光锐利地盯着脸色苍白、冷汗淋漓的魏天文,怒斥道:“你真的看清楚是屠苏博了吗?!” 第196章 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我……我……” 魏天文在剧痛的折磨下眼神迷离,不由自主地望向屠苏博,却迎上了屠苏博冷若冰霜的目光。 那眼神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刺人心最柔软的部位。 魏天文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他裂开的嘴唇不停地颤抖,惊恐万状之下,刚才的强硬早已烟消云散。村长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满脸嫌恶地啐了一口,愤然起身,斥责道:“你们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品行不端的混账东西!” 魏婆子、魏嫂子气势汹汹地赶往屠苏家,一副找茬的模样。她们闯进屠苏家的院子,大声喧哗,指责屠苏家的人品行不端,败坏风俗。 此时,村长李老头正从村里另一户人家回来,路过屠苏家,见状顿时皱起了眉头。他快步走进院子,喝道:“魏婆子、魏嫂子,你们这是做什么?在这里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魏婆子瞪大了眼睛,气势汹汹地说:“村长,你来得正好!我们今天就是要来讨个公道。屠苏家那小子,品行不端,欺负我家魏天文,我们怎能忍气吞声!” 村长李老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魏婆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屠苏家的人一向本分,从未听说过他们欺负哪家。你们这是无凭无据地攻击人家,未免太过分了。” 魏嫂子不甘示弱,尖声说道:“村长,你这话可不对。我们可是亲眼所见,那屠苏家的儿子当众欺负我家魏天文,你难道要包庇他们不成?” 村长李老头脸色严肃起来,语气坚定地说:“魏嫂子,你这是在逼迫我吗?我作为村长,自然要为村民主持公道。但你们这样无理取闹,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我警告你们,屠苏家是村里的人,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他们。” 魏婆子气得浑身发抖,怒道:“村长,你这样说,分明是偏袒屠苏家。我们今天就是来讨个说法,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就不走了!” 此时,周围的村民纷纷围了过来,看着这场闹剧。他们议论纷纷,都觉得魏家婆媳的行为太过分,纷纷指责她们无理取闹。 村长李老头见状,知道再这样下去,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他决定采取强硬措施,于是对村民们说:“大家伙儿,你们都看到了,魏家婆媳这样无理取闹,我们不能再纵容她们。现在,我要求你们帮忙,将魏天文的母亲和嫂子抬回她们家。” 村民们纷纷响应,抬起门板,准备将魏婆子和魏嫂子抬走。 魏嫂子一见屠苏博现身,顿时瞪大眼睛,情绪失控地冲上前去,手指着他大声质问道:“屠苏博,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家人,害得我们魏家陷入这场纠纷?” 屠苏博皱着眉头,面对魏嫂子的指责,心中升起一股苦涩。他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道:“魏嫂子,你误会了,我们屠苏家与此事并无关系。” “误会?你当我傻啊!如果不是你们屠苏家从中作梗,我魏家怎会落到如此境地?”魏嫂子情绪激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屠苏博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解释,却被身边的妻子顾玥萱抢先一步。 “魏嫂子,你听我说。”顾玥萱轻轻拉住魏嫂子的手,语气平静,“我们屠苏家与此事无关。而且,我们一直在努力化解这场纠纷,希望能为村民们带来安宁。” 魏嫂子瞪着顾玥萱,眼神中透露出疑惑和不信任。她看了看屠苏博,又看了看顾玥萱,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这时,村民们纷纷围了上来,议论纷纷。 “魏嫂子,你也知道屠苏家一直为人正直,他们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一位村民劝说道。 “是啊,而且屠苏博还一直帮助我们村子,他怎么可能害你们魏家呢?”另一位村民附和道。 魏嫂子听着村民们的话,心中的怒火逐渐减弱。但她仍不愿意轻易放过屠苏博,咬牙道:“那我弟弟的伤,究竟是谁造成的?” 屠苏博沉吟片刻,说道:“魏嫂子,你弟弟的伤,确实与我们无关。但我们愿意帮助你查找真凶,为你的弟弟讨回公道。” 魏嫂子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很显然,继续追究下去,也无法解决问题。于是,她转身离去,村民们也纷纷散去。 看着魏嫂子的背影,屠苏博心中不禁感叹:人心难测,世事无常。他回头看了看顾玥萱,发现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顾玥萱弯腰,俯视了一遍魏天文的伤势,她的眉头紧皱,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疑惑。魏天文双臂骨折,血肉模糊,情形极其严重。她抬起头,看向屠苏博,眼神中充满了询问。 屠苏博面对村民的指责,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和无奈。他尽力保持着平静,口中解释道:“大家误会了,我并没有推魏天文,是魏天文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村民们却不肯接受这个解释,纷纷指责道:“屠苏博,你还在狡辩!魏天文是个勤快人,怎么会平白无故跌倒?” 屠苏博叹了口气,他看着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求助。顾玥萱却选择了避开人潮,她转身走向了马厩。 在马厩里,顾玥萱靠着门板蹲下,心中充满了沉重。她看着魏天文的伤势,心中疑惑不解,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屠苏博走了进来,他看着顾玥萱,语气沉重地说:“萱萱,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没有推魏天文。” 顾玥萱抬头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疑惑:“那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屠苏博叹了口气,他坐到顾玥萱身边,开始讲述起来:“其实,今天早晨我去找魏天文,是想和他商量一下村子的耕作计划。我在他家里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出来。我就去找他,结果在村口看到了他。他看起来很疲惫,我问他怎么了,他却不肯说。我担心他,就想去扶他,结果他突然就跌倒了。” 顾玥萱听着屠苏博的解释,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她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你真的没有骗我?”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语气坚定地说:“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骗你。” 就在这时,村民们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他们在讨论魏天文的事情,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疑惑。 第197章 不能容忍他们挑衅 村民们顿时一边倒地表示支持屠苏博,认为屠苏博是被冤枉的。魏天文原本坚定的眼神也开始动摇,最后竟然也改口说:“屠苏博,或许你是被冤枉的。” 此时,屠苏家的院子里,气氛紧张而微妙。顾玥萱站在床前,手中拿着一块布料,眉头紧锁。她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屠苏博站在门口,望着顾玥萱,心中不禁感到一丝不安。他知道,这场冤屈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只怕会影响到他和家人的名誉。 “顾玥萱,你为何要碰那些‘脏东西’?”屠苏博忍不住开口询问。 顾玥萱抬起头,看着屠苏博,语气坚定地说:“我知道你在村里是个好人,但我总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我不希望我们一家人因为这桩冤屈而受到牵连。” 屠苏博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但这件事确实和我无关。我只是在马厩里照顾马匹,并不知道这些布料是从何而来。” 这时,村民们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 “屠苏博,我们都知道你是好人,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 “是啊,屠苏博,你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魏天文都改口了,看来这桩冤屈是能翻过来了。” 顾玥萱听着村民们的议论,心中不禁有些感动。她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屠苏博,我相信你。我会帮你查清楚这件事,让你摆脱冤屈。” 屠苏博感动地看着顾玥萱,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你,顾玥萱。我会和你一起查清楚这件事,还我清白。” 于是,顾玥萱开始在村里展开调查。她询问了附近的邻居,还找到了那天在马厩附近的人。 顾玥萱眉头一皱,望着屠苏博,满头雾水道:“屠苏博,你如何安排那不在场证人和时间差的?我越想越觉得其中有蹊跷。你是否有什么隐情,不便告诉我?” 屠苏博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却又不失温柔地看着顾玥萱:“萱萱,你聪明过人,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一些了。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那我又何必再详细解释呢?” 顾玥萱秀眉微蹙,一脸疑惑地看着屠苏博:“屠苏博,你这样说,我更觉得困惑了。你既然不愿多谈细节,那为何又要告诉我,是你做的呢?” 屠苏博轻轻握住顾玥萱的双手,眼神中满是深情:“萱萱,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问,但我相信,你会理解我的。有些事情,只要我知道是你做的,就足够了。至于细节,我想,还是让它成为我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吧。” 顾玥萱望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轻轻叹了口气:“屠苏博,我知道你心中有自己的打算,我并不想过多地干涉。只是,这件事关乎重大,我担心你会因此陷入困境。” 屠苏博轻轻拍了拍顾玥萱的手,微笑道:“萱萱,放心吧。我心中有数,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的。而且,这件事的成功,也让我更加坚信,我的选择是对的。”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屠苏博,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能否透露一二?” 屠苏博笑了笑,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好吧,既然你好奇心这么重,我就简单告诉你一下。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精心策划的。我不在场的证据,是通过事先安排好的。至于时间差,那是因为我故意让你们误以为我在另一个地方。不过,具体的细节,我就不能告诉你了。” 顾玥萱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轻轻笑了笑:“屠苏博,你真是太聪明了。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这件事牵扯太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人揭穿,后果将不堪设想。” 屠苏博轻轻拍了拍顾玥萱的肩膀,微笑道:“萱萱,你不必过于担心。我有分寸。而且,这件事的成功,也让我更加坚信,我的选择是对的。只要我们夫妻同心,共同面对,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度过这个难关。”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屠苏博沉吟片刻,终于决定把事情的真相透露给顾玥萱。他看着顾玥萱担忧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愧疚。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开口。 “那日丑时三刻,我独自一人出门,巡查村子的四周。你知道,多年来我与魏家的恩怨从未间断,所以每晚我都会巡视,以防不测。”屠苏博的声音低沉,透露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顾玥萱轻轻咬着下唇,眉头微微皱起,她知道屠苏家与魏家的恩怨,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那么,你是如何发现魏天文他们的?”顾玥萱轻声问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屠苏博微微点头,回忆道:“那晚,我巡查到村外的一片稻田时,发现魏天文和另外两个男子正在毁坏我们的秧苗。我心中愤怒不已,但我知道,我不能轻易出手。于是,我决定稍作等待,看看他们到底有何企图。” 顾玥萱听着丈夫的叙述,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她紧紧握住屠苏博的手,低声道:“那你后来怎么办?”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紧张的表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我后来悄悄进入了魏家,将魏天文打晕,并点了他的哑穴。为了让他不再捣乱,我还拧断了他的胳膊。” 顾玥萱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惊恐。 “博哥,你怎么能这样做?虽然魏家与我们有过节,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我们屠苏家的影响也不好吗?”顾玥萱忍不住劝道。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他轻轻抚摸着顾玥萱的头发,低声道:“我知道这样做对你我都不好,但我不忍心看到我们的庄稼被毁,更不能容忍他们这样挑衅我们。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 顾玥萱听着屠苏博的解释,心中有些明白,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她看着屠苏博,眼中满是担忧。 “博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魏家的人知道了会报复我们吗?”顾玥萱紧张地问道。 第198章 并不是什么好人 屠苏博微微一笑,握紧了顾玥萱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吩咐下人加强戒备,魏家的人短期内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我会找机会与他们和解,尽量化解这场恩怨。” 顾玥萱听着丈夫的安慰,心中稍感安慰。但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她看着屠苏博,眼中满是担忧。 面对屠苏博突如其来的询问,顾玥萱感到有些惊愕。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随即转而变得坚定。 “屠苏博,你的举动实在是让人不解。”顾玥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她轻轻撩起衣袖,坐直了身子,目光直视着屠苏博。 屠苏博坐在桌子的另一头,他的眼神坚定,面容平静。听到顾玥萱的话,他微微一笑,缓缓道:“顾玥萱,你还不明白吗?我们这么做,是为了给魏家人一个教训。” 顾玥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屠苏博会如此直白地承认。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开口:“我明白,魏家人的确需要教训,但今天你所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屋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听见窗外秋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屠苏博看着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不解地问:“过分?顾玥萱,你是否觉得我们做得不够?” 顾玥萱轻轻摇头,她看着屠苏博,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不是不够,而是太过。我见过不少小打小闹,但今天的情况,确实超出了我的认知。” 屠苏博沉默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道:“我知道这让你感到震惊,但我必须这么做。如果我们不采取强硬措施,魏家人会继续纠缠下去,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顾玥萱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明白你的担忧,但你是否想过,这样的做法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屠苏博苦涩地一笑,他看着顾玥萱,眼中充满了无奈:“我知道,这样的做法会让我们在村中背负恶名。但为了家族的安宁,我愿意承担这一切。” 顾玥萱沉默了片刻,她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轻轻握住屠苏博的手,语气变得柔和:“我知道你为了家族付出了很多,但你是否想过,这样的做法,是否值得?”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值不值得,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但至少,我不会让家族再受到魏家人的欺负。” 顾玥萱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屠苏博的决定已经无法改变。她只能默默地支持他,陪伴他度过这个难关。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两人相对无言。顾玥萱看着屠苏博,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顾玥萱听完屠苏博的计划,顿时面露担忧之色。她紧抿着嘴唇,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博哥,这个计划真的能确保我们不被别人发现吗?毕竟,魏家人的耳目众多,稍有不慎,我们就会陷入险境。” 屠苏博轻轻拍了拍顾玥萱的肩膀,示意她放心。他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萱儿,你不必过于担忧。我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即使魏家人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顾玥萱微微皱眉,仍有些放心不下:“可是,魏家在村子里势力庞大,我们若是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屠苏博笑了笑,眼神坚定:“萱儿,你忘了魏家最近发生的事吗?魏家已经失去了信誉,他们的所作所为早已引起了村民的公愤。此时我们动手,非但不会引起怀疑,反而会得到村民的支持。” 顾玥萱听后,沉默了片刻,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她轻轻点头:“博哥,你说得对。魏家确实已经失去了民心,我们只要小心行事,应该能顺利进行。”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顾玥萱突然想到了什么,担忧地看着屠苏博:“博哥,那我们该如何应对魏家的反击?毕竟,他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准备。魏家若是敢动手,我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顾玥萱担忧地看着屠苏博,心中不禁想起了他们的孩子。她轻声道:“博哥,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孩子?毕竟,他还小,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 屠苏博抚摸着顾玥萱的头发,柔声道:“萱儿,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我们这样做,是为了给孩子一个更好的未来。等我们成功之后,孩子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轻轻点头:“博哥,我相信你。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成功的。” 屠苏博轻咳两声,迅速转变话题,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直直地盯着顾玥萱:“你刚才那般害怕,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是只是做做样子?” 顾玥萱微微一愣,她清澈如水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后轻轻扬起眉头,反问道:“如果我真的害怕了,你会如何对待我?” 屠苏博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了两下,然后缓缓滑落在顾玥萱的后颈,轻柔地摩挲着,仿佛在抚慰一只受惊的小鹿。他的眼神变得柔和,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如果我真觉得你害怕了,我会让你知道,屠苏家不是你可以轻易退缩的地方。”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顾玥萱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期待,又有担忧。她微微咬了咬下唇,然后轻轻问道:“那你呢?你的真实性格究竟是怎样的?我一直觉得你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屠苏博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轻轻地捏了一下顾玥萱的脸颊,说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顾玥萱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当然想知道,因为……因为我想要更加了解你。” 屠苏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道来:“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在古代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我为了保护屠苏家,不得不变得狡猾、阴险,甚至有时候不得不做出一些残忍的事情。你可能觉得我是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但,实际上,我也有着我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顾玥萱听着屠苏博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第199章 但我愿意改正 屠苏博抬起头,嬉皮笑脸地对顾玥萱道:“顾玥萱,今日我屠苏博发誓,从前不是好人,现在不是,未来也不太可能变成好人。” 顾玥萱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忧虑。她知道屠苏博的过去,但今日他如此直白地承认,让她心中不禁有些惊慌。 “屠苏博,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顾玥萱问道。 屠苏博轻笑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顾玥萱,你应该知道,我屠苏博的名声在村里可是不太好。今日我没有要魏天文的生命,可能是我最后一点仁慈。” 顾玥萱脸色微变,她没想到屠苏博会突然提到这件事。她轻轻咬了咬唇角,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此刻,屠苏博突然站起身,走到顾玥萱面前,将她轻轻抱在怀里。他的怀抱很宽厚,让顾玥萱感到一丝安心。 “顾玥萱,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我也不希望你觉得我很坏。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我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屠苏博低声道。 顾玥萱抬起头,望着屠苏博那双深邃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屠苏博的过去充满了黑暗,但她也明白,他一直在努力改变。 “屠苏博,我……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只是……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你会再次离开我。”顾玥萱轻声道。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紧紧抱住顾玥萱,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入自己的骨髓。 “顾玥萱,我屠苏博向你保证,除非生死相隔,否则我绝不会离开你。即使你厌烦我,你也摆脱不了我。”屠苏博语气坚定地说道。 顾玥萱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屠苏博挑了挑眉,笑了笑,那双漆黑的眸子中流露出一种轻松愉悦的光芒。他斜倚在竹椅上,恢复了顾玥萱熟悉的吊儿郎当的风格。 “顾玥萱,我告诉你,不管你有多么厌烦我,我都会一直缠着你。”他嘴角上扬,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的自信。 顾玥萱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她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石凳,示意屠苏博离她近些。然而,屠苏博却故意靠得更近,直到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 “屠苏博,你这是做什么?”顾玥萱有些恼怒地推开他,精致的脸庞上泛起一丝红晕。 屠苏博却哈哈一笑,又凑近了一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真挚的。” 顾玥萱微微后退,试图与他保持距离,却发现屠苏博的重量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她忍不住抱怨,“你的重量让我快被压瘸了。” 屠苏博瞪大了眼睛,作势要抱住她:“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的爱意就如同这重量一般,沉甸甸的,让我无法割舍吗?” 顾玥萱脸上泛起一丝薄怒,她瞪着屠苏博:“屠苏博,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屠苏博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认真起来:“顾玥萱,我向你保证,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知道你可能还在犹豫,但我会用行动证明,我是值得你信赖的。” 顾玥萱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顾玥萱看向无事献殷勤的屠苏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正欲转身离去,却被屠苏博紧紧拦住。 “夫人,我只是一番好意,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屠苏博满脸堆笑,试图化解妻子的不快。 顾玥萱皱着眉头,语气冷冽:“屠苏博,你以为你是谁?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那种任你摆布的人!” 屠苏家位于古代院前村,是一座典型的江南水乡民居。此时,正值夕阳西下,阳光洒在院子里,映照出一片金黄。屠苏博与顾玥萱的争吵声在宁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我只是想帮你一下。”屠苏博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试图解释,但语气却显得有些苍白。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用力拧了屠苏博的腰一把,痛得他直咧嘴。她仍旧不解气,又揪住他的头发,狠狠地摇晃:“帮你?你这是帮我吗?你分明就是故意让我难堪!” 屠苏博痛得五官扭曲,他挣扎着想要摆脱妻子的束缚,却无奈力量不够。他哀求道:“夫人,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 顾玥萱冷笑一声:“原谅你?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屠苏博,别以为我嫁给你,就得任你摆布!” 说完,她猛地一推,将屠苏博推得一个踉跄。然而,因为用力过猛,顾玥萱自己也失去了平衡,一个不小心,她扯到了小腿的筋,痛苦地抱住小腿。 屠苏博见状,急忙上前想要扶住她,却被顾玥萱一把推开:“别碰我!” 屠苏博满脸愧疚,他跪在地上,诚恳地道歉:“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只是想帮你一下,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请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顾玥萱咬着牙,忍受着剧痛,她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然而,想到刚才他的所作所为,她心中的怒火仍旧难以平息。 “屠苏博,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顾玥萱问道。 屠苏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愿意改正。” 顾玥萱冷冷地说:“因为你总是自以为是,总是以为自己的想法就是对的。你以为你对我好,就能让我感激你,听从你的摆布。但你错了,我不是那种人。” 屠苏博沉默了片刻,他看着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明白了,妻子之所以生气,并非是因为他的举动,而是因为他的自以为是。 他叹了口气:“夫人,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改正,从今往后,我会尊重你的想法,不再自以为是。”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顾玥萱与屠苏博嬉闹中不小心被他压到了腿,她哎呀一声,痛得皱起了眉头。屠苏博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紧张地问道:“萱儿,你没事吧?” 顾玥萱疼得脸色苍白,咬着牙道:“还能有什么事,你把我压疼了。” 屠苏博愧疚地看着她,连忙弯腰将她从地上抱起,轻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一时兴起,忘了分寸。” 第200章 约定的送酒日子 顾玥萱把头靠在屠苏博的肩膀上,眉头依然紧皱:“以后小心些,别再这样了。我的腿还是想要的。” 屠苏博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抱到屋内的软榻上,小心翼翼地为她揉着腿:“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小心的。你忍忍,我这就去倒水给你喝。” 顾玥萱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暖意。她轻轻抓住屠苏博的手,道:“博哥,我知道你是个细心的人,只是有时候玩得太疯了。以后,我们还是少些嬉闹吧。” 屠苏博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看着顾玥萱:“萱儿,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生活在这个院子里,平淡的日子太多,我们总得找些乐子。只是,我会注意分寸,不再让你受伤。” 顾玥萱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屠苏博的手:“我知道,你是个懂得适可而止的人。只是,以后在院子里玩,记得看准地方,别再让我摔倒了。” 屠苏博点头答应:“一定的。对了,你的腿还疼吗?” 顾玥萱摇了摇头:“好多了,你帮我揉揉,应该就没事了。” 屠苏博小心翼翼地为顾玥萱揉着腿,一边关切地询问:“怎么样,还疼吗?” 顾玥萱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屠苏博的关怀:“好多了,博哥,你真是个体贴的丈夫。” 屠苏博听了,心中涌起一股自豪感,他轻轻地吻了吻顾玥萱的额头,道:“萱儿,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对你体贴。只是,有时候我确实有些粗心,以后我会改正的。” 顾玥萱指了指床底下,对屠苏博道:“夫君,你看那里,床底下堆满了脏衣服,还是尽早收拾干净为好,免得让人抓住把柄。” 屠苏博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床底,只见那堆脏衣服凌乱不堪,散发着淡淡的异味。他点了点头,应声道:“夫人说得是,我这就去收拾。” 说罢,屠苏博走到床边,双手伸进床底下,将脏衣服一件件捡起。顾玥萱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这样一个糙汉子,竟也能如此细心地听她的话。 不一会儿,屠苏博将脏衣服全部扔进了篮子,然后转身对顾玥萱道:“夫人,我已经收拾好了,您看这样可以吗?” 顾玥萱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夫君真是个细心人。”她看着屠苏博,眼神中满是关切,又道:“我刚才觉得胸口有些闷,现在好多了。夫君能否帮我倒杯水来?” 屠苏博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篮子,去倒水。他小心翼翼地将水杯递给顾玥萱,关切地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顾玥萱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没事,只是刚才有点累。夫君,我们接下来要忙于农活,尤其是那些被拔起的秧苗,需要尽快救活。” 屠苏博点了点头,道:“夫人放心,我会尽快去田里看看。那些秧苗可是我们的命根子,不能让它们就这样死了。” 两人说着话,便一起走出了房间,来到了院子里。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温暖。顾玥萱看着屠苏博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来到田里,顾玥萱和屠苏博立刻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挖土、浇水、施肥,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每一株秧苗。此时此刻,他们仿佛忘记了疲惫,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救活这些秧苗。 “夫君,你看这株秧苗,它的叶子都枯黄了,我们要怎么救它?”顾玥萱指着一株秧苗,担忧地问道。 屠苏博仔细观察了一下,道:“夫人,这株秧苗应该是缺水。我们给它多浇点水,再施点肥,应该就能救活。” 顾玥萱点了点头,跟着屠苏博一起忙碌起来。他们用心地照顾着每一株秧苗,仿佛在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般。 日头渐渐西斜,两人终于完成了所有的农活。 顾玥萱望着屠苏博,忧心忡忡地道:“苏博,我听说你昨日又和魏家的人发生了争执,还动了手,这是真的吗?若是传扬出去,对我们屠苏家的声誉可是大大不利。” 屠苏博听后,微微一笑,他知道妻子的担忧,但事情并非如传言那般严重。他走到顾玥萱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萱儿,你放心,我自有分寸。魏家的人和咱们有些误会,我已经妥善处理了,不会影响咱们家的声誉。” 顾玥萱看着他,眼中满是担忧:“苏博,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毕竟你们之间有过节,若是再起冲突,我担心……” 屠苏博轻轻拍了拍顾玥萱的手,示意她放心:“萱儿,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和魏家的人发生冲突。我会尽量避免与他们接触,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顾玥萱听到这里,心情稍微放松了些。她看着屠苏博,眼神中充满了关切:“苏博,我知道你是个有担当的人,但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咱们家现在的情况,不宜再起风波。” 屠苏博点头,表示理解:“萱儿,你说的对。我会记住你的话,以后行事会更加谨慎。”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顾玥萱又开口问道:“苏博,关于酒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去城里卖给酒楼掌柜?” 屠苏博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明日吧,明日的天气不错,适合赶路。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好了,只要你说一声,随时可以出发。” 顾玥萱微微一笑:“那好,明日就麻烦你了。这批酒的质量很好,我相信酒楼掌柜一定会满意的。” 顾玥萱猛地一拍脑门,道:“哎呀,差点忘了,明天是我们约定的送酒日子。” 屠苏博正在擦拭着桌上的灰尘,闻言抬起头来,眉头微微一皱,却并未答话。 顾玥萱见状,急忙走过去,轻轻拉了拉屠苏博的衣袖,道:“屠苏博,你听我说,明天送酒的事情可不能耽搁了。”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暖意,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不用操心。” 顾玥萱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她看着屠苏博,柔声道:“那你明天记得检查一下暖棚,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给的。” 屠苏博应了一声,道:“放心吧,我会去的。对了,明天我们一起去镇上买些缺少的物品吧。” 顾玥萱微微一笑,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第201章 最好的竹沥酒 第二天一早,屠苏博和顾玥萱一起出了门。他们刚走到村口,就遇到了村民胡鸿升。胡鸿升看着他们,眼神中充满了同情,他走上前来,对屠苏博道:“屠苏博,我听说了你们的事,真是让人同情。你放心,我们村的人都会支持你,不会让魏天文那种人占了我们的便宜。” 屠苏博看着胡鸿升,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微微一笑,道:“谢谢你,胡鸿升。我没事,我会挺过去的。” 胡鸿升看着屠苏博,点了点头,道:“你这样的男子,真是让人敬佩。我听说魏天文那个人,他不是个东西,你放心,我们村的人都会帮你。” 屠苏博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谢谢你们。” 顾玥萱顾玥萱瞥了一眼故作正经的屠苏博,不由得在心底暗暗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她知道,屠苏博在魏天文遇袭的风波中,虽然受到了村民们的误解和嫌恶,但他始终保持着清白,这份坚韧和隐忍让她无比佩服。 夜幕降临,屠苏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屠苏博与妻子顾玥萱坐在石阶上,老祖父则坐在摇椅上,静静地望着他们。屠苏博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郁,而顾玥萱则是满脸担忧。 顾玥萱忍不住开口:“博哥,你为何不向大家解释呢?他们误会了你,你却一声不吭。” 屠苏博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解释有何用?他们心中已有定论,我说再多也是徒劳。而且,事情终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老祖父咳嗽了两声,缓缓开口:“博儿说得对。有些事情,不是靠解释就能解决的。与其费尽口舌,不如用实际行动证明。” 顾玥萱急道:“可是,祖父,他们现在对博哥的嫌恶和排斥,让我们的生活变得很艰难。” 老祖父叹了口气:“萱儿,你要明白,人生总有低谷。现在遇到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心中坚定,总会度过难关。” 顾玥萱轻轻点头,心中却仍有些不安。她看着屠苏博,眼中充满了担忧。屠苏博握住她的手,微笑着安慰她:“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夜色渐深,三人沉默地坐在院子里,各自想着心事。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一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声道:“屠苏博,你快去看看吧,魏天文家出事了!” 屠苏博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疾步向魏天文家走去。顾玥萱和老祖父也紧跟其后。 魏天文家灯火通明,村民们纷纷聚集在门口,议论纷纷。屠苏博走进屋内,只见魏天文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他的妻子和孩子们围在他身边,焦急地哭泣着。 屠苏博走到床前,看着魏天文,心中不禁一紧。他转头对村民们道:“你们放心,我会尽全力救魏兄弟。” 村民们纷纷议论起来:“屠苏博,你不是和魏天文有仇吗?现在他出事了,你会救他?” “是啊,你之前不是一直和他过不去吗?” 屠苏博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我屠苏博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见死不救。请大家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的清白。” 村民们仍然怀疑,但看到屠苏博坚定的眼神,他们还是让开了道路。 屠苏博为魏天文把脉,发现他是因为劳累过度,加上心情郁结,导致病倒。他立刻为魏天文开了一剂药方,让他妻子去抓药。 在屠苏博的精心照顾下,魏天文渐渐好转。村民们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叹屠苏博的医术高明,心中的疑虑也逐渐消散。 魏天文痊愈后,亲自来到屠苏家,向屠苏博道歉:“博哥,之前的事,是我误会你了。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屠苏博微笑着拍了拍魏天文的肩膀:“兄弟,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还有什么困难过不去?” 顾玥萱看着屠苏博,心中充满了敬佩和爱意 站在一旁,看着屠苏博和胡鸿升,心中满是感动。 天刚蒙蒙亮,屠苏博一早就将几大坛酿造好的酒搬运到了门口。他望着东方渐露的鱼肚白,脸上洋溢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正在此时,妻子顾玥萱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细腰长裙,眉眼含笑,朝着屠苏博走去。 顾玥萱:“博哥,你这么早就准备好了?” 屠苏博:“是啊,今天我要把酒送到镇上,不能耽误了。对了,顾姐姐,酒楼老板来信了,你看看怎么回复。” 顾玥萱接过信件,展开来看。片刻后,她眉头微蹙,对屠苏博道:“博哥,信中说酒楼老板想让我们酿造其他酒类,但我看我们现在还没有这个条件。我想回复他,我们暂时无法酿造其他酒类,但未来会尝试酿造竹沥酒。” 屠苏博:“竹沥酒?顾姐姐,你为什么突然想酿造这种酒呢?我记得你之前还冒雪去寻找竹林,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玥萱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她看着屠苏博,轻声道:“其实,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竹沥酒有清热解毒、润肺止咳的功效。我想,若是能酿造出这种酒,不仅能造福乡亲们,还能让我们的酒坊更加出名。至于冒雪寻找竹林,是因为我听说我们这里的竹林里有一种罕见的竹子,能酿造出最好的竹沥酒。”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拉起顾玥萱的手,道:“顾姐姐,那我们试试吧!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相信你一定能酿造出最好的竹沥酒。” 顾玥萱微微一笑,点头道:“谢谢你,博哥。我会努力的。” 顾玥萱动作利落地上了马车,揭开覆盖在酒坛子上的油布,轻轻拍去表面的灰尘。她眼神专注地检查着每一个酒坛,仿佛每一坛酒都承载着她的希望与心血。 屠苏博站在门口,看着妻子忙碌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他知道,自从他们来到这个宁静的院前村,顾玥萱便一心扑在了酿酒上,希望能为村民们带来更好的酒。 “夫君,你看这些酒坛,我已经检查了一遍。”顾玥萱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目前材料有限,酒曲也剩不多,我们无法在数量上增产,只能提高酒的质量。” 屠苏博微微皱眉,他知道顾玥萱说的是实情。他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萱儿,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我们酿的酒,已经赢得了村民们的喜爱,你就不要太过担忧。” 第202章 回来时给你买糖 顾玥萱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夫君,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想,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好。我最近研究了竹沥酒的制作方法,觉得这种酒风味独特,品质上乘,如果能够酿造出来,一定会受到大家的喜爱。”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竹沥酒?我听说过,但不知道制作方法。你能详细说说吗?” 顾玥萱点点头,拉着屠苏博坐在石凳上,开始详细介绍竹沥酒的制作过程。 “竹沥酒,顾名思义,就是用竹子里的汁液来酿酒。首先,我们要选择新鲜、无病虫害的竹子,将其砍伐后,锯成一段一段的,然后清洗干净。接着,我们要在竹节上打孔,让竹子里的汁液流出。这些汁液就是我们制作竹沥酒的主要原料。” 屠苏博听得津津有味,不禁插嘴道:“那这些汁液要如何处理呢?” 顾玥萱微微一笑:“夫君,这正是竹沥酒的关键所在。我们将竹汁过滤干净,除去杂质,然后加入适量的酒曲,搅拌均匀。接下来,就要密封发酵,等待酒熟。大约一个月后,我们就可以品尝到美味的竹沥酒了。”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听起来很不错。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制作呢?” 顾玥萱望着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夫君,我知道你很期待。但我们要面临的困难也不小。首先,竹沥酒的制作过程比普通酒要复杂许多,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其次,材料也更为珍贵,我们需要寻找合适的竹子,而且要确保竹汁的新鲜。最重要的是,酒曲的用量也要恰到好处,否则酒的品质会受到影响。” 屠苏博握紧顾玥萱的手,坚定地说:“萱儿,我相信你。只要你说行,我们就会全力以赴。我会帮你寻找合适的竹子,也会尽力为你提供所需的材料。”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知道,有了屠苏博的支持,她一定能够成功。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玥萱和屠苏博一起忙碌着,他们砍伐竹子、制作酒曲、发酵酿酒。虽然过程中遇到了许多困难,但他们从未放弃。每当疲惫不堪时,他们都会相互鼓励,坚信自己的努力一定会换来美好的成果。 终于,一个月后,竹沥酒熟了。顾玥萱小心翼翼地打开酒坛,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她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屠苏博品尝了一口竹沥酒,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萱儿,你真的做到了!这酒味道独特,香气四溢,确实是上乘之品。” 顾玥萱也笑了,她看着屠苏博,眼中满是幸福:“夫君,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我相信,我们的酒会越来越受欢迎,院前村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顾玥萱冲着屠苏博摇了摇头,笑着道:“你呀,总是让人这么头疼。”她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似乎对屠苏博的无奈早已司空见惯。 屠苏博闻言,瞪大了眼睛,故作严肃地说:“顾玥萱,你这是在笑话我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顾玥萱轻轻一笑,道:“我哪敢笑话你呢?屠苏博,你真的不能尝尝我酿的竹沥酒吗?那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屠苏博叹了口气,道:“唉,顾玥萱,你不知道,这禁酒令对我来说是多么沉重的负担。不过,能看到你为我酿的酒,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顾玥萱笑了笑,道:“好吧,那我也就不强求了。你猜猜我在遗憾什么呢?” 屠苏博眨了眨眼睛,道:“难道是在遗憾看不到我的笑话?” 顾玥萱微微一笑,道:“你这家伙,总是这么自恋。确实有点遗憾,因为你总是能让我笑出眼泪。” 屠苏博哈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你接下来要去棚子里指导抢救秧苗,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顾玥萱摇了摇头,道:“你送酒去镇上酒楼的路上要小心,别让酒洒了。而且,你还要注意别让人发现你违反禁酒令。” 屠苏博严肃地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顾玥萱,你一个人去棚子,真的没问题吗?” 顾玥萱微笑着拍了拍屠苏博的肩膀,道:“放心吧,我可是村子里有名的女强人。再说了,你不是也经常说,女人能顶半边天吗?” 屠苏博笑了笑,道:“那是当然。不过,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陪你去棚子吧。” 顾玥萱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送完酒,还要回来帮我看看家里的情况。而且,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些秧苗了。” 屠苏博看着顾玥萱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他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就放心了。你去忙吧,我会把酒送到酒楼,然后回来帮你。” 顾玥萱点了点头,转身向棚子走去。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坚定,屠苏博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顾玥萱走进棚子,看着那些嫩绿的秧苗,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她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每一株秧苗,生怕有什么闪失。 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屠苏博。他正拿着一个酒葫芦,笑眯眯地看着她。 顾玥萱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家伙,又偷懒了。” 屠苏博笑着道:“我只是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点酒。你放心,我已经吩咐下人把酒送到酒楼了。” 马车即将出发,前往镇上,屠苏博走到顾玥萱的面前,眼神中流露出不舍与期待。他轻轻捏了捏顾玥萱的耳垂和下巴,低声道:“我去了,回来时给你买糖。” 顾玥萱微微一愣,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轻轻拍掉他的手:“屠苏博,你一穷二白,还承诺给我买糖?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屠苏家位于古代院前村,地处偏僻,家境贫寒。屠苏博是家中长子,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外出谋生。而顾玥萱则是他的妻子,一个善良、坚韧的女子。 屠苏博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放心,我虽然现在一穷二白,但总有一天会发达的。等我回来,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顾玥萱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关切:“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家里担心。” 第203章 提前陪您过年 屠苏博点了点头,紧紧握住顾玥萱的手:“我会的。等我回来,我们要生个胖娃娃,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顾玥萱的脸微微一红,轻轻锤了屠苏博一下:“你总是贫嘴,不过,你要记住,家里还有我等你。” 屠苏博笑着点了点头,松开了顾玥萱的手,转身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顾玥萱站在原地,望着屠苏博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车上,屠苏博望着窗外,心中思绪万千。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赚钱,让顾玥萱过上好日子。 此时,顾玥萱回到了屠苏家,院中的老母鸡正在悠闲地觅食,她轻轻拍了拍鸡的脑袋,想起了屠苏博的话,不禁笑出了声。 中午时分,顾玥萱做好了饭菜,等待屠苏博的母亲回来。她看着桌上的菜肴,心中不禁想起了屠苏博。他总是能用自己的方式,让她感到温暖。 不一会儿,屠苏博的母亲回来了,看到桌上的菜肴,不禁感叹:“萱儿,你真是越来越体贴了。” 顾玥萱微微一笑,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婆婆的碗里:“母亲,您辛苦了,多吃点。” 婆婆看着顾玥萱,眼中满是欣慰:“萱儿,你是个好孩子,可惜我儿子是个穷光蛋,让你跟着他受苦了。” 顾玥萱轻轻笑了笑:“母亲,我不在乎贫穷,只要我们一家和睦,我就满足了。” 晚上,顾玥萱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明亮的星空,心中想着屠苏博。她想象着他此刻的模样,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突然,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和下巴,想起了屠苏博捏过的地方,心中既生气又好笑。她暗暗告诉自己,下次屠苏博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顾玥萱关上门,匆匆赶往田间。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汗水很快便从额角滑落。她来到田间,眼前的景象让她心中一紧——秧苗已经长得过高,再不插秧,就来不及了。 “二婶,三婶,三叔,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秧苗已经长高了,我们必须尽快插秧!”顾玥萱急切地说。 二婶余氏皱着眉头,无奈地说:“我们也想快点,可是我们都没插过秧,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得又快又好。” 三婶黎氏也附和道:“是啊,顾丫头,你能不能教教我们?” 顾玥萱点了点头,说:“当然可以。首先,你们要像我这样,把秧苗拿在手中,然后用手掌根部把秧苗插入泥土中,深度要适中,不能太浅也不能太深。记住,插秧是一项既需要细致又需要速度的工作,做不好或做慢了都会造成损失。” 屠苏霆小心翼翼地按照顾玥萱的指导插秧,但他的动作还是显得有些笨拙。 顾玥萱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三叔,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只要按照步骤来,就不会出错的。” 屠苏霆闻言,微微一笑,放下了心中的紧张。他再次拿起秧苗,按照顾玥萱的指导插了起来。这一次,他的动作流畅了许多。 屠苏燕婷端着一壶凉白开,笑容满面地走到老祖父面前,轻声说道:“祖父,请您喝水。”老祖父接过水壶,眼中闪过一丝慈爱,微笑着道:“好孩子,真是孝顺。” 此时,屠苏旻洋从田间跑来,满身泥巴,却一脸兴奋。他不顾旁人的责备,大声道:“祖父,我也要为顾玥萱端水去!”说罢,他拿起另一个水壶,径直向顾玥萱走去。 顾玥萱看着屠苏旻洋的狼狈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接过水壶,轻声道:“谢谢你,旻洋。”屠苏旻洋嘿嘿一笑,又跑回了田间。 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看到屠苏旻飞的出现,都显得十分惊喜。屠苏旻旭快步走过去,拍着屠苏旻飞的肩膀,高兴地说:“大弟弟,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在想你呢。” 屠苏筠曦也跟在后面,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是啊,旻飞,你不知道我们有多么担心你。” 屠苏旻飞看着大家,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令老祖父和余氏感到十分意外的是,屠苏旻飞竟提前回来了。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惊讶,屠苏旻飞放下行囊,微笑着向他们挥手。 “祖父,母亲,我回来了。”屠苏旻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喜悦。 老祖父看着屠苏旻飞,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旻飞,你提前回来了,是东家让你提前放假了吗?” 屠苏旻飞点了点头,说:“是的,祖父。东家看我辛勤工作,特批我提前几天假期,让我回家看看。” 母亲余氏走上前,拉着屠苏旻飞的手,心疼地说:“旻飞,你辛苦了。快进来家里歇歇,饭菜马上就好。” 屠苏旻飞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心中涌上一股暖意。他转身看向正在田里忙碌的弟弟屠苏旻洋,大声喊道:“旻洋,我回来了!” 屠苏旻洋抬起头,看到哥哥回来,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哥哥,你真的回来了!太好了!” 屠苏旻飞走到田边,挽起裤腿,踏进泥水中的田里。他拿起一把秧苗,开始帮弟弟插秧。 “祖父,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插秧呢?”屠苏旻飞问道。 老祖父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屠苏旻飞,语重心长地说:“旻飞,春日是万物生长的季节,我们农民要抓住这个时机,让庄稼长得更好。虽然辛苦,但只有这样,才能有好的收成。” 屠苏旻飞点了点头,感慨地说:“我明白了,祖父。农民真的很辛苦。” 母亲余氏走过来,递给屠苏旻飞一块毛巾,说:“旻飞,擦擦汗,休息一下。” 屠苏旻飞接过毛巾,感激地看着母亲。 老祖父望着屠苏旻飞,有些惊讶地问道:“旻飞,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父亲呢,为何没有与你一同回来?” 屠苏旻飞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祖父,我和父亲都是账房,年下工作繁忙,父亲可能要等到除夕才能回来。我这次回来,是想提前陪您过年的。” 老祖父听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但仍旧有些担忧:“旻飞,你在外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屠苏旻飞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笑:“祖父,您放心,虽然在外工作,但并不辛苦。而且,我觉得能为家里出一份力,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第204章 插秧你不能捣乱 此时,夕阳的余晖洒在田间,一片金黄。老祖父望着这片土地,眼神中充满了感慨。他拍了拍屠苏旻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旻飞,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知道你一直在为家里努力。只是,你父亲和我都担心你在外面会过于劳累。” 屠苏旻飞看着老祖父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握住老祖父的手,微笑着说:“祖父,请您放心,我会注意身体的。而且,有父亲和我一起,家里的担子会越来越轻。” 两人静静地坐在田间,看着夕阳慢慢落下。老祖父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旻飞,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 屠苏旻飞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祖父,我打算在家里多住几天,陪您过年。过完年,我想再去账房工作,争取为家里赚更多的钱。” 老祖父听了,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旻飞,你真是长大了,知道为家里分担。只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过于劳累。” 屠苏旻飞点了点头,微笑着说:“祖父,我会的。我会把您的话记在心里,好好照顾自己。” 夜幕降临,两人回到了家中。 屠苏旻飞兴冲冲地卷起裤腿下了水田,眼前是一片绿意盎然的秧苗。他看着村民们熟练地操作着,心中却感到一阵困惑。他尝试着模仿,却总是不得要领。 此时,屠苏旻洋急匆匆地从一旁跑来,小脸上满是急切:“哥哥,你会插秧吗?我来看你插秧的!” 屠苏旻飞笑了笑,捏了捏弟弟的脸:“还小呢,不懂这些。等长大了再学吧。” 屠苏旻洋却一脸认真:“不,我要学!我要帮你插秧!” 屠苏旻飞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不远处传来顾玥萱的声音:“旻洋,别捣乱!你这样会把秧苗弄坏的!” 屠苏旻飞望去,只见顾玥萱正站在田埂上,眉头紧皱。他忙解释道:“大嫂,他只是想帮忙而已。” 顾玥萱无奈地摇了摇头:“旻飞,你不知道这孩子有多调皮。刚才他跑过来,差点把一排秧苗都弄倒了。” 屠苏旻飞笑了笑,对屠苏旻洋说:“旻洋,你先别急,我教你。” 屠苏旻洋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屠苏旻飞耐心地教着屠苏旻洋,一旁的屠苏燕婷忍不住说道:“旻洋,你这样不行,要像我这样做。” 屠苏燕婷说着,拿起一把秧苗,示范起来。她手法熟练,不一会儿就插好了一排。 屠苏旻飞夸奖道:“燕婷,你真棒!旻洋,你要向姐姐学习。” 屠苏旻洋不服气地嘟囔:“我只是第一次学嘛,下次一定能比姐姐插得更好。” 屠苏燕婷笑了笑,道:“好,那你可得努力了。” 这时,屠苏旻旭走了过来,他看着屠苏旻洋,道:“旻洋,你这么调皮,我还是带你去找泥巴玩吧。” 屠苏旻洋瞪大了眼睛,一脸兴奋:“真的吗?旻旭哥哥,你最好了!” 屠苏旻飞看着弟弟,心中不禁感慨:这孩子,总是这么活泼好动。 顾玥萱走了过来,对屠苏燕婷说:“燕婷,你看着旻飞和旻洋,我去看看家里的事情。” 屠苏燕婷点了点头,看着顾玥萱的背影,心中不禁佩服她的能干。 屠苏旻飞继续教着屠苏旻洋,他一边示范,一边讲解。屠苏旻洋虽然调皮,但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屠苏旻旭带着屠苏旻洋走向一旁的泥巴地,屠苏旻洋兴奋地跳了起来,手中的泥巴四溅。屠苏旻旭笑着拍拍他的头:“小心点,别弄脏了衣服。” 屠苏旻洋点点头,继续玩耍。他拿起一把泥巴,捏成了一个圆球,然后扔向屠苏旻旭。屠苏旻旭轻松地躲开,笑道:“旻洋,你的泥巴扔不准。” 屠苏旻洋不服气,继续扔泥巴。两人玩耍得不亦乐乎,笑声传遍了整个田间。 屠苏旻洋被顾玥萱叫住了,不准他继续插秧捣蛋。旻洋一脸的不情愿,嘴巴噘得老高,无奈之下,只得放下手中的秧苗。他转过头,坐在水田边,泥土溅满了裤腿。泡在水田里的成年人见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旻飞站在不远处,目光温和地望着弟弟,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情。他知道,家中最近的变化,一定与顾玥萱有关。 顾玥萱走到旻洋身边,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柔声说道:“旻洋,插秧是家里的活计,你不能捣乱。不过,你可以去玩泥巴,但要记得别弄湿衣服,免得着凉。” 旻洋瞪大了眼睛,看着顾玥萱,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丝笑意,仿佛在说:“大嫂,你真是个好人。” 田间地头,旻飞与顾玥萱相对而坐。旻飞望着顾玥萱,轻轻问道:“大嫂,最近家里变化很大,是不是你引起的?” 顾玥萱微微一笑,眼神坦诚:“是的,我觉得家里应该有些改变。旻洋是个孩子,他需要更多的关爱和陪伴。而且,我也想让你和旻洋能更好地相处。” 旻飞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谢谢你,大嫂。我知道我以前对旻洋太严厉了,以后我会尽量改变。” 顾玥萱看着他,微笑道:“我相信你会的。” 屠苏旻飞转过头,悄悄地瞥了一眼顾玥萱,只见她装作没察觉,低头分秧,动作故意慢了一些。屠苏旻飞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笑,于是不动声色地朝她看去。 此时,古代院前村田间,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水田上,波光粼粼。屠苏旻飞与弟弟屠苏旻洋并肩站在水田里,屠苏旻飞笑着看向顾玥萱,而屠苏旻洋则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大嫂。 “旻飞,你看大嫂分秧的动作多认真。”屠苏旻洋忍不住开口。 屠苏旻飞笑着回应:“是啊,大嫂不仅人长得好看,做起农活来也这么得心应手。” 顾玥萱听到这话,脸上一红,故意加快了分秧的速度。这时,屠苏旻飞笑着开始尝试插秧,他的动作略显生疏,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 “旻飞,你这样插秧,秧苗可是站不稳的。”顾玥萱忍不住提醒道。 “哈哈,没关系,大嫂,我这是在尝试。”屠苏旻飞笑着回应,一边说,一边修改着自己的动作。 屠苏旻洋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暗自感叹:原来,严肃的大哥也有这样的一面。他忍不住插话道:“大嫂,你教教大哥吧,让他插秧插得更好。” 第205章 是个沉迷赌博的酒鬼 顾玥萱微微一笑,走到屠苏旻飞身边,轻轻抓住他的手,教他如何正确地插秧。屠苏旻飞看着顾玥萱认真的表情,心中暖意顿生。 “旻洋,你也过来学学。”屠苏旻飞招呼道。 屠苏旻洋走过来,站在顾玥萱的另一侧,跟着她学习插秧。三人围在一起,气氛和谐。 “旻飞,你看,这样插秧,秧苗才能站得稳。”顾玥萱耐心地教导着。 “嗯,我会记住的。”屠苏旻飞回应道,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这时,远处走来一个老农,他是屠苏家的长工,看着三人,忍不住夸赞道:“屠苏家的大少爷、二少爷,还有大少奶奶,你们三个人插秧的样子,真是好看。” 顾玥萱脸上一红,屠苏旻飞则是哈哈大笑,屠苏旻洋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三人一边插秧,一边聊天,不知不觉间,水田里的秧苗已经插了一大片。 日头渐渐西斜,三人终于完成了插秧的工作。屠苏旻飞看着整齐的秧苗,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屠苏霆轻轻叹息,心中仍旧难以释怀:“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的发生,我们又何须如此急迫。” “侄媳妇的话也不无道理,父亲您何必在这里与我们一同熬煎?” 他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目光扫过正沉浸在泥巴战中的屠苏旻洋,心底的忧虑愈发浓重:“我并非是多嘴的三叔,但旻洋的学业,恐怕非得严加管教不可。” 前一刻,屠苏旻洋在争抢下地时,为了展示自己的决心,竟然一连用了三个成语:鹤立鸡群、狗急跳墙、黔驴技穷。 他说得慷慨激昂,决心勃勃,然而这些话落入他人耳中,却如同刺耳的琴音,让人心生寒意。 屠苏家族,传承百年,虽多出武将,却从未出现过文盲之辈。眼看着屠苏旻洋即将迈向九岁,他的未来让人担忧不已。 老祖父欲言又止,看着孙子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教育自然是进行过的。 两朝阁老的教学用心良苦。 可这孩子仿佛天生不开窍! 他还十分自豪,突然抬头向三叔邀功:“三叔,我的学问是不是有了质的飞跃?” “我现在读书非常勤奋!” 屠苏霆一脸无奈,闭上双眼,连老祖父都露出了难以忍受的表情。 顾玥萱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祖父,真是桃李遍天下,自家的孩子却成了苦瓜。” 余氏原本为屠苏旻洋感到尴尬,听到这话也不禁苦涩中带着一丝欣慰地笑了:“旻洋虽然不甚开窍,与他大哥二哥相比确有差距,但胜在心地纯良。” 坚韧不拔,皮实耐造,这样一来,也未尝不是一种优点。 面对孙子岌岌可危的学业,老祖父也无法再拖延下去,站起身来,决心将几个孩子遣送回家。 走之前,还不忘对偷偷发笑的顾玥萱叮嘱:“你近日确实辛苦,但学业要事不容忽视,晚饭后来我处聆听教诲。” 顾玥萱轻咳一声,努力压制住笑声,泥水裹身,恭敬地低头答应。 老祖父一声长叹,转身带着几个孩子离去。屠苏旻飞轻轻搓了搓指间泥污,好奇地问:“大嫂最近也开始跟随祖父研习功课了吗?” 顾玥萱轻轻挥了挥手,神情中透露着漫不经心:“我又不需参加科举,能读什么高深书籍?不过是偶尔听听祖父的教诲罢了。” “三叔,你们暂且休息片刻,我这就去下面的棚子看看。” 话音刚落,她便提起自己的物件,轻盈地迈开步伐离去。屠苏旻飞则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角,缓步走到屠苏霆旁边,语气平静地询问:“三叔,你刚刚提到的魏家,家中是否遭遇了什么变故?” 屠苏霆想起老祖父的话语,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含糊不清地说:“唉,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你为何还提起它?” 屠苏旻飞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我只是久未归家,心中有些好奇罢了。三叔,能否详细为我讲述一番?” 屠苏霆瞥了一眼席兰芳等人正在另一边忙碌的身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低声开始讲述。 他一脸遗憾地说:“你若是能见到昨日的场景,就会知道那真是让人有力无处使。”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屠苏博真的出手了,那就太好了,给那无赖一个深刻的教训,也能让他断了总是往我们家里招惹的心思。可惜,他并不是……” 他不断地嘟囔着内心的遗憾,仿佛自己亲自出马,好好教训一番魏天文,屠苏旻飞听完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轻笑道:“幸亏不是大哥出的手,否则一旦传扬出去,村里人知道了,难免会给我们家扣上一个狠毒的帽子,以后在村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屠苏霆听后,也觉得有理。 他起身准备去下面的棚子,屠苏旻飞则落后半步,面上露出一丝沉思的表情,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听三叔的意思,那魏家的人常常与地痞流氓为伍,还喜好赌博吗?” 屠苏霆脸色难看,正要回答,却被余氏打断:“你为何要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余氏一脸嫌恶地说:“那个人不过是个沉迷赌博的酒鬼,根本讲不出什么道理。这次的事情过了就罢,以后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免得被他的臭气所染。” 屠苏旻飞笑着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深意,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 真的是好赌吗? 当屠苏博回到家中,屠苏旻飞经过一番认真学习,已经取得了显着的进步。他生平第一次尝试下田插秧,竟然迅速掌握了技巧,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动作甚至比那些劳作了大半天的席兰芳等人还要熟练。 顾玥萱目睹屠苏博摆出即将跃入水中的姿态,立时急切地阻止道:“你切莫再下来胡闹了。” “这是为何?” “此处所剩资源已寥寥无几,那被刺破的帐篷尚且有待修补。”顾玥萱挺直腰身,补充道,“夜间寒气逼人,四处通风的状况如何能忍受?你带上新购的物料,去把那破洞补好吧。” 屠苏博虽然心中不忍让顾玥萱继续在冷水田中浸泡,但,沉思片刻后,还是答应下来。 “我这就去修复,弄妥当后便回来帮你。” 第206章 秧苗已经栽种完 屠苏旻飞将手中最后一株秧苗稳稳地插入湿润的泥土之中,洗净了手上的泥浆,开口道:“有几处破损的地方位置较高,大哥一人或许难以应对,我过去看看。” 众人对此均表示赞同,屠苏旻飞顺手抱起屠苏博带来的修补材料,跟随他一同走向破损较为严重的温室边缘。 他蹲下身去,一边展开一卷油布,一边平淡无奇地说道:“我听三叔提及,你曾让魏家的人吃了亏?” 屠苏博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反问道:“听三叔说?” 他并非轻视三叔的洞察力,而是内心深处根本不认为三叔能识破他的手段。 屠苏旻飞对屠苏博的回应并不感到惊讶,轻咂一声,语调依旧淡然:“三叔对未能及时反击魏家的怨气感到遗憾,不过我猜想你并非能够忍受挑衅的人。” “此事是你所为,对吧?” 屠苏旻飞能觉察到屠苏博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屠苏家曾经人丁兴旺,多到屠苏博懒得去关注其中的大多数,但屠苏旻飞却是个例外。 这个比他年轻几岁、性情温和、传闻中品貌双全的翩翩公子,其心思或许不如海洋深邃,但他的确是少数几个让屠苏博刮目相看的聪明人。 