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主动辞官，皇帝却要逼我净身》 第1章 我是贪官? “陛下一向最恨贪官，你一次就贪了二万两银子，罪该处死！” “就这么处死，实在是便宜他了，前年刘永不过才贪了四百两银子，就已是死罪，依我看，应该诛其九族！” “没错！陛下，桦州前线正等着这笔军饷抵御外敌，可楚昊却胆大包大，将朝廷赈济银子私自贪墨，万一引起军中将士哗变，我大夏王朝危矣！” …… 耳边传来阵阵讨伐声，楚昊晃了晃脑袋，四下一看，顿感头皮发麻。 四周一张张悲愤的面孔，以及向他喷来的唾沫星子，无不证实—— 他，穿越了！ 脑中残存的记忆里，这是一个历史上从未存在过的朝代。 大夏开国皇帝弘业帝，历经三十年努力，将异族驱至江北，于江南建立大夏。 因弘业帝起于布衣，最能体恤百姓疾苦，所以立国以来，但有贪官，一律处死。 而他的前身自知罪责难逃，面对满朝文武的讨伐之声，居然直接被活活吓死，这才有了他的穿越而来。 龙椅上，弘业帝震怒出声，“楚昊身为户部员外郎，却私扣军饷，占有己有，罪大恶极！” “传朕旨意——” “慢！” 再不出声，可就来不及了。 刚刚穿越而来，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这么噶了吧？ “嗯？！” 弘业帝脸上仍然带着怒容，不耐出声，“你还有何话说！” 楚昊不甘的反驳道，“陛下就算要治臣死罪，总要让臣死个明白吧？” “陛下治臣贪腐之罪，证据呢？” 弘业帝闻言冷笑，“呵呵！” “死到临头，居然还想狡辩！” “好！” “朕就让你死个明白！” “来呀！” “把楚昊贪墨的银子呈上！” 话音刚落，殿外武士抬着一个大木箱子进来，打开之后，一锭锭雪花银子码放的整整齐齐，引来阵阵惊呼声。 卧糟！ 莫非自己真的是个大贪官？ 看到那一箱的银子，楚昊瞬间目瞪口呆。 前身真是狗胆包天。 明知道弘业帝最恨贪官，却还是一下子贪了这么多。 这是有多嫌自己命长啊！ 记忆中，前身可算是少年有为，意气风发。 不过二十出头，就中了探花，又得到户部尚书垂青，与其爱女订了亲，可谓前程似锦。 可惜，这家伙竟然如此短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难怪会在朝堂上当场吓死呢！ 可关键是，这特么的与他有什么关系啊！ 刚刚穿越过来，就成了背锅侠，这…… “唉！” 一声长叹响起，楚昊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年近五旬的老者摇头叹息，神色中充满了无奈与怜惜。 户部尚书柳长庚。 如无意外，要不了多久，就是他的老丈人了啊。 然而，下一刻，楚昊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再次看向柳长庚。 就在柳长庚的头顶上方，楚昊居然看到了一个透明的框框！ 【柳长庚，户部尚书，昨夜与爱女商谈一月后与你订婚之事】 这是……穿越福利来了？？？ 看到这莫名出现的透明框框，还没等楚昊好好研究，就听柳长庚上首一个年轻男子轻笑出声。 “呵呵。” “柳大人，您这次可看走眼了啊，本以为给自己女儿找了个东床快婿，却没想到是个贪腐之徒。” 楚昊循声看去，心中微颤。 【成谨，大夏王朝二皇子，前天晚上与兵部左侍郎赵无极密议陷害你一事】 透明框框再次出现。 而且楚昊从中得到了两个让他迷茫的信息。 这位大夏王朝二皇子，居然是陷害他的主谋！ 可他在前身残存记忆中，却怎么也找不出对方陷害他的意图。 还有那个兵部左侍郎赵无极…… 楚昊终于在记忆中找到了昨天原身与赵无极私会时的一番谈话！ “朝廷答应给桦州军中拨发七十万两银子，并由楚大人护送，可见陛下对楚大人信任有加，楚大人前程似锦，回京后必定升官。” “不过本官听说楚大人出身寒门，又要与柳大人爱女结亲，手头一定很拮据吧？” “柳大人身为户部尚书，下嫁爱女，如果楚大人不准备些丰厚的彩礼，难道就不怕同僚嘲笑吗？” “这两万两银子，就当是本官送与你和柳小姐成婚的礼物，还望楚大人切莫推辞。” 可笑当时原身还把赵无极那番话当成了好意，感激不已。 却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个阴谋！ 是赵无极连同二皇子成谨提前给他挖的一个大坑！ 前身一时起了贪念，固然可恨可悲，可到底是多大的仇怨，让赵无极联合二皇子必欲除之而后快呢？ 想到这里，楚昊愤然转头，瞪向道貌岸然的赵无极。 【赵无极，兵部左侍郎，截留桦州军饷二十万两，现存于红月楼】 “哼！” 赵无极大义凛然的冷哼一声，居高临下斥道：“楚大人，朝廷拨发给桦州的军饷，事关我朝北部边境安危，如果不是本官及时发现被你贪墨，可知后果有多严重！” “陛下，楚昊身为朝廷官员，贪墨军饷，罪大恶极，臣请陛下，将此贼处以极刑，以振朝纲！” “臣附议！” “臣附议！” 阵阵讨伐声再次响彻大殿。 龙椅上，盛怒的弘业帝刚要下旨，却见楚昊突然间匍匐在地，痛哭失声道，“陛下！” “臣冤哪！” “臣非但无罪，反而有功，求陛下给臣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看到楚昊的样子，户部尚书柳长庚索性将脸转到一边，对他彻底失望了。 周围众臣则怒不可遏，纷纷出言斥责。 “死到临头，居然还想狡辩，可恨！” “证据确凿，又有兵部赵大人作证，你还有何辩解！” “我煌煌大夏，立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陛下，楚昊此獠分明是在拖延时间，还请陛下明察，尽快将他明正典刑，以泄民愤！” 弘业帝怒极而笑，手拍御案，众臣敛声。 “楚昊，这些军饷都有户部印记，又是从你家中起获，你还有何辩解！” 楚昊当即点头，“没错，陛下，这些饷银的确是臣拿的。” “但！” “臣是因为发现了更大的贪腐案子，为了不惊动对方才暂时收在家中的。” 这番话顿时引来阵阵哧笑声。 楚昊却顾不得这么多，争取这难得的辩解机会，再次开口。 “启奏陛下，经过臣多方明查暗访，现已察明真正巨贪。” “就是他！” 说到这里，楚昊转身。 指向赵无极。 第2章 搜查红月楼 “你胡说！” 众目睽睽下，赵无极盛怒出班，跪倒在地。 “陛下，楚昊分明是因为臣的举报，心怀怨怼，胡乱攀咬，请陛下为臣作主啊！” 二皇子成谨也跟着启奏道，“父皇，楚昊已是罪官，证据确凿，明知必死，却又临刑胡乱攀咬，实属罪上加罪，理应尽快处以极刑！” 众臣随即纷纷附和。 楚昊见状，连忙嘶声道，“陛下，臣绝不是胡乱攀咬，臣有证据！” 弘业帝伸手微抬，继而看向赵无极。 赵无极神色坦然，“陛下，身正不怕影子斜，臣请陛下派人搜查臣家，但有不法之财，任凭陛下处置！” 说完，挑衅的扫了一眼楚昊。 弘业帝面色沉静，“朕相信赵爱卿的清白，同样也绝不会轻饶为求脱罪胡乱攀咬之辈，李达，你马上率一队御林军前往赵卿家中——” “陛下！” 就在这时，楚昊再次出声：“在没有搞清楚事实之前，冒然搜查赵大人的家，的确不妥。” 二皇子成谨闻言呵呵一笑，“赵大人乃清白之身，自然不怕搜查，反倒是你，知道在赵大人家中搜不出什么，害怕罪上加罪吧？” 楚昊没有理会对方，镇定自若说道，“朝廷拨发的军饷，如今就存放在兵部库曹，只需再次点算一下数目，不就行了吗？” 听到这话，赵无极瞬间脸色大变！ 弘业帝则缓缓点头道，“嗯，李达，你马上带人去兵部库曹清点，尽速回报。” “是，末将领命！” 一直没有吭声的户部尚书柳长庚，深深的看了眼楚昊，主动出班奏道，“陛下，军饷昨天才由户部拨发，臣身为户部主事，愿一同前往清点。” “准奏。” 待柳长庚离去后，大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众臣的目光不时在楚昊与赵无极两人身上游弋着，表情各异。 楚昊一身轻松，仿若无事。 赵无极却由一改最初的淡定自若，脸色变得越发苍白。 “赵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啊？” 二皇子走到他身边，关切的问了一句。 赵无极立马醒过神来，捂着脑袋痛苦出声，“陛下，臣身体不适，请陛下允准臣回去稍事休息。” 却见弘业帝转头对身边侍立的太监吩咐道，“赵卿身体有恙，马上宣御医！” 完了！ 赵无极闻言，当即颓然坐地，脸色更加苍白。 楚昊见状，心中冷笑。 周围的大臣们此刻也看出了异样，渐渐和赵无极拉开了距离。 不多时，御林军统领李达和柳长庚同时返回。 在经过楚昊身边时，柳长庚意味深长的松了一口气。 “启奏陛下，经末将和柳大人点算，存放在兵部库曹的饷银，如今只有四十八万两。” “启奏陛下，臣记得清清楚楚，昨天拨发给桦州前线的军饷，明明是七十万两，现在却足足缺了二十二万两！” 柳长庚话音刚落，弘业帝猛的一拍御案。 “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褚权连忙站了出来，“启奏陛下，接收军饷一事，一向由左侍郎赵无极负责，此事臣委实不知啊！” 赵无极慌忙跪地叩头，“陛下，臣，臣——”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弘业帝基本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盛怒质问道，“赵无极！告诉朕！那二十万两银子跑哪儿去了！” 楚昊接过话头，“陛下，臣知道。” 赵无极艰难的扭过头，恨恨瞪向楚昊。 迎着对方的目光，楚昊轻笑一声，“那笔银子，被赵大人偷偷藏在了红月楼。” “你！你！你——” 赵无极嘴唇颤抖，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指着楚昊，继而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哗—— 听到“红月楼”三字，满朝文武瞬间一片哗然。 弘业帝则皱眉问道，“红月楼？那是什么地方？” 见众臣眼神躲闪，楚昊只好再次解释：“启奏陛下，红月楼是京城一处烟花之地。” “哼！” “传朕旨意！” “将赵无极暂时收押！” “李达，你马上派人围住赵无极家，再带人前往红月楼搜查！” 楚昊见状，主动请缨道，“陛下，微臣请一同前往。” “不可！”二皇子成谨当即阻止，“父皇，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楚昊仍然是戴罪之身，岂能轻易放他离去？” 弘业帝摆了摆手，“有御林军在，他能跑哪儿？再说，既然是他揭发了赵无极，藏匿赃银之地，也需要他配合搜查，去吧。” “微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父皇，儿臣也想一同前往。” 听到这话，楚昊心里咯登一声。 二皇子和赵无极共同设计陷害了他，如果真让他去了，事情恐怕不妙啊…… 弘业帝深深的看了成谨一眼，继而震怒：“胡闹！” “明知红月楼是烟花之地，身为皇子，岂能去那种地方！” “李达，楚昊，你二人速速前去，务必找回那些饷银！” 红月楼的姑娘们下午才起床，当楚昊等人赶到时，大门紧闭，一片寂静。 不过，御林军如此大动作的将红月楼团团包围起来，却引得周围百姓们好奇的围观。 红月楼外，楚昊拱手道，“李将军，为免消息泄漏，最好将里面所有人先行控制起来。” 李达点了点头，“楚大人放心，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来人！撞门！” 一声令下，红月楼大门被暴力撞开，御林军迅速冲进去，挨个房间搜查。 不一会儿，三层的红月楼里，所有房间的客人都被集中到了一楼大厅里严加看守，其他御林军继续在各个房间和后院搜查着。 楚昊并没有急着搜查，目光挨个的在客人头上扫视着，片刻之后，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周俨，镇北将军，驻守桦州，两日前秘密来京为赵无极送信】 “你，出来。”楚昊笑着指了指衣衫不整的粗豪汉子，当即有御林军士兵将他推了出来。 “抬起头来。” 粗豪汉子被逼无奈，缓缓抬头。 “周俨？” 同为武将，李达一眼认出对方，当即大惊。 “周俨！你身负北境安危，为何私下回京！” 第3章 震怒 还没等周俨吭声，楚昊先一步笑道，“李大人，陛下让我二人前来搜查赃银，周俨只是意外收获，稍后将他押回，交由陛下处置岂不更加妥当？” 李达闻言神色一正，立马挥手命人将周俨押下。 搜查赃银虽然事大，但镇北将军出现在这里，其中牵涉同样非同小可。 他一个御林军统领，在事情未明之前冒然与周俨接触，殊为不智。 “多谢楚大人提醒。”李达低声谢道。 楚昊笑笑没有说话，命人将红月楼老鸨子带了过来。 “花九娘参见两位大人。” “花九娘，红月楼是谁的产业？” “这——” 见花九娘支支唔唔，楚昊再次问道，“红月楼的契书呢？” 花九娘扑通一声跪地抹起了眼泪，“大人，奴婢只是代为管理红月楼，老板偶尔来一次，而且奴婢也没有见过其真容啊……” 楚昊看向她的头顶，见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挥手命人斥退。 不一会儿，有士兵前来禀报，“禀将军，属下在后院找到赃银。” 李达精神为之一振，与楚昊二人迅速赶往后院。 后院一个精舍内，士兵在一排书柜后发现了暗道，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六个大箱子。 “将军，经过初布点算，这里共有四百四十五万两银子。” 四百多万两！ 李达瞪大了双眼，大手一挥，“全部带走！” 待所有箱子都被抬了出去，楚昊却仍然在暗道内四处敲敲打打，李达只得催道，“楚大人，陛下还在金殿内等着，咱们——” 楚昊蹲在墙角处，再次用指节试着敲了下，继而回过头来，“李将军，能否借配刀一用？” 李达也听出声音不对劲，连忙解下配刀递了过去。 楚昊用刀尖挑了挑，一块砖头被撬下，紧接着，楚昊又从里面掏出一沓东西。 “这是什么？”李达好象的探过头去。 楚昊眼含笑意，继而拱手，将东西送到他面前。 “恭喜李将军，贺喜李将军。” “陛下派将军过来搜查赃银，不但意外查获私返京城的镇北将军，而且还在这里发现了密信和账册，立下大功啊！” 李达接过东西一看，激动之余，连忙摆手。 “这些东西都是楚大人发现的，李某岂敢贪功，楚大人放心，到了金殿，李某必定如实上奏！” “时间不早，楚大人还是尽快与我回去见驾吧。” 倒是个性情中人，可惜啊…… 金殿上，当六大箱子被打开后，举殿哗然！ 谁能想到，口口声声清廉如水的兵部左侍郎，不但是红月楼的金主，而且藏有这么多私产！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罪臣参见陛下！” 当周俨被五花大绑跪倒在地时，弘业帝当即暴怒。 “周俨？！” “你上月才向朝廷上书，言及北境兵凶战危，急需晌银采购军资，朕紧急命户部拨发晌银，不日送到。” “可你为何不在桦州驻守，未得朕旨，私自返京！” 周俨被绑时就衣衫不整，此时跪倒在地，满头大汗，嘴里支支唔唔，“臣，臣万死！” 兵部尚书褚权出班奏道，“陛下，周俨未得旨意秘密返京，又在赵无极控制的红月楼出现，而赵无极贪墨军饷证据确凿，周俨必定牵涉其中，望陛下明查！” “陛下——” 李达随后奏道，“这是末将奉旨查抄饷银时，楚大人于暗道里找到的书信和账册。” “呈上来。” 太监将东西放到御案上，弘业帝首先翻看了下账册，继而皱眉，放在一边，又看向那些信件。 整个朝堂上一片寂静。 砰—— 弘业帝猛的一拍御案，群臣悚然。 “好一个兵部左侍郎！” “好一个镇北将军！” “我大夏王朝两位重臣，居然背着朝廷，背着朕，公然与敌国勾结，暗通款曲！” “朕还奇怪，区区一个兵部侍郎，凭什么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贪墨了至少四百多万两银子！” “原来，这几年里，桦州所谓的战备，都是你们演给朕看的！” “原来，我大夏兵部侍郎一直在与伪燕暗中书信往来，谎报军情！” “原来，我大夏镇北将军养寇自重，与伪燕狼狈为奸！” 哗—— 弘业帝话音刚落，殿内群臣一片哗然！ 周俨更是吓得浑身剧颤，不住叩头，“陛下饶命，臣知罪了！” 弘业帝一把将手中密信抛落，厉声喝道，“来人！将周俨拿下！与赵无极一起，交有司议罪！” 咳咳—— 二皇子旁边，脸色青白的五皇子成殷轻咳两声，“父皇息怒，龙体为重。” 众臣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出言劝慰。 弘业帝摆手，又拿起御案上的那本账册扬了扬，目光森然的在群臣身上扫视着。 “这是楚昊从赵无极那里搜出来的账本，里面有历年来所贪墨的赃银数目，以及……分赃对象！” 弘业帝嘴噙冷笑，寒声道，“这本账册就在朕这里，明天早朝之前，如果有人主动认罪退赃，朕从轻发落！” “否则……即便是朕的儿子，也绝不轻饶！” 整个朝堂上，也许只有楚昊最为轻松了。 尤其是他看到成谨那煞白的脸色，更是无比快意。 谁让这家伙要致他于死地呢？ 当然，他更佩服的，还是弘业帝！ 那账册在交给李达之前，他曾不着痕迹的扫过几眼。 上面除了赃银分配数目，所谓的分赃对象，都被赵无极用了特别的代号代替的，哪有什么名字！ 不过，弘业帝这一招敲山震虎的确高明。 一旦有顶不住压力的蠢蛋主动站出来，那可就拔出萝卜带出泥喽…… 就在楚昊偷笑之际，冷不防弘业帝又把话题转到他的身上了。 收起威严，弘业帝笑眯眯的看向楚昊：“这次顺利揭开军饷贪腐大案，楚爱卿居功至伟。” “不但揪出我大夏蛀虫，而且清除了北境军中隐患，如此大功，不可不赏。”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户部尚书柳长庚出班，“圣人言，举贤不避亲，臣以为——” “陛下，微臣有话说。”楚昊及时插嘴。 “微臣请陛下恩准。” “容臣，辞官归里！” 第4章 辞官 嗯？ 楚昊话音刚落，殿内君臣尽皆寂然。 就连心神不宁的二皇子成谨，也茫然看向楚昊。 贪腐一案峰回路转，柳长庚是最欣慰的。 原打算一个月之后就为他和爱女完婚，现在借着圣恩眷顾，如果能在完婚之前，借着圣恩给楚昊争取个提拔的机会，自然锦上添花。 却不想，此子不知抽了什么风，居然当殿辞官，气得柳长庚吹胡子瞪眼，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弘业帝同样颇感意外，继而想通其中关节，笑而抚慰。 “楚爱卿莫非为赵无极诬告你一事心有戚戚？” “此案已经了然，爱卿不但无罪，反而有功，爱卿尽可安心。” 楚昊叩首再拜：“臣谢陛下隆恩。”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得见圣颜，臣也曾立誓忠君爱民，一展所长，将来衣锦还乡。” “然而，世人只知做官风光，却不知其中苦楚。” “就说朝堂上诸位大人，每天天还没亮，老百姓们还在睡梦中，诸位大人就要赶着上朝。” “下朝之后，顾不上与家人天伦之乐，又要忙于各自政事。” “可即便这样，还是得不到百姓理解，背后诋毁为官不仁。” “更有甚者如微臣，一向谨小慎微，却还是禁不住有人背后暗害，差点蒙冤而死。” “臣已心灰意冷，只想隐居田园，种田娶妻，了此余生。” 楚昊这一番话，说的满朝文武心中舒袒至极，看向他的目光也越来越顺眼了。 是啊！ 天下人总以为当官有多么威风，岂不知为官也有为官的苦。 起早贪黑忙忙碌碌，还要时刻防备有人暗施冷箭，更要担心陛下雷霆一怒，真是如履薄冰啊！ 当然，该做官还是要做的，该往上爬还是要往上爬。 苦则苦矣，苦中作乐嘛…… 然而—— “胡闹！” “楚卿！如果满朝文武都像你这样想，自私自利不作为，让朕如何治理天下！” 见弘业帝震怒，“楚爱卿”变成了“楚卿”，满朝文武齐齐跪地表忠心：“臣等愿为陛下殚精竭虑，愿为天下百姓谋福！” 跪在旁边的柳长庚借机向楚昊使眼色，让他赶紧认错。 楚昊心领神会，叩首再拜，“陛下息怒，臣自知有罪。” “臣胆小懦弱，自私自利，尸位素餐，不敢上愧朝廷，下误黎民，望陛下恩准，允臣辞官归里。” 柳长庚差点背过气去，怒声喝道，“楚昊！陛下一向赏罚分明，因你薄有微功，加以提拔，你却诸多推辞，莫非以为陛下识人不明吗！” 二皇子附即附和：父皇，柳大人所言极是，楚昊屡次推托，不是心中有鬼，便是对父皇不敬，理应处置！ 皇帝面色阴沉，平复了下气息，淡声开口。 “楚昊一事暂且搁置。” “眼下两件事急于处理。” “其一，刑部加紧审查赵无极一案。” “其二，周俨坐法，北境桦州军中群龙无首，需尽快拟定镇北将军人选，以防兵变。” “退朝！” 辞官不成，楚昊未免有些惋惜。 但辞官的决定既然已经下了，就绝不会轻易改变。 开玩笑！ 他得罪的可是当朝二皇子，地位尊崇，要找他麻烦，还不跟捏死个蚂蚁似的？ ——尽管他至今也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那混蛋…… 朝堂太危险，赶紧跑路。 这个官，谁爱当谁当！ 当晚，入夜，皇宫御书房。 “什么？” “周俨和赵无极全都畏罪自杀了？！！” 得到奏报，弘业帝盛怒之下，将当日天牢值守人员全部赐死。 气是出了，但也仅此而已。 弘业帝起于寒微，平生最恨贪官。 原本还想着通过赵无极和周俨两人，查出贪腐大案其他官员，可现在两人一死，证据断了。 仅凭一本留有代号的账册，能查出什么？ “还有那个楚昊！” 提起楚昊，弘业帝恨得咬牙切齿。 一个小小的从六品户部员外郎，不过立了区区寸功，居然胆敢拿捏他这个九五至尊！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这个官，岂是你想辞就能辞的…… 转头看向旁边侍立的太监总管王朝恩，嘴角微掀。 这莫名其妙的表情，顿时把王朝恩吓得浑身冷汗涔涔。 楚昊根本没有想到，他的辞官之举，已经激怒了当朝天子。 原身一介寒门，入仕不过一年有余，在京城租住一间小院，身边只有一书童随侍。 当天官兵从家里起获出赃银，吓得书童小庄魂不守舍。 直到看到楚昊安然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抚好书童之后，楚昊立马赶到书房，开始起草辞官奏书。 第二天早朝，众臣围绕着新任镇北将军人选，各显神通，争论不休。 龙椅上，弘业帝一言不发，右手手指不停敲击着御案上的账册，面色阴沉。 远处角落里，楚昊如同一个小透明，目光不停在朝臣头上巡视着，眼里流露出讥讽的笑容。 【昨天下午，二皇子成谨派人进入天牢，先后毒杀周俨和赵无极】 【昨天晚上，兵部郎中吴康荣前往二皇子府密议】 【昨天下午，兵部库曹主事孙涛前往二皇子府密议】 【昨天下午，户部右侍郎郑永华前往二皇子府密议】 【昨天下午，户部……】 好家伙！ 足有九名兵部户部大小官员拜访二皇子府！ 毫无疑问这些官员应该全部牵涉进了赵无极贪腐一案之中。 贪腐案的账册就在皇帝手中，这些官员明显怕了，这才先后到成谨那里寻计。 结果成谨抢先一步除掉了主犯周俨和赵无极，同时也知道了账册中的名单，不过是一些无从查起的代号而已。 这才有了今天早朝朝会上的一幕—— 没有一个官员主动向皇帝请罪！ 当然，这些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只等着朝会将散，把手里的辞官奏书递上去，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可惜的是，弘业帝昨天朝会上，要求牵涉贪腐案官员主动认罪一事，将成为笑话了。 摇头暗叹之际，楚昊又把目光投向了龙椅方向。 然而，只这一眼，却让他顿时魂飞天外！ 弘业帝头顶上，出现了一条醒目的框框。 【昨晚弘业帝大怒，欲成全你辞官之举，同时打算将你纳入内侍监】 第5章 查案 内侍监？ 割了？？？ 楚昊脑中一阵轰鸣，顿觉下身冷嗖嗖。 朝堂上的议论声，一句也没听不下去了。 他只是想辞个官而已，老皇帝至于这么狠吗？ 检举贪腐大案，不奖赏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让他净身当太监？ 没了那玩意，还不如死了呢！ 啪—— 弘业帝猛的一拍御案，朝堂上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目光森然，扫视群臣，沉声开口。 “镇北将军一职，事关北境安危。” “周俨身为镇北将军，坐镇桦州三年，贪渎军饷，养寇自重，军事糜废。” “骊国公老成谋国，可堪重任。” “朕决定委你暂摄镇北将军一职，三日内前往桦州，整顿军事。” 骊国公成不忧乃开国功臣，威望甚重，由他出任镇北将军一职，群臣自然不敢再有异议。 成不忧年过六旬，九年前就已经解甲归田，颐养天年了。 “陛下，老臣年迈，恐无力——” 弘业帝摆手，“爱卿只需暂代镇北将军一职，代朕稳定桦州军士气，最多三月，朕自会派人接替。” 成不忧闻言，这才接旨退下。 弘业帝手指在账册上缓缓敲击着，心中怒火再次升腾。 昨天朝会上，他已经公开说过，只要今天早朝有人主动认罪，便可从轻发落。 可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出头！ 很明显，随着赵无极和周俨两人暴毙，手上这本仅有一些代号的账册，已经成了无用之物，这才让那些牵涉贪腐案的官员有了侥幸心理。 可恶啊！！！ 目光扫视着殿中众臣，最终定格在角落里楚昊的身上。 楚昊脸色苍白，连忙越众而出，跪伏于地。 “陛下，臣有本上奏！” 弘业帝森然冷笑，“哦？楚爱卿，朕记得昨日早朝时你想辞官吧？” “不！” 楚昊断然摇头。 “微臣昨日归家，思来想去，深感愧疚。” “微臣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报答君恩。” “陛下乃千古圣君，微臣能够服侍陛下，实乃三生有幸。” “赵无极贪腐一案，是由微臣检举的。” “如今案子尚未开审，赵无极和周俨二犯却在狱中暴毙。” “微臣不才，恳请陛下给臣机会，让微臣接手赵无极一案。” “微臣保证，一定尽快将牵涉贪腐案的官员全部绳之以法！” 二皇子成谨闻言暗暗冷笑。 他已经从赵无极那里得知，弘业帝手上的账本里面，只有涉案之人的代号而已，根本无从查起。 可楚昊居然主动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真是不知死活！ 弘业帝同样愣住了。 自从接到赵无极和周俨二人暴毙狱中一事之后，几乎放弃了再查下去的念头。 可楚昊居然在这个关头主动提出接手？ 弘业帝眯眼沉声道，“楚卿，你确定要接手此案？！” 楚昊大义凛然道，“能为陛下分忧，臣之幸也！” “好！”弘业帝随手将账册抛给楚昊，“楚卿听宣。” “朕命你以户部员外郎之职，兼领刑部郎中，七日为限，彻查赵无极贪腐一案，御林军统领李达从旁协助。” “微臣遵旨，谢恩！” 呼—— 总算平安渡过一劫，不用当太监了。 散朝后，一些臣僚不停上前恭贺。 “恭喜楚大人，一下连升三级，成了正五品的刑部郎中，可喜可贺啊！” 嘴角说着恭喜的话，可脸上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幸灾乐祸！ 原本一直看好他的户部尚书柳长庚，从他身边经过时，只是摇头叹息，却一句话也没说。 楚昊见状暗暗苦笑。 他又何尝不明白柳长庚的心思？ 贪腐案如果那么容易破，陛下早就动刀了！ 更何况这其中可能牵涉的官员和势力，根本难以想象。 他一个没靠山的小官，冒然接手此案，无异于找死！ 可他有什么办法？ 老皇帝一心想阉了他，他一个小卡米拉，拿什么反抗？ 先保住命根子再说！ 当然，主动接手此案，同时也就意味着，他将不得不再次与二皇子为敌了…… 户部司署衙中，楚昊随手从桌上取过一个小本子递给李达，“烦劳李将军再次去一趟红月楼。” “红月楼？”李达皱眉，“楚大人这是——” 楚昊附耳低语数句。 待李达离开后，楚昊又提笔写下一封书信，趁着上街的工夫，辗转回家。 “小庄，一个时辰之后，你把这封书信送到二皇子府，记住，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是，少爷。” 赵无级出事之后，红月楼被查封。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仅隔了一天，御林军再次围住了红月楼。 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一个士兵举着一本账册高声喊道，“禀统领，账册找到了！” 李达接过账册，挥了挥手，“回户部司署衙！”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中。 “二殿下，那个楚昊主动接手赵无极一案，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找死呗！赵无极都死了，谁能查出什么。” “是啊，他手上那账册只是一些代号，神仙也别想查出来！” 成谨冷笑，“那小畜生居然敢跟孤王抢女人，简直找死！” 兵部库曹主事孙涛附和笑道，“柳尚书之女是京城第一美人，也只有二殿下才配得上她，楚昊算什么东西！ 上次赵无极没弄死他，算他走运。 可这回他主动揽下案子，要是什么都查不出来，陛下必定治罪，到时候他还是个死！” “没错，殿下放心，待陛下限定时间一到，我等一同上奏，让他再无翻身之地！” 就在这时，王府管家慌忙走进来，俯身说道，“殿下，刚刚传来消息，御林军统领再次从红月楼搜出一本账册，直接送到了户部司署衙了。” 众人闻言大惊。 成谨则不屑一笑，“赵无极死前说过，他留下的账册里只有代号，没有具体名字，你们慌什么？ 不过是楚昊那小畜生故意耍诈而已。” 话音刚落，又有人进来禀报。 “殿下，户部员外郎楚大人派人送来一封书信。” 成谨闻言眉头微皱，随手打开书信扫了一眼，当即腾身而起！ 第6章 警告 见成谨脸上表情不对，户部右侍郎郑永华赶忙问道，“殿下，出了什么事？” 成谨将书信握成一团，咬牙切齿吼道，“在座诸位的名字，都在这封信里！ 楚昊此人，已经完全掌握了赵无极一案的涉案官员名单！” “什么？” “这怎么可能！” “赵无极不是说过，账册上的名单，都是一些代号吗？楚昊怎么会查出来？” “殿下，会不会是楚昊此人故意在诈咱们？” 