屠苏博深知无法隐瞒屠苏旻飞,也不愿再去遮掩,便直言不讳:“莫非你打算找机会揭露我的冷酷无情?” “倘若魏家的人没有先对燕婷他们下手,我今日或许真会暗中对你下手。” 屠苏旻飞脸上流露出一种遗憾的神色:“机会实属难得,可惜错失了。” 毕竟,他与屠苏博虽然名义上是兄弟,但关系其实颇为疏远,虽不至于水火不容,却也不会错过任何可以打压对方的机会。 这一次,他确实错过了良机。 屠苏博目光深邃地看着他,并未立刻回应,而屠苏旻飞则微笑道:“你只捉到了一个,难道是因为来不及做其他的事吗?” 在屠苏霆的笔下,感知力与锐意尚显不足,然而一旦叙述起那时的场景,其辞藻却能巧妙地勾勒出如临现场的错觉。 地面上散落的脚印,大小不一,虽无更多物证,但仅凭这些凌乱的痕迹,便能直观地推断出肇事者非止一人。 屠苏旻飞抬起眼帘,平静地说:“我大哥的绘画技艺,堪称一绝。” “你能否辨识出其他几人的容貌?” 实际上,一旦捕获了魏天文,余下的事便水到渠成。 此人既沉溺于赌博,又沉沦于酒精,自然是酒馆和赌坊的常客。想要顺藤摸瓜,探查其日常交往之人,并非难事。 若能拥有一幅清晰的人像,那么追查起来更是易如反掌。 当然,即便没有画像,也不是无法行事。 屠苏博转过头来,并未直接回应他的问题,反而开口询问:“看来你在那边的生活颇为顺遂?” 才不过短短时日,便能建立起自己的脉络,查探情报? 屠苏旻飞没有回答,反而反问:“大哥以为如何?” “我懒得赘述。” 屠苏博迅速修补好最大的一个破洞,语气平淡地说:“那个名为恭伯的家伙是个棘手的角色,与狼共舞,小心有一天自己反被狼噬。” 他所能提醒的都已经说完,屠苏旻飞是否听从,那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屠苏旻飞回想起自己曾身陷狼吻,却又被人拯救的情景,笑得深邃而复杂,含糊不清地说:“我自会把握分寸,大哥只需将画像交予我即可。” 他起身,将剪裁好的油布递给屠苏博:“三叔虽言此事已过,但我听他语气,只怕风波再起,既然如此,何不先发制人?” 现在众人虽不相信魏家的说法,但如果惩戒不够彻底,魏家的人怎会就此罢休? 屠苏博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此事,屠苏旻飞亦是如此。 面对屠苏博审视的目光,屠苏旻飞笑得坦荡而自信:“你瞧,说穿了,你我岂非同出一辙?” 同样的心口不一,同样的狡黠伪善。 正是因为彼此早已看透对方表面的伪装,透过对方的脸庞,看到了自己隐藏在画皮之下不堪的真容。 经过一段长久的沉默对视,屠苏博自嘲地一笑:“画像我明日便给你。” “找到之后,通知我一声即可。” 屠苏旻飞深知自己在武力上并无太多优势,含笑点头,心中明了。 拼搏之事他或许无法胜任,自己便不多此一举,置身其中了。 在这片和煦的土地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春风般温馨和睦。然而,在魏家的院落里,却因为魏天文不幸的受伤,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 魏嫂子的情绪几近失控,她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发丝,歇斯底里地呐喊:“都是屠苏博的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亲口向我承认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魏婆子则守在昏迷不醒的儿子床边,泪水如雨般倾泻,听到这话,她诅咒着屠苏博,祈求着菩萨的保佑,口中的话如同车轮般反复,想要发泄,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口。 村长在将她们赶回家里时已经明确警告,如果再闹下去,就将被逐出村子。家中唯一能够支撑大局的男性已经倒下,就算心有不甘,她们又能有何作为? 魏嫂子心中不屈,想要寻求他人的帮助,然而,她们此时的处境让人避之不及,又有谁愿意伸出援手? 魏家上空,哭声日夜不息,就像除夕夜里的丧钟,让人心生避讳,路过的人纷纷加快脚步,不愿沾染这股不祥的气息。 在魏家婆媳绝望的哭泣和喊冤声中,屠苏家面临的麻烦也逐渐露出了端倪。 田里的秧苗都已经栽种完毕,观察了两日,情况稳定,家中的老少们都松了一口气。 顾玥萱将手从秧苗中抽出,微笑着说道:“如果秧苗没有立刻浮出水面,那就说明它们已经成功扎根了。” 紧急情况下的分秧插秧工作已经结束,秧苗顺利潜根,如果接下来不再出现意外,那么手中的工作就会轻松许多。 然而,就在她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心中却突然涌现出一丝疑虑。 她疑惑地问道:“魏家的人不会再过来捣乱了吧?” 她的疑虑并非没有道理,毕竟魏家的人确实让人难以信任。 他们一家人都如同顽石一般顽固不化。魏天文被人折断了胳膊已经四天,这四天里,魏家的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就像风暴一样,把整个村庄搅得天翻地覆的。 这种行为实在让人反感。 第207章 把你一脚踹下去 屠苏博还未开口,顾玥萱就已经忍不住叹息:“魏天文的媳妇是隔壁柳家庄的女子,她在村里哭闹了两天,见无人理会,就回到娘家搬来了救兵。那些人来了之后,也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冲向了村长的家。” 这种做法,实在是蛮霸道的。 村长虽然身为一村的领袖,但这场混账事与他家毫无瓜葛。在重要的节日里,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聚集起来,准备砸门讨个公道,口口声声指责村长偏袒屠苏家,包庇了凶手,使得村长家连续数日不得安宁。 顾玥萱深感愧疚。 毕竟,那个被指为凶手的人就在她眼前,村长是基于众人眼前的事实做出了公正的判断,怎么就能将罪责推到村长家呢? 村长承受的是实实在在的冤屈。 换作他人或许可以忍受,但自从迁入院前村,村长一家对屠苏家的帮助无数,即便遭受魏家人的误解和困扰,也从未对屠苏家有过一句抱怨。 如此仁义之人受到牵连,任何知情者听到都会心生不平。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低声呢喃:“实际上,我能够……” “不,你并不想。” 顾玥萱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事情已经发生,背锅者已经被众人聒噪数日,现在你最好不要突然跳出来引发新的波澜。” 屠苏博苦笑一声:“你在担心我会自首吗?” “否则你还能想到什么对策?这种事绝不能再闹大,否则如何收拾残局?” 顾玥萱愁眉不展,叹息道:“现在我们多说多错,却又找不到可以伸出援手的地方。” 内心深处,她倾向于保护屠苏博那层虚幻的清白,表面上装作一无所知,但良心上的谴责却如影随形。 她无奈地挥了挥手:“罢了,下次他们再来闹事,我们就去现场稍微阻拦一下,明天从地窖里抱两坛子上好的酒,给村长家送去。” 毕竟这次是他们对不起村长一家。 人情债记下,往后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定会全力以赴。 “我说有办法,那就是真的有办法。” 屠苏博将饱受良心谴责的顾玥萱轻轻拉向自己,字字铿锵地说:“我知道幕后黑手是谁,除夕之前,我定会让村长家门前恢复宁静,确保再无一人敢来捣乱。” 顾玥萱眉梢猛地一挑:“你不会是想去找魏天文的老娘和媳妇算账吧?!” 顾玥萱的声音越发惊恐:“屠苏博啊,小打小闹可以,但灭门之仇这种事我们万万不能干……” 屠苏博啼笑皆非地回答:“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顾玥萱面露困惑,表情凝固,似乎不知该如何回应。屠苏博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捏住她的鼻尖,语气坚定地说:“我既然说了无碍,那就真的无碍。” “我还不至于跟两个妇人斤斤计较,其他的暂且不论。” 这件事既然是他挑起的风波,他自然会设法摆平。 至于更多的细节,屠苏博无意过多解释。 顾玥萱与他的差异,是本质上的。 她胆识过人,能够明辨是非,坚韧不屈,内心深处隐藏着一股令人敬畏的坚韧之力,而本质上又足够温柔。 顾玥萱自认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无可厚非的,但屠苏博看来,她的反击太过温和,宛如孩童间的嬉戏,不够痛切。 她心中有条不可逾越的道德界限,坚守着,难以越界。 但屠苏博的出手,追求的是一击致命,他眼中人命或许如草芥一般,任何挡路的障碍都可以以雷霆之威一举清除,不计生死。 屠苏博心中明了,不愿再提及此事。 他不愿让这些龌龊的事物玷污了顾玥萱的双眼,也不愿让她沾染上任何不应有的污血。 他自然而然地环住顾玥萱的肩膀,低头靠近她的耳边,温柔地说:“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次如果处理不当,让你感到烦恼,以后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无论是去村长家负荆请罪,还是禁食思过,我都愿意……” “那倒不必。” 顾玥萱在迷茫中,内心的天平渐渐倾向于屠苏博,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屠苏博此刻与她肩并肩的姿态有多么亲密,她紧蹙着眉头说:“只要不再扩大事态就好。” 屠苏博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正准备回答,顾玥萱突然问:“你是说随便我怎么惩罚你?” 双方目光交汇,屠苏博微眯着眼睛:“你先说说你想怎么惩罚我。” “你能不再抢我的被子吗?” 顾玥萱想到自己每日睡前醒后的混乱,难以忍受地咬紧牙关:“别再跟我说什么你怕冷,每天都往我被窝里钻,你……” “换一个吧。” 每晚因被窝太热而出一身热汗的屠苏博面不改色地说:“我就是不耐寒,不让我钻被窝,万一冻病了怎么办?” “你真的怕冷?” 屠苏博昂首挺胸地说:“那当然。” “那你有没有本事一整晚不被热得起来,一口气喝下三碗凉水!” 顾玥萱脸色铁青,猛地挥开他不安分的手臂,牙关紧咬,怒火中烧:“你是不是真觉得我好糊弄啊?你……” “似乎有人在大声呼唤我。” 屠苏博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去,步履稳健,那背影却暴露出被识破后逃离的尴尬。 顾玥萱怒目圆睁,愤懑地追赶上去:“你再敢胡闹,我就把你一脚踹下去!” “你就去抱着那块木板,自己睡在地上吧!” “你就活该受这种罪!” 被追上的屠苏博突然停下脚步,反手勾住了顾玥萱的脖子,顾玥萱措手不及,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直接跌入了屠苏博的怀抱。 屠苏博一手勾住她的脖子,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则调皮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揉了揉她的脸颊。 他低头调侃道:“萱萱,你这么说话,是不是心里有些愧疚呢?” “我虽然没有别的优点,但自认为暖床的本事无人能敌,漫漫长夜,寒风凛冽,你就忍心让我孤独地抱着木板子忍受寒冷吗?” 顾玥萱无力挣脱,只能翻着白眼瞪他:“放手。” 屠苏博趁机将她再次拉近,顽固地说道:“不放。” “你到底放不放手?” “我就是不放手,萱萱你……” 屠苏博的话音未落,表情突然一变,顾玥萱如同闪电般出手,巧妙地拧住他的胳膊和手肘,猛地一拉,紧接着抬起脚迅速向他的脚踝踢去,同时勾住他的后颈,用力将他摔倒在地! 第208章 贴春联的任务 屠苏博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摔得仰面朝天,躺在地埂上,看着突然出手、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顾玥萱,嘴角忍不住抽动,喉咙滚动了几下,最后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笑意说:“萱萱,我……” “打扰一下。” 一直在外面偷听的屠苏旻飞面无表情地掀开暖棚的挡风帘,目光复杂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屠苏博。 “虽然并不想打断你们的夫妻之间的亲昵时光,但是大哥,你之前跟我提到的那个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你想听吗?” 屠苏博单手撑地,不着痕迹地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回答,屠苏旻飞便体贴地说:“不过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切磋’,我其实可以稍等片刻。” “也并不急于一时。” 顾玥萱没想到这里竟然还隐藏着第三个人,无奈地一愣,默默地捂住了脸。 “不,我并不想和他再‘切磋’……” 顾玥萱神色凝重,脚步踉跄,慌不择路地消失在屠苏博的视线中,仅留给他一个慌乱不安的背影。 那次与屠苏博角力,意外地被人撞破,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屠苏旻飞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在她离去的方向停留了片刻,心中忽然浮现出顾玥萱之前为他解围的情形,轻轻地放下挡风帘,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大嫂的身手真是矫健,这是大哥调教出来的吗?” 屠苏博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轻轻拍了拍衣摆上的泥土,随意地问道:“事情有进展了吗?” 屠苏旻飞随即抛给他一个纸团。 “郝仁,柳铁钢。” 他交叉双臂,不以为然地说:“我派人打听过了,这两人与魏天文关系密切,柳铁钢甚至是他妻子的弟弟,关系铁得很。” 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城府,几杯黄酒下肚,无论秘密还是怨气都会脱口而出,他们想要毁掉屠苏家的暖棚,以报复的心态在许多混混中流传,稍加探查便可得知详情。 屠苏旻飞轻轻地揉着手,语气淡然:“事情发生当天,这两人都和魏天文在一起,后来我们这边出了事,他们倒也老实,没有轻举妄动。” “但是魏天文的妻子回了一趟娘家,最近闹得最凶的就是柳铁钢带头,他们赖在村长家里不肯罢休,那些叫嚣的人多数都是他召集来的地痞无赖,他们是一丘之貉。” 这件事情早已偏离了初衷。 初时,魏嫂子或许真的是感到自己受到了冤屈,想回到娘家寻求援助,为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魏天文讨一个公道。 但是当这件事情落到柳铁钢这样无赖的手中,现在这些人每天制造混乱的目的已经不再是为了公道,而是想借机敲诈勒索。 屠苏旻飞内心并不赞成在这个时候采取行动。 他语气微妙的说:“屠苏家已经置身事外,再大的风浪也波及不到我们家的门前,情况并没有大哥说得那么紧迫。” 那些人不是想要制造混乱吗? 那就让他们去闹吧。 反正受影响的不是屠苏家,在他看来,其他人家并没有什么区别。 屠苏博对他的看法并不感到意外,他将记录着那两人频繁出现地点和细节的纸条撕成碎片,扔进燃烧的炕道里,声音淡漠:“忘恩负义也应有个限度,我可比不上你的豁达。” 在屠苏旻飞眉宇间闪过一丝戏谑之光,他轻蔑地冷哼一声,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弧度,慢悠悠地说:“大哥那不足二两的良心,拉出来只怕也跟我的差不多,轻飘飘的,上不了秤,还敢在我面前侈谈什么高风亮节?” “难道是大嫂内心感到愧疚?” 若非顾玥萱心中有所不安,屠苏博又怎会洞察他人的烦恼? 屠苏博真的会关心他人的生死吗? 他十句话中,有三句不离顾玥萱,屠苏博的目光中不可避免地掺杂了一抹淡淡的寒意。 “屠苏旻飞,别忘了你的身份。” 屠苏旻飞轻蔑地一笑,毫无避讳地直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大嫂性格刚毅而心地温柔,恐怕是听不惯这样刺耳的言语。若真要动手,还是叫我吧,我手段糙心也糙,不怕弄脏手。” 或许是因为到了这一步,已经无需再掩饰真实的自我,屠苏旻飞自这次归来后,仿佛脱胎换骨,彻底抛弃了从前披着面具与屠苏博虚与委蛇的心态,坦诚得让屠苏博都有些措手不及。 屠苏博自嘲地笑了笑,目光落在炕道中那些被火舌吞噬,最终化为灰烬的纸条上,眼神复杂难测。 屠苏旻飞的话,又有哪一句是说错的呢? 次日午后,席兰芳疑惑地询问:“萱萱,博儿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顾玥萱从爷爷亲手书写的春联中挑出一副,细心地摆放在桌上,无奈地回答:“他只是说出去一趟,具体要做什么却没有详细告诉我。” 她都不清楚的事情,其他人更是无从得知。 席兰芳不由自主地嘟囔:“他说一早就要出去,可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耽误这么久呢?” 一早? 顾玥萱心头微微一震,嘴角轻轻抿了抿,在席兰芳疑惑的呢喃声中沉默不语。 屠苏博昨晚的确提到自己一早要出门,但她昨晚睡眠不深,这个人分明是在半夜就离家出门了。 他究竟去做什么了呢? 席兰芳的嘀咕还未结束,余氏也跟着叹了口气。 “旻飞也不知去向,这么多春联等着贴呢,这两个孩子怎么偏偏选在同一时刻出门?” 屠苏旻洋正守着热气腾腾的浆糊,听到这话,兴奋地挥舞着小手:“我来贴!” “我不怕高!” 明天正是除夕,春联是不可或缺的点缀。 老爷子和屠苏霆的文字功底堪称一绝,他们挥洒手中的剪刀,裁剪出艳丽的红纸,书写吉祥的春联,仿佛这不过是日常的饮水吃饭般轻松。然而,岁月不饶人,老爷子年事已高,攀登高处对他而言已力不从心;而屠苏霆则深受恐高症之苦,连梯子都让他望而却步。于是,贴春联的任务只得耐心等待屠苏博或屠苏旻归来才能完成。 屠苏旻洋本想主动承担这份工作,话音未落,就被顾玥萱轻敲了额头一下。 “你连梯子的高度都比不上,让你爬上了去,那还了得?” 第209章 藏着一个大才子 “不等了,二婶,你帮我扶着梯子,我……” “萱萱!” “萱萱,你们在家吗?” 正准备攀爬梯子的顾玥萱闻声回首,看到胡婶满脸的笑容,不禁有些惊讶。 “婶儿,您怎么突然来了?” 胡婶怀抱着一个用布遮盖的篮子,笑容可掬地说:“我还能为了什么?明天就是节日了,自然是来给你们送些节日的美食——炸货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这炸货刚出锅,还热乎着呢,赶紧拿进去分给大家尝尝!” 席兰芳双手接过她递来的篮子,脸上泛起一抹羞涩:“节日将至,我们还没抽出时间去拜访您,怎么好意思……” “哎呀,这有什么好客气的?” 胡婶直爽地回答:“昨天屠苏博送来了两大坛子上好的酒,让我家那两位老人乐得合不拢嘴,至今还未清醒。这些炸货哪儿比得上那些珍贵的酒呢?” “诸位不介意这份简陋的礼物就足够了!” 席兰芳哭笑不得地邀请她进屋休息,胡婶却摆了摆手,爽朗地说:“我不过是来送东西的,不用客气,里面请就不必了,家里还有一大堆杂事等着我处理呢。” 黎氏提着水壶,和颜悦色地说:“再急的事也等不了这一时半会儿,先进屋喝杯水,稍作休息再说。” 余氏也跟着劝说,顾玥萱亲自搀扶着胡婶,温柔地说道:“婶儿,既然来了,赏光坐会儿也不妨碍什么。” “燕婷,去把我昨日精心制作的栗子糕端些过来,旻洋,快去准备些瓜子。” 胡婶推辞不过,便在炭火盆旁的座位上坐下。顾玥萱将屠苏燕婷端来的栗子糕摆放在桌上,双手递给胡婶一碗清水,仿佛不经意地询问:“婶儿,您今日有空过来,家里还有人在捣乱吗?” “如果还有人在闹的话,不如我……” “这点小事儿,值得你如此挂心?” 胡婶在村里也是历经风雨,她冷笑一声,不无讥讽地说:“那帮无赖的确没有放弃敲诈勒索的心思,但他们也得有继续兴风作浪的力气。”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昨夜柳铁钢不知为何,与几个品行不端的家伙出去畅饮作乐,结果半路上遭到仇家的伏击,被打得重伤,今天连门都出不了,在家里唉声叹气,哪有功夫来纠缠我们?” 顾玥萱的眼神微微一动,胡婶继续咬牙切齿地说:“不仅是柳铁钢,与他一同胡闹的郝仁也吃了大亏,真是活该!” 她神秘地环视了一圈,然后低声透露:“我还听说,这两个恶棍受伤的地方与魏天文的一模一样!都是被人拧断了胳膊,柳铁钢甚至一条腿都被打折了!恐怕性命堪忧啊!” 一大早,家里的每个人都忙碌着准备明日的节日琐事,这件事确实是刚刚得知。 黎氏听不惯这种血腥的描述,愁眉苦脸地吸了口气,喃喃自语:“把人伤害成这样,得是多深的仇恨啊?” “再深的仇恨,那也是他们自作自受!” 胡婶冷笑着补充:“你们家刚搬来不久,可能不太清楚这里的底细。魏家那些人,是出了名的无法无天,从上到下没有一个讲理的。他们做尽了坏事,这次遭遇报应,完全是咎由自取。” 顾玥萱的思维如同闪电般敏捷,稍作停顿后,她好奇地开口询问:“人都被伤害成这样,你们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吗?” “上哪儿去打听?” 胡婶轻笑着拍了拍大腿,带着几分幽默地说:“深更半夜的,除了那些心怀叵测的混混,谁会没事跑出去探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我偶尔听到有人提及,外面风传说是这群醉汉酒后失态,竟然胆敢盗取城里某位豪门巨富的珍贵物品,结果触怒了不该触怒的大人物,遭到了残酷的报复。” 这个解释听起来倒也合理。 毕竟,这群人的所作所为素来就是如此嚣张跋扈。 胡婶一家这段时间被他们纠缠得不胜其烦,得知这个消息后,早餐都吃得格外香甜,此时打开了话匣子,便滔滔不绝地说开了。 “他们受伤的部位与魏天文如出一辙,显然是一伙人下的黑手,我那胡嫂子特意去隔壁村子打听了一番,众人都说他们是惹上了惹不起的对手,才引来了仇家的报复,从头到尾与我们村子毫无瓜葛,全是那些不安分的家伙在兴风作浪!” “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往后看谁还敢胡说八道!” 顾玥萱装出一副好奇的姿态,细细聆听,确认这件事与屠苏博再无瓜葛,她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没有牵连就好。 这招转移视线真是高明。 胡婶虽然未曾亲眼目睹那些人的惨状,但心中早已积怨甚深,此时想起,仍感到无比畅快,声音也随之提高了几分。 在里屋撰写春联的老祖父听到声音,步出房门,看到胡婶笑得合不拢嘴,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么说来,魏家那些人大概是默认了?” “不认又能怎么样?” 胡婶不屑地撇了撇嘴,说:“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他们本来就已经让人反感,这一番折腾更是将村里的所有人都得罪光了,就算不被赶出村子,今后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 胡婶说得兴起,感到有些疲惫,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突然看到外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春联,不禁有些惊讶:“哎呀,你们家的春联是从哪儿买的?怎么这么好看?” 春联所用的红纸虽然相同,但被赞美的却是上面的字迹。 胡婶虽然一个字都不识,但她能辨识出何为美观! 在温暖的阳光下,老祖父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他谦虚地摆手回应道:“不过信手涂鸦,哪里配得上如此赞誉。” “写?” 胡婶惊讶地圆睁双眼:“这不是市面上买来的,竟然是你们在家中自己创作的?” “哎呀呀,真是看不出来,你们家竟然藏着一个学识渊博的才子!这字迹比邻村的那个秀才还要俊美得多!” 屠苏家除了几个年幼的孩子,其他成员都算得上是受过教育的,听到胡婶的夸奖,众人纷纷发出欢快的笑声。 胡婶在惊叹之余,突然一拍大腿,神情变得焦急道:“要不是亲眼见到你们家的墨宝,我险些将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第210章 把自己的尾巴收好 “最近这些日子,我被一群蛮不讲理的人纠缠,以至于家里的春联都还没来得及购置!” 她自言自语,疑惑自己家的门楣为何显得如此空荡荡。 她急忙告别,想要回家去购买春联,老祖父却连忙拦住:“这里有现成的,何必再费那个周折?” “萱萱,你去问问村长家共有多少扇门,需要贴多少春联,从我们这里匀出足够的数量送过去。” 顾玥萱微笑着点头,胡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怎么好意思拿你们家的?如果我拿走了,那你们家不是就没有了?” “这事儿真不用担心。” 余氏温和地笑着说:“我们家里藏着不少能写字的才子,一会儿有空再写一些便是了。” “走吧,我们陪你去挑选你喜欢的。” 在顾玥萱和余氏的劝说下,胡婶终于放下心来,去挑选春联。此时,还握着毛笔的屠苏霆听说那些捣乱的人遭到了应有的惩罚,他兴奋得两眼熠熠生辉,中气十足地呼唤:“旻洋!” 正在享用炸果子的屠苏旻洋立刻举手回应:“到!” 屠苏霆铺开纸张,挥洒墨汁:“研墨!我们来再创作一些精美的春联!” 屠苏旻洋赶紧把嘴里的炸果子吞下,蹦蹦跳跳地去帮忙了。 当胡婶欢天喜地地抱着足够的春联被送出门后,老祖父背着手走出来,轻声呼唤:“萱萱。” “怎么了?” 老祖父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低声问道:“博儿呢?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什么时候回来?” 顾玥萱的心头猛地一跳,不安地拽着衣摆来回摩擦:“他没详细告诉我,我也不太清楚。” “祖父,您找他有事吗?我需要去办吗?” 老祖父深深地审视了她一眼,轻轻闭上眼睛,缓缓说道:“恶有恶报,天理昭昭,但在这天意之下,往往隐藏着人为的因素。你觉得这次的事情,是否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顾玥萱对祖父突如其来的话题感到困惑,心跳几乎要跳出喉咙,她本能地替屠苏博辩解。 “祖父您这话有些不合时宜,毕竟恶行终有恶报,魏家的遭遇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这其中的逻辑何来诡异之处?” “如果您心中仍有疑虑,我回头再去向胡婶细细询问一番如何?” 老祖父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审视着她:“你真的毫不知情吗?” 顾玥萱急忙点头,如同小鸡啄米:“我确实不知情,即便是被魏家冤枉的屠苏博,他应该也一无所知!” “屠苏博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顾玥萱语气坚定,如同掷地有声的承诺:“那是自然!关于魏家的纷争,他绝对不知情!” 老祖父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笑了起来,轻轻摇头:“算了,无知也是一种福分。” 顾玥萱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祖父说:“你的书法也练习了一段时间,今天正是个好机会,进去写一幅字来,让我看看你的进步。” 顾玥萱一脸茫然,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祖父,现在就要写吗?” “难道还要另选吉日?” “我是写春联吗?” 她握笔的姿势僵硬,仿佛抓着烧火棍一般,写出来的春联能有人欣赏吗? 老祖父似乎并不在意她话语中的颤抖,轻松地回应:“没错,就写春联。” “认真写,写好了就贴在门上,让每一个进出的人都能看到。” 顾玥萱想象着那幅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而老祖父表面的和蔼中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如果你的字迹不佳,那么今后练字便要更加努力,否则每年都如此,你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顾玥萱还未动笔就已经觉得颜面尽失,她犹豫了片刻,然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祖父,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 “不行。” 顾玥萱满脸苦涩,还想再争取,恰好这时,久未归家的屠苏博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注意到了顾玥萱的异样表情,不禁有些困惑。 顾玥萱看了一眼背对着她的老祖父,然后转头向屠苏博无声地求助:“救救我!” “快救救我吧!” 半个时辰后,顾玥萱偷偷擦去额头上的冷汗,眼神游移不定,心中忐忑不安,不敢直视老祖父的脸色。 屠苏博虽然回来得晚,但动作麻利,几下便完成了书写任务,还亲自爬上梯子,一幅幅地将春联贴好,然后平静地询问:“祖父,这样贴可以吗?” 老祖父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轻叹。 “锋芒太过显露,不知节制,从明天起,你每日须撰写三篇楷书以沉淀心性。” 屠苏博面色平静地答应了这个要求,待老祖父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他才悄悄贴近顾玥萱的耳边低声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顾玥萱斜眸一瞥,语气玩味:“你自行猜想吧。” 屠苏博微微一笑,表示无意猜测。 顾玥萱蹙着眉头,轻轻揉搓着胳膊,确认老祖父没有回头偷听的迹象,才低声咬牙切齿:“我总觉得祖父已经洞察了你所为之事,只是不愿多言。你可得把自己的尾巴收好了,别哪天被人踩到尾巴尖上,炸了毛。” 老祖父虽未直言,但言辞间透露出的深意却显而易见。 除非真的愚不可及,否则任何人都应该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联想到胡婶前些日子提及的话语,顾玥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婆婆是不是说你是今早才出门?” 昨晚与席兰芳闲谈时,屠苏博只是随口一提,想要稍微掩饰一下。 既然顾玥萱已经知情,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假装。 他坦荡地摇头:“并非如此。” “今早才出发,自然就错过了想要拦截的人。” 时间、路线、人数,所有细节都是事先精心策划的,为的是一次性解决那些烦人的苍蝇蚊子,还无辜者一个清静。出门时间稍有延误,一切计划都将泡汤。 早有准备的顾玥萱被他这份率直噎得呼吸一滞,深深凝视他好一会儿,最终像是妥协般地说:“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可以画上句号了?” “你不会再掀起风浪了吧?” 屠苏博哑然而笑:“我还有什么可折腾的?” “难道,你对我还心存疑虑?” “与其担忧你,我更担心那些被你紧追不舍的人。” 第211章 还是和你一起住 顾玥萱沉默了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换句话说,我实在不想让你再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到目前为止,魏家那边已经损失了六名手下和一条腿,这样的报复已经足够。这种仇恨还远远没有达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屠苏博轻轻勾起嘴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顾玥萱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他整理了一下衣袖,径直向厨房走去。 明天就是除夕,这是屠苏家被流放到房陵后度过的第一个春节,虽然热闹程度和往年无法相比,但在有限的条件下,仍然要尽可能地准备得丰盛一些,以慰藉一年的辛勤。 在严寒的冬日,厨房里少了几分新鲜蔬菜的点缀,取而代之的是明日餐桌上琳琅满目的油炸美食。 炸得金黄酥脆的肉块,大小不一的荤素丸子,这些佳肴的准备过程耗时费力,今天务必得提前动手准备妥当。 肉馅已经提前调好,细心地按照不同的食材分成几份,有土豆、白菜、萝卜,甚至还有顾玥萱亲手捶碎的鱼肉丸子,它们都等待着跃入热油的怀抱。 炉火熊熊,油烟缭绕,顾玥萱手捧装满肉馅的碗,准备将丸子挤入锅中,这时屠苏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我来吧。” 他抹去手上的水珠,轻轻将顾玥萱挡在一旁,接过碗试了试力度:“这样的大小合适吗?” 顾玥萱注视着他熟练的手法,点头称赞:“正合适。” “你在这里看管炸锅,我去帮忙婆婆她们打扫吧?” 按照村里的传统,今日要进行大扫除,年三十要祭祖摆年夜饭,年初一要祭灶王爷,年初二则是迎接财神。 这些日子里,家家户户都忙得不可开交。 屠苏博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断冒出淡淡青烟的油锅,说道:“高处的灰尘我来清理,你只负责你能够得着的部分。” 顾玥萱转身去打水,手中的帕子还未拧干,便听到屠苏旻飞的声音:“大嫂。” 她抬头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屠苏烨阴郁的面容。 自从屠苏烨外出做工,这是顾玥萱第一次见到他。 与在家时的形象不同,屠苏烨看起来略显微胖,气色也有所改善,但眉宇间的傲气已化作深沉的阴冷,铁青的脸色显示出他心中压抑的情绪。 这是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一进门就吃了闭门羹? 顾玥萱不愿与对妻子动手的人多费口舌,轻轻移开木盆,侧身让开,淡淡地叫了一声:“二叔。” 屠苏烨目光深沉地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屠苏旻飞无奈地摇了摇头,紧跟其后。 屋内,一直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老夫人听到声音,激动地走了出来,看到久违的儿子,眼眶不禁湿润。 “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我可是天天都在盼你回来啊!” 老夫人紧紧拉着屠苏烨的手,想要将他拉进屋内,屠苏旻飞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说道:“父亲,我们父子俩难得有几天假期,好不容易回来了,何不多陪陪祖母,说说话呢?” 屠苏烨的身体瞬间凝固,脊梁如同触电般猛地挺直,他猛然回首,目光如同暴风雨前夜般凶狠,死死地盯着屠苏旻飞。他眼底的血丝仿佛随时能化身为锋利的刀刃,一场无声的狂风暴雨欲将屠苏旻飞撕裂。 屠苏旻飞的脸上仍旧洋溢着温和的笑容,声音轻柔如春风拂面:“我先去整理一下床铺,不想打扰父亲和祖母的欢聚时光。” 老夫人沉浸在久违的亲情喜悦中,浑然不觉周遭的异样,她激动地抹去眼角的泪水,紧紧拉着屠苏烨往屋内走去。 直到屠苏烨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屠苏旻洋才小心翼翼地推门探出头来,他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惊恐未定的痕迹。 孩子对父亲的疏离,并非无因,主要是屠苏烨离家前那无数次的严厉惩罚,让这个年幼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屠苏旻飞眼中掠过一抹深沉的色泽,他走过去轻轻抚摸屠苏旻洋的头顶,柔声问道:“娘呢?” 屠苏旻洋缩了缩脖子,声音微颤:“娘被三婶叫到后院去了。” “哥哥,爹回来了,他还会打人吗?”屠苏旻洋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屠苏旻飞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苦涩:“怎么会呢?爹已经很久没有动手了。” “可……可是……” 屠苏旻洋紧张地揪着衣摆,像是冬日里被寒风揉搓的咸菜干,他吸了吸鼻子,低声嗫嚅:“我……我怕……” 上一次屠苏烨几乎将二婶逼入绝境,而在家中对他也是毫不留情,尽管屠苏旻洋性格豁达,但回想起那些日子,心中仍是恐惧不已。 屠苏旻飞低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放心,不会……” “旻飞。” 余氏脚步匆匆,脸色苍白如纸,她听到堂屋里老夫人的哭泣声,心中不禁一阵紧张。 “你爹回来了?” 不是说好明天才回家的吗? 怎么这么快? 屠苏旻飞听出了她言外之意,微微一笑,解释道:“我今天有事儿去了趟县城,恰好东家那边事情不多,就顺便和请假的父亲一起回来了。” 余氏听完,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屠苏旻飞仿佛没有察觉,轻描淡写地说:“娘,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呢。” “我们在铺子里习惯了同住,回家后也一起住吧,只需要在我屋里多放一床被子。” 余氏有些迟疑:“还是和你一起住?这……” “反正也住不了几天,这样还能省去搬运的麻烦。” 屠苏旻飞不容她过多纠结,便直截了当地对屠苏旻洋吩咐道:“旻洋,今夜你便与母亲共宿一室,明白了吗?” 屠苏旻洋迫不及待地点头如捣蒜,余氏略一思索,也不再犹豫不决。 她内心深处,宁愿此生不再与那屋内之人共处一室,哪怕是暂且避开,也是一种庆幸。 余氏急忙去寻找被褥,屠苏旻洋鼓起勇气,拉住屠苏旻飞一同去帮忙打扫卫生。 顾玥萱和屠苏博始终未发一言,待众人离去后,她忍不住好奇地向炸丸子技艺娴熟的屠苏博靠近:“我总觉得二叔和屠苏旻飞之间有些不对劲。” 这对父子之间并未爆发争执,亦无怒目圆睁,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感到气氛异常诡异。 屠苏烨先前投给屠苏旻飞的那一道目光,难道不是充满了深深的憎恨吗? 身为父亲,怎能如此看待自己亲生儿子? 第212章 别伤害我哥哥 屠苏博本不想过多理会,但听到顾玥萱话语中的疑惑,不禁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你担心二叔?” 顾玥萱打了个寒颤,摇头如拨浪鼓。 “你想太多了,若真要担心,也应是担心二婶。” 余氏如今已成为家中绣艺的佼佼者,每月家庭收入的一半以上,都得益于二婶的引领。 毫不夸张地说,在田地里的收成尚未转化为银子之前,她便是支撑着屠苏家大小开销的摇钱树,绝不容许任何伤害。 屠苏博洞悉她未言之意,轻蔑地冷笑一声,语气淡然:“有了屠苏旻飞的照看,绝无意外。” “放宽心。” 屠苏旻飞既然能够毅然决然地将人送走,又能亲自安排接回,那么必然有把握掌控屠苏烨,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尽管屠苏旻飞的行为违背了为人子的孝道,但那又如何? 这与他又有什么瓜葛? 屠苏博置身事外,懒于过问。 顾玥萱半信半疑地眨了眨眼,最终没有再说什么,专注于自己的事务。 在堂屋中,老夫人望着胖了一圈的儿子,想起母子分离的那些艰难日子,忍不住心疼地擦拭着泪水。 “你在外究竟遭受了多少磨难,是不是有人让你受了委屈?你……” 屠苏烨脸色阴沉地打断老夫人的话语,警惕地向门外瞥了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娘,你帮我找一个办法,我不想再踏足赌坊了!” 老夫人闻言猛地一顿,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惊愕:“你在外头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何如此……”,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的深深忧虑。 “你究竟为何追根究底地问个不停?” 屠苏烨愤怒地咆哮:“那个逆子彻底将我这个当父亲的置于不顾,我和他共处一室能得到什么好处?!” “母亲,请你代我向祖父求个情,就说我渴望留在家里,若再回去,恐怕连命都难保了!” 与屠苏旻飞在赌坊中游刃有余的表现不同,屠苏烨自从踏足赌坊,便如同陷入泥潭,日子过得异常艰难。 赌坊之中充斥着各色三教九流的粗俗之辈,外表与内心皆污秽不堪,找不到一丝可取之处。 他刚踏入赌坊时,尚存一丝傲气,甚至有过辞职回家念头,然而面对无情拳脚的打击,那点傲气又能支撑多久? 随着屠苏旻飞在赌坊中的地位日益显赫,屠苏烨受到的束缚也越来越紧,如今更是连踏出赌坊一步都有人替屠苏旻飞监视,除非得到他的首肯,否则连门都无法迈出! 屠苏烨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又不好意思将自己在屠苏旻飞那里的委屈和苦楚公之于众,于是他将老夫人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说:“我真的忍受不下去了,那个逆子简直就是心黑肺烂的畜生!他只是为了折磨我!” “如果我还留在那里,保不齐哪一天就会被他害得丧命!母亲,你一定要帮我啊!” 他说得言辞激烈,老夫人听后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你的意思是,旻飞让你受了委屈?” 屠苏烨咬紧牙关:“那个孽障岂止是让我受气?他简直巴不得我早点死去!若非我福大命大,谁知道我还能否活着归来!” 他的话语中恨意愈发浓烈,老夫人眼中的疑惑也随之加深。 好与不好,一目了然。 她确实心疼儿子在外辛苦奔波,忍受委屈,不愿看到儿子受苦。 拉着久违的儿子,流下几滴眼泪,既是表达自己的慈母之心,也是希望在老祖父面前为他争取几分情面。 然而,屠苏旻飞外出一段时间后,回来时显得清瘦了许多。 屠苏烨虽然口口声声自己受了多少折磨,但身材却比从前更加丰满,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甚至比在家忙碌不停的屠苏霆看起来还要精神几分,这哪里像是历经磨难的人? 屠苏烨未察觉老夫人面庞上闪过的疑惑之色,径自诉说着心中苦楚:“实在是难以忍受了,这样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母亲,你一定要……” “究竟要如何?” 老祖父背负双手,步履沉稳地步入屋内,目光深沉地望向那位怒目圆睁的次子,冷笑连连:“这就是你作为父亲的所作所为吗?” 屠苏烨在老祖父面前不敢妄为,脸色阴沉地起身,僵硬地唤了一声父亲。 老祖父面容冷漠,步履沉重地走进屋内,闭上双眼,缓缓道:“旻飞,你也进来。” 在门外偷听已久的屠苏旻飞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踏入屋内,尚未站稳,便引发了屠苏烨的极大怒火,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地朝旻飞掷去。 “你这不如禽兽的东西!还敢再靠近!” 屠苏旻飞躲闪不及,茶碗正中额头,瞬间血染红了额头。 看到鲜血迸发,藏在门后的屠苏旻洋惊恐地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别伤害我哥哥!” 余氏闻声,手中的瓷碗砰然落地,脸色苍白如纸,急忙抬脚向堂屋冲去。 顾玥萱迅速地瞥了屠苏博一眼,急匆匆放下手中的物品,也朝堂屋赶去。 堂屋内,老夫人脸上的惊愕与恐慌之色溢于言表。 谁也没有料到屠苏烨会在老祖父面前突然爆发,鲜血四溅的瞬间,室内气氛彻底凝固。 她本能地想要拉住失控的屠苏烨,但终究慢了一步。 屠苏烨挥手如刀,狠狠地在屠苏旻飞的脸上扇了几记耳光,随后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怒吼道:“孽障!” “不孝子,你有何颜面说自己是如何悖逆、如何待我不薄的?!如果早知你是这样的败类,我宁愿当初亲手勒死你,也免得……” “旻飞!” 余氏冲上前,将满脸血迹的屠苏旻飞搀扶起来,屠苏烨却抓起一张凳子,准备再次攻击。 屠苏旻飞眼瞳骤然紧缩,迅速站起,用背部挡住了余氏。 那张脆弱的小木凳在撞击下四分五裂,余氏目睹着脸上冷汗淋漓的屠苏旻飞,心中犹如被刀割一般剧痛。 “旻飞?” “旻飞,你怎么样了?” 屠苏旻飞脸色苍白如纸,却强忍着摇头:“母亲,我无碍……” 然而下一瞬,他的身躯便剧烈地摇起来。 余氏颤抖着双手,紧紧扶住支撑自己的门框,眼角瞥见匆匆赶来的屠苏博,她声音颤抖而微弱:“屠苏博……” 第213章 养得出一身秋膘 屠苏博的神色瞬间凝重,迅速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屠苏旻飞的胳膊,与此同时,顾玥萱紧跟其后,用力将浑身颤抖的屠苏旻洋拉到自己坚实的身后。 余氏的目光涣散而急切,环视四周,发现她的两个儿子都被他人挡在了安全之地,于是她猛地推开想要扶持她的席兰芳和黎氏。 她艰难地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怒火在胸中激荡,一把抓起掉落在地的门栓棍,毫不犹豫地朝那张凶恶的面孔——屠苏烨狠狠挥去! “二婶……” “娘!” “住手!都给我住手!” 余氏仿佛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双眼通红,尽管身躯娇弱,但手中紧握的门栓棍却蕴含着无尽的怒火与决心。 四周的众人惊呼连连,她挥舞着门栓棍,狠狠地击打在屠苏烨的身上! “你简直是丧尽天良的畜生!” “旻飞他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何要对他下此毒手?!” “你要我的命,我都可以忍受,但你怎么敢伤害他?那是我的儿子!是我辛辛苦苦养育成人的孩子!” “你从小对他不闻不问,成年后对他不闻不问,现在稍有不如意,就拿我的孩子出气,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还是屠苏家的二爷吗?还以为有人会捧着你?!” “我今天就是豁出这条命,也绝不会让你动我的孩子一根毫毛!” 余氏的性情本就称不上温柔,与席兰芳的柔弱不同,她因屠苏烨的不成器而多年来心怀不满,一直未曾放弃争斗的心,始终保持着坚韧的斗志。 然而,她出身于商贾之家,在屠苏家这个满门勋贵的家族中,自然显得略微逊色,只能无奈地讨好依附于屠苏烨和老夫人,一心期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出人头地,即使自己受尽委屈,甚至险些丧命,也不敢有任何怨恨。 但屠苏烨犯下的错误,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那些所谓的女德女训,所谓的规矩尊重,在此刻都显得微不足道。 任何敢于伤害她儿子的人,她都愿意不顾一切地与之抗争! 余氏就像是一只发疯的野兽,不顾一切地朝倒在地丈夫猛烈攻击,仿佛要将多年积攒的怨恨一次性发泄出来,那股气势令人胆寒。 在愤怒的烈焰激荡下,她原本不可能取胜,然而,杀气腾腾的她动作敏捷且凌厉,甚至让反应迅捷的屠苏博都愣在当场,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老祖父目睹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怒火中烧,愤然拍桌喝止:“够了!” 顾玥萱急忙将惊恐得泪珠挂在颤动的睫毛上,嘴巴张得老大,慌乱地将屠苏旻洋塞进目瞪口呆的席兰芳怀里,急切地呼唤:“屠苏博!” 屠苏博眼中精光一闪,迈开大步冲上前去,一把摁住了企图挣扎反击的屠苏烨,不动声色地将被打得瑟瑟发抖的屠苏烨向后推去,防止他再次失控闯祸。 顾玥萱趁机双手紧紧抱住气得浑身颤抖的余氏,用尽全力将她向后拉:“二婶,屠苏旻飞的头部被砸得血肉模糊,我们必须立刻请大夫来救治!” 早已惊愕不已的黎氏瞬间恢复清醒,冲上前抓住她抖动的胳膊,惊呼:“二嫂!” “孩子伤得这么重,现在哪是争吵的时刻?” “萱萱说得对,快带旻飞出去请大夫!” 余氏艰难地回过神来,望着屠苏霆搀扶着几乎无法站稳的屠苏旻飞,心中一阵剧痛。 她将带血的木棍摔在地上,疾步冲向满脸冷汗的屠苏旻飞,紧紧扶住他说:“旻飞,我们……” “我们……娘这就去为你请大夫……” 屠苏旻飞想要说不用,但话未出口,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屠苏霆勉强将飘散的魂魄拉回体内,抓住屠苏旻飞无力的手,将其搭在自己的肩上。 “我先把他背回屋去!” 黎氏搀扶着余氏紧随其后,席兰芳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屠苏旻洋颤抖的小手,以一种守护的姿态,拉着屠苏旻洋一同离开。 老夫人已经被接踵而至的变故震惊得失去了魂魄,整个过程中都未能说出一句话。 当一切突然平息,原本喧嚣的堂屋变得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斑驳的血迹。 屠苏烨仍然在被屠苏博压制,挣扎不休。 老夫人见到这一幕,双腿一软,倚着桌角,艰难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逆子!” “那可是你的嫡亲二叔!你怎么敢……”她的话中充满了愤慨与不解。 “祖母曾言,若非出自嫡系的二叔,在咱家众目睽睽之下,将屠苏旻飞击得满脸如桃花般绽放,这等事情岂能轻易揭过。” 顾玥萱语气阴阳怪气地反驳了一句,懒得去注意老夫人投向祖父那惊恐的目光,她的目光落在被屠苏博紧紧按住,仍在奋力挣扎并咒骂的屠苏烨身上,语气冷漠地说:“久违重逢,二叔的体态似乎并未有丝毫消瘦,看来在外的生活颇为顺遂。” “父子两人携手在外,旻飞虽然年纪尚轻,但想来也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二叔,未尝有过失职之举,否则二叔如何能养得出一身秋膘,而旻飞却清瘦了一圈呢?” 眼前的景象无需质疑,生活的好坏一目了然。 屠苏烨归家不足半个时辰,所言之处句句如刀,字字刺骨,仿佛自己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顾玥萱无心深究,她只是感到荒谬至极,为那每晚挑灯夜战,辛勤劳作的二婶感到不值。 她轻嗤一声,讥讽之意溢于言表,屠苏博也随即松开了控制屠苏烨的手,缓缓站起。 他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语气淡然地说:“二叔,请自重。” 屠苏烨自然不会甘心。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历尽屈辱,但与今日的情形相较,他简直理智全无。 他甚至来不及整理自己的衣冠,便大声吼道:“你们懂得什么?!” “屠苏旻飞那逆子,对我毫无孝心!甚至以我的生命相威胁!我受限重重,几乎在他手中丧命!他……” “所以二叔因惊慌失措,生怕被他夺去生命,就只能将恐惧转化为食欲,养出一身肥肉吗?” 顾玥萱眉梢的讽刺之意愈发浓厚,她不顾老夫人脸上的愤怒与不满,冷笑一声道:“二叔,您在说这话前,可曾低头审视过自己的腰围?” 第214章 不可告人的私心 “我……” “行了!” 老夫人深知屠苏烨此时的辩解苍白无力,尖锐的声音大喊一声,为了增强气势,她甚至恶狠狠地用手指戳向顾玥萱的脸:“长辈之间的事务,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 “你算何等人也,竟敢在此多言?!” 顾玥萱面对劈头盖脸的斥责,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轻轻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祖母所言极是,我确实多嘴了。” 她毕恭毕敬地朝那位脸色铁青的老祖父微微颔首:“祖父,我前去探望一下二婶的情况如何,让屠苏博扶持您进去稍作休息可好。” 老祖父虽然身体已大有起色,但毕竟年事已高,经受不住太大的刺激。 在这关键时刻,寄希望于那位心偏向一边的老夫人说出公道话是不现实的,唯一能稳住局面的人,唯有老祖父。 老祖父毕竟年纪大了,精神不济,经过这一番喧嚣,脸上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几许疲惫与颓唐。 他冷若冰霜地瞥了屋内众人一眼,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这样的安排甚是妥帖,去吧。” 顾玥萱轻轻点头,退出屋外,来到院子里,听到西屋传来的啜泣声,心情愈发复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原本欢欢喜喜的春节,就这样被这一出闹剧破坏了。 她心中对屠苏烨的厌弃愈发强烈,随手从灶中捡出几根木柴,控制住了过大的火势,然后用笊篱捞出那些已经焦黑变形、难以辨认的肉丸。 灶台上的狼藉刚刚有所整理,屠苏博便从堂屋中走了出来。 顾玥萱回头,挑了挑眉梢:“祖父已经无碍了吗?” “他说要与二叔谈谈。” 屠苏博面无表情地洗手,接过她手中的笊篱,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西屋的门口,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为了能让数月前种下的因,在今天结出预想的果,屠苏旻飞可谓是手段狠辣。 有了今天这场闹剧,无论屠苏烨再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再相信了。 在西屋内,余氏等人已经陪着大夫出去熬药,屠苏旻飞伤口被大夫包扎好,隐约听到堂屋传来的争执声,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冷酷。 屠苏旻洋仍然感到惊恐。 他蜷缩在屠苏旻飞的身旁,颤抖着声音说道:“哥,父亲不会再闹起来了吧?” 屠苏旻飞苍白的脸庞上浮起一抹冷笑,淡然回应:“应该不会了。” 他早已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作为儿子,他深知父亲的性格,自然预料到了一旦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踏入家门,必将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他先前筹谋深远,却未曾预料到,记忆中那个对父亲唯唯诺诺的母亲,如今竟会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怒火。 这样的转变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看来母亲这段日子在家中确实受到了不少潜在的熏陶,能够挺直腰板,展现坚韧的一面,令人欣慰。 眼下,先前的苦肉计尚未平息,紧接着便是辱骂连连。 到了这个地步,堂屋里的人无论再说什么,都已无人置信。 他闭上眼睛,隐藏眼中交织的复杂情感,凝视着面色苍白、惊恐万状的屠苏旻洋,问道:“你方才说大嫂和祖母发生了争执?” 屠苏旻洋颤抖着点了点头。 他抱紧双臂,低声说道:“祖母不悦,大嫂同样心情不佳,然而……” “然而大嫂的威力更胜一筹。” 当提及顾玥萱,屠苏旻洋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自豪,他吸了吸鼻子,沉声说:“祖母被大嫂气得无言以对,上一次也是这样!” “那次哥哥你不在家,旻旭和筠曦遭受了欺凌,我和燕婷姐姐挺身而出,与魏家那小子发生了冲突,回家后祖母对我们责骂,大嫂站出来维护我们,她甚至还亲自前往魏家,给了那家小子一个耳光,为我们讨回公道!” “大嫂真是厉害至极!非常了不起!” 屠苏旻飞听后,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莫测的笑意,低哑地问:“大嫂对你们如此关照?” 屠苏旻洋不假思索地点头:“关怀备至!” “大嫂曾言,不允许任何人家的小孩欺负我们,谁若胆敢动手,她必定反击!如果她力不从心,就让我大哥出手,我大哥同样不容小觑!上次大哥也亲自出马,魏家的人被打得噤若寒蝉!” 在屠苏家被贬至房陵之前,三房之间的相处情形与今日大相径庭。 各自为战,各有心机,彼此疏远,各自心怀鬼胎,暗藏不可告人的私心。 然而如今,情况有所不同。 在逆境之中,他们紧密团结,展现出了一种互相扶持、密不可分的亲情。 屠苏旻飞在外无法照顾到家中琐事,心中自是难免有所忧虑。 若家中仅剩下屠苏博一人,他是绝不可能将母亲和幼弟留在家中的。 因为屠苏博最多只能关照到大房的人,对于其他人的死活,他根本不屑一顾,那种冷漠无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幸运的是,家中并非只有屠苏博一人能够坚定地发声。 屠苏旻飞语调拖沓而含糊,嗓音沙哑地说道:“大嫂对你的关怀你要铭记在心,住在村里要尽量保护旻旭和筠曦,身为他们的哥哥,绝不能让他们遭受他人欺凌。” 屠苏旻洋眼眶泛红,用力地点了点头,望着屠苏旻飞那张痛苦的脸庞,关切地问:“哥哥,你是不是很痛苦?” “是不是痛苦得难以忍受?” 屠苏旻飞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柔声安慰:“不疼,你也别再流泪了。” “都长这么大了,还掉眼泪,成何体统?” “我稍微休息一会儿,你出去看看母亲,别让她过于悲伤。” 屠苏旻洋抹去泪水,匆匆离去,屠苏旻飞疲惫地靠在床头,缓缓闭上了双眼。 至此,一切心机算计,或许已算是周全了吧?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屠苏烨忍着内心的屈辱,将自己的委屈和怒火倾泻而出,甚至将自己之前被屠苏旻飞点穴禁锢的旧事也全盘托出。 然而,他的言辞无人相信。 屠苏霆对这个废物般的二哥深恶痛绝,听完他的诉说后愤怒地说:“荒谬至极!” “他是你的亲兄弟,他能这样对待你?!” “旻飞自幼便严于律己,彬彬有礼,他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屠苏烨愤怒地反驳:“他怎么就不能了?” “这都是他亲手造成的!我所言非虚……” 第215章 表面上风平浪静 “别再胡说八道了!” 屠苏霆暴躁地挥动手臂:“我看你是真是个愚昧之辈,心智完全迷失了!” “如果他真的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为何不早点说?在账房的日子如此艰难,你是怎么养出这一身肥肉的?” “我真是被你的邪气所迷惑,才会在这里听你胡言乱语,你嘴里能说出一句真话吗?” 屠苏烨还想辩解,却遭到了老夫人忍无可忍的怒斥:“你给我闭嘴!” 言行举止需有证据支撑,观其表更要察其里,但屠苏烨除了口若悬河之外,别无他证。 不仅其他人不信任他,就连一向偏心的老夫人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 说得越多,越显得荒谬可笑,再这样下去只会彻底破坏了父子之间的感情,二房将再无翻身之日! 老夫人在怒火中烧之后,心中逐渐明了,自己所生的儿子确实不堪大用,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屠苏旻飞身上,绝对不能让他心灰意冷! 她不敢直视老祖父那严峻的面容,紧张地站起身,焦虑之情溢于言表:“我知道你不愿意担任账房之职,也清楚你对旻飞的约束感到不满,但你可曾深思过,他为何要限制你的外出自由?” “他是在损害你吗?恰恰相反,他是在保护你!” 老夫人心中对儿子的品行有着深刻的了解,若是让他自由出入那灯红酒绿的赌坊,不受任何限制,恐怕他将会沉湎酒色,甚至招致灾难。 她并不认为屠苏旻飞的制约有何不妥。 老夫人忍无可忍,对屠苏烨的荒唐行径感到愤怒,脸色阴沉如水,咬紧牙关斥责:“你身为父亲,好不容易有了个有出息的儿子,你不但不悉心培养他,反而屡次三番地拖他的后腿!” “旻飞比你更有担当!你却不知反省!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若不施加家规严惩,你恐怕永远不知悔改!” 虽然屠苏家族已趋没落,但家法与家规依旧铁血如初。 屠苏烨今日已遭受了一顿痛击,若再激怒老祖父,启动家法,今日他恐怕至少要丧失半条性命。 老夫人焦急如火,深怕他无法领会自己的深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愚蠢的东西!还不立刻去向你父亲跪地认错!” 屠苏烨仍旧不愿屈服,脸上甚至露出一丝不屈之色。 老祖父注视了良久,自嘲地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脸上只剩冰冷的余威。 “我知道你心怀不满,但这个家已容不下你。” 不论他口中的委屈与怨气有几分真实,仅凭他此刻浮躁易怒、喧哗不休的状态,为了避免更大的纷争,老祖父即便是装聋作哑,也不可能再留他在身边。 屠苏烨踉跄着跌倒在地,面容惨白如纸:“老祖父……那孽种是我所生!难道你真的要袖手旁观,看着他骑在我脖子上肆虐吗?!” “若是十年之前,我此刻就能让你消失!哪里容得你在眼前噪聒不休!” 老祖父突然怒吼,震得老夫人从头到脚一阵颤栗,满脸怨毒的屠苏烨也是被震得身体剧烈一抖。 老祖父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漠至极:“要么我今日断你双腿,让你吞下哑药,从此卧病在床,由众人赡养;要么你就老老实实地收敛你的喧嚣之心,两天后自行回到你的账房岗位。” “自行抉择吧。”“眼看着年终将至,却还闹出这样一番风波,真是令人不胜其烦。” 屠苏霆带着几分愠怒低声嘟囔,却未等他抱怨更多,就被黎氏匆匆拉着走出了堂屋,席兰芳紧随其后。 老祖父似乎无法忍受老夫人的幽怨,也沉着脸庞步出了屋内。 在灶台旁,顾玥萱与屠苏博仍旧继续着先前的活计。 老祖父正严厉地惩处儿子,他们作为晚辈不便在场,以免让长辈感到尴尬。 尽管屠苏烨在这家已无丝毫颜面,但该避嫌的地方仍需稍微留意。 顾玥萱假装一无所知,轻声呼唤:“祖父。” 老祖父闭上双眼,应了一声:“嗯。” “博儿,你随我一同出去。” 屠苏博捏着丸子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洗手跟随而出。 屠苏家门外,积雪未融,铺满了整片大地。连日阴沉的天空终于露出了一丝晴朗,而随风飘来的却是细碎的雪花。 雪花再次飘落。 老祖父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旋转飘落的雪片,语气沉重地说:“你认为你二叔所言有几分真实?” 若有可能,老祖父实在不愿与屠苏博探讨此类话题。 然而在整个屠苏家族中,心地偏向老夫人的人无需多言,屠苏霆心思单纯,即便给予机会也难以深入思考,几位儿媳要么处于困苦之中,要么性情柔弱缺乏思考,唯一能倾听老祖父教诲的,只剩下屠苏博。 或许还有一个屠苏旻飞。 老祖父心中充斥着屠苏烨的指控,情绪复杂,分辨不出喜怒地说:“你二叔和旻飞如今的工作是你帮忙寻得的,当时为何选择在赌坊?” “你是如何考虑的?” 话语已经足够明确,屠苏博若再装作不知,似乎显得有些虚伪。 他深知无法继续隐瞒,于是含糊其辞地说:“祖父,您觉得眼下的局势有何不妥之处?” “二叔在家中不知何时会夺走二婶的性命,家中也难以安宁。他与屠苏旻飞一同在外,享受美食美酒,未受丝毫磨难,尽管少了些随心所欲的自由,但至少生命得以保全,生活得以安定。这样的安排,又有何不妥?” 老祖父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屠苏博却笑得从容不迫,泰然自若。 “若我二叔心智未全,或因年事已高或年幼无知而有所欠缺,我自会毫无怨言地赡养他。” “但二叔会甘心接受这样的命运吗?” 家中的光景表面上风平浪静,然而这种平稳的维持,依赖于每个有能力贡献的人都全力以赴。 屠苏烨是这样的付出者吗? 他并非如此。 懒散成性尚可忍受,狡猾油滑亦能宽容,但心怀恶念且仅对内部施展,这种平静之下就容不下他的存在。 屠苏博不愿承担这份恶名。 屠苏旻飞挺身而出,独自承担所有的过错,他觉得这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他虽未直言不讳,但话语中透露的意图已昭然若揭。 第216章 早饭白水煮鸡蛋 老祖父的眼中霎时掠过一抹沮丧,沉思片刻后自嘲道:“是我年事已高,无法与你们这些年轻人相比,心肠变得柔软了吗?” 屠苏博苦涩一笑:“祖父,若是有其他选择,我想大概没有人愿意对自己心狠。” “如今这样,或许也称得上是最佳境遇,您不觉得吗?” 屠苏烨的怪异行为让人无法惩戒,仿佛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热山芋,屠苏旻飞自行解决了这个隐患,一举两得。 老祖父早已察觉到事态的不对劲。 但他总是装作一无所知,甚至在今天也毫无破绽地走进了屠苏旻飞精心布置的陷阱,不正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屠苏博历来行事曲折,真正的意图常常隐藏在谈笑风生之中,鲜少如此坦诚相见。 老祖父原本想指责几句何为孝道,但话到嘴边终究化为无声的沉默。 屠苏博静默无言,直到他认为老祖父不会再开口时,才听到老祖父沙哑地说:“罢了,我已无力过多干涉。” 那个曾经果断杀伐的人已步入了暮年,儿子指望不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孙子身上。 屠苏家的基业无法承受更多的风波。 适时的装聋作哑,是他为数不多还能做的事情。 屠苏博听后微笑不语,老祖父转身低沉地说:“你二婶今天受到的打击不小,旻洋也吓得不轻,告诉萱萱让她多开导开导。” “我出去散散心,晚上再回来。” 屠苏博顺从地点头:“遵命。” 他刚刚送走老祖父,转身便迎上了顾玥萱那双满含深意的眼睛。 顾玥萱满怀疑虑地瞥了一眼西侧的厢房,又把目光转向那间似乎正弥漫着缕缕悲戚哭声的堂屋,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难测。 她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仿佛自己无意之中已经踏入了他人精心布置的之中。 看到她脸色骤变,屠苏博却依旧保持着淡定的姿态,不慌不忙地开口:“玥萱,那些纷争纷扰,都是别人的家事。” “你又何苦要放在心上?” 顾玥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洞悉的光芒:“你的意思是……” “嘘。” 屠苏博轻轻地竖起食指,抵在她的唇边,低头微笑着凝视她微微收缩的眼眸,声音低沉而柔和:“祖父已经给出了他的裁断,谁对谁错,已非关键。” “他人的恩怨情仇,于你我又有何干涉?” 自从余氏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之后,她对长房的人待如亲人,对顾玥更是怀有无声的感激之情,总是竭尽全力地配合她。 她们只需在适当的时刻,恰到好处地发表几句意见,其他的琐事尽可置之脑后。 顾玥萱心中的迷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开,她深吸一口气,露出惊异交加的表情。 “真是没想到,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 她不禁对屠苏旻飞的果敢与决断刮目相看,心想这年轻人真是心狠手辣,堪称胸怀大志之辈! 屠苏博语带深意地轻轻点了一句,便不再继续,他的目光捕捉到顾萱脸上的赞叹之笑,显得十分玩味。 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无需过于明白透彻。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使得家中上下都失去了庆祝的兴致,他们草草收拾完毕,匆匆忙忙地用过晚餐,就算是草草了事地度过了一天。 随着鸡鸣破晓,除夕佳节终于到来。 昼夜交替之时,天气也跟着转换,在朦胧的晨曦中,村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也让顾玥萱难以安眠。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口中吐出的话语还带着未睡醒的慵懒:“我先去暖棚那里看看,看完之后就来准备做饭。” 即使是一个小小的节日,今晚餐桌上的菜肴也不能和平日相同。 屠苏博一早便将水缸装满了水,见到她疲惫不堪,眼皮子都在打架,不禁微笑道:“那边我去看看就行,你不如再休息一会儿?” 顾玥萱却无力地摇了摇头:“你去有什么用?你对那些东西一窍不通。” 屠苏博刚想争辩几句,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对那些事情不甚了解,于是很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洗过脸后,顾玥萱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抬头望着屋檐下那一长串晶莹剔透的冰溜子,惊叹地咂舌。 这天儿怎就愈发一日冷似一日了呢?寒风如刀,切割着肌肤,让人不禁缩紧了身子。 屠苏博拿起一方丝帕,轻轻覆盖在她的脸颊上:“觉得冷就快快将你这湿漉漉的秀发擦干。” “整理完毕,我便与你同往。” 顾玥萱用丝帕掩面,闷声应道:“嗯。”此时,余氏推门而出,问道:“萱萱,你今天也要下地去吗?” 一夜过去,余氏的眼眶仍旧泛红,眼中布满了细小的血丝,显得无比憔悴。 但相比昨日,她的精神明显好转。 顾玥萱放下丝帕,点了点头:“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我若不去看看,心中实在难以安宁。” “二婶,你们先忙着,我收拾好便立刻回来做饭。” “哪有所有人都等你一个人的道理?” 余氏强打精神,揭开锅盖,在蒸腾的米粥香气中轻声说:“时间还早,我们先吃早饭。” “剩下的我待会儿会留意。” 经历过极端的情绪波动后,她的思绪仍旧有些恍恍惚惚。 席兰芳和黎氏都觉得余氏应该好好休息,但她却坚决不肯,天没亮就起床准备早饭,或许她根本一夜未眠。 顾玥萱微微一笑:“好吧,我这就去叫筠曦她们出来用餐。” 米粥、菜,还有煮得恰到好处的白水鸡蛋,每人两个,这是节日里特有的奢华。 顾玥萱总觉得白水蛋的蛋白带着一丝腥气,不太愿意吃,于是索性将它们都给了屠苏博,自己则慢慢品尝着米粥。 屠苏博则默默地将圆润的蛋黄剥好,不动声色地放进她的碗中。 “不吃蛋白,就吃这个,别噎着。” 顾玥萱嘴角轻轻上扬,未发一言,转头却见屠苏旻洋向她招手。 “怎么了?” 屠苏旻洋神秘兮兮地说:“大嫂,你过来一点嘛。” 顾玥萱配合地走近,刚一弯腰,碗中便“噗通”一声,又多了一个蛋黄。 屠苏旻洋嘴角挂着蛋白的碎屑,露出了一排参差不齐的门牙,笑着说:“大嫂,吃这个,我给你剥!” 顾玥萱瞬间语塞,看着屠苏旻洋,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又觉得十分有趣:“你自己吃就好。” “给了我,你吃得饱?” 第217章 过了年再慢慢研究 屠苏旻洋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仰头自豪地说:“我还能多吃两碗粥呢!” “好吃的留给大嫂,我吃什么都可以!” 这个小小的孩子虽然还不懂得如何懂事,却自然而然学会了如何体贴他人。 顾玥萱微微启唇,却未能发出一丝声响,仅仅是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脑瓜。 “宝贝,真听话。” “等我归来,给你们烹制那甜蜜的糖果子品尝。” 用过早膳,顾玥萱便与屠苏博一同前往田地查探农作,而家中其他人则忙碌于准备祭祖事宜以及年夜饭的食材。 席兰芳拂晓即起,为几个孩子换上久置箱底的新衣,看着屠苏旻煦与屠苏筠曦身着一身得体的新装,眼中满是欣慰的笑容。 “亲家母真是体贴入微,送来的衣物恰到好处。” 这些衣物原是顾玥萱的母亲委托人送来的,若是放在往日屠苏家的眼中,或许只是稀松平常的物品,但在这特殊时刻,它们却如同暗夜中的繁星,照亮了屠苏家的心房。 黎氏听闻她亲昵地称呼“亲家母”,既感惊讶又觉趣味盎然。 “大嫂这是默认了这门亲事?” 席兰芳笑意盈盈地回应:“有何不可?” “尽管萱萱是在姨娘身边长大,但她的气质才情,绝不逊色于任何名门望族的千金,她的母亲即便自身处境维艰,也始终挂着对我们的几分关怀。如今我们认同这门亲事,或许反而是我们沾了光了。” 在遵循传统规矩的屠苏家族中,长房的正宗亲家非顾家嫡系莫属。顾玥萱的母亲连踏出家门的资格都未曾拥有,每逢见到屠苏家的妯娌们,她都必须跪地行礼,哪里敢奢望与席兰芳攀上亲缘? 然而,在反思之际,众人无不感慨,萧姨娘的风采无人能及。 屠苏燕婷已许久未添置新衣,当她穿上那件粉嫩的夹袄裙时,小脸蛋因喜悦而泛起淡淡的红晕。她一遍又一遍地向黎氏赞美这件新衣的美好。 黎氏眼中泛起泪光:“远隔千山万水送来的衣物,岂能不美?” “待会儿去让你大嫂看看,别忘了向她道谢。” 屠苏燕婷喜滋滋地答应着,家中孩童换上簇新衣裳后都按捺不住兴奋,互相拉扯着,急欲外出炫耀。 屠苏旻洋心中纠结,既想去又有所顾虑。 他犹豫不决地望着脸色苍白的屠苏旻飞:“哥哥,你真的不需要我在家照顾你吗?” 屠苏旻飞望着床边的新衣,苦笑着回答:“你又能照顾我些什么?” “我可以给你倒水喝。” “但我现在并不想喝水。” 屠苏旻飞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看着他既向往又纠结的眼神,不禁哑然失笑。 “还为时尚早,跟燕婷他们一起出去玩吧,只要别和人发生争执,早点回来。” 屠苏旻洋一步一回头地离去,刚出门便爆发出惊喜的欢呼声。 “今天的筠曦真是可爱至极!” 屠苏筠曦虽小,却颇懂得享受被人称赞的快感,并且善于礼尚往来,立刻响亮地回应:“三哥今天也格外英俊!” 屠苏旻洋笑着摸了摸后脑勺,蹲下身说:“筠曦,来,三哥背你去玩耍!” 屠苏筠曦熟练地爬上屠苏旻洋不算厚实的背,屠苏燕婷也紧握着屠苏旻旭的手。 “走走走!” 几个小家伙欢呼雀跃地跑出门去,他们的笑声回荡在屋内,也让屠苏旻飞忍不住勾起嘴角。 余氏端着热水走进屋内:“这是你大嫂的母亲特意托人送来的,家中老少每人都有份。之前本想给你送来换着穿,你说不必,便先留下了。” “一年之际在于春,记得换上,你大嫂见了定会欢喜。” 屠苏旻飞对新旧衣物并无太多执着,听到余氏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大嫂的母亲?莫非是顾夫人?” “哪里称得上顾夫人。” 余氏愉悦地笑出声来:“那是萧姨娘啊。不过这话你可千万不能在外头提起,免得让你大嫂心生疑虑。” 在屠苏家族的初始岁月里,谁都不把这位庶出的小姐放在眼里,然而如今看来,除了嫡庶之别,更关键的其实是人心所向。 屠苏旻飞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询问:“我似乎记得,大嫂在娘家还有一个同胞弟弟?好像比旻洋还要小几岁?” 余氏一时摸不着头脑,困惑地回答:“确实有这么一个弟弟,才五岁大,他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你问这做什么?” 屠苏旻飞微微一笑,轻轻摇头:“没事,只是随口一问。” “娘,你先去忙你的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余氏放心不下,叮嘱了几句才缓缓推门离去。屠苏旻飞静静地凝视着那一叠叠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在温暖的暖棚内。 顾玥萱心满意足地撑着膝盖站起身,目光慈祥地打量着那些及时挽救回来、依然生机勃勃的秧苗,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上一次损失大约三成,剩下的部分却依然茁壮成长,按照这个态势,不等村里人开始耕作,家的暖棚里的秧苗就能结出硕果。” 当暖棚里的秧苗成熟之际,外面的冰雪刚好融化,也迎来了二次播种的最佳时机。 到那时,再巧妙地调整育种方案,如果一切顺利,年中就能看到丰收的景象,而经过精心培育的第一代粮食种子,在中秋节前便可以播种下地。这样一来,一年的时光就可以充分利用,毫无浪费。 屠苏博安静地倾听着,没有插话。见她准备离开,他赶在掀起挡风的帘子之前,细心地将她披风的兜帽拉起来,为她遮住头部。 “风雪比之前更加猛烈了,千万要小心。” “过年有什么心愿吗?如果有的话,我尽量去为你实现。” 顾玥萱沉思着地里的情况,心不在焉地摇头:“吃穿不愁,还有什么可惦记的?对了,祖父上次让人送来的那些粮食种子,是不是你收起来了?能不能找出来让我看看?” “看也不急于这一时。” 屠苏博自然而然地走到风大的那一侧,用自己的身体为顾玥萱挡风,轻声说:“这几天好好休息,等过了年,我们再慢慢研究。” 顾玥萱不同意:“人可以等待,但时节和岁月却不会等人。如果……” “也不一定非得在这几天内解决,对吧?” 屠苏博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辛苦劳作了一年,你真的有过一天真正的休息吗?” 第218章 准备年夜饭 “顾玥萱,你且休息两日无妨,其他事宜自有我前往处理。” 面对顾玥萱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屠苏博眼波微动,声音变得柔和,问道:“过年之际,你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愿吗?” 顾玥萱依然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屠苏博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既然你如此随和,不拘小节,那么我为你准备的那些礼物,想必你都会喜欢吧?” “走吧,回家看看是否符合你的心意?”屠苏博故意装出一副神秘的模样,瞬间点燃了顾玥萱的好奇心。 顾玥萱将双手笼在宽大厚实的袖口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奇地猜测道:“那么,究竟是什么呢?” “是从家乡寄来的母亲的信件吗?”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其他的期待了吗?” 顾玥萱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还能有什么期待的呢?” 若是放在过去,屠苏博身为贵族,一旦有了哄人的念头,那么各种珍奇宝贝、金银财宝自然不在话下。 且不论那些礼物背后的情感深浅,但金银财宝却是从不缺少。 然而现在,屠苏博的经济状况却是捉襟见肘,哪里还敢肆意挥霍。 除了从京都寄来的信件,他还能在背后藏有什么惊喜呢? 面对顾玥萱疑惑的目光,屠苏博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顾玥萱轻轻吐出一口白气,说道:“你这样一说,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咱们先说好了,我已经有两个月没进过城了,也没能为你准备什么惊喜,不如我给你封个红包当作压岁钱吧?” 她觉得这个提议很妙,屠苏博却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压岁钱?” 顾玥萱点了点头:“是啊,压岁钱。” 虽然其他的东西没有,但是银子她还是藏了一些的,悄悄取出一些来封个红包,那是绰绰有余。 她正在思考着用红纸包多少银子才合适,却被屠苏博轻轻地敲了一下后脑勺,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罢了,我并不稀罕你那点东西。” “外面风大,快些回家去吧。” 顾玥萱被屠苏博的话撩拨得心痒难耐,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找他说的惊喜。 果然,她的枕头上放着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精致盒子,盒子打开,最上面的是一支青玉雕刻的海棠花簪子。 簪子下面,是一封字迹熟悉的信。 顾玥萱一手握着精致的玉簪,另一手紧握着那封沉甸甸的书信,听到屠苏博推门而入的细微声响,她连头也不回,便轻描淡写地说:“这簪子价格不菲吧?你如何……” “怎么,只允许你拥有秘密金库,就不准我藏匿点私房钱?” 屠苏博微微挑起眉头,信步走向她,轻轻取下她发间的那支桃木簪,然后缓缓地将手中的玉簪插入她的发髻,还不忘细致地调整簪上那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的位置。 青玉晶莹剔透,雕刻工艺精湛而流畅,最前端的海棠花仿佛随时都可能绽放,充满了生机与灵气。 屠苏博露出满意的微笑:“真是美极了。” 顾玥萱本能地抚摸了一下发间的簪子,表情严肃中透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悦:“藏起来的私房钱就用来买这个了?你的私房钱还剩多少呢?” 屠苏博轻笑:“秘密。既然是私房钱,我怎能轻易告诉你?若是什么都让你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继续藏匿?” 他轻轻地捏了捏顾玥萱微凉的耳垂,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歉意,低声说:“今年只能先将就,以后我会慢慢为你换上更好的。” “我记在心里了,一件件地为你补齐。” 自幼在闺中,顾玥萱便未曾拥有过多华丽的饰品,嫁为人妇后更是如此。 她自己其实也藏有一些价值连城的珍宝,遗憾的是,她从无机会将这些宝物公之于众。 日复一日,为了便于劳作,她通常以一块素布束发,偶尔稍微装扮一番,也只是一根磨砺得光滑的桃木簪,显得干练而精神。 她从不追求花哨的装饰,认为并无必要,但屠苏博每次看到她,心中总是微微一痛。 在这个时刻,一支不过五两重的青玉簪,也变成了罕见的珍宝,这实在不应该。 顾玥萱并不知晓他心中的纷繁复杂,她愣了愣,随即失声笑出声:“其实也无需补充,我觉得今天的簪子已经很好了。” “话说回来,你真的不需要我给你封个压岁钱吗?或许我可以帮你补上?” “那我岂不是成了买卖簪子的商人?” 屠苏博轻柔地捏了捏她的耳朵,转身道:“算算时间,你送回家的东西也差不多该到你娘手中了,慢慢欣赏吧,我出去帮忙。” 屠苏博担心她读了家书后会忍不住泪流满面,尴尬不已,因此特意留她独自在屋内。 顾玥萱轻轻抚着手中那封轻薄的书信,凝视着闭合的门缝,嘴角无声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 院子里那层被勤劳双手扫得纤尘不染的积雪,此刻又披上了一层细腻如丝的雪花。 席兰芳等人正忙碌于准备夜晚的年夜饭,厨房中蒸腾的热气如漩涡般缓缓散开,在眼前凝结成一抹淡淡的乳白色雾气。 黎氏瞥见屠苏博便道:“屠苏博啊,快来帮我把这个蒸笼搬到堂屋里,待会儿吃饭就放在那儿。对了,家里的鞭炮买了吗?” “已经买好了。” 席兰芳在忙碌中抽出片刻闲暇,说道:“前几天你二婶去绣庄交货时,就已经记得买回来了。等会儿供完饭,就让博儿去放鞭炮。” “那几个小家伙怎么还没回来?” 席兰芳担忧地探出头朝门外望去:“雪越下越大了,他们还在外头玩耍,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博儿,你一会儿出去找一圈,把旻洋他们都召集回来。” 屠苏博扛着热气蒸腾的蒸笼低声答应,刚把蒸笼稳妥地放好,那些在外头尽情撒欢的小家伙们便裹着寒风和雪花,欢声笑语地回来了。 屠苏旻洋的手中还捧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巴掌大雪人。 一进门,他就急切地寻找顾玥萱:“大嫂呢?” “大哥,我大嫂人呢?” 屠苏博正想让他安静些,马厩那边就传来了顾玥萱愉悦的笑声:“找我有什么事吗?” “给大嫂送礼啊!” 第219章 祭祖是重大仪式 屠苏旻洋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而屠苏燕婷更是兴奋地跑过去,紧紧抱住了她的胳膊。 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虽腿短步伐慢,但也跌跌撞撞地跑到她面前,喘着热气,甜甜地喊道:“大嫂过年好哇!” “大嫂你看!我们给你捏了雪人!” “大嫂你喜欢吗” 屠苏旻洋双手捧着的小雪人,大小适中,头部和 “这就是猎盟,果然,我的选择没有错!”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夜云开始慢慢适应下来,不再手忙脚乱的狼狈应对。 看到这一幕,云瑶心中一动,下意识的就要上前,可是却被陆映泉拉住了手,目光中透着疑惑,似乎在问:真的要救吗 几个月不见,慕洛已经感觉老了不止五岁了,墨发间已经有了很多的白头发,华月跟慕洛不过是相差了七岁的年纪,可华月却依旧这般年轻和俊朗,而慕洛已经不行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在窗外面,俞钱花突然把头歪到了朗天涯的肩头。 “当然不能让局长为难让局里破费啰,经费的事我自己解决,只要有局长您的支持,我就心满意足了!”星光辉厚着脸皮客气了两句。 走在最前面的修者,气度不凡,一身锦绣长袍,步履之间,虎虎生威。 在崔掌事走后,昙萝提起斧头来到柴房,将木桩劈成粗细均匀的柴禾。而柴房旁,便是一口半人高的巨大锅炉,她将柴禾扔到灶里后,旁边就有一名少年卯足了劲拉动风箱。 千仞峰,今歌府,昙萝回来后便与夙染对峙到现在,辰方烬则独坐一旁,静默不语。 只见在叶子珊说完后,所有人的目光便都看向了她,弄得对方一时间尴尬不已,最后在白了对方一眼后,捂着脸便又向着饭店内冲了进去。 “严沁,你现在能带着钱来一趟二院吗我……我住院了,没有带钱。”躺在病床上的高静檀气若游丝的对她说道。 胡嘤嘤潜伏在水中一夜未睡,一直到天亮了也不敢动,外面早就没了动静,她不敢肯定那些人是不是离开,外面是不是安全。 孙母也没想到林梦说的二十斤有这么多,一时间有些局促,自己知道不能收可林梦说的她又十分心动,这花估计是最后的花期了。 “原来是薛公公。”即使是娴妃,在薛九功这样随时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面前,也不敢过分拿乔。 恐怖的枪声瞬间回荡在海面之上,正当秦暖和海蛇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陈秋听到手机的消息,连忙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新增了100个订单。 第二个就是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求生者,而是系统制造出来的,专门为了与求生者作对的。 香珠觉得,九成九都骂过吧,只是其他人都没有李妃那么放肆,敢当着众人就大放厥词。 只挑拣了兰翠说的最轻的话又说给苏莳听一遍,才将好药重新给苏莳上了一遍。 安装在矢杆一端,这就制成了有石镞、骨镞或贝镞的矢了,比起单用木棍竹竿削的箭可算进了一大步。 只听“波波”连响,“万妖帮”妖盾手所发的黑气被白色冻气一冲,竟然由浓转淡,出现了好大的一个漏洞。 那只星兽的三只大眼转了一下,似乎丝毫不担心,就跟划船似的,数十根触手一阵摆动,身体再次飘移,一人一兽就在这山脚下兜起圈子来。 这时候,吴明才第一次的见到了这个冯龙,冯国真的老爸,本地最大的地产开发商。 此刻,整个永恒之城内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大量象征着玩家上线的光芒不断闪烁,而永恒的安全区,使用回城卷轴返回城市内的永恒玩家也是数不胜数,此刻,这些玩家的脸上,流‘露’出的,是一抹凝重之‘色’。 当此天堂与地狱对峙的时刻龙族兵种以及和龙族亲密无间的狮蝎兵种可是地狱中不可多的飞行战队。 要知道,他平时人五人六的在人前装逼,无非就是因为他有一个银行信贷部主任的牌子,要说这人有什么真材实料,还真心没有,万一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让人家撸下去,那他这辈子,也就算是交代了。 苏阳没想到刘诗雅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他不知道刘诗雅是真的自愿这样做,还是因为喜欢他,而委曲求全。 那朱虺毕竟是灵智已开的妖物,当它本能的前蹿之时,已经醒悟到这个举动的大大不妥,可它身体亢大,势子又急,哪里是一下子就能够停下来的。 只见七彩宝光一闪,负手而立的柳夏身影虚化和空间融为一体般,旋即又显现凝实,淡笑看着准提道人。 辰星拿出来的这几头魔兽,修为都达到了元王巅峰,甚至半步元皇的地步。 至于林歌,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只见他左晃一步,右晃一步,在箭雨当中,竟然如闲庭信步一般。 孟浩清轻飘飘的落地,寻思不能伤害的两个学院的友好,就这么凑了过来。 徐新月感觉到是不是她出现幻听,向来离得她远远的男人,突然间让她跟他睡一张床上,这让徐新月有些适应不过来,也不道该如何是好。 报仇之后,这位年青拳师虽然瞎了一只眼,终生无望晋升大拳师,但是心灵似是洗净一遍,拳术更上一层楼,已经在磨练第三重劲了。 同一时间,灰星出现在李达背后,纯黑色的手指骨节点在李达脖颈,蕴含着数十种剧毒的手指,混杂着一种彗星来袭,庞大、壮烈、恐怖的气场,封锁住整个空间。 但是紧随而来的一道黑线从云中弹出,猛的裂开,将神影吞入其中,巨大嘴巴复又缝成线,消失不见。 早已抵达雪山神域,顾北陌跟司狂等人,并不知该如何联系主子,他们完全走不进去。 但柳夏却是没理会他,灵活跃身下了座椅落地后,对东延旭略微躬身示意后,便是转身向外走去了。 陈正神色淡然,右手对着鸿古道人一抹,鸿古道人本能往后一退,以为陈正是轰出秘法,可陈正并没有轰出秘法,鸿古道人没有感知到任何仙灵之力波动。 第220章 家庭纷争罪魁祸首 顾玥萱犹豫不决,声音略显踌躇:“祖父,这……” “你只管来就是,你是屠苏家族的长孙媳,让先祖瞻仰你的容颜,又有何不妥?”老祖父语气坚定,递给她三炷清香,语气沉痛地说:“跪下。” 顾玥萱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缓缓跪下。 三拜九叩之后,老祖父目光深邃,凝视着简陋至极,却充满深意的先祖挽词,闭目轻声呼唤:“燕婷,你也过来。” 屠苏燕婷在黎氏的推动下,向前跪倒,待她起身,老祖父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地说:“子孙不才,屠苏家族百年辉煌毁于一旦,未来的起伏难以预料,困苦难以对人倾诉。” “你们都是屠苏的后代,无论遭遇何种艰难险阻,都要牢记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共度风雨。纵使无法重现先祖的辉煌,亦不可自怨自艾,沦为平庸之辈。我们应携手同行,守护屠苏家族的安全,只求问心无愧,不负天地。” “你们记住了吗?” 屠苏博等人纷纷低头,语气诚恳:“感激祖父教诲。” 老祖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了,大家入座用餐吧。” 往日里,用餐时总是一张四方桌,人多了便有坐不下的,晚辈们便自搬小板凳,在长辈座下找地方落座。 今日菜肴丰盛,一张桌子摆放不下,屠苏博索性将两张四方桌拼接在一起,恰好让所有人都得以落座。 昨日的纷争尚未平息,今日顾玥萱破例参与祭祖,饭桌上的袅袅香气中,老夫人的面色显得异常阴沉。 而屠苏霆一家却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众人皆知,老祖父让屠苏燕婷随同祭祖,是为了平衡顾玥萱的突出,然而,这又如何? 他们夫妇或许已无生育的可能,唯一的后代仅屠苏燕婷一人,她能在顾玥萱的庇护下,获得老祖父更多的关注,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毕竟,只要长房的屠苏博与顾玥萱在,他们的燕婷便有了坚实的依靠,这难道不比任何事情都要强吗? 余氏的心情颇为愉悦。 屠苏旻飞的伤口并不严重,今日的精神面貌明显好转。屠苏旻洋也显现出他的细心与成熟,有了这两个值得信赖的优秀儿子,那个不争气的无赖丈夫又算得了什么? 在未曾动粗之前,她还牢记着夫妻间的尊卑之分,小心翼翼地顾虑着各种细节。然而,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大打出手,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若是心中仍有不甘,那就再次挥舞扁担,狠狠地教训一顿! 席兰芳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顾玥萱发间新添的青玉簪子,心中满是欢喜。 儿子与儿媳之间的感情深厚,如胶似漆,家中的变故并未影响到他们小两口的甜蜜。夫妻和睦,胜过任何甜美的言语,看着便让人心生欢喜。 孩子们捧着自己的碗,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唯一显得不悦的,便是老夫人和满脸阴霾的屠苏烨。 屠苏烨昨日遭受了一顿残酷的打击,今日全身的肌肤无一处不疼痛钻心。 他本想摔掉筷子,但又忌惮老夫人的警告,不敢造次。只得黑着脸,勉强塞下几口饭菜,然后语气生硬地说:“我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老夫人试图伸手拦阻,却未能成功。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苦笑着解释:“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多处皮肉都已破损,若非今晚人齐全不宜缺席,否则他本应卧床休养。” 提到伤势,她转向余氏的目光中充满了严厉的责备:“你自从进了这个村子,越发不守规矩,连对待自己的丈夫都忘记了尊卑之礼,行事越发粗俗不堪!” “少与那些粗俗的村妇为伍,免得沾染了一身粗劣的气息!” 余氏对责骂毫不在意,神情自如地递给屠苏旻飞一碗鸡汤。 “这碗鸡汤是你大嫂精心熬制了一个时辰的,多喝一些,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 屠苏旻飞微笑着双手接过,老夫人还想继续批评,黎氏突然插话道:“旻飞,你确实应该多吃一些。” “看看你父亲,同样是外出做工,他却养得面色红润,身材丰腴。你为何就显瘦了呢?” “你年纪尚轻,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期,应该向你父亲学习如何自我保养,以免长期劳累损害了身体。” 屠苏旻飞微微扬起嘴角,低头应允,而老夫人望着屠苏烨那圆润肥胖的身躯,硬生生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责备硬生生地吞回喉咙。 此时,屠苏烨宛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多说一句话都可能招致祸端。 满腔的怨恨,只能无奈地硬生生咽下。 老夫人脸色阴晴不定,目光锐利地瞥了一眼正低头交谈的屠苏博和顾玥萱,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寒意。 老祖父过去虽有所偏袒,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将全部的关爱都倾注在长房之上。长房虽有其显赫的屠苏博,但席兰芳等人却并未赢得老祖父的真心。 她已经看得明白,这场家庭纷争的罪魁祸首便是顾玥萱。 绝不能让长房之人长久地如此嚣张。 否则,日复一日,这家中还有她立足之地吗?一年一度的春节,余氏本打算让屠苏旻飞在家多休息几日,一则因为儿子难得回家,二则屠苏烨那天砸凳子的力度,确实让人心惊。 屠苏旻飞表面上看似无恙,但背部却布满触目惊心的青紫,被砸破的额头仍在悄悄渗出鲜血。 然而,屠苏旻飞坚决不同意。 他苦笑着说:“东家本就宽厚,多给了我几日的假期,我怎能厚颜无耻地一直在家休息?” “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多休息或少休息几天并无大碍,到了目的地再慢慢调养。” 余氏依然忧心忡忡:“你在家里还有我照看,万一你父亲再次失控,即使你三叔和大哥不在,也还能有所阻拦。一旦出了门,可怎么办?” 如果再次遭遇暴力,屠苏旻飞又无法反抗,那岂不是要忍受无尽的欺凌? 余氏想到这里,几乎要再次拿起扁担,让丈夫痛得无法下床。但屠苏旻飞听后,只是淡然一笑。 “娘,你想太多了。父亲为何会无缘无故与我过不去?” “我们只是去工作,上有东家的规矩约束,不会有什么乱子。” 余氏还想劝阻,但当她看到铁青着脸被老夫人搀扶出来的屠苏烨时,她愤愤地咬紧牙关:“你年纪尚轻,别把所有的苦楚都默默承受,如果有人不安分想挑起事端,你只管通知家里,为娘定会为你撑腰!” 第221章 独自留守家中 屠苏旻飞嘴角轻轻上扬,却未发一词,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怒火中烧:“你这是对孩子说什么混账话?!” “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吗?!” “你巴不得他们父子离心,却在这里故意挑拨离间!” “我这是在故意生事吗?” 余氏不甘示弱,目光如冰霜般射向面色阴沉的屠苏烨,语气冷冽地说:“老夫人,你想为你的儿子撑腰,那我也不可能坐视我的儿子遭受不公!” “我今天就在这里把话挑明了,只要有谁再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就是手握利刃,也要和那无耻之徒拼命!” “我若是因此杀了人,自然会自己去官府领罪,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有人再伤害我儿子一分一毫!” “女子虽弱,为母则强。” 素来在老夫人面前小心翼翼的余氏,此刻却如火山爆发,震惊得老夫人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余氏忍着内心的怒火,不愿多费口舌,拉着屠苏旻飞到一旁,又细细叮嘱了一番。 屠苏旻飞耐心地答应着,耳畔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他垂下了眼帘,轻声说:“父亲,我们走吧。” 屠苏烨心生不愿,满脸挣扎,却遭遇老夫人警告的眼神。 老夫人低声细语,语气严肃地说:“老祖父已经放出那样的狠话,家里是不可能再容你!你难道真的愿意被折断双腿,从此在家中被人赡养吗?!” “老祖父的嘴里何时有过废话?!” 这样的警告对于其他人或许不足为惧,但对于老祖父来说,即便是老夫人心中有着无数的反感,也不敢轻易反驳。 她悄然握紧了屠苏烨冰冷的手,低声安慰:“你先安心离去,不久之后我自会设法将你接回。” “到那时,还有谁能对你造成威胁?” 这样的话语,老夫人近日来对屠苏烨反复叮嘱,具体他听进去了多少,无人能知,但至少屠苏烨没有再公然反抗。 尽管每个人都能看出,他此刻迈出的每一步都充满了无奈与不甘。 老夫人尽力安抚了他,转而望向屠苏旻飞,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无奈与哀愁。 在屠苏府的深邃院落中,老夫人望着屠苏旻飞,语重心长地说:“旻飞啊,你父亲或许行为鲁莽、行事冲动,但毕竟血脉相连,父子之间岂能因误会而心生嫌隙?子不言父之过,难道你真的要将那些过去的误会挂在心头吗?” 屠苏旻飞微微一笑,却未置一词。老夫人苦口婆心地继续劝解:“你父亲的性格你自然清楚,他自幼便对你疼爱有加,又怎会忍心对你动粗?何况父子之间,哪有解不开的误会?” “你此行务必关心照顾好你父亲,绝不可让那些蛊惑人心的谗言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和谐,明白吗?” 老夫人觉得自己对屠苏旻飞的一番教诲可谓是推心置腹,屠苏旻飞听后却只是微微后退了一小步,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轻声道:“祖母的教诲,孙儿铭记在心。” 老夫人目光复杂地望着他,稍作犹豫后又转向脸色阴沉的屠苏烨,语气严肃地说:“我给你的忠告都记住了,若再惹出是非,可没有人能再为你遮风挡雨!” 屠苏烨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的脸扭曲了一下,却始终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他能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他将自己的遭遇和耻辱和盘托出,每一字每一句都毫无夸张,全是实情,但无人相信他的话! 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他! 无人置信也就罢了,老祖父的威胁还历历在目,留在府中只能是残废、哑巴,而出门尚有一线生机,他自然选择后者! 看着屠苏烨默默无言地拂袖离去,屠苏旻飞唇角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随即紧跟其后。 早已等候多时的车马,在屠苏旻飞的安排下,很快消失在白雪皑皑的道路上。 老夫人见到与自己意见不合的余氏,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想也不想便转身回到屋内。 余氏见状,嘴角轻轻一撇,拍了拍手,继续自己的绣活。 与此同时,在屠苏府的马厩里。 顾玥萱面露惊异,看着屠苏博,困惑地问道:“你是说,你打算远行?” 今日并无他事,枯坐着也是受冷。 屠苏博干脆将炭盆移至床边,拉过顾玥萱坐在床上,两人裹着被子促膝长谈。 他端坐在顾玥萱的对面,细致地斟酌了良久,终于将那些深思熟虑多日的话语缓缓道出:“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我早年结识了一位行商的朋友,但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的联系逐渐疏远。然而,最近我们重新取得了联系,我打算跟随他探寻一条新的出路。” 顾玥萱眉头微蹙,带着几分疑惑地问:“既然已经多年未曾联络,为何会突然之间重新联系?那位朋友是否知晓屠苏家的变故?” 那些知晓屠苏家风波的人无不避之不及,唯恐自身受到影响,这人难道不怕牵连上身吗? 屠苏博不由得失笑出声:“他知道。” “这些细节并不重要,关键是,你是否同意我踏上旅途?” 顾玥萱被问得有些愕然,轻轻拉紧了身上暖融融的被子,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你是在征询我的意见,是否同意你出行?” “没错,既然我打算远行,自然要征得你的首肯。” 屠苏博轻轻地笑了笑,握住了顾玥萱裸露在被子外的手,温言道:“如果一切顺利,最多三个月我就能返回。家中现在主要由祖父主持大局,两位婶娘与你相处融洽,料想也不会有什么波折。只是在我外出期间,你将独自留守家中,会感到孤单或害怕吗?” 顾玥萱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线索,微微皱眉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萌生外出念头的?” 屠苏博调侃地笑了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问。” 顾玥萱心神不宁地轻轻扯了扯被子的一角,懒洋洋地说:“你并非最近才萌生这个想法吧?” 若真是临时起意,就不会有那一连串周详的铺垫。 在她与屠苏家人相处融洽之前,屠苏博从未有过半点离家的迹象。 难道他是担心她在家会受到欺负? 屠苏博再次被她的敏锐逗笑,轻描淡写地玩弄着她的手指,轻声道:“那你猜猜我为何拖延至今才向你提起?” “啊?萱萱?” 第222章 等于是自投罗网 顾玥萱心中暗自懊悔,像被电击了一般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逃避似的转移了目光,闷声说:“既然你已经决定,我又怎能阻拦?” “只是,你真的确定这是一条安全的道路吗?” 顾玥萱神情复杂地指了指上方,心有余悸地说:“别忘了家规,这可是触犯忌讳的事情。” 被放逐的囚犯是不可擅自踏出流放之地的,否则一旦被押解者抵达指定地域,便掉头狂奔而去,那么流放的惩戒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之所以能在偏远村落安身立命,得益于皇权遥远,监管松懈,但这并不意味着屠苏博的双脚可以自由地在大地上踏遍千山万水。 一旦风声四起,走漏消息,那罪行便将加重! 屠苏博早已预见到这一层,他再次紧紧握住她的手,深情地说:“所以这件事,我只对你一个人透露。” “稍后与母亲提起,我就谎称自己去县城寻觅工作,短时间内不会回家。如果母亲日后生疑,还望你帮忙遮掩一二。” 他原本并不打算向顾玥萱全盘托出真相。 但顾玥萱与席兰芳不同,她聪明绝顶,只需一丝微小的痕迹就能引起她的怀疑。 不如索性坦诚相告,免得顾玥萱无端担忧。 顾玥萱没想到自己竟然摊上了额外任务,她叹了口气,忧虑重重:“你真的能遮掩得天衣无缝吗?” “我有信心。” “你确定安全无虞?” “当然。” “你……” 顾玥萱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屠苏博,语气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担忧:“你为何非要去冒这个险?” “这次行动,你是非去不可的吗?难道你不担心会发生意外?” “你究竟有何目的?” 那些关于行商盈利的借口,听起来冠冕堂皇,但顾玥萱丝毫未曾相信。 屠苏博轻轻摇头,淡然一笑:“能出什么乱子?” 他摊开顾玥萱的手掌,在她的掌心轻轻描绘出几个字,在她惊恐的目光中低声说:“我始终觉得当年的事充满疑云,却苦无机会追查。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我当然要抓住。” “萱萱,我父亲不会通敌,他更不会叛国。” 众口一词地指责他的父亲是通敌卖国的奸细,是卖国求荣的叛徒,但他绝不相信。 屠苏博抬头凝视着顾玥萱眼中闪烁的忧虑,眼神愈发深邃:“萱萱,屠苏家族被流放于此,子孙后代永无翻身之日,世世代代都要背负着通敌卖国的恶名,永远无法洗脱。”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他或许能暂时安身立命,但他的未来,他与顾玥萱血脉相连的孩童,又该如何自处? 那些无中生有的罪名,他固然咬紧牙关承受,但这份罪责是否将延续至后代,累及子孙千秋万代,难道他的一生都要背负这洗刷不去的污名吗? 顾玥萱的心跳几乎要跳出胸膛,她难以启齿,而屠苏博并未等待回应,只是淡然地垂下了眼帘,低声说道:“萱萱,我必须去查个水落石出。” 这不仅仅是为了洗清他父亲和屠苏家族的冤屈。 顾玥萱彻底愣住了。 屠苏博这番话语所蕴含的信息量太过庞大,字字句句如同重锤击打在她的心头,耳畔只剩下嗡嗡作响的回音。 她未曾有机会与自己的公公相见,也无缘了解那位曾一度撑起屠苏家族荣耀的靖远侯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但她清楚,靖远侯背负的罪名有多么深重。 那日抄家的场面何等壮观,被押解出城时,那些臭鸡蛋和烂菜叶如同追随者的行列,历历在目,她想要保持冷静,却实在难以做到。 顾玥萱推开屠苏博的手,紧咬着被角,倒吸一口冷气,挣扎着说出:“你真的有把握能查个明白吗?” “当然可以。” 屠苏博转了个身,仿佛全身无力般向后靠去,头枕在了顾玥萱的膝上。 他闭着眼睛,轻声说道:“萱萱,如果父亲真的背叛了国家,那么屠苏家族将面临灭顶之灾。” “然而,如今屠苏家族只剩父亲一人倒下。” “你认为皇上之所以手下留情,真的是因为怀念屠苏家族曾经的忠诚吗?” 顾玥萱张了张嘴,却未发声,心中却在暗自思忖:那自然不是。 如果叛国的罪名铁证如山,从皇宫中伸出的利刃恐怕不仅仅会斩尽姓屠苏的人,就连鱼池中的鱼儿也难逃一劫。 能够网开一面,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内情。 只是…… 顾玥萱犹豫地低下了头,注视着屠苏博的脸庞,咬紧牙关:“屠苏家族在势力鼎盛之时尚且陷入如此绝境,你现在冒险岂不是以卵击石?” 她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飞快地转动,毫无迟疑地说:“或许你可以耐心等待,等到我们积累足够的财富再行动?” “别小看银钱的力量,要知道,外出调查这样的秘密,无论走到哪里,哪一样不需要银子的支撑?没有银子,你如何打开那些门径,一点一滴地查清真相?” “屠苏家族好不容易逃过了死亡的阴影,暂时安定下来,你现在轻举妄动,岂不是等于是自投罗网?” 背叛之事若隐藏着深层次的奥秘,那必然是人间灾祸无疑。 一旦有人察觉到屠苏博正在深入追查这桩秘闻,这场风波岂能轻易平息? 绝无可能。 顾玥萱在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屠苏博的首级被人残酷地掷于地面,靴子无情践踏,她的语气不由自主地透露出几分焦虑不安。 “我们已等待多时,你为何偏要在这关键时刻采取行动?” “暖房中的庄稼今年便能丰收,如果育种顺利,明年我们可以购置更多的田地,招募更多的帮手,不出三年,我保证屠苏家族将凭借粮食产量的翻倍而财源滚滚,到那时你再……” “你所说的,我自然明白,然而我已无法继续等待。” 屠苏博目光自下而上地凝视着她,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中掺杂了几许无奈:“裴梓岳传出了消息,圣上年前不幸患病,现在的体力愈发衰弱。” 他可以耐心等待,但能够决定屠苏家族命运的那个人却无法继续等待。 万一圣上突然驾崩,新皇登基后定不会翻动先皇封存的案卷,更不会违背先皇的旨意,那么屠苏家族便再无任何希望。 第223章 别让人抓住辫子 顾玥萱顿时语塞,只觉得喉咙仿佛堵上了一团吸满了水的棉花,让她心肺肾胃都痛得如同刀绞。 她反复深吸一口气,用力搓揉着自己的脸颊,过了好一会儿才痛苦地咬紧牙关:“所以,你是非去不可了?” “你难道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吗?” 屠苏博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顾玥萱,良久之后,在顾玥萱忍无可忍几乎要将自己的眼睛遮住时,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萱萱,你别再……” 一个微凉而温柔的轻吻轻轻印在她的手腕上,顾玥萱的心头一震,瞬间忘记了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 屠苏博像是在给她承诺,在她微微颤抖的手腕上轻轻地亲了又亲,嗓音沙哑地说:“我心中有数,只是让你担忧,我感到愧疚。” “只需三个月,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好吗?” “我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近日来,顾玥萱明显心情不畅,她的面色看起来虽无异样,手头的工作也一如既往地井井有条,但沉默的时间明显增多,她也变得不愿意主动开口说话。 她甚至似乎在刻意回避屠苏博。 这种微妙的氛围不仅被席兰芳等人察觉到了,甚至连心思单纯的屠苏旻洋也有所察觉。 这一日,顾玥萱外出之后,屠苏旻洋皱着眉头,嘟着小嘴凑到屠苏博的身旁,带着一丝愠怒低声抱怨:“大哥,你该不会是惹得大嫂不高兴了吧?” 屠苏博尚未回应,屠苏旻洋便愤愤不平地说:“大哥身为男子汉,怎么可以欺负大嫂呢?” “大嫂已经够辛劳的了!你不能再让她心生不悦!” 屠苏燕婷,被屠苏旻洋拉来助阵,虽然不敢直言不讳,但她那微微蹙起的小脸上,满是不满之意,显然也认同这个观点。 大嫂温婉动人,厨艺非凡,能干又坚毅,还疼爱孩子,你怎么能如此不明事理? 无端端的,你为何要招惹她生气? 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手牵手,抬头望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了无言的责备。 屠苏筠曦直言不讳:“大哥是个坏蛋。” 屠苏博不由得苦笑,一脸无奈地抿了抿唇,语气复杂地说:“我并没有欺负她。” 屠苏旻洋急得直跺脚:“那不是你还能是谁?我们几个都已经相互反省过了,肯定是你引起的!” “我……” “大哥,做错了事不要逃避责任。” 屠苏燕婷拧着秀美的眉头,语重心长地说:“这不是你教导我们的吗?” “勇敢一点,挺身而出向大嫂道歉,去争取她的宽恕,否则身为男子汉,你还有什么担当?” 屠苏旻旭神情严肃地说:“没有担当。” 屠苏筠曦口齿不清地补充道:“不够勇敢。” 屠苏博心中本就纷乱不堪,被他们一句句的责备搅得更加混乱,面对着四位小辈齐心协力的指责目光,他感到胸口一阵窒息。 他能说什么? 向顾玥萱坦白是他做出的决定,直言不讳的话是他亲口说出的。 顾玥萱当时并未直接拒绝,这几日的沉默显然是在权衡利弊,他此刻若是主动去触碰她心中的敏感之处,除了加深她的纠结还能有何作用? 他渴望与顾玥萱共度一生,也明白自己未来的行径无法逃过顾玥萱的洞察,与其让她一直悬着一颗心,不如让她明了真相后做出自己的选择。 屠苏博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愤怒瞪着自己的几位小辈解释,正在他头皮发麻之际,马厩那紧闭的门缓缓打开了。 顾玥萱步履稳健地走出屋来,脸上不带一丝情绪,目光冷冽地落在屠苏博身上:“你进来,我有事与你商谈。” 屠苏旻洋急忙推了一把屠苏博,催促道:“赶紧的,大嫂给你递了个梯子,快去赔礼道歉!” 屠苏博一脸尴尬地揉了揉脸,低头走进屋内,轻轻地关上门。刚一转身,顾玥萱就扔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小布包。 “这东西,你带上。” 屠苏博疑惑地扬了扬眉,迅速地打开布包,目光瞬息万变。 顾玥萱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我好不容易从府里悄悄带出了一些东西,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分你一半。” “你打算何时出发?有把握在三个月内返回吗?” 屠苏博紧紧握住手中的宝物,苦涩一笑:“萱萱,我用不着这些,你自己留着吧。” “我……” “你现在身无分文,手无寸银,难道打算赤手空拳,一家一户地去恳求,一路畅通无阻地查清真相吗?” 顾玥萱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早有打算,也知道你说话总是只说一半,不过你身无分文是事实吧?” “你好意思向你的老朋友伸手借钱吗?你开得了这个口吗?” 屠苏博低垂着头,没有回答,顾玥萱越想越生气。 “拿着吧,这些东西反正也是我从侯府里悄悄带出来的,原本也是屠苏家的。” 顾玥萱拦不住他,也没有打算阻拦。 她在心里反复思量,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和屠苏博一样的选择。 那是屠苏博心中如山一般巍峨的父亲,关系到屠苏家世代的荣誉,她自觉自己面子不够大,也没有资格阻拦。 然而,顾玥萱深思熟虑了许多天,疲惫不堪地坐在床边,抬头看着屠苏博说:“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万事都要有耐心,一次不成功就再等下一次。” “现在的情况和以前大不相同,你在外面行事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别让人抓住了你的小辫子。” 如果再引发一点风波,那么屠苏家将面临灭顶之灾,她是真的不愿意那么早面对这样的结局。 看到屠苏博没有回应,她失望地歪头看着他:“屠苏博,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别硬撑,你知道吗?你只管去尝试一下,如果不行,下次再慢慢查探,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引发新的风波,否则……” “我明白。” 屠苏博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那精致小布包内珍藏的玉佩、东珠与金簪,沉吟片刻,只挑选出一颗拇指大小的圆润东珠。 他缓缓走上前,蹲下身子,将余下的宝物悉数交付于顾玥萱的掌中。 顾玥萱有些愠怒:“你这是……” “萱萱。” “这一颗就已经足够。” 第224章 娶了一位贤妻 屠苏博微微挑起一侧的眉头,笑容中透露着无尽的柔情蜜意,他握住顾玥萱微微颤抖的手指,温言细语:“我明白你的担忧,但请放心,我定会安然无恙地归来。” “家中还有你等我,我又怎会轻易赴险?” 顾玥萱愤懑地瞪着他:“别自作多情了,我可没那份闲情逸致等你。” “即便如此,我也不愿撒手人寰。” 屠苏博低下头,在她指尖轻轻印下一个吻,察觉到她的微颤,柔声安抚:“别担忧,一切都会安好。” 顾玥萱自己也说不清楚心中是恐惧还是紧张,但既然事已至此,再说也无益。 她将小布包中剩余的三颗东珠一股脑儿地塞进屠苏博手中,不等他多言,便板起面孔推门而出。 院子里,几名小辈心惊胆战地注视着顾玥萱毫无缓和之色的脸庞,再转头看看紧随其后的屠苏博,一个个小脸上满是无奈与责备。 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究竟会不会安慰人呢?! 几名小辈焦急地跟随顾玥萱离去,屠苏博则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转而走向堂屋。 “祖父,我有事想要与您商议。” 当日黄昏,餐桌之上。 席兰芳惊讶地看着屠苏博,满脸错愕:“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要去城里做工了?” 屠苏霆也放下饭碗,满脸不解:“家里那么多农活还忙不过来?非得离家出走吗?” 屠苏旻飞与屠苏烨是出于无奈,但到了屠苏博这里,就显得全然没有必要。 再者,出门为东家效力,哪里比得上在家里耕种自在? 席兰芳不由自主地望向顾玥萱,期待她能出言劝解,然而老祖父却缓缓说道:“他打算去的地方我清楚,那里的环境我也放心,他想出去就让他去吧,无关紧要。” “但是……博儿如果走了,家里的重担岂不是都要落在三叔和萱萱的肩上?” 席兰芳嘴角掠过一丝苦涩,犹豫不决地说:“家中购置了众多田地,眼看着春天来临,农事繁忙,若是此时他再匆忙出门,岂不是让三叔和萱萱承受了过多的重担?” 她们这群妯娌固然可以下地帮忙,但更多时候,她们必须留在家里精心绣制,否则与绣庄约定的货物无法按时交付,那就意味着直接切断了家中的财源。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屠苏博此刻离家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席兰芳正欲继续劝阻,顾玥萱却咽下口中的饭菜,轻声安慰:“婆婆,不用担心。” “为何要限制他在家呢?” “话虽如此,但……” “田里的劳作确实繁重,但我们不是可以雇佣帮手吗?我前些日子打听了一下,非农忙季节雇佣人力,每人每日只需支付五文钱,这些零星开支我们家还是承担得起的。” 席兰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老祖父果断地拍了板:“萱萱说得对,家中的事务我们自会料理得井井有条,何必无端地将他束缚在家中?” “这事儿就此敲定,无需多言。” 在老祖父的坚定支持下,屠苏博的出行日期被定在了次日。 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夫人,眼神复杂地瞥了屠苏博一眼,眼中的阴翳一闪而逝。 席兰芳依然放心不下,紧紧拉着屠苏博,一边千叮咛万嘱咐,一边说得口干舌燥,还不忘低声提醒:“你此番外出,身边无人监管,千万不可再像往昔那般放荡不羁,明白吗?” “你现在已是有家室的人,你的妻子在家中为你全心全意付出,你绝不能出去沾花惹草,惹得萱萱不快,记住了吗?” 她之所以如此不信任自己的儿子,主要是因为她多年来深居简出,获取信息的渠道实在有限。 屠苏博结婚后表现得中规中矩,但谁能保证他一旦外出,不会被纷繁的世界所迷惑,重蹈覆辙,再次陷入过去的恶习? 席兰芳想到他那臭名昭着的浪荡之名,心中不禁愁云密布,忍不住抱怨道:“真是的,你这孩子,你父亲一生自律,严谨自守,从不做出让人讨厌的事情。” “你可真是倒霉透顶,年纪轻轻便惹上了一身污水,仿佛百花齐放,纷纷向你洒下花瓣,各种腌臜之物都争先恐后地落入你的掌中。 “萱萱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从未有过对不起你的地方。别忘了屠苏家的家规,若是触犯忌讳,休怪为娘的对你不客气!” 屠苏家的家规明确规定,男子未满四十岁且无子嗣,不得纳妾。 因此,即便是风流倜傥的屠苏烨也仅有一名妻子,即使闹得天翻地覆,也不敢提出休妻的荒唐念头。 若是在屠苏博这里破坏了这项规矩,即便是席兰芳死去,也没有面目去见自己的丈夫! 屠苏博没想到她会联想到这种程度,一时愣住,哭笑不得地说:“娘,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席兰芳瞪大了眼睛:“你未娶妻之前,不正是这样的人吗?” 幸而他娶了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成家之后也渐渐收敛了自己的行为。 席兰芳越想越觉得对不起顾玥萱,忍不住在屠苏博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行了,去和萱萱好好聊聊,记住我的话,别惹她生气,否则我决不轻饶你!” 屠苏博再三道歉,保证自己绝不再胡来,终于赢得了席兰芳的信任。他正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娘,我不在家的时候,请多关照萱萱。” “胡说八道!她是我儿媳,我能让她受委屈?” 屠苏博轻轻一笑,转身离去。 在马厩里,顾玥萱等得太久,已经沉沉入睡。 她的手边还放着为屠苏博准备的行囊。 屠苏博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打开行囊看了看,在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中发现了几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 五百两。 对曾经挥霍无度的世子爷来说,这数目或许微不足道,但对于顾玥萱那几乎只出不进的小金库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屠苏博无声地笑了笑,将银票和顾玥萱之前赠予的东珠一起取出,连同自己身上一直佩戴的玉扣,一起放入一个小盒子中。 他把小盒子藏在了顾玥萱平时很少触碰的柜子底部,一样东西都没有带走。 顾玥萱被细微的响动惊醒,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回来了吗?” “是的。” 第225章 异想天开不可取 屠苏博敏捷地将物品收入囊中,随即轻柔地走至床边,将企图坐起的顾玥萱温柔地按回绵软的被子之中,双臂穿过被褥,将她渴望挣脱的身子紧紧地搂在怀中。 他轻轻地侧头,在顾玥萱如玉的耳垂上印下一个轻吻,嗓音低沉而柔和:“宝贝,安心休息。” 顾玥萱依稀记得自己还有什么未竟之事,但睡意如同潮水般涌来,眼皮沉重地缓缓垂下。 屠苏博的手掌透过被褥,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背脊,如同安抚孩童一般,直到她重新陷入梦乡,他才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如同露珠般轻柔的吻。 “萱萱……” 我心爱的萱萱。 经过了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顾玥萱昨晚终于享受了一场深沉的睡眠。 当她醒来时,屠苏博精心整理的行囊已消失无踪。 她环顾四周,虽然一切看似依旧如常,但心中却涌起一种说不出的空旷感,足足愣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屠苏博已经离去。 平日里,他在家中似乎并不显眼,晚上甚至有些烦人,碎碎念的话语不绝于耳,那些不安分的亲昵动作也层出不穷,如同八爪鱼般紧紧缠绕。 然而,一旦他出门,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空洞无物。 顾玥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茫然,她猛地坐起身,匆忙穿上衣服,这才意识到今天没有人帮她准备洗漱的热水。 屠苏博不在家,那些琐碎的照顾都将无人问津。 在他回来之前,她必须自己打理一切。 顾玥萱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用力揉了揉脸颊,推门而出,冷风扑面而来,瞬间让她清醒了不少。 家中的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及屠苏博,甚至家中的小辈们都刻意避开这个话题,生怕一句话不小心就会触动她的情绪。 但他们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 顾玥萱最初的确有些迷茫,但随后繁忙的工作接踵而至,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其他事情。 屠苏霆站在田埂上,擦去额头的汗水,看着顾玥萱与人交代完毕走过来,感慨地说:“侄媳妇,这次家里的场面可真是壮观啊。” “你四处问问,在这方圆百十里内,哪有哪家农户像我们这样,为了耕作还特意雇佣了几十名帮手,连耕地都租用了三头壮牛?” 顾玥萱微笑着,却未吐露一言。 屠苏霆内心暗自惊叹:“雇佣如此众多的人手去开垦那片荒地,这笔投资真的能够收回成本吗?” 在院前村略微偏向西方的地带,延绵不绝的荒地横亘眼前,一片片无人问津的荒芜之地,成了野性的乐园,岁月的痕迹在杂草丛生、枝蔓交错间显现。 村长或许是被屠苏家对耕作的狂热所触动,便随意地提了一句,若是不嫌麻烦,那就去开垦那些荒地吧! 那里的荒地浩瀚无垠,只要开垦出来,只需向官府缴纳一亩地一两银子的税金,这片新生的土地便将永远属于屠苏家。 开荒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不仅耗时良久,而且资金投入也颇为可观,愿意投身其中的人寥寥无几。 但顾玥萱却愿意。 位置偏远又如何? 麻烦重重又怎样? 那片荒地一旦整理完毕,面积将达百亩之广,她决心将这些土地一次性整顿完毕,为来年的丰收打下坚实的基础。 谁说泥土中孕育不出金银? 只要深耕细作,一切皆有可能。 顾玥萱的行动规模之大,前所未有,且似乎毫无收手的迹象。 当天劳累至夜幕低垂,席兰芳和黎氏分别拿着一本记满数字的账本进行核算,算盘珠子碰撞之间,两人相视一笑,黎氏的眉头却微微皱起,露出了几丝难色。 “按照萱萱的规划,我们打算开垦的土地大约是一百二十亩,开荒所需的官府赋税,再加上雇佣人力和租赁牛马的工钱,总计开销将超过一百六十两,这还不包括之后的耕作费用。” 席兰芳浏览着账本上所剩无几的余额,苦涩地笑道:“我们手头能集中的银两总共只有一百四十两,这个缺口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填补的。” 余氏手中的针线穿梭如飞,她一把拿起剪刀,剪断了手中的线头,头也不抬地说:“我正在制作的一个双面绣炕屏,再有两天就能完工交付,届时可以收入十两银子的工钱。” 她正在精心绣制的是一个精美绝伦的双面绣炕屏,虽然体积不大,但双面绣工艺极为讲究,非她莫属,耗时长达一个月,工钱自然也相对丰厚。 席兰芳在账本上又添了一笔,依旧带着苦笑:“即便如此,还是不够啊。” 哪怕是算上那些尚未结算的微薄工钱,乃至屠苏旻每月按时寄回家的银两,全部加起来,也难以填补眼前这个巨大的资金缺口。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开垦完毕的土地需要施肥沃土,春回大地时要进行播种育苗,林林总总的大小事务繁多,人力不足的情况下,只能无奈地拿出白花花的银子去雇佣帮手,这样的入不敷出,如果持续下去,显然是支撑不住的。 丧失了管家大权的老夫人脸色铁青,她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顾玥萱,冷笑连连:“我早就说过,她的那些异想天开根本不可取,任由她胡闹,就算是将整个家产挥霍一空,又能有何作为?” “把所有的银两都砸在了雇佣人力开荒上,难道我们这一大家子从此就不吃不喝,只能干巴巴地等着她所说的荒地能够产出粮食来吗?” 老夫人的讥讽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屠苏旻洋在旁边小声嘟囔:“祖母不必担心饿肚子,我少吃一些,剩下的都让给您。” 刚刚品尝完半碗甜酿的屠苏旻旭也随声附和:“我也不吃了,全部留给祖母!” 老夫人气得脸色更加阴沉,正要发作,身后却传来了老祖父淡定的声音:“银钱的问题不必过分忧虑。” 他从怀中取出三张银票,递给席兰芳,轻描淡写地说:“我这里还有一些余钱,你拿去填补这个漏洞。” 席兰芳惊讶地双手接过了银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老夫人却先是一脸疑惑地挑起了眉毛:“这么多银两,是从哪里……” “问那么多做什么?” 第226章 团结比什么都重要 老祖父目光深沉地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总之有了就先用着,这钱来路正当,用在家里也不会有半点愧疚。” 老夫人满脸的疑虑和不满,却终究没敢再说什么,快速核对了账目的席兰芳则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有了这些银两,萱萱提出的事情就不再是难题,无论是人力还是种子,我们都能支撑到收获的季节。” 老祖父微微点头,看着一直沉默的顾玥萱说:“萱萱,跟我去一趟村长家,顺便把地契的事情敲定。” 顾玥萱立刻站起来,爽朗地应道:“好的,祖父。” 目送着老祖父和顾玥萱的身影渐行渐远,心怀忿忿的老夫人暗自咬紧了牙关。 屠苏博离家已经一个多月,自始至终没有传来任何音讯,这让整个家族都笼罩在了一片焦虑和不安之中。 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顾玥萱失去了屠苏博明公然与私下的多方关照,却在老祖父的眼中愈发获得青睐。 顾玥萱并不清楚老夫人内心是如何纷繁复杂的,跟随老祖父走出一段距离后,她仍感到一种莫名的局促不安。 察觉到她犹豫不决,甚至有些心虚的神态,老祖父不禁露出一丝幽默的笑意:“怎么?有什么心事?” 顾玥萱尴尬地笑了笑,轻轻摸了摸鼻子,说:“祖父,关于银钱的事情,我……” “这种事情可不能在众人面前谈论。” 老祖父微妙的嘴角上扬,带着几分神秘的笑意说:“我听你三叔提起,那天抄家的混乱中,你是最后一个离开房间的,博儿稍微遮挡了一下,搜查的人未来得及彻底翻查,你便是在那天趁乱将银钱藏起来的,对吧?” 顾玥萱既然决心大刀阔斧地整顿家事,自然也考虑到了家中资金短缺的问题。 她手中还有一些余钱,取出并不成问题,但如何正大光明地使用这些钱,却是一个棘手的难题。 唯一最合适的途径,便是通过老祖父。 老祖父掌控的银两,无人敢质疑其来源。 当她悄悄地将银票交到老祖父手中时,原本还有些担心老祖父会追问详情,然而出乎意料,老祖父并未多问,反而今天不动声色地替她化解了尴尬,丝毫没有让她陷入困境。 顾玥萱露出更加尴尬的笑容,顺势恭维道:“祖父目光如炬,的确是那天藏起来的。” 她本以为老祖父会询问她还剩下多少钱,却没想到老祖父轻描淡写地说:“能多个心眼儿是好事,你还算机智。”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露声色,善于藏巧,方能长久。” 他微微转头,目光和蔼地望向顾玥萱,眼中流露出长辈特有的慈祥:“这次你拿出的银两已经足够了,今后不准再提此事。记住,除了博儿和我,此事不可对外人道,明白吗?” 作为屠苏家族的族长,老祖父一心为家族的未来着想。 这位有远见的长辈深知自己年事已高,家族的未来将落在年轻人的手中,因此并不限制子孙的发展,甚至暗中支持、悉心指导,乐见其成。 然而,人心并非总能一致,长辈之间的心思也时有不同。 如果让家族其他成员得知顾玥萱还私藏有银钱,那么家族中恐怕又会生出新的波折。 顾玥萱微微一愣,旋即迅速点头如捣蒜。 “祖父请您放心,我已将这些话深深刻在心中。” “既然如此,那就好。” “你婆母以及两位婶娘,她们素来安分守己,毫无半点野心,更缺乏那种冒险犯难的勇气。未来,当博儿执掌家中外务时,你则负责内务,这个家的经济大权将会交到你手中,你需要多向她们学习,但也不可局限于家内琐事,眼界放宽,格局放大。” 老祖父想到顾玥萱不久前递交给自己的那份计划书,其内容条分缕析、逻辑清晰,不禁令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 “正如你所说的,今日的开荒仅仅是一百二十亩,这只是个开始。假以时日,这些土地将变成千亩万亩,田中的粮食也会堆积如山,甚至超出我们最狂野的想象。这些都将成为你强大的后盾。” 顾玥萱突然下定决心,大刀阔斧地进行土地开垦,不惜一切代价扩大版图,这个决定在旁人看来颇为突兀。 老祖父想到远行未归的屠苏博,心中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那些深藏心底、不便言说的明白渐渐浮现在脑海。 若非屠苏博的所作所为让顾玥萱感受到了紧迫感,她或许也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做出如此决策。 老祖父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说道:“话又说回来,你似乎并不是那种野心勃勃的人。” 顾玥萱深知在老祖父这位老狐狸面前,自己根本无处藏身,于是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坦白道:“实不相瞒,我这个人其实并无太多追求,每天想的最多的是如何解决一日三餐,只要能吃得饱、喝得足,我便懒得多想其他。但形势逼人,有时候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不论屠苏博此次远行的结果如何,摆在他们面前的道路其实都一样。 要么尽快在房陵的土地上扎根,想法设法赚更多的银子,为将来的公道与真相打下基础。 要么就永远默默无闻。 屠苏博显然不愿意默默无闻,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想到杳无音信的屠苏博,顾玥萱脸上的笑容不禁淡了几分,她微微扯了扯嘴角,闷闷不乐地说:“我们家的未来开销巨大,若是只靠这一点一滴的积累,恐怕有一天我连心仪的饭菜都吃不上,这如何能不让我焦虑?” 老祖父霎时开怀大笑:“你这份率真,倒是让人欣慰。” 言至如此,已无需过多赘述。老祖父微微合上双眼,语重心长地说:“你与博儿同心协力,这样的团结比什么都重要。” 更让他感叹不已的是,那个看似柔弱、被屠苏博呵护备至的小女子,在丈夫缺席的情况下,竟也能独挡一面,其决断之明,甚至不亚于他那位引以为傲的孙子。 如此出色,出乎他的预料。 老祖父轻轻一笑,忽然想起一则典故,缓缓地说道:“你可曾听闻过‘铁娘子’?” 顾玥萱一脸困惑地眨了眨眼:“铁娘子?” “正是。” 第227章 掌握的唯一线索 老祖父微眯着双眼,望向那片正在成形的荒地,不紧不慢地讲述起来:“这位铁娘子,原是边关小镇一位官员的妻子。家国遭遇外敌入侵,局势岌岌可危,她连失丈夫和爱子,悲痛之余,毅然披挂战甲,挺身而出。” “她以柔弱女子之躯,抵挡外敌侵袭,在朝政风雨飘摇之际,她集结流民,组建军队,誓死扞卫国家的边疆。战乱之 时间又过了三天,顾宇在德善生日这天,下晚自习后,把她叫到了家里。 楚子航拿出手机开始给路明非打电话,一连打了几个,都是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出乎中年人意料的是,当他稍微用力想将李环提起来之时,他抓着李环肩膀的手掌中能量突然向外狂涌而出,涌入了李环的体内,就好像是水流遇到了河道的缺口一样,一下子就奔涌而入。 此时的秦白,全身沐浴在一团金光之中,散发着朦胧的霞光,犹如神明下凡,令人不敢直视。 “顾宇跟咱们几个孩子不一样,他走的是篮球特招生的路子,只要达到一本成绩就能随便选学校了,清华北大都可以。”宋倩闻言便点开了顾宇的成绩统计图,一边解释道。 “雷厂长不是说了吗因条件所限,每天给大家一百元的伙食费,另加一百元的下乡补助。 虽然,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几十息,但其中实力猛增程度,难以想象。 你也拜师大哥,别说设计机械,事实上,老子连三视图都不会画好不好,你…你一个这么厉害的设计师、工程师、机械师拜老子为师…让我教你什么 按照往日,这个时辰到县衙,唐大人肯定还在后院用早饭的,所以他直接从后门就进县衙。 凤九天的身旁,虽有着凤长空与独孤曌撑腰。但他身处于仙界之中,并不方便节外生枝。而且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要对付风洛尘。为了顾全大局,他也唯有暂时忍气吞声。 “不过安全系数上,也会更安全一些。想来,这次我们应该没什么危险。不过收益,就不好说了。”秦河洛惆怅说。 下了楼,早有早餐备好了,同样的,柳如烟更是早就提前等在楼梯口,只是这一次她的手里多了几件红色的外套,是整齐划一的外套。 沐苒好几次都拿起手机,翻到一个号码之后愣愣的看着,一脸的纠结,下不了决心到底该不该拨出那个那个号码。 “宋爱民给你的?”徐宏一边接过剧本翻看起来,一边惊讶问道。 “这个给你,作为朋友的见面礼。”宋爱民跑过来气还没喘匀,便把一个册子递给了卢禅。 陈关西想到了的东西,s686自然也能想到,正因为想到周围有敌人,s686才谨慎的没有乱搜,他们占据了m城南城制高点,如果马路对面的城区有人的话,等会儿肯定要过马路来他们这边搜。 “嘿嘿……”萧华明白了,这仙禁是虚承王跟鬼灵王所布,乾宣王可能没有参与,那鬼头之间的火丝也可能是为了承接空间内的朱雀真灵虚影,由虚承王布下。 玉牒萧华有些尴尬,寻常时候,他其实并不会冒然进入其他玉牒分身空间,今天实在是太过激动。 周肃推门进来,看到几个太监围着项灵,先是一怔,随后便一脸谄媚地走了上来。 南宫云恺,身为炼丹师,炼器师,符咒师,灵阵师,训灵师,把这五种分为五项传承,分别放在五座宫殿之内,有五只灵兽守护。 第228章 涉足粮商的行业 “既已相聚,不妨与我详细道来”程靖宽眼中闪现出一抹真诚的好奇。 他与屠苏博自幼共同成长,外界的人只当他是一个跟随屠苏博胡闹的小角色,然而在他人视线之外,他们却共同向同一位尊长称呼“父亲”。 这件事情甚至连席兰芳都不曾知晓。 在屠苏家族势力旺盛之时,程靖宽自觉地将自己隐藏于不为人知 当初与康斯莱特战斗时,因为帅老头擅长近战,那么一把血色大斧,艾伯特根本不敢近身,这瞬移过去就一斧子,谁看谁懵逼。 “因为莜兰和无忧,明日就要走了。”其实二十八就要离开,只不过被幽若多留了两日,药还未制好。 这三名蛮族战士,全都都跨坐着荒原巨狼,头插一支白色羽毛,身披红色的兽皮斗篷。 对于一些没有什么名气的武林中人而言,这潜龙大会的确是翻身的机会。一旦可以获得不错的成绩,必定会有一些门派势力邀请自己。 南风没有办法,因为现在也只有世界之力和规则之力能让毒君翔倍感压力,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极限下超越极限,或者进行突破。 当然,这一招必须一击成功,否则,她吃过一次亏,肯定就有所提防,不会再吃第二次亏。因此,我没有失败的机会,成功与否,就在此一举。 同学们的目光,都是注视在了杨破军的身体上,这让他非常不爽。 等到幽若扫光了陆茸为她准备的早膳后,翟希影还坐在床上,并且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幽若。 好在她平时也懒,一天一片就足够用了。整个经期用了姚懿悦五六片姨妈巾,姚懿悦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之后她并不把自己的姨妈巾拿出来放在柜子里,杜胜男也就不再开口跟她要了。 不过夜叉自然不可能留在雁阳关,需要时刻负责龙组,所以黑龙山岭,被夜叉选出了一个首领。 也不是林卫东不想见她,主要是公司事情太多,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眼下正是关系紧张的时候,若为了抢丫丫,说不定真的又会动起手来。 尽管设计图上能看出,这姑且还是一个以机关和道具为主的鬼屋,可谁知道乔桥在具体制作的时候,会闹出什么问题。 金色虚影顿时被燃烧殆尽,空气中似乎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那位除灵师笑了笑,继续往前,如入无人之境。 当日柳无邪带着巨人族去救梵娅,易水峰带着几名高手出现,欲要抢夺符纹,结果被柳无邪杀死。 挂了谢志刚电话之后,林卫东拿起桌子上的五叶神,取出一支叼在嘴边,然后拿起打火机点燃。 守卫们一听,朱槿自己将责任揽了去,那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药力作用,她的脑子已越来越浑钝,整个身子像火一样烧灼起来,体内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在咬,又痒又难受。 林太平突然箭一般窜过来,用力将他一撞,撞得退出七八尺,一跤跌在墙角。 原南阳继续当天眼,在管理各方人脉,而原东星继续修炼古武,壮大唐火火势力。 这个话一问,别人都不出声了,哪怕轻瑶真尊对自己的推演很自信,也不敢信口开河。 “对。”刘亚楠说着,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并且找到了一个软件,打开之后,上面却显示着一个红点不断闪烁着。 也正是那一次相约,两人终于确定了关系,甚至相约如果可以的话,等雪娜去采访报告完成后就回来举办婚礼。 第229章 种植蔬菜并不难 程靖宽仍想继续劝诫屠苏博清醒一些,然而,屠苏博耳畔却响起了顾玥萱曾对他倾诉的话语,他微笑着,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自信:“谁规定异想天开就一定无法实现或许那片荒瘠的土地,偏偏就能孕育出意想不到的奇迹。” “奇迹” 程靖宽目光交织着疑惑与欣赏:“你能萌生如此独特的想法,在我看来,你本身就是 “嘿,马丁,我将人给你带来了,这是我的朋友,布鲁斯?甄和迈尔斯?西蒙。说着他朝着甄凡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上去打个招呼。甄凡就和迈尔斯上前伸出手和那个叫做马丁的中年人握手。 华夏神话中的六道轮回,乃是祖巫后土所化,为得是让死亡生灵的灵魂有个栖息之所,有了化解自身业力,重新投胎的机会。 嘛,从海面上攻击佐土原城的大筒,全部是四十八磅大筒,其破坏力自然不在话下。之所以没有高城那么凄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数量的问题。 于是冯大然等人也赶紧端起杯子,一饮为尽。这时候牛犇又到了第二杯酒,对着甄凡说道:“今天真的很幸运,能够见到大师。今生今世能够喝到这么好喝的酒,死也也是值得的,这一杯,我敬甄大师。”说着也一饮而尽。 这个动作,也代表着他承认了孙亚芳是下一代领导人的核心地位。 “我知道,我知道,你又要离开这里了,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救了我们大家,不管怎样,这里都是欢迎你的,这里是你的家!”老杰克有些感慨的说着。 “你们这些人在干什么!”王扬压抑着怒气的声音猛然出现在不远处。 但是,泾阳水府的突然下潜,还是打乱了加国阵营的部署,因为来是由兰斯王率兰斯王号和两艘黄金巨舰、两艘钢铁巨舰对付泾阳水府。 实在是眼前这名男子,绝对是极品伪娘中的极品伪娘,甚至连他在上一世时空中见过的,某人妖选美大赛冠军都有些比不过。 他先是将朝仓义景、浅井久政、本愿寺、武田晴信等等的家伙都说成了朝敌。 一瞬间,三百多张网降临,杀手冷哼一声,就想避开,他深知若是被铁网罩住,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会有大麻烦。 李昊说的是什么只有苏山明白,他这烟可是娜塔莎买的,自从这个烟出来,她每年都买两盒放上,苏山手上可有着漫威电影宇宙这个烟的一大半。 最终,事情也没有到了最坏的地步,这一次,也只能先这么过去了。 “什么情况!”余志乾这边一边回复,一边猛的闪身出来,对着日本佣兵不断的射击,一名日本佣兵应声倒下,余志乾贴在集装箱上,等待着下一次的出手机会。 右侧看台的顶部,有一座大厅,这是竞技场负责人的办公场所,这里可俯瞰整个竞技场。 据林萧所说,秦皇陵秘境的工程十分夸张,几乎动用了全国的方士,才得以建成,其中足有一百零八个空间互相连接。 家里几个娃儿也都在等着传说中的爹爹能回家来过年,结果等到年初一,也没有见到人。 [ps:第一卷马上完结了,感谢你们的支持,新的一卷马上开始啦,新的一卷会有更多的崎岖和悲欢离合。 苏山命令一下,只听飞船发射舱处三架高达相继冲出,洛莉驾驶的白虎直接打开平衡翼往奥布主岛飞去,同时间一直没有展露武器的战神号各处封闭舱门打开,一件件武器就如刺猬尖刺一般全面冒出。 第230章 屠苏博回来了 首批播下的稻种已经展现出了旺盛的生长势头,青翠欲滴的稻穗显得格外饱满,但她对此并不满足。 这些稻种的局限性决定了产量的不足,抗病虫害的能力也较弱,这样的稻种只会逐年退化,即便投入更多的劳力,也无法改变这一现实。 她渴望培育出更加出色的杂交稻种,这便成了她倾注心血的焦点。 自从秧苗初 叶白依然一脸轻松,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看似漫不经心地点向身前。 乌克看到叶洛,先是一喜。随即却叹了口气,若在平时,叶洛前来熊族部落做客,他自然欢迎,可是现在这个时候,熊族被虎、豹两大族的强者联手逼迫。说不定会有灭族之灾,叶洛来此,万一受到殃及,他于心不忍。 龙金泉当年当兵的时候,还参加过解放后一次重要战役,这是他向村里人炫耀的资本之一。 七大社团之中,除了郭炎龙是提前到来的,其他六个社团几乎是同时到达。 感受到刀痕的攻击太强,狼宏翔连忙紧受心神,全力抵挡意志之力的攻击,要不然他下一刻就该陨落在这里了。 叶洛的境界虽然比阳春低,但神念却比她强大多倍,先以神念攻击秘术令阳春出现短暂呆滞,随即反手一掌,狠狠打在阳春脸上,将阳春打得身形旋转着倒飞出去,跌落在阳寒玉脚下,一侧脸颊,顿时高高肿起。 “寺达伙大哥,你没事吧!”亚东微微皱起眉头盯着他,很是担心他的安危,不过,亚东想救他也无能为力。雪灵从亚东肩膀上面坐了下来,看到翼人这种模样,大大的眼睛开始流出了眼泪。 亚东与乐欢兄弟们焦急的围住加里落扣身体,查看他身上的伤势,做梦鬼突然捏破一颗生命魔法卷轴,二秒后,生命魔法卷轴里圣洁的白光就将加里落扣整条受伤的身体笼罩住。 史弥远说到这里,等事下面的官员都不敢再言语。他们只有登上城墙默默的看着远处,还在努力向回奔逃的几位重量级官员。 林森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尽管邢浩东这样说,楚合萌心里还是隐隐担心。 将驱水石屏蔽,把水泵中灌满水,然后开关打开,驱水石单侧开始工作,清水被排斥出去,由于大气压力,浸入水池的另一头就会源源不断吸水进来……地‘精’水泵无非就是这么个玩意。 她的手按在了泛疼的左胸口,脸色变得苍白,这种痛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她无力地瘫软在地。 再加上,经过了之前的婚礼,她心里真的是没底,在神父和上帝面前,她还有没有信心说出“我愿意”。 时间就这样悄然而逝,道童都送了两次饭了,徐枫这边依然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直到他将最后一个一品法符成功炼制出来。 他的话振奋了人心,此时无数的御林军再一次涌了上来,谁也顾不上性命之忧,全都拼尽所学挥刀直向高长恭砍去。 七彩水玉他此话一出口,我心中一颤,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当年从云斯身上默默保留下来的七彩水玉明明还在,为何他会突然提到这个莫非他知晓一些事情,难道 叶白薇没有哭,只是坐在叶靖安的病床前,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手中紧握着他的手,一刻也不肯放松。叶靖安的脸上带着氧气罩,更加显得脸色灰白了无生机。 第231章 利用水力打谷 “王妃不可,皇上吩咐奴才一定要盯着王爷喝完药才行。”那太监不卑不亢,眼睛盯着地板。那样子既不逾越主子,也不冒犯主子。 由于九个‘花’仙分散逃跑,安蓝最终只追上五个,剩下的四个虽然逃过了‘混’元天府的碾压却又很不幸落入叶府人马的包围圈。 莫道远一路飞奔,恨不得离白胜衣越远越好,他跑了很久,突然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 上海市年轻一辈中,王跃绝对是最顶尖级别的,无数纨绔子弟在王跃面前,都要尊敬的叫一声跃哥。 “他……是死人”丽娜像是没法相信这个事实一般,困难无比带着些哽咽的问了出来。 不过乾坤自创藏身匿形道术,平时将自己的神躯压缩到极致,在压缩神躯的过程中,其神力也被压缩,导致神力品质提升,所以在肉搏战中,乾坤也能和飞云斗个旗鼓相当。 开着那辆破面包车,到了点,王跃掏出手机刚想给伊汐萱打电话,结果就看到伊汐萱慢悠悠地从宿舍门口走了出来。 只要经营得好,这拍卖行将创造的利润可想而知,谁不眼红,想打它主意的势力多的是,胃口大的想吞并,好相处些的也想要分一杯羹。 此青年,名为柳奇正,是童蕾许多年前初上高中时期的初恋男友。 如此情形,却是让的秦秋辰有些始料未及,心恼火的同时,更是赶紧冲着秦秋云喊道,示意他千万不要同意现在将权力交出来。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眼,双眸眼神之中透射着点点的精光正自闪烁不止,隐隐有着一股似乎是深不可测的气势从他周身之上缓缓地散发而出。 “类似于这样的建筑,只有主城级别的城市才能拥有。它的规模可以说是一座城市甚至是国家强盛与否的标志。这样的建筑,就叫做大斗魂场。并且会以所在的城市命名。因此,你们眼前的这一座,就叫做索托大斗魂场。”。 电话那头的张建阳颇为热情。这么一会工夫,他非但听说了唐子风回来的消息,还知道厂务会安排了唐子风分管劳动服务公司,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他心里虽然不服,但态度上却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必须显得十分殷勤才是。 故而,此二人便都只不过仅仅使出七八成的功力,将“云霄掌法”的第一式以堪堪初臻纯熟级的造诣境地施展了开来,并且同时运用起了同等造诣境地的“云霄身法”进行辅助。 “请宗主恕罪,史莱克学院内有至少一位魂圣和数名魂帝级别的强者,属下无能,无法进入探查。不过,您交代的信我已经给了史莱克学院的老师,肯定会落在他们院长手中。”。年轻人说道。 李韬听后心里有些发苦,心说自己一开始听那些人说只是一阶顶峰的魂兽,也就没有太在意,可现在想想,以那些人的实力,一阶顶峰与二阶魂兽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而会认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鸠羽慈天好奇的捋了捋胡须,随后伸出手把李韬给托了起来,干枯的手掌和以前果老那样搭在了李韬的左手手腕处,显然是在查探李韬的体内情况。 “还有,许老指示,这一次的宣传绝对不能仅限于打击锦盛集团,而是要说明这件事的意义,要让其他企业引以为戒。我们不能每次都被动出击,这样折腾一次,对我们自己的力量也是一个损失。”唐子风又说。 “打不过我们能跑,这里的人实力都太强了,最弱的都是魂帝,强的甚至有封号斗罗,强敌他们会对方的,我们只管杀个够就行了。”胖子说道。 受伤的少年突然一惊,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朝着后面看去,只见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少年,一身黑袍,柳眉星目,面容肖俊凌厉,颇有几分帅气。 过得不长时间,便听到城内有号角声响起,还未等这号角低沉的余音消落,城内即有沸腾的嘶喊声传来。随后,便是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好像有许多人排队跑步而来。 徐年他们赶紧进了他们原先的厢房,沈以归周生清清凉凉的坐在榻上,衣衫半解,面色酡红,衣冠不整。 轰然一声从宝座上站起,仙帝可是再也坐不下去了,大喝着招来了千里眼和顺风耳这两个特务头子,让他们派出所有的巡天探子,马上把情况摸清楚。 祁彦迈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越过客厅时,一个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 速以灵魂之识扫视过去,立马发现了三方人马的来处,不正是三国国主所在的方向吗 不过这位贵妃虽出身名门贵族,却不得太宗宠爱,曾以‘侯门艳质同蒲柳,公府千金似下流’的自嘲语名动一时。 第232章 怎么瘦成这德性 我吓得身子一抖我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抬起右手放在心口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喘着粗气。 加之冬季的原因,这次战斗虽然杀伤数万敌人,却也没有引发瘟疫疾病,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猛的将门推开,夜晚的风轻轻的吹着,白色的窗纱随着轻摆,空荡的房间里除了床上睡熟的人儿以外什么都没有。 远处,道道恐怖的气势爆冲而起,直接朝着楚河的位置飞越而来。 剑灵轻轻的推着苗美佳,刚哭完是不可以睡的,心里压着火气,又受到了惊讶,这样睡着很有可能会丢失一些魂魄,导致醒过来之后精神出现异常。 “不过是外伤,养养就好了,钟氏比她伤的还重,这些天不是还一样喘气么。”麻氏嘀咕着。 我懊恼地咬了下舌头,安慰着自己周瑾只是不甘心,并不一定真的还喜欢庄岩。 简以筠抿着唇,生怕自己会因为一时感触而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今天晚上的她,大脑才刚受过高强度刺激,实在是不适合聊天的。 姨夫喜欢赌,每次赌输了就喝酒,一喝多就拖着姨妈到西屋头弄出很大的声音,他经常输,所以我经常听到姨妈捂着嘴呜呜哭。 “静成侯,”敬业侯却叫住她,“林少爷害了我弟弟,无论他是否能病愈,这件事我们都和林家没完。”要报仇他挑明了说,光明正大的来。 因为大白的出色完成任务,罗湛提出把绒绒和球球送到团里当军犬,闻江城自然乐意的不得了,还搞了个欢迎仪式,让绒绒和球球加入军犬的队伍。 保镖直接将后座的车门用手枪给打穿了,打开车门直接将两人给拉了出来,分别朝着两人的膝盖处开枪,双双跪倒在了地上。 她遇见过很多个男人,各种各样优秀的男人,但是没有一个她能爱上。 “我这就走,妹子别生气,我这就带着你大嫂走”顾大行说话,伸手拉起一旁还趴在地上的顾张氏就往外跑。 众人之中娜姿是个特别的例子,走进门还能有感觉,其他几人说不上厌恶,但林萧有时候心血来潮的时候还是会配合,但米雪儿是最那一招的一个,结果把林萧惹恼了,于是悲剧发生了。 张老太医和郭太医都瞪大了眼睛,惊愕的盯着嘉佑帝胸口鼓起的包。 盛家是一个大家族,里面的旁支分支很多,都依附着本家而活着。 季流年站在是医院的大门口,记者几乎把医院门口被围满,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一辆天价跑车不减速的开过来,然后好像要提醒别人注意一样鸣笛,高而刺耳的声音让原本争先红后为难季流年的记者吓一跳。 “衙内身上的蛇毒也未完全清楚,很可能有再复发的可能,衙内到了哪里也可以找找看有没有解毒的药”沈槐交代。 这边的异动一传出,他便带着人急速围拢过来。一见苏盼儿驾着马车冲上御街,他手下的禁卫军便大声呵斥着。 某丫头气冲冲的说完,瞪了一眼离瑾夜,打开车门,气冲冲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逸风掐的这个时间正好是邵青下学的时间,邵简升带着孩子来盛园和邵明哲下班后来盛园的时间差不多。这样事情就可以一起说了。 像洛辰轩这样的男人,常年忙于工作,而忽略了吃饭,早就落下了很严重的胃病,而且这几天,他心情烦躁的很,没有好好吃饭,只顾着喝酒了。 “怎么样,你感觉身子骨没事吧孩子今天还乖吧”他问着苏盼儿。 龙凤胎直接欢呼起来,他们来了江南,就一直被关在了行宫和别院里,除了胤带着出去两次外,其余的时间都被康熙盯着呢。 见了皇上来了,顺元皇后刚要装模作样起身行礼,就被皓宁给拦着了。 清宴看着上面的消息,也觉得最后两个不太像话,只是嫡子罢了,若不是被他们的父亲约束,大概会真的造反了。 夜清落抿唇,谨记着苗依依方才的话,深吸一口气,走向帝墨玄。 苏念本不想和她有过多的交流,但奈何许尤高跟鞋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她蹬来,不能当作没听见。 “想来是神墟干的!”天皇子暗暗猜测,青帝曾经入神墟,格杀两尊圣灵,得罪过里面的禁忌存在。 他沉默许久,泪水朦胧地抬起头来,看向翠绿的天空,好像那是他头顶的颜色。 除了拓跋烈外,剩下的三个皓月境都紧握兵器,第一时间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圈。 听完雅克萨的讲诉,几位法官和审判长面无表情,由其中一位法官面色平静的看向了路人甲商人和镇警方代表。 甩动手袖,拳头捏起,似乎三尺天地,为之共鸣,尽数汇聚在了这一拳之上,狠狠地斜斜砸在了吕霸先的大戟侧面。 “你胡说什么……我那是送给过他一枚圣果,所以算是有些交情……”叶慧灵的脸腾的红了起来。 第233章 留了条改嫁的后路 “你……” “现在是我问你。” 屠苏博察觉到她的不适,轻轻地抬起手指,轻抚她那红得发亮的耳垂,低声凑在她耳边,声音低沉而柔和:“嗯” “怎么搞的临行前是如何跟你说的你不是都已经答应了吗为何还会瘦成这般模样” 屠苏博本想逗弄她一番,但随着指尖在她腰间轻轻滑过,那股难以 “好好好!你的精神力打的底子很稳固!以后也要认真修炼,不可懈怠!更不可因为贪得一时的进步而忽略了根基!”慕容久久说道。 只是武凯这一进门,那乳母便收了笑容,似弹簧似的跳将起来,又好似被掐住了脖子的瘟鸡,叽叽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猎会拉他来的草食龙车在他把东西都卸好以后就转头回去了,只留下几只受过驯养的艾露在这里。这些艾露是用来紧急救护用的,只有猎人在受伤昏迷的时候才会出动。 素伊自然知道林子墨是什么意思,他无非就是想要一个能正大光明跟在自己身边,接近自己的机会而已,刚才听了毛馨的话,素伊对林子墨追求自己的事也没有那么抗拒了,也愿意尝试着给林子墨一个机会。 孙立看到这一幕,心中难免有些疑虑,觉得解家兄弟的行为很是反常——就算顾大嫂一心求死,他们实在劝阻不了,也不用帮着搭‘绞首架’吧 “喂,没事吧我说唐孟骑士,你该不会是不会游泳吧”突然有个声音从耳边传来,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枯骨虽多,但肯定不是无穷尽,宫田佐安把触手砍掉一双又一双,触手重新形成又形成,最终,枯骨被用尽,怪物也露出了身躯。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刚才唱歌的样子真的好搞笑,哈哈哈……”梦若曦不再压制笑意,开怀大笑道。 “没错,主人是到处旅行的占卜师,能让主人占卜的都是和主人有缘的人。没有缘分,就算再多的金钱主人也不会为他们占卜。”身后的仆人样的龙人族为两人解释道,同时也带有着深深的骄傲。 “是,教官。”周磊肃着脸应道,他是没跟林凯说怎么把他带回国的,林凯也没问。大家好似心知肚明,知道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韩千雨跨出一步,挡在百岁爷身前。 就好像一条呆在草丛里,潜藏了半天的巨蟒,忽然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猎物的脖颈咬了过来,面目狰狞。 段染连罗浮州都没去过,而且只剩下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怎么智取 “没想到你也开始绑绷带了,闷的这么紧,估计过不久你该更臭了。”烈蝶说着自己暗自偷笑起来。 毕竟牧初雪,可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伴随着种种曼妙传闻。 虽然我很意外她这求救,但想到她那边可能有什么危险,我就立刻安排阿彪改道去酒店。 “如此厉害的法阵那岂不是要无敌了如此谁人还敢与你等较量”古青凝也是禁不住失声说道。 见段染平静的目光投来,又立刻慌慌张张、脸红耳热的整理仪容。 楚泽等人并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并没有大张旗鼓的面见城主,而只是打扮得像一个平民一般,随便找了处客栈便住下了。 他先是和陈姨、慕功铭联系了一番之后,晚上便前去陈姨家吃饭。 第234章 冒险牺牲自己 和离书上签署的日期是次日,上面清晰可见屠苏博亲手书写的笔迹。 如果她未曾发现这份文件的存在,屠苏博安然归家后,依他的性格,定会悄无声息地将这令人不快的证据销毁,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但顾玥萱已经发现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映入眼帘,刻骨铭心。 这是屠苏博亲笔所写,若他命归黄泉,顾玥 谁知,就在专家团到达国内的时候,随团的翻译人员因为突发疾病,不能随团参观考察。 在被系统加强的身体素质下,他的马术虽没能达到老牧民那种“腰马合一”的地步。 他们买的东西又贵质量还不好,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可以多转转。 华姝没有多废话的习惯,所以待他们全都整齐的排好队之后,便直接进入正题。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亚伦要开始聆听海量信徒的祈祷了,包括回应连接虔诚的信徒,以及给信仰他的牧师自动赐予神术。 翠绿闲庭教派已经开始抗议对森林的开发,领地内已经有德鲁伊来跟埃莉诺交涉了。 后世说四十二岁之前都算青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一些人称之为青年,也还说得过去。 不过好在林舒前不久成了影帝,靠着影帝光环的加持,事情还是得到了解决。 他可不傻,手中拥有这种救命灵丹的人,肯定还有不少好宝贝,交好了她不说得到其他好处,就是以后遇到个三灾两难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找她救个命什么的,这可是多少钱都求不来的机会。 “逛,怎么不逛”笑话,要是自个儿就这样蔫蔫地回去,不是说明自己彻底被韩百林给恶心到了吗这可不是阿九的风格。 魏煜巍一听我居然同意了,也乐的跟什么似的。立刻拉着胡泽天着手去办。 注1:望远镜是在1608年发明,发明者是荷兰米德尔堡一位不出名的眼镜师汉斯李波尔赛,1609年伽利略加以改进完善,并随着商业活动与外交进贡流入中国。 “别明天了!见不着老太太你也给我领堂营去,我去找我舅舅!”我跟白莲花说。 贾似道先前的询问,并没有什么错。这地摊上摆放着的的的确确是石头。只是这石头里面另有乾坤。而所谓的毛料,很自然地就被贾似道认为是行话,是针对这类特殊的石头的一个统称。 叶青一眼便看出上官浩宇那一剑的威力之强,不敢怠慢,直接使出了自己最强的武技。 双方的出场人员确定后,他们都将名字写在一张羊皮卷各自呈交给了两名禁罚执事。 说起来,大凡是翡翠雕刻工艺出众的人,一般都会掌握一些查看翡翠原石的基本功夫!至于他们自己参不参与赌石,却是两说的!许是察觉到贾似道的疑惑了,边上的刘宇飞有些讪讪的丢给了贾似道一个没好气的眼神。 只要稍微留心打量上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几乎都是去往翡翠公盘地。 耶律光的气息完全散发了出来,他终于打算将自身的实力都发挥出来了。之前他只是在防御,没有发动过什么进攻。 宋柏宇也被突然的响声给吓了一跳,听到声音好像是从卧室传来的,他脸色大变,迅速朝卧室跑去。 虽然因为老者的缘故,赖华没有说什么,但是对李霄,他还是无比痛恨的。 第235章 嘴成了无用的摆设 宋军看着酒柜里的那些昂贵的名酒,这些酒自己许多都是听过而已,现在它们却展现在自己眼前,任由自己采摘,这,这太刺激了。 高棠咽了口唾沫,他看着麾下的黑衣武士抵抗邓展等人,心中焦急了起来,目光一转,落在了刘修后方的庞统身上。 能进入到京城,‘伟馨网咖’不仅是资产上还是影响力上都达到了国内一流的企业,要是进不来,‘伟馨网咖’始终都矮了那么一头。 