成谨看着对方，森然喝道，“你敢赌吗！！！” 赌？ 谁敢！ 整个朝廷上下谁不知道，陛下对贪腐行为，向来零容忍。 曾有一个官员仅贪了一百两银子，就被陛下剥皮充草，全家问斩了。 银子是好东西，但也要有命花啊…… “诸位，楚昊要求今晚之前，将赵无极涉案官银共一千七百五十万两，如数上交。” “孤王也会拿出五十万两出来，其余的，你们自己想办法。” “如若晚上之前没能筹集够，后果自负。” “送客！” 说完，转身离去。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一千七百万两？郑大人，这其中还有周俨的份，难道也要我们出？” “唉！能有什么办法？殿下说了，晚上就要如数上交，时间紧迫，诸位还是赶紧回去想办法吧，否则……” 书房中，成谨再次展开信件，脸色阴沉。 “二殿下，如果这名单中不是有您的名字，下官早就第一时间上报陛下了。 陛下要下官彻查此案，还望二殿下理解下官的难处。 只要殿下命人将赃银全部上交，下官保证不将名单暴露，此案就此结束。 不过，户部右侍郎郑永华毕竟是下官上司，下官不想日后受其威胁，还望殿下酌情处置，下官感激不尽。” 砰—— 成谨一拳砸在书案上，眼中怒火蒸腾。 之前虽然收到消息，御林军从红月楼再次搜出一本账册。 但成谨和郑永华等人都认为，那只是楚昊为了破案，故意放出的烟幕弹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他之前派人到天牢除掉赵无极时，赵无极亲口说过，账册上只是一些代号，并没有确切的官员名单。 可现在，楚昊给他的书信中，不但要收回全部赃银，还要他想办法除掉户部右侍郎郑永华！ 如果不是找到了确切的证据，楚昊一个小小的从六品户部员外郎，敢威胁堂堂二皇子？ 郑永华是他安插在户部的唯一一颗钉子，这几年如果不是通过此人操作，他哪来的那么多银子扩充自己的势力？ 可现在，楚昊居然要逼迫他自废武功，拔掉这个最得力的助手，这能忍？ 然而，形势比人强。 如果不按照楚昊的要求去做，那后果，他不敢赌！ “来人！”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侍卫出现在角落里，躬身施礼，“殿下。” “今晚你带人去一趟户部右侍郎郑永华府上……” 侍卫离去，成谨森然自语，“敢威胁孤王？呵！” 楚昊又何尝不明白，从他决定主动接手此案开始，就难免会得罪二皇子。 没办法，不这么干，就要入宫当太监了。 更何况，之前成谨都要设计弄死他了，还有什么可忌讳的！ 至于贪腐案子—— 手上只有一本写了代号的账册，神仙能查出来！ 成谨派人暗杀了赵无极，这个道理成谨能不明白吗？ 当然明白！ 可惜成谨不知道，他有上帝视角。 通过朝堂上那些臣子头上的框框，早把名单推理的八九不离十了。 至于证据，需要吗？ 只要把名单摆在成谨面前，再加上一个除掉郑永华的要求，做了亏心事的成谨敢赌？ 夜幕降临。 户部司署衙中，楚昊悠然喝着小酒。 坐在对面的李达却心不在焉。 “楚大人，就靠一本莫须有的空白账册，真能逼那些贪官现身吗？” “呵呵，李将军放心。陛下向来痛恨官员贪腐，那些贪了银子的官员心里有鬼，就算不现身，也一定会想办法把银子还回来的。” “就算收回赃银，可查不出贪官，陛下恐怕还会怪责您吧？” 楚昊闻言叹道，“下官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咱们手上那本账册没有具体名字，这怎么查？ 不过，只要能收回赃银，缓解朝廷库银紧张，纵然陛下怪责，下官也没办法。 陛下虽然是千古明君，奈何朝中官员贪腐，再加上各地上报的自然灾害，陛下心里难哪！ 如果这次能收回一些赃银，至少可缓解一下朝廷财政压力，下官纵使因此被追责，也心甘情愿了。” 弘业帝又岂会不明白，此案几乎无从可查。 能把赃银收回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李达奉命协查此案，实际上又何尝没有监督他的意思呢？ 整个办案过程，甚至楚昊每说的一句话，肯定会原封不动的传到弘业帝耳中。 李达闻言叹道，“楚大人一心为国，相信陛下会明白您的一番苦心的。” “但愿如此吧。” 要是陛下真的追究他办案不利之罪，就此罢了他的官，那就再好不过了……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一道利箭突然间从楚昊头顶穿过，射到他身后的木柱之上。 “有刺客！” 李达当即起身，高声喝道。 眨眼间，十几名御林军闻声闯入署衙，严阵以待。 楚昊脸色苍白，下意识的摸了摸头顶。 官帽早被射脱，那支利箭是擦着他头皮过去的，一缕黑发飘落在酒桌上。 只差一点哪！ “楚大人，你没事吧？” 李达关切上前问道。 楚昊摇了摇头，回身看向后面的柱子。 “有封信。” 李达拔下箭矢，将上面的信件展开。 信上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城东土地庙。 看到上面的字，楚昊连忙戴上官帽，“李将军，马上带人，去土地庙。” 城东一处荒废的土地庙里，楚昊和李达带兵赶到，看到了庙中整整齐齐摆放了三十口大木箱子。 “禀将军，箱子里全是银子，粗略估计，至少上千万两！” 李达闻言一怔，“楚大人果然料事如神，事关重大，李某必须尽快这些银子押回宫中。” 楚昊返回家中，惊魂未定，脸色阴沉。 那一箭虽未伤及他性命，但又何尝不是成谨对他的警告呢…… 第7章 成谨建议 第二天早朝。 看着大殿正中央摆放的三十口箱子，众臣惊疑不定。 楚昊先行出班奏道，“启奏陛下，微臣奉命与李达将军查办赵无极贪腐一案，幸不辱命。 昨晚查获贪腐案涉案银两，共一千七百五十万两。” 话音刚落，李达命人将所有箱子全部打开。 哗—— 看到箱子里白花花的银子，众人当即哗然。 万万想不到，仅一天时间，楚昊就把赃银全部收缴了回来。 龙椅上，弘业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嗯，赃银数目与赵无极手中账册完全吻合，楚爱卿辛苦了。 赃银虽然起获，涉案官员呢？” 二皇子成谨等官员闻言，紧张的瞄向楚昊。 “启奏陛下，微臣无能，从赵无极那里缴获的账册中，只有一些不知名代号，微臣实在没办法将涉案官员找出来。 没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微臣自知有罪，愿意接受陛下责罚。” 成谨，孙涛等人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却猛然瞪向楚昊，眼中怒火恨不得将其实烧成灰烬！ 难不成这混蛋手里真的没有什么名单，只是故意在诈他们？ 那可是一千多万两银子啊！ 就在这时，只见京兆尹徐图脸色苍白，匆匆跪倒在楚昊身后。 “陛下，大事不好。” “微臣刚刚接到消息，户部右侍郎郑永华郑大人出事了。” “郑大人连同家中四十二口，昨夜全部上吊自尽，无一活口！” 什么？！！ 众臣闻言大惊失色。 郑永华堂堂四品大员，居然举家罹难，全部上吊，这也太诡异了！ 骤闻郑永华一家同时暴毙，弘业帝顿时暴怒。 “楚爱卿刚刚查获贪银，户部右侍郎就举家暴毙，明显此人涉案其中，又被人连夜灭口！ 简直无法无天！ 此案交由刑部，一定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楚昊同样心惊不已。 他只是让成谨除掉郑永华这个贪官，却没想到对方如此狠毒，居然直接灭了门！ 岂不知，此刻的成谨恨不得将楚昊千刀万剐！ 楚昊只用一张随手写出来的名单，不仅把这两年贪的银子上交，还逼他杀了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迎上成谨那咬牙切齿的表情，楚昊愣了下，继而偷偷挤出一丝笑容。 成谨见状盛怒，当即出班。 “父皇，楚昊奏命调查贪腐一案，虽然找到赃银，却没有查出涉案官员，有负圣恩。 儿臣建议对其严惩，以正朝纲！” 话音刚落，孙涛，吴康荣等涉案官员同时附和，“臣附议！” “臣附议！” 无端损失了那么多银子，这些人早把楚昊恨得咬牙切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楚昊低着头，心里不停呐喊着。 对对对，我有罪，赶紧趁机罢了我这个官吧！ “微臣有罪，愿接受陛下惩罚。” 一旁的户部尚书柳长庚见状，出班奏道，“陛下，楚昊虽然办案不利，但至少如数收回了赃银，为朝廷挽回了不少损失。 求陛下念在他忠心办事的份上，从轻发落。” 李达也跟着上奏道，“陛下，楚大人仅凭一本没有名字的账册，实在难以找出涉案官员。 如今能够收回赃银，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还望陛下明察。” 楚昊偷偷抬头看向弘业帝头上，暗暗松了口气。 正如他之前所料，李达连夜将整个办案过程原封不动的上报，弘业帝并没有责怪之意，反而为收回赃银而欣慰不已。 不过，毕竟没有查出贪官，弘业帝应该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吧？ 要是因此罢了他的官，那就太完美了…… 龙椅上，弘业帝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楚爱卿虽然没能揪出贪腐官员，有负朕望。 但赵无极一案，由爱卿揭发，又替朕如数收回赃银，功过相抵，卸去刑部郎中一职，户部原职留用。” “微臣谢陛下恩典。” 果然是这个结果…… 楚昊暗暗叹息。 原本以为弘业帝盛怒之下罢了他的官，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 不仅如此，恐怕马上就将面临二皇子一系的报复了。 毕竟，从二皇子那里抠出来那么多赃银，饶了他才怪！ 他区区一介从六品小官，拿什么和皇子斗法？ 头疼啊…… 圣意已决，成谨再不甘也没办法，只能期望着以后再找机会。 “父皇，郑大人遇难，户部右侍郎一职空缺，儿臣建议，由密州布政使冯勇冯大人进京接任。” “陛下，臣建议，由礼部郎中王振邦接任户部右侍郎一职。” “陛下，臣建议……” 户部右侍郎是个肥缺，骤然空缺，朝中各派系各显神通，都想拿到自己手中。 弘业帝揉了揉额头，看向柳长庚，“柳爱卿，你的意思呢？” 柳长庚再次出班，“陛下，臣建议，待郑大人一案调查清楚之后，再决定右侍郎一职人选。” 弘业帝闻言沉默，眉头微锁。 二皇子成谨同样微微一怔。 户部掌握朝廷钱袋子，可左侍郎一直空缺，右侍郎郑永华又刚刚出事，如此重要的位置谁不惦记，岂能久悬不决？ 可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楚昊身上，眼中泛起寒光。 楚昊是柳长庚内定的乘龙快婿，右侍郎一职莫非是老家伙留给楚昊的？！ 一定是这样！ 此时，龙椅上的弘业帝终于发话了。 “户部司金部郎中吕不凡，任职以来，克尽职守，权右侍郎，辅助柳爱卿处理户部日常。” 吕不凡闻言大喜，当即出班谢恩。 柳长庚则暗暗叹息。 六部官员升贬，陛下一般多会考虑各部主官意见。 如今陛下一反常态，何尝没有敲打他的意思呢？ 成谨趁机出班，“父皇圣明。” “儿臣另有本奏。” “四天后就是五弟及冠之礼，柳尚书之女素有才名，儿臣提议，将其赐婚于五弟为妃，请父皇恩准。” 说罢，斜眼冷视楚昊。 狗东西，害得孤王损失那么多银子，还想得到孤王看中的美人？ 孤王得不到的，你也休想觊觎！ 失去柳长庚庇护，你拿什么跟孤王斗！ 第8章 赐婚 嗯？ 成谨话音刚落，二皇子一系臣子顿时愣住了。 柳卿卿不是二皇子心仪的女人吗？ 怎么突然间要拱手让给五皇子了？ 大夏开国九年，弘业帝膝下子嗣稀薄。 早年大皇子随军征伐，不幸战死。 三皇子和四皇子又在近年连续莫名暴毙，让弘业帝无比伤心，至今也没有明确立储。 五皇子成殷虽然体弱多病，却是唯一可以与二皇子争夺储位人选。 可如今二皇子却主动提议，把心爱的女人让给五皇子，搞什么啊？ 虽然想不通，可心思活络的孙涛，还是出班附和，“陛下，柳大人之女才色双绝，京城无人不知。 五殿下及冠之际，迎娶柳小姐，实乃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启奏陛下，五殿下身份尊贵，小女不敢高攀，而且微臣有意招楚昊为婿，正打算下月订亲，还望陛下明鉴。” 楚昊与柳卿卿即将订婚一事，弘业帝也有过耳闻，对此并没有异议。 可柳长庚在大殿上公然拒绝，这让弘业帝脸色颇为难看。 纵然你女儿再优秀，难看朕的儿子还比不上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吗？！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表态，就见成谨轻笑一声，转身看向柳长庚。 “呵呵，敢问柳大人，令爱和楚大人可曾立下婚约？” “这个……还没有，不过——” “又或者，柳大人觉得我五弟配不上令爱？” 柳长庚闻言慌忙跪地，“陛下，老臣绝无此意！只是老臣早已有意将小女嫁与楚昊，岂能轻易反悔？” “咳咳。” 五皇子成殷轻咳一声，出班奏道，“父皇，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既然楚大人与柳小姐即将订亲，儿臣又岂能坏其好事呢？ 更何况儿臣一向身体不好，不想过早成婚。” 话音刚落，孙涛当即开口，“五殿下此言差矣，毕竟楚大人和柳小姐尚未订亲，又怎么能算坏其好事呢？ 五殿下千万不要辜负了二殿下一番苦心哪！” “父皇——” “陛下——” 成殷和柳长庚两人还要说话，却被弘业帝制止了。 “殷儿即将及冠，也是时候纳妃了。” “柳卿之女聪慧内敛，温婉淑德，朕决定赐婚与殷儿，为五皇子妃。” 弘业帝金口一开，此事一锤定音，再无更改可能。 柳长庚无奈，只能跪谢圣恩。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恭喜五殿下。” “恭喜柳大人。” 散朝之后，一众大臣纷纷向五皇子和柳长庚表达贺喜之意。 整个朝堂上一片庆贺之声，唯有楚昊一人默默走出殿外。 前身与柳卿卿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其容貌的确倾国倾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如果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女人，自然最好不过。 可惜，随着大殿上圣旨一下，他和柳卿卿之间的缘份就此结束。 没了这段姻缘，固然可惜。 大丈夫何患无妻，大不了以后再找一个就是。 他担心的是，从此失去了柳长庚这个靠山。 赵无极一案，已经彻底得罪了二皇子。 辞官不成，以后在朝中，二皇子要收拾他，还不跟捏死个蚂蚁一样简单？ 楚昊正冥思苦想着如何破局，猛然间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差点将他撞倒。 回头一看，正好迎上了二皇子成谨那冷冽的目光，不由的心中悚然。 成谨没说话，大步走过。 可楚昊却分明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毫无掩饰的杀意！ “哈哈——” 孙涛，吴康荣等官员大笑着扬长而去，一道道戏谑的目光有如钢刀般刮过。 “楚昊。” 柳长庚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楚昊连忙躬身施礼，“老师。” “跟我走。” “是。” 早在原身高中探花时，就已经拜入柳长庚门下。 也正是靠着这份师生情谊，楚昊才能在短短两年之内进入户部担任员外郎一职。 如果顺利与柳卿卿成婚，有柳长庚在朝中运作，他以后的仕途必定一路顺畅。 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柳府客厅。 柳长庚坐在主位上，久久没有说话，楚昊也一直沉默着。 好一会儿之后—— “唉！” 柳长庚一声长叹。 “楚昊，陛下亲口赐婚，你和卿卿的事……” 楚昊连忙接口，“老师，卿卿小姐能够嫁给五殿下，成为皇子妃，可喜可贺，学生还没恭喜呢。” 柳长庚幽幽看向下首坐着的楚昊，“老夫知道你对这件事不满，但陛下旨意，老夫也不敢违抗啊。” “学生不敢。” 柳长庚摆了摆手，“此事已成定局，不必再提。 说起来，这次还是老夫连累了你。” 楚昊闻言不解，“老师的意思是——” “你只是一个从六品的户部员外郎，可二皇子最近却处处针对你，你可知是什么原因？” 楚昊摇头。 “早在一个月之前，二皇子就有意迎娶卿卿，老夫当时就以卿卿即将许配与你为由拒绝了。” 楚昊闻言顿时恍然。 如此说来，他被二皇子处处针对，根子还真在柳长庚身上！ 眉头微皱，楚昊出声问道，“二皇子身份尊贵……莫非老师不想卿卿小姐嫁过去当个侧妃？” 二皇子早有皇子正妃，迎娶的陈留谢氏之女，这一点，楚昊早就听说过。 柳长庚摆了摆手，“老夫没你想的那么迂腐。” “只要卿卿幸福，就算当个皇子侧妃，老夫也没意见。” “老夫只是不想参与皇储之争罢了。” “只是没想到，却因此让你卷入其中，被二皇子所恶。” “陛下既已经下旨，你和卿卿之间的事，老夫也无法改变。” “不过你放心，你毕竟是老夫的学生，老夫还会像以前一样，尽力培养你的。” 楚昊闻言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谢道，“老师垂爱，学生感激不尽。” “不过——”柳长庚话峰一转，“赵无极一案中，你和二皇子已经势成水火，以二皇子的行事风格，必然不会轻易罢手。 因此，你日后行事切记谨慎，凡事能忍则忍，不可再主动招惹二皇子了。” 楚昊躬身，“老师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第9章 反击 在柳府吃过午饭后，楚昊才返回家中。 书房里，楚昊眉头紧锁，回想着与柳长庚的一番交谈。 这次谈话，柳长庚向透露了很多信息。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主要还是劝他日后行事尽量谨慎些，切莫被二皇子抓到什么把柄。 眼下他的情况的确不妙。 辞官的念头就不用想了。 就如柳长庚所言，陛下不点头，这个官就得当下去，否则，激怒了陛下，随时有可能真阉了他。 况且，以成谨的行事作风，真要辞官成了白身，随时都可能派人直接弄死他！ 可继续当这个官，像柳长庚所言，不惹事不招灾，一直苟着，就能躲过成谨的报复吗？ 怎么可能！ 散朝之后，成谨那阴冷的目光，一直深深刻在他脑海中。 哪怕有柳长庚出言保证，会尽力庇佑，又怎么能防得住堂堂二皇子的明枪暗箭呢？ 砰—— 楚昊咬了咬牙，一拳砸在书桌上，目光渐渐森冷。 只有千日作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书房里的动静，惊动了书童小庄，端着一杯热茶进来，“少爷，出了什么事？” “小庄，你过来。” 楚昊掏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又在他耳边低语数句，“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被人盯上。” “是，少爷。” 自在茶楼，客似云来。 “听说了吗？户部右侍郎郑大人一家四十二口人，一夜之间全都上吊自杀了！” “嘿嘿，上吊自杀？怎么可能！” “这是真的！据说郑大人是因为牵涉赵无极一案，贪污了大量银子，怕被查出来，这才畏罪自杀的。” “不会吧？就算真的贪污了，也不至于一家人全都上吊吧？” “是啊，即便郑大人明知必死，至少也要给自家留个后代，怎么可能全家自杀呢？” “没错，据说郑大人最小的儿子才三岁，就算他明知必死，怎么会忍心连那么小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 “还是这位兄台聪明，我可是听说了，郑大人一家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连夜灭了口！” “什么？灭口？嘶——”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狠心？” “这还用问吗？据说赵无极一案真正的贪官根本没有被查出来，肯定是那个真正的大贪官怕郑大人把他供出来，连夜杀了郑大人满门！” “的确有这个可能！” “这样说来，那个出手的人也太狠毒了吧？那可是四十多条人命啊！” “没什么好可怜的，郑大人肯定也是贪腐案子其中一个贪官，死有余辜！” “话虽如此，可他家里其他人也受了牵连，莫名被杀，那幕后之人下手也太狠了！” “这有什么，无毒不丈夫嘛，不除掉郑大人一家，万一把那幕后黑手供出来怎么办？” “这样说来，即便郑大人牵涉进了贪腐案子，也只是个小角色，真正的大贪官，应该就是杀了郑大人一家的幕后黑手了？” “肯定是这样。可怜郑大人替人卖命，最终却落得个全家被杀的结局。” “是啊，那幕后黑手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如此狠毒，试问以后谁还敢再替他卖命？” “话说，郑大人可是户部右侍郎，堂堂四品官员，到底谁有这么大能耐，让他卖命呢？” “嘘——不要命啦！这种事儿谁敢乱猜！” …… 类似的议论声，很快在京城大街小巷传的人尽皆知。 皇宫御书房。 “朝恩，朕给殷儿赐婚一事，吕家有什么反应？” 太监总管王朝恩垂首答道，“回陛下，吕家管事下午已经带人离京了。” “唉！”弘业帝闻言长叹一声，“可惜殷儿身体一直不好，朕只也能这样安排了……” 二皇子府。 孙涛举杯笑道，“二殿下今天提议将柳卿卿赐婚与五殿下，此举甚妙。 一方面破坏了楚昊与柳长庚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又让陛下感受到二殿下的兄友弟恭之情，可谓一举两得啊！” 工部尚书谢友华摇了摇头，“孙大人此言大谬，依本官看，二殿下此举乃是一举三得。” 不只是孙涛，就连成谨也好奇反问道，“二叔这话怎么说？” 成谨之妻谢氏出身陈留谢家，而谢友华则是谢氏亲叔，所以才有此称呼。 “呵呵，据本官所知，五殿下一直有意求娶丹阳吕氏谪女，虽然五殿下身体不佳，无法与二殿下抗衡，但吕氏毕竟实力不弱，一旦嫁给五殿下，势必会给二殿下带来麻烦。 如今陛下下旨赐婚，五殿下将会彻底失去吕氏支持，再难与二殿下抗衡了。” 谢友华说完，成谨心中大喜。 早朝时，他只是灵光一闪，主要就是想破坏楚昊和柳卿卿之间的婚约，却没想到还引起了这样的连锁反应，的确是个意外之喜。 可下一刻，他却眉头微皱，“其他人怎么还没来？” 平常一到了晚上，二皇子一系的官员都会主动赶来，可今天却只有孙涛和谢友华两人。 管事上前回复道，“回殿下，刚刚吴康荣大人派人来过，说吴大人今天身体不适，不能前来赴宴了。” “那吏部左侍郎裴大人呢？” “呃，裴大人派来的人也这样说……” 成谨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孙涛见状小声说道，“一个人不来还说得过去，可十几个人全都托病不来，殿下，此事有些诡异啊！” 谢友华略一沉吟，开口道，“殿下，下官临来之前，曾听到一些传言，是有关户部右侍郎郑大人的。” 孙涛赶忙附和道，“下官也听说了，有人说郑大人一家是被人灭口的，还说下手之人心狠手辣，这样下去，以后恐怕没人再给他卖命了。 殿下，郑大人一家该不会真是您派人——” “胡说八道！” 成谨当即暴喝，把孙涛吓得一个激灵。 谢友华见状，连忙出言安抚，“殿下莫怪，孙大人也是出于关心才胡乱猜测的。 不过此事的确不能大意，定是有人私下里败坏殿下的名声。 倘若传言属实，势必会引起某些人的恐慌，那样一来，之前依附于殿下的人，难免担心会步郑大人后尘哪！” 第10章 被惦记上了 成谨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郑永华一家的确是他派人除掉的。 但这件事打死也不能承认。 否则，他之前拉拢的官员，岂不是人人自危了？ “二叔，孙大人，郑大人一家遇难，完全与孤王无关。 此事定是有人故意造谣，败坏孤王名声！” 孙涛连忙点头，“不错，郑大人一直受到殿下器重，下官也不相信外面那些传言，只是，到底何人如此大胆，向殿下挑衅呢？” 谢友华捻须沉吟，“造谣之人，必定与二殿下不睦，谁在其中得利，谁就是造谣之人。” “难道是五殿下？” 难怪孙涛这么猜测，放眼整个朝廷，能和成谨争夺储位的，唯有五皇子！ 成谨摇头，联想到之前楚昊派人送来的那封信中，逼他除掉郑永华一事，咬牙切齿道，“楚昊！！！” 楚昊？ 孙涛和谢友华二人闻言同时愣住了。 “不会吧？楚昊不过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哪里来的胆子主动招惹殿下？” 什么原因，成谨自然不便明言。 但他能想到的，唯有楚昊一人！ “错不了，就是此人！” “敢屡次三番与孤王为敌，简直活腻了！” 谢友华见状连忙劝阻道，“殿下切勿冲动。 即便真是此人故意散播谣言，但现在也不是对付他的时机。 郑大人一家刚刚遇难，陛下正为此大怒。 如果这个时候对付楚昊，于殿下不利啊！” “没错，殿下，楚昊不过是户部一个从六品的员外郎而已。 为了此人影响殿下大事，实为不智。 陛下今天不是刚刚提拔了吕不凡，权户部右侍郎一职吗？ 依下官愚见，不如想办法拉拢此人，利用吕不凡对付楚昊，岂不更好？” “是啊殿下，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待五殿下及冠大婚之后，想徐徐图之更为妥当。” 成谨虽然盛怒，却并未失去理智，闻言点头，“那就让楚昊小贼再苟延残喘几日！” 与此同时，五皇子书房中，传出阵阵朗笑声。 五皇子成殷面色红润，皱眉看向对面的中年文士，“父皇今天赐婚，吕先生还笑得出来？” 吕慧，丹阳吕氏旁系子弟。 吕慧轻摇折扇，淡笑反问，“殿下是为今天吕家离京一事烦恼？” 成殷长叹一声，神情萧瑟。 “六年前，三皇兄和四皇兄无故相继病亡。 从那时起，孤王每日如履薄冰，谨小慎微，尽量表现的与世无争。 眼看着孤王即将及冠，就可以明正言顺向父皇提出，迎娶吕家小姐，至少日后孤王能够得到吕氏支持，日后做个逍遥王爷，就此平淡一生。 然而今天早朝，二皇兄一个提议，就让孤王愿望彻底落了空。” 吕慧摇头正色道，“殿下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 您虽然无意争储，但二殿下可未必这么想。 一旦二殿下得了储位，可能容得下殿下您吗？ 至于丹阳吕氏一事，殿下大可不必忧虑。 当初吕氏选择了殿下，如今即便没有姻亲可能，属下也有九分把所握，说服吕氏继续支持殿下。” 成殷闻言摇头苦笑。 大夏之所以顺利立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得到了江南世家大族的支持。 陈留谢氏号称江南第一世家，已经明确表示支持二皇子成谨。 而丹阳吕氏选择支持成殷，是因为成殷答应迎娶吕氏谪女为正皇子妃！ 如今成殷被陛下赐婚，迎娶柳卿卿，与吕氏之间的盟约关系，自然随之瓦解。 江南各大世家之间本就相互联姻，利益纠缠，荣辱与共。 吕氏完全可以转头再次支持成谨！ 或许是看出成殷的担忧，吕慧再次开口。 “陛下赐婚，要殿下迎娶柳家小姐，看似有些被动，实则未必就是坏事。 至少，柳大人影响力虽然不如吕家，但毕竟执掌户部，将来必定能给殿下提供些许助力。 更何况，如今二殿下虽然表面风光，实则麻烦也不少呢。” 成殷闻言眸光一闪，“吕先生说的是，今天京城传言郑大人之死一事？” 因为弘业帝赐婚一事，让成殷这一天都无比郁闷。 唯一收到的好消息，就是如今京城中盛传的谣言了。 “郑永华一直都被二皇兄视为左膀右臂，此人无疑是赵无极贪腐案中的一员。 以二皇兄的性格，为了防止事态扩大，的确有可能下毒手杀人灭口。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如何胆大包天，散播这样的谣言就不怕得罪二皇兄？” “呵呵，敢散播这谣言，必定与二皇子早有私怨，放眼整个朝廷，此人是谁，不是呼之欲出吗？” 成殷微一沉吟，继而轻呼道，“吕先生的意思是……楚昊？？？ 可此人不过是个从六品小官，怎么敢做出如此疯狂举动？ 他就不怕二皇兄报复吗？” “报复？呵呵！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据属下所知，此人在京城举目无亲，身边只有一个小书童而已。 赵无极一案中，此人已经和二皇子结下深仇。 如今二皇子又鼓动陛下，搅黄了他和柳家小姐的婚约，一怒之下散布对二皇子不利的谣言，这不是合情合理吗？ 属下感兴趣的是，这谣言一起，依附于二皇子那些人难免有些恐慌，担心自己会成为第二个郑永华。 支持二皇子那些人，本就因利益绑在一起，一旦心生嫌隙难免离心离德，短时间内，二皇子有的头疼了。” 成殷闻言点了点头，“不错，孤王也正好可以趁此时机，试着拉拢一批人过来！” “不错，而且属下建议，最好试着拉拢一下那个楚昊。” “楚昊？呵呵。” 成殷摇头轻笑，“此人就是个愣头青，行事莽撞，无权无势又没有靠山，得罪了二皇兄，早晚必死。 而且此人不过是个从六品小官，根本不值得拉拢。” “殿下此言大谬。” 吕慧正色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此人虽然职位卑微，却敢于挑战二皇子，仅此一点，就值得殿下拉拢。 常言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二皇子对此人恨之入骨，如果这个时候殿下愿意对他伸出援手，此人必定感恩图报。 至于殿下说此人行事莽撞嘛…… 只要让他为我所用，即便最后死了，对殿下又有什么损失呢？” 成殷闻言眼前一亮，抚掌大笑。 第11章 初次接触 第二天早朝，五皇子成殷大婚一事成了主要议题。 楚昊站在角落里，不时看向最前方的成谨等人，心中无比畅快。 从吴康荣等人那畏怯躲闪的目光，以及成谨那阴冷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他预期的目标，达到了！ 可当他看到成谨头顶上那个透明框框，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成谨昨晚与工部尚书谢友华密议，决定在成殷大婚后对付你】 这个二皇子不弄死他不死心哪…… 散朝之后。 “裴大人，孤王今晚准备——” 话未说完，吏部左侍郎裴宽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臣身体实在不舒服，恐怕不能赴会，还望二殿下见谅。” “吴大人——” 吴康荣身体晃了晃，“二殿下，微臣头晕得很，改天再登门谢罪。” 连续被拒绝，成谨脸色瞬间阴沉，目光投向远处的楚昊，眼中泛出寒光。 楚昊怔了怔，继而云淡风清的笑了笑，转身就走。 忍让退却有用的话，楚昊不介意向成谨跪地求饶。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如此，干嘛不支楞起来！ 这一幕落在柳长庚眼中，不由的暗叹一声，拉着楚昊边走边问，“昨天京城谣传的那些消息，是你找人散布的吧？” 楚昊自然不会承认，连连摇头，“老师误会了，学生怎么会做出那等事呢？” “别跟老夫打马虎眼！” 柳长庚两眼一瞪，低声斥道，“别把世人都当傻子！ 赵无极一案是你经手的，二皇子的提议又毁了你和卿卿的婚事，你以为二皇子猜不出是你干的吗？ 二皇子身份尊贵，纵然老夫有心护着你，又能护你几时？ 刚过易折，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懂吗！” 楚昊闻言尴尬一笑，拱手施礼，“老师教训的是。” 能够看得出来，柳长庚对他这个弟子，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关心。 楚昊放低姿态承认错误，心里却仍然坚持己见。 宫门外，楚昊刚把柳长庚扶上马车，一个锦衣侍卫走了过来。 “卑职参见柳大人，五殿下想请楚大人过府一叙。” 楚昊闻言一怔。 柳长庚则喜形于色，伸手将他招到近前，低声嘱咐道，“难得五殿下相邀，你可千万把握这个机会，只要得到五殿下庇佑，即便以后二皇子想为难你，也会有所顾忌。” 楚昊闻言点头，送走柳长庚之后，跟着侍卫前往五皇子府。 正如柳长庚所说，要是抱上五殿下这条大腿，自然再好不过。 刚到府门前，就见五皇子成殷站在门前，苍白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之前楚昊一直对这位五皇子没关注过。 毕竟，这位皇子在朝堂上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 可这一次，当他习惯性的看向成殷头上的透明框框时，嘴角微微上翘。 【五皇子成殷，昨晚与府中谋士吕慧密议，意图向你招揽，之后又与府中侍卫对练半个时辰】 临来之前，柳长庚还嘱咐他抓住机会，结好五皇子呢，没想到对方早有招揽他的心思，这倒是省事了。 更让他意外的是，表面看来病歪歪的五皇子，晚上居然和府中侍卫对练了半个时辰！ 如此看来，这位五皇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只是，他区区一个从六品小官，如何入得了五皇子法眼呢？ 有趣，有趣…… 楚昊收起心思，小跑两步来到近前，深施一礼，“下官楚昊，参见五殿下。” “呵呵，咳咳，楚大人免礼。” 成殷搀起楚昊，拉着他的手臂，边走边笑道，“孤王命人准备了薄酒，还望楚大人不要介意。” “五殿下即将大婚，诸事繁忙，下官冒昧前来，还怕误了殿下的正事呢。” “哪里，大婚的事，父皇已经交给礼部全权办理了，孤王乐得清静。” 进了正厅，一张酒桌旁，一个中年文士正轻摇折扇笑着迎了过来。 “楚大人，孤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吕先生，算是孤王的老师。” 看到对方之前，楚昊就已经通过透明框框了解了对方的身份。 “下官楚昊，见过吕先生。” “岂敢岂敢，草民吕慧，久闻楚大人大名。” 三人来到酒桌前，成殷转过身来，冲着楚昊拱手深施一礼，“孤王今天请楚大人过来，主要就是向楚大人赔罪的。” 楚昊见状大惊，连忙侧身闪过，“殿下何出此言，下官惶恐。” 成殷轻咳一声，正色说道，“楚大人与柳小姐早有婚约，此事孤王也曾耳闻。 奈何父皇下旨赐婚，孤王即便有心推辞，却无力反抗，还望楚大人千万见谅。” 楚昊闻言摆了摆手，“赐婚一事，是陛下的旨意，下官明白。 况且柳小姐能够嫁给殿下，也是她的福气，下官打心眼里祝福，岂有怨怼之心。” 吕慧一边给楚昊倒酒，一边轻声笑道，“楚大人对陛下赐婚一事，固然不敢有怨言，但要说心里没有怨气，恐怕有所不实吧？” 楚昊闻言心中悚然，当即起身，“陛下旨意，下官岂敢心怀怨怼，还望殿下明鉴。” “呵呵，五殿下敦厚亲仁，礼贤下士，楚大人不必太过拘礼，快快请坐。” 待楚昊再次坐下之后，成殷幽幽一叹。 “唉！如果不是二皇兄提议，父皇也不会给孤王赐婚，以至于拆散了楚大人与柳小姐之间的大好姻缘了。” “是啊，草民也曾听闻，二殿下与楚大人之间似乎早有不和，如今二殿下又破坏了楚大人的姻缘，楚大人心中不快，也情有可原。 如果草民没猜错的话，昨日京城流传的谣言，应该是楚大人所为吧？” 柳长庚说过，他散布那些流言的伎两，就连成谨都骗不过去，楚昊也没必要否认。 见楚昊沉默，吕慧和成殷对视一眼，继而笑道，“五殿下一向爱惜人才，楚大人爱憎分明，又是柳大人高足，以后不妨多来府中走动走动？” 这就开始招揽了？ “能得殿下垂爱，下官惶恐。 只是下官位卑职微，恐难入殿下法眼。” 成殷闻言轻笑一声，“楚大人切勿妄自菲薄，孤王喜欢结交朋友，尤其是像楚大人这样性格直爽之人。 至于楚大人与二皇兄之间的误会，孤王会尽量从中斡旋的。” 楚昊连忙起身拱手，“多谢殿下垂爱，下官感激不尽！” 第12章 遇刺 五皇子府外，直到楚昊背影消失，成殷和吕慧并肩返回。 “殿下觉得，楚昊此人如何？” 成殷摇头轻笑，“正如吕先生之前推断，此人得罪了二皇兄，却采取破罐子破摔的取死之道，太过莽撞。” 吕慧点了点头，“殿下慧眼，此人明知得罪二皇子的后果，却仍然一意孤行，的确不知死活。 但对殿下来说，却是件好事。 殿下回来之后不是说过，支持二皇子的官员态度明显有所改变吗？ 由此可见，此人之前散布的流言，已经对二皇子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此人行事鲁莽不计后果，殿下如能利用得当，让他冲在前面，或许会给你殿下带来意外之喜。 退一步来说，纵然将来惹出麻烦，大不了弃之不用，对殿下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二皇子心狠手辣，殿下还要适当对此人提供些必要的帮助才好。” 成殷眸光微闪，沉声道，“孤王自有安排。” 回到家中，楚昊坐在书房里反复复盘与成殷接触的每个细节，渐渐有所明悟。 表面病殃殃的五皇子，实则每晚与府中侍卫对练，身体比他还要健壮。 看来这位殿下明显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啊！ 朝中传言成谨是皇储的不二人选，而成殷却暗中隐忍，他要干什么？ 答案不言自明。 而成殷之所以屈尊拉拢他一个从六品小官，无非就是看到他和成谨之间解不开的仇怨，有一定的利用价值罢了。 拥有两世记忆，楚昊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储之争的惨烈残酷。 像他这样一个蝼蚁一般的存在，无卷入其中，随时死的渣都不剩，溅不出一点一滴浪花儿。 可惜，他没得选择。 手指轻捻，嘴角微掀，“二皇子想玩死我，五皇子那小阴比想拿我当枪使，不好弄啊。 不过，世事历来危机并存，运用得当的话，未必不能火中取栗，九死之中搏得一线生机……” 五皇子即将及冠大婚，弘业帝恩旨免朝三日。 京城里到处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礼部官员空前忙碌，其他大小朝臣也利用这难得的假期四处走动搏前程。 楚昊则一如即往的守在户部司署衙，翻看着本部文件账册，以免成谨拉拢官员在他本职工作上挑毛病进行打压。 转眼三天时间过去，五皇子府热闹非凡。 京城大小官员全部到位，大夏境内十六州地方官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耗时近三个时辰的繁文缛节终于结束，楚昊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到角落里用餐。 尽管他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奈何附近一些官员还是时不时向他投来戏谑的目光，低声偷笑议论着。 楚昊见状，反而泰然自若，一心扑在眼前的美食上。 如此一来，更加引得同桌同僚的鄙夷之色。 至于原因嘛……懂的都懂。 就在这时—— “吕先生。” “吕先生。” 吕慧一身文士打扮，脸上洋溢着和煦的微笑走来，附近官员纷纷起身施礼，即便四品大员也不例外。 别看吕慧一介白身，可在座众人谁不知道，此人在五皇子心中的地位。 楚昊也跟着众人起身施礼，眼角一瞥，这才发现，还有一人坐在原处未动。 此人正是刚刚被提拔为权户部右侍郎的吕不凡。 吕慧走到近前，冲着吕不凡深施一礼，“草民见过七公子。” 楚昊闻言微微一诧。 却见吕不凡眼皮都没掀一下，淡声回应道，“坐吧。” “草民不敢，草民奉五殿下之命，前来邀请楚大人到厅中饮宴。 七公子，诸位大人，请随意，草民告辞。 楚大人，请——” 嗯？ 看着吕不凡的背影，包括吕不凡在内，众位官员全都愣住了。 大厅里坐着的，无不是三品以上的重臣，楚昊一个从六品小官，何德何能，被邀请坐到厅中去了？ “楚大人这是……投靠了五殿下？” “怎么可能！他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五殿下怎么会看得上他？” “嘿嘿，这可未必，官虽不大，难道就不能用自己喜欢的女人搏个前程？” “嘘！毛大人谨言！这话要是传到陛下耳中，你不要命啦！” “是是是，下官愚顿，多谢吕大人提点……” 楚昊回头看了一眼吕不凡，小声问道，“吕先生，你刚才称呼吕不凡大人为七公子？” 吕慧尴尬一笑，低语回复，“楚大人有所不知，吕某只是丹阳吕氏旁系子弟，吕不凡却是正房谪系，排行第七。” 原来如此…… 大厅中六个酒桌，吕慧直接将楚昊引到了柳长庚身边。 这里的官员全都在三品以上，眼光自然毒辣。 楚昊这样的低级官员被引见过来，明显是受到了五皇子的招揽。 最里面那张酒桌旁，二皇子成谨同样将这些看在眼里，嘴角泛出冷笑。 以为投靠了成殷，孤王就拿你没办法了？ 就让你暂时嚣张一时！ 楚昊身边，柳长庚红光满面，看向楚昊的目光中流露出欣慰之色。 “老夫听说，这两天你一直留在署衙办公？” 楚昊点了点头，“托老师鸿福，学生坐在现在的位置上，不敢丝毫懈怠，有负皇恩，唯有克尽职守，方能报答老师知遇之恩。” “好！”柳长庚点头赞道，继而低语，“有五殿下庇佑，再加上老夫从旁协助，只要你尽心办事，左侍郎那个位置，早晚是你的。” “多谢老师垂爱，学生感激不尽。” 这场酒宴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多，感受到柳长庚发自内心的关爱，楚昊也喝了不少。 将柳长庚送上马车之后，楚昊晃晃悠悠向家中走去。 中秋刚过不久，天气渐凉。 一股微风吹过，楚昊顿觉头晕，扶墙呕吐。 “啐！谁说古人的酒度数不高，扯蛋！” 抹了抹嘴角，转身刚走一步，就见前方一道黑影由远及近，手中一把钢刀闪着寒光直奔他脖颈砍过来。 刺客！ 楚昊瞬间酒醒大半，浑身冷汗顺着毛孔渗流而下。 第13章 投名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叮的一声！ 斜刺里一道人影以更快的速度迎上刺客，就在那把钢刀距离楚昊脖子一掌之距拦了下来。 紧接着，又有十几人从四周飞奔过来。 “保护楚大人！” 拦下刺客之后，那人高喝一声，退到楚昊身边，持刀警戒。 【秦朗，五皇子府侍卫，奉命贴身保护你】 看到对方头上的框框，楚昊暗暗松了一口气。 继而看向对面刺客。 果然！ 四名黑衣刺客全部是二皇子成谨派来的！ 不过，秦朗带来了足足十名侍卫，且武艺高强，已经将那些刺客压制下来了。 眼看着刺杀失败，四名黑衣刺客不再纠缠，拼死突围而去。 “不必再追了。” 秦朗吩咐一声，转身施礼，“楚大人受惊了。” 楚昊连忙还礼，“阁下是——” “不敢，在下是五皇子府中侍卫秦朗，奉殿下之命，这几天一直带人暗中保护楚大人。” 楚昊“恍然大悟”，再次施礼，“原来是秦侍卫，若非秦侍卫出手相救，楚某今天必定难逃一劫。” “楚大人不必多礼，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这里不安全，还是让在下护送大人先行回府吧。” 回到家中，楚昊在书房中不安的来回走动，脸色阴晴不定。 知道成谨会报复他，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且直接派出了刺客行刺！ 由此可见，成谨与他之间，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原本对于成殷的拉拢示好，他只是抱着应付的态度。 毕竟，那位五皇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不定哪天就把他卖了。 可现在，他却改变了看法。 二皇子为了除掉他，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单靠他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防备抵抗。 就说今晚的暗杀，如果不是五皇子提前派人暗中保护，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样看来，五皇子这条大腿，他是不想抱也得抱了。 当然，反过来说，五皇子帮他，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一旦他没了利用价值，随时都会将他抛弃！ 也就是说，要想得到五皇子持续庇护，至少要证明他存在的价值。 这事儿不能拖了！ 打定主意，楚昊急步走到书案前，沉吟半刻，提笔写下几个字。 打开房门，冲着夜空唤道，“秦侍卫——” 唰—— 人影一闪，秦朗瞬间来到他面前，“楚大人有何吩咐？” 楚昊暗暗点头。 成殷派来的侍卫，的确在时刻暗中保护他…… “五殿下今晚大婚，不宜打扰，但这封信至关重要，劳烦秦侍卫务必在明天早朝之前，将它交到殿下手上。” 秦朗接过书信，点头离去。 楚昊不知道的是，尽管此刻已经深夜，可五皇子成殷并没有出现在洞房中，而是和吕慧在书房对饮。 “王妃毕竟是京城第一美人，值此洞房花烛之夜，殿下却与属下枯坐对饮，不怕寒了王妃的心吗？” 成殷不答反问，“孤王拜托先生联系吕家的事，是否有回音？” 吕慧缓缓摇头，“属下无能，属下本就是丹阳吕氏旁系，人微言轻。如今殿下又娶了柳长庚之女为妃，此事……难办。” “劳烦先生再跑一趟，替孤王传个话，孤王认定的王妃只有一个，那就是吕氏谪女。” 吕慧闻言一愣，“那柳长庚之女呢？殿下千万不可冲动，这桩婚事毕竟是陛下亲定啊。” 成殷起身，负手冷笑，“只要吕家助孤王成事，谁是正妃，孤王说的算！” “……好吧，属下尽力一试。” 就在这时—— “属下秦朗，参见殿下。” 成殷皱眉问道，“孤王不是派你去保护楚大人吗？你怎么回来了？” “回殿下，今晚楚大人遇刺，幸得属下及时解救，已无大碍。” “哦？”吕慧闻言微微一笑，“必是二皇子出手无疑了，如此一来，楚昊除了投靠殿下，再无其他选择。” 成殷浑不在意，摆了摆手，“既然楚大人无碍，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殿下，这是楚大人吩咐送来的，要属下务必在明天早朝之前，送到殿下手中。” 嗯？ 成殷接过书信，扬了扬笑道，“孤王救了他的命，这么快就送来投名状，还算识趣。” 展开书信一看，再次皱眉，“及冠，就藩？” 吕慧闻言接过看了看，一边踱步，一边喃喃低语。 成殷则怒喝一声，“简直胡闹！楚昊此子劝孤王请藩，岂不是让孤王拱手让出储位吗！ 吕先生，孤王和你都看错了，此人就是个蠢蛋！” 吕慧猛然转身拱手，“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得一良才！” 什么？ 成殷茫然看向对方，“吕先生，你是说那个楚昊？” 吕慧扬了扬手中信件，郑重点头，“楚大人此计妙啊！ 区区四个字，却蕴含了大智慧！” 成殷见状问道，“还请先生解惑。” “敢问殿下，明日早朝，殿下主动提出请藩，陛下会是什么态度？” 成殷脱口而出，“当然是……应该会应允吧？” “呵呵，殿下也说不准吧？”吕慧笑道，“无非就是两个结果，一是答应，一是否决。” “如果父皇答应呢？” “答应？几乎不可能，殿下不要忘了，自从三殿下和四殿下出事之后，立储和就藩这两个话题在陛下那里都是禁忌。 更何况，二皇子及冠已经两年了，陛下为何一直没有让他就藩？ 如果真的有意立二皇子为储，为何直到现在也没有下旨？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陛下真的答应了，殿下就藩，远离是非，正可暗中发展，伺机而动，至少能躲过二皇子的明枪暗箭。 最重要的一点在于，殿下主动请藩，不仅能获得陛下好感，同时也能减少二皇子对您的防备之心。 毕竟，您都主动请藩了，就相当于表明无意争储。” 成殷闻言缓缓点头，“不错，如果父皇不准孤王就藩，也就是说，皇储之位……孤王未尝不可一争！” 吕慧抚掌赞道，“正是这个道理。 这个楚昊虽然年纪轻轻，却心思敏锐，的确是难得之才，殿下千万不可错过。” “嗯。”成殷点了点头，对秦朗吩咐道，“你马上回去，务必保护好楚大人安全！” “属下遵命。” 第14章 真实意图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废物！” “全都是废物！” “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孤王养你们有什么用！” 吱呀—— 书房门被推开，谢氏冲着四名黑衣刺客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多谢王妃，属下告退。” 成谨按下怒火迎了上去，强颜欢笑，“打扰爱妃休息，是孤王的错。” 谢氏轻抚成谨前胸，柔声问道，“殿下何故发这么大火？” “哼！还不是那个楚昊！” “一个蝼蚁而已，却屡次三番与孤王作对！” 谢氏闻言展颜一笑，“殿下都说了，一个蝼蚁而已，何必为这种人生气伤身呢？” “孤王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本想派人将他直接杀了，没想到五弟却派人将他救下。 以为投靠了五弟就万事大吉了？ 哼！ 孤王迟早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 谢氏闻言秀眉微蹙，“殿下切勿冲动。值此多事之秋，倘若殿下因为这么一个小人物而出了差错，太不值得了。 臣妾记得，此人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对付这种人，何必要殿下亲自出手呢？” 成谨叹息一声，“孤王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吕家吕不凡刚刚被父皇提为户部右侍郎，只要他出手，整治那个楚昊，轻而易举。 为此，孤王托二叔拉拢吕不凡，却被拒绝了，否则，孤王也不至于想到直接派人刺杀了。” “吕不凡……吕七？”谢氏掩嘴失笑，“殿下早点说，臣妾或许能帮上这个忙呢？” “哦？”成谨闻言眼前一亮，“爱妃有办法？” 谢氏点了点头，“吕七虽然是吕家谪子，却只是个边缘人物，否则，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混了个户部右侍郎了。 况且，吕家决定支持谁，吕七可没有半点决定权。 吕家当初决定支持五殿下，是因为吕家谪女秀娘是真的喜欢五殿下。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父皇赐婚，让五殿下迎娶柳卿卿，吕秀娘不可能成为五殿下的王妃，吕家自然不会再支持五殿下。 如今朝野内外谁不知道殿下您的声望，只要聪明一点的，自然明白该站在哪一方，吕家同样如此。 臣妾与秀娘一直关系不错，只要臣妾修书一封，言明利害，吕家会知道如何选择的。 只要吕家点头，纵然吕七再不愿意，也不敢反抗吕家的意志。 届时，让吕七动动手指，拿捏那个楚昊，不是轻轻松松吗？” 成谨闻言大喜，“如此，就有劳爱妃了！” 谢氏就势俯身，羞涩低语，“能为殿下分忧，是臣妾本分，时间不早，殿下还是早点安歇吧……” 事实的确如此。 世家本就逐利而行。 如能与五皇子结成姻亲，纵然成殷胜算略低，吕氏也会尽其所能提供助力。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夫去裙带关系捆绑，也就意味着成殷无法为吕氏家族兴盛提供助力，吕家自然不会再对他有所寄望，转身投靠成谨，顺理成章，没有丝毫顾忌。 这，就是世家！ 世上最没有原则，没有廉耻的一个群体。 只要能够延续家族利益，反复无常，背叛背刺，信手拈来，丝毫没有违和感。 眼看着搭上五皇子便车无望，丹阳吕氏早有示好二皇子之意。 而谢氏一封书信，正好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良好契机，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给吕不凡下达了命令。 而成殷对此没有半分察觉，第二天一上朝，就主动提出了主动就藩一事。 “父皇，儿臣既已经及冠纳妃，按制请求就藩，请父皇恩准。” 话音刚落，殿下死一般的寂静。 无数道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成谨身上。 成殷主动请藩，成谨第一反应，就是心中狂喜。 这说明什么？ 说明成殷深知自己无力夺谪，主动请藩退让。 如此一来，皇储一位不用争，自然而然就落在他身上了。 可当他注意到众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后，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要知道，他这个二皇子已经及冠两年了，却一直没有主动提起过就藩，甚至父皇也没有按制给他封王。 这就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认定父皇瞩意立他为储。 可实际情况真是这样吗？ 未必！ 否则，两年多了，为何父皇一直没有宣布立储。 甚至，曾经有一位大臣当殿提出，让父皇尽早立储，结果父皇盛怒之下，将那大臣直接处斩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满朝文武，再无人敢提及立储一事。 这也让原先支持他的一些大臣，出现了摇摆迹象…… 皇子及冠，只要没被立储，按制是一定要外放就藩的。 可当初他却没有主动提及，无非就是存着一丝幻想。 结果成殷昨天才及冠大婚，今天就主动提出请藩。 两相比较之下，他成谨瞬间落了下乘！ 想到这里，成谨下意识瞄向自己那位五弟，继而揉了揉双眼。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的成殷和以前有所不同，似乎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莫非是因为成殷刚刚大婚，让他产生了错觉？ 不对！ 猛然冒出来的念头，惊得成谨毛骨耸然！ 一直被他忽视，病殃子一样的五弟，或许是扮猪吃虎！ 皇子及冠不封王不就藩，本就与理不和。 之前他一直心存侥幸，认为父皇早晚立他为储。 现在看来，似乎情况并非如此。 而成殷却依制请藩，不管成与不成，必定会在父皇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样看来，被他忽视的五弟，不但没有退位争储之意，反而处心积虑。 九五至尊，哪个男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五弟表面装病示弱，实则敛锋藏拙，好深沉的心机啊！ 如果真让他顺利就藩，天高地远，他如何能防得住这个劲敌？ 绝对不能放他离开！ 留他在京，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打定主意，成谨当即出班跪倒，“父皇，万万不可！” “儿臣反对五弟就藩。” 成殷闻言心中暗喜。 吕先生果然一语言中！ 只是，没人注意到，远处角落里，楚昊同样嘴角微掀，流露出诡异的笑容。 吕慧和成殷的确猜到了他的意图。 可惜，他们只猜到了其中一部分！ 第15章 我想弄死他 经历过昨晚那次刺杀，楚昊深切感受到来自二皇子的浓浓杀机。 仅靠他个人对抗二皇子，没有丝毫胜算。 那么，加上五皇子成殷的庇护呢？ 就像昨晚，如果不是五皇子提前派人保护了他，早就死透了。 可惜，楚昊不相信成殷。 也不敢把自己的小命交到成殷手中。 成殷之所以拉拢他这个小卡米拉，无非就是要利用他对付成谨罢了。 可一旦成谨不顾一切也要除掉他，为了自身利益，成殷会不顾一切出手保护他吗？ 显然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他就只能想办法拉成殷上贼船了。 他一直信奉前世看过的一句话。 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暂时无法解决，那就想办法把这个麻烦扩大，大到其他人一起帮你分担这个麻烦！ 成殷势弱，却又放不下皇储之位的诱惑。 若想反击，只能占据道德制高点，给自己赢得反击的时机。 楚昊也正是利用成殷这种心态，送过去四个大字。 结果的确起到了预料中的效果。 同时，楚昊也达到了他真实的目的！ 成殷的反击，必然会引起成谨的警惕。 从今以后，对于成殷的防范甚至打击，绝对要比想象中更为猛烈。 如此一来，唇亡齿寒，成谨再对付他时，成殷还会袖手旁观吗？ …… 成殷刚刚大婚，就主动提出就藩，同样让弘业帝颇为意外。 然而，更让他意外的是，成谨居然立马出言反对。 “谨儿，殷儿想外放就藩，合乎礼制，你却提出反对，说说你的理由。” 合乎礼制？ 莫非父皇真的有意让五弟就藩外放？ 不可能！！！ 成谨瞬间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沉声回道，“按制，五弟及冠，的确应该外放就藩。 但父皇年事已高，如今身边仅有儿臣与五弟侍候，这个时候岂能再让五弟离开？ 更何况五弟一向体弱多病，外放就藩，儿臣实在担心，还望父皇明鉴！” 语气之悲切，殿内群臣无不动容。 就连成殷都有些感动了。 话音刚落，工部尚书谢友华随即出班。 “启奏陛下，臣完全认同二殿下的看法。 我朝以孝立国，如能让两位殿下都留在京城，侍候陛下于左右，更能彰显两位殿下一片孝心。 还望陛下体念二殿下一片孝心，以及对五殿下爱护兄弟之情，答应二殿下所请。” 谢友华说完，更多大臣相继附和。 “臣附议。” “臣附议。” 弘业帝伸手虚抬，“众卿平身。” 再次看向并肩而立的两位皇子，弘业帝老怀大慰。 “殷儿提出请藩，虽然合乎礼制，但谨儿所言也不无道理。 殷儿本就体弱，实在不宜这么早就藩，还是继续留在朕身边吧。 就藩一事，暂时搁置。”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目的达到，成殷表面沉静，心里却难掩兴奋，回府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吕慧了。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吕慧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面露愁容。 “父皇恩准我不必就藩，说明皇储之位，孤王也有争夺机会，吕先生如此表情，莫非有什么不妥吗？” 吕慧仍然愁眉不展，缓声说道，“殿下能留在京中，的确有与二殿下争储的机会，自然可喜。 可如此一来，殿下可就明确站在了二殿下的对立面上，以后再想韬光养晦，恐怕已经不可能了。” 成殷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难怪！难怪下朝之后，孤王发现二皇兄目光有些凶戾。” 吕慧忧心忡忡道，“属下担心的还不止这个。” “还有什么？” “主动请藩一事，是楚大人献计给殿下的。属下担心的是，这本就是楚大人提前就设好的计谋，虽然让殿下如愿留在京中，但同时也让二殿下提前对您产生了敌意呀！” 经吕慧这么一提点，成殷恍然大悟，“不错！诚如先生所言，这个楚昊的心思可就太歹毒了！” “殿下不必过于忧虑，这些也只是属下的一点猜测而已，或许并非如此。 倘若属下猜测有误，因此而疏远了楚大人，于殿下来说，损失可就大了。 殿下如今与二殿下之间的矛盾即将公开化，这个时候再凭白放弃一位大才，殊为不智。” 成殷皱了皱眉，“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把楚昊找来，当面问问他，再作决断！” 吕慧闻言眼前一亮，拱手施礼道，“殿下所言极是，属下不能及也。” 既已决定结盟，成殷派人相召，楚昊哪敢耽搁，第一时间赶到。 看到成殷与吕慧二人脸上表情不对，楚昊微微一愣，躬身施礼，“不知殿下叫微臣来，可有什么吩咐？” 