苏曼曼坐在沙发椅上,开始缓缓地褪掉了套裙,李飞的眼睛越来越明亮了,苏曼曼注意到,自己的大腿的确被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沁出了醒目的鲜血,她忙不迭地抽出纸巾,按压着伤口。 “我会尽心治疗的,至于其他,等出结果之后再说吧。”叶陌搁置了这个话题,不过有报酬他自然也没有不拿的道理。 至于刘伟赚了多少,那是人家的事情,自己根本就不会去羡慕妒忌的,这也是一个做金融的必备技能吧,虽然刘伟赚的是多,但是人家承受的风险也高到离谱不是。 虽然之前两人喝了一瓶水,但是在这样的气温之下,根本就于事无补,两人也出现了脱水的局面。 纪秉初挑挑眉,“我也是她爹!不然你以为就凭他勒令,我就跑那么远!”翻了眼墨珩。 张仲景瞪大眼,发现自己没有受伤。在他身前,一道清瘦的身影傲然而立。这身影,并不魁梧,更不高大,却屹立如山。 喜儿看得心惊肉跳,待黑衣人离开后,才迫不及待地往季蔷的方向跑去。 “是,是,是,我马上去办,马上去办。”孙黎诚惶诚恐的点头答道,顾不上行礼,飞也似的直接赶往长老院。 但是,毕镜也算是他在这异世界之上的启蒙老师,如果没有毕镜,那么周春风也不可能如今顺利地得到百仙草,毕镜也是自己极为需要感谢的人之一。 不过其他人就紧张多了,他们都清楚,上一次林星海在这第5关的进度,闯到了67%。 等到父母相继去世后,李章南曾经暗示过李丁氏和李章北,希望他们为他传宗接代。 凤梧显然被吓坏了,一双眼睛哭的跟个桃子似的,跪在上官凌云的床前,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一刻也不舍得松开。 “风雨这是要做什么强行进入大殿吗”大长老突兀的指着风雨说道。 顾云深似乎并不想与她讨论这个问题。反倒是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点燃了一颗烟。 风风火火长途奔骑了一天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在这么劳累的状态下换作平常早就四脚朝天呼呼大睡了,可是他现在躺在床上不管怎么辗转反侧怎么深呼吸数绵羊就是无法入睡。 “这么多应该足够了。”林星海低声说着,再次打开了腕载电脑,开始填写送货申请单。 李三并没有发言,他的认为不管现场有没有被破坏,反正就是不能放弃,难道大也要仔细勘察,如果能够找到抛弃死者的路线,那是最好。 “现在凶手还没有抓到,很多线索我调查过,你妈妈并没有离开西海,她退了票,去哪里我就不知道,到后来出现在现场我们还在调查。”唐龙虽然在睡觉,其他刑警在进行追查,基本信息也全部了解。 面对少年压抑的怒火,一向行事疯狂肆无忌惮的元朔竟然有些心虚,难得的出口解释。 另一边,张亮已经稳稳占了上风,只见他利用折花百式中的卸子诀,卸掉李密的劲力后,手中的美人扇一个翻转,便打在了李密的胸口之上。 唐龙根据现场发现的线索展开调查,虽然死者房间内不是第一现场,但是凶手在里面违造现场,他就有可能留下线索在现场。 忽然,一声巨响,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爆发,顿时地动山摇,伴随着远处似乎还有凤鸣清啸和狂怒嘶吼。 “跟我说一声要不是被我揭穿,你不会告诉我郑波买房子的事情吧,我就想问一句,你总说一碗水端平,总说要给弟弟留点,给我多少也要给弟弟多少。 他语句流畅,毫不卡顿,就好像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就是他要刺杀她们的理由一样。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把孩子给生下来了,连忙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骆宛天却镇定自若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才问道:“说说,出了什么事了”好像他并不意外骆念青一家会出事似的。 崇欢在殿外见到此次被传唤的来人之后,足足愣了几秒钟,完全忘了反应。 师父和计大夫都说孩子很胖很壮实,她也想亲眼看看他,不然放不下心。 这货贼人傍晚时分又聚到了一块儿,一个个垂头丧气仿佛遭了瘟的瘟鸡,肚中又是饥肠辘辘,于是闹哄哄的到老杨家来吃饭。 纪明辉说着,在地上重重的磕头。然后,他抹了一把脸后,抱起骨灰坛子,又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的行为没被人现后,这才悄悄地离开。 “你自己现在日子都不好过,给他们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刘霞萍看着背篓里面的东西直皱眉。 只有到了威胁家族存亡的关口,心硬如铁冷漠无情的嘴脸才会显露出来。 她跟林芷萱是有主仆之情,可是这一世,林芷萱将她保护得太好,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受过多少磨难的秋菊,并不懂得什么是雪中送炭,也并不懂林芷萱对她的信任和情谊。 “出不去。垂死挣扎罢了,只会死得更难看。”安江轻笑一声,淡淡道。 “你要走了吗”龙隐轩拿起茶喝了一口,别说这山谷里的茶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若溪身为郡主,对下人管教不严,禁足三个月,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能擅自放她出来。”皇上怒意未消,惩罚了若溪,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再见到她。 第236章 搭建了一个微型模型 屠苏旻洋的行为更是夸张,他竟然打算在顾玥萱的门外铺席而睡,生怕稍不留神,顾玥萱就会遭遇不测。 面对屠苏博的颓然,眼神中流露出空洞与绝望,顾玥萱心中不是没有同情,但她的笑容依旧难以抑制。 她苦笑着摇头:“我已为你辩解,无奈众人皆不信。” 屠苏博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火气硬生生压下,嘴角 不过介于江秋秉持着他人最初的告诫,目前一直忠实于将自己当做透明人,一声不吭,梁安也没有拒绝的立场,无奈放任了这种做法,所幸真正被聆听的温宜廷也并不介意。 想着又有点不忿,莫子楠一边低着头稍微适应了一下突然明亮了许多的视野,一边用鼻子哼了一声。 听到这话的徐天翼脸色越来越差,而电话对面的陆遥可毫无察觉,还在往下讲。 “慕容翰领命!”慕容翰伸手抱拳,随后拍马离开了西行的大军,调集本部兵马准备先行一步。 叶秋看看时间都10点多了,而且他也没开车来,想想就跟着程大强去了。 如果被一个成绩比较差的学生摆出这种阵仗来招待,估计在场的教授们去都懒得去。 目前亚洲机械厂主要生产两种工业产品,一个是双驴头采油机,另一个是方氏摩托。 如果说任一的天赋是体验并由一系列的边缘效应操纵他人的作为,他的缺失就是自己游离的人格。那样古怪而经常变换的心理,他甚至没有一个原本固定的人格供人探究。 陈安好被南音音反问的心里噗通通跳,生怕自己偷偷和湛千城结婚的事儿被爸爸知道了。 雨馨,那一滴滴洒落的雨珠,是我对你一见倾心的痴狂。打湿了雨伞,轻吻你的脸颊,悄悄然,触动了你的芳心。 双手在身前结印,一道高山虚影幻化而现,硬生生挡住这第一招。 “司寇莫回来了!还好他没事!”聂图高兴道,他知道司寇莫死里逃生后,一定会得到一些他们想要的情报。 两人很轻易地就连续跳跃就上到了地面一层的餐厅,并朝外头跑了去。 见旁边没有了丝毫动静,帝何扭头瞥了她一眼,这一看之下,便发现她面上有异。 “我们九天魔盗团没有任何问题!”对于老九的提问,龙飞想都没想的说道。因为他们九天魔盗团的管理方法,本来就是采用的军管制度,所以对此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见。 我难道不应该妒忌难道不应该因为妒忌而越发枯肠搜肚地去想念他 虽然比起祁阵的视线,她还算是能接受这道视线,但是被盯得久了,心里还是会很烦躁的。 “关于你的名声我还是有所耳闻的,不留个后手,估计我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贺云龙平静地说着。 程容简在听到她的脚步声时就回过了头,他的手上是拎了些糕点的,应该是在常排队的那家糕点铺子买过来的。 素依这才注意到他着了件墨色的貂皮斗篷,肩上落了不少的雪,鼻尖冻的发红,嘴唇发紫,想了想便让了开来。弘昼走进屋子里,顺手将房门吱呀一声关上,素依一震,睫毛轻轻颤抖,却并未说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罗峰和彭师傅也转悠到这里来了,听到王浩明的话后,彭师傅也谈了下自己的意见。 当御龙班直开始发起冲锋的一瞬间,王城豪门中间的骤然天崩地裂,轰鸣声与飞扬的尘土将一个万人军阵都差点掩埋,如今已经是大宗师的安东尼发动沙瀑大藏的时候,已经是真正的天灾。 第237章 须以一吻作为代价 “咱家的田地广阔,新修的水车也将派上用场,既然已经动手,不妨就一次性打造一座尺寸适宜的水车,以免将来再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这样一来需要着手的事务颇为繁杂,单靠几个人在架设过程中显然难以应对,还得邀请几位技艺娴熟的木匠来助阵。 老祖父对此早已有所预见,轻轻点头,平和地说:“无妨。” “那么你说支那军的新编第十三集团军会在什么地方!”末光元广疑惑的问道。 林宝驹将一件大衣递给了夏依晨,这冷藏室里面温度极低,他担心夏依晨承受不了。 可是这些天,魔医一直都和祭司院的人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彷如与祭司相当要好。 虽然之前,他已经看到了门槛,但是,只要他临门一脚没有踏进去,他就根本无法真正的掌握这种感觉和力量。 “林兄弟,这个地方暂时不能呆了,我这里还有几处地方,你看看我们以后去哪里落脚。”老周说出了几个地方,让林宝驹选择。 走出来的时候,她朝楚琰看了一眼,他来之后就一句话都没说,仿佛局外人一般。 “师傅怎么会骗你呢。”丹青生笑了笑,浑身上下的金光忽地变成了金色的羽毛,这已经是他最高的防御技法了。 与此同时,七艘金船的船身上的灵力阵法也被激发起来,整个金船的船身都处于一团金光之中。 他之前记忆丹术医药中的内容,还真的有修复疤痕这方面的信息,但是洛晨也没有把握一定有效,所以他暂时不打算给萧灵韵讲这些。 “林施主,此乃我万佛寺门内之事,希望你不要强加干预。”无般淡淡地说道,但是却有一股严厉的味道,似乎在告诫林宝驹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她咬紧牙关,可蒋远周对付这样的她最有一套,他两根手指用力,许情深脸被捏的好痛,她嘴唇死死抿着,眉头紧拧。蒋远周下巴往上一抬,落向她的目光在许情深看来,好像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追上去,抵上一条命,或者跟他好好过下去,延续张家的香火,也算是恩怨两清了吧”叶陌说道。 燕京的7月份很热,热的刘伟都不愿意到外面哪怕是一秒钟,还好的是,现在放暑假了,至少不用待在学校那个蒸笼里,并且这座蒸笼还没有空调,当然现在刘伟高一还有暑假,等到他高三后,这暑假就离他远去了。 不过等下老班来了,刘伟在用这样的谎言就不是那么好用了,所以刘伟还得找一个像样的借口,但是刘伟也不担心,谁让自己的学习成绩这么好呢,所以老班这一关其实是很好通过的,关键是老爸那一关。 只是能够在南岳探听到消息,对于韶华来说,已经是不容易之事了。 张宗说的到是真话,他有时忍不住想张敏要是男孩子多好,就因为自己没男孩所以张宗在张家的地位一直都很低,大哥张仁不说了,就连自己的三弟张和都一直在欺负自己。 郭嘉俯下身子,嘴唇几乎贴在了曹芳的耳边,曹芳心如鹿撞,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郭嘉嘴里喷出的热气,她的身子,顿时一阵不安的扭动,心也急促的跳了起来。 听到这个,程海安的视线看向宫曜,他立即垂下头,故作知错的样子。 这个评价,就连跟随曹操身边多年乐进、李典、李通、李进都没有如此待遇。 第238章 水车是何方神圣 他的话语如同春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而顾玥萱的心中却是一阵无名的慌乱。 她尚未准备好迎接更加深入的亲密,亦不敢在夜深人静之时,撩拨屠苏博那如同火山般的热情。 顾玥萱尽力维持着嘴角的上扬,眼中带着三分笑意,口中含糊不清地回应道:“感谢邀请,但我要婉拒了。” 屠苏博并未因为未能得逞 所以无论如何,在张翠萍看来,这个楚枫都是必须要清理出去的人物。 据说,她的家族有军方的背景,还有当高官的亲人。所以,也更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诽闻。 雷涛并不知道他们所经受的苦难和折磨,他也不想明白,在战场上除了战斗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王福全回头问了问身后的一众护士,众人碍于王福全的主任身份,一时竟没有人发出异议。 其实他眼睛里面可是看的清楚的紧,陈茂材手里面正是自己故意洗出来的三个2,至于自己手里面的牌当然是他洗出来的三个k了。 少爷与那个红姐的新计划多少有些冒险,所以他一定要留在这帮忙才行。 看到夏瑾汐一双狡黠的玉眸,不停的反转着,夜未央猜中了她的心思,她昏睡了三天,自己不日不夜的照顾她,她竟然敢嫌弃自己邋遢 而且据何云野所知,当年治好的那位病人,也是他们推广系统内的人,那人之后好多年都没有发作过。 “不要别的,我提的只有这个条件,而且,我不太乐意给别人打工。”楚枫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笑容,他缓缓的坐在了赵东的旁边,自顾自的翘起了二郎腿。 “怎么会有血,难道这里面是什么活物。”醉均的眼睛看着地上的鲜血,直接推翻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另一方向则是绵绵密密的高山,高山这边生机勃勃,另一边则是无尽虚空,虚空之中同样是密密麻麻的生灵,似乎想要越过边境进入山的这一边。 华伯没搭话,只是把已成碎末的珠子给乌颖纳服下,又喂她喝几口水,后来华伯解释说这珠子是“镜珍珠”,大而且亮,产于吐蕃,人服用后有能够化毒,还有镇心点目,安魂定魄。 我摇了摇头,不置可否,敷衍说也许人家那就是石狮,只是雕工的手艺差了点儿,再不然他是照着猫雕的呢。 风华寺四大家族在开始的几千年之中确实独领风骚,可以镇压整个风华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大家族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人丁稀薄。四大家族第一次做出了改革,那就是招募别的人进入家族,接受家族传承。 这种事情对他们不陌生,这是有人打开了天门,成为了内门弟子。 尽管花无颜也知道这柔情里掺杂着的水分,但心里对弦武的这一套还是很吃香。 伴随这话音的结束,下一刻,只见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从车内出现。 李雪卿看着孟晓豪,笑了笑,她在大街上没少看到有孟晓豪照片的巨大广告牌。 原始尴尬的笑了笑,阿弥陀佛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说张紫龙败家子了,好端端的一根先天扶桑木,就给他做成了一套智能困人,却伤不了人的扶桑阵,对圣人来说,的确有点鸡肋了。 几句话把收拾鱼的工作扔给母亲后,他就说每次出去训练,他都要带着六斤左右的鱼,中午煮给儿童团员们吃。 第239章 该适当放松一些 “老祖父凝视着那些为这份设计图熬红了双眼的孩子们,眼中闪现出难以掩饰的自豪,但嘴上依旧保持着那份谦逊:“哪能像你说的那么重要呢。” “这不过是几个孩子的初步构想,能否实现还是未知数。” “哎呀,这已经很不错了!上哪儿能找到比这更出色的主意” 村长连连惊叹,感叹不已,一想到水车将带 江珩已经回到峥岄山,待在已经少有妖兽居住的谷中,这里幽静,适合研究。 将龙霞带回家后,叶锋立马给她喂了一粒糖豆,然后一口气将她的修为,灌到了煅智境九重九阶大巅峰。 嘴角含笑的阿赖耶称赞地笑了一声,身形忽然腾空飞起,身形优美到极点般的一旋一转,瞬间从欧阳煌凌厉的剑势之中脱身而出。 而且,这邓老板假如真要购买赵国阳的挖掘机的话,也一定可以享受到最优惠的价格,这可是两全其美的事儿。 下一刻,乔治用行动证明了欧阳煌‘心灵诱导’的无往而不利,只见他兴奋的双手握拳,高声的大叫并兴奋不已的胡乱挥舞拳头,算是彻底地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好勒,大炮哥,你先忙,我出去了。”刘秀梅倒也懂事,说了一句就跑了出去,那身影,倒是看得刘大炮眼睛发呆。 事实确实如此,思诺日记上撕掉的部分,正是她设想自己杀人的方法,他养父然后就照样学去了。 吴建龙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在听了赵国阳这一席话之后,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说不得,连“利勃海尔”、“马尼托瓦克”这样的起重行业巨头,都要对自己讨好一二呢。 如果他一直护住球,带球往前走,一路上都没有人敢阻拦,他要想进球,一场真的能进十几个球。 而血尸宗四大老祖,依旧是冷眼旁观,看着这个青年的眼神中,时不时闪过贪婪的神采。 若是朱亨嘉攻陷了梧州城,擒住桂王还好说,可是如今集结了三万大军都无法攻克一座梧州城,反而大败,两广官员真的会认同靖江王监国吗 与济阴郡的情况相同,在东郡,军中将领想要得到提升,必须要经过都尉曹续之手,谁让曹续不仅是都尉,而且还是曹家之人,就算是太守见到了曹续,都不敢放肆,这就是曹家的名头带来的好处。 叶轩说完,便和杨柔离开了庄园,在两人离开之后,安紫萱叹了口气。 徐山有些无语,尼玛,在巴曼华这样的大妖之地,还有混混当大哥!转而又想,这世俗世界总需要人打理,估计是青澜峰的外围。 不少学生本以为朱由榔出面会让余朝相有所顾忌,没想到还是无法阻止学院被查封的命运,一时倍感焦急。 胡亥没有去看这三万人的尸体究竟是什么样,他怕自己看到了心里受到触动,会产生太多的怜悯心。 血吼和艾诺辛斯战刃已经猛烈地撞在了一起,一边拥有上古之神的暗影能量,一边拥有恶魔的邪能之力。 朱亨嘉嘉当然不是心血来潮,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他信任杨国威不假,然而如今桂林大半军队都在杨国威手中,这让朱亨嘉也十分忌惮。 这神秘的高塔之上,随便发出了一声巨吼,竟然让人使得人的精神失守,的确是不可思议。 艾泽西里斯依靠自己的亡灵军团,击败了狮心王的一个整编军团,要知道狮心王的整编军团足足有三万人。配有地龙骑兵团和狮鹫骑兵团,那场战斗据说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第240章 完成前期筹备工作 春风轻拂,将天际的细腻云朵吹得纷乱,而在厚厚积雪的庇护下,休憩了一个冬日的田野此刻也缓缓地苏醒过来。 抓住时令的农作,不再需要耗费先前的巨大辛劳,等到恰当的时节,一切都将顺遂得多。 那时,一切便会好转。 饭后,屠苏家的成员围坐一起,闲话家常成了他们日常的风景,然而心怀不满的老夫人却 我不由想起儿子的好来,他讨人喜欢的一幕幕都浮现于眼前,猛然间极想他在膝前承欢。“喜儿!喜儿,爹这就去找你!”我大叫着,让卫兵把一些将领给召集来,我想乘船远行去接回自己的儿子。 七条炎龙互相缠绕,在烟花中穿梭,跳跃。最后一点点的爆破,化为点点金黄火红的光末,向下徐徐飘洒。 那天她亮晶晶的眼睛坚定而真诚,似乎让人无法抗拒她的请求,不施脂粉的脸颊上透出自然健康的红晕,真的很与众不同。 望帝愣住了,兰溪也沉默不语地看着她,同情心又泛滥起来,悄悄地朝他看去,那眼神复杂而愧疚,却无半点眷恋和爱意。 李慕在看来财沈的记忆就已经知道若是练完九转功可能会在人之极境无敌们,但是却无法突破天之极境,但是李慕心中又想到,突破不了天之极境完全是因为肉身束缚太过强大,乃至元神无法感悟意象,更无法突破肉身。 顿了一下,整个拍卖大厅几千座位全部坐满,拍卖会也就正式开始了。 叹完气后,他神色一肃,不管怎样,西蒙绝不让达斯琪处在危险的境界中。 孟青奉尚扶苏的命令,在亲卫营里千挑万选的找了二百名侍卫出来,领到了尚扶苏的面前,给他过目。 “呜,姜爹,雪儿终于找到你了。”花上雪红了眼眶,跳下车,哭着朝姜云闲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姜云闲的腰肢,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尉迟恭自然是愿意跟纳兰述这本就是好兄弟的人当亲家的,这会儿,又是听纳兰墨染自己提出来,要“娶”了尉迟影,心下里,哪能不喜 说着,他把车又从新启动起来,挂上了三档,在公路上疾驰起来,如果脱缰的野马,马力一点点加大。 可是下一刻却听见了狼锋刀落地的声响,老狼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咽喉,指缝间有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 蝶舞随后跟着他走进来,虽然他表现的平心静气,但是蝶舞知道那是夏风多年隐忍下来的功力,没人知道他的内心深处究竟是怎样的。 “是吗我看看,你的手,真够漂亮的,不知道摸起来如何”上官傲似笑非笑的说道。 胡邪想不明白,可是等他最终下定决心想要撤退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一切也都完了。 “好样的萧十一郎,继续说煽情话,攻略她,拿下她,征服她!”王菲在耳机那头叫嚣着。 虽然他们同属妖族,可他们毕竟不是一个种族;虽然他们尊羲霓为:凰,那也只是因为她是妖帝的正统血脉,可背地里有几个服她的又有几人呢于是,一个个都是埋着头猛喝,谁也不接羲霓的话茬儿。 楚翘的瞳孔不由地紧缩,眼光变得黯然。她对他的真心话有所准备,但乍听下来,她的心还是蓦地一刺。 “可是万一汤无双说话不算数呢,你把八千多人都集中到你刚买的那块地上,他无双门倾巢而出,那可不是集合起来给他屠戮吗”胖子有点担忧的说道。 第241章 现在可以启动了 水中的工人随着波涛起伏,高举手臂大声回应:“已经牢固了!” “我们打下深达数尺的根柱,还用数百斤重的巨石压阵,即便是洪水季节,也绝对不可能被冲毁!” 屠苏霆兴奋地搓了搓手,踩着泥泞涉水走向河床,召集四周的村民将倒放在河床上的水车翻转,准备下水。 水车平稳地漂浮在水面上,到达指定位置 “李律你好,我想咨询一个问题,也是跟外卖有一点关系的。”巩龙说。 “李舟!”穿着一袭红黑色晚礼服的徐恨蝶,穿着高跟鞋朝着他走来。 外地和本地的江湖人士,不下八百人,据说是要夜袭总督府,领头人的身份不得而知。 “哼……耍懒有吗本公子就在这,你问他敢要这个赌注吗”卢汉升闻言,不屑的看向秦泽,声音带了丝鄙夷。 耶律岱钦循声望去,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不远处的雪地里蠕动,一旁好有一滩褐红色,很难看清是什么。 开玩笑,现在顾星可是301的军师,得罪他以后还怎么找对象。 突然间,他想起来刚才在冥渊船舱前系统的提示,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唤魔与魔体可以大幅度增强李想的输出伤害,是极为bug的技能。 陈醉谈恋爱的次数,数不胜数,心动是什么样,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别墅里华灯锦绣,入门的十五米超高挑空大气辉煌,四面走廊挂着名家画作,还有造价不菲的景观,处处奢华犹如皇宫。 郑辰和慕容雨在林竹萱的左侧,薛大彪则是绕到了林竹萱的后侧,洪太阳在右侧,郑楚楚和梁清正面与林竹萱对峙。 “是的,哥哥。”刘巧露出一丝微笑,只是这微笑在那苍白的脸上显得极为憔悴。 李二龙的话一说出来之后,首先点头的就是王大树,他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李二龙的这个做法的好处,然后就是李铁柱了,接着大部分村民都点头了,就算是有离得李二龙家的地远点的,心里有点不平衡,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而大石又全部都是纯的之力,令秦宇猜测,大石中的残都被这滴猩红血珠收了,而这血珠中的残很可能有了意识。 殊不知,此人乃是原桀燕帝刘守光麾下第一猛将,率军镇守幽州城,与李嗣源展开八场戮战的青年才俊,元行钦。 “不好意思。对于好人,我一般不收费;对于贱人,我一般要收很高的费用!”孙潜无所谓的耸耸肩道。 郑辰见到,林竹萱在笑,笑的是那么森寒,这一丝胜利的微笑,让郑辰感到内心变得无比绝望。 顾不上李鹤虚弱的身体,林凯拉起他就往之前硬毛鼠呆的地方走过去。 “邪孽,果然是你!”见此,法事台上的玄天神情也是一亮,猛然一踩地面,身型便掠了出来,向着福伯攻去,同时手中还有着淡淡的玄光运转。 乔米米看着架子上面,那些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奢华礼服,有些惊叹的瞪大了眼睛。 这周宝生长在这山庄,还真是少见别人行大礼,况且他自幼成孤,又无亲族,从来没人教过他大礼怎么行法。这昨天夜里睡觉前,可是照着罗隐行礼的样子联系了好几遍,知道确认无误,才去睡觉。 “好可怕,它们抱着自己的骨骸前进”申英杰缓了好久,身体依然打着哆嗦,显然后怕不已。 第242章 给大家下酒助兴 水车一旦启动,轮辐旋转起来,他们此刻浸泡的这片水域,水流的速度猛然加剧,若是谁脚下稍有不稳,被冲得跌落水中,那可就危险至极。 浸泡了半日之久的村民们手忙脚乱地挣扎着登上河岸,屠苏霆确认再无一人遗漏后,回过头来面向屠苏博,将那双泡得发白的掌心猛地一按。 “启动!” 爆竹声骤然炸响,震 身躯形成的一刹间,巨大的尾巴便已然是如同巨棍一般重重的朝向地面抽打过去。一阵巨响,大地都被抽的裂开了。 “哼!我带你去莽荒山谷,若你这次不能获胜进入炎云宗,你和方家,都必须死!包括你的亲人!”梦昭君冷哼。 “哎哟!”陈凌皱着眉头,轻喊一句。这家伙,在基地里进行伤口缝后的时候,可是一声也不吭,到了这会却又娇气起来了。 诺尔萨嘴角抽搐,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这一刻充斥他整个脑海,然而身体的僵硬,却让他做不出任何动作,双目混浊却瞪得老大看着萧铁。 两辆车就在深城大道上展开了激烈追逐,像两条交盘的蛇一样在深城大道上蜿蜒疾驶。 我手心里也全是汗,说我不紧张,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事。但既然下了赌注,就得听天由命,毕竟人家那一下确实躲了过去,如果自己这一下没躲过去,那就是自己的命。 她真的有种能包容一切的心,她的胸怀,真的可以容纳下整个天地。 同样都不是“原装进口”的两人,此刻只希望拜师一事千万不要出任何乱子,先想法子赶紧入门才是正事,于是两个本就有默契的姑娘此时此刻的确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李察尝试着放了一个狂风术,结果只是吹散了周围十几米的云。后面还有几千米要爬,他不可能一直用狂风术开路。另一方面,李察的感知在云层中受到了干扰,只能探出十几米,想照顾一下周围的人都难。 云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回过身来给表叔、表婶见礼,然后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进了魏家。 “哎,不对哎,太祖大人,难道你的意思是,我还能带着我男人来这亘古境”不过,顾长生转瞬就反应了过来,一脸惊喜的道。 这倩娘看起来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姿窈窕,有点弱不禁风的美感,此时她梨花带雨说的好不可怜,让人很想护在怀里好好呵护一番。 一边问一边毫不犹豫继续出脚,将刚刚扑腾到岸边的某朝廷命官再度踢飞。 柳州医行十数年积贫,早就没什么家底,是以这进药盘药的差事只能外包,顾长生本就对刘全生和兰芝家那口子颇有好感,是以就她出资,让那二人出力,接下了这纯盈利的营生。 此时空荡荡的房间之内,宗政永宁坐回了椅子上,抚着下巴,喃喃自语。那口气中,既有气恼,又有羡慕。 这是圣火,所以能够伤他,如果只是普通的火,玄天大陆的武者是伤不了他的。 他是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今天他的颜面都已经丢尽了,不怕再丢得彻底。 宛若一道闪电刮入凤栖学院中的某个院落,君无药从这里感觉到了君无邪留下的气息。 “你也别怪他,他本就是缺根弦的。”周沐见此,不得出声维护一下自己家养的奴才。 龙骄阳已经集中精神,开始全身心的炼制强力丹,现在他正在做准备工作,在切药材,将一些必须要撵碎的药材,撵成粉末状。 第243章 醉得憨态可掬 现在艾薇儿也明白了,主动权都在鹿招摇手上,别人是没有任何决策权的。而且,最让艾薇儿感到无奈的,是伊莎和艾霖霖居然都听他的。 鹿招摇眉头微皱,随即伸手一招,那些枯骨战士瞬间化作流光飞回来。 当大厅中还在恐惧中的人听到,少枫的声音传来,腿突然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卡吉布林他自己的能力他自己知道的,而且之前有什么也是吉布跟他商量来的,现在突然让他自己下决定,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做,只能是以求问的眼神望向吉布。 只见凤君鸣向着唐开宇一抛,那散发着微微金光的云心便向着唐开宇而去。 “好,那我便也在此等上三天看看,如果三天后证实这魔音草的药性的确有用,那我立刻便开始准备全面针对北野世家。”兰山也默默点了点头。 而其还有着一个信条,便是‘能令我停止杀戮的,唯有杀死我,或者被我杀死’。 哪想,除却灵仙子辈分低而不知他底细的人以外,连天人族的一干权贵,都冷眼盯向了他,心中皆有了句骂言。 奥卡越叫越兴奋,越往后越控制不住了,原本他的嚎叫声,正常下是传不出他这修炼室,可到最后,奥卡动用身上全部力量在嚎叫了出,这下传到整个神龙号都是知道了,甚至传神龙号很远很远。 后来齐秀丽被抓,天知道他有多开心,可没想到齐秀丽竟然判了缓期一年的死刑。 更令他惊恐的是,画卷中的树木、草木以及妖兽仿佛活了起来,一同变得扭曲,向他发动猛烈攻击,那撕咬和冲击带给熵煞前所未有的恐慌与绝望。 白天的时候装出胆子比谁都大的样子,还嘲笑不敢看恐怖片的那些同期实习生。 同一时刻,不朽元阶上所有正在锤炼神魂之力的修士也被一股柔和力量送出。 想想吧,一个长得未老先衰的中年傻柱,整天色眯眯的盯着你,你受得了 她和长安走在后面,凌曦一边走着一边给长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松柏道馆。 毕竟不是和重要角色同一片大陆,剧情平淡得让宁晨感到十分欣慰。 当那灭魂阵猛的窜出一道金光时,外面原本得意的幽冥王一下子愣住了。 此时见直播间对于她们的评价有了变化,经纪人连忙给几人做手势,示意她们赶紧撤。 闭着眼睡着的凌曦并未听到这话,也不知道,她即将会有一个十分话痨的干爹。 他的目光不再偏移,只是呆滞的盯着周峻亭和俞之敏互握的双手,一动不动。 很多高官的危害可能普通百姓很难感受到,但这些青皮地棍的活动,却跟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而此刻林翰就没闲着,他挂断了容雨姿的电话后,发动了异能,根据秦驰的气息,再一次跟踪到了皇家公馆的地下赌场外。 当然,老不死的官员就麻木不仁了,整日蝇营狗苟,只为了争权夺利,多捞些钱,多玩两匹瘦马。 对于宁望舒的实力,现在哪怕是再如何傲慢的精英高中学生也都无法再因为宁望舒出身于普通高中就有所轻视。 但是,慕少安也从未深入的想过,同样的一张脸,代表的是什么意义。 可是有人容不下她,偏偏要她死,而且是以如此残酷的方式来结束她的生命。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慰,或许李婷婷都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已经不需要,自己反而显得有些做作了。 但是玄牝知道,不与方堃真正秘修交融,瓶颈难破,现在就积蓄再积蓄,沉淀再沉淀,同时也挖掘方堃的蟠龙势显化。 陆遥第一次听到梅凌云说这样的话。她一直都觉得梅凌云就是一个专注修炼的武痴,哪里知道,他胸中还有这样的丘壑 一股浓郁的傲气扑面而来,此等傲气,绝对是那次来的吸血鬼威廉都没有的贵族气息,他仿佛是嗜血的魔王,又仿佛是睥睨天下的君主,矛盾至极。 随着叶琳薇的力量,将阴气给聚拢过来,这个房间里面的气息,一下子就变得阴气沉沉,黑雾缭绕,充满了压迫感的空间。 听到这个提议,慕容影心中一酸,因为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又一次被排除在外,成了打酱油的了。 这种生死前程尽系于旁人一念之间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叶青篱很久都没有过这样憋屈的感觉。现在得到片刻喘息,她反而有些茫然起来。 “的确是这样,不过,据你们着海绵居然能绵延百米的厚度倒是第一次听闻。”贝尔道。 一行人赶到车站的时候,白崇禧的专列早已经停下来多时了!来就来呗,他还拿着架子。薛岳不来,他不下专列。 ‘嘿嘿!演戏嘛!谁不会跟我这天才少年比,我演死你们!’张天赐一边施礼,一边在心中偷笑。 “得令!”众人欢呼过后,便按照天玄的计划开始按部就班起来。 林宇飞则挥动龙鳞挑飞了阿尔萨斯的盾牌,迅速栖身向前,点了他的穴道。阿尔萨斯穴道被制,立刻站立不动,只是双眼着林宇飞,目光一片茫然。 可是这个时候罗三他却是十分清楚的看到,秦俊熙的脚上别说流血了,就连秦俊熙脚上的鞋都是十分的完整。 但当我们找到他时,那畜生竟然已经联合了外人,设下埋伏,等着我们五个兄弟自投罗网,他联合几位实力高强的修士,想要击杀我们这五个手足兄弟。 与是秦俊熙在弄醒那个李经理的时候,就留心下来了一手,而且也探查了一下那个李经理。 黑杀位面的修炼方式是标新立异的,感应不到品力网就永远不可能“果进化”。因此,魏贤没有让蒋明珠抢红包,一旦蒋明珠抢了就会失去品果,品果成熟期三至五年,如此也就错失了“果进化”的最后机会。 第244章 可不可以听话一些 屠苏博眼中闪过一丝了悟,压低笑声,清了清嗓子,断然下了结论:“看来是真的醉了。” 醉酒的人总是不会承认自己醉了。 …… 然而章宇恒却满脸疑惑:“大白天的为何要喝这种花酒永定侯,你以前对老夫可是刀剑相向,今天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客气” 江鼎廉回答:“本侯感激你对夫人多年的精心照 虽说解酒药也是药,可她是真的喝酒了,只不过没醉成一滩烂泥而已,这药应该吃不坏。 沈君盯着伍寒空的眼神充满杀气,这杀气令伍寒空一震,只有踏过尸山血海、征战沙场多年的人才有这样冷静的杀气。 于是杨大仙充分发扬了助人为乐的优良传统,没有弄出任何动静就将那修士送回了死神的怀抱,当然还是没放过任何东西,不过这一次没再收尸体。 不过,这一刻,丁克他屈服了。这一年来,他是亲眼看见这个男的如何创造奇迹的,虽然他是那么的年轻,可是正如白画的折服一般,他丁克,若不是站在此人对面,恐怕也早已臣服于他。 “师傅,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不敢相信,眼前这人竟然是欧亚。 仿佛冥冥之中有神灵指引,这一次大民不但翻遍了村长家的所有砖瓦,甚至是屋前的柴堆,屋后的茅房,似乎整个老屋都被毁得不成样子了。 木良并没有被叶少轩这毁天灭地的一击给惊住,只见他的身体连连后退,霸体之术在身体之中不断的流转,似乎在运营着什么。最后之前生出的恶和尚黑影再次和木良的身体融为一体,他也想和叶少轩再来一个身体的硬撞。 杨莎妮突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再一次把僵局打破,李子孝借着话题急忙说道。 陆明阴惨惨地笑了,舔了舔有血的刀,眸子里杀气大涨,突然挥出七杀刀,七杀刀出,刀华尽现,瞬间的光芒染白黑暗的地道,然后清楚地看见无数道血像梅花在雪白的世界里绽放。 “琴儿,你少吃点。待会还要修炼呢。”杨元微笑着瞪了杨琴一眼道。 一拳击空,然后,孙卫东变拳为掌,横扫而出,空气刮在何远的裤腿上,扯去一块。 饭后送走李氏几人,许兰因把回老家的东西及孩子们带去闽府的东西都收拾好。钱婶及杨忠会跟去闽府,钱婶照顾许兰亭和赵星辰的日常生活,杨忠负责接送许兰亭上学下学,相当于许兰亭的长随。 商议完正事,许兰因去把闽夫人送的布料拿出来,是藏蓝色的细布。她给家里所有人都扯了一块做衣裳,也就没剩多少了。 原主的魂魄已然彻底离开,还将她的记忆全都留给了我。不过我的魂魄上了她的身,替她承担这些过去也是情理之中了。 许兰因见他们说得热闹,气氛也很好,才抽身出去,吩咐杨婶和钱婶做些什么菜。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又让丁固去酒楼里端几个大菜回来,家里还有闽府送的好酒。 母亲没时间看云倾月的作业,没时间送云倾月上学,没时间给云倾月去开家长会。 思翠传的收视和剧情没得挑剔,好评多没不是差评了,总有一种网络上的特殊运动项目受人欢迎,那就是着名的抬杠运动。 我们的世界里没什么强大的精灵或者神兽,少量厉害的几乎与世隔绝,例如银风和白泽。 第245章 为何不叫醒我? 而郭成晓的表态,也是让记者们大喜,大家纷纷大肆报道这件事情。 不过,秦川也不是驾驶海神号下来闲逛的,而是以监督的身份督促大家建造水下城市。亚特兰蒂斯之城的建造比他想象中更麻烦,主要就是因为在水下行动不便。 如果事情真的如同表姐和表妹所说的那样,那她势必要去探个究竟。 在看了几眼之后,那周通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己那满是欲望的眼神,然后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会灯火通明的别墅二楼。 而龙雨馨此时,却是没有什么变化,她的神色依旧平静,她的眼神依旧清冷。 现在铁路接连被炸,枣庄守备官觉得,这种应该不是那支溃兵部队干的。毕竟,这段时间他一直派特高课的情报员,试图去策反那支溃兵武装,让其为日军所用。 鹿鑫想着自己干的那些事,真的是不寒而栗,根根寒毛竖了起来,身体如同打摆子般的颤抖了起来,最后只能手臂撑着沙发,瘫软的半站着。 其中消息通透的已经猜到她跟城主府和各大家族最近关注的人有关系,进而目光都变了变。 萧炎盘膝坐下,体内的源气按照上次的路线流转,灵魂彻底被自己五星源圣的所有源气包裹。 沙语梦重重的哼了一声,想着李志马上就要和皇甫子交手了,脸色稍缓。 换个代言人,对于傅承轩这个未来整个集团的‘少东家’而言,也就一句话的事。 周显对于吃还是挺在意的,毕竟还没达到辟谷的境界,话说回来,就算辟谷了也可以满足一下口腹之欲,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西安,肯定要尝尝这边的风味。 在沈辉的记忆中,沈璐虽然大了他六岁,但是却从来没有对他那很多可以说是幼稚至极的问题表露过哪怕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走到相应的走位地点之后,直接一个空翻帅气向前滑行,单膝跪地起身。 “既然南阳夫妻来了,那沙天佑等人可以死了!”皇甫轩宇看着飞走了的蓝冲,突然说了一句。 因为私了也是要付医药费的,自己去给他看了,就当省钱了。不过徐家那边态度不错,说看好了的话,医药费还是会给的。 另外就是,等报了家仇后,他就可以在服役期满后直接选择退役,自由选择人生道路了。 但是这种人气,都不会停留很长的时间,在一段时间以后就消散了。 大家觉得吧,就现在,任何人都不会觉得,刘宁雅那是个导演的。就她一个学生,那都是练手的素菜。 当然,也不是完全漫无目的的练习表情,而是有一定的参照模板的。 我强忍着恐惧和道士还有尸王把这些尸体埋好。其实我们我和道士都是摆设,主力还是尸王,只见它双爪如飞,片刻之间就把这些土填好,而且严严实实的。 这一夜,萧十六体会到了那些征服者的扭曲心态,也明白了他们因何而乐。 当鬼怪修道成为“鬼王”的时候,不但可以不用堕入轮回,反而还能在人间界持续长存,哪怕是去了地府,也能在崔府君面前获得一官半职。 大执事此间为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时,面对最强大的兵器,哪里能够抵抗,转身侧目之后,却看到那刀锋似寒芒,从天而降般。 突然,一声声物体爬动的声音,瞬间让他用着警惕和惊恐的眼神,朝着前方的一个入口看去。 “我们现在说这些没有用,村民是不会相信我们的!”我说道。 苏睿瞥见赵云轩身后的苏欣一个劲的眨眼示意,苏睿以为苏欣同意,天知道苏欣希望苏睿果断拒绝,越干脆越好,结果……苏睿同意了赵云轩的请求,苏欣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丧。 冯过刚进餐厅,王柔就已注意到他,对于这个眼高手低、外强中干的未婚夫她可谓嗤之以鼻,倘若不是父亲一再强迫,恐怕这段姻缘早就成了过眼云烟。 这议论声似乎向着黄千潇的居多,也难怪,毕竟黄俊国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闹了,而他之所以这样无非就是为了钱。 材料顾名思义就是好的材料,而说起第二个关键处就不得不多介绍一番了。 这一刻一道声音响起,让无数修士沉默了,所有人露出了震惊之色,那些绝世大能一个比一个震撼。 毕竟在娱乐圈当中,这种事情他看的太多。有的新人为了成名,就是喜欢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他没办法干预什么。 此刻,在辽宁大军驻扎之地的某一个偏僻营帐当中,慕容复正在和一些慕容世家高手商议事情,推算以后之变化。 一问才知道洛天星早在他打鼓的时候就走了,估计嫌他打的难听,毕竟洛天星在这方面是大师级别的,他才明白合着半天自己唱的都是独角戏。 吴国说到:“你来我们的地方找麻烦,还不让我管,你以为你是谁”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吴国已经不客气,虽然依旧带着笑容,他的原则一向是人敬我一分,我敬人一丈,别人要找事,他也不怕事。 他对着四相剑主道:“启禀大人,刚刚锦州城的百姓忽然爆发了起义,人数约莫有好几十万,他们大规模的袭击我们军营,给我们造成了重大损伤。 不过这些并不是云汐关注的重点,因为她知道赫子铭之所以,没有将照片给曝光出去,没有将云莲真正踩入泥泞之中。 阿斗一愣,想了想,自皇后撒手不管后宫之事以来,宫中确实有些混乱,这个事情,自己好像确实没想过要通知汉中冶那边。 王浩又觉得有些不放心,毕竟一旦强化完成之后,可是有着可以堪比地龙的力量。 第246章 撒种器是个好东西 “就这样。” “萱萱,你现在还希望我保持沉默吗” “如果你仍然觉得我太过吵闹,那么这种封嘴的方式,我愿意全力配合。你想让我闭嘴多久,我就愿意多久。” 顾玥萱的唇瓣遭受了狠狠一击,颤抖不已,她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异样的不安,总觉得此事大为不妥。 然而,屠苏博那满脸洋溢的真挚神态, 登基大典的流程其实都差不多,礼仪繁琐,这大日头晒得司寇曦头晕,身上这件华服又厚重,头饰也繁琐。但在这种场合,司寇曦也不得不穿戴整齐,做足一个王妃应有的派头,还要做给那些想打压司寇家的人看。 皇后素知他不要脸,懒得搭理他,叫了人下去煮云吞,一边把手中的事情给完工了。 我靠在他温热的胸膛,悄悄冷下脸。我突然意识到,我们有无数次的亲密接触,可我从未看清过他,他的城府到如海般广阔,不是捉摸不清,而是从头到尾根本不敢捉摸。 车停留在郊区的一处隐蔽茶园,若不是有人带领,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里还有装修如此雅致的地方。整个茶园很安静,连服务生都很少,更别提客人,看来今天有人包场。 至于航海士,秦昊也完全不需要,这些日子,他的海神神格已经和这个世界融合,精神力已经可以通过大海来探查各处的状况,想要找出海军总部所在的方向并不难。 只见进门处便是一架屏风,上面依次画着苍山白鹤水云间,尽头处点缀着一片零星的奇花异草,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见张袖儿没有反对,厉飞雨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对方向药田走去。 李长老哼了一声,也不言语,直接飞身一刀斩向此人,亏得此人反应及时,用刀格挡住了。 至于血饮狂刀,当年雄霸亲眼看到聂人王被火麒麟拖入洞穴,知道这把神刀也在凌云窟内,若是也能取出来,自然最好。 从那股子能量被征服之后,几乎是瞬间,刘云的身体就已经被修复好了,但是,他依旧不放心的继续修复了一个阶段,防止出现暗疾。 与面前的老者相识约莫有十年了。而自己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这个老者,只是因为这个老者的眼瞳是紫色的,穿着的是正宗道袍,看着人的时候就像是这个季节的春风一般,温煦怡人。 很明显此人是刚来的,至于之前就已经在排队的人,对于罗毅等人插队的举动恍若未闻,谁让对方和半精灵老板娘有关系呢。 单纯这几个步骤,加上网络好像有点卡,单纯发一章,林烨都要花费三十多秒钟。 极恶森林的气温有点像一年的四季变化,昨晚的暴雪现在一点影子也见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炎热,空气中仿佛也带上了火焰,空气穿过几人的呼吸道,像刀子一样在组织上凌迟着。 这个自己可能,貌似,必须的等白雪过来才能上去呢。一定要强大起来。 后面的考生虽然有些紧张,不过这个环节都是顺利的进行下去,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这孩子入魔了,都是被他叔给影响的,大好前程不要,居然喜欢什么表演,在他这个年纪太容易误入歧途,我不能随着他,周正道心想。 然而,令他略微有些意外的时,见他发动攻击,叶开竟然连躲也不躲,反而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 第247章 陪祖父下一会儿棋 “这四大家族的族长,个个都是如此心思歹毒吗”李尘冷冰冰的说道。 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半块枯木,一根圆锥形状的尖石,不管苏牧怎么搓,手都搓冒烟了,还是没生起来火。 傅恒月的脸上满是高傲,有些厌恶的甩开了周嬷嬷指导的手,更是满脸的凌厉。 她不像那些富贵之家,她的生活里只有柴米油盐,只有辛勤的劳作,所以岁月的磨痕也早已经爬满了她的脸蛋。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将随身行李拿到了偏房中,又立刻叫上母亲,准备帮她做点家务事。 苏牧走近之后,便发现自己的大木船的下面,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导致船头失控,撞到了河岸便,甚至撞出来了一个大缺口。 宁曜阳还有些不舍得,白白嫩嫩的一个大少爷,在乡下过了半个月,直接黑了几个色号。 看到对方手脚都已经被绑上,加上嘴巴也被堵住了,就懒得理会了。 那就是柳总他是姓柳的,那么按理来说,慕晚瑶不应当是姓柳的吗 那张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乌青,眼窝深陷,两颗眼珠子绿油油的。 过了良久,严翠山发出一声叹息,接着乐食坊里响起了一片叹息声。 他能看得出来,她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发髻上倒没什么讲究,只插着一对玉玲珑步摇,但耳朵上坠着的祖母绿嵌金耳环,还有腕上戴的穿花白蝶金镯,都是难得一见的不俗之品。 因为即便不用眼睛去看,天生也知道自己手中现在握着的正是自己这次千辛万苦想要寻找的泣血金果。 而且到得境内的时候,都明显的感觉到那些人的身份,那是一支受过专门训练的队伍。 天然居饭店的价值可不止一千万元,五层楼的自有房产,价值就不低于三千万元,厉宁当然要选择天然居的全部股权。 “先锋官就是大军那种先行军吧。”吕香儿也听吕洪说起过军队的事情,也有些了解。想起吕洪,吕香儿就想到,如果他在这里,一定会是非常高兴可以遇到军队的人。 这个老僧便是盛元寺高僧木平大师,这个面容清癯男子的身份,虽然是不得而知。却见到冯碧唯的眉头深皱,看着这个男子似乎心中微微动容。 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李邦藩突然苏醒。一旦李邦藩回到政保局,自己的办公室更是门可罗雀。不用几天,他又要回到一杯茶水一张报,八点上班可以十点到的日子了。 “回陛下,讨陛下欢心可是奴婢心中最重要的事了。”萧年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却让人感觉他说的十分认真。 除了地龙,还有一头不知名的魔兽躲在暗处虎视眈眈,因此大家不想浪费战斗力,只求甩开他们。 他与一条黄金圣龙打都已经相形见绌,险象环生,现在又多了一条,这还怎么打 这三位神灵是已知中最接近降临成功的,金纹兽最前,月神次之,而这位不知名的神灵似乎还需要不少时间。 随着那月光的注入,守护者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恐怖,手中的弯刀也发出森白的光芒,越来越亮,仿佛化为了一道月光。 尖叫着的鸟人似乎已经意识到有人想要突围,愤怒地怪叫着,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想要全力堵住这个缺口。一个生长着十四只巨大光翼的鸟人,猛然从旁边飞过来,恰好堵在四个玄仙身前。 叶君平感激地看着贝世亮,仔细体`味着他话里的意思,忽然若有所悟,默默点点头。 看到夏萝出现,荷玛反应了过来,把卡西莫多和杰克逊也丢了出来。 “你说要打断我的双腿”秦良走到龚宇面前蹲下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但是此时这个笑容在龚宇看来比恶魔还要可怕。 不得不说,火花的正式加入,再加上零队s级爆发式的出现,以萧明为中心明里暗里的巨大关系网,让整个学院联盟终于统一了声音。 本来看到丝丽安娜出面的那名天阳族男子走过来诉苦的,结果被燕玲舞的气势压迫,直接一个跟头从高处翻滚了下去。 当所有人聚集在城主府,远远遥望着墨家那片燃腾的火眼时,众人心中泛起丝丝骇意。 “臣服!呵呵,你杀了我儿,你还想让我臣服你,做梦去吧!”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元婴强者竟然拒绝了,是的,他拒绝了,拒绝的理由还让人无法反驳。 谢傲宇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那充满杀意的目光令上官凌月后背直冒凉气,竟然没敢再说一句话。 楚昊然看了看首长,又看了看司徒国和李佩霞,也不再客气了,点点头坐在了首长的旁边,但是仍旧没有太放肆,并不是楚昊然怕,而是这个首长的确是令楚昊然十分尊敬。 原本的出路已经被崩坏的地面堵住了。众人赶到了通道尽头交手之时留下的通往地面的天坑。各显神通,飞到了地面之上。 一进门,训练有素的服务员立即迎了过来,热情洋溢地招呼着他们。 只要有珊珊亲自出面推销,华轩酒业的酒水销量,就会直线上升。 “那你们有什么计划吗”听到了佐佐木的回答,古梦瑶再也没有顾忌了,她完全相信了楚昊然的话,直接问起了佐佐木。 刘晔心中一阵无奈,自己怎么会被这么一个变态给盯上了,实在有些惨。对待莫阳的招数也不管用,对方明显知道自己可以挣脱这种等级的思感束缚。 让刘晔诧异的事情发生了,刚才主动躲开他踢出岩石的执政官,却没有躲闪,反而挥动光丝迎了上去。 当下也不做声,催动着体内五行神婴喷出一波又一波的五行神力,汇聚着浩天神镯中传来的精纯灵力。 第248章 凉瓜的味道是苦的 顾玥萱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屠苏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眼中交织着难以置信、惊愕与难以掩饰的痛楚,仿佛无法接受他就这样将自己置于困境之中。 屠苏博竭力忍住笑意,强迫自己微微转过头,轻抚嘴唇咳嗽了一声,然后说:“祖父,您曾说过萱萱具有非凡的天赋,对吧” “她难得有空闲在家,却还要盯着那些繁琐的账 城内设施齐备,石宏只是扫了一眼,神手元神已经将一切印入脑中,这城内不多一样,不少一种,一切恰到好处,完美协调! “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俺老张和俺二哥想请军师你去喝一杯酒。不知道军师可否赏脸”张飞看向林若问道。 不过这需要相当大量的实战才可以完成,通常躲在后方用法术乱轰的他,很少有这样的机会,毕竟法师要是让敌人近身了,就意味着他的不合格。 稍微沉吟了一下之后,宇智波鼬便缓缓的开始为萧诺讲述,自己使用万花筒写轮眼时的诀窍。 若不是这样的话,估计在萧诺在看到自己剩余的传承者等级经验时,就会心生沮丧顿时放弃了生的希望。 石宏哈哈大笑,收了八卦锁金城,大袖一摆,蝴蝶一般的穿了出去。 石宏在头骨洪流之中苦不堪言,鬼气浓郁,限制的他几乎连行动都很困难。而且这鬼气之中。还有一丝丝的yin寒之力,正一点一点的朝他的身体内钻,颇有污染他的灵元的趋势。 梧桐脑门上的血管一涨一涨的,他很想把这个话痨的导游的舌头扯出来在他脖子上打个结吊死他,虽然你是个吟游诗人,可也不用在平时说话的时候也用说唱的强调吧 这是应该收的,魏晓东当然不会推迟的,因为都是农村人,所以魏晓东也没有说必须要多少钱,让他们随心意就行了。 经过这件事之后,张宸觉得自己成长了,在整个过程中,他并没有借助别人的关系,完全是依靠自己的分析和安排洗脱了罪行,虽然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结果还算让人满意。 继首战掠下75分之后,次战安溪的数据依旧爆炸,全场比赛砍下54分,另有7个篮板9次助攻,完全统治了篮球赛场。 陈肃影冷笑:“自作孽,不可活,爱信不信,我很忙,先走了。”不知怎么,陈肃影竟然有了一抹轻松,看来,这场浩劫有救了。那么,自己也可以无所顾忌的报仇了。 怪不得房东这么不高兴呢!任是谁发现家里的门锁突然出了问题,不管是机缘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任何人都能不请自如,恐怕神都热情好客不起来吧 一切谈妥之后,丁原为张帆举行了盛大的践行宴,对张帆更加亲热,就像真的亲兄弟一样。毕竟以前两人虽为盟友,但也是隐形的竞争对手,一旦两人齐心协力干倒了董卓,也难免还有一场“兄弟阖墙”的剧目。 寰姬让人在大厅周围隔开,王家族里的人全都坐在了屏风后面。只有当事人与当事人相关的人才会面对面的坐在大堂中间两侧。 皇上连晚饭都没吃,看完了卷宗,皇上拿着一卷证词去了宫中的祠堂。 前几日好不容易觅得机会和红袖倾诉思慕之情,哪晓得竟然被董卓撞破;如果不是李儒苦劝,自己差点被董卓斩。之后被董卓怒斥一番,罚俸扣薪,令他闭门思过。 第249章 无疑是羊入虎口 顾玥萱本能地想要掩饰,但转念想到屠苏旻飞这些日子来焦急地寻遍名医的神态,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声音低沉而柔和:“这些日子,我们请了无数医生,药也连篇累牍地服用,但效果微乎其微。你大哥他们此刻正在里屋守候。” 话音刚落,屠苏旻飞的眼神立刻暗淡了下来。 顾玥萱不由自主地向他身后瞥了一眼,眼角轻 王璇带着众人并没有直接回华夏,他要去找余风泉和于飞,这二人已经失踪多日,不管怎么样他们直接还是有着合作关系的。 结果,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选择让步的时候,孟凡却是在得寸进尺。 这时就看到我们班的那个欠蹬儿王志刚,上学的时候,我就这么很讨厌他。 王璇连忙走了过去,接过李多伟递过来的耳机,安排好狗头人那边,王璇对众人说出来自己的计划,孙少洁他们当然没有意见,他们很期待王璇会做些什么,李多伟当然也没有意见,但是他们也不会和王璇一起去。 话音未落,两府兵便同时对准密室大门猛地踹了一脚,密室门轰然打开。 马上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热闹地吃肉,她却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或许,对方真的强得离谱,只剩下一个骷髅架子也能够吊打自己呢 身为大龙的公主,秦香茗来到大月的皇宫之后,很容易就找到了孟凡,见到了孟凡。 在场众人皆是大夏权臣,手下英才后辈无数,岂会放过第十州的名额。 独留绿瑶一人还站在原地,两眼大大的瞪着不敢置信,自己不但被殿下捏了脸颊,居然还被殿下亲了一下。 可是接连叫了几声,都不听张强回答,张强的模样就像是完全听不到。 所以刚刚虽然有人被那龟妖的尾巴扫到,化成了烂泥,但依然挡不住那些人蠢蠢欲动的好奇之心。 苏行能隐约感觉到,存在于他精神和意识里的,来自于‘灵’和‘寿’低语声,其实并未被消灭。 听到这惊呼声,董钰和王玲玲拿着武器,急忙飞出船藏,只见她们都是身子一轻,跃到乌篷船顶。 可问题是不吃饭是绝对不行的,毕竟每天拍摄的消耗非常的大。所以在炎热起来之后,基本上每天晚上李瑜都是拉着林允儿一起吃饭的,其实他也是担心林允儿晚餐不想吃担心。 他刚一进入人参果内部,便见角落里摆有四张床榻,其中两张床上已有修士盘坐其上。 区区百余年时间,刘靖便让自己和分身都晋级成化神期,收获不可谓不丰富。 乔景舟金属化的手臂,轻松捏断了铠甲狐狸的脖子,随手将狐狸的尸体扔掉了一边。 阎埠贵真的就坐在家门口里等着,只要有耐心,肯定是能够等到秦京茹的。 “这样吧,明天你给我打工,用你的债,抵消工资,一个月一千块。”李星辰淡淡说道。 不然突然要写个丧尸片、鬼片,更或者是怪物类型的片子,那没有特意了解过这些片子,写出来的剧本肯定稀碎。 只有在空间完全隔离的情况下,程婉瑶才能够更好地去对付这一条嗜心黑蝓蛊。 然而就在三人准备抬手拿这一叠钱款契约时,林长安的手却轻轻放在了这一叠契约上,在三人脸色开始变化时,他露出了笑容。 “你说说,咱们怎么就在不知不觉间,全由她说了算呢”老板甲捶胸顿足的说。 第250章 房陵大营又如何 他不知道封神山什么时候也可以登上去,但是必然不会很久,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他想带着第一军团去找那些圣地算账,也算是对第一军团的一点磨砺。 在这此时,无数的年轻修行者朝天帝境涌来,一个二个都想追随他,随他征战天下。天帝境再次喧闹起来,不时有年轻的修行者涌进来,个个都想见一见那个名动天下的天帝山圣子。 “舅舅买玩具是好人,胡子扎人就是坏人”,李娜说完,抱起毛毛熊就跑开了,惹得龙宵哈哈大笑。 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止一人遭劫了,很多人都受到了攻击。 我还是低估了对手,薛鹊和慕容依依,对我们竟还有警觉和提防,薛鹊施出“劈空掌”的绝技,慕容依依则使出“心中刺”,负隅抵抗,垂死反击。 现在,就看自己的了。虽然对方有两艘“战神”级战舰,但己方巨舰也不少,只要拖住了前方舰队,等王知礼消灭了对方的运输队,敌方士气大丧,肯定无心恋战,这一仗的胜券,那就稳稳在握了。 与此同时,那百余名金甲卫士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只是他们祭出的全部是金字银旗。 何云伟整天泡妞,何云兰虽然讨厌,但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是她亲哥,充其量就是骂他两句,该怎样还要怎样。 就像是吃面条一样,梓箐看到一个鬼影被灵魂冢刺溜一下拉成一溜黑色的影子,然后被吞噬掉了。 “旧疾什么旧疾呀我看你这个药吃到现在旧疾还没有复原不如我帮你看看如何,刚好我们都是炼药师呢!”王雨瑾笑的灿烂。 我还茫然呢,教练说:你说的是实话,可不能实话说呀,你说喝那么多酒,人家还敢来吗再说,你也给杨子出了难题。 “谁允许你吃这种东西了”他将手上的药丢进垃圾桶,无比严肃的质问她。 她的身边那么多天赋异禀的人,慕容晨曦,星耀,还有边胜艺。可她偏偏就做了那个万里挑一的废物。 “步白素贞”雪达魔顿时又是惊讶万分,显然他根本就不曾料到自己的主人竟还有一个夫姓为“步”。只是话虽如此,可他却也能肯定对方必然是与搜神宫那个长生不死的神有些关联了。 当然了,司徒洋则被提升到了海军总司令,不在兼任舰队司令了,坐镇前线进行统一指挥。 哪里是他和月璃最喜欢去的地方,因为在那里,星耀和月璃种上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 “好了。”这时在以冰心诀听出扬子江的心跳瞬间变慢了一大截之后晋艺宸也终于是放心地对姬灵风道了这么一句。 “师父说他清理域外余孽去了,让我保护好凡哥。”青云一副老实人的模样。 反观他,第一次接触这么火的演员,反而眼里只看到了钱,看来依旧需要修行。 这话去吓吓没见过世面的土鳖还好,吓唬他这种世家子弟,简直可笑至极。 一道恐怖的剑意,将前面三位仙帝境中期高手完全禁锢了,他们几乎无法动弹。 被乔玄逼着来干白工的人嘴上虽然不敢说什么,但是心里是不舒服的,表情也就冷冰冰的。 “就是这里吗”胡善打量了一番房间,然后朝着旁边的衙役们微微示意了一番,那些衙役立刻都是动起手来,四处察看起来。 向阳瞥了一眼黄濑,随后松开手,调整坐姿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可惜这一回,向阳的准备太过充足了,饶是赤司这个变态,一时之间也很难找到破局之法。 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一名马脸修士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有些好奇地对着桌对面的一名蓝袍修士问道。 四五名保安都来到门卫室,陈长安脸色很不好看,盯着赵天命,眼神阴冷。 比赛还没结束便已经落后五十多分了,不管是心态再怎么好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也会十分消极的。 听到这里,离央目中露出恍然之色,一阵沉思之后,离央答应了,毕竟泱尘算是他目前在太虚宗的唯一一个熟人,且还数次帮过自己。 老佣人陪着陈怡上了救护车,其他佣人留下来打扫客厅里的狼藉。 再次和安贵人碰面,看到安贵人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很,不过和刚流产那天相比来说要好许多。 这栋楼是低层老式楼房,不唤醒声控灯的情况下,楼道里漆黑一片。 zh市忽悠巨人集团建巨人大厦的事情,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这个事情只要不是孤陋寡闻,都听说过。 叶天听到刘斌的话,也没有在为难他,“好吧,以后尽量改口”说着叶天直接把刘母的身体扶了起来,让叶母盘腿坐着,然后叶天两只手指并拢,挡在了刘母的眉心,开始对刘母输送真气,为她驱毒。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不过鞭子不是抽在吴弋江身上,而是被抢步过来的曾炜伸手挡住了。 他一来,目光就灼灼地看着萧美人,往另一侧一坐下,那手都恨不得伸长了过来摸到她身上。 星辉的福晋是个性子不错的,这三日没住公主府,但是府上也是以公主为尊。 叶天也不在卖关子了,有点戏虐的说道,“地狱道就是惩罚那些触犯帮规的人设下的,外人也可以受到这样的待遇”。 叶天有点尴尬的说道,“我刚才就是开开玩笑哈,走,我带你看看你们未来的儿媳”说完叶天就直接溜了。 第251章 拔掉有害虫的秧苗 顾玥萱坚决地拂开了屠苏博的手,将那把赠予她的匕首稳妥地放置桌上,眼帘低垂,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忧虑:“祖父的身子尚未痊愈,我们不宜再掀起新的风波。” “我将在家中静候你们的佳音。” 屠苏博轻轻地推了推她俏皮的鼻尖,随即握紧马缰,轻盈地跃上马背。 那两匹马,是屠苏旻飞巧思妙计之下,自赌场 孔一娴不敢吭声,步伐有些僵硬,可没过一会儿,浴室里再次响起的水流声却让她越来越不自在了。 仿佛一道蓝色的强劲的利刃破土而出,四面的野兽发出了凄惨的叫声,血液瞬间就见万兽山的土壤侵染成血红色,连不远处的元曦身上都被四溅的血液波及到。 恒彦林愣了一下,他知道对方大约是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但是也没有想到过,这个家伙会这么想。 如果这种事落在江州的吴教练身上,他肯定要气得跳脚,然后不顾脸面地骂回去。但湖东市队毕竟不是别人可比的,教练的素质也不在一个层次上。 这时,大祭司已经衣冠楚楚的从屋内走出来,到了门前,脸上一副餍足的表情。 要是上辈子见到这样的她,我估计已经吓的双腿都在发抖了。可是这辈子却只想笑。 常导的中气向来很足,一个字都能说出震天响的效果,从他口中说出的这一句虽远必诛,甚至让旁边几位队员都偷偷握紧了拳头。 本在这桌子附近餐桌上的同学很有默契的放下手中的餐具,端起餐盘向另外一边挪了挪并且眼神都盯向这边,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似乎要出什么事 李叹抿了抿唇,正想要说什么,又察觉出了异样,用手指刮过自己的唇缝,刮下来厚厚一层红艳艳的口脂。 夏尔想象不到对方该如何在充满淤泥的河底挖洞,除非他和自己一样会魔法。 宫南星看到这一幕,不悦的皱着眉,扔下手中的缰绳,看着旁边的人:“去报官。”说完大步朝着那贼人走去。 “那我们晚上去看看他吧,不管怎么说,他救了我们,要是我,估计就被砸在下面了。”她能护住一个孩子,但是她和另一个孩子不死也重伤吧。 张恒赶紧将包里面随时都备着的金创药拿了出来,将陆长风的各个伤口就着壶里得水都擦干净之后,敷上了白色的药粉。 “谁这么可恶这简直,简直是胡说八道!”沈珂眼中有隐隐的怒气。 西夏的势力逐步被没藏讹庞掌控,李元昊无心理会朝政,此时没藏黑云是李元昊在贺兰山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人了。 “你什么你呀说你没眼光就是没眼光,李寻欢的那种沧桑和颓废只有王杰能演得出来!”我争辩。 柳明月出事以后,这洛安侯夫人可是失踪了好长时间,林初夏还以为她在家里安守本分去了,没想到却是去巴结别人去了。 “王爷,可汗的意思,是让你亲自回大辽一趟。”为首的黑衣人还是客气,上前对着耶律燕行礼,也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 秦桓不愿意多谈,满是伤心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而淳于炎的脑海里,全是他刚才说的那番话。 很多地方慢慢完善,实战中磨砺,彻底稳固,千星感悟,决定再次破境。 想象第三纪末期‘巫师’狩猎的画面,杨七周更深刻的认识到了,‘亵渎巫师’为什么会落得个神憎鬼厌的下场。 第252章 田埂边多种些花儿 “暂时未受影响的地方可以暂时不管,我会去寻找解决之道。” 屠苏霆震惊得声音颤抖:“全部拔掉萱萱,我刚刚打听了一圈,大家都说虽然害虫侵袭会导致收成减少,但只要留下部分,仍然能够有些许收获。如果一股脑儿全部拔掉,那我们不是颗粒无收了吗” “即便是金秋时节一无所获,也不能让更多的虫卵在我们 就像说完这句话之后的陈夕,眼睁睁看着刚才还一脸得意的冯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甚至没有任何犹豫。 不想张入云却摇手道:“不需如此,只这点路程,我还能对付。”说话间已自运动藏在腰间的灵羽,就闻风声乍起,已是向存身洞穴凌空飘渡而去。 身边守着她的队员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按下了呼叫器,不一会儿医生和护士就来了。 只见谢无妄抬手按在水晶棺椁之上,真元一运,众目之间,只见巨大的水晶棺椁竟是被谢无妄顷刻之间炼化,无形消失。 说实话,一开始李姐就没觉得这事能成,只是跑来和她开个玩笑而已,而且冯瑶自己也知道,所以两人也就不多闲聊,随便玩笑了几句便结束了。 正当贾三牛浑身戒备以为是什么炸弹的时候,音响里突然传出了一道嘶哑的男音。 她心道见鬼,陆羽能听懂这些,那就奇怪了!自己怎么会说这么多呢还真给陆羽全部解释了,这会不会伤害他纯真的心灵 要知道在路蓁蓁他们回来之前,侯府这边雷厉风行,早就将那管事庄头收拾妥当了。 “好吧!”本来就心虚的白玉瑶,立马就顺着台阶下了,开始说起了其他故事。 后来朱骏看时间差不多,主动起身告辞,顾承渊一直将朱骏送到了办公室门口。 没有了,一切的知觉和感觉都没有了,就像空白一样,置身与一片空白之中,但又像杀戮的混沌,漆黑一片,或黑或白,昼夜交替,永不停息。 这别墅,原本就是贺庞杰专门为陈锋打造的,所以住进来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什么装修,直接搬进来就能住了。 “你有这么多钱,每个月给你妈打点钱回来,让她别卖菜了吧。”我劝道。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等张简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片柔光闪亮,保护着他的眼睛,他已经回到了控制舱中。 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雇佣仙兵团的工会门口就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闻泰苍心里简直是纠结到死了,再加下去主城府的老底都要掏空了。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着,偶尔有其他克隆人经过,但确实人烟稀少,在一个类似于商场问询台的圆盘处,二人完成了登记。 这要是让赵极知道了估计能吐血,你丫的搞个飞机就是为了去发骚的。 吴力威此时早已心如死灰,儿子没了,家主之位也是没了,本来半跪在地上的身体,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脸的颓然之色,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有人朝着我们这边来了,还是撤了吧,免得麻烦。”属下通报给了莱茵。 眼眸睁得大大地,不哭也不闹,看看自家娘亲,又看看自家爹爹,似乎是好奇他们在做什么。 这次抓捕的对象是在逃多年的逃犯,京市这边也一直在追捕着,可惜一直都没有收获。 此时,慕宅,经过慕烨离这么一闹,也是阴沉的吓人,佣人全都被驱逐了出去,容姝影也回了自己的家。 第253章 找熬制汤药的草药 “你你你……”桃子气急败坏地指着自己的脖子,上面一朵朵暗红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更加明显。 慕七七和盛骁路过的时候,听到了这些议论,心下冷笑,就算骁骁真的脱离了盛家,那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也轮不到这些人,在这里指指点点。 桃子趴在围栏上,看着两只胖乎乎的北极熊正在岸边踱步,那圆乎乎毛茸茸的屁股,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煞是可爱。 有了计划的慕唐雪,在午餐的时候,拿着餐盘,走到了慕七七的同桌前坐下。 “第一大人,我们这是陷入了三影神煞大阵。”唐玄妃面色有些难看,语气带着凝重,她知道以秋露婵的实力,还破不开此阵。 “老将军,那我们就告辞了!”佟教授和卫戍国道完别后,坐进车内。 不过,这一点何湘还不知道,沈凡不知道何湘知道以后会是如何表情。 “陈青雨,你连有家室的人都不放过么”男人没有任何温度的话语再次传出。 可是阿寻不愿意承认,如果妹妹不是妹妹,而是大公主,那他会觉得更加自卑。 要是慕七七见了,应该会很开心的,毕竟,现在慕唐雪正在忍受的,就是她的曾经。 原本想问赵子怎么又变回来了,意识到有外人在场,立马改口问成什么时候回来。“这不,刚回来!”赵子弦笑着回道。他见两警察回头看着自己,微笑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趁着酒馆还不太忙,克托尔和白胖子一起出来,为尤瑞艾莉和美杜沙买了一些礼物,让丝西娜带到教堂去,顺便也给了她一个去见翔夜的合理理由。 素依却收了手,心中一滞,不是不明白杏儿的意思,只是要她去求他……她心中并不愿与他见面,可看到杏儿泪眼迷蒙的模样终是心有不忍,缓缓地点了点头。 在大洋深处,有许多神秘未知的凶险所在,它们在这广袤无比的大海之中,波涛起伏,甚至是惊涛骇浪。 既然作为电视网,单纯的时尚定位并不合适,因此还需要大量的电视剧及其它节目进行内容填补。联美影业旗下电视剧制作部,承担了开台电视剧的制作任务。 那几道声音打闹着越走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后,谭苒才如蒙大赦般地喘着粗气,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沿着校道一路狂奔。 翔夜被叼在虎吻下,感觉像坐过山车一般,在大雪山中七转八拐,攀地冻结的山岩,穿过黑压压的针叶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座白色的城堡伫立在雪中地,让翔夜搞不清这材料是白色大理石,还是天然的冰雪。 里月狞笑着,刚要动手,突然房门撞破,一个身影狼狈的抛飞了进来。 种种迹象都表明,凶手并非精神错乱、亦或是毫无规律的随机杀人。 夏浩然揉了揉李梦瑶的头发,然后拿起手机,给家里打个一个电话,跟父母十几分钟后,就挂了电话。 素问虽然直接交给行镜一本,但行镜也要在抄写之后将原本送还回来的。 事实上,关于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炼狱岛,这样的问题叶尘即便是想解释也是没办法解释的,他总不可能告诉观众们自己是靠着系统的传送门出现在炼狱岛吧。 钟浩边走边寻找过夜的地方,一直没找到可以容身的山洞,却忽然间听到了淙淙的流水声。 佛家常常笑道家:“只修命不修性”,只管身体,养精气神,祛病延年,长生不老但是不参禅,不管心性的道理,“此是修行第一病”,是修行犯的错误,因为只走半截的路。 地下空间缓缓降落,没有产生任何震动,将肉瘤带到了荒凉的地面。 王渐帮着苗贵妃伺候官家入寝后,便来晴岚轩院中透口气,顺便休息一下。 海潮帮整个帮内,也仅有这十几只样式各自不同的长弓和手弩,都是留待事情紧急或是办些特殊事情时用,没想到今天都被徐仁川拿来对付自己的帮主蒋雨涵了。 “也好,反正有十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我要你自己打自己一巴掌!”秦天道。 而少数幸免于难之辈,也是身受重伤,各自在某处不知名的地方,舔舐伤口,休养生息。 盛怒之下,翎泉猛地一动,一对深红色的斗气之翼弹射而出,闪电般的飞掠而去。 先不说他少盟主的身份,在理论上并不差还未真正成为门主的屈洪洞多少,就是以他元婴大圆满的修为,就不是可以让其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她这么借钱给林迪,会不会伤了林迪的自尊心,总之,看林迪的样子,好像不是很开心。 “陛下召见”杨义听到虞世南的话,不由疑惑的看向孙思邈。意思是怎么光召见我,没召见你 关晓军为让关山虎在燕京铺路,特意让何永生划了三百万给他,让他在燕京买了三套四合院,和两套商品房,剩下的一百来万,全凭他自己处置。 先是炼制了封穴钉和铁链,把龙傲天的修为封住捆好,紧接着,祭出尊王枪。 他刚看见这人的手一动,已觉得腰上一阵刺痛,就像是被尖针轻轻刺了一下。 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个子一米七五左右,利落的短发,五官仔细看应该还是挺帅气的,不过由于脸色有些蜡黄,脸颊消瘦的凹陷了下去,所以也说不上多帅。 风鱼岛上的情况,一眼望去,竟然似乎比邪魂岛上更好,其岛不大,大约百里方圆,被一层禁制笼罩起来,隔离了外面翻滚的阴鬼黑雾。 混元一气吞噬精气法力,对于法罗道人无异于生生的挖骨吸髓,让他终于忍不住的哀嚎起来,勉强保得一命。 “咔嚓,咔嚓!”坚韧无比的纯水罩上出现了无数裂缝,紧接着便轰然而碎,斧光消散,一条雷龙仿佛龙入大海般呼啸而出,携带着势若万钧的气势向着张志平直扑而来。 第254章 对川贝了如指掌 只是,历经无数次的服药,老祖父的病情依旧未见起色。 家中每个人都不愿提及此事,但那颗颗悬在喉咙口的心却始终无法放下。 顾玥萱轻声应了一句,语气懒洋洋地询问:“那些药材都存放在哪里了是二婶你在照看吗” “不,是老夫人亲自照看着。” 余氏盛了一碗粥出来,边晾凉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喜子毫不犹豫便将脑袋伸了过去,陶苒沁在喜子的耳边叽叽咕咕一顿耳语。 “艾老,您觉得咱们重新选址最好选在哪里呢”沙发上的人问道。 余晚见南景耀无语的样子,忍不住偷笑了一下,表面上还是不认同南世风的话的,一副就是自己的错的样子。 浩盈盈看到百里用传音符叫人,并没有着急出手,而是神色平静的退回了林云身边。 跟在戚婉身后的两位老人,不约而同低了低头,眼里闪过有些晦暗的光,看样子,似乎还是有那么一丝惭愧的。 似乎悟出一点门路,内劲嘛,自然是指人体神、意、气、力整体协调的运动。 余晚不想看她越陷越深,更何况她就是那个和南景耀有婚约的人。 “无可奉告!”九姑娘牙缝里崩出了几个字,显然对高元二人侵入到自己领地的行为痛恨到了极点。 夏若心这一辈子过的何其无辜,有那样的母亲,也有他这样的丈夫,还有那样的妹妹,不如都是忘记了,一个新身份,确实的当陆筱画,比当夏若心幸福的很多。 显然获得无为之法,摆脱宇宙大道的束缚,只是前提,想要超脱还有漫长的路走,而击败宇宙大道应该是必须跨过的一关。 等到这次,一定要找几个机会,狠狠的坑杀一下‘玉虚宫’的门人不可。 徐景阳对叶凌霄是真的看重,连自己闭关所用的密室都让给了他。 阴冷男子拿出一件法宝,将这名青年男子击中,他身体受损受了重伤,而对方却毫不顾忌的将他推下山崖。 从阎墨深手中拎过那些营养补品,给一一放在茶几上,深知老太太的品行,嘴里肯定要念叨几句,姜妧忙不迭解释道。 狄洋就这样在乔家别墅,暂时性的住了下来,晚上仍旧是睡在姜妧房间,知道她们这对“未来姑嫂”关系好着呢,白雪苒也不禁放下心来。 这样的暴风骤雨夜,待在棚子里面不安全,待在露天坝同样不安全。 璃月闻言忽然想到了什么,如果真如她所想,那么对方的来意她大概也清楚了。 潇潇却没有看到,khaled脸上的不悦,潇潇吓得心跳加速,本能的勾住了蓝哥的脖子:“吓死我了!我这心跳都加速了。”潇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借此来让自己放松下来。 但这也就是全部了…强弩之末的剑尖仅仅碰到了猎龙者的头盔,在距离面颊仅剩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老夫子抚摸了一下胡须,笑了笑,接着,他的目光落在杨戬手中的盒子上。 安念楚忽然就笑了,她看了一眼秦慕宸,竟然觉得这个时候他这么的可爱,现在她的脑子里竟然出现了四个大字——恋爱白痴!可他是恋爱白痴么 精神之眼的修炼并不是很复杂,有了心法的秋玄,短短半天就学会了。两天的时间,秋玄感觉没有白费,心情一片大好,不但自己的实力已经到了天级,而且还修炼这么一门奇妙的精神之力的法门。 第255章 是生的还是熟的 嗡!庞大的灵力灌入伍芳萍的身体,瞬间让伍芳萍忍不住叫出声来。 知道你两族有仇怨,可干仗也得看时候吧!这般开战,诚心给俺们添堵 苏染染现在一听这种说话的强调,就知道是谁来了,也没有管他说的话,依旧替苏卿寒擦着额头上面的汗。 这种死里逃生的庆幸,与修为长的暴增夹杂在一起,便形成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梗住了方齐勇的咽喉,让他彻底说不出话来。 但有一种事实,却需要有人来说;有一种坏人,却需要有人来做。 已经想通的赵云立刻下令,令各地严密防守,实施坚壁清野的战略,砍伐、焚毁城外三十里内一切树林,将即将成熟的庄稼一律收割,将城外里的贵霜人一律迁入城,如果有不愿意离开的,以通敌罪论处,就地格杀。 10号寝室没有人,但寝室内的6张床铺却十分整洁地展现出来。 杨蜜桃把叶蓁羞辱的没有脸见人,因此,苏染染也能够有几天安生的日子,数起吵架,还是杨蜜桃厉害。 狼向来是警惕心异常高的动物,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引起它们的注意,空旷的裂缝中,但凡有任何攀岩向上的动静,它们一定能第一时间察觉的到。 旋即,他眸光便亮了,真有转世人,正是碧霞仙子的徒儿,他在下界时,华山仙子曾给他看过画像,如今得见才真正确定。 林峰对着骑上车的孙浩然就是开了一枪不过孙浩然已经跌跌撞撞的骑走了,虽然速度没有起来,距离和林峰也不过十来米。但林峰的枪法就是随缘枪法,打的中得看运气。 只要给她时间,只要给她成长的机会,她一定会把所有他们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一点一点地回报给他们的。 “两位,觉得锦瑟如何”曲如眉展颜一笑,体态婀娜,竟是人比花娇。 黎意泽刚想回不冷,可是面前的西装外套,让黎意泽目光迟钝了,话就这么生生卡在喉咙里。 申屠鸢一直聪明而伶俐,在她脸上几乎从来看不到失落的模样,可是现在的她何止是失落,已经沉默温柔的不像是她了。 王虎身边一个年轻人声音都在颤抖,他手里拿着那把54手枪都感觉有点拿不住的样子。 医道禁术,最善治病救人。而秦皇此刻的身体,居然虚弱到了不能让【气血生辉】运转完。 风云生喷出一口鲜血,直直落在对面冰凉的湖水之中,扑起了一阵浪。 许颖一直没有机会跟乔诺问,她觉得自己要是问那样的问题,像是在刻意揭乔诺的伤疤,所以一次一次的,她都忍住了,但是刚刚,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她干脆就趁着这次的机会,跟乔诺问个清楚好了。 双刀卡修被随机抽中展露给大家看的是一张隐身的卡牌,不过这只是他的副卡。 幸好楚原虽然谈不上水性精纯,但最少前世还是能划拉几下狗刨,一时倒也不会淹死。 “起!”魏东低喝一声,两颗元素球脱离手心,漂浮在身体的两侧。魏东虔诚的合掌,放于胸前,就在他做完这一切的同时,两颗元素球,以他为中心,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侏儒的身体一片惨白,当玄把他平躺着放在地上的时候,竟然看见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若是他还活着,这就是他“嘻嘻”笑时的模样。 “看来,我来到仙古葬地的第一场战斗要来了。”夏沐眼眸中掠过一丝精芒,至于之前和碧海将的交手,在他看来那根本不叫战斗,完全是单方面的蹂躏,对他没有一点威胁性可言。 “那好,我先走了。”胡成假装一副要走的样子,果然王嫣一下子就着急了,连忙拉住他。 就在紫光下落的中心,无数的花草泥土被卷在空中,让人一时间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她在这里也算是工作了两年,接待的战师更是不计其数,但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看着楚原一步步走近,饶是她接待过无数身份高贵的战师大人们,也一时有些紧张起来。 