成殷冷哼一声，开门见山问道，“孤王问你，你昨夜派人送来信件，让孤王主动向父皇请藩，是否有意让孤王与二皇兄对立？” 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吕慧此人也不是太蠢嘛…… 楚昊略微沉吟，继而点头，“殿下慧眼，微臣这点小心思，哪能瞒得了殿下您呢？” 呃—— 这么痛快就承认了？ 楚昊的反应，完全出乎成殷和吕慧两人的意料之外。 “楚大人，你如此算计五殿下，就不怕殿下降罪于你吗？ 别忘了，你已经得罪死了二殿下，如今又戏弄五殿下，难不成真不怕死？” 楚昊轻笑一声，“吕先生说笑了，能活着，谁想死呢？” “那你还敢如此算计孤王？！” 迎着成殷那盛怒的表情，楚昊收起笑容，淡淡回应，“说算计殿下，这话重了。 当然，如果殿下一定要因此而怪罪微臣，甚至杀了微臣，微臣无话可说。” 成殷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给孤王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很简单，微臣与二皇子之间，不死不休。” “为求自保，微臣只能想办法，弄死他！” 叭嗒—— 吕慧手中茶碗落地开花，而他本人则瞪大双眼，原地石化。 成殷同样惊呆了。 知道楚昊与成谨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可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却是另一回事。 “疯了！” “当着孤王的面，妄言弑杀当朝皇子，你有几条命！” 第16章 深度绑定 楚昊一脸轻松，认真的看向成殷。 “敢问殿下，如果二皇子有一天成为储君，您会面对什么样的未来？” “……”成殷唇角微颤，继而沉喝一声，“这也不是你算计孤王的理由！” 楚昊摇了摇头，再次问道，“殿下今天早朝上，依微臣之见主动请藩，足以说明殿下对储位有争锋之意，微臣没说错吧？” “……哼！”冷哼一声，成殷索性转过身去。 “既然殿下有争雄之意，还成天装成病殃殃的样子，给谁看呢？” “你！”成殷闻言转过头来，满脸怒色。 吕慧则沉下脸来，“楚大人，注意你的言辞！况且，有些事你不了解，殿下之所以示人以弱，无非就是为了韬光养晦。” “韬光养晦？不错，是个避祸的好法子，既然如此，殿下何不放弃争储的念头，安心当个逍遥王爷呢？” 不等成殷与吕慧回应，楚昊继续自言自语，“噢，想必殿下也明白，二皇子真的夺了储位，殿下想当逍遥王爷也不可能了。 殿下唯一的选择其实与微臣没什么两样，与二皇子之间，不死不休！ 可微臣不理解的是，既然殿下清楚自己的处境，为何还要一味隐忍呢？ 就像微臣这样，一味忍让退却，二皇子就会罢手吗？ 那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微臣只是得罪过二皇子而已，只要动动小手指杀了微臣即可。 而殿下您呢？ 您可是唯一有机会与二皇子争储的不二人选，您觉得单靠忍让退却，就能让二皇子放过您吗？ 韬光养晦只能保证暂时不被二皇子注意到，却无法消却对您的防范和杀意。 殿下再忍让下去，只会让您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支持二皇子的人却越聚越多，双方实力越拉越大，最终什么结果，还需要微臣继续说吗？” 成殷能隐忍多年，心智自然不俗。 之前对楚昊发火，更多的是对楚昊能力的不信任。 可听完这番话，渐渐冷静下来。 吕慧缓缓点头，“一语惊醒梦中人，殿下，楚大人言之有理啊！” 成殷神色缓和，伸手一引，“楚大人请坐。” “来人，准备两个小菜，再上壶酒。” 楚昊闻言心中一松，安然落座。 紧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成殷放低姿态，俯身问道，“之前孤王出于自保，所以一直示人以弱。 可如今孤王势单力孤，即便想争储，也是有心无力啊！” “是啊，楚大人。”一旁的吕慧也皱眉说道，“楚大人有所不知，殿下之所以一直隐忍，是真的有苦衷。 早年大殿下随陛下征战而亡，之后三殿下和四殿下相继莫名病亡，至今死因成迷。 殿下为了自保，无奈装病。 而这期间，二皇子声望日隆。 不但得到了朝中近一半官员支持，更重要的是，江南第一世家谢氏也把谪女嫁与二皇子为妃。 得到了谢氏支持，二皇子地位稳固，这种情况下，殿下想要争储，谈何容易？” 经过一番沟通，楚昊对成殷眼下的境况终于有了大致了解。 的确，以目前成殷的处境，想和成谨相争，几乎没有丝毫胜算。 楚昊又不是神仙，面对这种局面，同样颇为头疼。 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 没办法，他还指望抱住成殷这条大腿苟活下去呢，万一没开战，自己这一方的主心骨士气就低落下来，拿什么跟成谨斗！ “呵呵，殿下，吕先生，表面看来，二皇子的确占据优势，但也不是必胜之局。” “不争，必死。” “争，尚有一线生机。” “殿下试想一下，二皇子占据如此优势，为何满朝文武没有全部倒向他，剩下那些大臣干什么呢？” “答案只有一个，他们在观望！” “别忘了，陛下至今没有表态立储之意。” “这就说明，殿下仍有争储机会。” “可如果殿下继续向以往一样，示人以弱，整天病殃殃的，试问那些仍在观望的大臣，哪个敢把身家赌在您身上？” “示人以弱，固然可以争取时间韬光养晦，但凡事不可太过。” “殿下连争储的决心都没有，或者刻意隐藏，谁还敢倒向你这一边？” “殿下您就像火车头，带着站在您这边的臣子努力争夺储位，可如果您这个火车头都没心气儿的话，后面跟着您的臣子们，还有什么希望？” “呃，打断一下，楚大人，什么是火车头？” 楚昊摆了摆手，“这不重要，吕先生可以理解为龙头即可。” 吕慧和成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认真倾听着。 “殿下您本就处于弱势，如今又完全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在二皇子面前，除了反击，别无他路。” “而殿下您唯有鼓起勇气，挺直脊梁，才能让那些处于观望的臣子们，看到跟着您有希望，认为跟着您有大好前程。” “至于殿下和吕先生之前提到，二皇子手中的优势，微臣承认，的确如此，而且不容忽视。” “但即便如此，二皇子也不是不可战胜。” “只要找准机会，一击而中，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比如，二皇子最为倚重的陈留谢氏，号称江南第一世家，的确是个庞然大物。” “但别忘了，世事变幻莫测，今天谢氏能支持二皇子，明天就不能反过来支持殿下您吗？” “无非利益大小罢了。” “只要让谢氏看到跟着您有足够的利益，谁能说的准他们不会背叛二皇子？” “退一步来说，倘若谢氏死心蹋地要支持二皇子，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扶持另一个世家代替谢氏罢了。” “妙啊！”吕慧抚掌赞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吕某一身自视甚高，今日听楚大人一番见解，方知与大人差距有如天堑。” 成殷同样念头通透，起身郑重施礼，“之前对大人无礼，孤王在此赔罪了，楚大人切勿见怪。” 楚昊慌忙起身还礼。 虽然有些波折，但结果差强人意。 至少，没白忽悠。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 “殿下，酒菜已经已经备好。” 楚昊的目光落在那太监身上，眼中眸光微闪。 光靠嘴上忽悠不牢靠，正寻思来点实惠的，趁机深度绑定和成殷之间脆弱的联盟。 这不，机会来了！ 第17章 告御状 酒刚满上，成殷举起酒杯，“今天若非楚大人一番点拨，孤王至今仍然一筹莫展。 能得大人相助，孤之幸甚，请——” “楚大人——” 见楚昊注意力仍然刚刚离去的太监身上，吕慧连忙轻唤一声。 “啊？” 楚昊这才收回目光，低头晃了晃杯中酒液，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直接倒了。 呃—— 成殷见状微怔。 吕慧更是心头一跳。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殿下再看重你，也不至于如此恃才傲物吧？ “楚大人莫不是觉得酒菜不合口味？” 楚昊摇头，“抱歉，殿下，微臣还想多活几年，不敢喝这酒，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什么？！”成殷闻言脸色大变，手中的酒杯瞬间摔落，“楚大人的意思是……这酒里有毒？？？” 吕慧同样面色凝重，“楚大人，您是不是弄错了，据吕某所知，刚才那位岑公公一直侍奉在殿下身边，少说也有六七年了！” 在两人紧张的目光中，楚昊双眼微眯，幽幽说道，“殿下勿怪，微臣向来性子谨慎。 那位岑公公到底有没有问题，微臣也不敢肯定。 不过，微臣记得很清楚，不久之前曾经在二皇子府附近偶然见过此人。 时候不早了，微臣家中有事，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成殷犹自神情恍惚，吕慧则伸手一引，“楚大人，吕某送您出去。” 府门外，吕慧低声郑重问道，“楚大人，刚才那件事，您确定没有记错？” “当然。”楚昊一本正经答道，“事关重大，楚某岂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多谢楚大人告知，大人慢走。” 回到书房，成殷脸色无比难看。 “殿下，那位岑公公……该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孤王也不敢相信岑公公有什么问题，可他一直负责孤王饮食，倘若真与二皇兄有什么关系，后果不堪设想。 别忘了，三皇兄和四皇兄可是死的不明不白，至今也没有查出丝毫头绪！” 吕慧郑重点头，“殿下所言极是，属下这就派人将他控制起来，严加审问。” 一个时辰之后。 “殿下，楚大人的怀疑一点没错，岑公公他，的确是二皇子派来的……” 砰—— 成殷闻言大怒，一拳砸在书案上。 “二皇兄他想干什么？” “居然派人到孤王身边暗藏数年之久！” “嘶——” “难不成……三皇兄和四皇兄的死，也和二皇兄有关？” 成殷越想越觉得恐怖，嘴唇都发白了，“幸亏楚昊及时发现，否则，孤王极有可能会步两位皇兄后尘，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吕慧缓缓点头，“殿下分析的极有道理，二皇子安插人在您身边，纵然没有害您之意，但防不胜防啊！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二皇子想对您不利。 而且也没有证据显示，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死与二皇子有关，但此事对殿下却是个机会！” “吕先生的意思是……向父皇举报？” “没错！”吕慧点了点头，“殿下不必刻意夸大，只需将事实原原本本的上报即可。 至于结果如何……相信陛下自有决断！” 早朝上的请藩风波，让成谨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成殷的威胁，回到府中大发雷霆。 “孤王一时大意看走了眼，以为老五是个软柿子，原来他一直在扮猪吃虎！” 下首的谢友华缓缓点头，“五殿下的确令人意外，仅这一份隐忍功夫，就足以让人侧目。 让臣不解的是，五殿下隐忍了这么久，为何直到今天才锋芒初露呢？” 一旁的孙涛嘴里喃喃道，“五殿下刚刚拉扰了楚昊，就展露锋芒，莫非是楚昊这家伙给五殿下出的主意，才有今天早朝那一幕？” “楚昊！！！” 成谨咬牙切齿，“必是此人无疑！” “孤王之前派人对他行刺，恼羞成怒之下，鼓动老五给孤王难堪，合情合理！” “区区一个芝麻绿豆小官，居然屡次三番与孤王作对，以为投靠了老五，孤王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吕不凡已经答应配合孤王，孙大人，有劳你跑一趟，让吕不凡明天依计行事！” “只要楚昊一步行差踏错，纵然有老五当靠山，孤王也要让他万劫不复！” 孙涛连忙起身，“殿下放心，下官马上就去。” 皇宫，御书房中。 弘业帝同样为成殷在朝堂上的表现困惑不已。 “殷儿刚刚及冠大婚，就迫不及待要求外放就藩，朝恩，你说朕这个儿子到底怎么想的？” 一旁侍立的王朝恩嘴角微颤，“陛下，老奴愚顿。” “呵，朕就知道，问你也是白问。” 放下朱笔，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难道是因为朕赐婚柳长庚之女，断了他和吕氏结亲的念想，因此对朕心怀怨怼，这才急着外放就藩？ 的确有这个可能。 唉！ 可惜殷儿不理解朕的一番苦心哪。 朕虽然一直没有明确立储，但满朝文武谁看不出来，将来真正有实力坐朕这个位置的，只能是谨儿了。 朕驳了殷儿和吕氏的婚事，无非就是要断了殷儿的念想，打消谨儿对他的敌意。 待朕百年之后，谨儿登基，至少能让殷儿安安稳稳的做个逍遥王爷，不至于上演兄弟相残的惨剧。 况且殷儿一向体虚病弱，朕怎么忍心让他外放就藩呢？ 不过，好在谨儿没让朕失望，也知道心疼殷儿这个弟弟，替朕拒绝了请藩一事。 可恶的是，朝中那么多大臣，却没一个懂朕心思的。 之前向朕提起立储的那个大臣，的确被朕杀了，那是因为当时朕正承受丧子之痛。 可现在朕已经年迈，有心立储，却连提的人都没有！ 也罢，朕这个皇位早晚要传下去，朝恩，你让钦天监选个良辰吉日，早点确立谨儿的太子之位，以免节外生枝。” “老奴领旨。” 话音刚落，御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嗯？朝恩，出去看看什么事！” 房门刚刚打开，成殷直接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做得到的在地。 “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儿臣要状告二皇兄！” 第18章 祸从天降 弘业帝闻言一愣。 刚要决定立成谨为储，成殷就过来告御状了，什么情况？ “堂堂皇子，在朕的御书房外哭闹，成何体统！ 到底什么事，起来回话！” 成殷擦了擦眼泪，满脸委屈之色，“父皇，儿臣刚刚得知，府中负责膻食的岑公公，原来是二皇兄刻意安排在儿臣身边的。” “什么？殷儿，此话当真？！” “儿臣已经把岑公公绑来了，父皇如若不信，可以当面拷问。” “朝恩！” “是，陛下。” 王朝恩打开房门，命人把满身伤痕的岑公公押了进来。 “陛下饶命，奴才知罪了。” 弘业帝闻言心中微颤。 看来，此事大抵是真的了…… “说！二皇子派你到五皇子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有半句虚言，朕灭你九族！” 君王一怒，尸山血海。 岑公公吓得浑身瘫软，“奴才不敢欺瞒陛下，二殿下六年前派奴才到五殿下身边，要奴才好好照顾五殿下饮食。 再就是，就是不定期向二殿下通报五殿下的言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陛下明鉴，奴才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五殿下不利的事啊，还望陛下饶命！” 砰—— 弘业帝闻言暴怒，拿起御案上的砚台，直接砸向岑公公的额头，当场将他打得昏死过去。 “逆子！！！” “李达！” 御林军统领李达很快现身。 “传朕旨意，速将二皇子绑来见朕！” 李达离去，弘业帝仍然怒气未消。 “殷儿，你身子弱，别为此事烦恼，待你二皇兄过来，朕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谨儿这个逆子，居然在自家兄弟身边安插人手达六年之久，他到底想干什么！ 诶？ 对了，殷儿，这个岑公公在你府中六年时间，你怎么现在才发现？” “回父皇，儿臣今天邀请户部司员外郎楚昊楚大人过府一叙。 其间让岑公公准备酒食。 哪知岑公公刚走，楚大人就把酒倒掉了。 楚大人说，他说还想多活几年，不敢喝这酒。 原来楚大人曾经见过岑公公出入过二皇兄府上。 儿臣这才让人拿下岑公公，一番拷问之下，果然是二皇兄派来的。” “什么？” 弘业帝闻言，慌忙起身，关切问道，“殷儿，你可派人验过，那些酒食中是否有毒？” 成殷心中瞬间闪过一丝冲动。 这可是个扳倒成谨难得的大好机会啊！ 然而，回想起吕慧告诫的那番话，强忍冲动，摇了摇头，“儿臣验过，酒食无毒。” 呼—— 还好，还好…… 再次坐下，弘业帝暗暗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眼中杀意更加浓烈！ 这几年来，殷儿身体一直孱弱，难不成是谨儿那逆子所为？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挥之不去。 再联想到三子和四子连续神秘病亡，弘业帝不禁渐身发冷！ 那两个儿子的死，该不会也和谨儿有关系吧？ 难为他还打算把皇位传给谨儿，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倘若谨儿真的毒杀兄弟……这个孽障！ 成殷谨守吕慧的告诫，没有任何一句夸大言辞，安安静静等候着。 御书房中气氛无比压抑。 半个时辰之后，成谨被反绑着押了进来。 成谨刚刚安排完对付楚昊的计划，正准备吃晚饭，突然间莫名被李达绑了过来，直到面见弘业帝，仍然一头雾水。 “父皇，儿臣犯了什么错，您要派李统领绑了儿臣？” 弘业帝猛得一拍御案，“孽障！看看你身边那个人是谁！” 成殷嘛，还能是谁！ 可当成谨顺着弘业帝的手指方向一看，顿时瞪大了双眼。 怎么可能！ 岑公公……暴露了？ 人都被抓来了，再想抵赖，可就是把弘业帝当傻子看待了。 扑通一声，成谨当即跪倒，“儿臣知罪。 儿臣不该瞒着父皇，把岑公公派到五弟身边。 可儿臣这样做，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哪！ 五弟身体一直不好，儿臣只是派岑公公过去，让他好好照顾五弟，除此之外，别无他念，求父皇明鉴！” 弘业帝闻言，几步走到近前，一掌打在成谨左脸上。 “逆子！” “事到如今，你还敢欺瞒朕！” “岑公公就是你刻意安排在殷儿身边的探子，时刻替你打探殷儿的一举一动！” “出于一片好心？哼！” “殷儿身体不好，那是六年前的事！” “在那之前，殷儿比你还健康呢。” “给朕老实交代，殷儿身体越来越差，是不是你让岑公公暗中给他下了毒？” “还有，你三弟和四弟的死，是不是也与你有关！” 成谨闻言，吓得面色惨白，脑中一阵轰鸣。 “不！” “父皇，儿臣的确有私下探查五弟的举动，可儿臣即便再胆大，也不敢对五弟下毒啊！” “至于三弟和四弟的死，儿臣同样无比心痛，此事更是与儿臣没有半点关系啊！” “儿臣如有半点虚言，愿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嘭，嘭，嘭—— 成谨说完，连续叩头，仅几下，额头就已经见血了。 一旁的成殷见状，心中无比畅快。 还是吕先生有远见哪。 虽然他没有半句夸大之辞，但父皇想象力无比丰富，自行脑补出这么多信息。 父皇英明啊！ 如果就此废了二皇兄，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当他抬起眼皮看向父皇时，却发现父皇眼中不忍之色一闪而逝，顿时心中一沉。 明明有这么多疑点对二皇兄不利，父皇还是不忍心降罪吗…… “父皇，二皇兄虽然派人监视儿臣，让儿臣心中不舒服。 但儿臣始终不相信，二皇兄会做出残害兄弟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其中定有一些误会，父皇切不可在没查清真相之前，就对二皇兄妄加罪责啊！” “听听！逆子！” “事到如今，殷儿还在出言维护你这个皇兄，可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你对得起殷儿吗！” 成谨抬头转身，看向成殷，“五弟，是皇兄对不起你，皇兄错了！” 成殷伸手摸了摸成谨额头上红肿之处，转身再次求道，“父皇，人谁无过，求您开恩，饶过二皇兄这次吧！” “唉！”弘业帝转身回到龙椅上，沉思道，“既然殷儿替你求情，朕就罚你在府中禁足半月，未奉召不得出府。” “另外，此事没完。” “若让朕查出，你三弟和四弟的死与你有关，朕必将把你凌迟处死！” “滚出去！” 第19章 这个内鬼有点鬼 果然！ 父皇还是对二皇兄更为偏爱呀。 明明那么多对二皇兄不利的证据，结果父皇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仅罚了个禁足半月…… 这个结果虽然让成殷不甚满意，可当他看到弘业帝满脸疲惫之色，明显比之前更加苍老几分，心中掠过一丝不忍之色，片刻之后，主动告辞离去。 “陛下，千万保重龙体啊。” 接过王朝恩递过来的茶碗，弘业帝长叹一声。 “谨儿实在太让朕失望了！” “不过，朕始终还是觉得，谨儿纵然无逆，但也不至于做出弑杀手足的畜生手段吧？” 清静下来，弘业帝回想整个事情经过，脑海中很快泛出一道人影。 楚昊！ 高高在上的弘业帝，之前从未关注过这个芝麻大的小官儿，直到赵无极贪腐案发。 紧接着此人又自告奋勇，替朝廷收回了一千七百多万两涉案官银，一举充盈了渐渐干涸的国库。 之后成谨大殿上提出为成殷和柳长庚之女赐婚，无形中破坏了楚昊和柳家小姐的姻缘。 想不到此人突然间又和窜到了殷儿身边…… 这些事情串连在一起，弘业帝眼中渐渐升起阴霾。 …… 成谨突然被李达从府中带走，王妃谢氏当场就慌了。 直到成谨平安返回—— 谢氏轻抚了抚成谨额上红肿之处，关切问道，“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爱妃不必担心。” 说完，独自蹒跚着走进书房。 直到半夜时分，见书房仍然亮着灯光，谢氏放心不下，端着茶点推门进来了。 “殿下，这么晚了，还是早点安歇吧，不然耽误了早朝，陛下会责怪的。” 成谨伸手将谢氏揽入怀中，柔声笑道，“没关系，父皇给孤王放了半个月假，明天不用上朝。” 察觉到成谨状度异常，谢氏更加担心了，“殿下有心事？不妨说给臣妾听听。” “呵呵，其实是父皇怀疑孤王对五弟下毒，甚至怀疑三弟和四弟的死，也是孤王干的，所以罚孤王在府中禁足半月。” “什么？！”谢氏闻言大惊失色，“殿下——” “嘘——” 成谨伸出食指堵在谢氏唇边，温柔一笑。 “放心，孤王根本没有做过，不怕父皇调查。 反倒是五弟和楚昊这两人，让孤王颇感意外。 这两年孤王顺风顺水，难免有些目空一切，以至于忽视了很多东西。 好在这次父皇的惩罚，给孤王当头一棒，让孤王清醒了不少。 难得有半个月清闲时间，孤王也能好好陪陪爱妃，何乐而不为呢？” 谢氏闻言秀眉微蹙，“殿下屡次提及那个楚昊，不过一只蝼蚁而已，值得殿下如此重视吗？” 成谨轻笑一声，眼中精光闪过。 楚昊这只蝼蚁，给他造成的麻烦可不小呢。 红月楼那么隐秘的地方都被他找了出来，同时又挖出了藏身红月楼的周俨，让贪腐案彻底爆雷。 紧接着，又靠一本只有代号的账册，利用贪官惧怕事泄心理，就让他们乖乖吐出了所有贪渎财产。 不但如此，还逼他处置了郑永华这个左膀右臂。 最绝的是，此人竟然利用一个死人在京城散布流言，离间了一批投靠他的官员。 凡此种种，一环扣一环。 这是一只蝼蚁能干出来的吗…… 顺利清除成谨安排在身边的隐患，成殷庆幸之余，立马派人又把楚昊请了过来。 “这次幸好楚大人慧眼，否则，孤王在府中一举一动，根本无法瞒过二皇兄，长此以往，孤王必将更加被动。 只可惜，二皇兄深受父皇信重，只轻罚他禁足半月而已，未免有些可惜了。” 了解了整个经过，楚昊倒是一副释然表情。 如果成谨这么容易对付，又怎能获得朝中那么多大臣拥护呢？ “殿下不必过于心急，饭要一口一口吃。 陛下心中已经埋下对二皇子不满的种子，早晚这颗种子会慢慢发芽的。” 吕慧从旁附和笑道，“楚大人所言甚是，只要步步为营，殿下早晚有机会占据上风。” 楚昊回过头来看向吕慧，“这次殿下入宫，还是多亏吕先生提点，否则，一旦殿下失言，主动表露对二皇子有所不满，必将引起陛下反感，事情反而不美。” 吕慧摇了摇头，“吕某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主要还是归功于楚大人及时发现府中内鬼。” “吕先生所言极是，不过孤王还是担心，府中除了岑公公之外，会不会还有没找出来的内鬼呢？ 要不然孤王把人都叫过来，劳烦楚大人再帮忙看看如何？” 除掉二皇子的眼线岑公公，已经引起了成殷对他足够重视，这正是楚昊想要得到的结果。 而且双方现在正式结盟，楚昊也不介意运用外挂帮忙排除隐患，痛快答应下来。 很快，府中下人和侍卫全部被集中到了一起。 楚昊在人群中缓步走过，成殷和吕慧步步不离，紧随其后。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楚昊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楚大人，怎么样？” 成殷也眼巴巴的看着楚昊。 还真别说，这一圈看下来，楚昊的确有了意外发现。 只是，情况和他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殿下对刚刚其中一个左眼上方留有一颗黑痣的那个侍卫，不知有没有印象？” 成殷想了想，继而摇头。 吕慧则轻呼一声，“此人名叫屠野，三年前入府，不过此人平日不善言辞，与其他侍卫也少有接触，楚大人觉得此人有问题？” “楚某也说不准，只是觉得刚才从此人身边经过，发现他眼神有些躲闪。 殿下，依微臣之见，暂时不宜惊动，只需暗中派人监视一番，再作决断。” 之前成功挖出岑公公这个内鬼，已经让成殷对楚昊另眼相看了。 闻言缓缓点头，“就按楚大人说的办，如果让孤王发现此人和二皇兄有关……哼！” 肯定和二皇子没任何关系…… 不过，这话楚昊没说。 和成殷之间的所谓联盟，只是暂时建立在互相利用之上。 他的目的是为了借势除掉成谨这个威胁。 除此之外的隐秘，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更稳便一些。 说不定哪天就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20章 楚昊来活了 第二天早朝，奉天殿上。 看到成谨所在的位置空缺出来，角落里的楚昊心里畅快多了。 从赵无极贪腐案开始，他就一路提心吊胆。 为了避免净身入宫的情况出现，和成谨之间的积怨越来越深，甚至落得差点被暗杀的结局。 现在好了，成谨被弘业帝禁足半月，至少这个半个月时间，他可以清闲一些了。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尖细的嗓音回荡在大殿中，户部尚书柳长庚首先出班。 “启奏陛下，日前乌江泛滥，下游河道被冲毁，受灾最严重的历阳郡，百姓流离失所，历阳郡守上书请求朝廷支援。” 洪灾旱灾几乎每年都会出现，也是朝廷最为头疼的一件事。 不过好在朝廷刚刚收回了一千七百多万两贪银。 “户部拨发二百万两银子，另外，大量收购赈灾粮，从速运往历阳。” “老臣遵旨。” 柳长庚刚刚退下，新任权户部右侍郎吕不凡出班。 “陛下，臣有本奏。” “每年九月二十，是朝廷派发盐引的固定日子。” “此事一向由户部司郎中主理。” “不巧的是，户部司郎中林大人日前丁忧归乡。” “臣建议由户部司员外郎楚昊楚大人全权办理此事，请陛下恩准。” 吕不凡话音刚落，柳长庚脸色微变，再次站了出来。 “陛下，老臣以为不妥。” “楚昊毕竟职位低微，经验尚浅，骤然办理盐引一事，恐怕力不从心。” “户部侍郎本就有指导户部各司郎中之责，老臣认为，此事由吕侍郎接手，更为稳便。” 吕不凡闻言苦笑，“尚书大人，不是下官故意推拒，只是下官出身丹阳吕氏，而我吕家也是经营盐业的大户，下官理应避嫌哪。” 这话倒是颇有道理，若吕不凡在派发盐引过程中，为吕家谋取私利，也不是不可能。 柳长庚转身再次说道，“即便吕大人不便，户部不是还有其他司衙的郎中吗，哪能轮得到楚昊一个员外郎？” 户部其他员外郎闻言暗暗缩了缩头，生怕被柳长庚点名。 吕不凡再次笑道，“尚书大人所言极是。只是盐引派发，一向是户部司的职责，金部和仓部郎中恐怕不熟悉相关业务吧？” 正在角落里摸鱼的楚昊，听到吕不凡提起他的名字时，就已经愣住了。 直到看到吕不凡头顶上的框框，这才恍然大悟。 成谨虽然没有出现，却派底下的狗腿子替他出手了！ 堂堂丹阳吕氏谪系弟子，居然也被也被成谨收买，替他卖命。 龙椅上，弘业帝挥了挥手，“户部司郎中楚卿何在？” 楚昊慌忙出班，“微臣楚昊，叩见陛下。 启奏陛下，微臣位卑职微，经验尚浅，况且从未办理过盐引一事，还请陛下另择贤能。” 柳长庚赶忙补充道，“是啊陛下，楚昊只是个员外郎而已，失职是小，耽搁了发放盐引大事就不妙了。” 就在这时，五皇子成殷跟着出班奏道，“启奏父皇，儿臣以为楚大人完全有能力办理盐引一事。” 楚昊闻言，猛然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成殷。 靠！ 坑人也不带这么坑的吧？ 这是盟友能干出来的事吗？？？ “只是，楚大人区区从六品员外郎，接手盐引一事，品级方面，的确有些尴尬。” 弘业帝抬抬手，示意安静，龙目瞪向楚昊，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心中荡起一丝烦燥。 “户部司郎中一职，由楚卿接任。待林卿丁忧期薄返朝，另任他用。 盐引发放一事，有不明白的地方，可随时向吕卿和柳卿请教。” “微臣……领旨，谢恩。” 弘业帝金口已开，楚昊纵然有心推辞，也只能无奈接受。 整个户部所有业务当中，要数盐引发放一事，最为麻烦。 一直以来，此事都由户部司郎中全权办理。 也因此，户部司郎中一职，是户部所有官员中，更迭最频繁的一个。 可以说，宁愿当个员外郎，也没人选这个部门的郎中。 坐在户部司衙署中，楚昊无比郁闷。 眼睛一睁，直接从从六品升为正五品，一连跳了三级，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无他，这个职位，死的太快！ 从吕不凡头顶上那个框框，楚昊已经知道，推举他办理盐引一事，正是成谨和吕不凡商量的结果。 为了除掉他，成谨纵然被陛下禁足，也不消停啊。 他甚至怀疑，原来那个郎中林同，极有可能是成谨他们“被丁忧”的！ 否则，哪有那么凑巧，在朝廷即将发放盐引之际，林同家人就死了？ 可惜，他只是怀疑，没证据。 要是自己手下有一批可靠的人就好了。 秦朗那十个侍卫，他不敢信任。 毕竟他们是成殷派来的，名义上是保护他的安全。 这一刻，他无比急迫尽快拥有独属于自己的一股势力。 就象这次，如果有人能帮他查出林同是否真的丁忧，那他就有机会反击了。 可现在…… 还有那个成殷，今天早朝上实在让他太失望了。 柳长庚一直在帮他推拒接手盐引一事，可成殷那个蠢蛋居然主动帮他在陛下面前说话！ 难为他帮着成殷从府中揪出两个内鬼，结果就是这么报答他的吗？ 不对！ 楚昊目光凝重起来。 成殷能在成谨眼皮子底下隐忍多年，怎么可能是个蠢蛋，更加不会不知道，接手盐引一事有多么麻烦，又怎么会故意为难他这个盟友呢？ 此事其中一定另有玄机！ 想到这里，楚昊再也坐不住了，招呼秦朗准备马车，直奔五皇子府。 刚一见面，楚昊就发现成殷和吕慧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楚大人，您昨天指出的那个侍卫屠野，的确有问题！” “五殿下按照你的意思，暗中派人监视此人。” “可惜，今天凌晨传来消息，跟踪屠野的人死了，屠野……消失了！” 楚昊闻言一怔。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摇头叹息一声，“殿下不必为此烦恼，人虽然跑了，至少不会再对殿下产生威胁，对吧？” 成殷点了点头，脸色稍有缓和，“楚大人所言极是。” “也幸亏楚大人帮孤王揪出这个内鬼，免了不少麻烦。” “对了，孤王还没恭喜楚大人连升三级，升任户部司郎中呢。”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微臣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敢问殿下，您在早朝上为何极为推荐微臣接手这个麻烦哪？” 第21章 造孽啊 成殷又何尝听不楚昊语气中隐含的怨念，轻笑一声，拉着他坐到身边。 “楚大人千万别误会，听孤王给你解释。” “其实今天上朝之前，是吕不凡主动找到孤王，孤王才同意和他一起举荐你接手盐引一事的。” 什么？！ 楚昊闻言瞪大双眼，心中剧震。 原来…… 他根本没看错成殷。 这家伙就是个十足的蠢蛋！ 那个吕不凡早就投靠成谨一方了，正设计陷害他呢，结果倒好。 费尽心力抱住这个大腿，结果反过来和成谨合起伙来死命坑他！ 造孽啊！ 面对这样一个猪队友，他已经没心思交流下去了，直接转身看向吕慧。 在陛下面前告御状一事中，吕慧给成殷提出了极为恰切的建议，一定程度上打击了成谨的气势，这样一个谋士，应该能看出他接手盐引一事的弊端吧？ “吕先生，这件事您怎么看？” 吕慧面带笑容，轻摇折扇，“这是件好事，吕某当然赞同。” 呃—— 楚昊瞬间无语。 “楚大人。” 成殷满脸兴奋之色，“你知道吗？今天早朝之前，吕不凡亲口向孤王保证过，只要这次朝廷盐引发放，让丹阳吕氏占据最大份额，吕家会再次站到孤王这边。 如此一来，有丹阳吕氏支持，孤王就有了和二皇兄一战的底气了！ 放眼整个户部，也只有楚大人能在这件事上为孤王提供便利，再加上吕不凡暗中为你出谋划策，此事再无难处。 况且，楚大人也可以借此升职，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好事个屁！ 楚昊心中暗骂，忍不住脸上也泛出焦虑之色。 吕不凡那混蛋早已暗中投靠了二皇子，又怎么会如此好心帮成殷呢？ 不过，这种事情楚昊没办法当面向成殷解释，恐怕就算他说出来，成殷也不会相信。 他能看得出来，成殷一心想要拉拢丹阳吕氏为己用，已经到了入魔的程度，以至于蒙蔽了心智。 纵然他舌绽莲花，也无法让对方改变主意。 可惜呀，那些世家门阀一向以利益为重，今天投向成殷，明天随时倒向成谨，他们的话也能信？ 沉吟片刻，楚昊组织了下语言，轻声说道，“可是，殿下应该知道，朝廷每年向盐商发放盐引，都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盐引就那么多，而且定价一直没变。 为了争夺盐引份额，各大盐商使尽手段。 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更是各显神通。 就比如陈留谢氏，号称江南第一世家。 每年获得的盐引份额一直占据最多。 如果微臣按照殿下的意思，把最大的份额批给丹阳吕氏，陈留谢氏会是什么反应？” 这些道理，成殷自然心知肚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孤王也知道此事有些麻烦，不过丹阳吕氏对孤王极为重要，还望楚大人多多体谅才是。” 一旁的吕慧则收起笑容，悠悠开口，“朝廷历来办理盐引一事，主办此事的官员难免会得罪一些势力。 不过楚大人应该知道，您现在是五殿下的人，理应事事替殿下考虑才是，切不可朝三暮四，首鼠两端哪。 否则，一旦二皇子势成，放眼整个天下，还有谁能替大人您提供保护呢？”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不过，又不得不说，吕慧这番话难听，却句句在理。 他现在能指望的，也唯有成殷这个蠢蛋了。 只是，让他心里不爽的是，成殷为了取得丹阳吕氏的支持，根本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和死活！ 也幸亏他提前留了一手，没有把那个逃走的屠野具体信息说出来…… “既然如此，微臣必定竭尽全力，为丹阳吕氏取得最大份额的盐引。” 成殷闻言畅快大笑，“楚大人的能力，孤王从未怀疑过，这样吧，今天中午就在孤王这里小酌一番如何？” 楚昊起身施礼，“还是不要了，楚昊想尽快返回衙署，免得误了殿下大事，待此事过后，再与殿下举杯庆贺。” 目送着楚昊离开的背影，成殷满意的笑了笑，“孤王果然没有看错人。” “呵呵，依属下看，楚大人是没有其他选择，不得不听从殿下吩咐才是。” 成殷可不是蠢蛋，刚才吕慧话中带着威胁，他同样听得出来。 只不过，为了拉拢丹阳吕氏，装糊涂罢了。 “哪怕为了对付二皇兄，楚大人也会全力以赴，此事几无悬念。 另外，一旦丹阳吕氏在这次盐引派发中获取最大利益，吕先生在族中地位应该也会水涨船高吧？” 吕慧闻言黯然垂眉，“殿下应该知道，属下早被吕家放弃，吕家如何看待属下，已经不重要了。 今生如能助殿下成事，属下于愿足矣。” 成殷拍拍对方的肩膀，继而负手远望，“吕先生不必泄气。” “还记得楚大人曾经说过的那番话吧？” “陈留谢氏固然强大，拉拢不来，那就再扶持一个世家压制即可。” “有吕先生和楚昊你们二人协助，孤王有信心打败二皇兄。” “待孤王正位，必会全力扶持先生，打造一个比丹阳吕氏更加强大的世家！” 吕慧闻言终于动容，就势单膝跪地，“属下必定肝脑涂地，助殿下成就大业！”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后花园中，吕不凡起身接过成谨递来的茶碗，笑容满面。 “下官按照殿下的意思，上朝之前已经和五殿下勾通过了。 结果正如殿下所料，陛下已经下旨，盐引一事全权交给了楚昊办理。” “呵呵，意料中事。” 成谨轻抿一口茶液，嘴角微掀，“纵然楚昊知道盐引一事多么麻烦，也无法推拒。” “谁让他死心蹋地投靠老五呢？” “老五一心想巴结你们吕家，当然会不顾一切推楚昊送死了。” “只可惜，就算他成功让你吕家得到最大份额的盐引又如何？” 吕不凡点头附和，“殿下说的是，朝中局势如何，我吕家怎么会看不清呢？支持五殿下？怎么可能！” “这还不够，孤王一想起楚昊此人，心里就不痛快。 这样吧，不如吕大人帮帮忙，给咱们那位楚大人肩上再添添担子？” 放下茶碗，成谨勾勾手指，对吕不凡附耳低语数句。 “殿下高明，下官这就去办！” 第22章 弘业帝的目光 距离朝廷规定正式派发盐引的最后期限，仅剩短短半个月，楚昊深感压力巨大。 大夏和以往朝廷一样，将盐类售卖紧紧抓在手中。 而弘业帝对私盐贩子的惩罚，与他对贪官的处置一样严厉，一经发现，轻则杀头，重则族灭。 因此，除了一些没有牵挂的亡命之徒外，极少出现私盐贩售。 至于官盐售卖，朝廷采取的是凭盐引取盐方式，每年九月二十日向盐商派发盐引，凭引取盐。 按照规定，每引可从官方盐场取盐四百斤，折银五两。 可盐商卖给百姓时，每斤至少提价三十文，由此可见，其中利润之巨。 也因此，每年各地盐商为了争取更多盐引，可谓手段尽出。 而负责此事的户部司郎中，则无比头痛。 毕竟，哪一个前来领取盐引的，背后没有可怕的靠山。 尤其是江南那些世家门阀，那才是最难料理的。 弘业帝虽然成功在江南立国，但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没有江南各大世家在背后支持，哪能如此顺利？ 因此，弘业帝登基之后，世家弟子遍布朝野，争相分食胜利果实。 而大夏境内最大的一批盐商，正是来自于那些世家大族。 这种情况下，试问哪个户部司郎中敢得罪他们？ 最难办的是，无论盐引份额如何分配，都难免引起这些世家的不满。 结果历任这个职位的官员，几乎都没有善终。 弘业三年，曾经有官员提出建议，提高盐引售价，让各大盐商自行竞争。 可惜施行到中途，就不得不取消了。 没办法，不但盐商们拒绝接受，就连百姓同样怨声载道。 盐引提价，为了利润，盐商自然随之提价，百姓们如何买得起？ 结果就在那半年时间里，私盐贩子空前骤增，弘业帝屠刀高举，杀得人头滚滚，最终取消了盐价提价政策。 翻看往年账册档案，楚昊对此心知肚明，头疼无比。 不说地方官员，仅朝中六部，几乎全部被各大世家把持。 事关民生大计的户部尚书一职，还是弘业帝与世家达成妥协，方才勉强掌握在手中。 楚昊接手此事，同样面临历任郎中的难题，偏向谁都会得罪其他人，得罪谁，都别想继续在朝中混下去。 一连三天过去，楚昊仍然没有头绪。 手里握着一百万盐引，却只能茫然四顾。 咬了咬牙，上朝时本打算以能力不足为由，向弘业帝直接请辞。 可让他惶恐的是，弘业帝头上那条框框，居然和他上次想辞官时的内容完全一样！ 【快辞官吧！朕就有理由直接帮你净身了！】 看着弘业帝那期盼的眼神，楚昊顿感下身冷风嗖嗖。 麻麻的！ 实在想不通，弘业帝为何突然间对他敌意这么大。 上辈子挖了老成家祖坟了？ 以至于弘业帝父子都和他不对付！ 户部司衙署里，楚昊木然呆坐。 回想到弘业帝那毒蛇一样的眼神，楚昊更加绝望。 很显然，盐引一事处理的难度，弘业帝心知肚明。 可他不但把差事交给自己，居然还盼着他主动辞官，趁机阉了他！ “弘业帝，成谨，成殷，吕不凡，谢友华，还有衙署外面排队的各大盐商……” 掰着手指数了数，楚昊欲哭无泪。 不是一般的难办哪！ 弘业帝曾经提过，有难处可以找上司请教。 吕不凡被他直接略过。 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柳长庚身上了。 毕竟是尚书，经验丰富，而且对他这个弟子是真的很关怀。 然而，当他走近柳长庚办公之地外面时，立马停下脚步。 此时的柳长庚，居然比他表现的还愁苦！ 是了。 陛下把历阳郡赈灾一事交给老师，老师如今的负担不比他轻松多少，还是别去添乱的好。 户部司衙署外，十几个盐商代表堵在那里，弄得他下班时连正门都不敢走。 “楚大人，谢家代表求见。” 楚昊抬头看了下秦朗，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请他进来吧。” 谢氏家主那可是连陛下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楚昊可不敢轻易得罪谢家的人。 很快，一个华服胖子进了衙署，随意拱了拱手，“草民谢家管事谢忠，见过楚大人。” 接着，不等楚昊招呼，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楚昊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谢管事有什么事，随便派个人过来就行，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谢忠跷着二郎腿，一边转着拇指的玉扳指，一边斜眼看向楚昊。 “草民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询问一声，不知今年朝廷盐引发放一事，楚大人有什么章程？” “原来如此，谢管事应该看到了吧，本官正日夜筹办此事，忙得吃住都在衙署里。” 谢忠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那是楚大人您的事，草民岂敢过问。 不过我家主人说了，谢家只求朝廷禀公办理，否则，家主将会当面向陛下讨个公道。” 楚昊闻言收起笑容，“下官身为朝廷官员，自然会禀公办理，这点不劳谢管事操心。 秦侍卫，送客！” 谢忠缓缓起身，边走边冷笑道，“九天之后，草民拭目以待。” 什么玩硬儿！ 一个谢家狗奴才，居然在老子面前摆谱。 给脸不要脸！ 楚昊刚刚坐下，就见吕不凡带着一个清瘦中年人走了进来。 吕不凡毕竟是上官，楚昊连忙起身拱手，“下官参见吕大人。” “呵呵，楚大人不必多礼。” 吕不凡侧身一引，“本官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四哥吕轻侯，如今我吕家所有生意，均由我四哥负责。” “楚大人，四哥，你们谈。”说完，转身就走。 楚昊连忙施礼，“原来是吕四公子，下官有礼。” 吕轻侯一身文士打扮，又或者说，是这些世家公子都喜欢这副派头，不过态度上，要比之前那个谢忠强出太多太多了。 “草民一介白身，岂敢受大人之礼，草民惶恐。” 刚刚在谢忠身上受了气，此刻听到四轻侯这番话，心里总算舒服多了。 “吕四公子，请坐。” “秦侍卫，上茶。” 第23章 吕轻侯 尽管吕轻侯表现的恭谨有礼，但楚昊丝毫不敢大意。 盐引一事，就是吕不凡这个吕家七子提议的，为的就是为了帮成谨对付他。 如今吕四公子现身，怕不是笑里藏刀吧…… “不知吕四公子此来，有何见教？” 吕轻侯侧身而坐，拱手道，“不敢，草民这次来，一是仰慕大人，请七弟代为引见，二是有关于盐引一事。 老实说，朝廷历来发放盐引，都会引起不小的波动。 草民也知道，大人负责此事，肯定难免承受一些压力。 不过陛下既然将这么重要的事交于大人，相信大人一定有过人之处。 草民也是奉家主之命，不得不过来讨扰，还望大人见谅。” 这话说的就有水平了。 楚昊开门见山，“吕四公子的意思，是希望本官在盐引一事上，多多照顾吕家一些吧？” 让他意外的是，吕轻侯直接摇头，“盐引如何分配，是朝廷的决定，吕家岂敢轻易干涉？ 当然了，商人逐利。 如果吕家真能比往年多分一些额度，自然更好。 即便不能，吕家也希望朝廷尽量显得公平一些。” 楚昊闻言缓缓点头，正色道，“不瞒四公子，其实早在此之前，吕慧吕先生和五皇子就已经知会过本官，希望这次盐引分配能向吕家倾斜一些。 本官深受五殿下大恩，自当尽力而为。” “吕慧吗……”吕轻侯摇头轻笑，“他的意见，楚大人可以不必在意。” 吕慧是丹阳吕氏旁支，根本不被重视，吕轻侯这样的态度，楚昊一点都不意外。 “那么……吕不凡吕大人又是什么态度呢？” “七弟？”吕轻侯眼中精光一闪，迎着楚昊的目光，嘴角微翘，“一样，吕不凡代表不了我吕家，楚大人想怎么做，尽管去做，就算他是户部右侍郎也不行。” 有趣，有趣…… 一番交流，楚昊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四公子这次进京，是住在吕大人家中？” 吕轻侯摇头，“草民住在天香酒楼，甲字四号。 对了，这次进京的各大盐商，为了信息通畅，方便交流，几乎都住在那里。 楚大人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妨抽时间过去逛逛，或许会有意外收获呢。 楚大人公务繁忙，草民不敢过于打扰，就此告辞。” 楚昊起身将对方送到门口。 “秦侍卫，再有人来访，就说本官不在。” “是。” 午饭时间，楚昊只随意对付了几口。 实在是心里太过烦闷。 吕轻侯此人看似态度谦和，可他毕竟在丹阳吕氏地位不凡，要不然也不会连吕不凡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样一个人，为何不明不白向他示好呢？ 甚至连住的具体房间都告诉了他，这暗示的意味也强烈些了吧？ 沉思片刻，楚昊起身从衙署后门离开，直奔五皇子府。 “楚大人，盐引派发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刚一见面，成殷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殿下放心，微臣正想办法，争取给丹阳吕氏争取最大利益。 而且今天吕不凡大人给微臣引见了吕四公子。 四公子为人谦和，甚至告诉微臣，他现在就暂住在天香酒楼甲字四号房。” 成殷闻言眼前一亮，“吕四公子这是在暗示你随时可以过去找他啊。” 一旁的吕慧也点头笑道，“不错，四公子在吕家地位极高，隐隐已是下一代家主人选，如果能和四公子交好，比结交吕不凡要强出太多太多了。” 楚昊附和道，“微臣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四公子说过，这次进京的那些盐商们，如今都集中住在天香酒楼。 微臣如果冒然去找四公子，恐怕会引起不好的影响。 不过殿下放心，微臣已经当面向四公子保证，尽全力助吕家在盐引派发一事上，获取最大利益。” 目送楚昊离开，成殷心情大好，可转身之际，却发现吕慧眉头紧皱，下意识的问道，“吕先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不知殿下注意没有，刚才楚大人提及，这次进京的各大盐商，都住进了天香楼？” “这能有什么问题——”成殷随口答道，可下刻却反应了过来，“是啊，吕四公子按理说，应该住到吕不凡家里，还有谢家和裴家那些人，在京城都有自己的住处，按理说，不会住在酒楼才是。” “不仅如此。”吕慧目光越加凝重，“各大盐商之间本就是竞争关系，如今却不约而同的聚到了一起……” 说到这里，吕慧直接起身，“为免意外，属下打算乔装一番，到天香酒楼打探一下消息？” 成殷点了点头，“有劳吕先生了。” 天香酒楼二楼，相邻的两个酒桌旁，围坐了十几个豪客，除吕轻侯之外，还有裴家一位公子。 “谢管事，我们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每天守在户部司衙署外，可那个楚昊根本不接见我们哪。” “是啊谢管事，咱们连人都见不到，就算想给他施压也没办法呀？” 谢忠呷了口酒，淡笑一声，“诸位已经做的很好了。 别忘了，咱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尽量让楚昊焦头烂额。 需知无形的压力才是最大的压力。 只要诸位继续守在那里几天，闹得动静越大越好，九天一过，楚昊拿不出派发盐引的具体策略，陛下自然会降罪于他。 至于盐引派发嘛——” 说到这里，谢忠冲着吕轻侯拱手笑道，“吕七公子是楚昊的上司，想必这次盐引派发，吕家肯定会拿最大头啦。” 吕轻侯闻言，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身边的裴家公子，继而轻笑一声，“谢管事此言差矣。 以往每年盐引派发，都是谢家独占鳌头，今年也不会例外。 而且也吕家也没那个野心，将会继续与谢家共同进退。” 吕轻侯说完，裴家公子随即笑道，“不错，盐引派发事小，关键是能借这个机会，剔除掉碍眼的家伙，免得那位为这点小事烦恼。” 至于“那位”是谁，众人心照不宣，纷纷附和，场面一派祥和。 独坐在不远处的一个算命先生，却拿起卦幡，不声不响的下了楼。 第24章 见驾 五皇子府中，听完吕慧的汇报，成殷顿时慌了。 “吕家到底是什么态度？ 不是说只要孤王助他们取得最多的盐引份额，就会答应支持孤王吗？” 吕慧同样为此迷惑不解，微一沉吟，“如今看来，吕不凡之前的话，未必可信。 况且和吕四公子相比，吕不凡在吕家的影响力根本不值一提。” “照这么说，即便这次孤王帮助吕家取得更多盐引，也不会站在孤王这一边了？” “那倒未必。”吕慧双眼微眯，沉声道，“朝廷历年派发盐引，都是陈留谢氏占了大头，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吕四公子在谢家面前表态，不过是求稳而已。 可一旦丹阳吕氏有机会占据更大利益，夺得最多盐引，绝不会放过这个壮大家族的机会。 四公子此人深谋远虑，肯定也了解过楚大人虽然没什么靠山，但行事鲁莽，更与二皇子水火不容，绝不会任由二皇子背后的谢家坐大。 因此才刻意示好楚大人，争取那一分为吕家获取最大利益的机会。 只是……属下今天听那些盐商所言，他们分明是受了二皇子指使，打算借盐引一事向楚大人施压，进而引得陛下降罪于他。 属下担心的是，楚大人恐怕顶不住压力呀！” 成殷闻言咬了咬牙，“吕先生分析的有道理，只要孤王助吕家获得更大利益，未必不会反过来再支持孤王！ 至于楚大人所承受的压力……他应该能自己解决。” 接下来的连续两天，下朝之后楚昊也不回衙署办公，直奔五皇子府。 盐引一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天香酒楼那就边有什么龌龊，哪有心思理会？ 既然成殷和他站在一条船上，理当出一分力，替他打探一下消息。 从成殷吕慧两人透露出来的消息，以及两人头上的透明框框，楚昊大致推断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可让他失望的是，成殷居然向他隐瞒了成谨派人给他施压这么重要的事！ 从五皇子府中回来，楚昊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中，取中一张纸。 上面画着一个三角形，三个顶点分别写着“弘业帝”“成谨”“成殷”三个名字。 弘业旁名字旁边标记着“天威难测”，“成谨”则被他直接画了个叉。 提笔在“成殷”旁边写下“隐忍”之后，想了想，又写下“刻薄寡恩”四个字。 成谨必除，否则他就得死。 弘业帝惦记着他的小弟弟，而且张张嘴就能办到，必须小心再小心。 至于成殷这个脆弱的盟友…… 竖子不足与谋！ 弘业帝父子三人组成的这个三角形，好象牢笼一样锁住了楚昊。 而他能想到唯一的破局关键，也只有那个刻薄寡恩的五皇子。 算了！ 又不是想和共谋大业，等扳倒成谨，弘业帝一咽气，瞅机会提桶跑路就是。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你是说，这几天楚昊一直在往殷儿府里跑？” 见李达点头，弘业帝脸色瞬间阴沉。 “一个小小的五品郎中，不好好想着为朕办差，居然真的掺和到皇子之争去了。” “找死！” “朝恩，替朕传旨。” “让楚昊马上来见朕！” 跪在御书房外的楚昊，一脸懵逼。 刚吃过晚饭，就被陛下召来了。 他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户部司郎中，至于这么晚召见吗？ 该不会书房里画的那个三角形被发现了吧？ 想到这里，楚昊瞬间脸色剧变。 不管今晚什么情况，回去之后立马烧了！ 又或者是他正在办理的盐引一事，弘业帝刻意催促？ 跪在阶前，胡思乱想，就这么等着，心里万分煎熬。 “陛下召见，楚大人，随老奴进来吧。” 终于，王朝恩现身了。 楚昊连忙起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跪了将近两个时辰，就算他才二十出头，也遭不住啊…… “微臣参见陛下。” 楚昊微微抬眼看向御案方向。 弘业帝执笔正在批阅奏章，没有回应，楚昊只能继续跪着。 总比跪在外面好一些。 两分钟之后—— “嗯，楚卿平身。” “谢陛下。” “楚卿觉得，朕如果要立储的话，谨儿和殷儿之间谁更适合？” 刚刚起身的楚昊，闻言一怔。 立储？ 这种事情就算要商议，也该找朝中重臣才是，哪轮到他一个小卡米拉敢随便提议的？ 愣神之际，弘业帝持续输出：“朕听闻楚卿最近一直和殷儿走的很近？ 莫不是楚卿站队殷儿，认为他更有资格坐上太子之位？” 楚昊闻言心头剧震，下意识的抬头。 此刻，弘业帝神色威严，面含冷色。 可楚昊的目光却落在了弘业帝头顶之上，眼皮直跳。 净身！ 净身！！ 净身！！！ 扑通一声，楚昊两腿一软，再次跪倒。 “陛下恕罪。” “五殿下这段时间召见微臣，只是询问盐引派发一事而已，顺便加以督促。” “微臣职位卑微，又岂敢妄议皇储归属这等大事？” 弘业帝根本不给他机会，轻拍御案，“朕问的是，在两位皇儿之间，你到底站哪一边！” “回答朕！” 楚昊当即身子一抖，冷汗涔涔而下。 看来今天不给个答案，难免要进内侍府刀子房了！ “回陛下，微臣站在，站在……陛下一边！” 楚昊壮起胆子抬头，郑重答道，“陛下乃千古圣君，能够侍候陛下身边，微臣三生有幸。 至于皇储一事，相信陛下自有决断。 不管陛下立哪位皇子为储，微臣举双手赞成，全力支持。 还望陛下明鉴。” 眼看着弘业帝脸色稍有缓和，楚昊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伴君如伴虎啊…… “朕交代你的盐引派发一事，办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微臣正加紧办理，只是微臣能力有限，难处颇多，不知陛下能否对微臣稍加指点？” 弘业帝淡淡的看着他，继而垂眸，“你刚才不是说过，在朕的两个皇儿之间没有站队吗？ 既然你已经请教过殷儿了，何不再去见一见谨儿呢？” 楚昊闻言身子一突，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去见成谨？ 嫌命长了吧！ 可圣旨已下，只能硬着头皮吞下这苦果。 “微臣……遵旨。” 弘业帝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可刚跨出门槛，就听到身后再次传来声音。 “盐引派发一事，关乎国计民生。” “朕也知道这件差事的难处，你如果办得让朕满意，必有重赏。” “要是办砸了……呵！” 第25章 灵光一闪 离开皇宫，楚昊扶墙而走。 直到半夜到家，身上已经完全汗湿了。 第二天早朝，楚昊顶着熊猫眼，直到散朝，全程浑浑噩噩。 盐引一事到现在还没有头绪。 如今又多了一项要命的任务——去见成谨。 “楚大人。”吕不凡从后面拍了下楚昊肩膀，“眼看着盐引派发就剩四天了，你可千万上点心，否则那些盐商整天在户部司衙署外面喧嚷，成何体统？” 楚昊木然拱手，“下官知错，下官会尽力的。” 吕不凡轻哼一声，甩手而去，紧接着就看到柳长庚无精打采的从身边走过，楚昊伸了伸手，最终放弃了招呼。 对他最关心的老师，这段日子不比他好过，还是别打扰了…… 二皇子府门外，楚昊踌躇半晌，搓了搓脸，上前敲门。 没办法，这一关死活都得过啊。 最近这十来天，成谨名义上被禁足，可每天过得相当充实。 除了跟谢氏恩爱温存，就是应付上门拜访的官员。 尤其是得知盐引派发一事，到现在都没有着落，脸上笑容更盛。 “什么？楚昊求见？” 管事来报，成谨还以为幻听了，转头看向一旁的谢永华。 谢永华摇头，同样茫然。 “呵呵，好大的狗胆！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楚昊出现在大厅中。 “下官楚昊，拜见二殿下。” 成谨轻哼一声，冷笑道，“楚昊，之前你派人送信威胁孤王一事，才过去不久，居然敢主动上门，勇气可嘉啊！” 一旁陪坐的谢永华和孙涛几人，同时流露出戏谑之色。 楚昊屡次得罪二皇子，这些人可都看在眼里。 现在这家伙却主动送上门来，不是找死吗！ “回二殿下，下官是奉陛下旨意前来。” 什么？！！ 众人一听，顿时脸色微变。 成谨也眯起了眼睛。 原本他还打算在自己府中借机好好折辱一番楚昊，可现在却不得不打消念头。 毕竟，楚昊奉旨出现在他面前，万一出了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这种旨意，当真是闻所未闻。 “昨晚陛下召见微臣，询问盐引派发一事。 下官不敢隐瞒，如实上奏，因能力有限，不知如何下手。 因此，陛下命下官前来向二殿下求教。” 原来如此…… 成谨闻言，与谢友华对视了下，双方会心一笑。 “盐引派发一事，孤王不便插手。 不过，既然这是父皇旨意，孤王就提点你几句。 朝廷每年派发盐引，都有一定的波折。 严重的，甚至会引起盐商一致抵制抗议。 去年这个时候，上一任户部司郎中提前一个月，与来京各大盐商屡次沟通，最终才勉强完成差事。 所以，要想顺利办完这差事，楚大人恐怕要好好和那些盐商们打打交道了。 另外，你要记住，不管盐引如何派发，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的办法要足以服众。 否则，出了麻烦，就别怪父皇降罪于你了。” 楚昊闻言拱手施礼，“多谢二殿下提点，下官受教，下官告辞。” 成谨淡笑着目送楚昊离开，紧接着大厅里传出畅快大笑。 “这个蠢货，眼看着还有四天就开始派发盐引，就算他想找盐商沟通，也没那么多时间了。” “不过殿下的养气功夫，下官打心眼儿里佩服，明明那家伙多次得罪您，殿下却依然保持风度。” “呵，他打着父皇的名义上门，孤王不忍也得忍。 就让他再蹦达几天，到时办差失利，不用孤王出手，父皇就不会饶了他！” 离开二皇子府，楚昊身上一松，总算完成弘业帝交代的一个任务了。 