南北朝时的梁朝武帝信佛,全国大兴寺庙,每座寺庙建完之后都会请大画家张僧繇前去作画,这位大师在金陵安乐寺的墙壁上画下了四条金龙,惟妙惟肖,让人啧啧称奇,但这四条龙美中不足的是没有眼睛。 蓝心逃避开芬婷的眼神,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值得怜惜和遗憾的地方!可是,既然没有什么值得怜惜和遗憾的地方,为什么要躲开眼神呢 童乐现在不能用魔法扩音,即便他喊得很大声,可在喊杀声和巨龙的惨叫声中,声音根本就传不出去。 “敢问这位老眼昏花的老头,从哪里看出来我们是带了什么目的”林紫杀气腾腾的问道。 幔帐里昏暗,头疼欲裂,浑身撑不起一点力气,言欢拧眉,想坐起来。 看着儿子惊愕的脸和微微发抖的身体,宋美人露出一个毫无生气的阴沉笑容,缓缓举起手中的镏金镗。 当天晚上,地方新闻台晚间新闻第一时间播放了这条新闻,严华的俊脸登上了头条新闻,毛豆豆被求婚成功的消息也被广而告之了。 现在童乐亲口承认,他们多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萧雅拍在童乐肩膀上的手因为激动力道没掌握好,直接捏了下去。 虽然田梦雨没有来过陆氏,但是前台都是认识她的,而且之前她在医院照顾陆沉的事情也被媒体报道过,还有人猜测两人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当李新睁开眼时,脑袋炸裂般的疼痛,还没来得及思考,突然汗毛炸裂,一股劲风锁定着脑袋袭来,李新只来得及一斜脑袋。 三人走到一处墓碑旁,野狼轻轻敲了三下,突然,空间就像裂开了一样,露出中间的建筑。 第256章 种高粱更节省成本 她想要仔细研究那些被遗弃的药渣,心中隐约觉得其中的乌头或许有些蹊跷。 老祖父听闻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语气淡然地问:“博儿去为我请大夫了” 顾玥萱显得有些慌乱,轻轻点头,答道:“是的,屠苏旻飞提到有一位大夫医术高超,他们已经一同出发去请了,预计不超过两日便会抵达。” “不超过两 晏沐阳看着夏瑾自己把自己说得脸发烫,眼睛一弯,慢慢把手抬起伸向她。 别说本就生性多疑的天子了,就连最愚钝的百姓,也不会信这种鬼话。 “真是强人,他都陷入收敛状态了,居然还能伸手出来抓我们的马腿”张学舟惊叹道。 “一辈子就那么短,什么长生,什么未知,什么明天,都太过了遥远了。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呢,校长大人。”按摩师傅补充了一句,手上的力道顿时加重了几分,疼得这位校长大人龇牙咧嘴。 精致的家具、科技感极强的衬托,无一不在诉说这个家族的强大。 这三个也没一个好货,大牛二牛是个会看眼色的,但他们对他们大房恶意满满,原主出事后,他们可没少欺负大毛三个。 通常都是偷工减料或者大锅煮熟难以下咽,病人或者家属没得挑选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忍了。 更多的人聚集了过来,幸运的那一批行人不停在路边呕吐着,云知在后知后觉后迅速撤离了这里,在稍远的地界打开了手机,按键119和120。 听到真是离星老人,徐缺开心到爆了,因为这个隐藏职业任务终于可以交了。 “他们这个公会的成立时间有知情人透露少说都要有个十几、二十几年之久,也有人说这个公会就是最初登录游戏的那一批人,否则不会这么复杂、这么嚣张,最后惹了众怒。 我点了点头,第一个走进魔法舱中,然后等待老头的操作和指示。 “我呦不过那两人,答应让她们也来,是不是很可笑,我居然同意了。”我摆摆手,有些无奈。 堂堂宗门,怎么能跟个太监同名呢胖总取的名,刚诞生一分钟没到,就被与会众人给否决了。 “谁知道你到底跟其他人说了多少。”她没有察觉出来自己的话里面有些酸酸的。 香菱没再说话,九姑娘也是心大,传个信就把腿伤了,还要怎么滴 第一次的时候他已经足够温柔,第二次不会有那么疼的。他吻她,一点点的将她身体软化,最后她完完全全被他的热情给融化,甚至是发出那种声音。 打开排行榜,23的等级已经跌出了一百位,同时,原本的前十榜只有我们天枫主城的几家公会玩家,但是现在却新增加了其它的职业联盟公会。 “顾振轩,你说我是谁”电话那端的人则是慢慢的说着,他清冽的声音低沉,不过却是带着一丝阴沉沉的味道,顾振轩听着那个声音顿时身体便紧紧地绷着。 三只腾空而起的野狼,目光中只有眼前到手的猎物,完全忽略掉了早已赶到的judges,虽然距离隔着很远,不过身为法师,这种距离可以施展中远距离魔法炮弹。 “那是姑娘的马车!”罗叔很是吃惊,也没有想到他们当时问了他卖鸡蛋的地位,这姑娘竟然会亲自过来买。 一时间,浩瀚无垠的苍穹上,迸射出无数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一圈圈气浪,仿佛涟漪一般,疯狂的往四面八方席卷。 第257章 不是无药可救的 昨日熬药的时间比平日稍早了一些,老夫人只是稍微劝说了几句,希望老祖父能够趁热服用,然而老祖父却一怒之下将药碗摔得粉碎,最终还是顾玥萱匆忙赶回去重新熬制了一剂。 屠苏霆想象着老祖父病中愈发乖僻的性格,不禁头疼地摇了摇头:“快去快去,等屠苏博回来,你就不用如此来回奔波了。那小子胆子大,即使老祖父发 虽然紫烟大人是一番好意,想保住他们。可是他们不想这样像缩头乌龟一样的活着,他们想为地府出一份力。 炎升前脚刚刚踏出,随即似想到了什么般,转身来到了地面,望了炎霄的尸体一眼,眼中掠过一抹怒气。 “妈的,恶狗去死!”江东正要准备离开,突然一人浑身是血,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抡起打狗棍对着狗头就是一通猛砸。 而对于同其交手之人,粗略一扫,九狐便认了出来,可不正是曾在罪恶之域掀起一场风暴的无花尊者吗 车上的那三个男子时不时地扫视着窗外的环境,当然更多的时候却都落在楚离的身上,眼神里尽是一片贪婪。 接下来就是熟悉的芝麻开门的环节,当淮刃踏入梦境世界的那一瞬间时,眼前浮现了一个怪异的身影,随着脑仁的一阵疼痛,不禁扶着额头差点倒在一边。 当亦阳抱着篮球从球员通道中走出来热身的时候,铺天盖地的嘘声便立马袭来。 眼见如此,秦啸当即冲到了秦越三人身边,二话不说便是将他们挥退,凭借一己之力拦住了追击的妖兽大军。 然后挥手划出几道黑线,将金闪闪的周围空间封锁住,你问淮刃为什么不杀了金闪闪这可是大地主,正所谓打地主分土地,夺家产,现在土地和家产都没有,况且这有不是游戏,杀了也不一定爆装备,当然要直接活捉。 “有本事你来!”饶世初一手拿刀,一手拽着老鼠的尾巴,人也跟着老鼠团团转,转的他眼睛都要花了。 随后,洛无双留下了镜像在此继续寻找宝物,而他的本尊则是暗中跟随着童钰。 看着张飞这般勇猛无敌的样子,张燕想当然更加惧怕,转身就欲要逃走。 可没想到,正当他收回手的时候,男子眼皮突然动了一下,放在胸口的手向下一探,真好抓住了宋长安的手臂。 “给我安排。”孟伟魄甩了一张卡出去,示意领班带路,大踏步地向着包厢去了。 “进来。”景雪竹抬起头说了一声,一双冷冽的丹凤眼朝门口看去。 “太医院怎么说”皇太后也拧了拧眉头,这芽儿怕是烈儿最疼爱的姬妾了,如今一直昏迷不醒,烈儿心中苦涩怕是浓得化不开了吧 现在刚刚击杀了北溟派驻清溪山的最高层几人,他还有很多急事要办,就暂时不吸纳化真境大修士的血雾修炼了。 自上次怒火攻心昏厥过后,袁绍就一病不起,现如今更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模样。 虽说这些东西对于不富裕的修炼者来说,也有可能负担不起,可是对于作为兽域公主的宋安宁来说,这些东西她根本看不上眼,就是那种放在脚边她可能都不会捡的存在。 ps2:正因为事情太多,所以,这段时间的更新将会采取不定时诈尸模式。 出门在外姜麒并不讲究,如今着兵荒马乱的有吃的就不错了,随便吩咐一声不待对方回答便笑着朝路对面走去。 第258章 祖父不会有闪失 苏云然轻捻钵盂,灵泉从钵盂里倾泻而下,细线落入面前的四个温玉杯子,飞花贱玉,漂亮至极。 于是,我迅速点击了她的头像,可是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出现她的资料,而是在屏幕上出现了一副纯白色的背景,在背景中央是一朵极其圣洁的海棠花,就在我情不自禁的陷入欣赏时。 林天把黑水重刀插回背上,虽然没有得意忘形,但眼角也透露着喜悦心头激动。 赫伯特低头一看,一只箭支静静的躺在他的脚下,乌黑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森森光芒。 洗澡更衣后,方济仁巡查西院后来的北院望月楼客厅。他对父亲看信以后的反应和态度并不意外。 看到四年时间没有在其身上有丝毫变化的金铃儿,付炎仿佛回到了曾经去舞蹈教室偷看ea练舞的时候,感慨良多,昨天他本来也想拍这个场景的,只是时间太晚,怕打扰的金铃儿。 所有的一切,让我有些迷茫,我感觉自己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去做,多到不知道应该先做哪一件事情。 “想不到你的修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丁峰收住元气,百千回说道。 不过日本少年人的素质还是很好的,他们只是笑了几秒钟就停了下来,然后开始一起用力的鼓掌,眼睛全都注视着教室的门,看上去对这个新来的转校留学生十分期待。 所以他似乎也不可能会弄什么潮水来淹死这么多的潮州百姓才对。 于是,夜寻欢大叫一声将欧若娜推开,嘴唇留下两排整齐的齿印,倒因为皮糙肉厚没有出血。 当然也有可能是一眼就永别了,或许是现在看上了彼此,可是一战过后人没了。男人打仗在古代是正常,如果男人不打仗就没有家。当然也不是古代,任何时代都要有人负重前行。叹了一口气王晨也是有点醉了。 而开脉的顺序,向来都是先开出心肝脾肺肾,然后才是其他四条主脉之一。 昊天手中持着昊天镜,注入灵力,有着恐怖的气势向着大阵之中蔓延了进去。 “铮……”背后的青色长剑发出了一声剑鸣,霄龙身上的剑意顿时暴涨。 “妖域么,林动离开的方向,应当是,乱魔海”苏扬边走边自语道。 说罢,叶凡尘正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刚才还在她眼前的周九,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出现在了教室门口,就好像他本来就在那里一样,再一眨眼,教室门口,也没了周九的身影。 鲁炎硕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这种事情,他同样身为世家弟子,又怎会不知道身不由己这四个字究竟是如何的残酷,也就鲁家和姜家是个特例罢了。 这时晨光也变成了一直极其丑陋的生物,一直酷似螃蟹的生物――巨蟹。 一路上,他不停地问了陆长风很多问题,左一个路兄,右一个路兄的,但是渐渐地,他发现,其实这个路远也不愿意讲话。 沈明轩刚走进内室,便看着眼前哭成泪人一样的柳明月,他心里再次一阵疼,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担心和自责。 “奴婢见过琦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嫣儿走到琦妃跟前,便恭敬的朝琦妃拂了拂身,刻意讨好道。 拿着包包,想要趁这个空档离开,此时此刻哪怕在这里多待一秒都会令人窒息。 “老公,你的是真的吗”霍妈妈惊喜的道,她很喜欢那个镇,虽然有些现代化的东西,但是镇的古风还保留着。 聊着聊着,也不知道是怎么挂断电话的,凌菲坐在沙发上犹豫了会儿,直到面前出现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是,主人。”柳如画听到刑天耀的吩咐应了之后,深深的看了皇甫柔一眼,戴上面具闪身离开。 “成功了!成功了!”陈寄凡还沉浸在兴奋当中,不停的喃喃自语。 心中微微的一惊,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赤军统领伸手朝着一棵树摸了过去,愕然发现自己双手从树的中间伸了过去。 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宁晓飞刻意的加重了字音,显然,他是在提醒薇薇了。 此时的云儿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十指煞白,表情更是紧张万分,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看个究竟的样子。 “龙卫哈哈哈。。。。。”广树发出一阵张狂狂笑,但是王猛丝毫没有听到笑意,而是一阵寒流窜进自己心神,脸色阴沉的看着广树。 叶锦幕说着,就将江铭川的手机号和身份证号码都全部告诉了吴桐。 站在荒野中的无剑海的剑修们,互相看了看,开始分成两拨,一拨飞向无剑海,一拨则冲向已经密密麻麻的始皇密藏的入口。 赵云目光寒冷,忽然说道:“杀神军战士所属,全军备战,我为首,其余人跟着我,杀神军战士互相接应,公苗将军,我二人一起。”贺齐重重的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如此了。 只有伊丽莲,她抬头看着天,计算着她的话中有几分真实,成功的几率又有几分。 “哼,不破不立,我先燃烧神力,总能逼迫你忙中出错!”白妖祖狠狠说道。 所以郝智深猜测,四耳妖猴是某个大妖的子孙,刚才的一顿乱叫便是再报背景。 胖子捂着脸,分头摸着冒血的大腿,心说这时候也只能保命再说。 孙悟空等徒弟则被郝智深要求去找通天教主那货,那才是郝智深最大的猎物。 第259章 这是中毒的症状 老祖父本就因不适而夜不能寐,只是强忍痛苦,闭眼假寐以安抚顾玥萱的心,听到二人停下交谈,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咳嗽,嗓音嘶哑地说:“丫头,你留在此处,博儿带我出去便是。” 顾玥萱鼻子轻轻一抽,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祖父,您的身体能够……” “尚可支撑。” 屠苏博轻轻取下肩上的披风,温 一听花语曦解释,展锋也就释然了,低级偃甲兽制作简单,使用的材料也可以就地取材,花语曦精通偃术,制作几千个低级偃甲兽到不是什么难事。 那壮汉双手猛然拍在了楚鸣的桌子上,将那酒水全部震倒再次,愤怒的望着楚鸣。 他从未与人说过,他曾经与苏牧有旧,许多人都为远远见过苏牧,曾经与苏牧一同战斗为荣,许多人都期盼着能与苏牧说上几句话。 这就是新受封的广阳郡王,心里头最真实的想法,他跟种师道的下场,其实并没有相差很多。 所谓正邪不容,魔煞之气本手就对岩舞这样的正道修士有压制作用,若是没有鬼炙自爆释放出来的沛然鬼气,岩舞倒是还可以支持,可在磅礴不息的鬼气面前,她连自保都有些困难,更何况是为展锋抵挡来袭鬼气。 门外顿时安静了一息工夫。正如顾成卉所预料的那样,最尴尬、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分赃不匀时刻——终于来了。 而她们所作的一切,不就是为了马义么,她们有什么理由拒绝米莉莉呢所以她们只好答应了。 这罗氏古皇与兰氏古皇和杨氏古皇不同,杨氏古皇被封印感情,只知道驻守擎天古界,这二人则不然,兰氏古皇是一直伺机灭杀英雄,罗氏古皇是一直为自己留了后路。 孙氏透过一双泪眼模模糊糊瞧见是自己丈夫,哭号声顿时响遍了整个花厅。 见过修俊二位表兄后,傅珺便又向一旁端坐着的任氏,以及在任氏下首坐着的三外祖家的大表舅母、二表舅母、王晋与王昭见了礼。又见过了余下的几位表哥表姐等人。 在本丸里面只呆了不到两天的龟甲贞宗其实对本丸里面的付丧神们都不太熟,对数珠丸恒次也是一样。 曾经你只能随着我过颠沛流离危机四伏的生活,我说过,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和孩子们远离战火,过上最安稳平静的生活。 村医用夹板将军人腹部固定住之后,几个壮汉将担架放好,蹑手蹑脚的将昏迷的军人移到了担架上。 他本就不想在此多留,之前无法说服陆长孝,此时有邱逸云做主,他自然毫不迟疑。 随即一个飘渺的声音不知是自她口中,还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响彻我们耳边。 因为在他回来之后,浦岛虎彻已经忘掉这件事情了,而向来隐含傲娇属性的蜂须贺虎彻也不会自己开口邀功。 后来有经验了就好了,丈夫尝过几回滋味后,也就没有那么猴急,她自个儿吧,放轻松下来,做这事儿也就没有那么难受。 老师一听这话,又怕宋杰真的拉也拉不出来,赶紧又叫了几个同学过来。 因为意识不清醒,苏云想的事情也是乱七八糟的,但终究是睡得浅,几乎是顾君玮的身体刚刚挨上她,苏云就醒过来了。 “师妹,你不是要飞升了吧”明白看着天上黑压压的云层,一脸的黑线。他记得,当初师尊飞升的时候,天空出现的可是万丈金光,师妹这是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第260章 亲自送她上路 屠苏旻飞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口猛然跃出,顾不上是否会引发混乱,他一把将袖子捋起,急切地询问:“温太医,劳烦您仔细诊断,这毒是否仅限于我祖父一人,还是我们众人均有可能受其侵袭” 其实,温太医心中早已有了此意。 然而,当他细致地探查屠苏旻飞与屠苏博的脉象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将门狠狠一拉,反手往墙壁上撞过去,房间内剧烈的声响,他双手插着腰,头上大汗淋漓。 李采菊要拦,我伸手拉了下来,道:“不要紧,李兄,咱们一起喝,你害怕喝酒没有伴吗。”李采菊被我眼睛一瞪,心神一慌,就坐了下来。 我看着他,他脸上满是沉重,这样的沉重和他年纪很不符,他才二十五岁,为什么却像四十岁的男人一样沧桑不堪 既然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是不能在隐瞒什么了,只是紧紧的把苏雪和颜洁两人揽入自己的怀中。 钟盛鑫看着韩亦泽那一脸騒气的样子,心里一阵阵反胃,原来,原来,,,这个男人,喜欢的竟然是男人。 而且如果点映的口碑反响好了,影院也会适当调整排片量,甚至加大点映规模。 李强经过这些压抑和约束,到是变的老实多了,“飞是绝对要用的。”内心不断的告戒自己,不然可真走不出这里了。 怎么可能不紧张,一想起昨天的事情,我就恐惧,他一往前,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关上了门,可惜被他伸手用力的挡住了,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依旧看着我微笑,那笑容看的我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季凌菲拿出手机咔咔一拍,夏泽辰在这空间扣住了那人的拳头,反手一拧,就听那人哀嚎一声。 嘉影果然接到了几家公司的来电,都是有意向商谈协议收购嘉影的。 虽然杨峰和马亚军两人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不过作为军人家属,李翰的家人也都能猜到些什么。 “这件事情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只是,亡羊补牢,终究是晚了。”飞鹰一声感叹。 张无尘见对方对时机把握的如此精准,也不由得心中一震,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弱了气势,否则自己恐怕再也无法掌握主动权。 “我们又不是不懂西医,你这娃娃!跌打扭伤用中医最好,我给你准备了药酒!多泡点时间,带到那个啥子牙去,可以用用,对你又好处!”赵菊对儿子说道。 砰!随着其手掌握下,其头顶之上的万千黑芒,猛的爆发开来,无数道黑色光线,如同暴雨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出。 这就与平常的祷词大相径庭了,众信徒不禁愕然,不知这是何故,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跟着念将下去。 这时士兵们正抱着枪躲在战壕中休息,听到官军进攻的信息,保安军的士兵又兴奋了起来,迅速的进入战壕中自己的战斗位置,端着枪等候着班长下达命令,准备给官军以迎头痛击。 滔天的星芒剑光,化作浩浩荡荡横贯苍宇的洪流,带着撕裂天地的沸腾之力,令天地变色,四海时空震动,轰然撞击粉碎在恢宏的壁障之上。 也难怪,九品术士是很强,但雷宫也不是一般人,不说他的朋友,就是他的手下就有两名九品术士。 没用多长时间保安军就扫荡了倭国的各岛。各地的幕府将军向保安军投降。岛上的天皇一家死于战火。 第261章 不为人知的秘密 屠苏旻飞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低声询问:“祖父的意思是,要先将事情调查清楚,再作全局部署吗” “正是。” 老祖父目光深邃,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轻嗤道:“若我所料不差,此事或许还涉及你父亲的参与,知道我为何要将你留下吗” 老夫人长久深居简出,与村民交往稀少,在 勉强从地上站起,感受着身上伤口传来的疼痛,少年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 我心中不由好笑,林旭波还等着吃现成的呢那这一次他可要黄粱梦醒了。 山寨外,又是数十匹骏马奔来,马上人皆时黑衣黑褂,臂膀上绑着一条红巾。这伙人跳下马来,抽出马背上的铁棍,便冲向五龙山众人。 旁边一人从身侧的刀鞘里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大刀,横刀向前走去。 云起跟在她身后一起出来,下了楼,他站在沙发后,看见了和黎知亲密无间的容觉。 “走吧,灵儿仙子,请为我引荐一下你的父亲。”杜锋不以为意的说道。 进了浴室,容觉赶紧堵住浴缸的排水孔,然后打开了水龙头,也不调节水温,就直接放着冷水。 沈牧毕竟心思细腻,能够在城中拉出十几个家丁的人并不少,但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就很少了。 黑水县人听说是要屠城,迅速惶恐了起来,整个局面都乱了起来,而老赵等人就是趁乱逃跑。 箭矢只剩下最后一批,仅有六千支。而山岗下,则是无尽的黄巾大军,其前赴后继。 这种感觉让二人极度自责无力和彷徨迷茫,可是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当车速达到一百一十迈的时候,姬然感觉车窗户都开始抖动了起来,好像随时可能会被风吹破一样。 他们只是一些种子,由此分散开来所能被钦监司实际控制的初级侠客以上的人手起码有数万,而其他的好手更是不可计数。 在感觉到右脚能动弹后,那被自个巴掌抽肿了的脸蛋竟然涌起了兴奋来。 山头倒塌,太阳耀光窟中的万千耀光和烈日爆发出来,却被林傲甩出的太阳烈日卷吸收,向着林傲飞舞而来汇聚在林傲的身上。如同太阳灿烂、明亮、闪烁的照亮天空照亮四周。 “真的是,好强悍的力量……”陈飞那双漆黑宛若琉璃般透彻的眸子淡淡闪烁着,心中赞叹了一句,没想到这阵惊空传授给他的口诀,居然如此强悍,如此霸道,竟让他直接是与那黑金妖神傀儡暂时融合了。 “切,你还好意思说那个夏刚是替你教训了那几个家伙,可是,你不也因此丢了工作了吗”程母翻了翻白眼说道。 拐过一个帐篷,张煞挥起手刀,砍向了身前士卒的后颈,效果立时显现,这士卒的身体软软的向着张煞倒了过来。 出兵时大军共计两万五千余人,而最后能跟随张飞回到上党的仅仅余下八千余人。不过,这对于张飞来说却是平白得来的,笑纳之。 宫阳坐在考场的第二排,前后都有监考老师把关,而且都有摄像头转动着,但宫阳却没有一丝紧张的意思。 “哎危险的事佐天,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井上英华闻言疑惑的说道。 相反的另外的百家之说则是多有冷落,许多学说甚至因为无有后人而来有了传承之危。 完全不是曾经无能力的自己,也不是后来成为强能力者的自己,所能想象的强悍。 第262章 小厨娘的风采 “不必忧虑,我会深入调查此事,明天我便会取回那些药渣仔细查看,对于你所提及的那位神秘人物,我也会追根溯源,探明其来历与动机。一切都会渐渐水落石出。” 屠苏博的处理方式让顾玥萱深感安心。 她确实是疲惫至极,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便在屠苏博伸出的臂弯中寻找到一个温馨的角落,迅速陷入沉睡的 许是听到了‘豆腐’两个字,景安平的肚子很是适宜的叫了起来。 族里人不会来找他,只会以为他打猎时,不甚出了意外,死在了野兽林里。 一头头二阶史莱姆在他的挥刀之下发出凄惨的叫声,被割下一块块黏块血肉,陷入奄奄一息的状态。 都结束后,他们两伙人来到了门口,将仙力注入到开门石上,虚拟空间的大门被再度打开。 练云生头都没回,举起的双手一展,一块长条状的包袱在他身后出现,同时展开的包袱皮里露出一柄锐利的草叉。 还不到半天,新的养鸡场就完工,大家从练云生那拿到了工钱的尾款,一个个都满口说着吉利话告辞。 柳若绫睁大了眼睛,乖巧的点头,身后的人这才缓缓松了手,动作灵活的走到门边。 “因为她救过我两次,也救过爷爷一次,我对她的医术还算了解。”他一脸认真的道。 看清理了新闻上,岳阳牺牲时间后,八月四号那几个字,冯楠终于绷不住了,叫出声了。 他们部落又打不过天水城,族长都这样了还是不肯放弃,这不,族里不少的兽人看不下去了,默默组团一块过来劝说族长。 “什么吐血了你给我在那盯住了,一有情况马上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就赶过去,告诉那边的院长,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人必须得保证平安无事。”李嘉豪一听说雷吐血了正在抢救,连忙在电话里焦急的对龚伟说道。 夏窈对蒋宇辰说了句“那你等一下”,然后吧嗒吧嗒跑到了封幼幼面前。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这黄家为了溺爱自己的孩子,居然敢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钥匙正是打开铁链的钥匙,像绑在云未央身上的这种铁链,都是由最最顶尖的炼器师精心打造出来的,钥匙也都是独门配备,全天下就只有那么一把。 “你先起来,和我说说你父亲的情况”齐天再度伸手扶起李妙雪。 “宇宙神殿。”墨麒麟王只是淡淡的说道,同一时间,一股霸绝天下,带着凛然不可侵犯气息的王者之气,自墨麒麟体内爆发了出来,几乎将刚从晕眩中恢复过来的胡傲震到一旁。 下车后的齐天一看,的确是好多豪车,此时有不少人进入了万宝山庄。 “雷的身份太特殊了,我们这次的海外特别计划才刚刚启动,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而且他又刚刚立了功,必须要全力保障他的安全,我这就立刻安排下去,调最好的专家赶过去。”习国雄一边沉思着,一边说道。 “姓江的,就算是我得罪了客人不对,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命令我,我是陈哥的人,我一定会告诉陈哥的,让他好好收拾你,哼!”那个被江经理宣布放假的收银员瞪着一双动人的大眼睛在江经理的身后大声喊道。 巅峰武圣若能再进一步,拳意精神感应日月星辰,产生共鸣,更能化武成仙,拥有更加伟岸的力量。 第263章 是不幸中的大幸 孔慈终于回来了,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潘胜已经用手掐着我的喉咙。 宋清歌顺着纪衡的牵引,一步一步蚕食他的理智,等到最后,宋清歌的耳边尽是纪衡隐忍的喘息。 爷傲奈我何站起来后开始和骏马较劲,另外一边的我不吃牛肉情况也没好到那里去,镇北军的马都是从蛮夷手中抢夺回来的烈马,性格顽劣,也只有镇北军的老将可以轻易的驯服。 宋清歌忽然有些同情许司言,许家的情况她听顾朝说过,知道许司言的父亲早年是黑道起家,得罪过很多人。 而且几乎不会有纯种的『神只种』诞生,直到至高宇宙的『自然本体』坠落为止。 楚中行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的人,他早就没有了信仰和理念。 突然,一只手掌出现在周重山的眼前,深黑色的鬼魂煞气将之完全覆盖,顷刻之间便将这道足以令前者致死的剑气化为虚无。 许问云连忙抬手,内心暗道与自己所料不差的同时,也明白到了如今这种局面,再和斡超理论也是无用。 感受着软玉在怀的美妙感受,徐缺的心神,仿佛都飞到九天之外。 “好了~艾尔喵你歇会,接下来就交给猫吧!”魔法结束后,艾尔玛累得瘫倒在地面,随即依梦梦便接手接下来的攻势。 破空而至的子弹轻而易举地将那白色的教袍撕裂,从而将底下的鲜嫩肉体破开,将人体内脏搅碎,最后带走一条生命,作为完成使命的饯别礼。 此等一幕出现,在场瞳孔又再狠狠一缩,旋即轻叹。大禹王朝天帝级一重天天骄,居然真的被打的,临阵脱逃,投降、认输了 “吼!!又击沉了一艘!”克罗特听着从声呐上反馈回来的声音后,便挥舞着拳头喊道。 可惜的是,姚以价指挥新军攻入城内后,立刻派出人马将巡抚衙门通向外地的电话线和电报线全部剪断了,再加上新军在外围的包围,如今太原城已经与外界隔绝了。 “混帐东西!给我起来,好男儿流血不流泪!”郭侃看到郭秉义脸上开始湿润的双眼斥喝道。 下一刻,这恐怖的光球,直接是轰了出去!将那漫天火焰、无暇剑气肆虐的场景毁灭,后由于那剑光狠狠撞到了一起。 那妖族男子再度冷笑起来,没有答复,不过此时他手中却已经是多出了一杆漆黑如墨的长帆大旗!那妖族男子砰一声将那大旗直接是插到了广场中央,顿时,一股恐怖的波纹便席卷开了。 众人毫不怀疑这一点,从赛博坦人能够轻易操控全世界的电视、电脑来看,天空中的人造卫星早就落入了赛博坦人的手中,可它们并没有将卫星击落,反而让其正常运转。 “这家伙整天阴恻恻的,真让人恶心。”冯云看着在收纳了光头军官所搭乘的穿梭机后,开始转向的分舰队有些不爽地说道。 既然感觉到这三座神像有问题,那卡修就绝对不会傻到去一摊究竟的地步。因此他干脆无比的直接向门口冲去,至于神像则爱是什么是什么,爱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他可没时间管。 明岚莺揉了揉酸疼的腰背,命太二护好宁儿,带着狼崽回了赵老的院子看看鹤白他们。 神兵现世之时,天降五道灭世雷罚,欲将此等神兵毁灭于雏形,却没想到经历过五道雷罚后千幻流神居然毫发无损,如同一捧星光在空中闪着光辉。 怪谈之前有过,一般都是哪儿的深山老林让人迷路,哪儿的乡村有奇怪习俗,暗箭就是此类的高手。 他扭头向布鲁斯看去,便看到布鲁斯带着满脸的决然之色从自己的身后走了出来。 世界最火直播间,突然看到本洲的明星,韩洲观众当然激动,打赏都要比之前热情了许多。 而杨铭的元帅部,拨走史万宝的五千骑之后,也仅剩下七千左右。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微微垂眼,深深的期待的视线落在云玥的脸上。 买香水是因为他妈妈喜欢,所以在买的时候才给季沐冉也选了一瓶。 明岚莺对它翻了个白眼,若无其事的带宁儿去采花椒和辣椒,顺便在找找有没有其它稀罕玩意儿。 听到青云宗三个字,老刘也不说话了,他去外边拿来锄头,在棺材上摸索了半天,最后三人找到了石棺一角,用力将石棺盖撬了起来。 不过也有一名元老级宗师心里不怎么高兴,因为他一向最看好侯振武,也跟侯振武的师父是好朋友,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天赋比侯振武还要厉害的年轻人。 林蜜儿收获了满满的幸福,几个月的思念,换来几乎要死掉的幸福。 来此一趟,得到这么一个消息。可惜,没再能得到更多消息。原本轻松的心境,因这个消息受到一些影响。 第264章 你是在说我老吗 她的感受并非恐惧,而是一种纯粹的不知所措,一种生活习惯上的不适应。 假如事情真的如她最初所猜测的那样,她定会陷入一片茫然之中。 庆幸的是,并非如此。 屠苏博目睹她的模样,并不感到惊讶,他宽厚的手掌轻抚过顾玥萱的肩头,以一种极具安抚意味的力度握了握。 “何须慌张有我在此。” 陆思慧眼里闪动着杀意,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竟然敢打她的弟弟 左思明吐气开声,双手按在是门上用力推动,石门缓缓的裂开一道缝隙。一股腐败的气味从里面传出来。 “好极了,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关域拍着手,十分想念风轻雪在家的日子。 两人喝完合卺酒,相携着走到床榻前,白凡想起一事,听说李元霸新婚被一帮孩子折腾的很惨,自己必须检查一下。 因为是今年第一次做的油炸金蝉,风轻雪又叫关城给老师他们送了一份。 周子旭霸道的看着林冲,倨傲的微微扬起刚毅的下巴,看林冲的眼神里透着桀骜和狂拽。 “让金贤过来吧。”老者淡淡开口说道,声音倏忽飘到了远处那两人耳中,争执顿止。 汤章威命令手下将这些投降的俘虏押走,但是仍然保留了一些维持治安的官吏。 这个时候,那个唐昭宗过来了,最近一段时间,那个唐昭宗总是在那个董子坤家用膳。 推开门,屋里很静,大灯关上了,只留着床头柜上的台灯,莹黄的灯光,光线很暗,朦朦胧胧的感觉。 他咬紧牙,努力表现出无所谓的表情,力求不在这位阿尔法巫师面前失态。 这么想着的陈律亲自冲到了前线,逮住一只第三军团怪物就狠狠地贯穿了他的腹部。刹那间大量的丧尸病毒涌入这只怪物体内,尝试着迅速占领他的身躯。 “要说这罪魁祸首的话,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满月造成的!”夏亚咬下一口水果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里终究是第一大学。他们就算再能闹,应该也折腾不起什么太大的麻烦……吧。”张季信在旁边安慰道。 在船上的时候,他们赌钱也只是在船员之间赌,输赢什么的,根本没几个钱,但是现在听到岛上有赌场后,情况就不同了。 伊安也是第一次听说了这些事情,他能明白耕四郎为什么没有当面和他提这些事情,而是选择写信的原因了,无非就是不想看到自己歉疚的表情而已。 在鬼医院故事里,大家都折腾了一番,也耽误了不少时间,虽说没有饥饿和口渴的感觉,但是一种主观意识上的时间流逝,会让人情不自禁的觉得想要吃喝一下,补充一些能量。 主持人和他的团队大声说道,撒旦和前来参加沙鲁游戏的武道家们则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没有离开。 看到这么多鱼人下船来,而且都带着武器,伊安他们这边的人,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你说什么”仿佛是耳朵被炸得暂时性失聪,那弟子扯着嗓子问道。 “那风磷我也回去了,待会如果有什么麻烦的话可以告诉我。”龙行天下客套的对林枫笑道。 本来帕奇在控制住他们之后,是想要通过他们来搞一次大事件的,但考虑到时机未到,也就暂时压制住了心中跃跃欲试的想法。 依依此时也非常开心,以后可以随时看到天赐了,还有了唐嫣这个玩伴,自已再也不会寂寞了。 第265章 去村学担任教书先生 长久以来压抑在心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老祖父的气势惊人。 顾玥萱无辜被卷入这场纷争,她环顾四周,发现那些正在做绣活的妯娌们纷纷低头,装作听不见,无人敢出来帮忙。 看着老祖父气愤得胸口剧烈地起伏,她急忙出来打圆场:“三叔他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觉得您在地里辛勤劳作有些屈才 “我才不管别人如何呢,只要如姐姐给我织锦,我就认为如姐姐的技艺算是最棒的。”南宫玉环嘻嘻一笑,挑起大拇指赞道。 “这样的宝物!让你们这些真正的恶魔得到!天下!整个宇宙都会毁灭!我只不过是领悟过来自己的使命而已!居然说我是强盗!哈哈!比起你们来,真的是无法相比!”幽灵鬼王大叫道。 赵副局长说:这些事有点难度,我们要研究一下再给予答复,有的需要和滨海省市高层领导请示,有的需要和法院税务局等沟通,今天,我们就不回答了,一个月后,我们请示市里领导再正式给予答复。 “我们是耻辱,我看你才是,真是丑人多作怪。”慕容华大笑道。 “这……,圣子英明。”特鲁普听了圣子的一番言论,仔细想了想似乎还有那么些道理,于是便也欣然接受了。 不一会儿一个看上去年龄很大的老者就打开了门,鼻梁上面架了一副特别夸张的眼镜。 “什么那厮竟然是阵宗长老孙子”叶风闻言,眉头不由的紧皱而起,逼音成线,道。 被雪瑶亲吻了一口,叶风没有任何的感觉,此刻的他,心中万分惊恐,焦急,害怕永远的失去雪瑶。 鲜血大魔王的残命得以保留,狂妄变成了惊叹!惊吓!恐惧!甚至是幸运!劫后重生的喜悦!肥腻的脸满满的尴尬和丰富的表情,复杂而且多变。 李殊慈一怔,随即噗嗤一笑,可不是,自从这对龙凤胎出生,宫里都出了多少事了。克了生母不说,还克了养母。这回轮到卫嫔了。“不许乱说。”主仆三人交换了个眼色,都噤了声。 而且仙侠世界的背景设定下,踏仙十五个职业,即便是被称作近战玩家的战士,技能的攻击距离也不完全为零。 因为他不过是一介凡人,还愚蠢的以为自是是封建残余,江湖骗子。 顾氏被这么一砸,所有的资料都乱成了一锅粥,光收拾这些残局就要很长时间,顾氏的损失谁来承担 听他们的对话,这应该是早就逼近肖芳了,难道肖芳一直要出去住,真没想到,她竟受到如此待遇。 各同行派来的技术人员工作能力皆卓越,加上有顾霆北监督得当,洛清尘现场指导有方。 而且看着眼前的位面道果,云天秀甚至还未伸出手,位面道果便是自己来到了云天秀的面前,甚至还散发出了一丝亲密的气息。 说完之后黎晓岚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但是下一刻他的回答又让她变得紧张起来。 “好了,大喜的日子,大家应该开心才是。”吕母唏嘘一声,笑颜说道。 众大臣听了,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谁让高倡国军力强盛,而帝都只为护永靖公主而来,现在高倡国太子提的要求虽然无理,但聘礼送到了,让人一国太子空手回去,也确实说不过去。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向云深道,医生走远了,他进去看见黎晓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双目无神,叹息着陪着她度过最难熬的夜晚。 第266章 是个徒劳往返的跑腿 “但就在三个月前,那位秀才离开了村子,村学顿时失去了师资。原本在村学就读的孩子们也纷纷收拾行囊,回家务农。” 老祖父出身武将之门,系出名门望族的英才,文武双全,才情横溢,绝非一个名落孙山的秀才所能比拟。 论及教授村里的孩童,乃至皇宫中的皇子,他也定能胜任。 目睹老祖父眼中闪过一丝波 想必,这也是皇尊急于用他们的手,来除掉这个使者的原因之一吧。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浩哥是那种人吗,在说了,我们可是因为他才受伤的。”米粒说道。 见父亲似乎真的发火了,宋飞龙知道,如果他再不轰走古风,恐怕他连家主都做不成了。 就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习琛已经是上去,将那个狙击手给拉开。 “哎危险的事佐天,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井上英华闻言疑惑的说道。 满头包的上条当麻将一杯红茶放在井上英华的面前,十分委屈的看着井上英华。 贪心道人离开主城之后,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好像被利用了,不过他眼睛一转心中已经有了计划,自己找到命运宝石之后,再把流星雨身上的宝石弄过来不就行了么,就让他先替自己保管一段时间。 那么对于入侵而来的梦魇空间,艾布纳自然不会心存善意,而梦魇空间名下的契约者们,艾布纳没有暗中下杀手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至于说给予什么优待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得罪陈家,要不然,城主府早就易主了。 确实没路,四人走的是直线,向那索道方向前行,黄恋红和胡爽的裙子都被割出很多口子,腿上也被划出血来,林肃和胡天天穿着运动裤,倒没什么影响。 轻叹口气,挣扎的想做起来,可事宜愿为,根本没有任何力气,身体软的跟滩棉花似的。 听到这惊人的回答方浪的瞳孔也骤然收缩,他终于找到心中那份不安感的源头了!毫无疑问就是眼前看似无害的少年!内心警铃大作,而手中不知何时也已经出现了永黯和白昼。 \t林肃到南海省是为了帮黄恋红,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过林肃还没来得及得到这些信息,分析这里头的事儿,黄恋红已经开始动手了,而且两人发生了直接的冲突。 看着在自己面前气势不断上升的血魔‘门’之人,李天峰身上的战意依旧是没有丝毫减少,看着血魔‘门’之人,严重有的依旧只是那一丝杀意和不屈,并没有任何的恐惧。 听到刘强的话,李天锋没有丝毫马虎,一剑向着刘强挥去,将刘强击杀在自己的剑下,随后看着眼前的千足章鱼。 “灵界规则一般不限制觉醒者选择阵营,偏偏在这里,主线任务要求我们必须加入守护阵营。 另一方面,在听到萧逸服软的声音之后,汤姆斯睁大着眼睛,瞳孔急剧的放大,满是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乌蒙很后悔,为什么要把这些奴隶聚集起来,只是现在再懊恼追悔也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他只能尽量弥补。 徐苗听了点点头,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俩为何会这般,不过想想自己的银子,嘴角就情不自禁的上扬起来。秦元峰见没什么事儿了,起身告辞、离开。 第267章 外号就是郝尖蛋 柏韵珠宝江南省分公司,本来是将所有的优质资源,都分配到省会,以及个别城市分店手上,但是自从枫城分店的营业额,忽然间突飞猛进,这让分公司,也开始注意到,冯香玉的这家分店。 棉花这种东西,董兰香并不是没有见过,相反,早年的时候,董兰香还曾经去乡下,看过漫山遍野的棉花田。 所以说一直跟着老土着,显得极其亲密的少年,要么是他的儿子,要么就是他的孙子了 无妄魔尊蹬蹬后退,眸子略有凸显,神色难以置信,这下有封禁祭坛、中有至高神器、上有遁甲天字、里有无上法则,外有神级阵纹,如此多的封印禁锢,他实在想不出,对方是如何破封的。 回到房间之后,陈妍希就躺在了沙发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觉得应付屠剑锋一家真是太消耗自己的精力了。 王虎生前建房一共欠了一两万的债,现在终于可以还清了,何玉翠总算感到肩头轻松了很多。 “对,张老弟,你练的是什么功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练练,以后不光可以强身健体,还能在危难的时候救自己性命。”刀疤脸朝张扬旁边凑了凑,一脸崇拜的说。 苏染染摇摇头,轻轻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白色粉末还安静的躺在上面。 另外苏雪尘并不是出身于音乐学院或者舞蹈学院,她在娱乐这方面,一点底子都没有,因此吴雨涵还需要对苏雪尘,进行一定的考察才行。 这个陈妍希,照这样的反应走下去,早晚得穿帮,看来他得不时提醒她一下,注意演员的专业素质。 “我们可以算是机械生命体网络吸收了旧时代人类残留下的量子服务器的产物吧。”n2看起来已经开始讲自己的由来了。 主管作战部的副总长脸上挂着有点僵化的笑容,眼神中偶尔也有困惑飘过,这就更让庞万山感到困惑了。他是叶进忠的死忠,如果叶进忠有大动作的话,怎么可能瞒着他难道这个表彰大会从始至终就真的是一个表彰大会 凌昊没再理会两个孩子,简单打量了一下四周。正这时,忽然看到街道上有鲜血,汨汨的从看不见的街道那头渐渐浸染了过来,只见那鲜血犹如河流,缓慢而稳定的向凌昊这边流淌着。 “这,也将是我们暑假档最尖锐的武器,我希望,到时我让要任天堂的掌机gb瑟瑟发抖!”李方诚冷笑一笑。 漆黑寒冷而又严酷的真空,波澜不羁的蔚蓝星海时不时卷起浪花,无以计数的星辰碎片构成海洋,无可形容的庞大吸引力将缤纷光线、宇宙尘埃以及类似海水的莫名物质汇聚在一处,容不得半点逃脱。 “行了,你们在外面吧,我去去就来。”林艾感受了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便示意2b她们退出去,然后将门关上。 叶天体内发出阵阵的嗡鸣,体内每个细胞再一次被强化,一股无以伦比的狂暴力量在每个细胞中暴走。 庄稼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长势极好,几乎没有一块田里的作物给人一种青黄不接的感觉。 殊不知坐在宫殿中央的人影,其实本该与他们一同参与这场盛宴的。 事情到这里算是谈的差不多了,众人再度进来,凌昊也不打算多待。晏璇玑这时候吩咐晏如烟再把凌昊送回去,凌昊便跟着晏如烟,在另外几位大能的道谢声中跟着走了出去。 除了必要的家电,整个房子里一点装饰也没有,没有任何摆放的照片,没有太多的生活痕迹。就好像刚刚才搬家过来一样,一座名副其实的空壳。 南妖妖还是低着头,李叹还是那般躺着,仿佛听戏一般,懒得睁眼。 “为什么不杨广可是个伟人,他的丰功伟绩我想不用我多说吧,我正一步步完成他的历史使命呢!”他的口气仿佛自己是这个时代的救星。 一阵忙活之后,鼻子里塞了两团纸巾的孔一娴才恹恹地趴在床上。因为她的鼻血,主人家还挺自责的,这会儿得亏了李梦洁去安慰他们呢。 我使劲的扭动着,推开了他,一脸警惕,而他却是呼吸急促,眼珠子都是红的了。 在远处走着的时候,目光都还紧紧地盯着祁睿泽与韩瑾雨两人牵着的手。 床头灯熄灭,只剩下外面的一轮圆月,照亮着屋内火热的喘息声。 只不过她也没想到韩瑾雨,祁志曦竟然还在幼儿园,更重要的是竟然连祁睿泽这个大忙人都出动了。 “都别说话,赶路要紧,现在只要是出了这片深林,就等于出了金江市,要是出去了,那可就是有一辈子享用不完的永华富贵!”这时一直刨在前面的老鬼说话了。 “这次的事情我交给三鬼他们去办了,我想他们现在也是时候出手了!”原本闭着眼睛的樱花社社长突然睁开了双眼,双眸爆发出一阵精光。 打算在苏云秀回来的时候就把她招进宫里来,他想要每天都看到苏云秀,现在皇帝觉得自己的心里痒痒的,根本就忽略了杜子卿的存在。 第268章 近期似乎又清减了 屠苏博闻声而出,好奇心驱使着他跟了出来,目睹屠苏旻洋手中的战利品,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屠苏旻洋还在洋洋得意:“这山莓美味至极!枝头上还挂着许多熟透的红果子呢!” “别人嘴馋,我只给他们摘了青涩的,红色的都留在这里了!大嫂,你快来尝尝!” 屠苏旻洋指着自己辛辛苦苦夺来的宝贝,用满满的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给我的感觉,自己怎么着也的确就只有厉鬼级别的修为而已。先前之所以敢对抗黑白无常,完全是脑子一热,想到自己现在也是个鬼了,可以跟可嫣她们并肩战斗了。 这条漆黑‘色’的污秽,自然是咒心丹分布在萧纵天身上的毒‘性’,虽然细若游丝,但极难祛除,哪怕是有青莲净心雷雷焱焚烧,但依旧是燃烧了许久,才缓缓的消散,化作一片虚无。 见状,叶凝一把伸手进石门底下的缝隙里摁在了什么东西上。接着轰隆巨响,声音变得更为猛烈,两道巨大的石门之间,终于出现了丝丝的缝隙。 然后随着一阵红光亮起,李凉渲缓缓的现身,我这才念起了五鬼之咒。 王羽此刻的心情不错,说完之后,去到外面找伊泽瑞尔他们去了。 数千魔焰虫眼中凶光再起,紧追血骷髅而去,转眼间的功夫,便将血骷髅给淹没了,血色骷髅成了灰黑色骷髅。 卡兹克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这种感觉,只有大师级的存在,才能带给它的可怕知觉。 也就是说4个白银斗士的控制力,除去白银斗士本身,估摸着最多也就是二三十个青铜斗士的分量,这一计算实在是让龙灵有些难以接受。 “不知道墙壁上的图腾是什么生物”索罗再次问道,很是认真。 白烨滚滚热浪抗了正面,白铭自然冲击侧面,然而双方僵持不下,一时半会他们却也再难寸进半分了。 "哼!"县令大人本来心情就很郁闷,季和风在本县可算是德高望重的,他杀人谁信就算季和风自己承认了,又怎么样自己还不是要被百姓骂昏官!杀人偿命,这是律法中写了的,自己到时候怎么处决那个季大夫 k教官点了点头,之后回身看向匪亡,此时的匪亡虽然不是非常慌乱,但也少了之前的镇定。 此时正是晚上,青冰荷在街市上闲逛,并没有找青月玲陪同,他想自己看看这东域的夜景,反正碰到危险的几率不大,这里是东域,世界上最安定的地方,此时他所在的城市名为烟云城,只是一座普通大型城市而已。 摩托车向前冲了大约有二百米,车手来了一个飘移回旋掉头,这次变成正面面对自行车上的二人,车手一轰油门,摩托车逆车道行驶,又冲向关朗二人。 当所长的时候,自然不能吃这帮下属请的饭,平常大家聚餐的时候大多数都是王动在花钱,现在自己走了,也算是给大家留个回忆,也使得离别的伤感减弱了许多。 她突然好悔恨,之前她为了面子和自尊,死活不肯开口叫云逸和凌之双一声爹娘,可如今,她想要叫了,想要喊了,云逸已经不在了,凌之双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鹰鸣觉得自己应该把树屋的顶先拆掉,因为他总是浑身发热,作为一位已成年的兽人,他太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了。每当看到罗丽从洞里出来,他都要忍不住的流鼻血,真想抓起她飞走。 第269章 杂交挂穗工作完成 她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脸颊,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人们常说天气炎热食欲不振,那今日我何不尝试制作一道开胃的菜肴呢” “不如就来做一碗凉面如何” 屠苏博不愿让她再受厨房热气的侵袭,他紧抿着嘴唇,沉声说道:“你只需指导我,我来动手做。” 凉面的制作并不复杂。 屠苏博手势稳健 对于陈俊苗的说话,灼光科技的高层们非常赞同,没有法律干涉,不黑的那一家巨头就竞争不过黑的那一家,市场最终还是会选择后者。 他说的是实话,现在的观音婢根本就不是李世民的观音婢,哪里还有观音婢的影子。 老五一脸遗憾,他倒是想要继续,可动力方面不解决他撞死也没用。 “我们项目不是结束了么,宋总体恤大家忙了大半年,说带整个项目组的去海城玩几天,重要的是可以带家属,包机票包酒店,怎么样,是不是超心动!”陈曼没有去过海城,想着那里的蓝天大海比基尼,就已经很兴奋了。 离围墙一步之遥的沈妤蓦地停了下来,原本一跃就能逃出此地,再回去假装一下,保管谢停舟不知道她来过。 这话说出后,长安下意识扭头朝着玄千宸看了一眼,表情有些犹豫,男人只是点头,并没有说其他的话,长安这才从门口出去。 巨型吸血蚊一般会从下午五点半开始大面积行动,一直持续到次日七点。 虽然是硬糖,但经历过极致高温,还是有些变形,但暂时还可以食用。 “应该的,你今天真漂亮。”顾清让胡丽丽坐下,大家看到她俩这样,除了羡慕,也没有别的什么情绪。 “我说你就不能剧透点给我么”自从知道顾清就是醉清风后,陈曼一直唠叨着让顾清说说楚铭的归宿,但是顾清自己脑子里也只有一个故事的梗概,况且也不知道会不会写着写着就脱离了最初的想法。根本无从剧透。 下一刻,一名鬼气十足的青年便缓步的踏了进来,这青年面色苍白无比,行走之间,周身的鬼气凝聚成一方鬼界,不时间,还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只是刚才晚辈太心急了,一时间有点言语冲撞,还往前辈海涵!”董占云的这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而且言语中不露出半点违逆之意,但是董占云的这一番话确实话里套话,而且董占云还没说完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修建卡瑞克斯的神像以收集信徒们的信仰待到卡瑞克斯封神的那一刻取用。 方柳怔怔的望着辰逸的方向,其他人不了解情况,但她却是十分清楚的,她清楚的听出了辰逸这话中的森然杀机。 在他伤痕累累的脸上有着闪烁韶光的笑意,他带着微笑走上了战场。 没一会儿,那听了三年熟悉的上课铃再一次在耳畔响起,伴随着上课铃结束的余音,还有那熟悉的高跟鞋跟与地面所发出的“哒哒”声。 百余人聚集在峡谷之中,人头攒动,崔封在其中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曾闻浩,这名据说能与云宗亲传弟子不相上下的内门修士。 因此莎莉几乎每天都要缠着多罗,虽然每次对话只有几个字,但却让多罗有点头大的感觉。 当时见到那神秘巨人虚影的时候,辰逸第一反映就是盘古,身躯巨大,没有人类,且实力逆天,貌似在他的记忆中也只有盘古这么一位大能,可当辰逸苏醒,反复琢磨了一下,又马上推翻了这个想法。 第270章 你所言,我皆坚信 为了确保实验的精准无误,她只能回归最古朴的方法,将稻田中每天微小的变化详尽记录,然后梳理归纳,查找遗漏之处,设法补充完善。 投身于工作之中,顾玥萱渐渐听不到周遭的嘈杂声,手中的笔在纸上飞舞,速度越来越快。 旁边闲聊的人们注意到这角落的静谧,谈话声逐渐低沉。 自屠苏家开始耕作以来,家 “元婴期”赤火老怪听到这话不敢怠慢,急忙将神念外放,防止敌人的偷袭。 左会长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涨。关于唐成功是否偷盗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查证,不归他管。他现在就气在普通人居然对修行者家属私自动刑。 接下来的任务,因为凌海的存在,财团总是给五班一些1~3个绩点的任务,成员们倒是安全了,不过这般积攒绩点的速度,让成员们不太满意。要知道,其他同期的雇佣兵有些都已经完成过9个绩点的任务了。 叶辰轻轻一推,那硕大的橘红色火球就化作一道长长的火龙,猛的劲射而来。 众人顿时一惊,纷纷把目光看过来,只见叶辰双手插在口袋中,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根本无视了苏家众人。 “你还有脸问,我是不会让她跟你在一起的,你知道她很单纯的,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把她牵扯进来”,姜云霆怒发冲天的说。 唐耀辉先是随意地翻看了几页。最后在后面发现了一封信。上面的署名是李星魁。 大家纷纷用嫉妒和羡慕眼神看着大伯一家,能得到城主的称赞,看来叶政行仕途又要再升一阶。 这个手机是他从牛仔的身上搜到的。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诺基亚手机,市场价大概也就是几百块钱的样子。可是,这里面却大有玄机。 安李做为颁奖嘉宾,把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奖杯颁发给唐重,并且对他说了些祝福和鼓励的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巨岩城没包庇那家伙,因为他们属于不同派系,那神秘势力之间不同派系斗争严重,这巨岩城,应该是直属维德柯辰的。”刘纷轻笑道。 “这可不成,今儿都是有好的节目才有赏赐,哀家许你随便下去做点什么就给你,还不够偏心么”太后假意为难道。 裴子玉选择在今日的场合里,借着南苑“规矩”与季景西说清楚,本就说明他已接受了这一事实,而给季景西一拳,无非也是告诉他,这件事到此为止,下了山,你我还是兄弟。 这话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让被握手的村长也是有些激动,虽然弄不清周泽楷的身份了,但是也知道周泽楷出息了,之前周泽楷离开村子的时候,还是村长送周泽楷走的。 “封王霸主,利刃镰王,号称霸主阶别无敌的存在,没想到您居然会光顾我们梦妖城,初次见面,我为梦妖城城主,梦珂。”中年男子淡笑道。 “可惜就是学院规定都统之上学员不准插手,所以会长当时并没有击杀匪亡,而是将被匪族控制的那些战斗傀儡毁了个干干净净。”千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伤。 这个问题问出来,唐冰玉也是好奇的看向了周泽楷,她知道,在这种环境中修建出一条公路,那是花费巨大的,最少五十万以上,她家里虽然富裕,可是她觉得爸妈都不会同意做这样一件投入了之后毫无回报的事情。 第271章 军械的质量出问题 “想象一下,几个月后,金黄的稻浪在田间翻滚,每一粒稻谷脱壳后都化为洁白如雪的大米,那香喷喷的米饭堆成小山,那景象难道不美丽吗” 不等屠苏博回答,顾玥萱就自信满满地说:“美得令人心醉。” “美得让人心中泛起涟漪。” 屠苏博轻轻扬起嘴角,低沉地发出一声愉悦的笑声,轻轻地帮她调整头上的 匕首的寒芒夺人心魄,但顾涛只是随便一扭头,便轻松躲开了阿龙的匕首,并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母后,儿臣不能就这样离开京城。你得给儿臣想想办法。”怀王带着急迫看着皇后。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上了车之后,叶逍遥开启了导航,按照导航的指示开车来到了这家老字号的店铺。 张伟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一脚将脑袋狠踩在了地上,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定格了遥远而微痛的回忆,定格了隐于血脉深处,不可对外言说的相思,定格那些人,那些年,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未黄时节的雨。 覃尹雨却一转身,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将她的脸狠狠埋在他的腰际。 卢氏入宫三年有余,于平城之时亦常承天恩雨露,却不知因了何故久未成孕,此时听闻李氏之言自是悲从中来。 彭长老笑了笑,突然正襟危坐,严肃的对着林牧抱了一拳,郑重地说道。 吃下解药后,霍翔勇的情况总算有了好转,表情呆滞,显然是刚过药劲。 蛇看着花情的脸,这张脸笑得像菊花,她在自己面前竟然还笑得出来不知道自己的牙齿上有毒只要被自己咬一口,必死无疑。 陆明停住,回头,看到慕容芙,慕容芙的脸跟雪一样白,扶着门,惊恐地看着陆明,身上落满很多雪花。很美。 舞台下大家看见李进旺掏出的心形盒子,都屏住呼吸,他们在等待诸葛茜雪的回答。 程青也很长时间没收到来信了,可程青知道结巴哥和血性哥都上了前线,程青说,姐,就这事呀!你不知道结巴哥和血性哥都进了特种大队吗? “嘿嘿,我就没看错你!命硬,性子倔,不怕死!”嘿嘿一笑,这个瞎子二师兄,此刻露出的浓浓市侩气息几乎让神行无忌要怀疑加放弃了。 在往落海城街道走去的路上,叶少轩一直在想自己的修为怎么可以继续往上突破武师的境界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拉婷也顺着琉星所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威悉的后衣领被一个白色的十字剑插着,好像是死掉一样四肢无力的垂直向下,看到威悉这个样子,拉婷咬牙切齿的看着琉星,用着好像要把琉星给吃掉的眼神看着琉星。 在marry的搀扶下,她缓缓地来到魏老的重症病房。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魏老,也是她最后一次。 沈君一手抓住巨兽的黑角,一刀贯穿巨兽的眼睛,巨兽哀嚎,沈君落在地上。巨兽愤怒地扑至,烟尘滚滚,紫光在巨兽周身环绕,温度陡升,如在火焰山上,幸亏沈君在火族待过,不然在这,一刻也不能多待。 她知道,现在的她肯定像个傻瓜,单从魏夜风看她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 基本上,所有的神,在登神的时候,都会有很多的神明,前来祝福。 “莉莉不要过来,这事我会处理的。”然而,这时罗毅猛的起身,喝止了莉莉。 第272章 好奇得快要发疯 屠苏旻飞反应敏捷,眉头紧蹙,语气突变,怒斥道:“你上次以走镖为名离家数月,竟是前往鹿鼎!” 屠苏博却是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屠苏旻飞气得牙关紧咬:“你真是胆大包天!” “鹿鼎那地,危机四伏,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势力虎视眈眈,你竟敢……” “哎呀呀,二少何必如此怒火中烧” 白为霜觉得自己长得也不丑,压根就没有必要去吧再说了,自己要是去了,到时候整容结束,自己可就变丑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护士刚好从走廊前面走了过来。 “多少钱能不能去根儿”云峥关心这样的话题,马上露出笑容。 她知道肯定是因为自己喝醉了。这个男人一整晚都在她的脑海中晃荡,此时此刻才会变的越来越真吧。 到了此时,灵胎早已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给君严打气,他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不敢,他怕自己多说一句,就会影响到君严,到时只要君严的思维稍有不集中,就有可能会导致崩溃的结局。 不过因为吸收了夏封那一半远古本源的原因,使自己看到了夏封很多的经历。 有实力的人,都已经进入超脱路后半段了,哪怕天赋耗尽的人,现在也都进入了超脱路中半段。 见到道士的倒戈和那句天方夜谭的大当家,众人也纷纷醒悟过来,几双不可置信又愤怒的眼珠子直勾勾咬着那边一脸闲散模样的中年道士,方才对道人生出一些结交之心的黄脸汉子现在更是恨不得把那人的山羊胡子给揪下来。 姬长峰见姬凌生进来,含笑示意,这位客人听见脚步也转过头来,对来人是姬凌生毫不意外,应该早就知晓。 张九亿继续向前爬行着,他的爬行动作非常迟缓,因为他的双腿已经几乎完全失去知觉,只能依靠着身子和双臂来吃力地向前爬行,动作比蜗牛还要慢。 “钟大哥那你告诉我你还记得什么”燕赤风并没有着急回答钟葵的话,而是反问钟葵一句,他还想再次确认一下钟葵的记忆到底失去了哪段,否则一旦自己说话时跟他的原有记忆冲突,那问题可就麻烦了。 秦天一声轻喝,眉心燥热的龙纹火焰,旋即火焰化作一口枪飞出,苍茫大气,直接震向天际。 孙世宁已经退到门口,白芨又走了回去,太皇太后的这句话,颇有些不中听,她自然是不能够发作的,再行个礼就独自往外走去,知道从她来的车马还停留在那里,她总不会得在宫中迷路的。 波母道人话音一落,云浩果然在脑海中的“功德青莲”之上,发现了一道契约,并且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云浩别过头,看着施法的二凶和三凶,吃了一惊,不由得皱紧眉头。 在一棵满是冰晶的大树面前,一件黑色的衣衫正挂在枝头随风摆动,而那最强横的气息便是从上面传递而来。 而林星辰就是裴尽忠认为的贵人,按照裴家世代的祖训:该请宝锤出山了。 不过所幸的,这些家伙没什么意识,并没有任何的灵智,否则即便是秦天使用权利,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若是上一世的沈千歌,定然要被气的气血不畅,甚至憋忍不住脾气,与沈娇娇骂起来。 沈姑姑扫了眼那银镯,微微怔了怔,嗔怪的看了一眼白雪,白雪朝着沈姑姑眨了眨眼睛。 第273章 真是福气不浅啊 反正,无论是王老的病,还是周行长那位老先生的病,他都有着绝对自信可以解决。 而离开了陈平过后,他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身体依旧非常的不舒服。 准备已久的告白被突然闯来的人打断,她应该心里很不好受吧,怎么还能忍着心酸来安慰她呢。 姚靖瑜看着伏忻的表情,挑了挑嘴角,嗤笑一声,便无聊地看着窗外。 虽然现在他内心气愤无比,可是一想到陈平的实力极其强大,他也就放弃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与此同时,一辆加长版豪车经过,却半路抛锚,挡在了战念北车辆的前方。 林深刚才还怕他们声音大会打扰到鹿兮兮,走过来坐下一看,鹿兮兮同学睡得正香,一点也没有被吵到。 阿力古看到陈平并没有搭理自己,他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看,一想到陈平既然愿意去逼问村长,都不愿意信任自己,他的神色就变得极其的诡异。 他们把葫芦籽种在了篱笆墙边,葫芦籽开始生根发芽。这两口子非常精心的伺候,葫芦的藤蔓爬过篱笆墙对面。 周昌平早就明白了,这些选择保持中立的家族和势力,必定是不干净的。 他看到一双手从虚空中抓起魔法能量,在双掌之间凝聚成了复杂而清晰的结构。 老者双目紧闭,似乎进入了熟睡状态,但是他那睡梦中紧皱的眉头,却说明他这个睡梦并不踏实,甚至还有着痛苦。 玄金神足踩在剑芒之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这道剑芒,在这无可匹敌的力量面前,寸寸碎裂。 地牢有些昏暗潮湿,燕帅盘膝坐在地牢一角,神色委顿,脸色灰白,满头黑发和满脸的胡子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花白,哪还有半点睥睨天下的霸主气息。 “成不成龙不知道,但你今天必须得死!才能泄老衲心头之恨!”普渡慈航大叫,巨大蜈蚣身躯一转,带着赫赫威能,就和白河缠斗起来。 两人论单独的实力,都是年轻巨头级别,和其他人相当,可一旦联手起来,心意相通,更是可怕,因此不怎么重视宁江。 在这过程中,他的三名手下已经陆续死在了宋明庭和苏剑亭的联手之下——连炎山魔君本人稍有不慎都有可能死在宋明庭和苏剑亭的联手之下,更别说他的几名手下了。 “琴音!琴音……”蓝祺儿话音一落,元冥看了一眼岩浆就想扶起蓝祺儿逃命,石门就在此时重重地砸向了地面。元冥的手也呆滞地停在了空中,双眼尽是哀伤地看着蓝祺儿冰冷地倒在地上。 极天宗的各大长老信心满满,他们都是见识过这一击威力的人,连地武境强者,都有可能在这一击下受伤。 虽然他们不认可,但自己还是要给自己一点鼓励的,就是玩游戏,也有成就一说嘛,本来打算歇会就跑路的。 叶凡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侧过头看着灰猫,将自己历经考验时的一切全然告知。 顺手在毛利兰的头上rua了一下之后,黑泽熏也是径直走了进去。 柳雪瑶急着赶去公司和柳泽云碰个头,准备把这次出行去e国的事情商议下。 突然洁白的光点从灵鸟的躯体上升腾了起来,那些光点中夹杂着十分纯正的妖力,光点凝聚,灵鸟的上方一道洁白的身影显现。 关键是这还不算晚,因为对方挖洞,我感知不到你,且地震威力也是锐减。 这次过来陈凡就是想从陈雨柔口中多了解了解陈家,正所谓对敌人知道的越多,那么消灭他的机会也就大一份。 而这次赤井玛丽回到m16可不是孤身一人,她把世良真纯也一同带到了英国。 想来,几十年后甚至几年后出生的孩子,可能认为这个世界就是人类和怪物共存的世界吧。 整个靖南府,大概有七八个监察司司衙,和县衙不同,监察司司衙专门负责人间的妖异事件,司衙的最高长官叫做司长,直接听令于司主!而每一个府只有一个司主。 齐哥不是没有想到这样行动的风险,但他必须这样做,因为如果妥协于莫丞相提倡的所谓礼法,他便不能再和我相见,而且我更会受到礼法的惩罪,为了保护我,也是为了不违背曾经的许诺,齐哥才铤而走险。 林洛力量本就不如皇龙,加上分心掌控领域拦截其余三人,气力只用的出七成,几乎是被皇龙压着打。 接着脸上便表现出一副如同瘾君子一般的疯狂的表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龇牙咧嘴的呼气。 在鲲龙帝国和虎鲸帝国云集了共计72个军团的兵力进行最后决战的广大战线上,当虎鲸帝国方面的军队开始大溃败时,一场宜将胜勇追穷寇的大规模追击战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开始了。 在台下无数三代弟子的叫好声中,咚的一声闷响,张鹤稳稳落在台上。 陈永傻,可她不傻。这所谓的京城第一美人可是将自己的傻弟弟当成了剑了。 凌野,单兮,白俞一组去零食区,秋言,钟奇,原和,于煊四人去烤肉区。 第274章 改造成酒坊卖酒 韦家撤离前,他们位于村中的老屋被抵押给了裴家,用以偿还债务。 裴大叔抚摸着下巴,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满脸不悦地嘟囔:“谁会稀罕他们家的破旧房子我只想让他们偿还欠下的银两!” “然而,借出去的银两无法收回,只能接受这座破败的房屋作为抵押,不接受就什么都没有了!” 了解内情的村民们纷纷 这样子让林微不太好拒绝,而且刚好从外面传来了动静,似乎是那若要过来了,她只好赶紧带着零号和一号躲进卧室,把他们的藏隐匿起来,防止外面的人有所察觉。 及其安静的两秒钟,直至白熊身旁那具“人型喷泉”终于喷干了鲜血,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发出“咣当”的一声。宋璇才终于偏过头,用余光瞄了一眼身后,并慢慢的将手中的匕首抬到与肩平齐的地方。 【魔幻泡沫】既可以用手指结印释放,也能通过写轮眼和乌鸦释放,在幻术中的对手会无法自由行动,鼬在幻术中化为乌鸦迷惑对手,同时将手里剑藏在乌鸦中得以进行攻击。 两个石雕并排而立,挡住了去路,要想继续前进,就必须从两个石雕中间的一尺缝隙里挤过去才行。 联系后语,“与君共寝到天明”却成了一个错误,因为太阳毁灭了,自然不会有天明,所以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让你和我一起永远的睡下去。 但开场4分钟,余晖就接到边路福伦巴赫回传,在禁区左角突施冷射,打近角破门。 以至于他现在认为别人对他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这才是最可怕的。 “噗噗噗……”无数的剑光自空中而下,几乎眨眼间便洞穿了一根根粗壮的树根,将树妖的周身挥舞着的枝干,打的千疮百孔。 秦虎和地皇星一众代表过来拜访了。这次不是雷大壮搞事情,而是白美人闹的。她想公开灵蛙呼吸法和灵蛇呼吸法,让所有进入水华星的人都修练并延长自己的寿命。 “这里…是”疑惑念头刚刚在黄眉心头升起时,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碧儿会意,立即将青霜高挽过膝的裤腿放了下来。后宫嫔妃的肌肤岂能让旁人窥了去,虽然曾少聪是太医的身份,却终归乃男子,如此裸露腿部相见,乃是极不合礼数的。 也正因为如此,凌云才主动向纲手提出,让花火向她学习医疗忍术。 历史上,奸臣跟昏君一直是个很好的搭档。赵高是幸运的,他找到了他的好搭档--昏君赢胡亥。 活着的人全身被冷汗湿透,只感觉身体由内而外的寒,彻骨之寒,这一剑,终将化为世人永生难忘的记忆,烙印在心中,每每想起来都会从梦中惊醒。 “本殿不出去,松上家这么强大被他们发现了本殿就完了。”新津义贞见莲雾大师他们对自己有些恭敬顿时安心不少但却已经被松上家吓破了胆子。 宫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独自的往着炉底添火,一股股的青烟缓缓的飘出来,我心里思量着这一次永琰会如何的处置如贵妃。 青霜极无奈的瞄了一眼莫如芝等人,心中涩意盎然,暗道:如今前路堪忧,你等懵懂无知倒也罢了,却还一味的明争暗斗。索性也懒得与你计较,眼下紧要的却是如何脱离险境才是。 我浑身脏兮兮的,蓬头垢面,加之脸上的流脓的痘疹,众人避而远之,深怕我碰到他们一样,看了一下自己,与街边墙角蹲着的乞丐一样。 第275章 又不是轻薄之徒 顾玥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份难以察觉的自得,屠苏博含笑回应:“那么,不如我们在县城里开设一间酒肆酒肆落成之后,我再邀请几位能言善辩的说书人,将三叔精心编撰的雪月佳话广为传播,以此炒作风潮如何” 顾玥萱先是赞同地颔首,旋即又露出几分迟疑:“开设酒肆,似乎颇为繁琐我对商业之道一窍不通,更未曾 陀叶说完,东极圣皇、西极圣皇、天极圣皇、以及十多神王立即向那天行山飞去,然后祭出各自的玄天神器,向天行山外面那层光罩一阵猛击。 秦阳说着将自己的血肉宝鼎从天焚魔宫中取了出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复,秦阳的血肉宝鼎上的丝丝裂痕已经弥合,由于又加入了大量天材地宝,等于是又在九种太古真火中铸炼了一次,比以前更加坚固了。 “徒儿,这能量为师没有见过,不过这能量很诡异,很是霸道,至于有什么诡异为师现在还看不出来。”逍遥无极传音道。 因为融合了分神化凡劫凝聚的灵虚珠,所以秦阳可以自然引发天劫,无须服用丹药将自己的修为暂时提高一点,去触发第五能级,从而引来天劫。 而后面那些人因为有了前面的保护,虽然不能直接和绝杀帮帮众对杀,但他们却能从前面那些佣兵之间的缝隙里将刀刺出去,以此来击杀对方。 邪修原来只是想立威,但是看到神焰占不到上风,纷纷祭出灵宝绕过斗法的神焰和神水朝地面上的修士杀去。 “很久没有人类到这儿来了,正好今天的晚餐还没有着落。”巨人看着林胜,就像是在一只几天没吃东西的狼在看一只羊一样。 “峰起云涌!你会后悔的。”连续被我击两三次的深夜魔狼不津爆怒吼出。 她感觉到秦阳进入寝房的时候,心里有一些紧张,甚至有一些兴奋。 可他的如意算盘却最终毁在了自己现在最看重的儿子手里,一旦让吕秋实脱困,他实在是不敢想象会给张家带来什么样的灾劫!或许就像吕秋实之前说的那样,让张家的灭顶之灾提前到来。 至于在虚空之中,便是元神高人也是极为危险,毕竟虚空之中,方向感、元气也与在地面之上有极大不同,更有虚空乱流存在,落入其中,想要挣脱,便是元神高人也要费一番手脚。 王南北一脚踹开了身上之人,一个弹跳跃出去尽三米,落地之后又是对着几人待的位置,各赏赐了几发子弹,让几人丝毫动弹不得,一点也不轻举妄动。 更为困恼的是这股力量在缠绕上来的那一刻,还在不断的将林毅朝后面拉着。 金色碎片光芒大放,虚空波纹越发震荡不安,将暗金佛光隔绝在外,开辟出一所临时疆域。 他,来自y南理市第一名家段氏,乃段家之嫡孙,段江流,虚岁年方十八。 于是,老太太左一口鱼肉,右一口酒酿圆子,歇口气儿的功夫,又被莞尔夹了一箸子香椿鸡蛋堵上了嘴。 如果向天行开口催促了,谁知道会不会让花紫瑶改变主意,现在就只能去赌一把了。 紫灵本以为自己家公子既然看到了楚月灵必然要说上几句话,倒是没想到秦战天径直在靠窗边的位置坐下,默默望着窗外的天空,什么都没说就好像方才什么都没看见。 面对鲍很是坚决的态度,维克多仍旧是有些疑惑的接过了地图。当打开地图看到鲍之前划出的几个圆圈,更是没有搞明白对方这是要表达什么。 第276章 越来越不服管教 “阿姨,我没准备骗你的,但是张哥他……他怕你担心,怕你不做手术,怕你……呜呜……”周芷兰哭出了声,或许是因为委屈,也或许是因为张亚东身患绝症,时日不长的缘故。 “刚叔,这回是没电了,我不是故意……”张亚东一脸的尴尬,想解释一番,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成刚给打断了。 这也是白丛丘不和林映空他们商量这件事的原因,纯粹就是不想让事态扩大了,反而招来杀身之祸。 只不过是一瞬间,火焰就被那物尽数吸收,对它毫无损伤,无声无息消失的火焰,就连最后的一点火星也没能漏过,好似泥牛入海一样。 就在凌云还在感慨的时候,通讯器却响了起来,拿出通讯器一看,凌云不禁吓了一跳,此时,通讯器上的未接记录已经练成了串,看来在自己战斗的期间,自己的通讯器一直没有闲着。 如果没有得知有异种雪莲的消息,也许秦斌在这里游荡一夜之后,明天就不会再到这里来了,既然知道了有异种雪莲的存在,秦斌岂有失之交臂的道理 随着众位老者满脸的欣喜笑容,日后威震四域的冥堂便悄然之间诞生了。。。。。。 “这……”青河噎住,此刻的他心中一头乱麻,无缘无故之中成为了嫌疑人,让他也是极为不爽。 一想到为了报仇不惜一切手段害死了好些无辜之人、最后连总部外勤组都被利用甚至把狄冰巧的死讯都弄出来了的邢钧,再看看面前这个活蹦乱跳的罪魁祸首,总部外勤组的几个组员们都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罗杰感到有些郁闷,便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继续查看着剩下的视频资料,可惜的是,直到看完两部摄像头的全部视频,都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这是杜晨夕的经纪公司找了工作室在炒作为什么要扯上我我和他八杆子也打不着吧”他很不理解,只能问祁安予。 南安普敦队所有有身高的球员都被孙毅赶去了利物浦队的禁区里。 陈惇的马车专门从孔家的祭田上走了一圈,丰腴的水田旱田纵横阡陌,佃户万人劳作其间,正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田园图。 “打电话来说来是报喜还是报忧”华振邦独特的大嗓门在话筒里面传出来了。 由于较强的武者,往往出身不凡,要么是背靠宗门,武技精妙玄奥。要么身为世家之子,资源雄厚,战力非常。 说完,他一挥手,一个盒子凭空飞出,没入光幕中消失不见,那光幕也随之消失在了密室中。 然而直到现在,外面依旧一片寂静,整座府邸就好似沦为死地一般,除却二人的喘息以及窗外的冷风,竟然半点声音都不曾响起。 “其实只是一部分命运法则的力量,还有一些时间、空间的法则之力……”系统忍不住提醒道。 村委会给视察的领导团安排的住宿的地方,大家就去休息了,宋山突然被宫一山叫去三步了。 想不到当初的那个调皮捣蛋的刺头学生,竟也变成了一个俊美公子,只能暗道一声沧海桑田,世事变幻。 两姐弟饱饱的吃了顿火腿煮白菜,配着申秋打的沾水,申军简直差点把鼻子舔了。 这雾气很有问题,阴冷入骨髓,难道又是阿尔弗雷德的法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袭击了这飞艇么 这样不但是白白耽搁时间,同样也容易将己方的情报暴露出去,所以这种事情在军队若是发生的话,就算被上级直接打死都没人敢过去说三道四,如果不是知道菲特就是这么一个德行,斯科特怕是都会忍不住动手了。 “十年!”王晨风自己寻妻多少年,这还用再算的,马上答道。安宁听着觉得是不对,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哪里不对,但还是忙着起身,穿上裙子,把自己收拾好。 申秋点了点头。高劲松只把怎么认识赵爷爷问清楚了,对航少却一直开不了腔。思之再三,也就不提了。 战略战术规划、地形分析、伤亡战士后事安排、抚恤等等东西,他满庭芳可以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牛鼻子,受死!”林云怒喝一声,手中金鞭甩动,金鞭幻化万丈金芒,一头天龙虚影咆哮翻转。 在一旁一直观望的程晚晴,此时看着林玄的目光,隐隐多了几丝不一样的东西。 有些颓废的扔掉了手中的劈柴,索杰斯感到有些失落,在谒见之间里面,他也是让太多人都忌惮的强者,因此也多少有些自信澎湃,经过希瓦这一下,他才终于知道自己其实还不够强。 想到要不是宋玉救了自己,她不定要被人怎么样了,她就对宋玉感激涕零。 吴敌现在还是尚在巅峰,没有人敢对吴敌说什么,甚至因为吴敌那出名的暴脾气,都是没有人敢于和吴敌正面的说出来什么异常的想法,但是真的到了吴敌倒下的那一天,恐怕也是自己的葬身之处。 “我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现在恐怕也走不到这里。”宋玉很轻松随意道。 然而只见不远处的花海中躺着两具尸骸,这两具尸骸早已腐败的只剩下骷髅,而且表面的骨质灰黄,仿佛只要用力一搓,就能搓的粉碎一样。 第277章 变得如此消瘦 屠苏博心中愈发愤懑,若非晨曦已透过窗棂,照亮了屋外的世界,他简直欲将背上之人翻转过来,狠狠地拍打几下臀部,以泄心头之恨。 顾玥萱深知自己理亏,声音微弱,再无挣扎之力,乖乖地趴在屠苏博宽阔的肩头,像只鸵鸟一般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肩窝,以躲避过往村民好奇的目光,声音沉闷地说:“我只是想尽快完工,让心情 吃午饭的时候,星辰不知为什么,忽然感觉胃里有些难受,忍了几秒钟还是忍不住,推开椅子直接冲到洗手间,吐得脸色苍白。 徐木木蹙眉,将他扶坐在沙发上,蹲在他面前将裤腿掀开,发现他两边膝盖已经青紫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都收起了眉头,马上抬头看了过去,要不少人正在往刚才我和老鹰待过的地方跑去。 夜神月有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因为妙子睁开眼的第二句就是他又是萝莉控……难道萝莉控在她的心中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她们两个大学里就认识,毕业后重逢就相爱了,她一早就知道他是工作狂,家族企业压在身上,自然是没有轻松的。 “良辰姑娘,你没事吧”卢阿姨笑眯眯的,我真佩服她,如果我那么激动的骂人,肯定一时半会都平静不下来,可卢阿姨就跟没事人似的。 白时刚才也看到封遇了,在星辰的手挽上来的时候,他就大概能猜到。 晚上,两对夫妻还有潘峰温言这对情侣,都没在电影院过夜,我们也觉得商场里足够安全,便也各自找了理想的住处,睡在座椅上实在不舒服,硌得后背疼。 车厢里,优雅的音乐弥漫开来,战薄见沫困意上来,慢慢睡过去。 一时间林默的粉丝数量也增加了不少,到现在为止,林默居然有五万粉丝了。 无心道人脸色微变,拂尘扬去,将两截碎片卷到手心。淡淡一笑,道:“风云纯阳剑的剑柄本是云道宗之物,今还属云道宗。还给你,成林挺。”手上一抛,那截剑柄便已抛出。 萧剑愤不欲生,恨道:“如这般邪魔歪道,岂会有半句真言,今日我就替浚儿报仇,免得这魔头再为祸武林。”他一跳而起,玄铁剑也拔了出来,眼看就要将上官云斩于剑下。 “喂,老大叫你呐,没听到吗”,身旁一保镖用力踢了一下龙剑飞坐的椅子。 助理不好再说什么,刚要出去,这时候,方梅雨推‘门’进来了。 此时正值夕阳斜落,初霜半起。而这坡地较为遍僻,林高树茂,偶有雀鸟惊叫。倒是颇为寂静。半山上一边残霞润山,一边寒霜泽林。颇为美丽,而清风一吹拂,满天落叶飘扬。丹霄九际烟光蔽,暮影秋晖落叶天。 但齐烈毕竟不习惯斗法,没什么战斗经验,在那么浓密的雷霆中,难免有所疏漏,被好几道雷电劈在身上。 当两座神山被压缩完成之后,吴越强大的神识三分,两份控制着两座神山,另外一份神识微微一动,刹那间围困住两名神帝三段神帝的绿色牢笼已经消失而去。 厉司承一伸手就想抓她的肩膀,她左肩一滑,人低了半分,瞬间就避开了他的大手。 他说的都是实话,他的分筋错骨手一直都是最好的刑供手段,现在分筋错骨手已经升为地阶功法,哪怕是先天境宗师,也不能承受住分筋错骨的折磨。 第278章 精心打造的囚笼 在前世,当他年纪大一点之后,也就开始了爱喝茶了,不过不讲究,现在穿越了,身体机能恢复巅峰,但还是喜欢水里带点茶味。 虽然是侧面,但他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年轻气息。穿着校服的她,有种稚嫩清纯的感觉,让人心动。 而唐三为了不太引人注目,同时又给自己提升,所以给自己选择的第二魂环,是一株马上进入千年级别的妖眼树。 