至于成谨刚才那番“指点”，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完全就是一堆废话！ 那些盐商集中在天香酒楼，正愁找不到机会给他添堵呢，怎么可能给他沟通的机会？ 楚昊打消了前往成殷府上求助的念头。 成殷除了催促他尽快想办法帮忙争取吕氏之外，只会给他增加烦恼。 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柳长庚那里。 就算得不到帮助，身为弟子的，知道老师烦闷，也该主动去看望看望了。 自从柳卿卿出嫁之后，柳府更加冷清了。 楚昊提了壶好酒刚进门，就见老头儿枯坐在大堂，愁眉不展。 看到楚昊，柳长庚强颜欢笑，让人准备了两个小菜，师徒二人借酒消愁。 “老夫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也没顾得上你，盐引的事办得如何了？” 楚昊摇头苦笑，把最近几天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包括陛下召见以及拜访成谨一事。 “唉！本来盐引这件差事就极为麻烦，老夫当时极力帮你推拒，可惜没能成功。 陛下说的没错，这差事关系民生，不容出错。 二皇子虽然对你不善，但他说的话也有道理。 那些盐商几乎都出自于各大世家，盐引派发必须尽量公正，让人服众。 否则一旦他们闹起来，陛下也头疼。 总之你记着，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你拟出的章程能够服众，这件事就简单了。 本来老夫应该抽时间帮你出出主意的，可惜现在老夫身上也一堆麻烦，无法抽身哪！” “学生听闻，老师似乎还没有筹够赈灾粮？” “哪有那么容易！”柳长庚放下酒杯叹息一声，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 “原本你破了贪腐案，户部一下子收了一千七百多万两银子，收购赈灾粮应该不成问题。 可老夫只收购了五天，各地粮价突然上涨。 尤其是那些世家，更是暗中屯粮不卖。 如今市面上的粮食，几乎一天一个价。 要是按陛下的意思，继续足额购粮，国库里那点预算银子，肯定是要透支的。 一旦接下来再发生什么突发事件，朝廷根本无法应付。” 楚昊闻言，咬牙骂道，“说到底，都是那些世家害人！” 柳长庚怅然叹道，“陛下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惜，就连陛下本人都不敢得罪那些世家，更别提咱们这些臣子了。 原本老夫还想着致仕之前，至少能帮你拿下侍郎一职，现在看来……唉！ 盐粮都是朝廷头等大事，搞不好咱们师徒这一关都过不去。” 楚昊手里的酒杯顿了顿，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学生倒是有个想法，或许可以渡过这一关！” 第26章 屯粮 楚昊想到的办法很简单，几句话就说完了。 柳长庚听后，眉头渐渐展开，嘴里喃喃着，“这倒是个好主意，或许可以一试。 这样吧，你我现在马上进宫，请示一下陛下。 只要陛下点头，那就没问题了。” 楚昊连连点头，扶着柳长庚上了马车，直奔皇宫。 御书房中，听完楚昊和柳长庚的计划，弘业帝缓缓点头。 “呵呵，这个办法不错。 朕觉得两位爱卿可以合署办公，尽快拿出章程公示出来。 若有人为难，朕为你们担着。” 楚昊两人闻言大喜，“多谢陛下，臣立刻去办！” 两人离去后，弘业帝眉头舒展，“朕正为历阳郡赈灾一事闹心，既想尽快安抚灾民，又担心国库被掏空了。 最可恶的是那些世家门阀，不帮朕解决问题，反而趁机屯粮提价。 好在楚昊这小子想出这么个绝妙主意。 不但帮朕省了大批银子，顺带恶心一下那些世家，就连盐引的麻烦也一并解决了，不错不错。” 王朝恩一直侍候在侧，知道弘业帝这些天也为这些事烦燥不已，现在终于雨过天晴，连忙恭维道，“如果不是陛下昨天一番敲打，楚大人也不会想出这个好主意，说到底，还是陛下圣明，知人善任呢。” 弘业帝斜眼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没错，只要朕手里的皮鞭没事儿抽打一下，不怕驯不好楚昊这批野马，哈哈——” 连续十余天压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柳长庚心情大好，走起路来都轻快了许多。 无论是盐引派发，还是历阳赈灾，这下子总算可以圆满解决，而且还得到了弘业帝的赞赏。 因此，回到户部后，柳长庚立马命人把账薄搬到楚昊那里，正式合署办公。 “有劳老师这边先统计一下赈灾粮差额，以及所需银两，学生临时有事需要出去一下。” 柳长庚闻言眉头微皱，“你的方案虽然已经得到陛下肯定，但如今距离最后期限仅剩四天，时间紧迫，切不可大意呀！” 楚昊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却又身不由己，行动之前，必须要给某些人一个交代才行。 “学生稍后就回，明早之前一定拟出章程来。” 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情急之下，走的正门，结果被那些盐商们堵了个正着。 “出来了！” 见楚昊露面，盐商们瞬间围了过来。 为首的谢忠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随意拱了拱手，“楚大人，什么时候派发盐引哪？ 我们这些人已经等了十来天了，您总该给咱们个准话吧。” 楚昊心中有底，淡然回道，“户部司衙署同僚正加紧拟定盐引派发方案，明天一早就会张贴出来，诸位无谓在这里浪费时间，明天再过来吧。” 说完，让秦朗前面开路，很快挤出了人群。 一众盐商见状面面相觑。 “明天就能派发盐引了？是不是真的？” “毕竟距离派发盐引期限只剩几天，姓楚的身负皇命，应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吧？” “呵呵，就算是这样又如何，明天方案公布了，咱们大可以不承认嘛。” “没错，盐引派发每年方案不尽相同，其中又有相当大的操作空间，只要咱们**协力不认可，他就别想交差！” “是啊，在场诸位都不差银子，不管明天他公布的方案是什么，咱就咬住一点，说他分配不公，把事情闹大了，看他如何收场！” “哈哈，就这么办，诸位，回去喝酒，明天还有一场大戏呢。” 离开户部司，楚昊本想立即前往五皇子府，将他拟定的方案向成殷通报一番。 可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万一成殷把他的方案提前透露给吕不凡，被吕不凡泄漏给成谨，那就麻烦了。 因此，回到家中后，楚昊直接把书童小庄唤了过来。 “你马上去一趟天香酒楼甲字四号房，把吕四公子请过来，就说本官有事相商。” 很快，吕轻侯如期而至。 “草民吕轻侯，拜见大人。” 一如即往的彬彬有礼，云淡风轻。 楚昊连忙还礼，“四公子请坐。” “听说大人正在拟定盐引派发方案，明早就会公布了？” 楚昊点头，看向对方，“四公子觉得，吕家应该分得多少合适？” “呵呵，大人说笑了，吕家能分多少，全凭朝廷，吕家并无意见。” 吕轻侯淡然一笑，继而补充了一句，“虽然每年派发盐引都会有些波动，但实际上各家份额大差不差。 这既是朝廷的态度，同时也是各家盐商暗中约定俗成的规矩。 毕竟，各家实力摆在那里，大人您说是吧？” 通过头顶上的框框，楚昊知道对方只是抱着看戏的态度，但这番看似顺水人情的话，还是让他心里稍稍好受一些。 楚昊故作沉吟，下首坐的吕轻侯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品着茶水。 “如果吕家有意占据更多盐引份额，本官倒是有个小小建议，就是尽可能多的屯粮。” “噗——” “屯粮？” 一直泰然自若的吕轻侯，第一次在楚昊面前失态了。 刚喝到一半的茶水喷了出来，怔怔的看向楚昊。 可仅仅数秒之后，吕轻侯眼中泛出精光！ 原本楚昊提出的盐引派发方案就没什么复杂的，况且吕轻侯能够坐上丹阳吕氏接班人的位置，头脑自然精明，立马想到了关键所在。 眼中神色数变，吕轻侯身子前倾，“大人这方案的确不错，但不知陛下那边是什么态度？” “本官已经禀明陛下，并且得到首肯。” 咕噜—— 吕轻侯咽了咽口水，有些坐不住了。 正如他刚才所说，每年派发盐引，各大世家占据的份额几乎没什么太大改变。 尤其是陈留谢氏，江南第一世家可不是浪得虚名。 不过，如果有机会超越谢氏，吕轻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世家之间的确根缠错节，休戚与共，但那是建立在利益关系上。 有机会获得更大利益，傻子才会放弃！ 终于，吕轻侯起身，深吸一口气，郑重拱手，“时间紧迫，草民需要尽快回去安排，大人提点之恩，草民稍后必当登门致谢。” 楚昊也站了起来，“下官也是奉五殿下所托，尽力帮忙而已。” 吕轻侯闻言眼中眸光微闪，点头道，“草民明白。” 亲自将吕轻侯送出门外，楚昊再次叮嘱道，“四公子切记，您只有一天时间，明日上午，具体派发方案就要公布了。” 吕轻侯再次拱手致谢，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小庄，把秦侍卫请过来。” “少爷，秦侍卫有事出去了。” 哦？？ 楚昊闻言摇头失笑。 想必这个时候，成殷那边已经知道他和吕轻侯见过面的消息，这倒省事儿了…… 第27章 公告 送走吕轻侯，楚昊马不停蹄返回了户部司衙署。 还没等进门呢，就听到衙署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三十多个户部署官一边翻着账薄，一边扒拉算盘珠子，柳长庚则全程监督巡视。 直到晚上戌时左右，柳长庚兴冲冲的把统计数字摆在了楚昊面前。 “按照你的方案，一旦落实，至少可以为朝廷节省一百多万两银子，而且历阳赈灾粮也有着落了！” 楚昊闻言点头，“老师，时间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接下来让学生整理即可，明天早朝还请老师帮忙请个假。” “嗯，接下来的工作也挺繁琐的，切不可马虎大意。” 大夏国每年派发的盐引，有效期只有一年。 而盐引上面除了标明可以购盐数量和所属商号之外，还有售卖地域划分。 比如同样手里握着一引盐，在京城建康出售，就比在更远的内地郡城利润大得多，因为其中涉及到运费差额。 如此一来，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 一旦分配不好，极容易引起各大世家的激烈反应。 而楚昊这次提出的分配方案，则是纳粮换引。 两石粮换一引，而且仅仅是换取盐引资格。 同时规定，献粮最多的，售卖地域距离盐场最近，献粮最少，售卖地域最远。 按照这个方案，楚昊就能够一举将手中一百万盐引换到二百万石粮，足够筹集历阳赈灾粮，可谓一举两得。 当然，这个方案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盐引有效期的规定，一举从一年改为十年！ 以往每年朝廷派发盐引，只是像征性的一引收取一两银子的资格费，而这次，却需要用纳粮的方式取代。 虽然代价更多了，但好处也显而易见。 只要这次取得了盐引份额，接下来的十年固定不变，不再另收盐引资格费。 这个固定不变，不止是盐商们能获得的食盐售卖数量不变，同时还有售卖地域。 如此一来，盐商们势必会争相献粮，争取获得最大利益。 楚昊正是抓住了盐商这种心理，有绝对信心让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 只要方案顺利推行，不仅朝廷免了市面上粮价上涨的麻烦，还能直接筹集够历阳赈灾粮。 除此之外，接下来至少十年时间，户部司郎中这个职位，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有了柳长庚提供的数据参考，接下来楚昊的任务就轻松多了。 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把派发盐引方案整理出来，就在衙署对付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命人张贴在了衙署门口。 上午九点钟左右，一众盐商晃晃悠悠集中到了户部司门外。 “诶？还真把派发方案张贴出来了，呵呵。” 一众盐商抱着戏谑的态度缓缓围了上去。 之前他们早就商定，无论楚昊提出什么方案，必定一致反对，所以，对这份张贴出来的方案，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很快，众人便安静下来。 “纳粮换引？” “有没有搞错？” “一张盐引不过才一两银子，按照这个方案，至少相当于多了四两银子，简直胡闹！” “是啊，现在谁不知道粮食价格几乎每天都在上涨，姓楚的拿出这个方案，是把咱们当傻子吗！” “也不能这么说吧？上面写的很清楚，这次盐引有效期可是长达十年，照这么算来，似乎咱们更占优一些，毕竟，接下来九年就不用再在盐引上花钱了。” “呵呵，账可不是这么算了，看起来咱们好象一引少花了一半钱，但咱们提前交出来的钱，每年利息也不少吧？” “没错！这不公平！” “我也不接受这个方案！让楚昊出来！” “出来！” “这个方案我们不接受！” 很快，众盐商纷纷嚷嚷，齐声抗议。 听到动静，楚昊只能推门现身。 “楚大人，你这盐引派发方案实在太过分了，让我们如何接受？” “是啊大人，以往一引只要一两银子，可现在你却要我们用两石粮换一引，这，这不是坑人吗！” 听着众人不满的叫嚣声，楚昊暗暗冷笑。 直到声音降了下来，这才沉声道，“诸位如果有任何不满，不愿接受，可以自行离去，放弃领取盐引资格。 不过这方案本官早已向陛下通报过，而且也得到了陛下首肯，绝对不可能再有所更改。 愿意接受这个方案的，可以直接来本官这里办理。 不过，本官提醒诸位，盐引发放只有最后三天。 三天过后，概不办理。” 说完，转身回了衙署。 “陛下已经同意了这个方案？这可如何是好？” 盐商们当即愣住了。 谢忠见状轻哼一声，“诸位可不要轻信，只要咱们这些人**协力，一致反对，他不改也得改！” “没错，这方案实在令人难以接受，我李家第一个反对！” “可刚刚楚大人不是说了，咱们只有三天时间了，这——” “呵呵，三天时间？只要咱们坚持反对，到时候扛不住压力，他不想改也不行，吕四公子，您说是吧？” “诶？吕四公子呢？” “是啊，好象一大早就没看到他，人哪儿去了？” 众人一边议论着，一边扫视四周，却始终没看到吕轻侯的人影。 “哎呀，肚子怎么不舒服了，今早肯定吃坏了，谢管事，诸位，我先回去看看郎中，先走一步了。” “嗯？怎么脑袋晕晕的，一定是刚才喊的太大声了，不行不行，我先撤了。” 谢忠身边，裴家公子见状脸色微变，“谢管事，裴某刚想起家中有事，先行一步。” 很快，户部司衙署外的盐商一个个相继找理由离去。 “诶，裴公子——” 谢忠唤了一声，裴家公子却头也不回，上了马车飞奔而去。 直到这时，谢忠方才脸色大变，骂骂咧咧的窜上马车，“赶紧回去，快！” 楚昊的方案既然得到陛下首肯，改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况且这个方案细想一下对双方都有利，根本没有反对的理由。 最可恶的是，吕轻侯没有现身，肯定已经占得先机，再不早点回去想办法筹粮，最后恐怕连渣都抢不到！ 第28章 成谨献策 全新的盐引派发方案一公布，在最短的时间内引起了巨大轰动。 原本以陈留谢氏为首的盐商代表，抱着看楚昊笑话的目的，团结在一起，打定主意要给楚昊设置障碍，最终让他承受弘业帝的怒火。 哪知楚昊抛出这样一个方案出来，一下子打得这些盐商代表措手不及。 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这些人急着联系家族筹储粮食，争取获得最多的盐引份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毕竟只剩三天时间的准备，不但要筹集到一定数量的粮食，还要得到户部司派员确认，之后才能派发盐引，耽搁一点时间都会引起不小的损失。 五皇子府中，成殷接到消息，暗暗松了口气。 “呵呵，四公子提前一天回去准备，占据了先机，这次一定能独占鳌头！” 吕慧也点头笑道，“楚大人这招实在精妙，将盐引有效期从一年延长到十年，那些盐商为了长达十年的利益诱惑，根本没有拒绝的空间。 而四公子占得先机，已经提前准备，殿下这次极有可能重获丹阳吕氏的支持。” 在楚昊把方案公布出来的同时，弘业帝派去的人，以最快速度把盐商们的反应上报了回去。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下子历阳郡赈灾粮总算顺利解决了。 而且楚大人这个方案一出，朝廷接下来的十年，再也不必为盐引派发而发愁了。 楚大人这次可算是一举两得啊。” 王朝恩说完，弘业帝冷冷笑道，“一举两得？呵！” “依朕看，应该是一举三得。” “没看到方案一公布出来，那些盐商和世家代表各奔东西，都去忙着为自家筹集粮食去了吗？” “这几年来，世家关系盘根错节，合起伙来给朕出难题。” “现在好了，为了获得更多盐引，这些世家大族为了各自利益，一哄而散。” “楚昊这个举措，相当于在这些世家大族之间埋下了一个分裂的种子，总算让朕可以喘口气了！” 没错。 弘业帝最为头疼的，还是世家大族在朝野间难以撼动的巨大影响力。 这些世家大族子弟，把控了朝野内外相当数量的官位，并且因为利益原因抱团取暖。 一旦弘业帝发布的政令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这些世家立马联合起来反对，成为弘业帝施政过程中的最大掣肘。 而这一次，楚昊颁布的盐引方案，让弘业帝看到了这些表面看起来荣辱与共的世家大族，其实并非铁板一块！ 他现在就等着最后盐引派发完毕的结果，要是能让之前的各大世家格局有所变动，那就再好不过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盐引派发方案刚刚公布第二天，楚昊就让人把纳粮的盐商名单公布出来了。 “霍州李氏盐庄纳粮五万石。” “同和郡张氏纳粮七万石。” “永安裴氏纳粮二十万石。” “嘶——丹阳吕氏纳粮七十万石！” “陈留谢家纳粮四十万石！” “丹阳吕氏居然比谢家纳粮足足多出一倍，这……” 看到公布出来的数字，一众盐商代表瞬间懵了。 丹阳吕氏这么猛吗？ 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筹集了这么多粮食！ 照这样下来，这次盐引派放，不发意外的话，吕家岂不要拿最大头了？ 谢忠暗暗瞟了一眼吕家在京城的管事，脸色极为难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二皇子府中。 谢忠刚把打听到的最新消息说完，成谨只微微怔了一下，继而摇头轻笑。 “孤王还真小看了这个楚昊，这么难办的差事，都能让他想到破局之法，不简单哪。” 谢忠急道，“二殿下，您还笑得出来？ 之前我们已经和吕裴两家商量好的，利用这次机会彻底扳倒楚昊，让他永无翻身的机会。 可现在倒好，其他盐商连人都找不到，各个想着法的到底筹集粮食。 最可恶的是，吕轻侯那家伙不知从哪儿一下子搞到那么多粮食，现在已经完全超过我们谢家了！ 原本大家说好的，趁着乌江大水这个机会，各家粮庄屯十卖一，尽量把价格抬上去。 可现在楚昊弄出个纳粮换引方案，之前的努力岂不是全都白费了吗？” 成谨闻言收起笑容，沉吟片刻问道，“谢管事，现在户部司已经收了多少纳粮？” “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多万石了。 殿下，这才仅仅一天时间而已，楚昊就快要把所有盐引都派发出去了。 而距离最后期限还有两天，如此一来，殿下想借用盐引一事整治楚昊的计划，恐怕就要落空了啊！” 成谨摇头失笑，意味深长的看向谢忠，“谢管事是在担心吕氏拿到的盐引份额，超过谢家吧？” 谢忠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也没有否认，直接点头。 “殿下应该知道，大夏立国以来，我陈留谢家每年获得的盐引份额都是居于首位。 如果这次被丹阳吕氏超过，我们谢家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成谨淡淡回应道，“可这次的盐引派发方案，已经得到父皇首肯，而且各家盐商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你让孤王如何插手？ 陈留谢氏毕竟是江南第一世家，实力明显超越丹阳吕氏不少，难道在筹粮方面还比不过吕家吗？” “怎么可能！”谢忠咬牙道，“我们谢家手里的粮不比吕家少，只不过时间紧迫，我们来不及调集那么多粮而已。 最关键的是，一旦纳粮数额达到二百万石，盐引就全部发放完了，就算我们能在这两天内筹到粮食也没用了啊！” 成谨当即反问，“孤王只想问你，谢家想不想继续夺得最大份额的盐引？” “这还用问吗？”谢忠再次前倾了身子，眼中泛光，“这次盐引有效期长达十年，只要这次能得到最多份额盐引，接下来的十年，其利润可想而知！” 成谨闻言笑道，“那还等什么？谢管事只管继续筹粮，到户部司那里换盐引就是。” “可，可户部司只有一百万盐引哪，一旦发完就没啦？” “呵呵，户部司的公告上，可要规定纳粮数额上限？” “呃，那倒没有。” 成谨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眯眼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只管去做，至于户部司有没有盐引继续发放出来，是你操心的问题吗？” 谢忠闻言眼前一亮，“殿下高见，小人这就去安排！” 第29章 试探 第三天傍晚，户部司衙署外。 “谢家又捐纳了二十万石粮，快追上吕家了！” “诶？现在捐纳的粮食，眼看着快到二百万石了吧？” “算了，这下咱们是没机会了，我李家得到的盐引，几乎和往年没什么区别。” “我赵家和以前也差不多，现在就看吕家和谢家谁能笑到最后了。” “诶？快看，吕家又纳了二十万石！” “还有谢家，也纳了十万石。” “这，现在已经超过二百万石了吧？” 围观的盐商代表们，一边议论着，一边看着户部司吏员时不时更换纳粮数据，表情各异。 衙署里，柳长庚因为解决了赈灾粮的麻烦，心情轻松多了，索性陪着楚昊一起在这里监督整理数据。 “楚昊，你过来一下。” 柳长庚拿着最新数据，冲着楚昊招了招手，脸色骤然严峻起来。 “老师，怎么了？” “按照你公布出去的方案，两石粮可换一引，据老夫所知，户部司每年派发的盐引固定为一百万引。 可现在咱们已经收到了两百一十万石粮了，这可怎么办！” 楚昊闻言眉头一皱。 这倒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之前一直在担心粮食筹集不够，可现在倒好，足足超出了预算十万石粮。 接下来哪有那么多盐引交给盐商？ “必须马上停止纳粮了，否则，没有盐引交给盐商，会出大事的！” 柳长庚刚说完，就听吏员再次拿着单子走过来，“刚刚收到消息，陈留谢氏再次纳粮十万石，已经由宁寿官府确认了数额。” 楚昊闻言苦扬了扬单子笑道，“看来，就算现在想停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柳长庚也急了，“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已经接收了粮食，要是派发不出去相应数额的盐引，那些盐商肯定会闹起来，结果不堪设想。 其他户部司吏员也慌了神，“两位大人，现在怎么办？还收粮吗？” “收个屁！”柳长庚当即吼道。 “老师息怒。” 楚昊安慰了一句，眉头紧皱。 如今这个局面，的确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慌神。 强行冷静下来之后，楚昊拿起纳粮单子又看了一遍。 “老师你看，最新接收的数据上面，以陈留谢氏捐纳的粮食最多。” 柳长庚点了点头，“这没什么奇怪的，谢家毕竟是江南第一世家，肯定不愿意被吕家超过抢了风头。” 没那么简单！ 纵然谢家想争第一，但他们会不知道朝廷接收的粮食上限吗？ 也怪他当时在公告上面欠了考虑，这是谢家在故意钻空子，让他为难啊！ 或者更准确一点说，是谢家背后的成谨搞的鬼！ 收了粮食却拿不出相应的盐引，这的确是个麻烦。 可要以此致他于死地……呵呵！ 就在这时，秦朗走到身边低声道，“大人，吕轻侯吕四公子求见。” 楚昊点了点头，正要出去，一个吏员追了上来，“大人，纳粮的事……” “继续收！” “有多少收多少！” “出了事，我负责！” 柳长庚闻言大惊，“还收？你不要命啦！” “老师放心，学生心里有数。” 有数个屁！ 朝廷每年派发的盐引固定，是因为市面上这些盐足够供应。 一旦超额，盐价势必遭到打压，到时候麻烦更多，你负得起责任吗！ 柳长庚越想越气，却也无可奈何。 谁让当初楚昊公告上面没那么严谨，让人钻了空子。 现在想堵也堵不住了…… 天香酒楼，甲字四号房间。 “楚大人，请坐。” 吕轻侯早早准备了一桌精致小菜。 楚昊客气了下，就坐之后问道，“四公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再继续筹粮吗？” 吕轻侯微微一笑，“如果草民没算错的话，大人手上的盐引应该早就派发完毕了吧？” 见楚昊沉默不语，吕轻侯补充道，“无妨，我们吕家现在获得的盐引已经足够多了，没必要继续和谢家争个高下。” 这话让楚昊颇为意外，“四公子难道不想盖过谢家一头吗？” “呵呵，如果真能获得更多份额，我吕家当然愿意，可问题是，大人手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盐引了，不是吗？ 更何况，大人能提前一天通知草民，吕家承这个情，自然不愿再让大人为难。” 楚昊摇了摇头，沉声道，“这恐怕不行。本官答应过五殿下，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吕家在这次盐引派发上，独占鳌头！ 否则，一旦失信，五殿下那里，本官也不好交差。” 一旁侍立的秦朗突然开口道，“大人过虑了，五殿下一向宅心仁厚，绝不会为了这件事责难大人的。” 楚昊闻言转身，诧异的看了眼秦朗。 吕轻侯跟着附和道，“是啊大人，此事大人已经尽力，至于我吕家对于五殿下的态度嘛……一切都好说。” 楚昊可太了解成殷的性子了。 如果这次不能完成成殷交待的任务，以后绝不会在和成谨的较量中为他提供任何帮助！ 而吕轻侯刚才话虽然说的话，看似不想让他为难，实则仍然在觊觎盐引最大份额的可能。 唯一担心的，不过就是盐引份额不足以继续派发，这才请他过来，言语试探一番罢了。 “莫非四公子没有能力继续筹粮了吗？” “呵呵，怎么可能！” 吕轻侯轻笑一声，“大人提前知会草民，草民早有准备，有足够信心超过谢家一头。 可朝廷就那么多盐引份额，届时大人派发不出来，难道就不怕陛下责难吗？” 楚昊摇头冷笑，“就算四公子现在罢手，谢家也不会停下来。 既然如此，四公子何不继续下去，争取最大利益呢？ 至于盐引份额能不能发放出来，四公子大可不必担心。 就算将来陛下责难，也是本官的事。 更何况，按本官公布的方案，纳捐最多粮食的，不但能获得最多的盐引份额，而且在地域分配上，也更加有利。 就冲着这一点，四公子也不该放弃明天这最后的机会吧？” “既然大人这么有信心，那草民就没什么顾虑的了。” 吕轻侯也很好奇，楚昊如何渡过这难关。 可惜试探了一番，还是一头雾水。 第30章 朝堂上攻讦 九月二十日，是户部司派发盐引的截止日期。 这一天早朝，楚昊远远看到朝官队伍前方的成谨，眉头微耸，心中恍然。 算算日子，成谨被罚禁足十五天时间已经到期了啊…… 许是有所感应，成谨回过头来，迎上楚昊的目光，嘴角微微上翘。 刚刚看清楚成谨头上透明框框，就听龙椅上弘业帝提到了他的名字。 “户部司郎中何在？” 楚昊连忙小跑出来，跪伏于地，“微臣户部司郎中楚昊，叩见陛下。” “嗯，朕记得今天是盐引派发最后的截止日期，差事办得怎么样了？” “托陛下洪福，微臣携同户部司同僚日夜忙碌，总算不负圣恩，盐引派发一切顺利。 微臣采取纳粮换引的方法，至今已经筹得一百五十万石粮，正在陆续运往历阳郡用来赈灾。 其余盐商纳捐粮食，最多十天，也将全部运到户部收储。” “好！”弘业帝闻言大喜。 盐引派发顺利，而且还同时解决了历阳郡灾民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得到消息，最近两天，为了纳粮一事，各大世家各显神通，明争暗斗，其中尤以丹阳吕氏和陈留谢氏之间最为明显。 “楚卿，朕曾经承诺过，只要你把盐引一事办好，朕会给予嘉奖，诸卿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成谨即刻出班。 “启奏父皇，儿臣这些日子虽然足不出户，但也听说了盐引派发一事，楚大人办得相当漂亮。 据儿臣所知，到今天早上，楚大人就利用纳粮换引这个方案，为朝廷足足筹得了二百三十多万石粮。 除去支援历阳郡灾民之外，还为户部多筹得了至少八十万石粮。 由此可见，楚大人的确能力非凡，如此能臣，区区一个五品户部司郎中，实在太委屈了他。 如今户部左侍郎之位一直久悬，儿臣建议，由楚大人接任此位，以彰圣恩。” 弘业帝闻言暗暗欣慰。 楚昊和成谨之间暗中不和，他这个皇帝又怎么会没有察觉？ 如今成谨不但没有给楚昊下绊子，还为他说话。 看来，罚他禁足这半个月，的确有所成长。 成谨说完，成殷也站了出来，“父皇，儿臣赞同二皇兄的提议，楚大人虽然资历有所欠缺，但能力不凡，可堪此任。” 楚昊是他的人，又在盐引派发一事上暗中相助，使丹阳吕氏取得先机，当然希望楚昊能更进一步，以便将来给他提供更大的助力。 反倒是吕不凡有些懵了。 他早已暗中投靠了二皇子，却没想到成谨此刻却偏帮楚昊，如果楚昊真的坐上左侍郎的位置，他在户部甚至连楚昊的地位都不如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注意到了成谨暗中瞥向他的目光。 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悟！ “陛下，刚才二殿下提到，户部司如今已经筹到了二百三十多万石粮了。 按照楚大人在户部司外面张贴的公告，纳粮两石可换一盐引。 也就是说，到今天早上，户部司要兑给盐商至少一百一十五万张盐引。 可据微臣所知，朝廷每年只有一百万张盐引的份额啊。 现在超出那么多，微臣想知道，到时楚大人拿什么给盐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吕不凡说完，很快又有大臣相继站出来附和。 “是啊陛下，我朝每年在民间贩售的食盐数量基本固定，消费量就在一百万引左右。 如今楚大人提出个纳粮换引方案，一下子筹得那么多粮食，朝廷如果不按规定兑以盐引，必将失信于盐商。 可一旦兑了盐引，民间百姓也消费不了那么多盐哪。 届时市面上食盐滞销，盐价必跌，不但朝廷盐税有损，就连盐商利益也将会受到影响。 万一因此盐商闹将起来，岂不是贻祸无穷？” “没错，陛下，楚大人贸然修改盐引派发方案，造成盐引大量派发，不但无功反而有过，臣认为应予严惩！” 柳长庚见状，连忙站了出来。 “陛下，盐引派发方案一事，楚大人的确考虑欠周。 但楚大人也是考虑到历阳郡赈灾粮筹集困难，为了替老臣着想，所以才想到这个纳粮换引的办法，以至于盐引超发，给陛下造成困扰。 老臣愿与楚大人一起，接受陛下惩罚！” 吕不凡：“尚书大人不必自责，此事条理清楚，分明就是楚大人办事不力，理应独自承担责任嘛。” 龙椅上，弘业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也没有想到，楚昊这个纳粮换引方案，居然闹出了盐引超发的隐患！ 盐引一旦超发，会有什么后果，他再清楚不过了。 大夏每年食盐消费量就那么多，现在放出那么多盐引，势必会滞销，接下来就难免食盐价格大跌。 如此一来，朝廷每年收缴的盐税少了不说，更麻烦的是，盐商会利益大损，绝对会闹起来的。 那些盐商背后都站着各大世家，一旦这些世家合起伙来闹，就算他这个皇帝也压制不住啊！ “楚卿，你可知罪！” 楚昊茫然抬头，“陛下，微臣不知。” 吕不凡从旁窜了出来，指着楚昊鼻子骂道，“楚大人，在陛下面前，你还要嘴硬？！ 你身为户部司郎中，又岂能不知道户部司盐引每年只能发放一百万引。 可现在你却超发了那么多，因此引发的后果，由谁来承担！” 楚昊淡然摇头，“下官遗憾的是，那些盐商纳的粮太少，盐引派发的还不够。” 这话一说出来，满殿皆静。 吕不凡怔了下，继而大怒，“楚大人，你还嫌麻烦不够多吗！ 每张盐引都标明了固定售卖区域，比如庆阳郡，每年只有两万引的食盐消费量，多一引都会造成滞销。 而我朝地域就那么大，百姓就那么多。 你超发那么多盐引，势必会造成盐价波动，盐商不满，到时谁来安抚！” 其余大臣纷纷点头，就连柳长庚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弘业帝看向楚昊的目光则越发阴沉了。 迎着吕不凡挑衅的目光，楚昊镇定自若道，“盐引派发尚未结束，吕大人何以如此武断，那些盐商会不满呢？” “这——” 不再理会吕不凡，楚昊转身施礼，“陛下把盐引派发差事交予微臣，微臣保证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 弘业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盐引派发事关重大，朕相信楚卿会谨慎办理，至于是赏是罚，容后再议。” “退朝！” 第31章 派发盐引 散朝之后，吕不凡第一时间小跑着追上了成谨。二皇子府。 “二殿下，您怎么突然向陛下提议，让那个楚昊担任户部左侍郎一职呢？” 由不得他不急啊！ 虽然户部两个侍郎都是正四品，但大夏以左为尊，户部尚书若有事不在，左侍郎可暂时全权代理。 如果楚昊真的坐上了左侍郎的位置，那可就一下子跑到上面去了。 成谨不满的瞪了对方一眼，“吕大人此言差矣，如果楚大人这次真能处理好盐引派发一事，就证明此人能力非凡，足以胜任户部左侍郎之职，不是吗？” 呃—— 吕不凡原地怔了怔，继而反应过来，追上成谨谄笑道，“二殿下英明。” 盐引派发顺利，给个户部左侍郎一职，自然没问题。 反过来说，要是不顺利，等待他的，将是陛下滔天怒火！ 楚昊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第一时间匆匆赶往户部司。 衙置外，包括谢家和吕家在内，各大盐商纳捐的粮食基本结束，都围在大门处等候着。 其中大部分盐商都在等着看笑话。 毕竟，通过门口张贴出来的数据显示，盐引已经超发了差不多三十万份，最终如何分配，肯定是个麻烦。 申时一到，衙署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吏员走了出来，“楚大人有令，按照各盐商纳捐粮食数额由少到多，依次进去领取盐引。 第一个，商阳沐家。” 也就五分钟左右，沐家盐商代表拿着盐引，笑呵呵的走了出来，明显能看出来此人还算满意。 紧接着又有人进去了。 将近一个时辰左右，陆续有人收了盐引，却没有立即离开，全部围在公布出来的盐引派发公告前小声议论着。 因为还有最大的谢，吕，裴三家盐商结果没出来呢。 很快，裴家代表也出来了。 “裴管事，怎么样？” “呵呵，尚可。” 谢忠闻言笑了笑，继而负手走了进去。 衙署公案前，楚昊把早已准备好的盐引递给对方。 “谢管事，按照本官公布的方案，这是你们谢家的盐引，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谢忠接过看了看。 不一会儿，揉了揉眼睛，再次详细看了一遍。 “怎么样？” “呃——”收起盐引，谢忠犹豫了下，问道，“以往京城地区的盐引都是我们谢家的，这次——” 楚昊正色说道，“本官公告上说的很明白，这次谁纳捐的粮食最多，谁优先分配到最优的地域，包括京城地区。 如果谢管事有任何疑义，可以向有司举报。 若无事，可以离开了。 下一位——” 谢忠收起盐引，沉着脸走了出来。 吕轻侯整理了下衣衫，随吏员进入衙署。 楚昊远远迎了出来，“四公子，快请。” “来人，看茶。” “秦侍卫，麻烦你去帮我买两个小菜，再来一壶酒，本官要和吕四公子小酌两杯。” 吕轻侯见状，有些受宠若惊，“楚大人，喝酒就不必了吧？” 楚昊挤了挤眼睛，看向衙署门口方向问道，“四公子，外面那些领了盐引的盐商们，还没有离开吧？” 吕轻侯摇头苦笑，“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谁都知道这次大人主持的盐引派发，超额太多了。 到底最终如何解决，谁不好奇？” 楚昊点了点头，“这一点，本官当然清楚，所以才请四公子陪本官喝两杯，他们愿意等，就让他们等着好了。” 丹阳吕氏家大业大，吕轻侯能在吕家众弟子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下任家主继承人选，心智自然不俗。 众盐商在谢家的带领下，要在盐引派发一事上给楚昊难堪，甚至想以此致他于死地，可他现在仍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明显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尽管他也在纳闷，剩下那六十万盐引，楚昊将如此处理，但他认定，楚昊绝对不敢做出对丹阳吕氏不利的事情就是了。 既然如此，他自然乐得配合楚昊，戏耍一下外面那些盐商。 衙署外，看到谢忠出来，一众盐商立马围了过去，“谢管事，如何了？” 谢忠脸色沉郁，“以往京城地区食盐售卖，都是我们谢家的，可这一次应该是被吕家抢占了，至于其他方面，倒还算公平。” 裴家管事闻言微微笑道，“吕四公子这次纳捐粮最多，按照公告的原则，的确应该分得京城地区，谢管事不必为此懊恼，相信谢家主也不会因此责怪你的。” 谢忠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裴管事说的没错，这个结果谢某自然没异议。 不过，谢某刚刚看了下，咱们这些人的盐引份额加在一直，已经七十万份了。 按照吕家纳捐粮应得的盐引，应该得到六十万份，足足比往年多出来三十万份。 呵呵，谢某现在好奇的是，吕四公子手上那六十万份盐引，到底会分到什么地方去呢？” 说完，其他盐商也跟着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等在外面，不是抱着同样的目的吗？ 然而，一直到酉时，吕轻侯还没出来！ “这都一个时辰了吧？吕四公子怎么还没完事？” 九月的天气虽然不冷，但现在已经到了晚饭时候，这些盐商还一直饿着肚子呢！ “你们说，会不会楚大人和吕四公子因为盐引派发结果有了分岐？” “呵呵，那还用说？要不然吕四公子早就出来了。” “这下可有笑话看了，要是吕四公子不接受最后结果，那可麻烦喽。” 谢忠同样饿着肚子，冷笑着看向衙署方向。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打扮的伙计走近谢忠，“谢管事，结果怎么样了？二殿下还在等消息呢。” “麻烦回去通报殿下，请殿下耐心等一会儿，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衙署里，楚昊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着。 吕轻侯却渐渐有些心不在焉了。 他当然明白楚昊在戏弄外面等待消息的那些盐商们，可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毕竟，现在只剩他的盐引还没着落呢。 眼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一向镇定自若的吕轻侯，终于忍不住了。 “楚大人，天色已晚，酒喝的也差不多了，我吕家的盐引，您看——” 第32章 吕家绝不受这口冤枉气! 楚昊向外看了一眼天色，这才放下酒杯。 “四公子，按照你纳捐的粮食，本官应该发放给你们吕家六十万盐引，这是其中的十万，请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异议。” 吕轻侯接过一看，顿时激动的手都有些抖了，“京城地区？好，多谢楚大人！” 一直以来，京城地区的食盐售卖都是谢家在经营，毕竟，谢家的影响力摆在那里，其他世家也很有默契的承认这个事实。 现在，终于在他手里改变了这种状态。 这不仅代表着吕家影响力的扩充，更重要的是，京城地区不仅靠近晒盐区，利润更大，而且皇家所需的贡盐，也将全部由吕家接手。 普通食盐四十文一斤，贡盐因为质量更好一些，可以卖到六十文一斤，其中利润，可想而知。 楚昊见状，又拿出一沓盐引，“四公子请看，这是另外一部分盐引，共二十万份，与陈留谢家共同分享距离晒盐区最近的几个州郡。” “好好好。”吕轻侯嘴上的笑容越来越盛，“这次多亏了楚大人帮忙，草民感激不尽。” 楚昊最后又拿出一沓盐引来，“四公子请看，这是最后三十万盐引。” 然而，接过这沓盐引，吕轻侯脸上笑容一僵。 “还是京城地区？” “楚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京城地区历年食盐销量基本就在十万引左右，你现在给我四十万引，让我吕家卖到哪儿去？” “难怪你把吕某的盐引留在最后派发，原来你是把超发的盐引全都丢给我吕家了！” “楚大人，你这分明就是在戏弄吕某啊！” 吕轻侯显然被气得不轻。 从他第一次接触楚昊以来，自认为一直表现的相当客气。 哪怕楚昊背后的五皇子有意结交吕家，他也从未以此要挟逼迫过楚昊，哪知却收获这么个结果！ 吕家是江南仅次于谢家的世家大族，在大夏朝野的影响力举足轻重，要不然五皇子也不会想方设法的示好吕家了。 如今楚昊却把超发的盐引全丢给吕家，吕轻侯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楚昊见状连忙安抚道，“四公子，稍安勿燥。” 吕轻侯脸上怒容丝毫未减，目光斜视楚昊。 “早在本官接手盐引派发一事之时，本官就受到五殿下所请，尽量帮吕家在这次盐引派发过程中拔得头筹。 楚某深受五殿下大恩，自然要全力以赴，又怎么会戏弄四公子，让吕家蒙受损失呢？” “呵呵！”吕轻侯回了一声冷笑。 “如果四公子还不相信本官的话，本官这里有两个方案供你参考。 本官可以保证的是，无论四公子选择哪个方案，都不会让吕家蒙受半点损失。 吕家获得的这六十万盐引，该得到多少利润，本官保证分毫不差，怎么样？” 吕轻侯闻言微怔，“……愿闻其详。” 衙署外面，一众盐商眼巴巴的望着大门，哈欠连天，耐心早已耗尽，却仍然没有离开。 直到戌时一刻，终于，大门打开。 “出来了，出来了！” “吕四公子总算出来了！” 这些人刚要围上去问问情况，却见吕轻侯脸罩寒霜，一边向外走，一边回头冲着楚昊冷哼一声，“楚大人，你如此戏弄吕某，我吕家不会就此罢休的！” 身后，楚昊躬身拱手，不断作揖陪笑。 “四公子见谅，本官真的已经尽力，有不周之处，还望四公子多多海涵。” “尽力？哼！” 吕轻侯负手站在阶下，扭头冷笑，“楚大人的盐引分配方案一公布，我吕家第一时间就积极响应，成为纳粮最多的商户。 可现在楚大人却违背承诺，把四十万盐引全部留给我吕家在京城的盐铺，这叫公平吗！ 既然大人不把我丹阳吕氏放在眼里，吕某虽然一介草民，哪怕是告御状，也绝不受这口窝囊气！” 丢下这番话，吕轻侯盛怒而走。 楚昊无言以对，面现尴尬之色，“四公子慢走，您慢走啊。” 众人见状怔住了，继而心照不宣的彼此对视着，会心一笑。 下一刻，户部司吏员又把吕家的份额张贴了出来。 “吕家真的分得了六十万份盐引！” “只是……居然有四十万引全部留在京城了？！” “难怪四公子临走前那么大火，京城需求量再大，也容不下四十万引盐的消费量啊！” “哎呀，谢管事，幸亏你们谢家没有分得京城的盐引份额，否则——” 谢忠闻言冷笑，“如果户部司真敢这样对待我谢家，谢某跟他没完！” “说的是啊，这种事儿搁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吕四公子一向都是个好脾气，居然也被气成这样，看来吕家绝不会吃这个哑巴亏，一定会想办法讨个公道的。” “散了散了，等了这么长时间，累死了，还是赶紧回去喝点酒暖暖肚子的好。” 结果出来，这些盐商终于散去。 一直守在附近的二皇子府下人，趁夜飞奔回府。 尽管心中早有预测，但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成谨还是坐立不安。 直到派往户部司衙署的下人出现在他面前，这才放声大笑。 身边，王妃谢氏抚着他的胸口柔声道，“那个楚昊得罪了吕家，现在不必殿下出手，吕家就不会放过他的。 这段时间殿下为了除掉此人，劳心劳力，这回总该消消气了吧？” 成谨捏了捏谢氏的下巴，微微一笑，“一个碍眼的蝼蚁而已，你以为孤王真的会为了他费神吗？” 谢氏仰起头，眨眨眼道，“殿下的意思是……五殿下？ 是啊，那蝼蚁巴结五殿下，要在盐引分配一事上照顾吕家，结果现在反而激怒吕家。 如此一来，不但吕家不会放过那蝼蚁，就连五殿下也会抛弃他，而五殿下也不会再得到吕家支持，成为殿下您的威胁了。” “呵呵，还有两个时辰就要上早朝了，孤王全无睡意，爱妃不如陪孤王小酌两杯？” 谢氏立马起身，“臣妾这就命人去准备……” 第33章 当堂对质 持续半个月的盐引差事，总算有惊无险的顺利过关了。 楚昊只匆匆睡了两个多时辰，迷迷糊糊又爬了起来。 没办法，早朝不能误。 路上，一直沉默的秦朗突然开口，“大人，吕四公子离开前明显不满，您就不担心吗？ 而且，五殿下那边——” 嗯？ 楚昊回过头来，认真的看向对方。 秦朗名义上是成殷派给他的护卫，实际还有监视他的意图，这一点早被他证实了。 所以昨晚他并没有刻意吩咐秦朗，把盐引派发结果及时上报给成殷。 可通过观察秦朗头上的框框，发现秦朗居然没有去过五皇子府！ “唉！” 楚昊长叹一声，苦笑道，“盐引派发这差事本就麻烦，本官已经尽了全力，吕家要是不满意，闹到陛下那里，本官也只能认命了。 这段时间有劳秦侍卫和众兄弟贴身保护本官。 不过本官办砸了五殿下交托的任务，恐怕今天是你我最后一次同行了。” 秦朗闻言急道，“五殿下仁厚，绝不会因此责怪大人的！” “呵呵，但愿吧。” 眼看即将到了皇宫外，一辆马车从后面追了上来。 见柳长庚下了车，楚昊连忙施礼，“老师早。” “嗯。”柳长庚点了点头，低声肃然道，“昨晚的事，老夫已经知道了，你放心，上朝之后，老夫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的！” 楚昊闻言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同样低声回了一句，“多谢老师关心，盐引一事已经圆满解决。” “嗯？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学生岂敢拿这种事开玩笑，蒙骗老师。” 柳长庚闻言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好。” 入了宫门，百姓陆续依序就位。 一些官员路过楚昊身边时，无从流露出讥讽的笑容。 “楚大人恭喜了，如无意外，父皇很快就会论功行赏。 楚大人年纪轻轻，一个月之内连续升官，前途无量啊。” 楚昊回过头，下意识的向成谨头顶上方扫了一眼，心中顿时恍然。 这混蛋为了等着看他倒霉，居然一夜没睡…… “但愿如殿下所言，要不是殿下一再向陛下举荐，下官哪敢觊觎户部左侍郎之位。 倒是殿下您，眼圈有些发黑，难道昨晚没休息好？ 殿下对下官有提携之恩，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 见楚昊没有丝毫敷衍之色，成谨脸上笑容僵住，应付了一句，转身离去。 得罪了吕家，居然还一副没事的样子如期上朝，这家伙心这么大吗？ 朝堂上，百官山呼万岁。 龙椅上的弘业帝却久久没有回应。 这种情况太反常了。 一些大臣偷眼向龙椅上看去，却见弘业帝脸色无比阴沉，不约而同的暗暗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昨晚户部司门外那么大的动静，弘业帝又岂能不知道？ 盐引派发事关重大，如今楚昊却把差事办砸了，弘业帝心中的怒江火可想而知。 好一会儿之后，那句“众卿平身”终于响起，众臣这才揉着膝盖陆续起身。 “户部司郎中何在？” 楚昊连忙小跑着来到大殿中央跪下，“微臣户部司郎中楚昊，参见陛下。” “朕问你，盐引派发一事办得怎么样了？” “托陛下洪福，微臣不辱使命，已与昨晚顺利派发完毕，众盐商皆大欢喜。” 弘业帝闻言微微一愣，继而脸色更加难看。 见楚昊信心满满的表情，二皇子成谨眉头轻皱，心里越发不安。 户部右侍郎吕不凡却忍不住跳了出来，“启奏陛下，楚大人枉顾事实，有负圣恩，臣要参他欺君之罪。” 弘业帝面无表情，沉声道，“准奏。” “陛下，按照楚大人之前定下的盐引派发方案，我吕家纳捐了最多的粮食，理应在盐引地域分配上获得优先照顾。 可楚大人却把足足四十万盐引全部分配给我吕家在京城的盐铺。 而京城每年仅有十万引盐的消费量，如此一来，剩下那三十万引盐又不能调到其他地方销售，势必滞销，伤害我吕家利益。 楚大人如此分配，分明对我吕家不公。 而楚大人刚才却说盐引派发皆大欢喜，这不是欺君大罪吗？” 弘业帝漠然看向楚昊，“楚卿，可有此事？” 楚昊：“确有此事，但微臣奉旨尽心办事，结果却被吕大人参奏欺君，微臣实在无法接受。” 转过头，楚昊沉声问道，“吕大人口口声声说下官派发盐引对吕家不公，敢问大人，你能代表吕家吗？” 吕不凡闻言一怔，“我——” “再问吕大人，下官派发完盐引，吕家代表可有不服，向户部提出异议？” 吕不凡嘴角一抽，冷汗涔涔而下，硬着头皮答道，“楚大人分配给我吕家的盐引方案，明显不公平，我吕家肯定不会答应的。” “肯定？”楚昊冷笑一声，回过身来，“启奏陛下，吕家负责与微臣对接盐引分配的，明明是吕家四公子。 昨晚微臣已经和吕四公子达成协议，吕四公子满意而去。 微臣尽力为朝廷办事，可吕大人却要参奏微臣欺君大罪，微臣冤枉，求陛下为臣作主啊！” 一旁的成谨闻言心中不安的感觉更浓了。 难道昨天收到的消息有误？ 如若不然，楚昊哪来的底气在大殿上和吕不凡当面对质？ 这样看来，昨晚吕轻侯离开时那愤怒的表现，只是刻意和楚昊演的一场戏？！ 面对楚昊底气十足的辩解，一些心思敏锐的大臣们哪能想不出其中的微妙，看向吕不凡的眼神中，纷纷流露出怜悯之色。 眼看着吕不凡无言以对，弘业帝深深的看了眼楚昊，沉声道，“既然吕爱卿不能代表吕家提出异议，楚卿当然无罪。 吕爱卿无凭无据，却枉参同僚，不能不罚。” 就在这时，五皇子成殷出班奏道，“启奏父皇，吕大人虽然有不是之处，但他只是出于关心家族利益才有所失言，还望父皇从轻发落。” 弘业帝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罚吕爱卿三月俸禄吧。” 吕不凡如蒙大赦，“臣谢陛下隆恩。” 散朝之后，楚昊刚要离开，就被太监王朝恩叫住了。 “楚大人，陛下有旨，让您到御书房见驾。” 第34章 秦朗受伤 御书房中，楚昊跪伏于地。 隔了好一会儿，弘业帝方才审视着他，沉声道，“楚卿，虽然你在朝堂上驳得吕不凡哑口无言。 但昨晚盐引派发一事，朕也有所耳闻。 吕家代表吕轻侯临走时分明极为不满，可你为何言之凿凿，说他满意而去？ 其中莫非另有隐情？” “陛下圣明。”楚昊连忙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份合约呈上，“陛下看过就会明白了。” 王朝恩连忙接过合约，放到御案上。 弘业帝认真看了看，继而眉头紧皱。 【丹阳吕氏愿将分配在京城的其中三十万引盐，按照市价卖与户部司郎中楚昊。 楚昊承诺这些引不在京城出售，不会损害到吕家在京城食盐销售份额。】 合约细节大大超出弘业帝意料之外。 按照合约约定，吕家利益自然不会受到丝毫损害，可…… 平复了下心情，弘业帝神色复杂的看向楚昊。 “楚爱卿，朕知道盐引派发一事有多难办。 你能在规定时间内办完差事，没有引起盐商不满，还借此助朕筹足了历阳赈灾粮，朕为此深感欣慰。 但朕还是无法理解，你手上这三十万引盐，又将如何处理呢？”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也是臣的荣幸。 至于那三十万引盐……臣打算把这些盐运到开封售卖。” 楚昊话音刚落，一旁侍立的王朝恩忍不住惊呼道，“楚大人莫不是糊涂了？开封可是伪燕的京城啊！” 弘业帝虽然没有开口，但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了。 伪燕和大夏一样，都是实行食盐官卖政策，怎么可能让大夏把盐卖到他们那里去？ 更何况还要卖到伪燕京城，楚昊这想法不是大胆，简直疯了！ 哪知楚昊却平静地抬起头，直视王朝恩，““敢问公公，我朝地域到底有多大？” 这个问题当然难不倒王朝恩，不假思索回应道，“十二州四十六郡。” “错！” 嗯？ 这下子，不仅是王朝恩，就连弘业帝也懵了。 楚昊仍然跪在原地，挺身拱手，“陛下乃千古圣君，雄图伟略，威仪天下。” “多年来选贤任能，励精图治，为的是什么？” “是扫灭伪燕，一统中原！” “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我大夏疆土！” “陛下早有吞吐天下之雄心。 伪燕逆贼窃居江北，称臣契丹，民心丧尽。 反观我大夏，君臣一心，将士用命，只要陛下金口一开，屠灭伪燕，一统中原，指日可待。 届时，整个中原都是我大夏疆土，微臣把盐卖到开封，又有何不可呢？ 微臣虽职微位卑，但也想为陛下早日挥师北上尽一份心力。 为此，微臣日思夜想，终于想到这个办法。 契丹不产盐，每年都要由伪燕上贡，因此伪燕境内盐价要远高于我大夏。 倘若能将我大夏食盐运到伪燕，并以平价卖给百姓，不仅能赚取更多饷银充为军资，而且还能借此机会赢得伪燕境内百姓民心。 一旦陛下挥师挺进伪燕，有当地百姓支持呼应，平定北燕，指日可待！” 一番话说完，王朝恩整个人完全怔住了。 这叫他如何反驳？ 陛下早有雄心一统中原，满朝文武无人不知。 只是，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办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这话只能心里想一想，他可没胆子说出来…… 偷眼看向弘业帝，果然！ 弘业帝满脸笑容，坐姿也更挺拔了。 “哈哈——” “还是楚爱卿最了解朕的心意呀！” “没错，朕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扫灭伪燕，一统中原！” 楚昊立马一个彩虹屁上去，“陛下龙威，区区伪燕，挥手可灭！” “嗯。”弘业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快又恢复了理智。 “爱卿能有如此见识，朕心甚慰。 只是，朕虽早有平定北燕之意，奈何国力尚有不足，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成事。 在此之前，爱卿手里的盐恐怕也没办法卖到开封吧？” “陛下放心，虽然伪燕与我大夏至今隔江对峙，但彼此商路并未完全断绝，微臣有绝对把握，将手里的盐全部卖到伪燕。” 弘业帝点了点头，“爱卿说得没错，自周俨伏法后，桦州方向和伪燕之间的商路已经封闭了。 朕接到奏报，伪燕即将派出使团，一个月之后来我大夏，专门商讨桦州方向再开商路一事。 既然爱卿有如此信心，届时爱卿可以一同参与接待伪燕使团。” “微臣遵旨！” 楚昊离开后，王朝恩忍不住问道，“陛下，楚大人真有把握把盐卖到伪燕吗？” 弘业帝脸上笑容仍然没有散去，瞥了王朝恩一眼，“你是想说，楚爱卿是在说大话是吧？” “老奴不敢。” “楚爱卿虽然年纪轻轻，但从赵无极贪腐一案至今，多次为朕分忧，足见其办事沉稳，能力不凡。 朕也不相信他敢妄言欺君。 最难得的是，楚爱卿深知朕心。 就冲这一点，如果他手里那些盐卖不出去，朕也会想办法助他一臂之力的。” 王朝恩闻言心中微动，连忙谄笑道，“陛下英明，楚大人的确忠心可嘉，恭喜陛下，得此能臣，必将早日平灭北燕，一统天下。” 离开皇宫，楚昊习惯性的复盘了一遍和弘业帝的对话，感觉没什么问题，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他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周旋于弘业帝和成谨成殷三人之间，一个不小心，随时会丢了小命，由不得他不谨慎哪…… 宫门外，书童小庄和秦朗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秦侍卫，你受伤了？” 看到秦朗脸上一片红肿，楚昊关切询问道。 秦朗摇了摇头，拱手道，“大人，五殿下请您去一趟。” 楚昊闻言双眼微眯，“小庄，你马上带秦侍卫去看看郎中。” 秦朗连忙摆手，“属下没事，五殿下还在等您，让属下护送您过去吧。” “五殿下那里可以等一下再去，先把你的伤势处理一下。” 无论秦朗如何劝说，楚昊却仍然固执己见，无奈之下，秦朗只好点头，“这点小伤，属下可自行处理，五殿下那里真的耽搁不得，容属下派人护送您先行过去。” 楚昊这才点头同意，“小庄，务必要照顾好秦侍卫。” 第35章 五王妃柳卿卿 五皇子府中，楚昊弯腰施礼，“下官拜见五殿下。” 成殷脸色阴沉，鼻子里发声轻哼，“楚大人，昨晚派发完盐引，为何没有及时把结果通知给孤王？” 一旁的吕慧叹息道，“楚大人有所不知，昨晚殿下为了等消息，一直到半夜都没有休息啊。” 楚昊闻言连忙道歉，“昨晚吕四公子离开时，已经戌时三刻了，下官刻意吩咐秦侍卫，不要打扰殿下休息。 这件事是下官考虑不周，还望殿下见谅。” “原来如此，看来是孤王错怪了秦朗。” 成殷脸色并没有丝毫缓和，再次沉声道，“孤王回来之前已经派到户部司那里打探过。 你分配给吕家的盐引，其中有四十万盐引都在京城，吕家岂能就此罢休？ 得罪了吕家，孤王也将因此而失去吕家的支持，你明白吗！” 面对成殷的斥责，楚昊一脸茫然，“吕四公子今天没来联系过殿下吗？ 这不应该呀。 昨晚离开之前，四公子对下官的盐引分配方案，明明非常满意的。 按理说，下官完成殿下交托的任务，吕家理应上门向殿下表达谢意才对呀。” 嗯？ 成殷和吕慧两人闻言一愣。 “楚大人，孤王明明听人议论过，昨晚吕四公子离开时，非常气愤。 而且公布户部司外面的公告上，写得清清楚楚，吕家其中有四十万盐引，都分配在京城地域，按理说，吕家绝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哪？” 楚昊闻言轻笑道，“吕四公子昨晚走时，的确和本官相谈甚欢，非常满意。 至于外人的议论，应该是有人刻意散布的谣言，意图制造对下官不利的言论，殿下又何必理会呢？ 至于户部司公布的公告，殿下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说完，楚昊把合约取出，递给了成殷。 成殷打开合约，吕慧也凑了过去。 “四公子把其中三十万盐引卖给了楚大人您？这——” 吕慧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如此一来，吕家的确没有丝毫损失，可那三十万引盐，楚大人又打算如何处理呢？” 楚昊摊了摊手，苦笑道，“下官也没料到，盐引会超发。 不过下官答应过殿下，一定要让丹阳吕家这次获取最大利益，自然要想尽办法全力以赴。 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了。” 