林曼曼把水打开后,挠了挠虹玉的下巴。“乖宝,给妈妈表演一下那个”说着把手中的水倒了下去。 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是19点40,微信聊天框仍然是未接通的视频邀请,陆寻一句解释都没有,上来就管她。 “郑哥,你看那家关门的店铺面积好像挺大,可以考虑一下。”扈青青指着一栋三层楼说道。 他和齐威配合默契地解决掉了触手,又齐齐举着光剑指向了八爪鱼的大脑。 她还是经不住有点好奇,按照故事开头的描述,千仞雪很可能在九岁刚刚潜伏进天斗皇宫的时候,就取代了那年十四岁的雪清河,然后给二皇子毒杀了,紧接着第二年给三皇子下药。 季弦听后,又有些心疼阮筝,前脚离婚,后脚腿骨折,九成几率以后都不能再跳舞了,尤其还是在自己生日那天,现在又被自己最信任和一手提携起来的人狠狠背刺了一刀。 毛肚在里面涮几下,看的166忍不住咽口水,奈何它只是个系统,只能看着姜乔吃。 安藤井下忽然发出一声暴吼,他的右拳重击在地面之上,将地面的岩石砸得四分五裂,满是鳞甲的胸口急促起伏着,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他敢这么开口跟江寒说话,实际上也是性格使然,只不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看起来还是有点后怕的,毕竟想起来了之前江寒表现的恐怖实力。 话音未落,下一刻,金海破碎,赵金城所处的山头整个碎裂开来,连同周边所有染上金色的山石草木一道化为齑粉。 手下点了点头,王金民准备上车离开,他实在受不了现场的古怪气味,也懒得去看那四具可怖的尸体影响自己的心情。 但逵爷本来是应该是坐镇在这里等着消息的,结果他也不在这里了,这个事情就有点蹊跷了。 白猫看着齐柳已经没有声息的尸体面无表情,冷冷的目光落在寒羽落身上,又看向基因工会所有人。 一直耗到夜里十一点多,老头子才从抢救室推出来,被送进病房之后,老太太因为惦记乔乔,决定打车回家。从大楼门口经过时,高明凑上前去想跟她说话,老太太却理都不理,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然而,事实却出乎卢卡尔的意料,这位不请自来的少年,这一拳的威力,竟然在自己的毁灭扫腿之上。真吾这一拳,把卢卡尔打的后退了三步。 任剑看欧阳子青一脸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她傻得很可爱,差点和萧雪春宵一度的话到了嘴边,却终于没有出口,只是淡淡一笑,说我要是真的出了轨,你怎么办 任剑起身往外走的时候,还问了一句,说师父,黄总不会真的找我麻烦吧 说完,洛洛艾帮爱莎掩上了被子,她纵身一跃,轻轻推开窗户飘了出去,她不知道的是,爱莎在她离去的时候睁眼目送着她缓缓离去,那双眼睛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他都还没有见过徐妙穿泳衣的样子呢,怎么可以先被别人瞧见,更何况,泳池边肯定还蹲着个齐临。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一点,只有一些经历过大量战斗的人才能看出别人的状态,如果有天赋的话可以缩短这个训练的过程,吴良恰好就是比较有天赋的那一类。 而当顾钰与谢玄刚走到谢府大厅门前时,就听到门外一阵骚动,有嘭嘭的敲门声传了进来。 这才有霍云霆揽着白玉的纤腰一桌一桌的去敬酒的最后一个环节。 虞楚脸色大变,再次被噎得哑口无言,尤其是面对如谢玄这般的高门子弟,他根本就无胆反驳。 齐从明虽然已不是第一回对她表白,但从没有这一回一般直白,而且带着一股豁出一切的哀伤。 “不,也不一定,也许这些引导教派的人在旅行途中研究出了塑料呢”洛洛艾把树叶扔回花坛,然后沿着花坛爬了上去。 我将电脑上面的画面用诺基亚e63拍照发彩信给了妈妈,之后我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表示她会给盈盈姐姐打电话问清楚。 城关镇的余庚生是个白搭饭的货色,他一个地头蛇,居然没扛过窦磊跟他的把兄弟,被窦磊捉了个把柄给排挤出了革委会。 沈满囤气的胸口直起伏,脸色铁青程度完全可以和地上的沈子清相媲美了。 人类的大脑有着庞大的运算能力,依靠人类大脑构建的计算机要比任何计算机都要强大。 第279章 火气旺盛得很 雇佣兵这种事情,阿拉伯阿拔斯王朝不也做过,他们不会在意的。 这个能够与庚辰仙宗隐隐对抗的强大魔门,真正实力即使只是展露出一部分,却足以震慑江湖了。 没想到乔沐居然散发出比大虚还要恐怖的气息,竟在这一瞬间化身超级威猛的怪物,不断有强悍的魂体从周身冒出,涌动恐怖的身姿。 这一声出来之后,冷炎再次不由自主的跟着喊了一句,而且他能很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为了给裁判留下好印象,有的牵犬师甚至直接用手把狗的尾巴拉起来,和狗的身体拉成了一条直线。 有些人不甘心,试图亮出刀剑,却在乔沐的直视下,突然口吐鲜血,当场坐倒。 一个箭步上去,直接一盾牌把章鱼博士干翻在地,然后扯着他剩下的触手打包在一起,像拍皮球一样在手里玩上了。 可是接下来安徐娅所做的事情让齐恩震惊了,齐恩得知的消息是安徐娅居然主动放弃了之前稳扎稳打的战法。 高阳雅君扫视一圈百姓们说道:“如今我华夏帝国北方的敌人有三个,分别是丹麦、挪威、瑞典。 但是他们心中真的是向往当初那个强大的大唐王朝么,他们心中是向往如今这个大唐王朝么 “我几个朋友那里倒是有不少您说的看不清楚属性的玩意儿,一会儿我让他们发邮件给您,您看着给价吧。”尘世沧桑回复道。 匆匆辞别了幻影,易军就去找甘比诺家族。这一次,甘比诺家族也要出点力气。 宝宝,铃铛,茶茶,这边没有多大一会功夫都捉到二三斤了,泥鳅越来越多的冒出,李峰干脆拿了密实的网兜过来,鱼虾捉的差不多,这会开始捉起泥鳅。 他在家!他没有离家出走!我突然就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好傻。昨晚为什么没有出来看看呢就因为岑恒说门口开的,我才真的以为祖航离开了。 “别人的身份证谁的”我皱起了眉问道,心里却是有种诡异的感觉。 面临这样尴尬的情况。曾玉林也是思考了一下。就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皇很厉害,经常可以越级战斗,大凰尊是想皇对付命数十九重天,不是可以越级吗”莲神希冀道。 “想不到刚刚化外,就要葬送于此。”王元身体闪烁着白光,彪悍的气息随着时间推移而减少。 “不错,只要到了外界,将全部都是变数,整个紫霄宫,蕴藏无尽反物质,因此,这里的人从出,就体内蕴含反物质,根骨雄厚,厚重无比!”阎川解释道。 “那现在我就是你的了,前世的我没法报答你的救命之情,现在我把我保持完好的身体就交给你了。”白静听了李伟的回答后笑了,把李伟的头往自己的胸前按去。 十分不甘的看着楚铭,凌羽真的不愿意去承认,自己的力量,又朝一日居然会被对手给压制。 如果不是楚铭在那所房间的附近能够感知到通玄的气息的话,楚铭都忍不住要破门而入了。 可他两怎么能够拦住张叶,张叶化作一道虚影变进入了。他们两个大吃一惊,从未见过如此对手,跟着追了上去。 黄君环赶紧跑过去,把师父扶起,让其躺在自己的怀内;白晓郞站在一边非常紧张,不知所措。 邪念体,苏阳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却并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无奈之下只得将其收回了体内。 她回头望向阿明,在得到此人亲自证实后,阿菲法公主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对方口口声声宰了他们并不是没有可能,而是轻而易举。 “若兰,你怎么来了”展昭在金龙号上已经呆呆坐了一天了,他不敢回去,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包拯。 在看到老人似是有意无意扫过极远处一角,李之于她耳垂根际一丝撩动里,仿佛明白了什么。 傅承爵背靠在温泉池的池壁上,伸手将秦欢揽到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秦欢垂着视线,也不说话,很是温顺。 韩韵琳也没想到时隔多年,傅承爵下手仍旧这么不留余地,一刀下去就是割人家的手腕子。 过生日吃蛋糕,实在最正常不过了,可李陆飞总算是察觉到了隐藏在正常表象之下的那一丝不正常:人太少了,怎么就只有我一个客人。 怎么办怎么办乐雨珊都乱了她该想些什么办法,来拖住范西西呢 元婴之力果然非常强大,在元婴之力的灌注下,偷袭者元婴手中的飞剑呈现出了七彩的光芒,只是简单的灌注元婴之力就让他的飞剑短时间内迅速暂时的提升到了高级宝器的级别,可间元婴之力的强大。 “三个月之后,我们大燕不但不会灭亡,反而还会扶摇直上九万里,甚至问鼎诸王大陆。”雷雨十分傲然的说道。 二人散步回来,远远的看见一位青衣美人急步走来,绿鬓如云巧堆,眉目如画,肌肤如掐得出水的蜜桃,妆画得淡淡的,恰到好处,美人的顾盼神飞,在充满阳刚的营帐中别是一番风情。 我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剩下的你给我补齐……买房子的话,我那几个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说起来是你给补上了一部分,其实根本就你给我买的呀。 典娜盯着劫后余生的凯旋和白奵,一身神胤月白裙气得在满殿夜光中簌簌颤抖。 她的无情翻脸,撤出了所有辩护律师的费用。他被法庭判了整整十五年。 刘询忌讳的不是霍禹,霍云几个不成器的霍氏子孙,他忌讳的是霍家亲戚中那几位掌管军队的将军。 松上义光看着奈奈越发风韵的面容莫名心中一动,他什么也没说一把抱起奈奈便向寝室走去。 第280章 骑马是一项奢侈娱乐 “那你觉得这种变化是好还是不好呢”林逸带着一副玩味的神情问道。 沐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左右看了看,却没有什么人影。想了想,他开启嗅觉神通,原地嗅了起来。 天空上,爆炸处,一道身影虚空而立,其上反射着骄阳的道道璀璨之光,另一道则是被震得失重般的一阵飞退。 大夫人来倾王府要人,她也没有理由不让她把人带回去。而且看大夫人的样子,今日如果见不到洛晴柔,怕是不会散罢甘休的。 “我为什么要知道,是不是你害怕我的说法和你的不一样,会让你祭酒的脸面受损。”沈博儒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愤恨的说道。 日本的散人玩家成片成片的倒下,而烈焰战神远征军这边在自己奶妈团强有力的支持下,依旧保持着零伤亡。 “你想说什么。”裴仲德也意识到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皱起眉头等待着林逸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神田守的声音有些低落,看样子就算是技术宅也有计算失误的时候。 这倒是一个罕见的情况,马原在和她战斗的时候,可是没有一点儿的犹豫,但是现在却因为一个霍拉给犹豫了一下。 等到柳清玄跑到紫鸢房间的时候,只见紫鸢安静地坐在床边,担忧地望着床上躺着的莫思幽,还一边擦着脸上的泪珠。 青金鳞甲包吃痛惊醒一蹬跳得高高的,邱诺衍发现这是一头背长有鳞片的山甲猿,鳞片拥有极强的防御力,其猿四肢呈弯的指甲锋芒毕露,和它那猿性凶相衬托,这种生物借助利爪在土下也能吃开。 “您这个设计,真的是有种起死回生的感觉了,我觉得是把料子的特性利用的淋漓尽致。”冯卓不禁感叹。 沈缘收回神念,握紧斩妖刀,看着几头黑犀牛那副义正言辞的神情,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只要那位三太祖愿意一动手指头,或者吹一口气,邱国覆灭是迟早的事。 是一个视频,视频里他坐在副驾驶,车窗打开着,风呼呼呼地吹进来,车窗外的树枝也在阳光下随风摆动。镜头最后是苏晟一脸嫌弃的表情。习晚看到这笑了。 他不太懂昆曲,但这段时间却也耳濡目染的能够听出一些门道来。 ‘‘来,大侠认识就是缘分,在下君武先敬你一杯。’’君舞说完一口饮了那杯酒。仿佛现在酒在她君舞的体内已经腐蚀,在也不觉的难受,反而让她喝的过瘾,舒服起来了。 “哇,我妈真的厉害,她当时就说我挑的那个颜色你肯定不喜欢,不如挑斯莱特林的颜色。”埃尔默感慨。 莫晨海听到此时已经全然明白了经过,这个男人是谁,不言而喻。 “给”嘉莉丝看到老矮人铁匠很激动的样子,也是微笑了一下,然后就伸出手,把红莲之火递了过去。 叶枫手中的量天尺再度镇杀当空,以着一股霸道无匹的气势轰向了龙皇。 突然间,有着一道身影强势无比的杀出了重围,他二十多岁,一脸的凶狠之色,他的实力达到了半圣境,从那混战中脱颖而出,抢先一步的朝着那高台冲了过去。 万珺瑶毫不在意,微笑地接过水囊,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没有丝毫做作模样。 紫sè的火焰看起来十分的真实,外面是紫sè火焰,里面则是有点靠近金sè的雷电标记就好像的确是有一抹雷电火焰在他的手背燃烧着一般。 我总觉得,这机器的杀人原理,好像和我的还有很大的相似之处!难道,我的特异功能并不是与生俱来的 在家中,她又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对男人的柔情似水,能够将他给融化掉。 那个垃圾男陡一见到我们,立刻停在当场,二在了那里!空洞的眼窝里完全瞧不出他在作何感想 仿佛有巨大的石头砸在了他们的心口,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发抖了。 笑话,和第一高手去单挑,那不是找死么,不提能不能破除对方的防御,就是那厚到变态的生命值,估计也得让他们打上很久吧。 时间在我们讨论中渐渐流走,最终,我们还是决定前往权贵民那,因为对方抓住了我们的死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完全不能拒绝。 否则要是真断了光头这条线索,那么林柔这一抢的仇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了。 当他发觉楚王即使虚弱时,还是如神灵一般,无法杀死的时候,甚至能够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易杀死他,他那些美好便被摧毁得粉碎,只剩下人性的自私。 邵阳当然没有忘了,所以第二天到了约定时间,他就和颜筠一起直奔第七局。 因为自身元素化细胞仍在不断生老衰死的更新成长,以致壮大,使得机体愈加契合所修的基本属性元素。所以,达到中级法则圆满阶段后的时间里都是在提升体辉的厚度,尽可能地挖掘自身的潜力。 十殿阎罗如果全盛时期还可以应付,可如今却根本没办法杀掉那百名三头六臂的怪物,最后没办法联合释放轮回生死阵,将他们封印在了无尽的轮回之中。 “少爷……”季雨悠咬咬唇,两手拢着男人的脖颈,在他耳边暧昧地吐息。其中邀请的意味不言而喻。 第281章 会与你共同学习 屠苏博微微挑起眉头,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随即松开手中的缰绳,信步走来,轻轻环住她的腰肢。 顾玥萱毫无防备,体验了一次突如其来的“旱地拔葱”,她惊叫一声,身体瞬间被抱离地面,视角一阵颠倒。当她重新稳住视线,发现自己已经稳稳地坐在了马鞍之上。 屠苏博轻巧地用脚尖一点地面,跃起落在她身后,感受 “元福休要多言,典壮士家有身怀六甲的妻子,怎么离妻子而去如典壮士这种仁义勇士,得之,吾之幸也。失之,吾之命也。不可强求也。”刘凡喟然长叹。 “父亲昨夜没睡好”韩行看着韩馥那俩,跟被人揍了两拳的黑眼圈,关心的问道。 常胤点点头,示意对方可以开始,莫一兮拔出剑来,他手持的是一柄精钢剑,腾转挪移,剑光闪闪。 可以说,在整个涅盘神境中,如果有秦宇完全信任的人,那么,秦白是一个,而师尊道无极也是一个。 林海瞳孔一缩,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想躲都来不及了,直接被反弹回来的光芒,击中了胸口。 三道惊雷几乎是同时炸开,秦宇迎着那毁天灭地的威压疯狂狂奔。 可是她翻来覆去,眼前不断的出现那双死寂的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宋辉那时候喜欢抱着自己儿子去闹腾,但现在他想杀死自己多余的儿子。 此时正是春耕时节,几只黄牛正在田地里辛苦地拉着犁,农人跟在后面,不时的甩鞭吆喝一声。 说罢驾起筋斗云又去其他五御大帝处,谁也不敢说破,都只是道看不出真假。孙悟空越玩越开心,又直接纵云去了三十三天兜率宫。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准备吧,婚期等主人定下来再告诉你。”紫琰赶紧追自家主人去了,留下满脸不相信的灵风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她有些无法理解他的思维模式,而她也不喜欢多管闲事,不过她还是很欣赏他的,而且两人的关系到目前来看也算亲密,她就随口提醒了他一句。 铁齿轮旋转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完全停下后发出机括运转的声音,分别从不同的方向缩回去,露出一根手臂粗细的铁链,连着看不到头的上方,通往下方黑漆漆的洞里。 他是自己患得患失的一个梦,自己对于他来说却只是可有可无的朋友而已,这么多年,都是自寻烦恼而已。 “寒师父,先给我指点一下宗门功法吧。”展云歌跟陌浮生对视一眼,等会儿学炼丹,先哄哄寒师父。 就在擦身经过时,宋祖儿出手了,她的左手用尽了吃奶的力,朝着大汉的腰部一拳打去。 被天下第一美男子搂在怀里,还扬言要那啥,这对于龙儿来说,实在是有点太刺激了。 顾廷笙身体不好,这件事人尽皆知,于静海是忌惮他的脑子,但老实说,真要明刀明枪干起来,他还真不怕一个顾家。是,罗汉是很厉害,可他再厉害,能敌得过火铳队齐攻吗 “身为光明教廷的走狗,竟然连本姑娘都不认识了还是说你们已经忘了自己十多年前的所作所为了”她完全从阴影中走出,暴露在月渡眼前。 展云歌把今天见到寒江雪后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她,甚至将两人的棋局都给讲的很详细。 我尽量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立正往前看,我么不能解决的事情,不能徒乱人意,至于那些已经发生过了的事情,我们想要解决其实已经没有可能,人活的要是太明白,一切都会是哈哈镜。 第282章 买一只鸡回来煮 “再说,你跟我学习耕作,我从未向你索要束修,屠苏博,你这是得寸进尺啊!” 屠苏博将她搂在怀中,低声笑着,含糊其辞地说了句以身相抵,却因顾玥萱生气地拧了他的胳膊,才乖乖地驾驭马匹。 屠苏博进城后,便带着顾玥萱直奔与温太医约定的地点。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与那些对屠苏博和屠苏旻挑 “呃……后面的对听得不大懂,不过大概听起来和奥林匹斯山上的天神差不多吧”汤姆对华夏的神话传说了解得不多,只能借鉴希腊神话的内容来帮助自己理解。 孟羽满意点了点头,看了看身边菊花,对也在看他的菊花自信一笑后,便正式开始在游戏中指挥布置战术了。 慕容若灵和安琪虽然看不惯孟姐老是纠缠风凌,不过这一路上也习惯了,便不再多说什么。 四皇岛是一座海滨城市,也是一座港城,城市沿着海岸线而建,极富有海岸特色和海岸风情,如果把他当作一座岛那就大错特错了。 諎沙南村的中央有一座非常有特色古典的房屋,第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座古代的典当行,走近后才发现这是一座完全复古的家庭式的建筑,一楼如典当行的茶馆,二楼则是起居之用。 他们今日,虽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能够斩了青林,就是最大的胜利。 看着他一口接一口的咳血,所有幸存者都是心中不忍,有些人甚至虎目蕴泪,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代人杰,如此悲惨的陨落。 别看此刻,白乐似乎一直占据着上风,让丁浩无处着手,可若是再这么打下去,败的人就一定是白乐。 这股力量若是没有他们这些人来抗衡,人类又将如何来抵挡鬼王的报复。 天行圣者无声的搓了搓手,一边再次震掌,将死亡魔云震散,一边开口询问青林。 吧啦吧啦将两老骂了个狗血淋头。自佳如进门儿,老两口儿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泼的一面,当下蒙了。 意思很明白,这是她和傅慎行之间的纠葛,光头不过是个听话办事的,无辜受牵连。 也就是说,基本全是点‘射’,很少像电影,电视演的那样儿,一直突突个没完没了。 而且临近年关了,租房的人都回去了,这里就更冷清了。我估计扬菡璐的爸爸会喜欢这里,毕竟比较隐蔽。 “当然不是,刚开始可能仅仅是这般,不过以后就难说了”,她也不瞒他,报纸首先起到的是宣传的作用,它的盈利点就在于发行和广告,而高世曼并不打算卖报纸,而是要免费发放,那么一开始是没打算赚钱的。 到了床上,可由不得她了,他忍了几个月,哪有这么轻易就饶了她。她被他哄得五迷三道,再加上自己也极想他,又心疼着自家的夫君,直到半夜才安然地睡了下去。 被上官澈看出来,白浅的脸就更加的红了,低下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丹方嘛,即使他们有了丹方,也不一定就能找到这么多的好材料来炼制。 由于我要全身关注对付那个冷酷男子,所以我只是给十八铜人下令死缠烂打,目的只是把龙瑞雪缠住就好,这样才能让我分出心来对敌。 她对月落潇最初是抱着一种金主的心态,甚至和他在一起,也是因为钱。 凌天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可以看出穆尘雪此刻的状态实在是很不好。 第283章 嫂子是见多识广 他迅速把两个孩子拖了出来,两个孩子吓坏了,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车子就被一股力量狠狠狠狠撞了出去。 ——这是少数人的心理已敏感嗅出来不对,准备时刻留意着接下来会出现的精彩后续。 叶楚惜这么说完之后干脆就低下了头叙,陈先生似乎察觉到了来自叶楚惜的沮丧情绪,所以他慢慢的放缓了车速,最后还开启了车里的音响。 聂青山大哥已经去往那边斩杀妖鬼,镇邪司其他眼见无法争夺信物的成员,看到鬼物出世,也肯定会回到村落镇守,顺便斩杀沿途遇到的鬼物。 接着众人就纷纷跟随着宋青歌和龙一起回到了港区,虽然大家都对龙感觉到好奇,但是出于礼貌,还是没有选择去观望。 李想的五十亩地可能暂时不算多,但就目前的能力水平,也只能包揽到五十亩,再大她就力不从心了。 近乎半米长的青色棘刺尖端呈现紫黑色,不仅有着剧毒,还能让猎物麻痹。 梶健也转身向队员点头,做出加油的姿势,随即才再度转身,深呼吸两下,将棒球投掷出去。 同门相争相斗的其实都挺正常,可失败后的随意诬陷攀咬就太过难看,显得他心思尤为险恶人品极其败坏。 在看到这蛇鳞的时候,楚风嘴角微微抽搐,有点无语,自己竟然差点看走眼了。 贝壳蓝妖冷喝一声,周身瞬间缩到了坚硬的贝壳之中,对于他而言这贝壳就是他最强的防御之力,即便是天上的雷霆也无法将这贝壳给轰击成为碎蜂,眼前区区的这一个妖怪的一棒子打在这贝壳上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战线上的人已经在工事上见识过这种绿色闪电球一般的炮弹的威力,若是真的让它毫无障碍地落在己方阵线毫无防护的平原战场上,毫无疑问,至少有数千人会在这样的轰炸下瞬间死去,甚至连附近的神之机械也不能幸免。 赵原是一个行动派,事情想好了就开始做,脑海中不仅有着古法制造纸墨的工艺及配方,还有现代的一些公开的先进方法。 主动力室有六个出入口。不管这艘叫毁灭之爪号的舰船原本是不是这样设计的,在遭遇色孽污染后,变成这样都很正常。 这种力量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就连卡萨所在这种力量下都无法反抗,弱的如同蝼蚁。 凡尘刚走出客栈没多久,便看见前面,一处城墙上,贴了一张通缉令。 灵阵盘最起码得达到神阶,里面容纳的灵阵,才能称得上是杀招。 无奈,贾维斯不合作,那么楚风只能出手,逼托尼史塔克出现了。 “呵,当皇帝倒也有好处,有大把大把的补药可以吃,一时间倒也死不了。 容太夫人将中馈交给林巧曦,不过是让容家顺其自然的发展。许多人都说容太夫人执掌容家,在她看来,容太夫人一生最不贪恋的怕也就是权势了。 毕竟技多不压身嘛,多几门厉害的武学,也可以多一些底牌,虽然大长老说这门武学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人能够学的会,但是自己就不信这个邪了,既然有,那就一定有学习的方法!这一点沐毅坚信不疑。 一道道的雷霆飞落在自己的身体之上,一道道的雷霆也是瞬间的砸碎了他的身体。 夸此刻,早已将炎舞看做成了仙楼,怎会听炎舞的诸般解释,手再次阴狠的向着炎舞杀去,便在这个时候,凤瑶看不下去了,直向夸父动了杀机。 过了大概一分钟,周堉贤和大长老身上的脉门波动环缓缓地消散,抵触在水晶球之上的手掌也缓缓的收了回来。 “那倒没有,不过想请他帮忙,便是你将神帝之位让给他,也未必能请的动他。”金池圣母对少昊道。 “周叔,我能帮我妈送一些吗”趁着自己母亲进里间换外套空隙,乔若茵对着周民压低声音开口请求道。 “这家伙的实力居然能够当上这里的典狱长,还真是有些蹊跷了,不过他的武器倒是挺不错的,赶紧看看有没有给咱们爆出来。”欧阳绝一边嘟囔着,一边朝典狱长的尸体旁搜索了起来。 “好,我帮你。”还没能牢头啰嗦完,启明星君一记手刀直接将那老头击晕在地,启明星君看了一眼牢头,心想,真是一个软骨头,算了,不为难你了,你也不容易,不过是想混口饭吃。 竟两名斗圣强者那是何等的威严,“看来今日的炎盟要被满门了,希望他日他能为了我们报仇”苏千无力颤抖着说到。 “恩”林欣悦立刻瞪大了眼睛,而迎接她的是秦月瑶挑衅的眼神。 珈罗神殿,毫无疑问,它是一种我们根本无法想象的伟大存在。它为什么会挑选殿下,让您成为它的主人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还有,动用珈罗神殿,最终是否需要付出某种难以接受的代价 每天给考古系的学生们军训,无聊的时候和林欣悦煲个电话粥,平平淡淡的几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284章 一亩地产出四百斤 屠苏博轻轻转动着空荡荡的茶杯,懒得搭话,屠苏旻飞却已经主动向困惑的顾玥萱解释:“大嫂不必担忧,方才程三只是在开玩笑,这并非我们打算开业的店铺。” 顾玥萱这下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屠苏旻飞缓缓道来,细致解释:“真正的店铺位于前方,是一座三进三出的连体建筑,门户宽敞,光线充足。我亲自前往查看 “难道是错觉怎么可能!”口中喃喃一语,双眼中顿时浮现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采。 看到这些新变异人的出现,陆铭大致能够猜到,为何前去解救克隆人的日川冈本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你知道我”白可卿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惊讶,但是随即便又变成了淡然的表情。 这边刚弄好股票的事,那边杜亦菡就打来了电话,问秦漠忙完了没有,忙完了就到公司找她。秦漠见在叶家待着也没啥事了,挂了电话就要走了。 看着唐不悔走进了帝王夜总会的大门,冰块的双眼就停在门口不再移动。 杨晋别的本事没有,走南闯北,见多识广,道听途说的种种光怪陆离,信手拈来。 朴灿列点点头:“我明白了。”说着他推着一车的脏衣服准备离去。 俩人虽说这一年没有太大进步,但有此成绩俩人倒也是心满意足了,并肩回头还不忘朝着三槐堂的众人得意地看了几眼,满是挑衅的意思。 灼热的气息直透进她的嘴里,他强势霸道的亲吻方式让她喘不过气来,更是无从闪避。 早饭是橙色和黄色的两种看上去很像包子的东西,以及一种灰色的粥似的食物。 接过他递过来的授课老师名单,胡佑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教授。他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让刘老师给他办理报名手续,交了二百元报名费,刘老师给他一套资料,告诉他四月二十六号参加考试。 在家里寒喧一会后,一起去外面玩,开了三台车,先去公园、动物园,然后是海底世界、世界之窗。几天时间,将白沙的景点玩了个遍。 比如控制着混沌之气到手上,那么自己便有着千斤之力,混沌之气到了腿上不但可以增加奔跑速度还能增加力度与韧性。 “各位来宾久等了,现在欢迎新郎新娘出场。请大家鼓掌欢迎。”中央,主持人举着话筒说道。 ‘难道这就是万朝国的信物’楚辰看着那一尊鼎,心中立即想到。 本来人界天骄基本都炼化过混沌本源石,所需要的也只是其余的两种本源石。 不是自己要争权夺利,正如他所说的,为了全家人的幸福,为了堪古拉的未来,自己没有选择。 吗你让他睡我的房间那我怎么办呀看着自己母亲精心的给龙风准备住所,沈瑞很是不解的问道。 “是。”木原康点头,别说什么不曾管理,事实上这条线就是他的。 张天翊把红宝石吊坠手掌中滑下来,解开搭钩,从雪奈正面,往她脖后套去,然后把搭钩扣住。 当前,唯一驾着马车,三个孩子在马车里待不住,撩开帘子探出头,拥挤在唯一的身边。 秦王自从那夜之后,再不曾与我提起此事,好像忘了一般。唯一算是阻挠的,便是他自从张弥之离开之后就恢复了每日的公务,时常让我过去,以致我业务繁忙,无暇兼顾。 无数的巨兽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接着就被劈成了两半。尽管叶青的背影依旧纤长,但所有人看再看向她的目光,其实并不比看到兽潮淡定多少。 第285章 分红制度更吸引 顾玥萱轻轻摩挲着指间的圆润,语气中带着一丝耐心解释道:“粮食种子的差异,决定了产量的悬殊,你能理解这个逻辑吗” 程靖恩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领会。 “简而言之,我们家中所用的粮食种子,是自己耗时费力杂交培育的,别的地方根本找不到,这便是我们的首要优势;你刚刚提到,江南等地气候宜人,一年能 从背后传过来的气息已经没有像之前那么繁多了,但是只要是面对着这个家伙,安若还是感觉出了什么来。相比较一个可以说是抵得上数十人带来的感觉,这份压迫感,都已经这么感觉出来了,能力肯定是有的。 很多人,在很多年前,就跟随安吉丽娜了,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那好,事情就依你。”斯诺维斯没有半点不舍,反正加个姐姐进来,矿脉也开采不完。这东西迟早有一天,会引爆战争。 “你,你,刚才是你在说话”萧让惊骇无比地指着死尸,结结巴巴地问道。 在通天塔前战斗,通天塔上方,有很多精准射击的士兵,覆盖周围的战场,没有死角。 萧让的灵魂也是随着湖水的消融一点一点地变浅变淡,仅仅是片刻之后萧让已经几近完全透明,若是不用神识扫描的话肉眼都无法发现他的存在,他已经离魂飞魄散不远了。 果然,这座孤岛应该就与回归地球位面有关联,苍月门的势力范围,果然隐藏着回归地球的方法。 安若的视线偶尔地瞥见了那个身影就开始想着这个身影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给她三天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立刻,那就看着明天怎么样好了,如果真的打算的话,还觉得这三天的时间过得是如此得漫长呢。 她已不敢再睡了,因为她已无法安眠。一闭眼,就能看到他的脸,那张她再也不想见到的脸。 方仲坤不屑冷笑,身后陡然闪出一只绿色鬼影,猛然一推,将方仲坤推出十多丈远,巧妙的躲开许诸排山倒海的一锤。 经过长达一天的马拉松式面试和紧接的岗前培训,陈欣怡拖着疲惫的身体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她已经卸了妆,但本就天生丽质的容颜加上略显憔悴的仪态,连凌祈都不禁生出一丝疼惜之情。 李肃这一走,倒是让那些匈奴骑兵更加的嚣张了。他们驾着马,挥舞着兵刃,在李肃等屁股后面又撵了一阵,这才罢手回去。 李重确实不知道大佬们是怎么想的,他还没那么高的政治智慧,但有一点李重清楚,就算大官们大多数是好人,但有一个坏人对付自己就够了。不会有人为自己出头的,所以李重当时选择了立即退走。 “在这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白种人一声大叫,立刻惊醒不少游客。 “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他……就能长生不老。”李丁丁终于缓过神来,浑身颤抖着,睁大眼睛问道。 待在飞舟内部休息的莫寒山等人迅速冲上甲板,一个个环顾四望,如临大敌。 这个世界,敬佩强者,败下阵来的人们,脸上除了热汗,还有崇敬的目光。 “炎龙,出。”于洋一手捏了一个法诀,莲花盛开,花蕊喷涌而出的火焰凝聚出一条数十丈长的火焰真龙,那栩栩如生的模样,几乎和真龙一般无二。 眼见自己和封逆的距离居然越拉越远,这头独角地龙口中猛然发出一阵狂吼。 第286章 研读两本账册 那位拿着斧头的中年人迈着蹒跚的步伐向着锁链神父走来,他的动作笨拙到了像个婴儿学步一样。 不过在此之前,郑昱先需要不断的通过家族试炼在郑家内部掌握有更多的话语权,直至成为郑氏族长才能达成心愿,所以华夏大酒店能否通过两年后的试炼对于郑昱来讲无疑非常关键。 东方娜娜也觉得这个建议好,便让人把屏风升高,从而露出两位演奏人员的“庐山真面目”。 这本身就乃是一个很是无奈的命题,也都乃是你自己不能够容忍的事情。 而且身为后天功德灵宝的如意金箍棒,居然被空虚九剑给打碎了,压制得更夸张。 杨凡那边虽然也有些实力出色的同龄对手,但他们的实力与被成为妖孽的杨凡相比,那也是相差了一大截,只是还不清楚这招聘选举到底是考什么而已,所以杨凡入选的几率也是非常之高的。 在中央剧院的舞会厅中,西泽太太拿着手中的酒杯,望着其中摇晃的液体有些出神。 王蛮仔细一瞧,吃了一惊。原来这冰雪竟是无数条雪花大蛇辅就而成。 金华荣想再度挣扎,却又被夜十三加重一拳砸落。这一次,直接将这货砸昏了过去。 慕少琛的话刚说完,顾诗允就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她忍无可忍了,她不允许任何人怀疑她腹中孩子的血缘,尤其是慕少琛。 棱子和气气远远的跟着两只半身人兵种,向着树林深处前进,走了不一会儿,发现了的半身人兵种的目的地,一座临时的半身人营地和其中的多名半身人npc。 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间,是因为斯坦利要等着周东飞安然回到华夏。不然的话,生怕被逼疯了的美国总统狗急跳墙,做出针对周东飞的过火动作。 我们商量的功夫,黄毅突然把电话打了过来,我当时很意外,心想这逼又给我打电话干嘛,我心里骂归骂,但是最后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问他啥事。 台的一帮资深强者都看出来了,公主殿下赏识这丑男的狠劲,神勇队所要招收的正是亡命徒,那么此人不容错过。 一连串声响接连传出,裹住巨蜂的飘带被划破了,宛若片片蝴蝶般飘散开来,巨蜂犹如巨大妖怪般继续向前冲去,探出魔鬼般的爪子直奔老家伙。 我这一喊,挺聪派的人立马激动了起来,大声地喊着“我!我!”附和着我,弄得我热血沸腾的。 结果这时候他瞬间严肃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眉头瞬间拧了起来,跟我说,有人跟踪我们。 因为有幻阵的加持,它可以根据主人原有外貌,改变成一个毫无违和感,相反性别的外表。 简冰凌坐上了车,让司机先着她先回简家旧屋,她打算把八音盒放在那里,之后再回到萧氏集团。 “你凭什么来这里,这块地是宁宁的,我们随时都能起诉你让你进监狱。”江璃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周胖子,冷哼哼地道。 他再怎么藏,也只能仅限于猪笼城寨中,而且火云邪神来的时候无论如何他必须都得出面与对方战斗。 瓦尔娜笑着和萨金开起玩笑来,顺手递给了他一个水袋,萨金结果就开喝,里面居然是甘甜的蜜酒。 思考了一刻钟左右,萨金突然走到被腐蚀的野猪人们的面前,开口询问起来。 水墨澈双手捧着玉,贴在胸口,呆坐在哪里。一会哭,一会笑,待到好一会才平复了心情。 如果说灵王是世俗之中的王者,凡界的天花板的话,那灵皇显然已经脱离了凡俗的范畴,无论是眼界还是实力,都不是凡人能够揣摩的了。 另一边,商谨南结束了电话。他拿起披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李承宗吃惊不已,因为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有看出三山派有任何重大危机,一点征兆都没有。 相思夫人接着道:「百智,百铃老身得到这个消息也感觉不可思议,所以也不能确定这个消息真假。不过要确定这个消息真假也不难。 听到系统的话,邹正晖仔细的想了想,倒也是,何况就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如果让别人知道亚瑟王在自己手里,那恐怕他也就没几天可活了。 洗漱完毕后她哒哒的跑出卫生间,就看到妈妈已经将美味的早点端上了桌,而爸爸也刚解下围裙。 不出意料的,他成功了,邹仁江成功且非常彻底的被激怒了,心疼的看了一眼邹正晖,随后怒气更加旺盛。 因为三傻最近天天忙这个桉子,忙的是不可开交,今晚来教坊司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这样一来,动手的是墨龙真人曾经的弟子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了,而且以墨龙真人的性格,即使发现自家大弟子犯了错,恐怕也不忍心下杀手,最终酿成悲剧的可能性非常大。 一进门邹正晖便大声的说道,紧接着他没看到刚才还在端正的坐着的,老板突然闪身过来,献媚的看着他。 在说前半段话时,艾拉一度以为诺曼底公爵要狮子大开口地讹诈。她万万没想到,公爵用了那么认真的眼神和语气,最后提出的要求却是磺胺——而且仅仅只是一家人使用的份额。 紧接着李承宗的飞剑也终于杀到了老道的面前,就像是浮光掠金,流光一闪,便已杀到。 这一次刘导对传统的广告模式进行了创新,拍成连续剧式的短片形式。 南七月站在钢琴前,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黑白分明的琴键。 “花胥”看到忽然出现的花胥,御羲心中更是疑惑,她怎么觉得这其中像是有什么她并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一样。 “有血!”身后的保镖喊了一声,大家看过去,便看到鲜红的血顺着顾眠的腿流到了地上。 第287章 着手建造新居 屠苏博与屠苏旻飞绝非善男信女,两人心狠手辣,毒性暗藏。自从屠苏家族获罪被放逐至这片荒蛮之地,他们那血迹斑斑的胸腔内,时刻磨砺着令人胆寒的利刃,不知何时便会失控狂乱。 如此人物的现身,仿佛给狂躁的野兽套上了一副自我防护的囚笼。 有了顾玥萱,他一直忧心忡忡的事件或许便不会上演。 顾玥萱 降龙尊者在佛门中的地位,除掉那些佛祖、菩萨、明王外,也算是不弱了,他们虽然有着强援,但比起佛门差上很多。 说着,在他头顶上的灭世黑莲,不断的旋转着,瞬息间压了下去,而金钹法王想要躲避,然而不论他怎么退,依然被灭世黑莲紧随着。 这时候门自己已经打开了,“好了好了,林峰我们走吧。”胡一菲边说边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件外套。 不过这时候林默和奔跑吧兄弟的官方微博爆料出了一个消息,顿时让很多人打消了这些猜疑。 她看到多弗朗明哥的时候,又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立即大叫一声,缩回到被子之中。 势必会导致更加大范围的战争,这据对不是海军政府所见到的局面。 本来还以为,木叶会为了谋求短暂的目和平,与宇智波天不死不休。 幻低着头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明白自己任务失败,只有死路一条,面对死亡,反而冷静起来。 第二天,林峰很早就起来了,而唐悠悠也经过一番精心的打扮,似乎对于今天的试镜势在必得。 因为这姑娘跟她儿子,贾东旭的对象有的拼,甚至显得更漂亮一些。 但是,贺飞龙却依然不能淡定,显得心不在焉,总是感觉,成北风会对自己造成天大的影响,他的心,彻底的乱了。 那是帝城响当当的豪门世家,叶家这样的在他们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他心里一痛,猛然抬头看向曹斌,正要质问,却见对方正一脸跃跃欲试地盯着自己。 “别安慰我了,我想自己出去走走。”看来这种打击对于辰尘这种年纪的人来说非常大。 不算二姐李秀荣,嫁到本村的姐仨,李秀兰算是日子过得相对宽裕的,拿的礼却连最困难的大姐都不如。 季洁也是混迹职场多年的精英,自然能够分辨出来,吴畏并无半点伪装,情真意切。 葵花籽运回家便开始翻炒,李秀芹有些责怪她一口气买这么多,自然也问了钱的来处。 池渔想坐起来,但是背太疼了,她刚一动就倒吸冷气,最后只得趴着等。 凤启明再次注意到了倾城,这个倾城倒是个厉害角色,幸好与灵儿不是竞争对手,不然真的不好对付。 “你知道吗,不管是人类社会还是丛林社会,有时候残忍不是本能,而是出于自保和保护自己在意的东西。”威尔逊目光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也掩盖了他的情绪。 “等会儿的,现在火刚起,等会儿就更暖和了。”李卓宝立刻埋下头继续吹着火,希望这木柴能燃烧得更大些。 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父皇把苏梦子指婚给他,明着是做良娣,却有可能是唯一的正妃。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周改玲,一改往常养尊处优的日子,也开始做起了早餐,开始收拾,做家务活。 “噗……”凤启明又一次吐血,身子支撑不住歪了下去,林凡立马捏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倒地。 第288章 将绣庄接管过来 “远方来的客人,我看到了世子给我的信,作为世子的朋友,我蒙顿欢迎你到我们邪那支来做客。”蒙顿一手放在椅子上,一手轻轻的磨蹭着下巴,看着萧天赐谈谈的说到,脸上无悲无喜,完全看不出任何欢迎的样子。 就在这时,突然万都外面传来一阵轰隆声,一辆直升飞机降落在了万都门前的广场上,金鹏辉和杨楼亲还有一个士兵从直升机上走了下来。 “对了,谢老来了吗”给王天远打完电话,王志向水雨翔问道,要是谢老前来和他们一块还是比较稳妥的。 奥拉奈斯在原地静立了几分钟的时间,将最后一滴绿色的液体也从自己的身体上分离出去了以后,脸色终于微微放缓,看着远处还沉浮不定的几块碎肉,不由得冷哼一声,不屑之意跃然脸上。 虽然波尔图的实力很一般,虽然现在的阿森纳只是晋级了八强;但是本赛季的枪手们的表现使得球迷们有理由对他们有着更多的期待,因为阿森纳似乎是而已变得更好。 忽的,那花轿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一道红色的身影从花轿中踏出,迎风而立,如踏月的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似欲乘风归去。 但命运似乎很会作弄人,与杨嘉茜结婚,连最基本的恋爱就没有享受过,两个红本本在面前一摊,就成了夫妻。 水门击败敌人的时候,其他方向他的同伴,也有两人结束了战斗。 “杀!”寒光一闪而过,赵云手中长枪一枪朝巨盾刺去,只听咔嚓一声,高大巨盾居然被长枪刺穿,守候巨盾后的黄巾军更是被一枪刺破脑袋,一命呜呼。 三大陆所有知名的工匠家族,所有的工匠门派,尽都派出了精英上阵研究,却如老虎吃天,无处下口。 顾温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两人逐渐的离他越来越远,他的手忍不住攥成了拳头。 肖九岐一路出了宫,想着傅元令也不在西城,自己去没意思。拐个弯去了他还在养‘病’的四哥那里。 现在,世界各国都已经对本国公民说明了一切,因为实在瞒不住,在这个信息时代,想要隐瞒是不可能的,何况还要告诉民众一些必须的存活技巧,还要招兵入伍。 造作局是本朝开朝以来就设立的官家作坊,而且工匠要子孙相继,连婚配都不能自主,全听人匠总管府分配。为的就是能全权掌控这些工匠,保证造作局的地位。 御驾朝着东北方向行进了五六日,方到了盛京行宫,沿途舟车劳顿,皇帝特下旨让他们休整一日,再行祭祀大典。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吗”白心悦又丢出了一个热议的话题,顿时,人们开始骂莫雨儿不要脸,不但偷人,还让堂堂的顾大少爷当接盘侠,其中也不乏有许多人是来看笑话的。 晚上,无夜忽然又咳嗽了起来,搞得月云担心的要命,不明白怎么都给活白骨看过来,还会有事情。 话落,张欣装作很累很困的样子往房间走去,莫雨儿没办法,只能无奈的放走她。 傅元令还要操办肖翼的婚事,一桩一件的下来竟是半分空闲也没有,一连数日肖熙玥跟福康公主出门去玩,傅元令除了让侍卫跟上,自己也没得空多问几句。 现在灵儿又开始向着周焱说着消息了,周焱在这里得知,在这些九州之中,还有着不少的凶险之地,被他们这些人称之为绝地,或者是死亡之地。 就这样一直僵持到太医来,太医从司空炎手中接过我的脚,一用力,把错位的骨头直接给正好了。 可乐被陈丽送到试镜地点,在车里时。可乐来了几次深呼吸,明明昨晚已经觉得自己可以的,真到了,又很难踏出这一步。 孟梦本来暂时不想打电话给秦渐,但是他架不住老爸的催促,于是只好拨通了秦渐的电话。 李锡立刻警惕起来,可不能让大将军对他的景尘和胭脂怀恨在心。 白老二点点头。朝里头的医生示意,然后走过去,将可乐从地上提起来,朝里头的手术室里押去,可乐的身子沉重,连他也要双手提着。 若是今晚他执意强要她,纵使她反抗,只怕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我正酝酿着词儿呢,任心搂着我胳膊呜咽的就哭起来了,双腿一曲就要跪倒地上,我生扯着她,但任心真一点劲儿没有,拽都拽不起,知道她不是真的想跪,而是脚软控制不住,身体没筋去支撑了。 让她拍戏,却不让她拍有名的戏份,要不就是一些不会在国内上映的戏,要不就是题材不好的剧,已经两年了,夏念兮的名气根本没有一点增加。 “大将军,我可是从来不喝酒的!”柳吟月笑吟吟地望着萧熠道。 “陛下,看来我们没有猜错,兆虎殿下真的勾结了这些魔宗了,想来前一段时间我们日瓦城失踪的那些人便是他们所干的了!”赵一同立刻冲着瓦多隆说道。 “没办法了,只能完了之后再吃了。”我也很无奈,谁让咱们这么赶巧呢。 西门世家就坐落于城中,占用了大概三分之一的位置。城中治理有佳,干净繁荣,一片祥和。 第289章 与能拍板的人协商 “但若是谈及亲自出门从事商业活动,她们必定无法放下身段,更不稀罕涉足那些被视为末流的小生意。” 她曾试图与嫂子和弟妹探讨此事,却发现席兰芳和黎氏的态度出奇地一致。 她们都坚信,外出闯荡理应是男儿的责任。有了屠苏霆和屠苏博等人在外头拼搏,作为女性,在家中从事一些力所能及的绣活,协助酿酒坊的 “不,我的意思只是,它太大了,你就算去外面也看不出来的。”赵吏摇了摇头道。 阿光也挺果断,直接一个大招扔到防御塔下,想要把兵线给清了。 徐成龙将棺材从车上搬下来,我跟他费了好大劲才将棺材搬到店里。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过只能是口头支持了,毕竟我都这个样子了。”宫野明美哈哈一笑说道。 而且通过公孙淮客的举动也能感受到公孙家的尴尬境地,需要大张旗鼓的公开子嗣入仙门的消息来增加门楣分量,已经可见一斑。 但却没有真正顶尖高手那种不胜便死的品格,眼看着要输了就卜折手断,就这玩意儿,呵。 可能是和萧烨阳太熟了,也可能是见过萧烨阳当乞丐的样子,反正,她并不是很害怕他。 眼看自己第一波q技能的中毒效果要消失了,faker选择虚晃一枪回头要撤。 “你已经见到卡尔玛了!她在哪里为什么要带着所有复仇者联盟的英雄离开地球”赵灵儿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萧烨阳对她真的很包容,并没有将她限制在后宅里,在她喜欢做的事上都是持支持态度的。 除了上午陪驸马爷外,下午就成了跟自家堂弟切磋的时间。十八般武器,轮个来。尤其是他擅长的弓箭,引来堂弟们的追捧,每天都追在他的身后学习。 这些现在蝶雪都可以不管,最主要的是怎么回去,她可不想呆在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的血皇身边做一个被打的找不到方向的妃子。 青青河边草这个毒师也算是远程攻击,近身和法神一样弱,两人的交手利弊瞬间就显现出来,这是一场纯粹的、拼操作技术的对决。 听白少邢这么说,莉莉愣了愣,他什么意思难道他还请了什么势力掌权者的玩家那会是谁 这时,顾浩然突然进来了看到了相互半拥着的两人,以及哭泣的鄢澜,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车子还在颠簸着,欧阳烈天皱起眉头,拉开车帘,外面刺眼的阳光立即照射进来,晃得米一晴立即闭上眼睛。 晚上还是细雨绵绵,可是现在,月亮不知道何时露了出来,皎洁的月光就这样笼罩着大地间的万物,照在那辆在月光下闪着奢华光彩的豪车上。 “好了啦,你去做饭行不,事多得很咧,就不要烦我这大闲人一枚了”白暮雪自然是很不给面子的打发鄢澜。 “苏前辈认识火莲前辈”丰玉看得不禁有些痴了,这么俊意的男子任谁都会有所动容的。 看到鲜红色的广本越来越近,鄢澜也顾不上疼痛的膝盖,慢慢走了过去,迎上了那辆鲜红色的广本。 咦,林安的手何时变的这般粗糙,这样大心升疑惑,我一个激灵突地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漆黑,原来是梦。天还未亮,脑袋却清晰了不少,下意识的检查自己的衣裳,这才放心。 “造孽!”江天宏与闫星海再度叹息,收拢己方的人员,借着这个机会,退回了学院的演武场。 第290章 给你的零花钱 三日后,老祖父微闭双眼,上下打量着屠苏博,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缓缓问道:“这是你的主意” 屠苏博神情自若:“不敢说是我的主意,实则是我阻止了二婶和萱萱,不让她们先行提出。” 他略加思索后,进一步解释:“祖父未必会反对,但二婶想要自开绣庄,担任掌柜一职,在母亲和三婶的耳中或许有些不合 其他六邪神大吃一惊,那浑身血泡的老者眼见同伴的身体被阴阳鱼吞食,当下焦急起来,他将双手探到地下,一团幽蓝的火焰从地面升腾起来。 “没有的事。”我是压根打心里讨厌你们两人,跟你们有没有呆一块没有半点关系。 卡卡西接过张淼手里的鱼竿收好,然后提着鱼竿和鱼篓,背对着张淼蹲下身来。 这一战,他共总投入了七十万头始魔,其中六十万头已经登陆,剩下的十多万头正准备登陆,还留在堡垒上。 年轻的科金在部队中担任的是工兵营独立先锋排排长,主要任务除了制造各种武器零件外,还负责为陆军排除进军途中的路障和地雷、清除敌军火力点。 没有办法,特务最擅长的就是投毒,天安门城楼上的水都是专供的,就连负责烧水的都有专人负责看管,服务员必须保证从专人手中取水,然后再送到领导面前,整个过程当中壶不能离手。 知道狂雷战队要来,大统领直接下令,让第二十师接手狂雷战队,分配在第一大队中。 看着刘宁燃烧着炽热火焰的手不断靠近,周佳雨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唇蠕动了两句,想要说出退步的话,可怎么也说不出来。 王亮能够想得到这些孩子们的未来,一辈子守着这座大山,种地,放牛,放羊。 林楚天伸出两根手指,缓慢且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好像敲在邢老的心尖上。 “袁道友,我这次来是向道友你赔罪的。之前因为苦灵的关系,我得罪了道友,实在是惭愧。这是一点心意,请道友手下,算是我的一点歉意。”灵华带着玄真进入洞府之后,很恭敬的拱手行礼,并且递上一个玉盒。 仿佛感觉到了袁福通的斗志一样,温暖的力量猛然增大,开始汹涌澎湃的从袁福通的灵魂冲出,和寒气碰撞在了一起。源源不断的力量迅洗刷了寒气,恢复了袁福通的元神,甚至扩散开来,驱散了袁福通周围的一切。 路过爸爸妈妈的房间时,屋里那对话的声音很清晰,我不用靠近,也可以听到。 刹那间,一阵猛烈的飓风向星云等人凶猛的吹来,星云和瑞安当即就被这阵猛烈的飓风给吹飞了十余米,身上的本源护盾都出现了阵阵细密的裂纹,连地面上拉出了两道狭长的沟壑。 伴随着玻璃破碎的轰鸣声响起,整块魔镜都迅速的碎裂开来,星云一只脚跨出镜框,从魔镜空间内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陈晚荣知道郑晴会岐黄之术,就是想不到她居然研究得这么深,脱口问道:“老爷子,她是怎么做到的”在唐朝做出烈酒,绝对要算一项创新,陈晚荣不能不惊讶。 徐妃青权衡过很多次:“米姐……米姐这个月初刚和伍哥结婚……”她也不愿对父母隐瞒太多。 伴随着星云咒语吟唱的结束,原本就昏暗的天空变得更加昏沉起来,湿冷的天气也开始变寒冷了。 第291章 还如此维护博儿 “购买绣庄的银两,账目上可以支出,但买了之后你打算如何经营难道你打算亲自担任店铺的掌柜” 屠苏博舞枪弄棒技艺高超,然而面对细腻的绣花针,他是否也能得心应手呢 “这其中的门道,我委实不懂,如何能担当绣庄的掌舵人。” 屠苏博将碗中精心剔除鱼刺的雪白鱼肉夹到顾玥萱的碗里,语气平静地 冬日,一阵寒冷的狂风吹过,屋顶上两只忽明忽暗的烟蒂,终于熄灭,一片黑暗。 整个事件发生的时间不过就是几分钟,但是王超却感觉自己像是过了好几年一样。 得,楚天舒无语了,上官昀沫的反应是什么反应,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不过,王超定然不会在这种关键性的时刻,说出这种打击士气的话。 高瑞刚说完这话,就见猛然之间,那獒王睁开了眼睛,而王超,却是没有丝毫的动静!众人见状心里都是吃了一惊,难道说王超这辈子就这样睡过去了。 没错,这种时候必须要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这需要足够的冷静。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范涛和驴子的斗争势如水火,相应的,将宝压在二人身上谋求自身发展的军官自然也不在少数。想不到二人为了一个第九区,竟然将自己的前程压了上去。这也导致了自己前期的人情投出是否有所回报。 楚天舒坐在沙发上,很清楚的听见,晏宁卧室城,传来轻声的啜泣。 叶峰和常乐的闯入,立刻就引起远处血奴的反应,这里应该是培育血奴的低级地方,周围都是元婴期的血奴。 "嘻嘻!杨连长,抓到了两个特务!"侯队长谄媚地上前,指着蒋浩然和冷如霜道。 就这么决定继承给锋等七人,但继承仪式需要的石数量十分惊人,他们也无法负担,所幸,锋实在很有本事,积蓄的石数量,刚好足够,不多不少的。 林西索没有忘记易水寒战兽马尔它石怪的嘱咐。只要再收集到一枚天堑徽章,就能够在关键时亥召唤胖墩积累三千年的暗能阴影跨越空间进行作战。 “杀!”李辉双眼变得通红,眼神狰狞可怖,仿佛凶兽大发狂性一般,仰天大喊一声,双臂挥舞,状若癫狂。 事出突然,张绮避之不及,肩膀被重重砸了一下。她向后一倒,口中发出一声闷痛。却只是向后退出一步,没有指责什么。 她的话刚一说完,一阵脚步声就从里面由远及近的传来,紧接着门口的秦若男和安长埔就看到荀齐用右手攥着自己的左手的食指从里面跑了出来。 “没问题!只要你的侍卫官不干扰我的抓捕工作就可以了!”瓦西里不在乎的说道。 不过就算这样,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不自觉的转了转头,默默的当做刚才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可不是谁都有唐静芸的魄力的。 一个面无表情的板着脸,说着不要脸的话,一个神情淡漠挑着唇,吐出心中的不满。 托着红魅下巴的那只手,片刻后又松开,轻抚上红魅那张被细鳞覆盖着的脸。眸璃静候着,等待着,等待那应该也理所当然会出现的场面。 两人再次配合起来,李辉不断地在铁岩鳄的攻击下躲闪游走,伺机用紫电剑攻击,而韩雪则在远处御使清霜剑上下翻飞着进行攻击。 洗手间的镜子雾气缭绕,画楼觉得自己眼眸变得朦胧又凌乱,各种念头纷繁而至,脑袋里万马奔腾般咆哮着。 第292章 正式迎来收割期 屠苏博感到头皮发麻,心中疲惫不堪,脱去外衣后如同下山猛虎般一跃,隔着被子扑到顾玥萱的身上,压住她,然后用牙齿轻轻咬住她脸上的柔嫩肌肤,语气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你真是我的幸运之星啊……” “若非有你,母亲恐怕会责备我一整夜……” 顾玥萱想要翻身,却被屠苏博紧紧压住,无法动弹。她索性就 这位白袍老翁,就是药神山老祖宗,当然并不是药神山的开山鼻祖,而是药神山第二老祖。 李艾莉觉得稀奇,上次见她这个样子,还是自己告巴尔克谢尔曼黑状的时候。 那一点陪嫁,在卓家的经济实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要不是傅雨晴肚子里有了孩子,卓思思的堂哥还不一定会娶傅雨晴呢。 叶天预感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一旦公司网络密码被黑客攻破了,那么所有机密都没有了。 但这次是玩儿过火了,一旦让姜宏伟得知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在总部内招摇撞骗,后果不堪设想。 比重生前极热高温的最高温度还要高了两度,这让她不得不惊讶。看来是她低估了极热高温的强度。 “求您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我见到您一定绕着走!!”一号公子急忙求饶。 秉持着先前想的“救助方”的责任,还是拿起了药膏,缓缓地走到了傅思夜的面前。 当得知苏蜜也要随队一起外出找物资时,安慧娟是极其反对的。并且依照秦浩的要求,苏蜜得到的东西不用上交,这让她更加不能忍。 算了,懒得跟她一般见识,苏哲跳过这个话题,直接把当晚发生的事情都给她说了一遍。最开始,谢玲气的娇躯颤抖,差点没忍住爆脏话了。可听到最后,她的眼中已是一片忧虑,神情更是说不出的担忧和害怕。 “那这就奇怪了,究竟是谁这么虎,竟然打破困龙石,将那凶兽放出来……”云闻言笑道。 墨麒麟用力的摇了摇脑袋,回忆着先前发生的一切,眼神中开始慢慢出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感,墨麒麟四下瞅瞅没发现任何活物。就在其刚打算离开的瞬间,不远处的一个包裹瞬间吸引了它的眼神。 这个黑袍人没有话而是对着苏雨航继续道:“你现在最后的方式就是修炼简单的筑基功法,师傅给你的功法不适合你,记住了一定是最简单的”着黑袍饶身影渐渐的消失了。 再接下来就不用说了。丹药切开,投喂,观察。然后,让人震惊的事情就发生了。 欧阳沐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秦远拖到了,商子宇的身边。 而接下来,两辆警车便在整个和泗村所有村民的夹道欢送下,渐渐驶离。 林依依说着就咦了一声,因为沐岚将心灵链接打开,标记了许多目标。 赵子瑜摸了摸自己的氧气面罩,看着那些飘在虚空中血液凝固的星际海盗们,突然生出一阵后怕,打了个冷战。 “哈哈,原来如此。都在就好。“谢大儒说完哈哈大笑着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祝玉琛把方吉强留给玉瑾,他走时看了看玉瑾手上戒指,心有不甘放下车帘离开。 “好玩好玩!”柠檬戴着耳机又忙着操作游戏,也没怎么听清,下意识的点头回答。 她不明白,这男人是怎么做到上一秒还在吻她,下一秒就一脸淡定关心她工作的。 第293章 真是狮子大开口 他们首先动手的是顾玥萱特意标记出的那三十亩经过改良的稻种田,目标十分明确。 割下的稻谷立刻被送往打谷场进行脱粒,借助水车驱动脱谷桶,效率之高令人叹为观止。 每割完一亩地,脱出的稻米就立刻被放到秤上进行称重。 秤砣所示的数字,正如顾玥萱先前所预言的那样,令人震惊。 仅仅三天的时 帐中混乱一时,就听帐外有人喊道:“鄢陵侯,越骑将军到。”曹丕大喜过望,谓贾诩道:“二弟前来,正要助吾破敌。”贾诩心中一凛,不知其所指何意。不及细想,就见曹彰一身戎装,龙行虎步地走入帐内。 他停下脚步,挣扎了几番,终究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回望向她,一步一步的靠近,而后坐在床沿上望着她,她是紧张的,可是为什么她明明如此紧张,还要唤他 现在不一样的,晋凌给了那几名供奉金元,他们就会重视这件事,就能够去动用仙乡的资源,做这件事。 本以为陆谩骂突然嫁给莫修远会看她笑话,现在这么看来,陆漫漫和莫修远的感情倒是好得很。 流风浔挑了挑眉,嘴角如花一般绽放一抹笑,坐在了帝天漓的对面。 “不用喊了,我在这里。”阿大自己走了出来,走到甄县令的面前。 “你怎么不进去”曦霜自然是看到了在那边徘徊的莫云尘,因感到奇怪才是开口问道。 当时好多人都羡慕我拜了这么好个师傅。也不是我拜,是服从分配,厂子里按报到顺序排的,也说我个头大正好分到她的车床上。 白色粉末散与空气中,浓烈的臭味顿时四散飞扬,整个北冥长风和子鱼身后一方都臭了起来。 时劲浪满头黑线的接过来树枝,这要是用写的,得写到猴年马月。不过看到阿离开心兴奋的样子,时劲浪还是低头写下了他和毛毛以及鳄鱼妈妈认识的过程。 “怪了!这是梦还是现实!”陈云感觉那阴风吹在自己身上极为寒冷不舒服,甚至自己的神魂都为之颤抖,好像害怕,又好像兴奋。 这头刚才还无比凶猛的闪雷魔豹此时却无奈的被寒冰剑nong成了一座艺术型的冰体塑像。它体内的血管和心脏都被寒气入侵,已没有了跳动,更没有生命的迹象,眼睛依旧带着那一丝莫名的惊恐。 最令熊倜烦心的当是摘花除草,这一片菊花足足有十亩地,他右手一柄花锄绝不可停歇,遇到盛开正旺的各色菊花便要采摘,每天红色、紫色、水蓝、深蓝、黄绿、淡粉等等十多种颜色各三百枝。 孙膑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一路都是光着屁股的,因为当时他实在是太害怕了,一路狂奔过来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忘记穿衣服了。 李靖一行五人化妆成波斯商人,牵着马匹若无其事地在街上到处溜达,偶尔遇到引车卖浆者流,便上前打招呼,聊个三言两语,想借机套出牙帐所在。 时劲浪也没反抗,任凭武则天把他拉走了。不过他想反抗也没用,在这么多金甲士兵面前,恐怕抬也给他抬走了。 李佑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带了几个随从赶到大门外,迎接程咬金。 这股力量非常的恐怖,能够在短时间当中,将所有的万物直接凋零。 熊倜连让数次,却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这个老和尚,暗想此人绝非善于之辈,连忙施展追星七步,一个转身贴着身越过这老和尚,谁知这老和尚如蛆附骨一般,不知怎的仍在他的身旁。 第294章 一举两得的好事 “柳老板一张口就如此骇人,我们哪敢有过多的逗留” 还未等柳老板抢过话头,顾玥萱已含笑开口:“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现在请人将店内剩余的布料和绣品悉数搬出,逐件清点,然后根据清点的数量来定价如何” 这显然是不可行的。 仔细点算,那确实是连一丝转手的好处都难以捞到。 柳老板 “好!”刀疤龙眼睛大亮,走上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银行卡,然后就让几个手下走上来,扶着王天天去了车上。 听着妹妹温婉的声音,我只觉得很心酸,突然很想看到她的样子,于是,努力的睁开了眼。 便在这时,山峰各处,几道身影腾空而起,朝着空中正欲再次攻击的雄鹰,便是一腿扫出。 既然这李长生的手段如此了得,那么,这登仙楼之中隐藏的东西一定非比寻常,不然如何值得他亲自出手在这里布置聚灵阵法,阻止灵气外泄 我脸色阴沉,就地滚出几米外,一个翻身而起,警惕的看着蒋雯雯,心中十分震惊。 二人这一追就是一天一夜,此时此刻,两人相隔百丈的距离遥遥相对。 沈鹿回到厅堂,将结果告诉苏桃儿后,又把秦岚有意宴请的事,说了出来。 林雨涵没有反应不代表张旭也没有反应,“你是在找死!”张旭听到周恒口无遮拦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一闪即逝。 现在在他的眼中,段默和灵山道人扯上关系,身份已然不一样了。 倒不是他高铭连这点都要和霍安森比,而是今天may姐也来了婚礼现场。 她很可能一点好处也得不到,还有可能有危险,被扣个胡家同党的帽子杀了灭口,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也能基本确定,确实是有上界的,因为送给陆清雪的‘雷帝战甲’其炼制之法据说就是上界遗落的残片。 要扎三十座,肯定是因为林宝月跟县太爷说要扎三十座,可是族里不敢动用县太爷给的银子,却要扎三十座……这些银子哪里来 对方就是故意为之,很有可能这个证据就是他自己制造出来,至于那些被带走的零件去了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拿捏住了证据和把柄。 并且他冥冥中有点预感,自己这些年在朝堂中根本就没什么存在感,更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陈父说完,拿起筷子将大肥肉拌在了炖土豆里,一大口咽了下去。 每组由4台网关服务器、3台游戏服务器、1台数据服务器、1台冗余服务器组成。 第三次搜狐好容易拿下第一,今年本来老张还磨掌霍霍,准备拿个连冠。 商时宜一听也大概明白了,几个皇室亲王造反,其目的就是调玄甲军离开国都,这是秦风的意图,当商时纶身边力量逐渐减少,秦风应该就要露出真面目,也只有对方卸下伪装,商时纶才好将对方一网打尽。 听了手下的话,铎森眼皮抖动,燥热的血液让他感到一股愤怒无处发泄。 “我说我要去,但是我还没进呢,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我呢”龙阳问道。 张太医本心中存疑,正好看到不远处桌子上的饭菜,心中有了别的猜测。按照张老安人话中之意,似乎沈老爷有什么吩咐沈瑾,沈瑾没有听从,父子之间有争执。既不是沈瑾故意饿着老父亲,那剩下的就是沈源自己不吃饭。 第295章 设计一些雅致花笺 此时,他听到顾玥萱的话,不禁苦笑连连,头疼地说道:“我确实辩不过你们,但我可以肯定,你二婶是个真正热爱绣品的人,我们夫妇多年心血的绣庄交到她手中,应当不会辜负这份心意,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顾玥萱似乎仍不满足。 她目光热切地注视着柳老板,笑容可掬地开口:“柳老板,您经营这绣庄多年,想必 段老爷子没有催促,静待着江安义下注,欣菲等人也没有做声,静静地看着微闭的江安义。终于,江安义睁开眼,将红宝石掷在“大”上,段老爷子点点头,伸手揭盅。 “孺子可教也!”听此,纯阳真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身子,就准备下山了。 然后心脏缺口自动复原,回到了身体里面,胸膛也开始自动复原。 自此,本次内毕都翡翠公盘四千八百份的原石已经全部暗标完了,剩下不足五分之一,将会以明标的方式进行竞拍,而陈林,对于明标是不会去的,因为对他的优势大大的削弱了。而且,他也在暗标中把所有的钱都用完。 两人转眼便飞到王宫之内,以她们的速度,那空中的巡逻魔兽想要发现她们简直是痴人说梦,更别说地上的守卫了。 但随即云尘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然后朝着那些灵石走了过去,然后伸出右手,按在了那些灵石之上,准备感受这些灵石之中的灵气。 此时四面八方的沙子离我越来越近,导致我已经看不到轩云他们了,这根本就是无死角攻击,躲不掉的。我立刻控制十万超级黑灵乱月朝四面八方冲击。 “说来也惭愧,本身就是您来帮助我们部落的,可是我们竟然睡着了,真是太惭愧了。”首领说道。 陈林自嘲的想:人家都跟你说得很白了,你哪怕跟谁好上了,也跟她没有关系!要离开江海市那么大的事,也没跟你正式道别!你还念想什么 秦明有些惊讶的望着宋欢,心想自己做这张碟恋碟专辑的时候,可是并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呀,就连创作者的名字用的也是霹雳火,那么老板又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这一次她又扑了空。这一次男人出现在了她的左前方。神情不变,但打坐的姿势还是变了。 高景川放开他,双目全神贯注盯着那老板离开的方向,消无声息跟踪上去。 再说,陈明翔的确刚进七十六号,关系还没有打开,这也不能责怪他,这次来,就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 甚至他知道,他的某位记者朋友在这场比赛开始之前,就已经写好了报道。 她发现这一次,那倒霉催的男人终于是硬气了一回,头也不回的甩开自己独自家去了以后,这一事实可把罗兰花气的不轻。 只是她没想到,她刚回到医院,就看到了刘副指挥长的爱人,田丽。 既然有陈明翔的指示,马晓天就到王宝和酒楼要了几个好菜,要了一坛子陈年黄酒,然后带人开车来到了七十六号。 墨久把目光投向了脸庞稚嫩,气场强大的少年,忍不住轻呲了一下。 这个月又是教师节,又是中秋节,还有红歌比赛,哪一个活动离开了人能行同学们都是下了晚自习后才有时间搞这些活动,要是大家都像她俩早走,这活动就没法展开了。这给负责组织活动的于娜,出了一个大难题。 第296章 工笔画技堪称一绝 这就意味着上门的顾客并非都是那些挥金如土的豪门大户,愿意掏钱的人未必愿意让不熟悉的绣娘提供服务。 而将花笺送上门,情形就截然不同了。 花式新颖独特,巧夺天工,总会在某些人心上激起购买的欲望。 余氏的眼眸逐渐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若非此时手头缺乏纸笔,她恐怕已经迫不及待地铺开纸张,挥毫绘 这就奇怪了,这阵法这么熟悉。熟悉是有原因的,因为盘古斧曾经见过这种阵法,可惜盘古斧认识林雪儿,就是不对林雪儿他们下手。 六个弓箭手占据了破庙的角落,地上的刀客有章法的朝伏城和周玄逸袭击。做伏城背后的刀不是一件容易事儿,周玄逸需要一边为伏城斩断身后的偷袭者,一边提防着不知道从哪儿射来的箭矢。 沉默目光一扫,舞台上有六只山总的抱枕,抱枕上的山总摆了酷酷的姿势,看起来非常养眼帅气。 狗腿子刚才没表现好挨了少爷的骂,现在好不容易又来了机会,有个不长眼的送上门来了。 何晨眼中光芒大胜,身子仿佛一颗炮弹一样朝着天空中的代欧奇希斯们爆射而去。 钟离春躺在床上,看着床顶,想到此番入京之后,该作何打算。秋水明眸里翻滚着无边恨意,一夜无眠。早早起床练剑。 “犬上卿汝等远道而来,奔波劳碌,先回驿站休息吧,至于学习一事,稍后由礼部来安排。”李世民说。 本来霍颖儿还不忍心对她,听到她的这番话,她心一横说道:“不管爱不爱,我都请你离开”。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回来”林超看到来人,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但还是淡定的说道。 “云宝,云宝,你的名字真好听。”墨思然拉着云宝,两人高兴的领奖去了。 他们之所以先安排两人进入山谷当中,大部队宁肯留在山谷之外也不进入,目的就是为了不想仗势欺人,而是出于礼貌起见。 玉儿仍旧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当然够。……看来你这些日子调查得也蛮仔细的嘛,不过,这与我们关锦岛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调转枪头,随即反问道。 林哲派出骑兵师,就是用轻骑兵的机动性,在大唐军队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突袭通道路口。 一眼看去,很有风韵,“云水肴”三个字的神韵在这一刻彰显的相得益彰。 韦昌明不言,他继续朝着前方走去,那背影愈发的苍老孤独,透着一种无力感。 “进来!”夏大言喊了一声,随后和杨峰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都露出了一股不妙的感觉。 “切,早知道是你做的我才不吃呢。”说不定里面又有什么机关呢。 他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只记得当时看到林青身体往后仰,他正想去扶她结果自己也跟着晕倒了。 “我知道,正是如此了我才会这样说的!”程立淡淡的恢复到,手中依旧是操作着摇动杆。 “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了吧!”程立喃喃道,突然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程立抬头,几分钟前还是正常的街道,而现在,已经是成为了一片火海。 玄不救非,氪不改命,妃娅可能真的运气要差那么一点点,薇拉是全套奖品。 瑞恩直截了当地说道,在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他大致理清楚了思绪。 毕竟他自己今天已经得到了方尖碑和诡术妖姬的能力,不论是从哪一个角度来讲都算是一种大丰收。 第297章 老夫人绝食抗议 在那个精英云集的世界里,准确地说,那些所谓的名媛淑女从未真正进入过屠苏博的视线。 至于那些细致入微的笔触所勾勒出的顾玥萱…… 屠苏博又怎能轻易让他人目睹她的风采 屠苏旻飞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微微眯起眼眸,讥讽道:“虽然我们两人都清楚,屠苏博当年的放浪不羁不过是一场虚妄,据说那些出自 之后,世界便昏迷了过去,并且这种程度的昏迷有种熟悉感,就像是当初萨菲罗斯这个虚出现的时候的那种感觉。 照此推算,黄金控制9个白银却是最低下限,往上计算,黄金级斗士理论上是可以控制更多的白银斗士。 喝完这杯之后,大家就去敬郭寒冰喝酒,既然欧阳雨柔不喝酒,就干脆跳过她,省得尴尬。 收起两把沙漠之鹰-恶魔之手,叶飞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在巴雷特—毁灭之上,心里盘算着,自己已经有了巴雷特破天狂龙了,要不要把它升级为毁灭呢 起来之后,周盛典依旧看着唐饶,眼神倒不是仇恨,而是不解和疑‘惑’,甚至有些委屈。 原本还以为若雪带来的贵客起码是五六十岁、得高望重的老者,见得龙野这般年纪后,赵振林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李神凡微微闭目,手掌一动,将通体素白的神剑持在手中,遥遥一指,背后一柄通天剑影显化,头顶庆云三花摇曳,奇的是李神凡明明已经是绝世大能境界,三花之中却没有道果出现,让姬天暗中古怪。 就在这时,太衍半圣五指紧握起来,将隐隐透明的圆球握紧,发出吱吱声响,破碎就在顷刻之间。 老怪物应该是顾及其他方面的因素,一生未能与绿袍儿修成正果。 “我知道了,这是一念自己领悟出来的法,心系诸佛,神与道合,他以心中的大道演化出这梦幻神术,重现昔日佛门盛景,他简直是个天才!”有人发出这样的惊叹。 “怎么样”崔斌用手托着馄饨问老八道,他知道这楼各个角落都有老八的眼睛。 周远此刻面色复杂地看着李之恩,他的眼神中交织着敬佩、惊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套句俗语,一路无话,很明显傅瑶琼也没办法自如的与韩美搭话,幸好她比崔斌先一步下车,在崔斌的强烈要求下,傅瑶琼才打消了付一半的念头。 戴安娜紧紧捏着瓷瓶,明日,就用这瓶毒药亲自送他们母子上路。 多次打开手中的布袋子,看一眼放在里面规规整整的衣服,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 我欺骗淑雨了这更是莫大的冤枉,从与淑雨相遇,到淑雨认主,他何时将淑雨当着仆人对待,这么说,就是诬陷他。 别说天界的东部区域,就算是整个天界,他的名声,也是如雷贯耳。 他微凉的指腹摩挲着她脖子上那个鲜明的牙印,眼底透着近乎病态的偏执。 沈诺下了楼,想拿出手机叫车,摸了摸自己外套的口袋,却摸了个空。 之称的龙鳞飞,她的一切幻想,也仅仅是幻想而已。只是她没有想到,他接下来说的话让她彻底无语。 加尔火急火燎跑回住所,翻出来一些药品、绷带、酒精,一股脑全部打包。 霍尧冷冷地想,好一个郑升荣,原本他还想着,江州的一切都是向韦林在暗中操控,郑朱轩最多是被利用的一个,看在郑寰婕的面子上,他会饶了这一府众人,可现在,郑升荣分明显他活的太长了,纯粹在找死。 第298章 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顾玥萱轻轻推开他的手,神情有些懊恼:“我又不是无知之辈。” “不过,老夫人此举确实令人费解,她似乎对家中每个人都充满疑虑,用猜忌的目光审视每一个人,难道这家中真的有人会加害于她” “她整日闭门不出,究竟在深思熟虑些什么呢” 屠苏博只是淡然一笑,并未言语。顾玥萱嘟囔了几句,便不再 再焦急的呼喊都换不回邓雪柔的停留,王洋看着邓雪柔窈窕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要比只知道凡事都要买名牌,什么都要拿出来炫耀一番的姜静和要强得多。 “吱呀”一声轻响,房间的门被打开,柴云菲的身影映入宁卿卿的眼帘。 这次的事情可不是随意闹着玩的,没准就没了性命,苏阳不敢拿着其他人的生命开玩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你一天除了修练就是修练,平日里也不跟别人聊天,你说你能知道什么”玉若白了秦诗妍一眼说道。 “放心吧,妈,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让苏阳更加无语的是,林宏还一本正经地答应了下来。 上次见面的地点,除了苏阳他们的人,只有冷刺知道,冷刺没有加害苏阳的意图,那么整件事,就是冷毒组织搞出来的。 玄武守护这一族想要出玄武岛,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想要离开玄武岛,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离开混乱海域。 作为母亲,宁卿卿觉得自己对于孩子的一切的事情都应该是有一个积极和鼓励的态度,而不是一味的想让孩子去听自己的话,而一旁的南宫炎对宁卿卿这种态度也非常的赞同。 这种问题是我最不愿意回答的,因为我回答她肯定也听不懂,而且这个东西无法解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因为它根本就没有什么正常人能接受的原理。 王轩辕赶紧将娜塔莎抱了进来放在了屋子中央的长沙发上,让她斜着坐在了上面。 王轩辕仍然不听劝阻,拿出了手机,没想到被那中年汉子一把给夺了过来,嘴里还胡咧咧着:“告诉你别打电话了你还打,你这是欠揍的表现你知道不。”说完将手机扔到了旁边的吧台上。 “是,说牛肉汤其实也就是说芝麻,下回我先说芝麻。”德妃自然知道夏茉最不乐意别人偏心了,其实最偏心的就是夏茉自己了。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在高胜男身后的衣服上,不知道何时竟是贴了一枚玉符。 听说夏茉从良妃宫里出来,良妃也开始进食了,老爷子忙让人把夏茉叫进乾清宫,他老人家召见。 “你来晚了,恰灵派的刘大爷,这点警惕性怎么做这一行”张传正也扬了扬手中的朝简,“我抓了两个,和毛师兄一样。”语气中充满着自豪,他好像潜移默化的把超度灵魂的数量变成了这次历练的成绩。 两人各怀心思,但表面却是一团和气,又说了些寒暄之语,随后祁战有设宴给二皇子道祯接风洗尘。 我心中一动,难道是御林军吗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只是一片茂密幽深的树林。那些树木的枝干被清风吹动着,不停地晃动着,很像一个一个英勇的战士,在奋勇杀敌。 其它几人也呵呵一笑,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法子,他们其实也这么觉得,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第299章 连续遭遇两次变故 在老夫人的心中,他是个缺乏斗志,且总是胳膊肘向外拐的糊涂蛋。 自从屠苏烨进了城担任账房,老夫人看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总是鸡蛋里挑骨头。 他的劝解未必有效。 而屠苏烨的话或许能起到作用。 老祖父在他背后轻蔑地一笑,缓缓说道:“把医生请来后,让他好好看看,实话告诉你的二哥,他回来与否,悉听尊便。” 屠苏霆面部扭曲,发出一声闷哼。 老祖父凝视着深邃的夜幕,眼中逐渐凝聚起浓重的忧虑。 那把钝重的刀子切割肌肤已久,有人心中的那根绷紧的琴弦也已被磨损得岌岌可危。 待到家中纷繁杂务渐次料理完毕,或许便到了那个临界时刻。 第二天拂晓,屠苏霆忍受着痛楚,毅然决然地暂时放下酿酒坊中的劳作,天色尚早便匆匆赶往县城。 为了争取时间,他骑上了屠苏博牵回的那匹骏马,一路疾驰。 沿途,那些清晨下地劳作的村民目睹此景,纷纷露出怜悯之色。 “这是急匆匆地去为家中的老夫人请医生了吧?听闻昨日家中还发生了争执?” 胡家大嫂苦涩地笑了笑,回应道:“大娘您可别再提了,昨日屠苏家的老夫人是被我家鸿升驾驭的骡车惊吓到的,当场便昏厥了过去。” “屠苏家的人性格温和,即使老夫人受到惊吓,也只是急忙请医生、抓药治疗,对鸿升没有说一句重话。而家中二老得知后,心中愧疚不已,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只等着今天赶紧前往屠苏家登门道歉。” 旁边有人昨日目击了整个过程,不满地撇了撇嘴:“唉,你何必急于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呢?” “昨日说是冲撞惊吓了老夫人,实际上鸿升驾驭的骡车与屠苏家老夫人相隔甚远,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再说说,屠苏家的这位老夫人确实有些古怪。家中儿孙各个都极为孝顺,争相在床前端茶送水,生怕有丝毫疏忽。然而这位老夫人却似乎并不领情,常常在家中摔摔打打,大发雷霆,对任何人都没有好脸色。” 胡嫂子忍不住将声音压至低沉,嘟囔着:“何止是简单的摔摔打打?” “昨日我随鸿升前往屠苏家道歉,那老夫人差点就将药碗直接摔向屠苏博母亲的脸上,幸好屠苏家的老祖父及时赶到,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 旁人听闻,不禁暗中咋舌,感叹道:“屠苏博的母亲性情温和如泥人,屠苏家的妯娌们待人接物也都和蔼可亲,怎么就遇到了这样一位蛮横无理的老婆婆?” “可不是嘛,屠苏家的老夫人素来不与村里人交往,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回到家中更是变本加厉,让人难以忍受。想想屠苏家那些善良的家人,不得不围着这位难伺候的老夫人转,真是让人心疼……” …… 屠苏家老夫人的怪异性格在村里悄然流传,而屠苏家一日更换一位的大夫更是证实了村民的议论。 这天,上门的大夫脾气火爆,一脸怒气,尚未踏出屠苏家的大门就愤愤地咆哮:“真是荒唐至极!” “你儿子和孙子远途跋涉八十里地将我请来,难道是为了忍受你这般无理取闹的闲气?” “我行医半生,从未有人质疑我的医术,到了你这里,反而变成了草率行医的庸医?你已是奄奄一息,你以为离阎王殿还有几步之遥?!” “你这般不明事理的人,即便是……” “大夫。” 屠苏博满脸歉意地递上约定的诊金,苦涩地笑道:“老夫人病情严重,言语难免有些失当,还请您多多包涵,不要与她计较。” 大夫满腔怒火找不到发泄的出口,看到屠苏家众人愧疚的表情,头疼地摆了摆手:“罢了。” “我与一个行将就木之人有何计较?”,言罢,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拂开屠苏博的臂膀,眉头紧蹙,语气坚定地说:“病患未得诊治,这诊疗费我断不能接受。” “你若感到愧疚,不妨助我寻一辆代步之车,送我归家。” 屠苏博立刻答应下来,屠苏霆则满脸堆笑,如同哈腰陪笑一般,将那位因老夫人而彻底失欢的大夫一路送至村口。 大夫离去后,叔侄二人目光交汇,彼此眼中都显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屠苏霆焦躁地搓了搓脸颊,沮丧地叹道:“我已三次前往你二叔那里求援,前两次他尚肯接待,但一旦提及归家之事,他立刻怒火中烧,反应激烈,坚决拒绝返回!” 老祖父昔日病重,屠苏烨未曾归来。 如今老夫人卧病在床,这位亲人依旧毫无归意! 屠苏霆原本对这位同母哥哥就心存不满,连续遭遇这两次变故,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几乎想要拔刀相向,与他决一死战。 “这个丧失天良的家伙!我观察他在县城里被旻飞呵护得无微不至,现在脑满肠肥,除了沉溺于酒池肉林,别无他念!” 这样的话,唯有屠苏霆敢脱口而出,而屠苏博却只能默默倾听。 待屠苏霆一路愤愤不平地消失在酿酒坊的背影后,屠苏博轻轻垂下眼帘,遮掩了眼中复杂的情绪。 他虽然对家族事务了如指掌,但也仅仅停留在知道的层面。 不论是老夫人还是屠苏烨,老祖父都不可能让他们和屠苏旻飞涉足其中半分。 当时老祖父将此事和盘托出,也只是为了预防日后有人利用此事挑拨离间,让他们相互提防,除此之外并未寄望他们能有所作为。 屠苏博心中也难以断定老夫人病情中是否有人为的痕迹。 然而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老夫人恐怕是与房陵的初雪无缘再见了……她的病情已经沉重到无法起身。 屠苏家在村里的口碑一向良好,过去老祖父卧病在床时,就有众多村民前来探望,如今老夫人病倒,闻讯而来的村民同样络绎不绝。 然而,探望完毕走出屠苏家门后,村民口中的话语却出现了鲜明的两极分化。 那些目睹老夫人病中难以伺候、蛮横无理的村民,纷纷相传老夫人已经神智不清,彻底失去了理智。 屠苏家已经尽力而为,但老夫人的行为却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老夫人清醒的时刻寥寥无几,每当意识清醒时,她对服药的抗拒异常强烈,甚至会拼尽微弱的力气,将手边能抓到的一切物品朝进屋的人投过去,今日就险些将余氏的头部砸伤。 第300章 将盗贼擒拿归案 目视余氏额头上那显眼青紫肿块,老祖父的神色显得异常阴沉。 “可还有其他部位受伤?需不需要请医生来诊断一番?” 余氏无奈地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苦笑:“一时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正着。几日之后应当就能消退,不碍事的,只是……” 略显迟疑的表情浮现在余氏的脸上,内心对于老夫人无理取闹的无奈与焦躁交织,他沉吟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老祖父,那绣庄我们砸下巨资购置,虽然成交了,但这些日子一直忙于家务,未能亲自照看,我心中实在是有些忧虑……” “我担忧若再这样拖延下去,会误了正事。明日我想亲自前往绣庄查看。” 虽然对屠苏烨有诸多不满,但余氏从未认为照顾婆母是可以推卸的责任。 然而老夫人的行为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她声称病情严重,但清醒时却显得精神抖擞。 昨日责骂了席兰芳,前日又把黎氏胳膊上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前几日更是差点伤害到顾玥萱,使得屠苏燕婷惊恐地哭泣不止,家里的孩子们也因此惶恐不安,不敢靠近堂屋一步。 如此折腾,老夫人似乎一时半会儿不会撒手人寰,孝顺的责任似乎也难以履行下去了。 毕竟,不愿活在世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阎王爷召唤,一旦离世,一切恩怨情仇都将烟消云散。 活着的人还需继续生活。 余氏深知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分,心中的忐忑不安难以言表,然而老祖父沉默了片刻后,却没有过多犹豫,点了点头。 “这样做也不错。” “只是绣庄刚刚接手,需要料理的事务繁多,你一个人去恐怕难以应对。” 老祖父稍作停顿,接着说道:“叫上你大嫂和弟妹,带上几个孩子一起去,处理完事务之余,不妨在那里小住几天,暂时不必回来。” 余氏面露惊愕之色:“但……” “家中大小事务尽归我手,绝无闪失。” 老祖父轻轻闭上双眸,语气淡然地说:“即便不幸生变,我也会派遣博儿及时告知你们,无需过分忧虑。” 若非正值家中秋收的关键时刻,屠苏博与顾玥萱的确分身乏术,老祖父甚至打算一次性将他们全部遣散。 余氏思绪纷杂,但眼前浮现的唯有堂屋中那气息奄奄、诅咒连连的老夫人,她苦涩地说:“老祖父,儿媳们纷纷离家,若被外人瞧见,恐怕会招致蜚短流长。” “人言确实可畏,但只要心地坦荡,又何须过分自责。” 老祖父挥了挥手,语调平静:“老夫妻相伴半生,若真绝境,我亲自为她送行,也是分内之事。” “你们已尽力而为,余下之事,便非你们所管,各自忙碌去吧。” 得到老祖父这番话,即便席兰芳等人内心仍有忐忑不安,但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暂时离开,以避风头。 他们作为成年人尚能勉强支撑,但孩子们却无法承受。 屠苏筠曦和屠苏旻旭被老夫人的狰狞面目吓得夜夜噩梦连连,哭泣中呼喊着“祖母别打我”,屠苏燕婷和屠苏旻洋也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头耷脑,家长们看着心有不忍,内心也积攒了怨气。 席兰芳草草收拾一番,不安地拉着从田间召回的顾玥萱,叮嘱道:“萱萱,你要听从屠苏博的安排,近期就暂时居住在酿酒坊那边的空置屋舍,不必踏足此处。” “若实在难以忍受,今日就随我一同进城躲避。” 顾玥萱肌肤白皙,稍有碰撞便留下触目惊心的淤紫痕迹。 在那个令人忧心的日子里,为了庇护屠苏燕婷,顾玥萱不幸遭受了老夫人突如其来的打击——那块不知何时藏于枕下的石头,猛然间砸向了她的胳膊。虽然时间已流逝多日,但那青紫的瘀痕仍旧显着,望去便让人心生怜悯。 顾玥萱却并未感到太多痛苦,对此也并不放在心上:“母亲,我是断然不能离去的。” “还有六十余亩的庄稼等待收割,此时若我离开,屠苏博恐怕真的要亲自下田,连个休息的地方也没有了。” 席兰芳不由得叹了口气,叮嘱道:“那你务必牢记我的话,绝不能再让自己受伤。” 顾玥萱的胳膊青肿了数日,屠苏博的脸庞也因此笼罩了几日的阴霾。 自那日起,屠苏博便立即整理了顾玥萱可能需要的一切用品,甚至在当晚就带她搬至酿酒坊,显然是不愿意让顾玥萱再踏进堂屋一步。 顾玥萱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照做,随即转向门口的人询问:“屠苏博,车上的行囊收拾妥当了吗?所需之物都放置好了吗?” 门外,屠苏博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回答道:“都已备齐,即刻便可出发。” “好。” 顾玥萱应付完即将出门之人的反复叮嘱后,在接过屠苏旻洋递来的木质盾牌时,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屠苏旻洋,这是什么物品?” 屠苏旻洋脸上露出了一副滑稽的表情,答道:“这是盾牌,能够抵挡石头攻击!” “大嫂,这是我自己动手制作了好几日的,即便是小碗大小的石头也能轻松挡下!我们已经试验过了!如果祖母再……” “屠苏旻洋。” 余氏瞥了屠苏旻洋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说,然后轻轻拍了拍顾玥萱的手背,温和地说:“都要多加小心,仔细听从老祖父和三叔的教诲。” 至于其他琐事,大可不必过多理会。 只求心中坦荡,无愧于心。 顾玥萱轻轻地一点头,目送那辆搭载了七名乘客的马车缓缓驶向远方,车轮摇曳着渐行渐远。待马车消失在视野之外,她转过头来,眉宇间瞬间笼上一层森然的冷意,嘴角紧绷,牙齿暗暗磨动。 “跟我来,今晚我们要去地里严阵以待,捉拿那些窃贼!” 屠苏博目睹她手中那小巧玲珑的木质盾牌在她挥舞下,仿佛化为一道道凌厉的剑光,不禁挑了挑眉,哑然失笑道:“萱萱,我一定能够将那些盗贼擒拿归案,你放心。” 顾玥萱想到地里被盗的稻子,心中火冒三丈,额角青筋暴跳,语气不善地说:“你即便保证了,我也不会就此放心。” “你亲自去捉拿,我也要在一旁亲眼目睹!这次务必要将那些盗窃之徒捉拿归案!” “务必要捉住!” “我要让那些恬不知耻的盗贼明白,不是任何人的财物,都可以随意下手盗窃的!” 第301章 换了个新的烟袋 “尤其是我家的财产,更不容侵犯!” 其实,地里遭受窃贼的困扰并非今日才发生。 确切来说,自从田里的稻子吹响了成熟待收的号角,那些心怀叵测的小偷便如影随形,屡屡出现。 这种偷盗稻子的龌龊行径,在村中亦非绝迹。 村中拥有广阔田地的人家,最多也只有十几亩,平均分配下来差距不大。当粮食成熟之际,只需一家老小多花些心思,辛勤守护几日,便能确保田里的收成,即使偶有疏忽,损失也不会太过严重。 但屠苏家却与众不同。 在顾玥萱的大力拓荒之下,屠苏家拥有两百多亩的耕地,除了少量的豆类和高粱,其余大多种植的是稻子。 秋风送爽,稻香四溢。 那一片金黄色的稻田,无边无际,宛如裸露在田埂上的金子,成为了夜间盗贼垂涎的目标,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那些企图顺手牵羊的宵小之辈。 若只是轻微的顺手牵羊,损失个十斤八斤的,顾玥萱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究。 土地幅员辽阔,秋季收获的时光紧迫,不容丝毫延误,她确实无法抽出额外的精力来进行监督。 然而那双伸手的贼爪实在太过黑心! 顾玥萱一想起那被悄无声息偷走的稻谷,便愤怒得眼中闪烁着火星:“沿着田埂稍微割取一些,我或许还能忍气吞声,可他们竟然敢把手伸到田里的庄稼上,甚至还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打谷场!” “昨晚我们刚脱粒完毕的大米,竟然被偷走了整整五大袋!每袋重达一百斤!” 若是全部偷走而不糟蹋粮食,顾玥萱或许还能稍微平息怒火。 可恼人的是,那些偷窃者或许因为力不从心,将沉甸甸的大米麻袋偷运出来后,走到一半实在难以负荷,竟然就地将袋子中的大米倒出,洒得满地都是! 顾玥萱一早得知消息,急忙赶去现场,看到那些散落在泥地上的大米,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那些与泥尘混合的大米已经无法回收,连喂鸡都成了奢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践踏得四分五裂,那一幕让她心如刀割。 那可是晶莹剔透的粮食! 就算只是混在泥土中无法再利用的这些,放在饥荒年代,那也是能挽救生命的宝藏! 那些偷窃粮食还糟蹋粮食的恶贼,确实罪该万死! 顾玥萱的怒火中烧,眼中几乎冒出了火光,眉宇间涌动着无法抑制的怒气。 屠苏博欲言又止,嘴唇微动,最终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此刻,偷窃者尚未落网,他这个负责抓贼却力不从心的人,最好还是闭嘴不言,以免引火烧身。 顾玥萱带着屠苏博气势汹汹地赶到了田地,被雇佣来看管打谷场的郭大爷放下手中的旱烟杆,他那松弛的脸庞上写满了愧疚。 顾玥萱心地善良,了解到郭大爷孤苦伶仃,身边还有一个常年需要药物的老婆子,于是慷慨地支付了一份工资,请他在收获后的打谷场上临时担任看守。 顾玥萱支付的薪酬,与那些手持镰刀辛勤耕耘的糙汉并无二致,她从不因他的劳作轻微而有所亏待。 然而,他终究未能守护好那些应当留意的事物,终究遭到了盗贼的侵犯。 郭大爷无奈地苦笑着低下头:“是我的疏忽,夜里我本该在此守夜的,谁知道睡得过于沉熟,竟然让盗贼得逞,将粮食盗走,我……” “唉,您何必如此自责?” 顾玥萱面容冷若冰霜,挥手示意,语气坚决:“那些心怀叵测的盗贼,岂是你一人就能完全防范的?” 屠苏家族要收割的粮食数目庞大,这么多粮食根本无法全部运回家中,家中也无力容纳。 为了解决收粮时的场地问题,顾玥萱早已开始精心策划与准备。 那片广袤无垠的打谷场,也是早早便被她预订下来。 屠苏博与顾玥萱一开始就商定,地里收割的稻谷直接搬运至此地,借助秋天火热的阳光,在宽阔的场坝上晾晒。待稻谷晒得恰到好处时,便脱去谷壳,筛去杂质,再将大米装入袋中打包,依照陈菁安事先联络好的路线,由车马运出村庄。 为了便于收粮和晒粮,四周搭建起了临时性的谷仓,稻草也堆积如山,白日里视线所及之处皆是障碍,夜间更是难以察觉异常。 然而,顾玥萱最初未曾料到人心的贪婪竟然至此,她以为村里的民风淳朴,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因此忽略了夜间对打谷场的看守,结果就如此不幸地让盗贼有机可乘! 当盗贼真的光顾时,即便是郭大爷独自一人在此守夜,甚至再加上十个人,也不见得能及时发现什么。 顾玥萱怒火中烧,急匆匆地赶去昨日被盗的现场,查看损失。 屠苏博悄无声息地尾随在她身后, lips未曾开启一词,仅在郭大爷唉声叹气地伸手去摸索烟叶时,他的鼻翼微微翕动,似在无声地嗅探。 “郭大爷,我留意到您这烟袋似乎是个新家伙,难道您换了个新的烟袋?” 郭大爷显然没料到他会关注到这等细节,轻敲着烟杆子,笑容中带着一丝感伤:“这烟袋是我家那位侄儿送来的。” “他外出时发现了品质上乘的烟叶,心想我离不了这根烟杆,便特意送来一袋。” 郭大爷膝下无子无女,与家族亲戚交往也颇显疏远,此次被人记挂,实属难得。 他提及这位侄儿时,话语不自觉地增多:“铁柱往年对我的看法颇为轻视,生怕我家中那位病重的老妻会向别人家借银,因此从不与我们亲近。我们这对老夫妻搬到此处,反而过得清静自在。” “最近一两年,老妻的病情有所好转,彼此间开始恢复交往。铁柱不时想起我们这对老夫妻,偶尔会送些礼物来,即便在农忙时节,也会抽空到家中陪伴老妻聊天,这份心意实属难得。” 屠苏博微微一笑,表情中带着几分淡然。 郭大爷长叹一声,眉头紧蹙,絮絮叨叨:“真是怪我昨晚睡得太沉,半夜未能起身巡夜,竞让贼人偷走了粮食,我竟然毫无察觉。这责任在我,理应由我赔偿。” “咱们就按照粮庄的米价来计算,我该赔多少……” “大爷这话未免太过见外了。” 屠苏博语气平和地说道:“您老已竭尽全力看护这片广阔的打谷场,劳累过度,偶尔有所疏忽也是在所难免,哪里需要您特意赔偿。” 第302章 粮仓被洗劫一空 正巧走出来的顾玥萱也听到了这话,她立刻严肃地说:“郭大爷,您不必赔偿。” 在那个古老的乡村里,老两口守着一片打谷场,一日辛勤的守望便能换来三十个铜板的微薄收入。然而,一场不测的盗窃,丢失的大米足以让这对老夫妻的脊背弯曲至折。 然而,事情远未至此。 这件事,毕竟不能轻易地就此了结。 正忙于自家田地秋收的胡鸿升等人也听说了这边的不幸,特意抽出宝贵的时间赶来探询。 “屠苏博,我听说你家这里遭到了窃贼的光顾?” 屠苏博尚未开口,胡鸿升便怒气冲冲地挑起了浓眉。 他声音沙哑地说:“这还了得?在田埂边的小动作尚可容忍,但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偷到打谷场的粮仓,下次岂不是要直接闯进你家,挥舞着柴刀砸门?!” 每逢丰收季节,总会有些许不如意之事,但这次粮仓被盗,却真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院前村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跟随胡鸿升而来的村民也纷纷表示:“这等事情绝不能不了了之。” “没错,你家在这里堆积了如此之多的粮食,如果每日被盗几百斤,那盗贼若连续光顾十几回,你家一年的辛勤还有什么利润可言?” 一次失窃的四五百斤大米,这几乎相当于普通人家两亩田的收成,绝非一笔小数目! 今年得益于水车便利,受到屠苏家恩惠的村民们纷纷义愤填膺,立刻表示愿意自发在夜间前来打谷场协助看守。 这原本应当是一件好事。 然而,屠苏博却出乎意料地说:“感激大家的关心,但今晚就不必麻烦守候了。” 胡鸿升惊讶地问:“不守了?” “万一那贼再次光顾怎么办?” 屠苏博微笑着回答:“不会来的。” “昨晚才获得如此丰厚的战利品,任何盗贼都应该明白今晚这边必有防范,他们必定不会冒险再来,所以在这里守候也是徒劳无益。” 胡鸿升微微皱眉,咂了咂嘴,心中虽认同此言,但依旧感到忐忑不安。 “这该如何是好?不如我们这几个兄弟就陪你在此地扎根,暂且不回去了,咱们一同坚守到收割季结束!” 此语一出,连顾玥萱也觉得有些尴尬,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正值秋收时分,村中家家户户都忙得不可开交,与屠苏家不同,其他人家并没有额外聘请帮手,一切都依赖家中的几口人辛勤劳作。 日头高照,劳作至极,有的人甚至在回家的路上就累得直接倒在地埂上,沉入梦乡。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能不断地打扰他人呢? 屠苏博也是这么考虑的。 他沉吟片刻,试图找到折衷之道:“几位兄长的好意我铭记在心,但此事尚不至于此,不宜过多打扰大家。” “不如这样,今夜我先独自一人过来守夜,若真有不便,我再向你们求助。” 这个主意倒也可行。 胡鸿升等人担心他难以启齿,临走时还特意多说几句,屠苏博和顾玥萱都笑眯眯地应承下来。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顾玥萱忍不住轻轻戳了戳屠苏博的胳膊:“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对策了?” “快点说,你是不是已经想出了捉贼的办法?” 顾玥萱急切地追问,屠苏博却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温言道:“不必着急。” “待会儿我会告诉你。” 顾玥萱左右环顾,满脸困惑,还不等她开口询问,酿酒坊那边传来消息的屠苏霆已经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孩子啊!我听说咱家的粮食被盗了一千多斤,这消息可是真的?!” 屠苏霆神色震惊,难以置信:“咱们家竟然也遭到了贼人的惦记?!” 一次竟然盗取超过千斤,这盗贼心肠何其狠辣! 屠苏霆的惊愕之情溢于言表,而顾玥萱听闻此事后更是满脸困惑。 她轻轻眨动眼眸,疑惑地问道:“三叔,咱们家确实遭遇了窃贼,但你从何处得知被盗的粮食高达千余斤?” 屠苏霆不加思索地回答:“卫大爷告诉我的啊!” 顾玥萱追问道:“那卫大爷又是从谁那里听说的?” 屠苏霆摸了摸后脑勺,回忆道:“似乎是你在晁家婶娘那里听来的?” 顾玥萱一愣:“晁家婶娘?” 她清晰地记得,刚才路过时她还遇到了晁家婶子。 那时,晁婶子一脸悲痛地紧握住她的手,痛心疾首地向她控诉那个偷走了八百斤大米的窃贼。 顾玥萱当时还耐心地向她解释,实际上并没有丢失八百斤,那只是个误会。 谁知转眼间,这个数字竟然膨胀到了千余斤? 顾玥萱与屠苏霆彼此对视,焦虑与无奈在空气中弥漫,一时之间两人都无言以对。 屠苏博轻咂一声,微眯着双眼,淡然地评述道:“三人成虎,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 谣言果然不可轻信。 屠苏博刚刚在打谷场上感慨完人言可畏,走出打谷场便迎面遇上了闻讯赶来的老祖父。 老祖父紧蹙眉头,向打谷场粮仓的方向投去严肃的目光,语气沉重地说:“我听说,咱家的粮仓被洗劫一空了?” 空气中的沉默愈发浓重,老祖父的眉头猛地一跳,声音提高了几分:“真的被偷了个精光?这贼人怎敢如此放肆?!” 已经弄清事实真相的屠苏霆,哭笑不得地双手抹了把脸,走过去详细解释了一番。 老祖父这才放下悬挂的心。 “原来只是被盗了几百斤,并非一粒不剩……几百斤也是个大损失啊!” 老祖父脸色严肃地说:“这些都是我们地里辛勤劳作才收获的粮食,无论是几百斤,还是几粒,都不该落入那些贪婪之人的手中!” “这种事情绝不能轻易放过!” 早年,有些人趁着无人注意,悄悄沿着地埂顺手牵羊,这类琐事老祖父也有所耳闻。这些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动作,顾玥萱未曾有过只言片语的抱怨,老祖父也就未曾深究。 然而,如今事态已演变至此,实难容忍。 老祖父严肃地说:“宽容不能当家,情义不能理财,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今日被盗,我本不应责怪你们,但,你们也应当深思熟虑,如果当初有人胆敢对咱们家田地里的粮食伸出黑手,那时你们能及时采取行动,将这股不正之风遏制在萌芽状态,难道不就能避免今日的灾难吗?” 第303章 米的品质不上乘 “我明白你们都忙得不可开交,但再忙也不能忽视了规矩。一旦底线被突破,就难以再恢复原状,这种风气绝不能姑息!” “尤其是你,萱萱!” 顾玥萱谦卑地低下了头,一副虚心接受教诲的模样。老祖父仍放心不下,亲自走到粮仓里巡视了一圈。 老祖父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 听说那些偷粮的贼人还恶意地将大米倾倒在地,许多粮食就这样被浪费掉了,他更是愤怒得眉头紧皱。 对于在田间辛勤劳作的人来说,每一粒米都凝结着他们的血汗。 不论是盗窃这种卑劣的行为,还是糟蹋粮食这种令人发指的举动,都令人切齿! 屠苏博担心老祖父怒火攻心,急忙上前扶住他,轻声安慰:“祖父,此事我已经有了些线索,相信很快就能有所突破。” 老祖父既愤怒又不愿在此事上过多耽误他们的正事,脸色阴沉地说:“真的吗?” 屠苏博:“所言非虚。” 听罢,老祖父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你们白天劳作已经非常辛苦,晚上就都去酿酒坊那边休息,不必再折腾回家了。” 如此一来,家中便只剩下老祖父和老太太两位老人。 屠苏博目光闪烁,微微一侧的眸子里暗含深意,却未吐露片言只语。 屠苏霆心中忧虑,不禁问道:“父亲,母亲那边您独自一人能应对吗?” 老祖父轻蔑地斜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有何难哉?她若能将碗碟掷向你们头顶,难道会对我手下留情?” 屠苏霆,这位常被母亲责罚的子孙,一时语塞,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确实如此。” “那么,父亲,请您留门,我将于夜深人静之时前往探视,若无意外,我便会折返回来。” 老祖父不以为意地点头应允,背着手,缓缓地踱步归家。 屠苏霆心系酿酒坊,急匆匆地赶回工作岗位。 此时,大白天的,自然不会有不识时务的小贼光顾,顾玥萱也无暇他顾,急忙赶往田间查看收割的情况。 收稻之事,非得趁着晴空万里,每个秋高气爽的晴朗日子,都是上苍赐予的宝贵恩赐。 若错过这好天气,一旦遭遇降雨,便后患无穷。 他们动身前往田间之前,郭大爷神情严肃,三番五次地保证定会看护好粮仓。屠苏博注意到他手中袅袅升腾的旱烟杆,眉峰轻轻一挑。 田野里,一片片金黄的稻谷在锋利的镰刀下依次倒下,紧随其后的人们迅速将割下的稻束捆绑成捆,再由身强力壮的农人轻松甩上肩头,疾步如飞地送往等待在一旁的骡车旁。 装满稻束的骡车缓缓驶动,朝着打谷场的方向缓缓前进。 今日收割的稻子将被脱谷桶快速旋转,脱出饱满的谷粒,随后均匀地铺在铺展开的多层油布上,沐浴在阳光之下,等待谷壳脱落,最终变成洁白无瑕的大米。 顾玥萱指定的这批能工巧匠,仅需一日便能收割并脱谷十五亩丰饶的土地,而仅需再过四日,剩余的稻谷也将尽数收入囊中。 她微微弯腰,将一串不慎落地的稻穗轻轻拾起,手指轻轻捻动稻米的壳粒,不由得蹙紧了眉头:“这片区域的稻粒并不算充实,即便脱谷而成,米的品质也难以达到上乘。” “对了,之前精心挑选出的米粒都按照外观品质分装进袋,并做好标识了吗?” “一切就绪。” 屠苏博轻轻推了推她头上的草帽,使其更加贴合,温和地说:“按照外观等级,将米分为上、中、下三品,分别归类装袋,妥善存放。” 听到这,顾玥萱稍微放宽了心绪,低声喃喃:“品质不同,价格自然也天差地远。” “等到我们培育出具有独特口感的新粮种,届时就能划出一块专门的田地,专用于种植这种珍贵品种。” 她一心追求的是能够显着提高产量的新品种。 然而高产的品种往往口感平平,而口感独特的品种产量又难以提升,这正如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产量高的品种依靠其庞大的数量可以实现薄利多销,而口感独特产量低的品种则可以针对特定的富裕阶层进行精准销售。 一般家庭的日常饮食与富贵人家的精致小碗米混合在一起,所能带来的利润绝非微不足道。 对于赚钱之道,顾玥萱从不轻易放过任何机会。 她在心中反复划算,突然转过头凝视屠苏博:“我刚才的提问,你似乎还未作答。” “你可是已经想到了捉拿窃贼的妙计?” 对于其他事情,顾玥萱或许并不在意是否知情,但此事绝无例外。 敢于侵犯她的粮仓,偷窃她的大米,那些不法之徒必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感受到她语气中的怒火,屠苏博便模仿她的姿势蹲下,轻声说:“郭大爷换了一个新的烟袋子,据说里头的烟叶是侄儿所赠,你注意到了吗?” 顾玥萱却并未察觉,她满脸疑惑:“真的吗?” “这替换之举难道不显得异常诡异吗?” “更换此物,实则并无异常之处。” 屠苏博略挺直腰身,示意那扛着稻垛而来的村民递给自己一捆,他一只手轻松提起那沉甸甸的捆子,搁置于骡车的车板上,然后缓步走回到顾玥萱的身旁,低声在她耳边耳语:“普通的烟草叶子固然平常,但那袋中封装的烟草叶却非同小可,你是否觉得这颇有些诡异?” 顾玥萱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 屠苏博语气平和地继续问道:“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当初为何决定请郭大爷来看守这片场子?” 这不仅仅是因为郭大爷家境贫寒,更在于他生性机敏,警觉异常。 这位年迈的老人夜晚少有困意,加之多年来照顾一位疾病缠身的妻子,使得郭大爷更加容易觉醒,整夜难得有几次合眼的机会。 而且,郭大爷的听力也异常敏锐,即便是微小的风吹草动,他都能迅速察觉。 夜幕降临,郭大爷总是独自一人,背着手,踏着月光,绕着打谷场走上数圈,次日依旧精神抖擞。 考虑到老人夜间辛劳,白天人声鼎沸时,顾玥萱和屠苏博总是不让他插手任何劳累之事,因此疲劳不可能是原因。 第304章 不急于澄清真相 屠苏博回忆起往昔,语气中带着一丝微妙:“记得有一次,我已经回到住处休息,突然发现你为我制作的荷包不见了,深夜里我来到打谷场寻找,刚踏入几步,郭大爷就手持木棍出现在我面前。” “在睡梦中都能准确辨识出我的脚步声的人,昨夜潜入的小偷至少有三五人,他为何竟一丝声响也未察觉?” 更令人费解的是,郭大爷甚至声称,昨夜他根本未能起身巡夜。 这与他往日的习惯截然不同。 顾玥萱的嘴巴惊讶地圆张开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写着不信。 屠苏博不动声色地缓缓解释道:“那烟草叶片中夹带着迷魂药粉,郭大爷一心只想借此提神,不知不觉中过量吸入,夜幕低垂时便陷入了沉睡,难以醒来。” 屠苏博是首位察觉到粮仓失窃的人。 平日里,在那个时分,他抵达时总能看到郭大爷已经在打谷场周围巡逻三圈,巴不得将每一个闯入的鼠辈都驱逐出境。 但今天,当他踏入打谷场,却发现那位老人横躺在稻草堆上,鼾声如雷,任凭他连声呼唤,都未能将他从梦境中唤醒。 屠苏博沉思着提及那包烟草的来源,语带深意地说:“那个送给郭大爷烟草的侄子,之前素来鲜有往来,直至近几年才逐渐有了交往。试想,一个人多年未曾关心照顾的亲戚,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热情?” 这一年,郭大爷几乎每天都在屠苏家的田地里辛勤劳作,每天都有固定的收入,这使得他的家庭状况较之前有了显着的改善。 金钱,哪怕只有少许,也足以让人心动神驰。 赠送烟草给郭大爷的人,起初或许并未对屠苏家的粮食起贪念,但在探访郭大爷、拉近关系的过程中,得知打谷场仅有他一位老人看守,难免会萌生歹念。 再加上郭大爷侄子的这层身份,想要从两位老人那里套出打谷场的情况和粮仓的确切位置,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玥萱脑中的迷雾被一一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惊愕。 然而,她似乎误解了关键所在。 “你如何能察觉到郭大爷的烟叶中掺杂了蒙汗药?那旱烟杆子点燃时犹如烟火燎原,烟雾缭绕,你竟然能够从中嗅出异常?” 屠苏博无奈地轻敲她的帽檐,带着一丝戏谑:“这真是我们需要关注的焦点吗?” 顾玥萱眨了眨眼,满脸好奇:“我只是确实非常好奇而已!” “蒙汗药真的能通过嗅觉辨识出来吗?” 难道屠苏博具备超凡的嗅觉? 屠苏博并未察觉她内心的汹涌澎湃,只是云淡风轻地说:“萱萱,我在早年历经无数凶险,见识过各种毒辣的手段。若是连这都分辨不出,那我埋葬在屠苏家族墓地中的遗骨,早已化为尘土。” 何况,给郭大爷下药的人手法生疏,药的剂量过大,质量也粗糙。 那股浓烈的药味甚至盖过了烟叶的香气,直冲云霄,屠苏博只需轻轻一嗅,便能将一头牛熏倒。 幸亏郭大爷本身睡眠浅薄,否则换了其他人,吸食如此大量的烟,只怕即便被扔进河中浸泡,也难以苏醒。 田间的收割工作紧张而繁忙,顾玥萱的思绪也在飞速运转,仿佛要激射出火花。 她紧紧地盯着屠苏博,嘴唇紧绷,神色严肃:“那么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是静待凶手现身吗?” “昨晚他们已经得手一次,今晚他们还会再次出手吗?” “当然会。” 屠苏博从容地说:“一旦尝到了甜头,人们便难以抵挡诱惑。” “既然那人是郭大爷的内侄,那么他必定能轻易掌握打谷场的动态。” 稍作等待,屠苏博便前往接替郭大爷,让他得以返回家中享用晚餐。得知今晚此处仅余屠苏博一人负责看守,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多半会再次冒险。 毕竟,村民们已纷纷表示愿意协助守夜,人多了,便难以找到下手机会。 仅仅多了一个屠苏博,似乎也不足为患。 再加上,屠苏家田地里的稻谷所剩无几,打谷场上聚集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如此天赐良机若是不加以利用,那真是暴殄天物。 顾玥萱立刻洞察了屠苏博的用意,眉头渐渐蹙紧,形成了一道道深邃的皱纹:“那么,今夜我与你一同守护。” “不过,郭大爷因蒙汗药过量,恐怕已无法发挥作用。仅凭我们两人,是否能够应对?” 屠苏博轻笑一声,如同抚摸幼猫般轻轻捏了捏她的后颈:“你来做些什么呢?” 顾玥萱欲言又止,屠苏博却已在她的耳边低声诉说:“打谷场上粮食堆积如山,未经晾晒的稻草也比比皆是,秋季蚊子肆虐,你那娇嫩的肌肤,何必白白送给那些贪婪的吸血鬼?这对你有何好处?” “听我的话,我给你安排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 屠苏博在她耳边低语:“戏台已经搭建完毕,你得去召集观众,让他们前来欣赏这场戏码。” “届时只需听从我的指挥,保证将这些不法之徒一网打尽,任你发落。” 顾玥萱心中纠结良久,最终选择了按照屠苏博的指示行事。 顾玥萱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位反复轻敲着烟杆,试图借此唤起自己全部精神,但眼皮却像败落的秋叶般无力垂下的老人,她的唇角无奈地微微上扬,显得意味深长。 瞧着郭大爷那副如饥似渴地猛吸旱烟的态势,其后续的状况,实在是让人难以预料。 且不提协助捉拿窃贼的事情,即便在夜幕低垂,局势真正动荡之际,这位年迈的长者能否从那令人沉迷的药效中挣脱开来,恢复清醒,都让人难以把握。 毕竟,一切尚在未定之天,局势模糊不清。 当前,不论发表何种言论都显得为时尚早,因而也不急于澄清事实真相。 只有等到夜幕深沉,院前村重新归于宁静,打谷场上空无一人时,那些按捺不住贪念的盗贼才会露出马脚…… 郭大爷察觉到顾玥萱投来的目光,整个面部都被缭绕的烟雾所覆盖,他疑惑地问道:“丫头,怎么了?” 顾玥萱心中泛起波澜,犹豫了片刻才说:“没……没事。” 她只是出于关切,轻声提醒:“我只是想说,过量吸食旱烟对您的身体不好,请您悠着点,别让自己受了寒。” 在离开打谷场,夜色渐浓之际,顾玥萱再回首,望向那个靠在稻草堆上,烟雾缭绕中眼皮沉甸甸的老人,她的嘴角不禁微微颤抖。 第305章 发财的好机会 屠苏博留意到了她的目光,低声询问:“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顾玥萱斜指向那飘散着烟雾的方向,语气复杂地说:“真是没想到,老人家的身体居然如此强健,对蒙汗药的抵抗力还挺顽强。” 真是坚韧不拔! 屠苏博强忍住笑意,没有作声。 顾玥萱微微抽动着嘴角,低声嘟囔:“吸了那么多蒙汗药,真的不要紧吗?那种东西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 毕竟,郭大爷年事已高,过多的蒙汗药在他的体内,总是让人担忧不已。 屠苏博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卸下了无形的重担:“无碍,只需让老父亲多休息几日便罢了。” “我之前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吗?” 顾玥萱脸色苍白,眼神略显疲惫地点了点头:“铭记于心,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如果真的难以应对,也不必硬撑,首先要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屠苏博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冷光。 几个微不足道的毛贼而已,若是连这样的困境都无法应对,那他真可谓是无能之辈。 屠苏博语气含糊,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轻轻拍了拍顾玥萱的肩膀:“一切尽在掌握,你只需安心。” “回去歇息吧。” 顾玥萱依依不舍地频频回首,屠苏博则迎着渐渐西沉的夕阳,与陆续从田间劳作归来的村民清算工资,安排次日的农活。 尽管已经筋疲力尽,但想起昨晚打谷场上发生的不幸,一些村民还是忍不住提议:“或许我们今晚就不回去了,干脆在此地暂歇一晚,也好协助监视。” 正值农忙季节,家家户户都忙得不可开交,唯有家中耕地较少,生计困难的农户才会抽出时间来屠苏家帮忙。 屠苏家素以仁爱着称,分派的活计都是这些村民驾轻就熟的,虽然劳累但并不繁重,更重要的是,屠苏家的工钱总是当天结算。 干一天就给一天的薪酬,绝无拖欠或克扣,是当地出了名的厚道雇主。 看着屠苏家的粮食被不法之徒觊觎,领了工钱的村民心中颇感愧疚。 有村民暗中咬紧牙关,愤愤不平地说:“且不说其他,咱们最大的优势就是人数众多啊!就算贼人悄悄潜入,也难逃众人的眼睛,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定能将贼人擒获!” “的确,人多了力量就大,这么多双锐利的眼睛,这么多的拳头和脚,不管那窃贼是何方神圣,我们总能将他制服!” 做工的人群中立刻议论纷纷,纷纷表示愿意留下提供援助。 屠苏博闻言,感激地一笑,却摇头叹道:“诸位的心意我领了,但今天在田间劳作了一整天,家里又未为各位预备充足的饮食和茶水,恐怕会耽误你们回家的休息。” “你们都回去吧。” 有了这么多人的守护,窃贼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尽管有人还想再说什么,但屠苏博看似和蔼可亲,实则决策坚决,几句话就巧妙地打发了众人,原本喧嚣了一整天的打谷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夜幕缓缓降临,屠苏博双手枕在脑后,靠在稻草垛上闭目养神。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郭大爷一直在用手搓着脸颊,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却已经不知不觉中打起了呼噜。 鼾声如雷,此起彼伏,仿佛在夜色中回荡。 屠苏博不禁想起顾玥萱之前的嘀咕,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能够抵抗如此浓烈的蒙汗药还支撑了几乎一整天,郭大爷的确是个非凡之辈,只是…… 他等待的那个人,大概也快要到了吧? 明月高悬,星光点点,屠苏博的身影如同幽灵般融入了夜色之中,周围一片寂静。 屠苏博无聊之际,随手扯起几根晒干的稻草,尝试编织顾玥萱曾在囚室中制作过的蚂蚱。 可惜,那柔软的稻草在顾玥萱手中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编织出的蚂蚱栩栩如生,而在他的手中,即便是手指飞速穿梭,也难以看出他究竟在编些什么,只是一团糟乱的草束。 屠苏博不忍卒睹,随手将那团乱糟糟的稻草扔到一旁,耳朵轻轻一动,目光迅速投向某个方向。 暗影中,先行前来探路的人听到了郭大爷震耳欲聋的鼾声,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低声说道:“人都已经昏迷了,那两个守门的家伙在哪里?” 在昏暗的谷场角落,一个身影隐约可见,声音低沉而紧张地回应道:“糟了!” “我特意准备了新鲜的肉块,那些小狗崽子闻到肉香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扑上去品尝?” 屠苏博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恍然大悟。 在这片宽广的打谷场上,单靠郭大爷一个人看管显然力不从心。 因此,打谷场刚进入忙碌状态,屠苏博便特意走访了村中的猎户,借来了两条训练有素的犬只,以协助守护这片丰饶的谷物。 然而,昨夜狗儿们并未发出任何警告的吠声,这使得盗贼们得逞,轻易地盗走了粮食并扬长而去。 来者的步履匆匆,声音越发近了,紧张地继续说道:“我听说屠苏家今晚留了一个人在此,那个名叫屠苏博的似乎身怀绝技,若是……” “别啰嗦了!” 郭大爷的侄子冷笑一声,嘲讽地说:“那姓屠苏的年轻人太大意了,这正是我们兄弟发财的好机会。” “他还夸赞我叔爷的手艺非凡,制作的饼子美味至极,我那叔爷今儿中午还特意回家为他烙了几张饼子,我特意在里头添加了大量调料。” 一旦那些饼子全部被吃光,即便是再高的武艺也会化为乌有。 现在,那些盗贼应该已经陷入了沉睡的深渊。 这伙人终于彻底放松了警惕。 然而,郭铁柱想起昨晚的事件,仍感到心烦意乱,忍不住咒骂道:“我早就说过,麻子那家伙是个废物,昨晚要不是他扛不动,把那么多的米撒在路边,怎么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屠苏家的粮食堆积如山,偷偷搬运个三五百斤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如果他们每天持续这样做,几乎没有任何风险。 但昨晚的失误让他们不得不冒险,再次在夜晚出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第306章 打谷场传来狼嚎 谈及麻子,人人口出恶言,其中一人冒险探出最前方,小心翼翼地向屠苏博躺卧的草堆瞥了一眼,随后扫了一眼沉睡如死的郭大爷,挥手低声喝道:“别再争吵,动作迅速些!” “此事已现端倪,完成今日之作便不能再继续,赶紧搬运物资!二虎还在门口守候着呢!” 脚步声杂乱无章,混乱之中屠苏博闭眼不动,犹如一座山岳,心中暗自算计:闯入者共有五人。 再加上门口望风的那个,恰好六人。 屠苏博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装睡得天衣无缝,草堆下忙碌的身影并未察觉他其实清醒,随着搬运米袋的动作,谈话的音量也不由自主地提高。 夜色朦胧,闯入者心怀鬼胎,匆忙之间扛起米袋便向外冲去,根本无暇检查米袋上是否多了异样的标记。 屠苏博藏在袖口中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摩挲着,估算着时机已到,突然将食指抵在唇边,发出一声突如其来的口哨。 正在搬运米袋的郭铁柱惊慌地回头:“什么声音?!” “哪里有什么声音?” “我刚刚似乎听到有人吹……” 一声砰然巨响,扛着米袋走向门口的人脸色苍白如纸,惊恐万状,张大了嘴巴,掉头就跑,一边大喊:“狼……有狼!” “狼来了!” 郭铁柱等人一开始不以为意,心想村子的打谷场怎么可能有狼。 然而,当他们转过头,在朦胧的夜色中看到那些闪烁着幽幽绿光的狼眼时,瞬间被冷汗浸透全身。 “是……是狼……” 一声凄厉的狼嚎划破夜空,最早被发现的狼在月光下昂首长鸣,紧接着,仿佛鬼火般的狼眼又多了几双。 郭铁柱等人经历了一瞬间的惊恐之后,仓皇失措地拼命奔跑,然而,那些包围而来的狼群似乎已经锁定了他们,发出凄厉的嗥叫,如同猛兽般势不可挡地朝他们扑来! “救命啊!” “求求你们,快来救救我!” “凶猛的野狼!野狼肆虐村寨,救命啊!” 躺在谷草堆中的郭大爷在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中翻了个身,随即又陷入了沉睡,鼾声如雷。 不知何时,屠苏博已经静悄悄地坐起,高高踞于草堆之上,微眯着双眼,细细打量眼前的混乱。 在充斥着惊慌、混乱和狼嚎的打谷场上,除了屠苏博,没有人注意到空气中飘散着一缕清幽的笛音。 当然,此时的郭铁柱等人也根本无暇他顾。 笛音逐渐变得尖锐,原本紧追不舍的狼群更加狂躁不安。 利齿咬合之间,血光四溅,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呼救声和血腥气在夜风中弥漫,其浓烈程度甚至一度掩盖了稻香的芬芳。 屠苏博轻轻摆弄着手中的稻草,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 “我家的东西触手生温。” “既然来了,就不必急于离去,留下吧,一起共度这个夜晚。” 村子里突然陷入一片骚动,人声鼎沸。 正与屠苏霆交谈的顾玥萱猛地一顿,门外突然爆发出尖锐的警报:“狼群下山了!” “凶恶的野狼下山伤人了!” “各家各户的老人孩子都把门闩插紧,不要外出!家里的女人们也赶紧把门窗关紧,藏好!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男人们拿起武器去对抗狼群!” “快快快!拿起家伙,赶紧出发!” 顾玥萱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刚想行动,就被屠苏霆紧紧按住了肩膀:“哎呀,你这是做什么?!” 屠苏霆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紧急情况,手忙脚乱地拉住顾玥萱,不让她冒险外出,紧接着,便将她推进了酿酒坊里存放酒坛子的酒窖中。 “外头喧嚣不堪,你难道没听见那纷乱的呐喊声吗?小丫头,给我规矩点,赶紧进去躲藏,别再出来乱晃!” 顾玥萱一时之间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猛地推进了酒窖。她刚想奋力反抗,眼前那点微弱的光线瞬间消失,屠苏霆动作敏捷而果断,一把抓住沉重的大锁,咣地一声将酒窖的门紧紧锁上。 “三叔?!” “好好待着!” 屠苏霆嗓音沙哑地喊道:“这里安全得很,任何东西也别想闯进来!” 顾玥萱表情惊愕而空寂,她抓着门闩,哭笑不得地说:“但是我也无法出去啊!” “你出去做什么?” 屠苏霆急切地寻找着合适的工具,语气不佳地说:“我得尽快赶回去看看,家里只剩下祖父和祖母,现在确实是顾及不到你,别给我添麻烦!” “可是屠苏博还在打谷场上呢!他……”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挂念屠苏博那小子?” 屠苏霆冷笑着,语气带着一丝恼怒:“那小子可是有两下子,即便是几只凶猛的野狼或是几个盗贼,也休想轻易伤到他!你先照顾好自己再说!” 顾玥萱哭笑不得,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屠苏霆打断。 “你别管了!” 屠苏霆抓起一把寒光熠熠的柴刀,语气凶狠地说:“现在村里已经有野狼出没,人心惶惶,打谷场那边若是真的来了盗贼,还轮得到你操心?” 虽然这番话不无道理,但顾玥萱心中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她还想试着挣扎一下,但屠苏霆已经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提着柴刀冲出了酿酒坊。 那边家里的老夫人病情已经危在旦夕,而老祖父虽然曾经英勇无比,但毕竟岁月不饶人。万一那些野狼真的闯进了家中,恐怕会引发一场灾难! 顾玥萱尝试呼唤了几遍,却得不到丝毫回应,她双手猛地搓了搓脸颊,然后无力地靠在酒窖的门板上滑坐下去。 与此同时,村庄中次第亮起了连绵不绝的火把,犹如一条条火龙在夜色中蜿蜒穿梭,村民们手握各式各样的武器,勇猛地踏出房屋。 “打谷场!那凄厉的狼嚎是从屠苏家的打谷场方向传来的!” 冲在最前面的胡鸿升听到这话,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一颤,他咬紧牙关,狠声道:“打谷场那边只有两个人……” 郭大爷工作效率极高,但他的双腿却无法迅速奔跑。 屠苏博他…… 村长的大手如同蒲扇一般,带着劲风狠狠地扇在胡鸿升的胳膊上,他愤怒地喝道:“知道那边无人,为何还不快去?!” “都愣着干什么?!立刻赶往打谷场救援!” “快!” 村民们自发地聚集起来,高举火把,蜂拥而至。他们尚未冲进打谷场的门,就先看到了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色。 地上横卧着两个不知生死、已经无法动弹的人影。 第307章 被迷药迷昏了 村长脑海中一阵轰鸣,失声喊道:“屠苏博!” “屠苏家的孩子!” “快去救人!” 赶到的村民们纷纷冲上前去,手忙脚乱地把地上的人扶起来。然而,他们所面对的,已经不能称为“人”了。 血肉模糊,白骨骇然,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大大小小的伤口和撕裂的血肉中,随处可见散落的灰色狼毛和尖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露米娅看着璎珞离去的背影,向叶幻问道。 宋天机忙上前观看,一个比鼎略大的洞,里面还有鼎的模型,不知道是当年打斗时被镶嵌了进去还是被故意按进去的。 就这样两人你杀一个,我干两个,被围住的吸尸族愤怒的嘶吼,明明是坐看鹬蚌相争的渔翁,转眼就成了刀俎上的鱼肉。 各宗族老都点了点头,随着玄黎部的长老们一起步入大殿之内,商议关于万宗争霸的部署事宜。 而六大圣宗的人哪里会让他得逞,无论谁靠近封神仙碑,他们就死命攻击谁,而韩萧就趁着场上一片混乱,转身远远逃开,想要阴在一旁,然后趁乱进入封神仙碑。 幽冥之刺和防御护罩的力量,疯狂碰撞,那种近乎于规则的力量,几乎把周围的天地规则都修改了,一时间,天雷滚滚,乌云压境,整个天地,一片黯淡无光。 之后,林天又回到了御膳坊,将这件事情里面的困难详细的告诉了雍和。 之前贾诩抢在刘晔之前发言,长天自然看在眼里,所以既然决定不杀张宁和周仓,那么就顺便弥补下刘晔,省得自己的谋臣之间,产生不和。 本来他们可以在游戏中做一对神仙眷侣的,却没想到被林天坏了好事。 不过叶风的本命法宝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灵性没有丝毫的损失,金闪一闪之间,便又杀了过去。 “城中城”风落羽抬头一看。第二道城墙比之前的一道高出了不少,足足有十米。风落羽摸了摸墙体,城墙的材质也变成了那种石料的。相比于那种烧成的砖块,无疑是结实了很多。 若干癞蛤蟆怪蛋加孵化出来的幼年异形全部被猛烈的炮火摧毁了。 江城策深情的望着慕漫妮美丽的大眼睛,这一刻,真的觉得她是无以伦比的美丽,想要一亲芳泽,却在临接吻之前停止了动作。 叶凡看了眼手中的星核,里面的能量,才吸收了十分之一,足以维持他突破一个境界所需。 皇甫燕看着跳上来的‘何清凡’微笑着说道,撇了撇皇甫环的脸色,发现刚开始是有些惊喜的感觉,但是慢慢地脸色由变得冷漠了起来,不善的盯着‘何清凡’。 陈容在这里滔滔不绝地吹捧时,冉闵抬起头来,他侧过脸,斗笠下的墨眼带着笑,望着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陈容。 整个存在通道内涌进的圣骑士们,在三只牛头怪,数百只食尸鬼,以及周围5只巫妖的共同协作下,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全军覆灭了。 楚河心中一个嘎噔,暗叫不好,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孟青桐打什么主意。 由于已经没有了雷劫,龙魂岛的一众人早就将他围在了中间。就在他们的注视下,风落羽的表情时而痛苦无比,时而惊奇异常,时而愤怒万分——但是,他们谁也不知道风落羽在梦魇空间之内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这一顿饭,两人足足吃了一个半时辰。那菜是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第308章 实在是分身乏术 “真是糊涂的孩子!连山里的野狼都下山了你都不知道!” 屠苏博用手搓了搓脸颊,似乎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然而村长已经没有时间继续向他解释了。 很明显,屠苏博和郭大爷是被迷药迷昏在草垛里,睡得人事不知,看来今晚发生的事绝对不是什么偶然。 敏锐的目光紧随狼嚎的方向疾驰而去,不久,便有人发现了异常,急忙折返,气喘吁吁地向村长报告:“村长,我们发现两人,并非我们村中的居民!” “不是我们村中的?”村长眉头紧蹙,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脸色凝重,“他们来自何方?是哪家的人?村里有人认识他们吗?” 在村里,外来者极为罕见,若有陌生面孔出现,必定与村里人有某种联系,总能追溯出其根源。然而,这位报信者却一边摇晃着火把,一边用力摇头。 “他们自称互不相识,我们无法确定他们的身份。” “不过,这些人很可能是来偷盗粮食的。我们发现那边藏有三个小推车,车上捆绑着七八袋大米,路上还散落了好几袋。他们似乎是想从打谷场偷走粮食,然后悄悄地趁着夜色离开村子。” 报信者的这番话,让原本困惑的人们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郭大爷和屠苏博为何会在打谷场被迷药迷倒,为何屠苏家的打谷场会突然冲出陌生人求救,这些疑问一下子迎刃而解。有人愤愤地骂道:“原来是一群盗窃粮食的盗贼!” “说不定那些下山的野狼,也是被这群盗贼引来的!” 村后的山林中素来有野兽出没,但它们通常本能地畏惧人群密集的地方,很少会下山伤人。今晚的事件太过突然,起初大家都未能深入思考,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发现其中疑点重重。 村长果断决策,铿锵有力:“不论来者是贼还是非贼,首要之务是驱赶凶狼,拯救被困之人。待得天光大白,再从容审讯。” “屠苏博和郭大爷,你二人留下指挥,余者自动结队,围绕打谷场仔细搜查一番,以防贼人潜藏未现。熟悉仓储之辈,协助清点粮食,评估损失,尽可能挽回。” 村民闻令而动,四散而去,各司其职。村长目光转向传令之人,眉梢微蹙,语气沉重:“安子,那后来发现的二人伤势如何?尚有生机否?” 安子无奈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野狼一旦开膛破肚,岂肯轻易放过?发现时他们喉咙里尚存微弱气息,然而未及询问,便已撒手人寰。” 若受害者是本院村之人,或是无辜之辈,村民的反应决不会如此冷漠。 但他们,不过是偷盗粮食的盗贼。 既然厚颜无耻至此,生死又有何足惜? 哪怕没有野狼的介入,这些盗贼一旦被村民擒获,不死也要被修理得半残不废。 手不干净者,其结局自当如此! 村长听罢,心中一震,脸上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连同这二位,今晚狼口夺命者已有四人。 此乃多条生命的惨案,非村里能擅自决断。 “安子,你带上两人同行,待得天明即赴县衙一趟,将我村今晚发生之事呈报,并请求衙役协同调查。” 如此行事,既可光明正大,又可查清死者身份。 若是自作自受而丧命,固然不足怜悯,但为防贼人家属借机生事,走一趟官府,更能取信于人,平息纷争。 村长迅速果断地确立了应急章程,苦主屠苏博和一头雾水的郭大爷连半个字都插不上嘴,打谷场中的喧嚣一直持续到曙光破晓。 民众们义愤填膺,怒火中烧,在经验丰富的老猎人的引领下,他们不仅成功找回被野狼吞噬的惨不忍睹的尸首,更是一举击毙了三头凶猛的野狼。 平日里弥漫着稻香的打谷场,转眼间被浓重的血腥气息笼罩,六具血肉模糊的遗体一字排开,上面覆盖着稻草和白色的布匹。 整夜奔波、心急如焚的人们大多没有离去,反而聚在打谷场上,低声窃窃私语。 等待官府的人到来,他们这些人都是确凿无疑的见证者,必须留下作为证人,一个也不能少。 野狼下山的事件闹得满城风雨,屠苏家的老祖父在家中焦虑不安。 屠苏霆几乎是把自己的刀刃架在脖子上,以死相威胁,才迫使老祖父答应不贸然外出。 屠苏霆确实是疲惫至极。 他猛地一声响把柴刀扔在地上,双手猛力地搓了搓脸,苦涩地笑了笑说:“父亲啊,你就体谅一下儿子的苦衷吧。” “老夫人在病榻上连起身都艰难,您这把年纪,若是外出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上吊谢罪,屠苏家的先祖们会原谅我吗?” 老祖父脸色铁青地瞪着他:“这几头野狼,能奈我何?!” “是的,您老英明神武,这几只野狼确实伤不了您,但家里总得留个人照看啊!” 屠苏霆一脸无奈地说:“父亲你就别再与我争辩了,你在这里稍作留守,我出去查看一下情况。如果一切安好,我还得赶紧去把萱萱从酒窖里放出来呢!她已经被我锁在那里整整一晚了!” 昨晚的骚动中,屠苏霆实在是分身乏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屠苏博的踪影,心急如焚之下,只能采取这个权宜之计。 酒窖毕竟不是舒适的居所,任凭是谁在其中被囚禁一整夜,心情和身体状况也难以保持良好。 何况顾玥萱体质孱弱,若是她在那阴冷的酒窖中有个三长两短,即便是出于保护她生命的初衷,他心中也会感到万分愧疚。 老祖父听闻顾玥萱依旧被囚,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屠苏霆见机行事,急忙趁势而上:“就这么定了,你就安心待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 “我现在就去释放萱萱,顺便去打谷场探查一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村子里一夜喧嚣不止,时不时就有人高分贝地哭嚎,声称屠苏家的打谷场出了大事,这让屠苏霆整夜心神不宁,提心吊胆。 屠苏博此刻还在打谷场上! 屠苏霆心情愈发沉重,忍不住抱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混乱之中,他只能尽力照顾好两位老人和顾玥萱,至于屠苏博……只能寄于他这位侄儿能够遇难呈祥,自保无恙。 第309章 官府的人来查案 屠苏霆心系一直未传来消息的屠苏博,急匆匆地关上门离去,还不忘在出门前巧妙地将院门从外反锁,以防老祖父趁机逃逸。 如果不是老祖父脾气暴躁,手中的棍棒打人毫不留情,屠苏霆甚至还想将老祖父也锁在堂屋内,可惜未能如愿。 老祖父听到落锁的声响,愤怒地责骂了几句,屠苏霆脚下轻快地一点,转身如飞般逃离 之所以说拖,是因为老黑全身软的像一团面一样,琉璃双眸无神,只能全身匍匐在地,被黑袍男人拉着走。 他心里想的却是等这次比赛打完,俱乐部就该放假了,他得利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好好的积攒一些几分,到时候把自己的实力给提升上去。 李掌柜皱了皱眉,正想去下一家看看,却不由瞪大了眼睛,只见煊一脚就踹开了大门,铺面而来的腐臭味儿愈发的浓郁。 但是,窥一斑可见全貌,恐惧的能力并非仅仅只是感官上幻觉一类的能力,若是要深入研究,恐怕都要映照到人的心灵深处了。 【守护】司职,位格是不低的一种,尤其是在防守这一方面,完全就属于天花板之一。 “你个死老头子,救命恩人的名字怎么能忘记呢”付姨责备方老。 第二天一早,正当众人打算去拍摄打戏时,却发现外面的雪已经下了二十厘米厚。 在祝词中,陆煊的神情变得狰狞,内心更是虔诚无比,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跳动着,就像是极度渴望见到那传说中的五通神,狂热的冲动,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好像在这一刻完全的沉寂在了这一场祭祀中。 在角斗场卫兵的监视下,救护车给角斗士们机体表面的痕印进行着维修,同时使用着医疗无人机检查着机体内的隐患。 熊大郎这人虽然算不上什么超级强者,但是架不住郑佳宁对山上的强者如数家珍,熊大郎这半步人仙他也是知道的。 冷日之下,那青龙刀更见锋芒,望着它久了,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在生疼,放佛为之刀光所伤。 他重复了无数次的一步,每一次都绝对的工整和准确,哪怕是最苛刻的工匠师傅来测量,也跳不出任何毛病。 朱礼其实没多少胃口,不过听见杨云溪这样说,只当是她累了,便是点了点头。让刘恩在熙和门外守着,而他则是和杨云溪去另外的屋子用些东西。 正在这时,桃林震动,金色的符光,扬起无数的桃花花瓣,在空间飞舞。 下水的时候赵若知就告诉过他,漩涡的出现和黑羽信翁的洞穴有关,黑羽信翁白天睡觉,因此这里的漩涡并不会无缘无故开启。 其实她若不是抽不开身,是打算亲自看顾着墩儿的。只是奈何她如今哪里还有精力分得出来所以这才是给胡蔓点了两句,想出了这么一个这中的法子。 可是……真的是只要奋力的奔跑,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卑微不堪的希望吗站在游乐园的门前,我忽然停下了脚步,望着过往的人们脸上泛着灿烂的微笑,我变得胆怯不安。 这时,一道清凉的气息从头顶流下来,缓解了她的痛苦。于是她忍着这痛苦,继续前进。 今非昔比,那时就算是人物众多,但有她陪在身边,他的思绪都是浩浩荡荡,现如今,哪怕这里荒无人烟,他的思绪依然紧绷。 第310章 盗走了数百斤粮食 若能以数目可观的银两封住县令之口,此事便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 顾玥萱的面色虽然明显不佳,但说实话,她并没有如屠苏霆所想的那般慌乱失措。 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之前魏家的风波…… 屠苏博行事谨慎,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 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不论对 “到底是谁有这样的好心要建立孤儿院”在这个地方能够建起孤儿院,也不知道帝国的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福利机构。这倒是给卢迦一种非常神圣的感觉,毕竟能够照顾真么多孩子,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朱见濂近几日专心监管着沈瓷店铺的运作,虽然没现身,但里里外外都做了细致的叮嘱。 莫琛很自然地拉着安如初在靠窗边的位置坐下,招手让老板过来,熟络地让人误以为他经常来。 只要一想起那个酸味,两人就情不自禁的浑身发颤,宁死不肯再尝了。 “云哥,我错了,我服!我服!”吴勇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听到吴勇的话,我这才松开手,他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了。 “我……”云空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有种窒息的感觉,手中的长剑不觉间慢了下来。 正在这时,列车外面响起了巨大的风声,带起无尽的灰尘,奥康纳向外望去,一辆米白色的救援直升机已经悬停在了列车旁边的空地上,那是一片黄草原,算是平整一些。 我心里突然害怕起来了,她笑得这么阴险,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我慌张的转过了头,看三只打篮球,一直发呆,心里很不安。 三个月过去了,天空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当中。 卢迦同样是对于这把剑的持剑手报以好奇,他侧过头来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混蛋有这么大的胆子挟持他。 完了后,洛轻岚把现场处理,便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回去医馆继续摆弄午饭了。 陈莽尾椎骨一酥:“我把她遮遮,我们一起去找我妈。”反正这个地方杂草丛生,就算有人路过都不会往旁边看。 “滚开!”刘雁潭心头大恐,急忙大吼一声,拼却全身灵气,顺势向面前斩出一剑。 就算那永生神帝的昊天神力,尚且处于份量不足而无法动用的程度,可永生神帝的雪灵师修为,势必非常强大。 不等妖神真君回话,墨剑尘跟着又道,惹得妖神真君硬生生无言以对。 看着这样的苏云染,临疏只淡定的站在一边,没有丝毫的意外惊讶。 就在这时,突然一枚暗箭从房檐上飞来,目标正是商淮所在的位子。 看着牛蛋远去的背影,二狗子这时候他才明白,无论张载这些儒生,给牛蛋灌输了多少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的思想,牛蛋这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汉子,也不曾忘了自己真正在乎的、想要珍惜的是什么。 换句话说,外界黑市的主办方,是可以通过举办黑市而获得不菲收入的。 “柴旺!”一个身材魁梧,身高大概有一米九,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起身,张开双臂,冲着柴旺而去。 这时,京天大学的韩锋已经带着球进入到天诚理工大学的半场区域。 庚浩世依依不舍地和杨幂幂告了别,和队员们一起跟着于曼曼回了陈志体育馆。 第311章 乃利大于弊之举 清晨踏着露水前来劳作的人们得知昨夜发生的惊悚事件,自觉地协助清理打谷场上的血迹和狼藉。 家主因事未在,场上无人监管,但众人并不慌乱,反而齐心协力,有条不紊地将一切恢复原状。 顾玥萱拉着屠苏博回到家门前,看到大门上缠绕着层层叠叠的大锁,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难明。 她指向那把硕大无朋的锁具和一圈又一圈紧密缠绕的铁链,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你瞧见这个了吗?” “昨夜,当整个村子陷入喧嚣时,三叔就是用这种手法将我囚禁在酒窖深处的。” 整整一夜,没有丝毫折扣。 她在冰冷的酒窖中,孤独无助地度过了漫长的夜晚。 屠苏博或许也没料到屠苏霆会如此果断行动,他愣了片刻,随即哑然失笑:“你是直到现在才被放出来的吗?” 顾玥萱斜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不屑:“否则你以为我能够自行破开酒窖之门?” 她内心其实是渴望如此的。 顾玥萱懒得去理会屠苏博眼中的讽刺,从遗忘多时的抽屉里拿出一串陈旧的钥匙,一番摆弄后终于打开了锁头。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老祖父洪亮的怒斥声:“知道回来了吗?” “再晚些,我还以为你打算将我囚禁在家中,直到我寿终正寝!” 同样遭受囚禁的顾玥萱心中满是苦涩,她眼巴巴地望着怒火中烧的老祖父,嘴角挂着苦笑:“祖父,我刚刚才被三叔释放呢。” 她举起手指,轻轻比划了一下,失望地叹息:“仅仅比您早一步走出囚笼。” 老祖父本想责骂的并非她一人。 但见先进门的正是顾玥萱,他稍微平息了怒气,眉头紧锁:“在酒窖里囚禁了一整夜,是否感到寒冷?” 顾玥萱轻轻摇头:“倒也没有,酒窖里反而有些温暖,只是独自一人,四周静谧无声,颇为无聊。” 老祖父被她的回答逗笑了。 “昨晚村里的确颇为热闹,吵得无数人夜不能寐,你反而觉得耳边清静是件坏事吗?” 顾玥萱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个苦笑。老祖父连连挥手:“一夜未眠,你快去休息吧。” 说完,老祖父终于给了满脸疲惫的屠苏博一个关注的目光,语气平和而淡然:“如此狼狈不堪,让人看了成何体统?” “去换一身衣服,过来详细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老祖父似乎心中怀有几分不满,语气略显愠怒地说道:“你那三叔行事真是荒唐,竟将我囚禁在家中,东边的风声西边的雨声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透过门板传来的话语模糊不清,令人困惑不解!” “你来说吧!” 屠苏博低头应允,换上衣服,连头发都未来得及擦拭便匆匆欲出门。 就在他即将跨出门槛之际,顾玥萱叫住了他:“屠苏博。” “嗯?” 顾玥萱将手中的干帕子抛向他,微微垂下眼帘,轻声说道:“一切事宜已经妥善料理,不会再有其他的麻烦了,对吧?” 屠苏博的眼睛微微一眯,转身背对顾玥萱,长叹一声。 “萱萱,事情已经平息。” “我向你保证。” 听完这番话,顾玥萱不动声色地轻轻吐出一口气,不再追问任何细节。 只要没事便好。 那些擅长阴谋诡计的人,实在没有必要去深究事情的根源,即使??明真相,也无法改变什么,反而会增添无尽的烦恼。 顾玥萱对自己的角色定位非常明确,她并不愿意过多地干涉屠苏博的行动。 毕竟…… 屠苏博自己有他的判断,他能够妥善处理,就没有必要过多询问。 顾玥萱决心不多言,然而旁人却不这么认为。 她无从知晓屠苏博与老祖父究竟交谈了什么内容,就在屠苏博刚从东屋出来不久,老祖父便背负双手走了出来,叫道:“丫头,还没睡吧?” 顾玥萱闻声而出,应道:“祖父?” 老祖父指向门外,微眯着双眼说:“夕阳已经西下,此刻天气晴朗,风力宜人,在家中枯坐也颇感无趣,不如你陪我去田地里走走。” 老祖父既然发了话,顾玥萱自然不会拒绝。 一老一少踏出家门,沿途遇到了许多热情打招呼的村民。 老祖父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逐一回应着,仿佛不经意间透出话语的玄机:“博儿此次确有过激之处,但毕竟未犯下大错。长远来看,此乃利大于弊之举,你能领会我言下之意吗?” 顾玥萱微微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未置一词。 老祖父缓缓道来:“你尚年轻,虽具备坚韧不拔之质,却难免缺乏果断之力。博儿虽然年岁仅比你稍长,但其性格中蕴含的决断与机智,却胜你一筹。他过于刚硬,在我看来,你们的性情都有所偏差。” 一种是将人性命视若至宝,心慈手软,总是留有余地。 另一种则是过于冷酷无情,不留丝毫转圜之地。 然而,这对性格迥异的人,却阴差阳错地结为连理,看似极不协调,实则互补调和,恰到好处。 老祖父悠闲地回忆起往昔的琐碎往事,语气轻柔,宛如闲话家常,顾玥萱静静地聆听着,一路无言。 当他们抵达恢复旧观的打谷场时,老祖父轻轻拍了拍顾玥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罪行未达极刑固然不假,但无需死亡,也能成为一种警示。” “过于狠辣的人,易失人心,招致猜忌;而性格过于温和的人,又易被欺负,难以做出决策。” “屠苏家族的未来,将掌握在你们和博儿手中,商业版图拓展,田地粮食丰富,人际交往繁杂,诡计多端。对你们而言,每一件事都是一次历练,无需回避。” 顾玥萱微微眨了眨眼睛,低声说:“祖父,我只是有些忧虑屠苏博。” 一些小失误或许可以遮掩过去,凭借屠苏博的机智细腻,也不易被人察觉。 然而,一旦离开这个小村庄,踏入更广阔的世界,面对更多的人呢? 屠苏博这样的性格,若有一天不幸遭遇强硬的对手,他是否会吃亏? 顾玥萱的忧虑如同阴云,笼罩在她的心头。 顾玥萱并不觉得逝去的生命有多么无辜或令人怜悯,她的心中,唯有屠苏博那仿佛每日在刀锋边缘行走的身影,让她悬着的心始终无法平静。 她感到忧虑重重。 第312章 产量一定能翻倍 老祖父轻轻地笑出声:“无需担忧,我已经严厉地责备过他了。” “今后若有什么不懂之处,或是一时间无法解决的难题,任何时候都可以来向我咨询,有什么话也可以向我倾诉。” “你放心,我们祖孙之间的私房话,我不会对博儿透露半分,我会为你保守秘密。” 顾玥萱被老祖父那如同哄慰孩童般的温柔语气逗得笑了出来,轻轻抽了抽鼻子,有些堵塞的声音中答应道:“好吧。” 夕阳缓缓西下,因为今晨的一些延误,本该已经收工的村民们仍在田地里辛勤劳作。 顾玥萱收敛了纷扰的思绪,走过去帮忙,无意中听到了田地里人们的交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魏大娘,你是说咱们家那八亩良田,到头来只勉强收获了五百多斤粮食?” 魏大娘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手中的镰刀挥动得如同幻影,嘴里喃喃自语:“可不是嘛?” “年初的时候还满怀希望地指望着地里能有个好收成,卖点粮食换点银两,好给女儿置办一匹布料作为嫁妆,如今看来是彻底无望了。” 她家中有老有小,十几口人,这点微薄的粮食连一年的温饱都难以维持,哪里还能有多余的? 顾玥萱心中猛地一沉,好奇地问道:“我看您家的人都擅长耕作,怎么地里收成就如此惨淡呢?” 魏大娘一家拖家带口,仅是每天在屠苏家地里劳作的就有六个身强力壮的劳动力。 这么多人齐心协力,汗水浸润着土地,难道就听不见半点回应的声响吗? 提及此事,魏大娘的面庞罩上了一层愁云惨雾:“唉,别提了,即便是竭尽全力地照料,最终还是要仰赖老天的旨意啊!” “田里的稻苗起初长势喜人,岂料刚入夏便遭遇了不幸,大片的稻苗枯萎衰败,最终仅有一小块田的稻苗结出了稻穗,数量不足三成,勉强结穗的,长出的也都是干瘪的稻壳,不堪入目。” “一年的辛勤劳作付诸东流不说,更让人忧虑的是,今年的寒冬该如何度过。” 这番话立刻引起了共鸣,周围的人们纷纷附和,叙述着今秋收成惨淡的遗憾。 顾玥萱倾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手中动作戛然而止,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正是自己等待已久的良机。 这不正是一个天赐的绝佳机会吗? 收割完粮食之后,家中还有许多琐事待办,如建造新房、翻耕土地等,如果能够借此时机留住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那么接下来经营农场的事务就会轻松许多。 心跳如雷鸣般撞击着喉头,顾玥萱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众人热议的空隙中插了一句:“大娘,您觉得我家田里收成的这些粮食质量如何?” 魏大娘不加思索地回答:“这哪里仅仅是合格啊?” “哎呀,小媳妇毕竟见识过更好的,还不知道差的是什么样子呢!” “没错,你家一亩田的产量能抵得上别家三亩田,这在别家,全家人围坐在一起都能笑出声,这能算差劲?” 顾玥萱蹲得有些疲惫,便索性坐在地埂边缘,笑容满面地询问:“那么,大叔大婶们都觉得我家的粮食看起来还不错吧?” “当然!” “那你们是否也渴望明年能有个好收成,获得更多的粮食呢?” 在众人谈论最为热烈之际,顾玥萱恰到好处地抛出了话题的引子。 果然,大部分人都转过头来,目光中充满了惊讶与好奇。 离她最近的魏大娘紧张地拽着沾满泥点的衣摆,试探性地问道:“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我家的田垄上,长出的庄稼也能如此茁壮丰产吗?” “你能否传授一下,这一切是如何做到的?” 屠苏家的丰收异乎寻常,这在周边的几个村落中早已传为佳话。 令人惊叹的是,众多好奇的村民纷纷涌至屠苏家的田地,想要一探究竟,但看过热闹后,返回自家田埂的人们却依然一头雾水。 屠苏家昔日种子匮乏,不得不大张旗鼓地四处购置,而这些种子与其他农户所用的并无二致。 在春耕播种之际,屠苏家确实推出了一些节省劳力的新发明,但实际的耕作都是雇人完成,整个过程都在村民的注视之下,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今年歉收的家庭不在少数,唯有屠苏家独占鳌头,除了风水得宜,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奥秘?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插话:“难道真的只是在开耕时焚香祈祷,风水之力真的如此灵验?” 顾玥萱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众多好奇而期待的目光中,她轻咳一声,缓缓开口:“这其实与风水并无太大关联,但如果你们相信我,不妨考虑加入我的农场。” “农场?那又是什么新奇事物?” 如此好奇之声随风飘散,顾玥萱周围的人群越聚越多。 其中既有真正的好奇者,也有纯粹来凑热闹的人,总之,一旦踏入听众的行列,便难以挪步。外围的人们甚至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竭力挤进人群,只为一睹风采,听得更清。 顾玥萱提高了声调:“我所说的农场,其实是指将大家的土地集中起来,统一规划、统一耕作,田间的劳作依旧照旧,但田地的产量一定能翻倍,甚至更多,而且……” “你这么一说,岂不是等于把自家田地里的粮食分给你一半?” 果断地打断了顾玥萱的陈述,一位农夫带着几分揶揄的口吻反驳道:“哎呀,你这不是把我们当无知的乡巴佬看待吗?家里的几块薄田本就难以产出多少丰富果实,若再将产出分你一半,那我们这些人辛辛苦苦耕作一年,岂不是要面临忍饥挨饿的困境?” 另一位农夫附和道:“正是如此,你所说的收成翻倍不过是一句空洞的承诺。我耕耘土地半生,却从未目睹谁家的田地能产出亩产七八百斤的辉煌成果。” 面对这些质疑,顾玥萱并未动怒,反而报以微笑,回应道:“老伯,您家田地虽未曾见过如此丰收,但在我家的田地里,这样的实例却是俯拾皆是。” 她提出建议,“老伯若是不信,何不询问那些亲眼见证过的人呢?” 第313章 愿意加入农场 周围的村民们纷纷点头,证实了顾玥萱的话。她轻轻咳嗽一声,继续解释道:“我并不贪婪邻居家三五亩田地的产出,我家的田地已有数百亩之广,实在不缺那么一点微薄之物。” 这话确实让人感到中肯。 广袤的荒地随处可见,屠苏家既然能依靠开垦荒地积累下这份家业,大可以继续之前的做法,不断开荒,不必在此事上误导他人。 怀疑的人选择留下继续聆听,而那些不以为然的人则带着讥笑离去。顾玥萱对此却毫不在意,她继续说道:“我打算继续开荒,将大家的田地集中起来统一管理。我追求的并非他人的土地,我所图的,是人。” “众所周知,我家的田地广阔,所需人手也相应增多。虽然可以临时雇佣散工来帮忙,但这对我而言多有不便。如果能够将田地整合,将可用的人手集中在一起,建立起固定的流程,那么一切都会变得便捷许多。” 顾玥萱目光深邃地审视着眼前沉思的人群,轻轻地举起了一根手指:“一旦你们加入农场,我会传授给大家更加省力的农作工具的使用方法。到了明年开耕之际,我会为每位参与者统一提供下地的秧苗。” “大家利用我提供的秧苗,以及我指导的种植技巧,到了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将不再依照那位老者所述的方式进行收成对半分,而是采取按比例分红的新模式。” 这时,听得如痴如醉的魏大娘忍不住好奇地问:“这按比例分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玥萱耐心解释道:“这意味着,如果耕种的土地是你们自家的,那么我只取收成的三成作为报酬,剩余的七成都将归你们所有,超出部分我也绝不取分毫。” “反之,若是耕作的是屠苏家的土地,那么在收获季节,屠苏家将会取走收成的五成。” 看到魏大娘脸色骤变,显然被这个数字吓到,顾玥萱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温柔地说:“魏大娘,仔细想想我家里每年从田地里收获的粮食有多少,再好好计算一下我所说的五成,这真的算多吗?” 众所周知,普通家庭的土地亩产很少能超过二百斤,但屠苏家的情况却大不相同。 今年屠苏家收成最丰盛的田地中,有一亩竟然收获了超过六百三十斤粮食! 五成的话,那就是三百多斤! 即便是产量稍低的田地,四五百斤的收成也是十分可观的。 魏大娘和其他人一样,常年在屠苏家的田地里辛勤劳作,他们亲眼见证了那一筐筐金黄的稻谷从田地里收割出来,称重时的情景历历在目,绝无半点虚假。 一位心思缜密的村民立刻激动地站起来问:“那么,如果我家的六亩地加入你的农场,那么这六亩地最终收获的所有粮食,你真的只要三成的分红吗?” 顾玥萱肯定地点头:“空口无凭,我们可以立下字据为证。” 她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我也有些条件。” 众人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条件?” 顾玥萱望着大家,平静地说:“条件就是,在按照我的指导管理自己的田地的同时,加入农场的成员也必须投身到农场的共同耕种中来。” 顾玥萱微微 pause,然后缓缓开口:“来到这个地方劳作的朋友们,大多是因家中的土地有限,耕作不足以养家糊口,而又难以负荷那开垦荒地的沉重税赋,这才迫于无奈,选择了外出做零工。我清楚,你们家里的土地其实并不忙碌,你们也有充足的精力。而在农场助工,并非徒劳无功。” “我打算对参与农场耕作的各位实施一项打卡机制,其主旨在于记录大家的工作时长以及完成的工作量。” “诚然,对于这些工作,我不会发放工资,但我将保证提供一日两餐的丰盛饭食。到了秋季收获之时,根据每个人耕作的亩数以及所完成的工作量,我们将会按照贡献的大小来分配收成的粮食,这便是我所说的分红制度。” 顾玥萱目光流转,看着大家表情不一的脸庞,微笑着说道:“自春季播种之时便开始帮忙的,若每月打卡时间超过二十五天,那么耕作所得,我愿意拿出其中的四成,平均分给参与其中的人们。” 这种做法,与租用地主的土地进行耕种的佃农有些类似。 但是,地主的提成往往更高,佃农的收成与顾家相比,差距不可以道理计,两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每亩土地所需的劳动力并不多,两三个人就能轻松应对。 如果这三个人能够齐心协力,精心照料十亩土地,每亩产量达到五六百斤,那么十亩的总产出,将其四成平分给这三个人,那也将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更不用说,如果他们愿意付出更多的劳动力,能分到的就更多! 对于庄稼人而言,他们最不缺少的就是辛勤劳作的力气! 当气氛被调动得恰到好处,许多人心中已经蠢蠢欲动时,顾玥萱抓住时机,继续说道:“我明白,不提供工资,只提供膳食,让大家忙碌一整年,这对大家来说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心中自然也会有所顾虑。” 因此,只要有人愿意加入我们的农场,我愿意与每一位加入者郑重其事地签订契约,立下字据。只要你完全遵循我的指导,绝不擅自行动、偷懒或投机取巧,若到来年秋季收获时,田地里的收成未能达到今日所承诺的数量,无论差额多少,我都将亲自赔偿损失,绝不拖欠分文。 “而那些决心踏入农场,与我共同奋斗的人,就像是暂时捧起了屠苏家族的饭碗,必须听从我的指挥。我可不欢迎那些主意太大的人,毕竟谁敢保证他们不是心怀叵测,正等着来年我能赔偿他们白银呢?” 顾玥萱俏皮地开了个玩笑,引来周围一片欢声笑语。随着夜幕的降临,淡淡的暮色将她全身笼罩,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耐心地跟那些主动前来询问的人一遍又一遍地解释着其中的原委,仿佛永远都不会感到厌烦。 屠苏霆不知何时也悄然出现在现场。 他静静地站在老祖父的身后,耳中听着顾玥萱的解释,脑海中千头万绪交织,最终眼中流露出的全是深深的感叹。 第314章 收成的优质新米 “父亲,倘若萱萱的农场计划真能如她所说般成功,明年这个时候,屠苏家族的面貌必将焕然一新。” 这种变化,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老祖父静静地聆听了全程,心中对顾玥萱别出心裁的提议感到无比惊艳,眉宇间流露出的是无尽的温和与慈爱。 “这孩子心怀丘壑,智慧非凡,真是屠苏家族的幸运。” “你身为三叔,别总是泡在酿酒坊里不问世事,抽空多过来帮帮忙。这么多繁杂的事务,萱萱年纪轻轻,如何能应付得来?” 屠苏霆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任何言辞都是徒劳。他一时间只觉得老祖父的偏爱简直偏到了极致。 他在酿酒作坊的逗留时光颇为漫长,然而,那里的劳作亦是庄重而严肃的事务。 他方才依据顾玥萱传授的秘方,精心研制出两款佳酿,县城中的买家们手握厚厚银两,急切地等待着他的送货上门。 与此同时,他在城中经营自家酒馆的事务也是千头万绪,纷繁复杂,让他忙得不可开交,仿佛脚跟都要撞到脑后勺。 屠苏霆低声嘟囔,不敢大声,老祖父则微眯着双眼,疑惑地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屠苏霆满脸敬服,一本正经地拱手应道:“是的,父亲的话极是。” “我身为家族中的长者,理应承担更多责任,我会过来助一臂之力。” 老祖父听后,神情满意。 屠苏霆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轻轻搔了搔鼻子,压低声音说:“不过说回来,屠苏博究竟怎么了?” “我刚才解决了一桩盗贼的麻烦,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他跪在东屋里,他究竟犯了何事?” 屠苏霆心中确信,屠苏博在过去的一年多里有了脱胎换骨的蜕变,已经变得非常出色。 然而,昨晚他还因盗贼的诡计而陷入狼狈不堪,今日为何又受到处罚? 老祖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色彩,语气平静地问:“还在跪着吗?” 屠苏霆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问他,他什么都不愿透露,只说自己是罪有应得,没有父亲的命令,他哪敢起身?” “不过父亲,依我看屠苏博他……” “顾玥萱这边的事务已大致安排妥当,回去后看到他跪得不成体统,你去叫他起来吧。” 屠苏霆沉思片刻,陪着笑说:“可不是嘛,他们二人情意深厚,若是让顾玥萱瞧见了,定会心生怜悯。” 老祖父目光深沉地瞥了他一眼,原本鼓起勇气为屠苏博辩护的屠苏霆,下一刻却像是一只失去了羽毛的公鸡,显得有些颓然。 不敢妄议。 屠苏霆一路疾驰,风尘仆仆地赶回去传递消息,而顾玥萱也终于从那群热情的人群中脱身而出。 夜幕低垂,再在此地逗留便显得不合时宜。 那些被农场激发出浓厚兴趣的人们,眼中闪烁着依依不舍的光芒,热切地望着顾玥萱:“明日还会光临吗?” “你所言的农场真的要付诸实践?即便是手无寸土之人,也能有机会加入其中?” 顾玥萱微笑回应:“田里的庄稼尚未收割完毕,我自然还得继续过来。” “我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不过,一切事宜都要等这里的农活全部完成之后才能启动。有意向加入的朋友们,我会在不久的将来选定一个吉日,制定一份详尽的章程,到时再详谈。” “好!” “我们就此等候你的佳音!” “我得赶紧回去与我家那位商讨商讨,我觉得这主意大有可为!” …… 众人议论纷纷,声音此起彼伏,顾玥萱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内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 她心中所藏的私念颇为深重。 如果仅仅是为了扶持乡邻,她大可以将培育后的种子无偿分发给众人,倾尽全力,田里的收成自然会水涨船高。 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一来,人性天生懒惰,轻易得来的好东西并非每个人都珍惜,或许最后反而浪费了她的一片心血。 二来,屠苏家族急需大量的银两,她渴望凭借自己的才能赚取丰厚的财富。 帮助乡邻与赚取财富并不矛盾,加入农场后,他们从事同样的工作,生活品质只会比以往更加优越,双方共赢。 只不过,这是她首次尝试如此大规模的举措,顾玥萱的心脏始终跳动如鼓,踏入家门时,眼中依旧闪烁着兴奋的星光。 屠苏博正在厨房里忙碌地烹饪,屠苏霆也陪伴在一旁,一家人的温馨氛围弥漫整个屋内。 在家庭潜移默化的熏陶下,如今厨房的掌勺者不再局限于某个人,也无关性别,而是谁有空谁便可以挥洒厨艺。 然而,在众多厨艺高手之中,屠苏霆的料理尚能入口,而屠苏博的厨艺则依旧独占鳌头。 晚餐准备了顾玥萱最爱的佳肴。 榛蘑炖制的野鸡汤香气扑鼻,后院菜园里现摘的黄瓜被轻拍成片,凉拌得恰到好处;焯水的菜心青翠欲滴,还有一碗自家田地收成的优质新米,烹煮成香气四溢的米饭。 屠苏霆舀了一大口米饭,感慨万千:“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这自家田地孕育的大米确实鲜美无比,胜过往日所购之米。” 屠苏博神态自若,微笑着补充:“我亦觉得米的香气比平时更为浓郁,应当非属错觉。” 顾玥萱曾提及要培育多种稻种,以期产出不同品相和口感的稻米。 家中所食的新米,正是顾玥萱特意叮嘱要单独收回的,屠苏博细看之下,仅凭外观就比市售的稻米优胜许多,显然是将精华尽收家中米缸。 顾玥萱忙碌至极,竟罕见地两次添饭。 酒足饭饱之后,老祖父还是催促他们前往酿酒坊休息。 沿途上,顾玥萱兴奋不已,向屠苏博分享了白天在田埂边的见闻,畅谈着她对农场的憧憬,话语滔滔不绝。 “我已经构思好了,春耕秋收之际,自然是以田间劳作为主。然而,农闲季节也不宜虚度,何不开发一片荒地,多建一些圈舍,饲养更多的牲畜呢?” 顾玥萱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芒,凝视着屠苏博:“除了鸡鸭等家禽之外,饲养更多的猪,您觉得如何?” 屠苏博嘴角带着一丝戏谑,轻笑道:“一开始不是提到要养牛?” 第315章 已经深刻反省了 “牛自然是要养的,但那只能是用于耕作的牛,它们并不能供食用。”顾玥萱回应道。 在乡村的田野间,耕牛被誉为农人的生命之源,它们在田地里辛勤劳作,一耕就是数载。然而,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这些功勋卓着的牛儿们最终竟有可能被宰杀供人食用。庆幸的是,朝廷已然明文规定,严禁屠宰食用耕牛。 然而,与牛的命运迥异的,是鸡鸭鹅猪等家禽家畜。 顾玥萱灵感的火花如同璀璨的流星划过夜空:“这些鸡鸭鹅,长大后不仅可以收集它们的蛋来出售,还能将部分宰杀供人享用。而那些鸡毛,经过巧手编织,便能变成实用的鸡毛扫帚;精细挑选的鸭绒,混合在棉花之中,就能制成保暖性极佳的棉衣,那种细软的鸭绒保暖效果之好,甚至胜过了棉花!” “至于猪,单养一两只或许不足为奇,但若是规模饲养,达到数百头之多呢?三叔家的酒坊那边,那些酒糟拉过来,与猪草混合煮熟,便是猪儿的美食。待猪崽茁壮成长,不仅可以出售猪肉赚取利润,而且猪毛可以加工成猪鬃刷,熬制出的猪油则可用于制作肥皂,猪皮也有……” “肥皂?” 屠苏霆好奇地追问:“这肥皂是什么?听起来真是新奇罕见的东西。” 顾玥萱微微一愣,想到此刻人们多用草木灰和皂角清洁,便缓缓解释道:“这是一种可以用来洗脸、洗手、洗衣服的清洁用品,它的制作需要以猪油为基底。” “用猪油?” 屠苏霆不禁哑然失笑:“这可真是奢侈至极的稀奇之物。” 在这个时节,普通人家能吃上一口肉沫都属奢侈,油脂更是珍贵至极,谁会舍得用猪油来制作仅供洗手的奢侈品? 顾玥萱不由得嘿然一笑,轻轻拉了拉屠苏博的衣袖说:“三叔,你真的别小看了它。” “肥皂的成本确实高昂,但你想过没有,这世上富有的人何其多?”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花费巨资购买这种非必需品确实不划算,但对于那些腰缠万贯的富贵人家来说,这样的奢侈品恰恰是他们所追求的。 那些掌握了大量财富却不知如何挥霍的豪贵妇人、名媛千金,岂会看得上这枚微不足道的肥皂碎银? 就算定价高达十两八两,只要将样式打造得足够精致迷人,哪怕是铁了心定出三十五两的骇人天价,估计也依旧能畅通无阻,销路无忧。 屠苏霆细细思忖,觉得此言极是,正待进一步询问,顾玥萱却突然目光如炬,疑惑地盯着屠苏博:“屠苏博,你的腿怎么了?” 屠苏霆的话说到嘴边,突然打住,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想追究的念头。 次日破晓,老祖父一如既往地早起,外出散步,顺道去酿酒坊享用早餐。 屠苏博默然坐在庭院里,专注地劈着柴火。屠苏霆瞥见老祖父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连忙冲着老祖父递了个暗示。 老祖父眼神诡异:“你的眼睛怎么了?” 屠苏霆迅速回首,目光扫过后厨的方向,低声说:“父亲啊,这……” “祖父,您来了。” 顾玥萱双手捧着精心烹制的早餐走过来,亲切地打了个招呼,又转身拿起一个食盒,里面装的是为留在家的老夫人准备的早餐,尽管她是否享用,那就另当别论了。 餐桌上气氛异常凝重,屠苏霆和屠苏博用餐完毕,便前后脚前往了酒窖。 顾玥萱微微皱眉,神情严肃地说:“祖父,昨日屠苏博的行为确实是过分了。” 老祖父却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回应:“他不是已经受过惩罚了吗?” “您确实惩罚了他,但怎能让他跪在那些硌人的碎石上那么久呢?”顾玥萱心有戚戚,想象着屠苏博裤脚挽起时露出的青紫伤痕,眉头紧蹙,“他已是成年之人,您还让他长时间跪在那冰冷坚硬的碎石之上,足足一个下午,腿部僵直,行走都变得蹒跚,若是不慎损伤了膝盖,那该如何是好?” 错误理应受到惩罚,但惩罚的方式亦不应如此粗鲁残忍。 屠苏博膝盖上因硌压而形成的淤痕,没有十天半月的修养,恐怕难以褪去。倘若真的留下了后遗症,变成一个跛脚之人,那该如何是好? 老祖父轻轻摇晃着茶杯,手中的动作突然停顿:“碎石子?” 他何时下令让屠苏博跪在那些锋利的碎石之上? 顾玥萱满怀期待地凝视着老祖父,柔声说道:“祖父啊,屠苏博并非听不懂道理,您只需在他犯错时多加斥责即可。若是不够,您也可以像对待屠苏旻洋他们一样,轻轻拍打他的手心以示惩戒,又何须让他跪地呢?” 那毕竟是最为粗糙的碎石! 老祖父一时间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顾玥萱继续絮絮叨叨地列举着武力惩罚的种种弊端,字里行间都将屠苏博视作了一个无辜而脆弱的孩子,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怜惜。 老祖父被她的言论逗得苦笑连连,放下茶杯道:“屠苏博有没有告诉你,我让他跪在碎石上了?” 顾玥萱神情疲惫:“他固然没有吐露一个字,但那伤口如此明显,只需一眼便可洞悉。” “祖父,我已经批评过他了,您就别再让他受罚了。” “屠苏博已经深刻反省了!” 老祖父心中暗想,那小子估计并未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话到嘴边却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冷哼。 “年纪越大,反而越不懂事。” 记得上次他还只是个稚嫩的孩子,即使受到惩罚和斥责,那小小的身影也从不低头。 现在成人后,行为越发放肆,即便被鞭笞、罚跪,甚至遭受板子的打击,皮肉翻开,也从不皱一下眉头。如今,竟然学会了向妻子诉苦? 顾玥萱担心老祖父会再次挥舞家法的鞭子,急忙补充道:“这话并非屠苏博让我说的,而是我自发觉得武力惩罚的坏处远大于好处,祖父我……” “那你当年字迹不佳,被责打手心的时候,为何不这么说?” 顾玥萱轻轻摸了摸鼻尖,低声嘟囔:“那是因为祖父下手轻柔,并未让我感到痛苦。” 她总认为祖父雷声大而雨点小,岂料,对屠苏博竟施以如此严苛的手段! 第316章 村里的童生老爷 顾玥萱暗自琢磨,屠苏博显然不愿让她察觉自己受伤,因此行走间竭力维持着寻常步伐,然而却无形中撕裂了无数细小的皮肉,她不由自主地为他求情:“祖父,屠苏博确实已深刻反省,您已教训有加、惩罚已施,此事是否可以就此揭过?” 按照屠苏霆的看法,祖父在处罚人,尤其是对屠苏博,素来没有轻率收场的习惯,一贯是至少三日的惩戒。 从往昔的经验推断,一旦顾玥萱离开去往田间,屠苏博恐怕还将面临继续的跪罚。 这如何能行? 顾玥萱正打算辩解屠苏博需要去田里助她一臂之力,分身乏术,岂料祖父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罢了。” “你既然特意为他求情,再步步紧逼就显得我这老朽过于小气,不过……” 顾玥萱随祖父的话音而心跳加速,紧接着听到的,是祖父从容不迫地说:“你既然知晓他时有越矩,又不忍心见到他受罚,今后一旦察觉异常,便多加劝诫,以防事态扩大。” “那顽劣的少年未必会听从他母亲的劝导,对我的话也未必放在心上,但你言语有分量,该劝阻时就别纵容他任意妄为。” “否则,若你选择置身事外,那就只能依照我的方式行事,届时你可别后悔心疼,来向我哭诉。” 顾玥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面露尴尬之色,而祖父却轻蔑地冷哼一声:“行了,既然答应了你就没事了。” “你不是要去打谷场吗?还不去准备所需的杂物?” 顾玥萱转身去收拾那些即将携带至打谷场的琐碎物品,而祖父则提着食盒,步至酒窖旁,目光严厉地审视着那对相对沉默的叔侄俩。 “碎石铺地?” “整整一下午?” 屠苏博的嘴角微微颤动,无声地抽搐着,而屠苏霆则顶着比自己大得多的头颅,吭哧吭哧地解释:“都怪我口无遮拦……这……这其实也与屠苏博无关……” 昨晚,顾玥萱察觉到了异样,一把扯着屠苏博跨入门槛,急切地要问个明白。 屠苏博特意挑选了一套掩盖痕迹的衣裳,然而,跪了三个时辰后,皮肉上遗留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 情形显得颇为骇人。 屠苏霆当时一见,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老祖父又罚你跪在碎石上了吗?” 屠苏博虽然立刻予以否认,但顾玥萱显然已经信以为真。 此后,无论他如何解释,都成了辩解之词,话语连珠炮般地射出,反而越描越黑。 屠苏霆和屠苏博都未曾料到,顾玥萱竟然真的敢去找老祖父理论,这在屠苏家族中可是前所未有的壮举…… 难道真是得到了偏爱,便有了肆无忌惮的资本? 老祖父轻笑一声,未置一词,目光轻轻一转,落在屠苏博的腿上,语气深沉:“萱萱所说的伤痕是怎么一回事?” 跪上几个时辰并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除非这些伤痕原本就存在。 屠苏博坦白道:“几天前,我在林子里寻找一样东西时,不慎在山崖边擦伤。” 昨日的跪拜,让伤痕更加触目惊心。 老祖父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冷冽:“今后务必多加小心,别再摔摔打打,找不到借口,到时候还要我这个老头子给你背黑锅。” “我年事已高,承受不起那些无端的罪名。” 屠苏博满脸谦卑地低头,认真回应,屠苏霆也急忙表态:“今后,未经核实的事情我绝不胡说,请您父亲放心!” 老祖父显得不太满意,转身离去。 在打谷场上,顾玥萱不敢让屠苏博多走动,她找来一把小凳子让他坐下,又用几捆稻草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台子,在上面铺了一块平滑的木板,为他临时搭建了一张书桌。 “你就坐在这里,把这些文稿多抄几份备用。” 屠苏博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折叠得整齐的纸张,目光扫过每一行字迹,语气中带着一丝审视:“这田地面积和姓名的栏目尚且空白,其余部分均被一丝不苟地抄录得如出一辙。” “确实如此。” 顾玥萱迅速地将早已准备好的砚台和纸张摆放得整整齐齐,语速如连珠炮般急促:“昨日我已向众人详尽解释,今日想必又会有新面孔来询问。” “这是我利用闲暇时间草拟的契约,任何有意加入农场的人都可以签署这份文件,一式两份,我们保留一份,签署者自行保管另一份,如此一来,双方都能心安理得。” 白纸黑字的契约,一旦签字画押,便无法轻易反悔。 只有将这一切明文规定确立下来,后续的各项重大举措才不会出现重大失误。 屠苏博的思考比顾玥萱更为周密。 他指出:“签订契约固然重要,但你别忘了,村里的多数人都不懂得读书写字。” 耗费一番口舌,多次解释也许并无大碍,但契约是屠苏家所拟,由他亲自解释,恐怕并非每个人都会信服。 顾玥萱顿时陷入困境,屠苏博则铺开了纸页继续说:“村里不是有一位曾考取童生资格的老者吗?” “他是院前村土生土长的居民,在村里颇具声望,若能请他来担任见证人,质疑之声自然就会减少。” 顾玥萱茅塞顿开,急忙放下屠苏博,匆匆忙忙地去邀请那位老者。 屠苏博手中的纸笔刚抄写了三份,就有一位村民好奇地向他走来:“屠苏博啊,我听说你家打算创办一个农场?即便没有土地的人也能参与其中,这是真的吗?” 屠苏博放下手中的笔,目光和蔼地望向来者,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确实如此。” “你有兴趣加入吗?” 顾玥萱亲自登门拜访,恳请村里的童生老爷亲临打谷场指导事宜。 而当他们抵达现场时,由稻草垛搭建的简陋桌旁,早已聚集了众多村民。 其中不乏院前村的居民,以及附近村庄闻讯而来的村民们,人头济济,熙熙攘攘。 首位鼓起勇气在契约上按下手印的人,紧紧握着那张轻如鸿毛的纸,反复端详,尽管一个字都不识,但看到那鲜红的手印,心中仍旧忐忑不安。 面对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顾玥萱急忙开口:“余老爷,您看这……” “哎呀,我只是个略通文墨的粗人,哪里担当得起你称呼的‘老爷’二字?” 第317章 协助抄写契书 余童生被顾玥萱的赞美捧得笑容满面,抚摸着胡须,自信满满地说:“你给我找个地方坐下,我这就帮你审阅,有不认识的字尽管来问我!” 说到契约上的文字,他可是信手拈来! 此时,有人好奇地追问:“余童生,你这是在帮屠苏家审核契约吗?” 余童生自豪地回应:“没错,怎么,你担心我会看走眼?” “那倒不至于。” 院前村的村民和颜悦色地说:“您是我们村里唯一享有功名的童生老爷,您说无误,我们自然信得过。” 余童生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顾玥萱赶紧在屠苏博身边为他腾出一席之地,转头高声宣布:“诸位想签订契约,但又心存疑虑的,可以到屠苏博那里领取契约,然后排队到童生老爷这里,把疑问一一解决后再签字。” 不懂就问,有疑惑就慢慢解释。 总之,一切公开透明,屠苏家绝对坦诚以对。 余童生的面前很快排起了一支长长的队伍,人数之众,甚至超出了顾玥萱最初的预料。 这一幕,无疑是前所未有的盛况空前。 余童生本想亲自担当主力,甚至担心连契约都要亲笔拟定,然而,一旦目睹旁人递来的纸张,以及屠苏博挥毫泼墨间展露的笔锋锐利,他立刻收敛了那份轻率的自信,脸上也显露出几分专注与郑重。 村中的粗朴村民或许不识文字,分辨不出优劣,但只要看到横平竖直的笔画,便认定其为学识渊博的读书人。 然而,其中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 之前仅耳闻屠苏家族行事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方知名声非虚。 余童生笑意盎然地将印泥递给走近的村民,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或许他应该尽早与屠苏家族取得联系,为自己家预留一份契约,待忙过这阵子,便顺理成章地加入屠苏家的农场。 余家早年为供他读书,耗尽家财,如今虽然顶着童生老爷的头衔,但家中田地贫瘠,银钱也不充裕。 童生老爷家的日子也颇为艰难…… 有了余童生这位村民的信任,屠苏博的手下动作敏捷,然而,抄写的速度仍旧跟不上领取者的热情。 眼见着排队的人们焦急地守在屠苏博身旁,等待他一笔一划地书写,顾玥萱索性找了个草垛坐下,拿起纸笔也开始书写。 最后,连送饭的屠苏霆也被临时征召,老祖父则拿走了一张契书作为参考,回家后与老夫人一同挥笔疾书。 有些人当机立断,笨拙地将手指蘸上印泥,在契书上留下了自己的手印,然后手捧着那张轻飘飘的纸张,急匆匆地回家。 有些人犹豫不决,可以选择先将契书带走,回家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也可以选择不来。 一天的忙碌,屠苏博和顾玥萱写得手腕酸痛,余童生也无力地靠在草垛上,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个轻松的差事,岂料竟会忙到这种程度……” 连日来,他连滴水沾唇的闲暇都未曾觅得,而这仅仅是他投身其中的起始一日! 顾玥萱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调侃道:“今日真是劳苦功高。” “你前来之时,我们约定的日薪润笔是一百文,现下看来,这一百文似乎显得有些寒酸,明日我再添上五十文,权当是……” “唉,倒也无需如此。” 余童生轻轻揉搓着酸楚的手腕,笑眯眯地说:“与其增加五十文的润笔费,不如赐我一张契书如何?” “关于你们提及的那个农场,我亦颇感好奇。” 顾玥萱闻言,毫不犹豫地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戳屠苏博的肩头,催促道:“赶紧的,再拟一份契书!” 屠苏博眼神呆滞而木然,握起纸笔,手上的动作犹如机器人般机械而流畅,笔走龙蛇。 余童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立刻在契书上工工整整地签下了自己的姓名,盖上了手印。 现场目睹这一幕的人们,心中不禁掀起了更大的涟漪。 余童生身为一名受过教育的童生,享有功名,与村里其他人截然不同! 连这样有才学的童生都选择加入屠苏家的农场,他们回去后是否也该重新审视一番自己的选择? 屠苏家的农场一夜之间传遍了周边的村落,引起了轩然大波。 处在舆论中心的屠苏博和顾玥萱,颤抖着双手跨入家门,却在院子里目睹了本应身在县城的两人。 顾玥萱已经疲惫得神智恍惚,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屠苏博,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为什么我会看到席兰芳和黎氏正对我怒目而视?” 屠苏博面无表情,尚未开口,席兰芳便先声夺人,嗤之以鼻地笑了。 “幻觉?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胡言乱语?” 顾玥萱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 席兰芳疾步上前,轻轻提携着她和屠苏博,旋转着细致打量,口中絮絮叨叨:“听说咱家的打谷场不幸遭窃,还引得野狼下山伤人性命,令人忧心忡忡。你们二人可曾安好?有没有受伤?” 屠苏博轻轻挣脱席兰芳的手,脸上流露出既哭又笑的复杂表情,说:“侥幸无恙,母亲,三婶,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们怎能不回?” 黎氏牵着顾玥萱坐下,递给她一碗清水,然后才缓缓开口:“如此重大的变故,风声甚至传遍了县城,我们若不回来,岂能坐视不管?” 绣庄的事务刚刚上手,余氏确实难以抽身,只能暂时留下。 她和席兰芳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带着孩子们回来,哪怕是为了制作些食物,帮忙处理些琐事,也是一份心力。 屠苏霆疲惫不堪,声音有气无力地倚靠在椅子上,说:“回来正好,不如就在家中协助抄写契书。” “你们不知道,今日握笔一整天,比平日挥舞锤子还要劳累,手臂酸痛得如同筛糠,那些契书上的字迹,我写得越多,到了下午简直觉得陌生,看久了都感到眼花缭乱,心神不宁!” 屠苏霆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顾玥萱和屠苏博了。 众人,包括年迈的祖父在内,都一脸倦怠,对纸笔充满厌倦,席兰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说:“抄写契书并非难事,咱们家有不少学子,不必说我们,就连旻洋和燕婷也能胜任,明日就开始,我们一起帮忙抄写。” 第318章 利益最大化分配 屠苏旻洋和屠苏燕婷立刻兴奋地跳起来,表示愿意效劳,而屠苏旻旭和屠苏筠曦也不甘示弱,纷纷拍胸脯保证自己定会全力以赴。 顾玥萱无力地歪靠在椅子上,酸痛的手腕被屠苏博温柔地握着,用热帕子轻轻敷着,她声音虚弱地说:“谁来都行,我真的受够了……” “我宁愿明天下地割稻,也不想再拿起笔了……” 屠苏博神情沮丧地哄慰着她:“好吧,明天让屠苏旻洋一人承担,你就不用再动手了。” 可惜,事态并未如他所愿。 次日拂晓,打谷场前已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 未至正午,屠苏旻洋便泪眼婆娑地呼唤:“大嫂啊!” “孩儿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前来签订契约的人们没有一个显得轻松自在。 他们看到屠苏旻洋和屠苏燕婷端坐在临时搭建的小桌旁,脸上写满了严肃与庄重,既有好奇之心,又想逗弄两个孩子,纷纷涌向他们,催促着他们加快速度。 初始,这两个孩子还觉得自己肩负重任,必须好好表现。 但在疾笔书写了整整一上午后,两个孩子都已疲惫不堪。 屠苏旻洋几乎要哭出声来,而屠苏燕婷则红着眼睛硬撑,还不忘喝斥一句:“屠苏旻洋!” “你不可偷懒!” 屠苏旻洋用小手擦去泪水,重新握紧了笔,颤抖不已。 得知消息后及时赶回的屠苏旻飞站在不远之处,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被人群包围的屠苏家族,心中波澜起伏。 不是听说农场的开设得到了热烈的支持,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吗? 为什么大小孩子都一脸悲惨? 难道真的像程靖恩所说的,家中今秋收获的大米都被盗一空? 正在屠苏旻飞困惑之际,被囚禁在桌前一上午的屠苏博抬头发现了他的身影,眼中立刻闪烁起希望的火花。 屠苏旻飞被他热切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屠苏博终于精神崩溃了吗? 事实胜于雄辩,屠苏旻飞显然低估了屠苏博的狡猾用心,真正濒临疯狂的,分明是他自己。 随着屠苏旻飞的加入,屠苏博立刻将顾玥萱从桌前解救出来,还不忘将两个泪眼朦胧的孩子塞到她的怀中。 “萱儿,此处有屠苏旻飞足矣,你引领他们另辟蹊径,无需返回。” 顾玥萱内心深处残存的道德底线仍在顽强地挣扎:“我们离去,真的能如愿以偿吗?” 屠苏博轻轻地笑了笑:“屠苏旻飞昔日被誉为才子之冠,天赋异禀,注定与文墨为伴,他自是能够胜任。” 被迫将笔硬塞入手中的屠苏旻飞默然无声。 早已苦不堪言的屠苏旻洋选择性地放弃了紧握顾玥萱手的亲兄长:“大嫂,大哥所言极是!” “我们赶紧启程吧!” 再不走,恐怕等到他亲哥哥反应过来,一切都将为时已晚! 屠苏旻洋与屠苏燕婷分立左右,紧紧抓住顾玥萱,屠苏博在他们离去的背影中投以满意的眼神,目送他们渐行渐远。 屠苏旻飞欲言又止,嘴唇微微颤抖,话未出口便被身旁忙碌得汗流浃背的余童生打断,他拍了拍屠苏旻飞的胳膊,焦急地催促:“哎呀,屠苏家的二公子,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是不会挥毫泼墨,还是不会掌握笔杆?” 屠苏旻飞:“……” 余童生:“你大哥赞不绝口地说你最为可靠,在这关键时刻,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 “这些人都在等着呢,你快些动笔抄写啊!” “快点快点!” 屠苏博回头瞥了一眼被人群淹没的屠苏旻飞,看着他手中快速舞动的笔尖,又拿起一张全新的纸张,微笑着展开在眼前,神情淡然。 果然,优劣高下,总需比较方能显现。 有了屠苏旻飞与自己一同在此熬夜,那些早已令人厌倦的内容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 至少,是将顾玥萱从那苦海般的书写中解救了出来。 聊胜于无。 屠苏旻飞的确才华横溢。 有了他的加盟,打谷场这边的契书终于勉强能够满足所需,再加上席兰芳等人从家中赶抄送来的那份,差不多也算是充足有余了。 每当踏入那片充满希望的打谷场,每个人离去时手中都紧握着一张轻盈如羽的契约,然而真正在那些契约上签字盖章的,经仔细核算,却不过寥寥半数而已。 “实则这乃意料之中。” 老祖父缓缓揉搓着手腕,语气平和地说:“事物总有新奇之处,有人敢于尝试,亦有人因畏惧而退缩,此乃人情世故,实属寻常。” 顾玥萱所描绘的未来确实激动人心,然而眼前这一切依旧只是纸上的谈兵,尚未亲眼目睹他人从屠苏家的农场中获益,即便是言辞再动听,亦是徒劳。 人生在世,求生不易,多一份谨慎也是理所当然。 顾玥萱心中掠过一丝失落,但转念一想,仍感满足。 她细致地整理着手中已签字盖章的契约,说道:“咱们村里以及周边几个村落,这几日总共迎来了二百三十五户人家决定加入。” “所有注册在案的田地汇聚一堂,总计五百六十三亩,可供使用的劳力高达六百二十一人。” “六百多人啊……” 顾玥萱轻拍着手中的统计簿,笑容满面地说:“每户人家只需出一人,我们家接手开荒的大业便不再困难重重。” 老祖父听后也感到满意,便问:“我听说你承诺过,参与开荒的家庭,每开垦十亩地,便能获得一亩作为自己的土地?” “确有此事。” 顾玥萱随手将簿子递给屠苏博妥善保管,进一步解释说:“我们这片土地上荒地遍布,多数家庭并非没有开荒的意愿,而是承担不起高昂的开荒税,我们可以用代缴的开荒税来充抵工钱。” “开垦十亩土地,便赠送一亩的地契,从此这一亩土地便永远属于你所有。” 相较于明年秋日的丰硕果实,眼下的实惠利益显得更为真切且并不苛刻。 即便是那些尚未下定决心加入的邻里,一旦目睹实实在在的地契握在手中,也会为之动容。 今年未能加入也无妨,毕竟还有明年等待着我们。 随着拓荒区域的不断扩张,未来所需的人力只会日益增多。 只要将利益最大化地分配,就不必担忧人手短缺、力量不足。 老祖父稍作点拨,话锋随即巧妙地转向了粮食的运输与销售。 这些事,屠苏博早已部署周全。 第319章 试试新裁的春衫 “我已经找到了理想的买家,家中所收获的粮食,除了留下一部分存放在城里的店铺,其余的全部可以一次性运走。” 屠苏旻飞全程参与其中,微微点头,同时向屠苏博递去一个责备的眼神,低声说道:“运输路线和所需人手都已安排妥当,只待我们这边招募到人手,将粮食送至八十里外的驿站即可。” “一次性买断?” 屠苏霆惊讶地问道:“你们究竟从何处找到了这样财大气粗的买主,其手笔之豪阔,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粮仓里的新麦堆得几乎要顶破梁柱,屠苏博掸去袖口沾着的麦芒,指尖在算盘珠子上轻轻一拨:“统共八万六千斤。“ 屠苏霆盯着账本上朱砂勾画的数目,眉峰微蹙:“房陵地界上竟有人能吞下这般数目?“ “主家不是本地人。“屠苏博将算盘往案上一推,黄铜珠子撞出清脆响动,“但路子稳当。“ 黎氏捧着茶盏凑过来,腕间银镯碰在青瓷盖上叮当响:“三叔,前头说要翻修西厢房的事儿......“ “自然要办。“老爷子掀开茶盖吹了吹浮沫,眼角皱纹里藏着笑,“等博儿和旻飞把这批粮运出去,挑个吉日便能动土。“他转头冲着正比划图纸的屠苏霆抬下巴,“你那些花样可琢磨透了?“ 屠苏霆哗啦抖开泛黄的牛皮纸,炭笔描的屋舍轮廓跃然眼前:“正房起五间,厢房带耳房,后院马厩挪到东边......“ 顾玥萱起初还支着下巴听得认真,奈何连日操劳,眼皮渐渐发沉。烛火在她鬓边跳了两跳,脑袋便不由自主往屠苏博肩上歪。 “哎哟这小娘子。“黎氏掩着嘴笑,“前头抢收时活似个铁打的,这会儿倒是蔫了。“ 屠苏博抬手托住她歪下来的脸颊,掌心茧子蹭得她微微发痒:“萱萱,回屋睡。“ “三叔......“顾玥萱强撑着眼皮,手指头勾住屠苏霆的袖口晃了晃,“葡萄架......要能结果的......“ “记着呢!“屠苏霆哭笑不得地抽回袖子,“给你种两架,紫葡萄青葡萄都挂上!“ 月色浸透窗纸时,屠苏博半扶半抱地将人带回东厢。谁知沾了枕头的人反倒清醒几分,扯着他袖口问:“买家是程衍赫?“ 屠苏博正给她掖被角的手一顿:“怎的猜着?“ “房陵大营年年闹粮荒。“顾玥萱翻身枕着手臂,困倦的嗓音里带着狡黠,“能一口气吃下八万斤的,除了军营还能有谁?“ 窗外蛐蛐儿叫得正欢,屠苏博索性在床沿坐下:“你倒通透。“ “可他与你......“顾玥萱打了个哈欠,睫毛扑簌簌地颤,“不是有血仇?“ “血仇不假。“屠苏博伸手捂住她眼睛,“可他如今查明白了,当年屠苏家不过是替人背锅。“掌心传来睫毛扫过的痒意,他声音放得更轻,“何况军粮吃紧,咱们有粮,他有银子,各取所需罢了。“ 顾玥萱在黑暗里咂摸出滋味:“这是要搭伙做买卖?“ “暂时罢。“屠苏博望着窗棂外晃动的树影,“等北疆战事吃紧,朝廷拨的军饷怕是连刀刃都要生锈——咱们的粮,便是他程衍赫的命门。“ 夜风卷着麦香涌进来,顾玥萱终于抵不住困意,含混嘟囔:“那得多种些......来年还要盖葡萄架......“ 屠苏博听着枕边渐起的绵长呼吸,唇角勾了勾。院外传来守夜人敲梆子的声响,三长两短——是屠苏旻飞带着车队出了寨子。他轻手轻脚掩上门,月光将粮仓的影子拉得老长,那些鼓胀的麻袋里,装着整个屠苏家的盼头。 顾玥萱掌下的睫毛微微颤动,含糊应了声便翻身背对着屠苏博。待呼吸渐匀,屠苏博才轻手轻脚掀帘出了屋。 檐角铜铃在夜风里叮咚作响,他望着粮仓方向若有所思。明日运粮的路线还要与屠苏旻飞再核对,车辙印子得往官道东边绕个弯才好避开河滩淤泥。 晨光初露时,顾玥萱已立在晒谷场清点粮袋。金灿灿的稻谷堆成小山,她袖口沾着草屑,数完最后一袋朝屠苏博颔首:“东头二十车归粮铺,余下的让旻飞哥往北边集市送。“ 城里的粮铺如今是程靖恩在操持。这后生倒是个机灵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见着顾玥萱来便捧着账本迎上前:“东家瞧瞧,前日新收的这批黍米都按您说的分装成五斤小袋了。“ 顾玥萱指尖抚过麻袋封口的红绳结,嘴角漾起笑纹:“程掌柜愈发有模有样了。“说话间瞥见柜台后探出个小脑袋,原是程家幺妹在学打算盘,圆溜溜的眼睛倒有七分像她兄长。 转过街角便是余氏的锦绣坊。新漆的匾额下悬着两盏绢纱灯笼,绣娘们穿梭在青砖回廊间,针线筐里堆着各色丝绦。余氏正俯身在绣架上描花样,听见门帘响动抬头便笑:“萱丫头来得正好,试试这新裁的春衫。“ 包袱抖开是件藕荷色对襟襦裙,领口用银线绣着缠枝莲。顾玥萱捏着轻薄的绸料苦笑:“二婶,我成日在地头打转,这般鲜亮的料子怕是要糟蹋了。“ “胡说!“余氏嗔她一眼,往她怀里又塞进个青布包,“里头是加厚底子的软靴,鞋帮子纳了三层麻线。“见顾玥萱要推辞,故意板起脸道:“莫不是嫌二婶手艺粗陋?“ 忽闻前堂传来争执声,白家娘子匆匆掀帘而入:“东家,那位又来了。“余氏面上笑意骤然冷凝,手中绣绷重重搁在案几上。顾玥萱透过雕花隔扇望去,屠苏烨臃肿的身形正在货架间徘徊,腰间玉佩随步伐叮当乱响。 “让他转悠罢。“余氏捻起绣花针在鬓角抿了抿,“旻飞安排的两个后生寸步不离跟着,掀不起风浪。“话音未落,屠苏烨已凑到柜台前,油光满面的脸上堆着笑:“夫人如今风光了,怎的也不给为夫裁件新袍?“ 余氏眼皮都不抬,针尖在锦缎上游走如飞:“旻飞上月才给你置办了五套新衣,莫不是都当了赌资?“屠苏烨脸色涨成猪肝色,两个壮实伙计适时上前,客客气气将他请了出去。 暮色四合时,顾玥萱抱着衣裳料子往家走。官道两侧的稻田刚翻过新泥,湿润的土腥气混着炊烟味道扑面而来。屠苏博正在院中擦拭运粮车,见她回来便笑:“二婶又给你塞了多少好东西啊?“ 第320章 红利合该有你一份 “喏,这软靴给你。“顾玥萱将青布包抛过去,“二婶说车把式最费鞋底。“屠苏博接住靴子,指腹抚过细密的针脚:“二叔今日可曾闹事?“ “有旻飞哥的人盯着呢。“顾玥萱望着西厢房透出的烛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老祖父咳疾可好些了?明日运粮回来,记得绕道城东药铺抓两剂川贝。“ 月色爬上粮仓顶时,屠苏旻飞正往车辕上捆麻绳。二十辆运粮车首尾相连,像条静默的长龙盘踞在晒谷场上。顾玥萱将最后两袋黍米码齐,听着更夫梆子声悠悠传来,忽然觉得这鸡鸣犬吠的日子,倒也踏实得很。 余氏将新裁的衣裳叠得方正,靛蓝粗布上还留着皂角的清香。她指尖在顾玥萱袖口磨破的地方顿了顿,忽然说:“老祖父前些日子的咳疾,莫不是被烨哥儿那混账气的?“ 顾玥萱正摆弄着布包里新纳的千层底,闻言手指一颤,针尖险些戳进指腹。抬眼时却见余氏已转了话头:“老太太这几日可还咳血?“ “倒是不咳了。“顾玥萱把鞋底放回笸箩,“只是整日昏睡着,喂药都难得睁眼。“窗棂外飘进几片枯叶,她想起昨日路过村口,听见张婆子跟人嚼舌根:“这般拖着不如早些闭眼,省得活受罪。“ 余氏突然用顶针敲了敲桌沿:“糊涂话!“见小丫头吓得缩脖子,又放软了声气,“咱们做小辈的,尽心便是了。“说着从箱笼里拎出个鼓囊包袱,“这是给博哥儿补的褂子,他前日上山划破的那件,我瞧见连棉花都露出来了。“ 顾玥萱扒拉着包袱里青灰色的细棉布,忽然摸到个硬物——竟是裹在衣裳里的桃木梳。“二婶连这个都备下了?“她举着梳子嬉笑,“莫不是要给旻飞相看媳妇?“ “你这猴儿!“余氏作势要拧她耳朵,腕间银镯撞得叮当响,“这是给你梳头的,开春采茶时头发总打结。“又从炕柜深处摸出个绣缠枝莲的荷包,“账房先生说这个月盈余多了三成,给你打酒喝。“ 荷包坠手的重量让顾玥萱瞪圆了眼:“二婶如今真真是财神奶奶了!“她故意晃得铜钱哗啦响,“明日我就去村头称红糖糕,馋死屠苏旻洋那几个皮猴儿!“ 日头西斜时,牛车拉着五大包衣裳吱呀呀往家赶。席兰芳在院门口晾腌菜,老远就听见顾玥萱哼着小调:“二婶给的零花钱,买糖不买盐~“ “哟,咱们小财主回来了?“屠苏霆扛着木料从后院转出来,刨花沾了满身,“听说要请大伙儿吃麦芽糖?“ 几小只闻声从厢房窜出来,屠苏旻洋扒着车辕直咽口水:“大嫂,王瘸子家的糖画能买三个不?我要大老虎!“ “出息!“老爷子拄着拐杖出来,见顾玥萱正显摆新得的桃木梳,花白胡子直颤,“当年你二婶过门,我给的红包可比这厚实!“ 黎氏拍打着衣裳上的灰凑趣:“爹您可别哄她,那会儿战乱年景,红包里塞的都是高粱饴!“ 众人笑闹间,余氏送来的包袱已被拆开。青灰色褂子针脚密实,袖口还絮了层新棉。屠苏博默默换上,衣襟残留着日头晒过的味道。顾玥萱踮脚替他抚平领口,忽然摸到内袋里缝着的平安符——黄符纸上朱砂未干,定是余氏昨夜赶工画的。 暮色漫过屋檐时,灶房飘出熬糖的甜香。顾玥萱数着荷包里的铜板,盘算明日要去镇上扯块红布——得给老太太裁件寿衣,冲一冲病气。窗根底下,屠苏旻洋正跟弟妹们打赌:“大嫂准藏了芝麻酥,我闻见味了!“ 月光爬上粮垛,将新收的麦粒镀了层银边。余氏站在染坊二楼,望着老宅方向笑了笑。染缸里靛蓝汁子咕嘟冒泡,映出她鬓角新添的白发——有些秘密,就该跟着老夫人一起埋进黄土。 席兰芳捏着绢帕掩嘴直笑,指尖虚点顾玥萱的眉心:“你二婶手头松快,贴补你买糖糕的铜钱,这丫头倒好,进门就显摆荷包叮当响!“ 黎氏瞧着顾玥萱绯红的脸颊忍俊不禁,拉着她在榆木长凳坐下:“既是你二婶给了体己,我和三房若再抠搜倒不像话。“转头朝着灶房扬声道:“她三叔,让你备的物事呢?“ 屠苏霆仰头灌尽粗瓷碗里的凉茶,忙从怀里掏出个泛黄的桑皮纸信封:“萱丫头快拆开瞅瞅,看三叔小气不小气!“ 顾玥萱疑惑地揭开火漆封口,薄纸里滑出酿酒坊三成利的分红契书,墨迹未干的账目明细上还沾着酒曲的醇香。她怔怔望着契书末尾鲜红的指印——原是前些日子酿出新酒时,三叔哄她按下的。 “这……“顾玥萱捏着契书的手微微发颤。当初将酿酒坊托付给三房,本是想着地里活计繁忙无暇顾及,谁知屠苏霆竟将三成利契书备得这般周全。 黎氏将温热的茶盏推到她跟前:“你祖父发了话,绣庄酒坊这些新开的营生,往后公中只收三成利。“她指尖划过契书上“秘方独占“的朱批,“酒曲方子是你琢磨出来的,这红利合该有你一份。“ 屠苏霆蒲扇大的巴掌拍得案几砰砰响,眼角笑纹堆作一团:“开春至今净赚一百八十两雪花银!这才刚起窖呢,等入冬窖藏的桂花酿成了,银子能堆满这八仙桌!“他伸出巴掌晃了晃,“往后每季给你的零花钱,保准比二房给的多这个数!“ 顾玥萱笑得前仰后合,榆木凳腿在青砖地上划出刺啦声响。忽有带着麦香的手臂从身后扶住她腰身,屠苏博戏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捡着金元宝了?乐得险些摔个屁股墩儿。“ 老祖父捋着花白胡须打趣:“分红的银子可没你小子的份儿,若想得几个铜板使,还得哄好你家媳妇儿。“ 屠苏博撩起袍角挨着顾玥萱坐下,剑眉微挑:“两个铜板可买不来城西王记的芝麻酥饼。“ “那便三个!“顾玥萱竖起三根葱白手指,眸中映着窗外斜照的夕阳,“再多可要掏空家底了。“ 满屋哄笑间,屠苏旻飞捧着朱漆木匣跨过门槛。掀开匣盖的瞬间,六张千两面额的银票在暮色中泛着微光,零散的碎银碰撞声清脆悦耳。 “粮铺这季进项六千八百两。“屠苏旻飞将木匣奉至老祖父跟前,“余下的三百两留在铺中周转,这是账房新刻的鱼鳞册。“ 第321章 讨几个温补的方子 堂屋内骤然寂静,连屠苏霆握着的茶碗都悬在半空。檐下麻雀扑棱棱掠过窗棂,惊得案几烛火摇曳,将银票上“通宝钱庄“的朱印映得愈发鲜亮。老祖父枯瘦的手指抚过银票边缘,半晌才叹道:“当年大旱时,全村凑不齐十两买粮钱……“ 屠苏博忽然轻笑出声,指尖轻弹顾玥萱发间木簪:“看来三个铜板还是给多了。“众人愣怔片刻,爆发的笑浪惊得梁上雏燕探出绒绒的脑袋。炊烟从邻家屋顶袅袅升起,裹着新麦饭的香气漫进窗来。 屠苏霆摩挲着账本边角,黄麻纸上的墨迹还未干透:“乖乖,咱们家最会搂银子的竟是萱丫头!“他屈指弹了弹算盘珠子,“二房三房忙活一年才得几百两,长房倒好,秋收这一茬就五千雪花银!“ 堂屋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席兰芳手里的绣绷子掉在青砖上,黎氏绞着帕子直咽唾沫。顾玥萱缩在屠苏博身后,耳尖红得能滴血:“三叔快别臊我了,地里活儿哪件不是大伙儿搭把手?“ 老祖父敲了敲水烟杆,铜锅磕在黄花梨桌角发出闷响:“按老规矩,五千两归长房。“他浑浊的眼扫过众人,“公中留一千,剩下八百两二房三房平分。“ 屠苏旻飞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闻言咧嘴一笑。余氏攥着新绣的荷包,指尖在并蒂莲纹上打转:“我酿酒坊统共才挣三百两......“ “三房出力最多,该得的。“屠苏博突然开口,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这是萱萱腌的杏脯,三婶尝尝。“ 黎氏噗嗤笑出声,堂屋里紧绷的气氛顿时松快起来。屠苏霆挠着后脑勺嘟囔:“早知种地这般来钱,当初就该多开两亩荒......“ “急什么?“老祖父往烟锅里塞着烟丝,“南坡还有百来亩荒地,开春让旻飞带人烧了草灰。“火星子在他指间明明灭灭,“只一条,各房账目清明,年底交三成到公中,余下的随你们折腾。“ 顾玥萱忽然从屠苏博背后探出头:“那葡萄架......“ “忘不了!“屠苏霆拍着胸脯嚷嚷,“给你搭两丈宽的,来年挂果管够!“ 夜色漫过屋檐时,东厢房里烛火摇曳。顾玥萱跪在炕沿数银子,铜钱在粗布床单上摞成小山:“给旻洋裁冬衣,给燕婷打银镯,还有三叔要的犁头......“ 屠苏博倚着窗棂削木簪,忽然递过来个雕花木匣:“二婶给的。“掀开盖儿,里头躺着对鎏金耳坠,坠子做成麦穗形状。 “哎呀!“顾玥萱捧着匣子蹦下炕,“二婶定是偷瞧见我扯布时多看了两眼......“话音戛然而止,她望着匣底压着的黄符纸——余氏惯用的平安符,朱砂写着“五谷丰登“。 屠苏博将人按回炕上:“明儿去镇上扯红布,给老太太裁件新袄。“他指尖拂过她发间木簪,“寿衣要绣金线,冲一冲病气。“ 后院传来守夜人敲梆子的声响,三长两短。顾玥萱忽然攥住他袖口:“老祖父说同气连枝,可我总怕......“ “怕什么?“屠苏博吹熄蜡烛,月光透过窗纸洒在银堆上,“二房三房如今酿酒染布,不比从前盯着田里那点收成?“他将人拢进怀里,“等开春南坡垦荒,还得靠三叔带着旻飞烧荒。“ 顾玥萱听着更漏声,忽然想起秋收时满地的麦浪。那时余氏顶着日头送凉茶,屠苏旻洋被麦芒扎得满手红点。银钱在陶罐里叮当响,可真正沉甸甸的,是粮仓里堆到梁顶的新麦。 鸡鸣三遍时,灶房飘出蒸饼香味。顾玥萱将分好的银钱装进陶罐,罐口用红布扎紧。屠苏博在院中磨镰刀,刃口映出南坡起伏的轮廓——那里还藏着百亩沃土,等着开春第一把火。 席兰芳扑哧笑出声,指尖虚点着顾玥萱的鼻尖:“你二婶这手松得跟筛子似的,前日才塞了半吊钱给她买糖糕,今儿倒好,进门就显摆荷包鼓囊囊的!“ 黎氏瞧着顾玥萱涨红的脸,忍笑拉她坐在竹凳上:“既是你二婶开了头,咱们三房倒不好装聋作哑了。“转头朝灶间喊:“她三叔,让你收着的匣子呢?“ 屠苏霆仰头灌尽陶碗里的凉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得严实的信封:“萱丫头,拆开瞅瞅!“他古铜色的脸庞泛着红光,“省得你三婶总说我抠搜!“ 顾玥萱狐疑地揭开火漆封口,薄薄的契纸上“酿酒坊三成利“几个墨字跃入眼帘。她记得上月将酿方交给三叔时,只说让帮着照看,哪曾想...... “这可使不得!“她慌忙推拒,“当初说好酿酒坊归三房......“ “拿着吧。“黎氏按住她手腕,眼角细纹里漾着暖意,“你祖父发话了,往后各房营生只需交三成到公中。“她朝屋檐下编竹篓的老祖父努努嘴,“再说没有你的方子,咱们哪酿得出让酒贩子抢破头的杏花酿?“ 屠苏霆搓着粗粝的手掌,声如洪钟:“开张两月净赚一百八十两雪花银!等窖里那批重阳酒开坛,少说再翻这个数!“他张开五指在顾玥萱眼前晃了晃,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起。 顾玥萱笑得前仰后合,竹凳腿在青石板上划出吱呀声。忽然背后伸来一只有力的臂膀,屠苏博带着田间日头的热气在她身侧落座:“捡着金元宝了?“ “可比元宝实在。“老祖父叼着旱烟杆打趣,“就是没你的份儿。哄得媳妇儿高兴了,兴许赏你几个铜板打酒喝。“ 屠苏博故作哀怨地叹气:“三个铜板可不够沽半斤烧刀子。“他屈指轻弹顾玥萱发间的草屑,“掌柜的行行好?“ “最多添两个!“顾玥萱竖起葱白手指,腕间银镯叮咚作响,“再多就要动棺材本了。“ 满院哄笑惊得老黄狗蹿进鸡窝,顾玥萱将契纸仔细叠进荷包,忽地想起什么:“三叔,前儿在县城见着药铺收蛇胆酒,咱们要不要也试试泡些枸杞当归酒?“ 屠苏霆摸着络腮胡沉吟:“这得找郎中开方子,别喝出岔子。“他忽然拍腿道,“对了,村头孙郎中上月还问我讨过酒曲!“ “孙爷爷最懂药性!“顾玥萱眼睛一亮,“明儿我就去讨几个温补的方子。“ 老祖父在鞋底磕了磕烟灰:“记得用陈年酒基,新酒太烈。“见顾玥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补了句:“先泡小坛试试,莫贪多。“ 第322章 净赚一百八十两 夕阳余晖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描出菱花纹。黎氏端来一笸箩新炒的南瓜子,席兰芳拎着陶壶给众人续茶。屠苏博听着三叔眉飞色舞地说要扩建酒窖,顺手将顾玥萱鬓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暮色渐浓时,顾玥萱摸着荷包里的契纸往西厢房走。月光漫过晾晒的玉米垛,在她裙裾上投下细碎光影。屠苏博提着灯笼跟在后头,忽然轻笑:“三个铜板留着,明早给你买李记的芝麻酥。“ 顾玥萱回头瞪他,眼底却漾着笑:“五个铜板能买两包呢!“夜风送来酿酒坊飘出的淡淡酒香,混着稻田湿润的泥土气,熏得人脚步都轻快起来。 屠苏博屈指弹了弹契书,墨渍在“养猪场“三字上晕开些许:“五百头?“ 顾玥萱噗嗤笑出声,歪头瞧他蹙起的眉峰:“你可知五百头成猪冲起来是何等阵仗?“她伸出五指在眼前晃了晃,“若是一齐朝你奔来,蹄子能把你碾成肉泥。“ “我为何要与猪群对冲?“屠苏博无奈捏住她作乱的手,却见小娘子已笑倒在他膝头。青丝铺陈在靛蓝布裤上,发间木簪松脱半截。 顾玥萱仰面望着他下颌的弧度,指尖在契书上勾画:“酒坊现下每日出三石酒渣,统共养五十头猪崽,十头耕牛。“她翻个身,鬓角沾了草屑,“等开春南坡垦荒,牛粪猪粪正好沤肥。“ 窗外传来屠苏旻飞吆喝车马的声音,新打的铁犁头在板车上叮当乱响。屠苏博捡起她发间草屑:“这般折腾,来年怕是要累瘦了。“ “瘦不了!“顾玥萱蹦起来,从炕柜翻出泛黄的图纸,“你瞧这圈舍,三叔用青砖砌了地龙,冬日烧柴能保牲畜不冻。“图纸上朱砂勾的沤肥池足有半亩大,“等开春往池里撒把菌种,粪肥三月就能熟。“ 屠苏博忽然将钱袋塞回她手心,银锭隔着粗布硌人:“留着裁新衣。“ “可你查公公的事儿......“顾玥萱攥着钱袋还要推拒,却被他按在窗边。暮色里,粮仓的轮廓宛如伏兽。 “粮比银钱好使。“屠苏博指尖拂过她袖口磨破的补丁,“房陵大营的军爷们,见着新麦眼珠子都能泛绿。“灶房飘来蒸饼的香气,混着新酿米酒的甜腻。 顾玥萱忽然想起什么,从荷包摸出粒饴糖塞进他嘴里:“昨儿余婶给的,说是酒坊新熬的麦芽糖。“甜味在舌尖化开时,她扳着手指算,“五十头猪崽开春下栏,正赶上二茬稻插秧,酒渣拌米糠......“ 月色漫过窗棂,将两人身影投在糊了高丽纸的墙上。后院传来屠苏霆试新犁的吆喝,铁器破土的闷响惊起夜枭。顾玥萱伏在案头写写画画,屠苏博就着油灯磨镰刀,刃口映出她鼻尖一点墨渍。 更漏滴到子时,顾玥萱忽然搁笔:“你说,五百头猪若真养成了,该起个什么名头?“她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圈,“总不能叫屠苏猪场。“ 屠苏博吹熄灯烛,月光如水漫进来:“叫丰年庄如何?“他揽过昏昏欲睡的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鸡鸣三遍时,南坡腾起烧荒的青烟。顾玥萱站在田埂上,看屠苏旻洋领着汉子们挥锄头。新翻的泥土泛着油光,酒坊运来的酒渣在沤肥池里咕嘟冒泡。五十头猪崽在圈舍拱食,哼哼声惊飞了枝头麻雀。 余氏挎着竹篮过来送饭,掀开笼布是刚出锅的杂粮馍:“尝尝,掺了酒渣蒸的。“顾玥萱咬一口,竟嚼出些许酒香。屠苏博从怀里掏出黄符纸包的麦芽糖,趁人不备塞进她袖袋——等入冬第一场雪落,该给这丫头裁件红斗篷了。 席兰芳笑得前仰后合,指尖点着顾玥萱的鼻尖:“你二婶这手松得跟筛子似的,倒叫你捡了便宜!“她扯了扯顾玥萱绣着兰草的袖口,“瞧瞧这料子,怕是锦绣坊压箱底的好货吧?“ 黎氏拉着顾玥萱在榆木长凳上坐定,转头朝灶房喊:“她三叔,你那宝贝疙瘩还不快拿出来?“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屠苏霆端着粗陶碗大步流星跨过门槛,衣襟上还沾着酒糟渣子。 “急什么!“他仰头灌尽碗中凉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纸包展开是张泛黄的契书,墨迹簇新处还摁着鲜红指印:“萱丫头瞅瞅,你三叔可曾亏待你?“ 顾玥萱接过契书,指尖抚过“三成利“几个字时蓦地顿住。酿酒坊开张那日,她不过是将前世在短视频里看过的蒸馏法子说了说,谁曾想三叔真能折腾出这般光景。 “这……“她捏着契书的手有些发颤,“不是说好我不管事么?“ 黎氏往她手里塞了把南瓜子,笑道:“你祖父发话了,往后各房管着的营生,公中只收三成。“她朝屋檐下挂着的腊肉努努嘴,“就像这腊味,谁熏的归谁,总不能白忙活。“ 屠苏霆蹲在门槛上掰手指:“头月净赚一百八十两!“他粗糙的指节沾着酒曲粉末,“等窖里那批高粱酒过了冬,价钱能翻这个数!“巴掌在顾玥萱眼前晃了晃,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走。 顾玥萱正要开口,后背忽地贴上一片温热。屠苏博不知何时立在身后,掌心稳稳托住她摇晃的身子:“捡着金元宝了?“ “可比元宝实在。“老祖父握着烟杆从里屋踱出来,烟锅在鞋底磕了磕,“萱丫头如今是酿酒坊的东家,你小子往后要买酒,可得看她脸色。“ 屠苏博顺势在长凳另一头坐下,胳膊肘支着膝盖凑近:“顾东家行行好,赏口酒钱?“他袖口沾着稻壳,身上还带着晒谷场的日头味。 顾玥萱红着脸竖起三根手指:“最多三个铜板。“ “三个?“屠苏博故作愁苦地叹气,“怕是连酒坛子都摸不着边儿。“ 席兰芳抓了把瓜子壳扔过来:“你小子别得寸进尺!“她转头冲黎氏挤眼,“要我说,就该让萱丫头管着钱匣子,省得某些人成日往铁匠铺跑,净买些没用的铁片子。“ 檐下风铃叮咚作响,屠苏霆忽然拍腿大笑:“萱丫头等着,下个月三叔给你打对银镯子!“他沾着酒糟的手往衣襟上抹了抹,“要嵌红玛瑙的,跟你二婶绣庄里最时兴的花样一样!“ 第323章 混世魔王早起读书 屠苏博见顾玥萱眉间隐现愁绪,放柔了嗓音哄道:“程靖恩开春要回京述职,我让他去顾府探探消息可好?“ “裴梓岳那头未必周全,待程靖恩到了京城,让他寻个由头去掂量掂量你那幼弟。“他说着用拇指丈量空气,“看看是否真如岳母信中所说抽条长个儿了?“ 顾玥萱本觉鼻头发酸,听得这掂猪崽子的语气不禁破涕为笑:“我母亲与幼弟久居内宅,程靖恩是个外男,如何进得去?“ “这有何难?“屠苏博故作正经地眨眨眼,“让他翻墙进去将人偷出来,往秤上一搁便知。“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在说去自家菜园摘颗白菜。 顾玥萱瞪圆了眼,眼尾还泛着红:“我弟弟才八岁!若真被个生人这般折腾,怕是要吓得夜夜啼哭。“说着伸手拧他胳膊,“你这人嘴里就没个正经!“ 屠苏博被拧得生疼也不恼,笑着握住她手腕:“莫忧心,京中诸事都有照应。“他掌心粗茧摩挲着细腻肌肤,“若有变故,咱们的人自会处置。“ 檐角铜铃被夜风惊动,叮咚作响。屠苏博望着窗外摇曳的灯笼,突然低声道:“萱萱,再等两年。“ “届时把岳母与幼弟接出顾府,另择清净院落安置。“他指尖划过她掌心纹路,“总好过在那腌臜后院受气,你说可好?“ 顾玥萱心头暖意刚起,转瞬化作哭笑不得:“我的爷,您当顾家是菜市口说书摊呢?“她抽出帕子拭他额角不存在的汗,“我娘是上了玉牒的妾室,便是死了也得埋在顾家坟茔旁。“ 屠苏博眼底掠过阴鸷,面上仍带着笑:“事在人为。“他岔开话头说起明日要猎的野味,“前日猎户说西山有麂子出没,给你做件毛领子可好?“ 烛芯“啪“地爆开灯花,顾玥萱掩唇打了个哈欠。屠苏博替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推门出去。 月色如银,屠苏旻飞正在院中石凳上批阅功课。橘色灯火映着他手中宣纸,上书歪歪扭扭几行字:“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屠苏旻洋这混账!“他额角青筋直跳,“让他写《盐铁论》策论,竟敢抄花间词来糊弄!“ 屠苏博本要与他商议田庄春耕之事,见状转身欲走,却被眼尖的弟弟逮个正着。 “大哥来得正好!“屠苏旻飞抖着那张鬼画符似的功课,“你瞧瞧老三写的什么玩意儿!“ 纸页在夜风中哗哗作响,屠苏博扫过那句“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嘴角抽了抽:“倒也算...押韵?“ “押个鬼的韵!“屠苏旻飞拍案而起,“上月让他背《过秦论》,他给我默了首《长恨歌》。前日考《九章算术》,他在算草纸上画王八!“ 屠苏博忍着笑劝道:“洋儿还小...“ “小?“屠苏旻飞抖开三张墨迹淋漓的宣纸,“上旬说要学兵法,在《孙子兵法》里夹带春宫图的是谁?昨日在祠堂香案下烤地瓜的又是谁?“ 夜枭在树梢发出怪笑,屠苏博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明日我亲自教他...“ “不必!“屠苏旻飞咬牙切齿地卷起衣袖,“今夜我就让这混账知道,什么叫长兄如父!“ 西厢房突然传来“哐当“巨响,接着是少年变声期的公鸭嗓:“二哥我错了!别拿戒尺!哎呦!我的《游仙窟》还在枕头底下...“ 屠苏博仰头望着满天星斗,突然觉得田庄里那些糟心事也不算太难。 屠苏博后颈发凉,身后传来屠苏旻飞颤巍巍的声儿:“大哥,你说旻洋这孩子...往后可如何是好?“ 窗棂外蝉鸣聒噪,屠苏旻飞捏着宣纸的手指直哆嗦:“咱家祖上三代从军,便是粗人也能识得兵书,偏他...“纸页哗哗作响,墨迹歪斜如蚯蚓爬泥,“倒不如不识字!“ 屠苏博望着檐下晃悠的竹风铃,想起上月老三把《论语》批注成蝈蝈养殖经的壮举,嘴角抽了抽:“好歹字儿能看清。“ “这也算字?!“屠苏旻飞抖开三张鬼画符,“前日考《千字文》,他给写成蝌蚪文!昨日默《出师表》,硬是夹带私货添了首打油诗!“ 竹帘忽地被风掀起,露出墙角歪歪扭扭的“到此一游“。屠苏旻飞额角青筋直跳:“你瞧他刻在墙上的字,老祖父的紫竹戒尺都抽断三根了!“ 屠苏博捡起地上揉成团的宣纸,上头墨团东倒西歪:“''有朋自远方来,不亦烤地瓜''...倒也算押韵?“ “押个鬼!“屠苏旻飞拍案震得茶盏跳,“上月让他背《孙子兵法》,他在竹简上画王八!昨日考《九章算术》,算草纸里夹着春宫图!“ 西厢房突然“哐当“巨响,少年公鸭嗓穿透窗纸:“二哥我错了!别揪耳朵!哎呦我的《金瓶梅》还在炕席底下...“ 屠苏旻飞抄起戒尺就要冲,被屠苏博拽住袖口:“老三才十四...“ “十四?!“屠苏旻飞抖开另一叠纸,“四岁的旻旭都比他强!“雪白宣纸上,稚嫩笔迹工整誊着《三字经》,“旻洋若有人家半分灵光...“ 蝉鸣突然噤声,屠苏博望着老三昨日新作——歪诗配着蝈蝈打架图,憋笑憋得肩头直颤:“倒也算...别具匠心?“ 屠苏旻飞绝望仰头:“想我三岁开蒙,七岁作策论,怎会有这般...“话音未落,西厢传来“扑通“落水声,夹杂着屠苏旻洋的嚎叫:“我的《游仙窟》掉井里了!“ 晨光熹微,屠苏旻洋挂着两泡泪坐在书案前。顾玥萱挎着竹篮经过,瞧他鼻头通红,扑哧笑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家混世魔王竟肯早起读书?“ “大嫂...“少年抽抽搭搭抹眼睛,“二哥说背不完《孟子》不许出门,晌午还要考校...“宣纸上墨迹糊成团,活像被鸡挠过。 顾玥萱探头瞧他攥着的书卷,正是前日自己给勾的重点,压低声道:“不是让你多背这几段?“ “我背了哇!“屠苏旻洋眼泪啪嗒掉在砚台里,“昨儿背到三更天,可今早起来...“他委屈地扯头发,“全忘光了!“ 东厢房突然传来屠苏旻飞的咆哮:“屠苏旻洋!让你抄《劝学篇》,你画什么王八!“ 少年浑身一激灵,手忙脚乱藏起桌底涂鸦。顾玥萱眼尖瞧见那副“夫子斗蝈蝈图“,忍笑忍得肚子疼:“要不...大嫂教你个巧宗儿?“ 第324章 总有存着孵蛋的 “真哒?“屠苏旻洋眼睛唰地亮了,活像见着肉骨头的狗崽子。 “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编成小曲儿。“顾玥萱哼起山野调子,“''那个老天爷呀,降大任哟~必先饿他肚皮,劳他筋骨哟~''“ 竹篱外传来嗤笑,屠苏旻飞拎着戒尺黑着脸:“唱得比村口王寡妇还难听!“转头瞪向缩成鹌鹑的老三,“晌午背不出,今晚就睡马棚!“ 日头爬上树梢时,祠堂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屠苏旻洋举着红肿的掌心,抽抽噎噎对着祖宗牌位:“''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哎呦!二哥我背着了!别打!“ 屠苏旻飞举着新折的柳条冷笑:“接着背!''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空...空碗盛饭?“屠苏旻洋抱头鼠窜,“行...行路扶墙?哎呦!“ 顾玥萱扒着窗棂瞧热闹,肩头直颤。屠苏博往她嘴里塞了颗野山楂:“老三这脑子,打仗倒是个好手。“ 暮色四合,屠苏旻洋趴在炕上哼哼。窗根底下传来窸窣响动,四岁的旻旭扒着窗台递进块麦芽糖:“三哥,我给你留的。“ “还是老四疼我...“少年嘬着糖含糊道,“等哥伤好了,带你去逮最大的蝈蝈!“ 月色漫上窗纸时,西厢传来少年鼾声。案头歪斜字迹犹在:“天降大任,不如烤地瓜。“ 屠苏燕婷猫着腰溜进祠堂,往屠苏旻洋手里塞了个热乎鸡蛋:“快吃,二哥在磨刀呢!“ 顾玥萱挎着竹篮经过窗根,闻言挑眉:“背不出书还不给饭吃?“ “他说学问都顺着饭食跑了。“屠苏燕婷学二哥板着脸,“这回饿着肚子背,看往哪儿跑!“话音未落,祠堂里传来“咕噜“一声——屠苏旻洋噎得直抻脖子。 顾玥萱掀帘进去,正瞧见少年泪汪汪捶胸口。青砖地上散着《孟子》残页,墨团糊得辨不出字迹。她叹着气揉乱少年鸡窝头:“好生背罢,当心连人带鸡蛋都没了。“ “大嫂...“屠苏旻洋刚嚎半嗓子,窗外响起屠苏筠曦脆生生的喊:“二哥来啦!“ 少年慌忙把鸡蛋囫囵吞下,噎得直翻白眼。屠苏旻飞拎着柳条跨进门,瞧见案上水渍,冷笑:“昨儿背到''天将降大任'',今儿可背到''空乏其身''了?“ 日头西斜时,顾玥萱揣着账本往村口去。程靖恩蹲在槐树下扒拉算盘,见她来了苦着脸起身:“嫂子,家禽崽子实在难凑。“ “十头牛倒好说,各村凑凑能齐活。猪崽子也能收上百来头。“他抖开皱巴巴的清单,“可鸡鸭鹅...跑遍十里八乡,拢共才收着二百来只。“ 顾玥萱盯着圈舍图纸发愁:“我搭的棚子能装三千羽呢。“ “不是弟兄们不尽心。“程靖恩抹了把汗,“您要的数目太大,寻常农户顶多养十几只下蛋。就说东村王婆家,三十只母鸡已是全村头一份。“ 屠苏博扛着锄头从田埂过来,听罢抓起清单:“买双倍数目,路上折损些也够数。“ 程靖恩差点摔了算盘:“我的爷!鸡崽娇气,闷在筐里走三十里就得死一半!“ “那就分五趟运。“屠苏博蘸着茶水在石板上画路线,“每趟二十里换人挑担,竹筐垫干草开气孔...“ “使不得!“程靖恩急得跺脚,“挑夫工钱比鸡崽还贵!“ 顾玥萱望着漫天晚霞叹气。栅栏里空荡荡的,签了契的农户蹲在田埂上抽旱烟,见她来了纷纷起身:“东家,啥时候进鸡苗?“ “快了快了。“她强笑着应声,转头揪住屠苏博衣袖,“要不明日我随车去邻县...“ “不可。“屠苏博截住话头,“你怀着身子,车马颠簸如何使得?“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嚎叫,屠苏旻洋举着红肿掌心窜出来:“大嫂救命!二哥要抽断柳条了!“ 屠苏旻飞拎着半截柳枝追到院门口,瞧见外人又板起脸。程靖恩憋笑憋得肩头直颤:“要不...让老三去逮野鸡?上回见他掏鸟窝倒是利索。“ 暮色渐浓,顾玥萱蹲在鸡圈前发愁。栅栏突然晃了晃,钻出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大嫂,后山崖洞里有野鸭抱窝!“ 屠苏旻洋顶着满头草屑,怀里揣着三枚青壳蛋:“我瞧见十几窝呢!“ “胡闹!“屠苏博拎起他后领,“崖壁陡峭,摔下来怎生是好?“ “我有法子!“少年挣开束缚,从裤腰掏出麻绳网兜,“用这个兜着慢慢吊下去,比掏鸟窝还稳当!“ 程靖恩眼睛一亮:“若是野鸭能驯化...“ “不成。“顾玥萱揉着太阳穴打断,“野鸭性子烈,圈养要啄伤人。“ 炊烟袅袅升起时,屠苏旻飞黑着脸来逮人。屠苏旻洋扒着栅栏哀嚎:“让我逮鸭子将功折罪吧!我保证背会《孟子》!“ “背哪句?“屠苏旻飞冷笑。 “''天将降大任...必先饿其体肤''!“少年嚎得震天响,“我今儿就吃半个馍!“ 满院哄笑中,顾玥萱忽然拍案:“有了!“ 她扯过程靖恩的清单:“咱们改收种蛋!“ “农户家总有存着孵蛋的,按市价加两成收。再在十里八乡雇些抱窝母鸡...“她越说眼睛越亮,“自家孵的崽子更壮实!“ 屠苏博往火塘添了根柴:“孵蛋要二十日,来得及?“ “总比干等着强。“顾玥萱抓过算盘噼啪作响,“先收五百枚种蛋,再雇五十只抱窝鸡...“ 屠苏旻洋趁机溜到灶台边,被屠苏旻飞揪着耳朵拎回来:“背完''动心忍性''再吃饭!“ 夜色渐深,顾玥萱伏案画孵蛋房的图纸。屠苏博端着姜汤进来,见她袖口沾着墨渍,摇头轻笑:“程靖恩带人收种蛋去了,王婆子答应借二十只芦花鸡。“ 窗外传来少年带着哭腔的背书声,混着蝈蝈罐里的窸窣响动。屠苏博吹凉姜汤递过去:“老三若能背会《孟子》,圈舍的蝈蝈都归他逮。“ 顾玥萱噗嗤笑出声,烛火将两人影子投在窗纸上。村口传来夜归人的梆子声,惊起几声零星的犬吠。 程靖恩被噎得张了张嘴,顾玥萱却捻着衣角笑吟吟道:“孵不出雏儿,蛋总该管够吧?“ “蛋?“ 程靖恩瞪圆了眼睛,活像见了灶王爷显灵:“嫂子说的莫不是...鸡蛋鸭蛋?“ 第325章 逮着空子就尥蹶子 “难不成是东海龙宫的夜明珠?“顾玥萱扑哧笑出声,指尖在竹筐沿上敲出脆响,“鸡鸭鹅蛋都成,咱们买回去自己孵。“ 秋阳斜斜照进牲口棚,浮尘在光柱里打着旋儿。她蹲下身扒拉草料堆,几根稻草粘在鬓角:“先前想岔了,这节气家家都赶着出栏,哪有余粮养雏儿?可只要蛋能过筛——“ “使不得!“程靖恩慌得直摆手,“老母鸡抱窝都要挑节气,这天时地利的...“ 话音未落就被屠苏博用拐杖戳了腰眼,疼得他倒抽凉气。顾玥萱憋着笑扶正歪斜的箬笠:“谁说要用母鸡?咱们在圈舍底下通着暖炕道,腾两间房烧热了,比老母鸡肚皮还暖和。“ 她捡起块土坷垃在地上划拉:“挑蛋有讲究,得选纹路不匀的。就像咱们腌咸鸭蛋挑青壳的那种,对着日头照,透亮的好比玉髓子,浑浊的才是实心货。“ 围观的庄户们越聚越多,有个戴毡帽的老汉突然“哎哟“一声:“前年俺家母鸡抱窝,二十个蛋就出三只鸡娃,敢情是蛋没挑对?“ 顾玥萱从竹筐里摸出两枚鸡蛋:“您摸摸这个,壳上带麻点的才是好种。那个溜光水滑的...“她手腕一翻,蛋液“啪嗒“落在草料堆里,“白费柴火。“ 人群里顿时炸开锅。屠苏博抱臂倚着木栅,看小媳妇在七嘴八舌中游刃有余地比划。忽觉衣袖被人轻拽,转头对上一双狡黠的杏眼:“走,瞧瞧你的老对手去。“ 猪圈里五头圆滚滚的猪崽正哼哧拱食,屠苏博屈指弹飞爬上肩头的瓢虫:“比起教旻洋背《千字文》,我倒宁愿跟它们斗智斗勇。“ 正说着,程靖恩抱来摞麻纸,墨迹还未干透:“嫂子要的采买单子,鸡鸭鹅蛋各要一千枚?这数目...“ “十成里能出六成便好。“顾玥萱蘸着茶水在木桌上画圈,“先紧着麻壳的挑,鹅蛋要选青灰色的,鸭蛋得晃着带响——不是水声,是蛋黄撞壳的闷响。“ 屠苏博忽然弯腰拾起根绒羽,别在小媳妇发髻间:“温度怎么控?“ “头三日要比着春三月,后七日添到夏初。“她仰头任他整理碎发,“破壳前再降回谷雨节气,跟老天爷打时辰差。“ 日头西斜时,老把式们还在围着蛋筐较劲。顾玥萱拎起裙摆跨过草垛,突然被个总角小儿扯住衣角:“娘子娘子,蛋里真能钻出黄绒球?“ 她弯腰戳了戳小娃的冲天辫:“等落雪时,婶娘带你捡热乎的。“ 庄户们挎着柳条筐四散开去,草鞋在田埂上踩出密匝匝的脚印。顾玥萱立在晒谷场边,看暮色里归巢的麻雀扑棱棱掠过草垛——这日头落得愈发早了。 “能筛出八成便分两成蛋子。“她早间说这话时,老张头正往腰间别麻绳,“东家舍得?“ 屠苏博倚着粮仓门框轻笑:“拿蛋换人心,这买卖不亏。“ 果不其然,当第一车鸭蛋卸在打谷场时,几个半大孩子争着用苇叶编垫子。有个扎羊角辫的丫头捧着碎蛋壳,小心翼翼问顾玥萱讨要:“娘说这个磨粉拌进猪草里,崽子长得快。“ 耕牛进村那日,老牛脖颈上的铜铃惊飞了整片芦苇荡的野鸭。十头青牛挨个儿过木桥,蹄子把桥板震得咚咚响。屠苏旻洋举着竹竿追在最后头,非要数清牛尾巴卷了几道弯。 “五十两雪花银啊!“程靖恩摸着牛背直吸气,“这要搁我家,够娶三房媳妇...“ 话没说完就被屠苏博用烟杆敲了脑袋。顾玥萱正往牛角系红绸,闻言差点打歪了结:“三叔要娶亲?我明儿就托王媒婆...“ “别别!嫂子饶命!“程靖恩抱头窜到牛肚子底下,惹得众人哄笑。 猪崽是晌午到的。余伯捧着账册在圈栏前踱步,突然把毛笔往耳朵上一别,撩起袍角就往猪群里扎。屠苏博刚要拦,就见他揪住头猪的后腿,就着泥地画起十字格。 “这老童生...“屠苏博瞧着那人中沾了猪粪还浑然不觉,笑着摇头,“倒是个实诚人。“ 顾玥萱递过凉茶时,余伯的幞头都歪到了后脑勺。他仰脖灌下半壶,抹着嘴道:“数是对上了,可这猪崽子比驴还犟,逮着空子就给我尥蹶子。“ 猪圈顶上的茅草簌簌落灰,余伯的葛布袍子沾满草屑,袖口还蹭着块猪粪。屠苏旻洋捏着鼻子递帕子,被他用账册轻拍了下手背:“小子懂什么?这是五谷轮回的印记。“ 说到劁猪时,余伯混浊的眼突然亮起来:“我妻舅那手绝活,十里八乡找不出第二个。猪崽子在他手里比面团还乖,刀尖这么一挑...“他并指作刀,在屠苏旻洋腰间比划,吓得少年直往顾玥萱身后躲。 暮色染红篱笆时,顾玥萱蹲在井台边洗手。屠苏博往她发间簪了朵野菊:“余伯说的劁猪匠...“ “明早就让程三叔去请。“她甩着水珠笑,“顺道给猪圈备些艾草灰——余伯这身衣裳,怕是要熏三天三夜才能要。“ 最后一缕夕照落在牛背上,新搭的草料棚里传出窸窣响动。屠苏旻洋举着油灯探头,惊见七八只耗子正往蛋筐里钻。少年跺脚要赶,却被顾玥萱拦下:“留着,明儿让狸奴来认认路。“ 夜色漫过打谷场时,余伯还在油灯下誊写账册。墨汁滴在“壹仟“的朱砂印上,晕开成朵暗红的花。 余伯话音未落,屠苏霆以拳抵唇轻咳,耳根泛起可疑的红:“老哥哥,小辈跟前说这些...“ 檐角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顾玥萱低头拨弄箩筛里的豆子,佯装没瞧见余伯赧然挠头:“是老汉糊涂了,该打嘴。“ “倒也不是大事。“屠苏霆望着栏里撒欢的猪崽,指尖在木栅上敲出轻响,“余老哥说的骟匠若真有本事,倒该请来掌掌眼。“ 顾玥萱将晒干的艾草扎成捆:“明日让程三叔套驴车去接可好?顺带捎两坛新酿的黍米酒,算是咱们的诚意。“ 余伯喜得搓手,蓑衣都来不及披就往雨里钻:“使不得使不得!我这就去溪头村...“ 暮色漫过篱笆时,孵化室的门轴吱呀作响。青砖墙沁着暖意,指尖触及处似三伏天的晒场。屠苏霆抹了把额角的汗珠:“这暖炕道烧得邪乎,腊月进来怕是要穿单衣。“ 第326章 北院库房得加把锁 顾玥萱踮脚将竹匾摆上木架,麻布襦裙沾了草屑:“头批蛋明日入室,须得烘足三日阳气。您摸这墙缝,热气是打地龙里钻上来的。“ 二十丈长的土墙内嵌陶管,蜿蜒如蛇蜕。屠苏旻洋趴在墙根听声,忽然“哎呦“跳起来:“地底下有火龙吐息!“ 廊下传来屠苏博的闷笑。青年将军拄着铁锹立在暮色里,衣摆沾满泥星:“今日又垦出三亩坡地,县衙刘主簿盯着界石直咂舌。“ 顾玥萱递过汗巾,瞥见他虎口裂开的血口:“明日让程三叔雇几个短工...“ “用不着。“屠苏博就着井水抹脸,“南麓十三户签了长契,连六旬老汉都抢着挥镢头。晌午吴铁匠送来二十把新锄,说是秋收前赊账。“ 正说着,程靖恩抱着账册撞进门:“奇了!东村王寡妇非要拿两亩薄田换契,说信不过里正丈量,偏要咱家给的地界。“ 屠苏博蘸墨画押的动作顿了顿:“明日辰时,带罗盘去她家地头重测。“朱砂印按在契书上,似雪地里落红梅。 夜风卷着稻香涌入窗棂,顾玥萱伏案写孵蛋要诀。忽觉发间微痒,转头见屠苏博指尖拈着根白羽:“余伯的妻舅应了差事,开春前能来三趟。“ 灯花“噼啪“爆响,映得她眸中星火跃动:“骟猪刀要打新的,还得备止血的草木灰...“ 话未说完,院墙外传来犬吠。程靖恩提着灯笼追出去,半晌拎着只扑棱的母鸡回来:“陈家阿婆非要塞的,说是谢咱们分给她的鹅蛋。“ 屠苏博望着竹笼里咯咯叫的芦花鸡,突然轻笑:“明日让旻洋送去祠堂——老祖父正愁祭祖少只红冠鸡。“ 更深露重时,顾玥萱推开孵化室的木窗。月光漏进层层木架,在蛋壳上镀了层银霜。屠苏博解下大氅罩住她肩头:“程三叔说西庄有人卖乌骨鸡蛋。“ “要了。“她呵着白气在掌心画圈,“再收些绿壳鸭蛋,开春孵出来当彩头。“ 梆子声荡过晒谷场,惊起芦苇丛里夜栖的鹌鹑。屠苏旻洋猫腰钻进草垛,忽然举着颗温热的蛋窜出来:“嫂子快瞧!定是黄鼠狼藏的...“ 程靖恩追着要夺,被少年泥鳅似的溜走。顾玥萱望着他们在月下追逐的影子,忽然想起什么:“明日该给新垦的地烧荒了。“ “早备下了。“屠苏博往火塘添了把艾草,“南坡的野芦苇有一人高,烧成的灰能肥三茬庄稼。“ 夜枭掠过草垛的刹那,第一枚蛋壳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檐角风铃叮咚作响,顾玥萱踮脚往粮仓梁柱系红绸。屠苏霆蹲在谷堆旁搓着手笑:“关外商队要三百坛烧刀子,这买卖要是成了...“ “三叔早盯上塞外的银子了吧?“顾玥萱拍掉掌心的谷壳,“上月见您跟胡商在酒肆比划半日,敢情是在谈价码?“ 屠苏霆忙竖起食指抵唇:“小点声!这买卖须得瞒着漕帮那群豺狼。“他从怀里掏出羊皮卷,“漠北商路图,拿十坛杏花酿跟老驼头换的。“ 粮仓门轴吱呀转响,屠苏博扛着新打的酒瓮进来。顾玥萱顺手往瓮里撒了把桂花:“三叔要的烈酒,掺些茱萸粉可好?“ “使不得!“屠苏霆急得跺脚,“胡人就好口辣喉的劲儿,你当是哄旻洋喝甜汤?“说着从腰间解下酒囊,“尝尝这个,昨儿刚蒸的头道酒。“ 辛辣味呛得顾玥萱直咳嗽,屠苏博忙递过井水:“三叔这是要把关外人辣出泪来?“ “要的就是这个劲儿!“屠苏霆拍着酒囊眉飞色舞,“漠北风雪割脸,两口下肚浑身冒火。这酒运过去,能换貂皮换鹿茸...“ 顾玥萱揉着发红的鼻尖:“粮仓里的高粱随您取用。“ “当真?“屠苏霆眼睛倏地亮了,转瞬又搓着衣角讪笑,“按市价五成算如何?三叔手头紧...“ 檐下麻雀叽喳争食,顾玥萱拈起根麦秸在指尖转:“您要敢赖账,我就让旻洋天天往三婶跟前背账本。“ “这丫头!“屠苏霆作势要敲她脑门,被屠苏博用酒勺挡开,“西仓三十石红高粱,三叔现在就可拉走。“ 日头偏西时,五辆牛车吱呀呀碾过晒场。程靖恩抓着竹扫帚追掉落的谷粒,嘴里直嘟囔:“三爷这算盘打得,隔着二里地都能听见响。“ 屠苏博倚着磨盘轻笑:“三叔精着呢,酿酒坊给萱萱留三成利,这买卖不亏。“ 新屋落成那日,村里老小挤在青砖院墙外探头探脑。屠苏旻洋举着竹竿挑鞭炮,火星子溅到里正新裁的绸衫上,吓得小老头直蹦跶。 “北屋给您二老留着。“屠苏博搀着老祖父过门槛,“东厢房通着书斋,三叔说要给旻洋辟间静室。“ 顾玥萱正指挥人挂门匾,忽觉腰间一紧。屠苏博在她耳畔低语:“北院卧房铺了你爱的竹席,窗棂正对着葡萄架。“ 余伯抱着红漆匣子撞进来:“吉时到!“匣中铜钱混着麦粒泼洒而出,孩童们欢呼着满地捡拾。程靖恩趁机往屠苏霆衣领里塞了把栗子,被他追着满院跑。 暮色染红窗纸时,顾玥萱蹲在灶膛前煨鸡汤。屠苏博解下沾满泥星的外衫:“三叔拉走最后十石粮,说是要试蒸青稞酒。“ “由他折腾去。“顾玥萱往灶灰里埋红薯,“倒是北院库房得加把锁,旻洋昨儿把糖罐藏进谷堆,招来好些耗子。“ 月光漏过新糊的窗纸,在青砖地上淌成河。屠苏博忽然握住她沾着灶灰的手:“萱萱,等开春...“ “嘘——“顾玥萱竖起耳朵,“你听。“ 北屋传来老祖父中气十足的呵斥:“旻洋!再往梁上刻字,仔细你的皮!“少年嬉笑着窜过回廊,惊得守夜的大黄狗狂吠不止。 屠苏博揽过小妻子肩头,低笑漫进她发间:“等葡萄架结满果,咱们在藤下支张竹榻。“夜风裹着新酿的酒香掠过屋檐,惊飞了梁间呢喃的燕。 顾玥萱望着北院空荡荡的厢房,扑哧笑出声:“当初说要建屋,我还当是按着人头数着间数盖的,谁成想三叔这般阔气——这北院少说还能塞下两进院子,难不成要囤谷子养耗子?“ 整个屠苏宅院就数北院和祖父住的正院最空荡,偏生屠苏霆掏银子时眼皮都不眨。空着就空着,该建的照旧起得齐齐整整。 第327章 倒疑心是我报复 屠苏博见她笑得眼尾弯成月牙,趁人没留意贴着她耳根低语:“眼下是空着,往后可说不准。“喉间滚出闷笑:“指不定还不够住呢。“ 顾玥萱耳尖腾地烧起来,正要拧他胳膊,巷口突然蹿出个半大孩子。屠苏旻洋鞋底擦着青砖刹住脚,扯着变声期的公鸭嗓喊:“大哥大嫂!祖父让你们赶紧家去!“ 十岁出头的半大郎君跑得汗珠子直往衣领里钻,喉咙眼火烧似的,愣是把冲到嘴边的要紧话咽了回去——祖父交代过,天大的事也不能当街嚷嚷。 屠苏博与顾玥萱目光一碰,彼此眼底都映着心照不宣的阴云。顾玥萱指甲掐进掌心,声音发颤:“莫不是老太太......“ 油尽灯枯的老夫人终究没撑过这个夏至。 新漆的雕花门扇还泛着桐油味,举家乔迁的黄道吉日都择好了,老太太却在这当口咽了气。顾玥萱提着裙摆跨进二门时,院里乌压压站满了人。 连销声匿迹大半年的屠苏烨都露了面。这浪荡子又肥了两圈,绸衫金扣倒是鲜亮,却缩在西南墙角当鹌鹑。那张横肉堆叠的胖脸黑得像锅底,见人进来只从鼻孔哼了声。 席兰芳拽住气喘吁吁的顾玥萱,屠苏燕婷忙递上凉好的薄荷水。“老爷子在里头陪着呢,谁也不让进。“席兰芳朝东厢房努嘴,“咱们且候着,待会儿......“ 后半截话随着叹息散了。老夫人要是咽了气,这丧事排场可小不了。 顾玥萱刚接过茶碗,黎氏一把将她拽到条凳上:“如今虽不比侯府排场,可该有的礼数半点儿错不得——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家呢!“ 碗沿磕在木桌上当啷响,黎氏压着嗓子道:“棺材寿衣都是现成的,麻布也早染好了。只是老太太走得艰难,守灵那几日少不得要跪得膝盖生疮。“说着往东屋瞥一眼,“按村里规矩停三天就发丧,可若是照着祖上侯府的旧例......“ 尾音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化作苦笑:“停够七七四十九天也是有的,全看老爷子怎么定夺。“ 秋收的谷子早进了仓,县里的铺子也走上正轨。顾玥萱盯着窗棂上晃动的白幡想,亏得这些要紧事都料理妥了,否则这当口还得分神——新漆的粮车轱辘都得被孝布缠住。 灵堂里飘着艾草混檀香的味道,真哭的人却掰着指头数得过来。屠苏霆蹲在棺材边烧纸钱,火星子溅上手背也不觉疼——到底是亲娘,可这些年被作践狠了,那点子孝心早磨得七零八落。 倒是缩在墙根的屠苏烨叫人瞧着刺眼。屠苏霆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纸钱往火盆里一摔:“二哥这趟倒是腿脚利索,前些日子我往赌坊送八回口信,怎的偏这回听得真?“ “你当我是聋子不成?!“声调陡然拔高,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乱飞。 屠苏烨别过头盯着鞋尖:“说了走不开......“ “放你娘的屁!“屠苏霆蹿起来就要揪他领子,“赌桌上摸骨牌就走得开?花酒巷抱粉头就走得开?亲娘要咽气了倒走不开?“ 黎氏“啪“地摔了茶壶盖,碎瓷片溅到屠苏烨绸缎靴面上:“跟这黑了心的畜生废什么话?“她扯住自家汉子的胳膊,“真要撕撸起来,让外头看笑话的唾沫星子淹死咱家?“ 屠苏博不动声色插到两人中间,袖口露出半截捆丧布的麻绳:“三叔,祠堂外头可站着王家米铺的伙计。“他拇指往院门方向一顶,“您要教训亲哥,好歹等夜里关了大门。“ 灵堂里檀香突然窜起青烟,裹着纸灰直冲房梁。顾玥萱盯着忽明忽暗的长明灯,听着外头时高时低的吵嚷声,指甲在条凳上抠出个月牙印——这哪是办丧事,分明是出大戏。 老夫人喉头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松垮的眼皮硬撑着不落,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床前银发老人。 老太爷掸了掸袍角坐下:“半辈子夫妻情分,你先给我下毒。“枯瘦手指叩着床沿,“如今躺在这儿,倒疑心是我报复?“ 锦被上枯爪抓出沟壑。 “药罐子都给你验过八百回。“老太爷突然笑出声,震得床幔穗子乱晃,“药汤子从方子到药材,哪样不让你查三遍?“ 老夫人脖颈青筋暴起,浑浊眼珠蒙上血丝。 “可你不敢喝啊。“老太爷倾身压住翻飞的被角,“见着药碗跟见着黑白无常似的,恨不得把碗摔出八丈远。“枯枝似的手指点在她凹陷的太阳穴,“病根在这儿呢。“ 檐下乌鸦嘎地一声叫,惊得老夫人浑身抽搐。老太爷慢悠悠捋着白须:“头年腊月咳血那回,要肯灌两碗参汤下去......“尾音被窗外鞭炮声吞了——村里正巧有人家娶亲。 “作茧自缚。“老太爷突然瞥向雕花门缝,“甭瞅了,你当眼珠子疼的老二没来。“话音未落,老夫人喉咙里猛地窜出尖啸。 “那孽障倒是机灵。“老太爷摸出块饴糖塞进她嘴里,“毒杀亲爹的事儿漏了馅,见你这靠山要倒,跑得比田垄里的野兔子还快。“ 老夫人喉咙咕噜作响,饴糖混着血沫子从嘴角往下淌。 “侯府风光时,你往祠堂塞了十七个庶女配冥婚。“老太爷突然抄起铜盆里泡着的帕子,啪地甩在她脸上,“如今亲儿子都嫌你晦气。“ 湿帕子滑落,露出张扭曲的鬼脸。 老太爷俯身时银发扫过她青灰面皮:“放心走你的,棺木用的是金丝楠——“枯手猛地攥住她抽搐的腕子,“比你当年给我备的薄皮棺材强百倍。“ 梆子声撞破死寂,老夫人眼珠倏地凸出。老太爷甩开那只枯爪起身,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黄泉路上记得把孟婆汤喝干净,下辈子......“ 话没说完,床幔里传来声闷响。 老太爷抄着手看老太太在床上挣命三个月,枯骨似的皮肉簌簌往下掉,心里头既没恨也没痛快——早八百年就成陌路人了。 床幔忽地被风掀起,老太太突然瞪圆了眼,干裂的嘴皮子哆嗦着要说话。老太爷钳住她下巴往嗓子眼塞了颗红丸:“咽了吧,省得遭罪。“ 老太太鸡爪似的手扒拉着喉咙,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眶。红丸咕咚滚进肚肠的瞬间,这具枯骨突然剧烈抽搐,嘎嘣一声挺直了脊梁。 第328章 把山药碾成雪花膏 “夫妻五十年,你倒把我当了一辈子豺狼。“老太爷抹下她眼皮,指腹蹭到的睫毛硬得像麦芒,“吊命的人参丸子,倒把你三魂七魄吓飞了。“灵堂外头候着的人听见响动,正犹豫着要不要进,老太爷哑着嗓子喊:“都进来磕头!“ “送她最后一程。“ 丧信跟秋风卷落叶似的刮遍全村。按规矩得挨家挨户磕头请人帮衬,可屠苏家在村里没半个血亲。席兰芳正愁白布不够裁孝衣,外头突然响起梆梆敲门声。 胡婶子带着俩儿媳跨门槛,粗布衣裳上还沾着稻壳:“乡里乡亲的,搭把手的事儿!“后头跟着的王家媳妇提着竹篮,里头码着整整齐齐的素馒头:“我家汉子去镇上请鼓乐班了,申时准到!“ 灵堂外头渐渐聚起人堆。杀猪的张屠户扛来半扇猪肉,卖油的李老头拎着两坛香油,连村口疯癫了十年的刘婆子都攥着把野菊花来了。 老太爷立在廊下看众人忙活,袖口突然被拽了拽。顾玥萱捧着碗姜汤:“祖父润润喉。“抬眼时瞥见老人家嘴角抽了抽——那抹笑纹比檐角霜花还淡。 消息传得比秋风还快,没等孝子们挨家磕头,村东头到西头的人全涌过来了。 老太爷往肩头搭了截白麻布,咳嗽声压住院里嘈杂:“既是落了户,自然要守村规。“拐杖咚咚杵地,“老三,带小的们补上迎客礼。“ 屠苏霆闷声应了,后槽牙咬得死紧。七八个孝子贤孙跪在门槛外头,秋风卷着纸钱往人裤腿里钻。屠苏烨缩着脖子想往人堆里蹭,老太爷一嗓子把他钉在原地:“你娘闭眼前还念着你,灵前跪着去。“ “三天三夜,好生尽孝。“ 这话听着像剜心刀。席兰芳拽着要开口的屠苏博直摇头——老爷子发话,谁敢多嘴? 日头刚偏西,院里就挤满了人。杀猪的扛着半扇猪肉,裁缝铺娘子抱着整匹粗麻布,连村尾疯癫多年的刘婆子都攥着把野菊花来了。屠苏霆挨个作揖,膝盖头在青石板上磨得发烫。 “咱家祖坟远在千里......“屠苏霆瞅着东山方向犯愁。老太爷捻着腕上佛珠:“人死如灯灭,埋哪儿不是喂野狗?“指甲盖啪地弹开颗木珠子,“就照先生说的,东山脚挖坑。“ 棺材板合上的时辰,屠苏烨正对着长明灯打摆子。三天没沾米水的嘴皮裂出血口子,膝盖在青砖上跪出两滩黑印。来吊唁的婆子们指指点点:“活该!亲娘病了半年不见影儿......“ “听说在城里赌坊欠了印子钱......“ 屠苏博端着孝盆经过灵堂,瞥见堂弟佝偻的脊梁,抬脚把个蒲团踢到他跟前:“垫着,别脏了地。“这话比秋风还冷。 出殡那日锣鼓震天响。八抬棺木过田埂时,疯跑的野狗惊了抬棺汉子。棺材斜斜撞上老槐树,盖板竟震开条缝——里头老太太的寿衣不知被谁换成了粗麻布,金丝楠木棺里塞满稻草。 抬棺的王二麻子啐了口:“该!活着磋磨人,死了还想穿绫罗绸缎?“ 老太爷拄着拐立在坟头,看纸钱灰打着旋儿往东山飞。顾玥萱捧着孝布过来,瞧见老人嘴角扯出丝笑纹,比坟头霜还薄。 第七日天刚擦亮,屠苏家老宅门前跪了一地孝子贤孙。席兰芳领着女眷往帮忙的乡亲手里塞红布包,里头裹着三个铜板两把炒瓜子——这是村里最体面的谢礼。 “多好的人家,偏摊上个没福的老婆子。“王婆子攥着布包跟李婶咬耳朵,“青砖大瓦房都盖好了,愣是没赶上趟儿!“ 李婶朝新宅方向努嘴:“听说正屋用的金丝楠木门框,老太太咽气前硬是拦着不让搬,生怕儿孙享了福......“话没说完被屠苏家院里飘来的葱油香打断,两人喉头齐齐滚动。 搬家这日,三千响鞭炮炸得满街红纸屑。屠苏霆踩着碎红进院门,冲灶房喊:“老大家的,整几个硬菜!“ 顾玥萱早把袖子撸到手肘,灶台上摆开阵仗:整只老母鸡混着猪肚黄芪在砂锅里咕嘟了半宿,黄澄澄的油花撇得干干净净;青壳鸭蛋撞上嫩韭菜,“滋啦“一声爆出满屋香;河虾小鱼裹着面糊下油锅,炸得金黄酥脆能照人影。 最招人稀罕的是山药泥——蒸熟的山药捣成雪团子,浇上桂花蜜能拉出丝来。几个半大孩子扒着灶台咽口水,被屠苏博挨个敲脑门:“洗手去!“ 堂屋里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酸溜白菜还冒着热气,屠苏霆刚要动筷,外头忽然传来哭嚎声。众人筷子齐齐顿住——屠苏烨瘫在新宅门槛上打滚:“娘啊!您睁眼瞧瞧,这帮不孝的连百日都等不得......“ “拖走。“老太爷眼皮都不抬,“别脏了地砖。“ 夜半时分,顾玥萱摸黑往祠堂送供品。月光透过新漆的雕花窗,正照在老夫人牌位上——不知被谁用灶灰画了个大王八。 山药削皮扔进蒸笼,顾玥萱抄起竹筛蒙上细纱布,顺手把木勺拍进屠苏博掌心:“使劲碾!碾到能透纱布才算数。“ 屠苏博左手托筛右手抡勺,青筋暴起的手腕子翻飞,硬是把山药碾成雪花膏。顾玥萱舀了勺羊奶兑蜂蜜搅进去,木模子往案板上一磕:“二弟搭把手!“ 雪团似的山药糕脱了模,活脱脱开出朵玉兰花。顾玥萱拎着熬成稠浆的野莓酱往上一浇,红梅映雪煞是好看。几个小的捧着碗直舔边,老太爷都破例吃了两块。 唯独屠苏烨盯着碗发愣,山药糕被筷子戳成了蜂窝。十岁的屠苏燕婷扯顾玥萱袖子:“大嫂,三叔把糕捣成猪食了......“ 顾玥萱往她嘴里塞了块糕,指尖沾着莓酱往小丫头眉心点红痣:“听说咱们燕婷下月要梳头了?“顺手把沾了酱的帕子塞给她,“留着当贺礼。“ 屠苏燕婷攥着帕子直眨眼:“梳头就是扎辫子?“ “梳头是盘发髻。“顾玥萱捏捏她总角上的红绳,“往后可不能再疯跑了。“ 灶膛火光照得小丫头鼻尖冒汗。顾玥萱望着她啃糕的馋样,心里直发酸——京城贵女十岁就得学规矩,十五岁议亲,嫁妆箱子得从及笄备到出阁。 窗根底下突然传来碗碎声。屠苏烨踉跄着撞翻条凳,山药糕混着酒气吐了一地。老太爷摔了筷子:“要吐滚远点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