看完合约上的内容，成殷暗暗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吕家这次的确获得了最大利益。 神色复杂地看了楚昊一眼，成殷长叹道，“楚大人这次帮了孤王大忙，孤王记在心里了。 只是，三十万引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就算孤王也心帮楚大人，一时之间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楚昊闻言暗暗撇嘴，脸上却挂着轻松的笑容，“殿下不必为下官担心，下朝之后，陛下召见下官，也是询问此事。 下官已经向陛下禀明，那三十万引盐，下官会想办法卖到伪燕境内去的。” “伪燕境内？”成殷顿时表情一怔，“这恐怕不太容易吧？父皇是什么意思？” “呵呵，陛下对下官的提议极为赞赏，虽然此事有些麻烦，但下官必定会全力想办法解决的。” 话锋一转，楚昊再次说道，“这次殿下帮吕家这么大忙，想必日后吕家一定会站在殿下这边吧？ 但下官认为，仅仅得到吕家支持，殿下还是不足以与二殿下抗衡。” 成殷点了点头，“二皇兄不但有陈留谢氏相助，还有朝野相当一部分官员支持，的确有些麻烦，不知楚大人有何提议？” 楚昊沉吟片刻，肃然说道，“想必殿下应该不会忘记，之前二皇子安插在您府里的内鬼吧？ 也正因如此，殿下在府里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二殿下，事事处于被动。 依下官之见，殿下除了继续联络各方势力之外，最好暗中再培植一支力量，安插在二皇子身边，这样一来，殿下知己知彼，自然慢慢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吕慧闻言眼前一亮，“殿下，楚大人此言极为有理啊！” 成殷了点了点头，“楚大人这个提议固然不错，要不然这件事就交给楚大人筹办如何？” 楚昊当即表态，“能为殿下效劳，是下官的荣幸。 不过，要筹建一支密谍力量，除了挑选人手之外，银子同样重要。” “依楚大人估计，需要多少银子？” “嗯……每年大约二十万两吧。” “这么多！” 听到这个数字，成殷吓了一跳。 楚昊苦笑道，“殿下，这个银子省不得的。” “孤王当然明白，只是……孤王真的没钱哪！” 在此之前，成殷一直装病隐忍，又得不到其他世家大族支持，除了弘业帝每年赏赐财物之外，就只有身为皇子的那点岁俸了，加起来一年也不过才三万两左右。 楚昊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在他来之前，这些问题早在心里想了好几遍了。 “殿下要想和二皇子抗衡，银钱方面绝不能马虎。 既然殿下这次帮了吕家大忙，吕家必定会站在殿下这边，殿下何不向吕家寻求支持呢？” 吕慧连忙附和道，“楚大人说得没错，二皇子有谢氏支持，财力雄厚，所以才能拉拢那么多官员。 如果殿下能得到吕家在财力上的支持，培植自己的势力，继而抗衡二皇子，就容易的多了。 殿下要是同意的话，属下立马赶往丹阳，和吕四公子商谈一番。” 成殷闻言点头道，“那就有劳吕先生了。” 吕慧刚刚离开，就见一个宫装美女缓步走进大堂。 “殿下，午饭准备好了。” 楚昊闻言看去，顿时脸色微变，连忙起身施礼，“下官参见王妃娘娘。” 五王妃柳卿卿！ 记忆中，前身曾与此女有过一面之缘，还差点成了夫妻。 柳卿卿显然也认出他来，点了点头，“楚大人有礼了。” 成殷看了看两人，起身笑道，“楚大人，你和爱妃是旧识，不必拘礼，不如就在府中与孤王喝两杯，也好和爱妃叙叙旧如何？” “下官连日来一直忙于盐引一事，身心疲惫，想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殿下好意，下官心领。” 说完，连忙起身告辞。 叙旧？ 他是真的没那个胆量啊！ 万万没想到，柳卿卿嫁给成殷近一个月了，居然还是完璧之身！ 到底是成殷身体有什么毛病，还是另有别情呢…… 第36章 收买人心 回到家中，楚昊匆匆走进隔壁侍卫居住的小院中。 “秦侍卫，伤势如何？郎中怎么说？” 秦朗只是挨了两个耳光而已，并无大碍，正和其他侍卫闲聊呢，见楚昊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多谢大人关心，属下真的没事。” 楚昊凑近细细察看一番，愧然叹道，“这事儿都怪本官，要是早点派人通知五殿下，秦侍卫就不会受这委屈了，是本官连累了秦侍卫啊。” 说罢，深施一礼。 秦朗见状脸色大变，连忙搀起楚昊，“属下惶恐，受不起大人如此大礼。” “是啊大人，我等奉命保护大人，别说受些委屈，哪怕负了伤，也是职责所在。” 其他侍卫见状也纷纷附和。 楚昊毕竟是官，居然向一个侍卫施礼赔罪，这种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楚昊却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这段时间要不是秦侍卫你们日夜贴身保护，本官恐怕早就遭逢不测了。 秦侍卫是因为本官受了委屈，本官心里过意不去。” 说完，伸手摸了摸怀里，又回头把书童小庄叫了过来，“你马上拿十两银子过来，给秦侍卫买些补品。” 小庄犹豫了下，支支唔唔道，“少爷，家里只剩不到八两银子了……” 楚昊闻言一怔，眼中尴尬之色一闪而逝。 前身生活简朴，仅靠那点俸禄，一年也没攒下多少钱，看来以后真要想办法弄点钱花了。 “没关系，我记得上个月老师送给我一件玉制笔洗，你拿去当了。” 一旁的秦侍卫见状连忙劝道，“大人，属下真的没什么，也不用买什么补品。” 楚昊霸气摆手道，“秦侍卫若再推辞，本官心里更加过意不去，秦侍卫要是不愿买补品，拿去和兄弟们喝酒也好，就这样。” 说完，楚昊转身就走，留下众侍卫站在原地，脸上表情各异。 另外一边，成谨下朝回到府中后，一直心绪不宁。 明明今天早朝是解决楚昊的大好机会，却没想到居然被他过关了！ 看着下首坐立不安的吕不凡，成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吕大人，你身为吕氏嫡系子弟，吕家对于获得的盐引分配结果到底什么态度，你难道真不知道？” 吕不凡面色尴尬，扯出一丝苦笑，“四公子离京前，并没有和下官打招呼，所以家里具体什么态度，下官的确不知。 不过，下官觉得家里肯定不会接受这个结果的，说不定很快就会向朝廷提出抗议的。” “你觉得？哼！” 成谨冷哼一声，“既然吕不凡拿不准，为何不回去向吕家主亲自问一问呢？” 吕不凡闻言连忙起身，“殿下放心，下官这就快马返回问问，然后再向殿下禀明。” 挥手斥退吕不凡后，成谨又让谢氏给你家里写了封信。 吕不凡在吕家明显不受重视，指望他去打探消息，还不如通过谢家了解具体情况呢。 持续半个月的盐引派发，终于结束了。 可结果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丹阳吕氏一举超越陈留谢氏，成为最大赢家。 更让人意外的是，吕家获得的盐引分配方案明显不公，可吕轻侯除了在户部司门外表达一番愤怒之外，居然再没了动静。 丹阳吕氏在江南各大世家中，影响力仅次于陈留谢氏，如今受了这样的委屈，竟然就此偃旗息鼓，难免不让人起疑。 就算成谨不让谢氏写那封信，谢家也早早派人到丹阳，当面探探吕家的口风去了。 于是，吕轻侯连夜返回丹阳的第二天，吕家就陆续接待了好几拨访客。 打发走这些客人之后，吕家主和吕轻侯进行了一番深入交流。 “轻侯，你觉得那个楚大人真有能力把那么多盐卖到江北去？” 吕轻侯摇头轻笑，“孩儿关心的，是我吕家会不会在这次盐引分配中获得最大利益。 现在看来，这个结果不错，至少我们拿到的盐引要比谢家多出不少，已经达到了我们预期目标。 至于楚大人手里那些盐能不能处理掉，又或者卖到哪儿去，和我吕家没有丝毫关系。” “嗯。”吕家主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只要不影响到我吕家利益即可。 只是，这次五皇子毕竟帮了我吕家，日后我们真的要站在五皇子那一边吗？” 吕轻侯不假思索回应道，“可以适应接触。” “那二皇子那边呢？” “二皇子那边有老七，孩儿的意思……一切照旧。” 吕家主闻言畅快大笑，“不错，就按你说的去办！” 丹阳与京城建康不远，一天足以赶个来回。 当天晚上，吕不凡赶回京城，饭都没顾上吃，第一时间跑到了二皇子府。 听完吕不凡打探回来的消息，成谨愣了好一会儿，继而噗哧一声笑了。 “难道吕家不再追究，原来他们把那三十万盐引都卖给了楚昊，呵呵！” “是啊。”吕不凡点了点头，“如此一来，吕家每年六十万盐引的利益，丝毫不受损失，自然不会再有任何不满。 可恨那楚昊居然会想到这么个办法蒙混过关。 现在想想看，昨晚四公子故意表现出一副愤怒的样子，明显就是配合楚昊演的一场戏而已，害得下官被罚没了三个月俸禄，实在可恨！” 成谨呵呵冷笑，“不过就是耍耍小聪明罢了，对了，你有没有问过，楚昊手里那三十万盐引如何处理？总不能砸在手里吧？” “四公子说，楚昊打算把那些盐运到北燕卖掉。” “卖到北燕？哈哈——” 成谨差点笑出眼泪，“亏他想得出来！” “北燕怎么可能让我们大夏的盐卖到那里去？ 我大夏和北燕只有三条商路，其中一条在桦州，周俨出事之后，骊国公接手桦州军事，已经彻底断了那条商路。 其余两条都在颖王封地颖上，要是楚昊通过颖上把盐卖到北燕，正中孤王下怀！” 吕不凡闻言眼光大亮，“没错！到时殿下就可参他一个私通藩王的罪名，必死无疑！” 成谨眼中寒光一闪。 除掉楚昊只是顺手而为，他更在意的，还是成殷。 成殷想借着帮助吕家获得盐引巨利的机会，争取到吕家支持，可没那么容易！ 否则，吕家绝不会通过吕不凡，向他透露楚昊那些盐引如何处理…… 第37章 钦差 第二天早朝，弘业帝精神状态明显不错，第一时间把楚昊召到了近前。 “楚爱卿在盐引派发一事上，首创纳粮换引之法，还顺带解决了历阳赈灾粮的麻烦，朕心甚慰。 有功则赏，有过该罚。 诸位爱卿觉得，该如何赏赐楚卿家呢？” 满朝文武已经通过各种途径，大致了解了丹阳吕氏的态度，也知道盐引派发一事，过程中虽然也有些波折，却没有象往年那样，各大盐商和幕后世家大族暗中斗法，闹得乌烟障气。 整件事中，楚昊的确表现不错，弘业帝要给予奖赏，也在情理之中。 但楚昊毕竟没什么背景，又是二皇子成谨的眼中钉，谁会为这种人出头呢？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成谨居然第一个站了出来。 “启奏父皇，楚大人能力不凡，儿臣还是坚持，由他接任户部左侍郎一职。” 话音刚落，二皇子一系官员顿时愣住了。 尤其是吕不凡。 就算明知弘业帝要嘉奖楚昊，也不至于提出让他担任户部左侍郎一职吧？ 莫非二殿下打压楚昊不成，有意拉拢示好？ 楚昊则暗暗撇了撇嘴，要说成谨会向他示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这混蛋突然提议升他的职，说不定心里还憋着什么坏呢…… 成谨说完，吏部尚书季远图皱了皱眉，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老臣觉得不妥。 楚大人半月之前才升任户部司员外郎，如今再次破格提拔，连升两级，似乎太快了吧？ 况且楚大人如此年轻，恐怕无力胜任此职，还望陛下三思。” 成殷随即出班，“父皇，儿臣赞同二皇兄提议。 楚大人虽然年轻，资历不足，但其办事能力，众臣有目共睹。 儿臣相信，以楚大人表现出来的才干，足以胜任户部左侍郎一职。” “启奏陛下，老臣认同两位皇子的提议，楚大人在户部任职以来，一直勤勉有加，有目共睹。 况户部事务繁重，左侍郎一职久悬未决，楚大人如能接任，老臣也能减轻一些负担。” 两位皇子同时举荐，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柳长庚这个老师，自然不会放过提拔弟子的大好机会。 弘业帝缓缓点头，“楚爱卿虽然资历尚浅，但两位皇儿说的也有道理。 最难得的是，楚爱卿的纳粮献引方案，一举将盐引期限由一年延至十年。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十年盐引派发再无波折，朝廷深受其益。 仅此一项，楚爱卿就功劳不小。 楚爱卿听封，即日起接任户部左侍郎一职。” 楚昊连忙跪地谢恩，“臣接旨，谢陛下恩典。” 一个月之前，他还想着尽快辞官，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现在居然连升数级，坐上户部二把手的位置了。 之前他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儿，面对成谨这位二皇子的打击，没有丝毫反抗余地。 如今他已是户部左侍郎，堂堂正四品官员，成谨再想对付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楚昊下意识的瞄向成谨。 却没想到，正迎上了成谨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到这副表情，楚昊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刚想到这里，就见成谨再次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还有事启奏。 据儿臣所知，历阳郡赈灾粮虽已陆续到位。 但每年各地赈灾粮发放，都难免存在当地官员贪腐挪用赈灾粮等各种问题。 尽管父皇对待贪腐官员从不容忍，可在利益面前，还是难免有些人冒死犯法。 为此，儿臣认为，应尽早派人前往历阳，协助历阳郡守安抚灾民，同时监督赈灾粮发放。” 弘业帝闻言点头，沉声道，“谨儿之言，也是朕所忧虑的。 历阳水患，灾民无依，倘若有人胆敢贪污赈灾粮食，一经查实，朕必诛其九族！ 谨儿，依你之见，派何人前往历阳合适？” “启奏父皇，儿臣提议，新任户部左侍郎楚大人可堪此任。” 楚昊闻言，当即心头一跳。 果然！ 难怪成谨第一个跳出来让他担任户部左侍郎，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成谨要除掉他这个眼中钉，难免束手束脚。 可到了历阳郡就不一样了。 成谨势力庞大，底下效忠他的官员众多，历阳郡那里的官员说不定就是成谨的人。 一旦到了那里，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啊！ 吕不凡等二皇子一系官员，此刻终于明白了成谨的真正意图，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父皇，历阳郡赈灾粮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筹集够，楚大人当居首功。 况且楚大人曾以一己之力揭发赵无极贪腐案，由此可见，楚大人不但慧眼如炬，而且不畏权贵，由他负责监督赈灾粮发放，最为合适。” 成谨说完，工部尚书谢友华，吏部右侍郎裴宽，吕不凡等人纷纷出班附议。 柳长庚有心提出反对意见，奈何成谨所言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只得暗叹作罢。 “楚爱卿，你意下如何？” 尽管楚昊预感到这是成谨给他挖的坑，万分不愿接下这个差事，奈何刚刚升了官，成谨那番话又辩无可辩，只能硬着头皮回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弘业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传朕旨意。” “楚爱卿，朕任命你为钦差，代朕前往历阳，专责监督赈灾粮发放事宜，若有官员胆敢贪渎赈灾粮，无论是谁，可先斩后奏！” “臣遵旨。” 楚昊原本还有些担心顾虑，现在有了“先斩后奏”这把尚方宝剑，成谨要是再敢派人给他下绊子，那就要看他手上的剑到底锋不锋利了！ 想到这里，楚昊不着痕迹的瞄了下成谨。 可让他意外的是，成谨脸上居然古井不波。 莫非这家伙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后手？ 念头一闪而过，楚昊心下安然。 有外挂在身，就算成谨有什么阴谋诡计他也不怕，大不了见招拆招就是了。 散朝之后，柳长庚低声说道，“到我家里一趟，老夫有话跟你说。” “是，老师。” 可还没等他离开，王朝恩就已经过来了，“楚大人，陛下在御书房召见。” 第38章 那可未必 御书房中。 “臣参见陛下。” “平身。” 这一个月来，楚昊的表现，让弘业帝颇为满意。 尤其是前一天，楚昊当着他的面，统一中原的那番慷慨陈辞，更是激起了弘业帝久埋心底的雄心壮志。 最难得的是，楚昊没有世家背景，这样一位忠心臣子，才是他最想提拔重用的…… “楚爱卿，历阳水患已经半个多月了，朕时刻都在担忧那里的灾情，你回去准备准备，明早就启程前往。 另外，朕从京营调派二百军兵随行，供你差谴。” 说完，给王朝恩使了个眼色，王朝恩捧着一把宝剑递到楚昊面前。 还真有尚方宝剑！ 楚昊连忙接过，“谢陛下恩典，臣定当忠心办事，不负陛下圣恩。” “嗯。” 弘业帝挥了挥手，示意其平身。 “灾民安抚一事非常重要，一旦有失，极有可能会引起民变，这是朕最不想看到的。 到了历阳，爱卿务必严格监督赈灾粮发放，防止有官员贪腐。 另外，眼看着再有不两个月就要入冬，朕虽然派出工部官员前去办理灾民安置工作，但还是不放心，爱卿到了那里，务必督促一下，必须在入冬之前解决此事，以防民变。” 见楚昊领旨之后，仍然站在那里没走，弘业帝皱眉道，“爱卿还有什么困难？” “这个——” 楚昊犹豫了下，支支唔唔道，“臣最近手头有些紧，不知陛下能否……” 皇帝不差饿兵。 这次去历阳办差，不知何时能回来，除了他自己外，还有随行二百兵丁的吃喝拉撒，哪一样不需要钱？ 就算他刚刚升职，一个月薪俸也不过二十几两银子而已…… 弘业帝怔了怔，继而摇头失笑，“朝恩，去内务府提五百两银子。” “多谢陛下恩赏！” 收了银子，楚昊这才喜滋滋的离开皇宫。 秦朗早已等候多时，“大人，五殿下有请。” 楚昊点了点头。 马上就要前往历阳，离京之前，的确要和成殷沟通一番，顺便了解一下历阳那里的情况。 二皇子府中，谢友华，吕不凡等人下朝之后，不约而同的又聚了过来。 “恭喜殿下，楚昊只要一离开京城，要除掉他可就太容易了。” 成谨淡淡扫了一眼吕不凡，并没有出声。 一旁的谢友华则摇头道，“吕大人错了，区区一个楚昊，还不至于让殿下浪费心神。” “是是是，下官失言了，不过楚昊虽然不值一提，但他毕竟投靠了五殿下。 之前的盐引派发一事，五殿下通过楚昊，向我吕家示好，本以为能借机获得我吕家支持。 可惜呀，下官已经从四哥那里得知，吕家至今并未明显向五殿下靠拢，殿下尽可放心。 至于楚昊此人，虽然不值得重视，但他如此上窜下跳，难免让人讨厌。 依下官之见，不如趁其出京，半路上派人……” 说着，吕不凡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成谨则摇了摇头，“他挂了个钦差的名头，父皇必定会派兵随行，这个险不值得冒。” “莫非殿下在历阳那边有所安排？” 成谨轻笑一声，摇头道，“孤王没有任何安排。” 吕不凡闻言心有不甘，就连谢友华也万分不解，“难道殿下就这样任其为所欲为？” 成谨缓缓放下茶碗，一边转动着手上扳指，一边笑道，“父皇一向最恨贪官，再加上楚昊又是钦差，手中握有尚方宝剑，历阳那里没人敢贪污那点赈灾粮。 但你们别忘了，那些赈灾粮是哪儿来的。 原本各大世家想借着历阳水灾屯粮捞一笔，却被楚昊一个纳粮换引方案破坏了。 虽然各家因此获得了盐引，但心里难免有气。 这次楚昊被派往历阳，就算孤王不出手，那些世家会放过他吗？” 吕不凡闻言眼中光芒一闪，“不错，各大家族虽然不敢在赈灾粮上做手脚，但暗中下个绊子，让他处处受到掣肘，一点都不难。 要是办不好差事，陛下怪罪下来，那就有好戏看了。” 谢友华也笑了，看向成谨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赏之色。 利用外力不动声色除掉对手，就算出了意外，也能置身事外，二殿下处事越来越沉稳了啊…… 与此同时，楚昊已经来到了五皇子府。 只是，此刻的成殷和吕慧二人，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吕慧头顶透明框框，楚昊瞬间明悟。 果然不出他意料之外，吕慧前去丹阳吕家求得支持，结果失败了。 开玩笑！ 世家本就利益为上。 成殷这位五皇子既没有如愿和吕家结成姻亲，又没有表现出过于明显的优势之前，吕家最多就是吊着成殷，既不亲近也不疏离，已经算是不错了，怎么可能提前投资呢？ “吕先生这么快就从丹阳回来了？事情谈得怎么样？” 吕慧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草民回去和四公子谈过。 可惜，因为前段时间为了筹集大量粮食，吕家花费太多，暂时无力帮助五殿下……” 呵呵！ 楚昊闻言暗暗冷笑。 丹阳吕氏实力仅次于谢家，底蕴深厚，区区一百多万石粮就能把吕家掏空了？ 扯蛋！ 不过就是委婉的推托之辞罢了。 奈何成殷一门心思要获得吕家支持，再这样下去，终归要失望收场。 可如此一来，他要利用成殷对付成谨的计划同样要落空，这可不行！ 想到这里，楚昊沉声说道，“殿下这次帮了丹阳吕氏这么大忙，可吕家态度仍然晦暗不明。 请恕下官大胆，由此看来，殿下想获得吕家支持的愿望，恐怕不太可能吧？” 就算楚昊不说，成殷和吕慧也有所推断，只是没有明言罢了。 可此刻楚昊揭开了这层窗户纸，成殷顿时神情萎顿下来。 “得不到吕家支持，孤王拿什么和二皇兄斗下去啊！” 见时机成熟，楚昊扭头看向吕慧，“虽然暂时无法得到丹阳吕氏支持，殿下不是还有吕先生吗？” 吕慧闻言摇头苦笑，“楚大人太看得起草民了，草民只是吕氏旁支，几乎被吕家抛弃，根本帮不上殿下什么忙。” “那可未必。” 短短四个字，瞬间吸引了吕慧和成殷两人的注意力。 第39章 扶持吕慧 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楚昊缓缓说道，“只要帮助吕先生提升在丹阳吕氏的声望和地位，届时再由吕先生出面，殿下获得吕家支持，不就容易多了吗？ 如果吕家还不支持殿下，索性殿下就全力扶持吕先生，重开一脉，成为新的世家，反过来成为殿下助力，也未尝不可。” 吕慧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芒，“殿下——” 提升在吕家的地位，吕慧从来没想过。 毕竟，他已经实质上相当于被吕家抛弃了。 可重开一脉，成为和丹阳吕氏不相上下的新一代世家，这种诱惑力，哪怕想想都让人激动啊！ 成殷同样受到了不小触动。 吕慧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要是真能扶持他建立新的世家，以后必定会成为他抗衡二皇兄，争夺储位最大助力。 可此事想想还行，真要办起来，谈何容易啊！ “如果能帮助吕先生那一脉壮大，甚至成为新一代世家，孤王当然乐见其成了，只是，这难度——” 闻言，吕慧心头热血瞬间冷却，可还是抱着一丝幻想看向楚昊。 “呵呵，世家看重的是利益，只要吕先生能帮丹阳吕氏获得足够大的利益，他在吕家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至于如何为吕家获得巨大利益，下官已经有了初步打算。 只是下官马上要到历阳办差，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 等下官回京，立马着手此事，保证不会让殿下和吕先生失望。” 见楚昊言之凿凿，吕慧刚刚熄灭的念想重新燃起，起身冲着楚昊郑重施了个大礼。 “如能得到大人提携，助草民在吕家重开一脉，草民来世当牛做马，报大人深恩！” 尽管还不知道楚昊要如何操作，但毕竟有了希望，姿态当然要做足了。 成殷同样深受触动，主动握上楚昊的手，“有楚大人这番话，孤王和吕先生就在京城等你的好消息了，你到了历阳之后，遇到什么难处，可随时派人与孤王联系，孤王定当全力相助！” 话说的好听，你到是支援点银子啊…… 楚昊心中腹诽，表面却恭敬施礼道，“下官马上就要前往历阳，临别之际请示殿下，到了历阳需要注意哪些情况？” 这才是他来此的最重要目的。 成谨那阴批提议让他去历阳，明显不怀好意。 而他对那里的情况又两眼一抹黑，只能到成殷这里探探情况了。 对于楚昊这种态度，成殷颇为受用，满意的笑了笑。 “今天早朝上，二皇兄主动提出，让你接任户部左侍郎一职，你可千万别以为他是什么好心。” “历阳郡那里情况复杂。” “郡守冯隐此人，是陈留谢家扶持的人，你这次去历阳，二皇兄肯定会提前通知冯隐，对你处处为难的。” “另外，工部官员也在历阳，而工部尚书谢友华也是谢家人，那些官员到时同样会想办法对付你。” 见楚昊脸色越来越凝重，成殷安抚道，“楚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你是钦差，手里的尚方宝剑，就算有人对你不利，也不敢太过分。 另外，历阳距离京城虽然不远，但安全起见，孤王打算把秦朗他们继续留在你身边，以防不测。” 秦朗那十个侍卫身手不错，有他们在身边，楚昊自然求之不得。 虽然名义上他们是五皇子侍卫，但只要下点功夫，把他们变成自己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多谢殿下厚爱，下官感激不尽！临行之前，下官想去老师那里打个招呼。” “嗯，你去吧，顺便代孤王向岳父大人问候一声。” 五皇子府一行，楚昊收获满满。 除了从成殷那里了解一些历阳郡情况之外，更重要的是丹阳吕氏和成殷之间的现状，让他暗暗窃喜。 如果丹阳吕氏真的这么容易就表态支持成殷，那他的存在感必然会被削弱。 幸好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 丹阳吕氏态度晦暗不明，搞得成殷心里七上八下，这种情况下，只要成殷还有争储之意，那他就有了左右腾挪的机会了。 他既然能提出扶持吕慧，自然有一定的把握和底气。 只要成功实施，让成殷借机壮大实力，不但可以巩固与成殷之间的关系，还能收获吕慧一波好感，可谓一举数得。 “大人，我们现在是要去柳尚书府上吗？” “当然，本官即将离京，临别之前，理应拜访一下老师。” 不经意间扫了秦朗一眼，见他表情颇为兴奋，楚昊随口调笑了一句，“马上要离京了，秦侍卫似乎比本官还要开心哪？” 秦朗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大人有所不知，沈浪兄弟就是历阳郡人氏，之前听说历阳受灾，沈浪兄弟就担心家里情况，可惜因为职责在身无法返乡看望家人，如今有机会陪同大人前往历阳，沈浪兄弟要是知道这情况，肯定会非常开心的。” 沈浪是秦朗下属，和他一起被成殷派在楚昊身边充当侍卫。 “既然如此，秦侍卫，你马上回去通知沈浪，让他带个兄弟先行赶往历阳，看望家人的同时，顺便替本官打个前站。” “这——”秦朗犹豫了下，“属下奉命保护大人，岂能擅离职守？” 楚昊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是在京城，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事的，秦侍卫不必担心。” “那好吧，属下通知沈浪后，立马回来接您。” 柳长庚府上与五皇子府只隔了一条街，楚昊赶到时，柳长庚刚刚让人备好了酒菜。 “卿卿出嫁之后，老夫这府里越发冷清了。” 招呼楚昊坐下之后，柳长庚惆怅一番，随口问道，“去过五殿下那里了？可曾见到过卿卿？她现在怎么样？” “呃——见过一次，王妃她……挺好的。” 一入侯门深似海。 更何况柳卿卿嫁的还是皇子，没有特殊情况，纵然柳长庚贵为户部尚书，想见女儿也不容易。 原身在京城无依无靠，只有柳长庚这位老师一直对他关爱有加。 可楚昊还是不忍心告诉对方实情。 要是让老头儿知道，女儿嫁过去之后，至今还是完璧之身，肯定会胡思乱想的。 听说女儿安好，柳长庚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好。你马上就前往历阳，想必五殿下已经把那里的情况跟你提过一些吧？” 第40章 润物细无声 楚昊点了点头，“五殿下说过一些，但不太详细，所以临行之前，特向老师请教。” “嗯。” 柳长庚饮下一杯酒，皱了皱眉。 “陛下一向痛恨贪腐官员，老夫相信，历阳地方官绝不敢在赈灾粮上动什么歪脑筋。 可二殿下却偏偏向陛下举荐你前去督查赈灾粮发放工作，其中必有深意。 而你为官资历尚浅，历阳郡当地官员又大多是二殿下一系的人，这一点你务必要小心提防。 总之你记住，到了历阳，务需守正清廉，小心办事。 遇到不便处理的事，可向朝廷请示，切不可倚仗钦差身份莽撞行事，以免被人抓住把柄，落入别人给你挖的坑里。” 楚昊恭敬拱手，“学生受教。” 在柳府一直停留了近半个时辰，楚昊这才起身离开。 临别之际，楚昊沉吟了下说道，“老师如果惦念王妃，不妨过去探望一下，毕竟您是五殿下的岳父嘛。” 柳长庚挥了挥手，沉默不语。 楚昊见状，摇头苦笑。 老头子不愿过多牵涉进皇储之争。 可现在女儿都嫁给了五皇子，就算他不承认，包括陛下在内，恐怕早把他当成五皇子那边的人，何苦呢…… 看到楚昊出门，秦朗兴冲冲的迎了过来。 “沈浪他们走了？” “嗯。”秦朗点头，“林三儿陪他先行一步去了历阳，沈浪让属下代他向大人表示感谢。” “人之常情罢了。” 楚昊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一个多月以来，他在京城处处如履薄冰，小心应付着皇家父子三人组，如今虽然混了个户部左侍郎，可实际上身边除了一个书童小庄之外，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 所以，他把主意打在了秦朗这十个侍卫身上。 这十人是五皇子的人，要把他们收为己用，看似困难，却未必没有机会。 就象刚刚，他已经从秦朗头上显示的框框中，看到了进展…… 即将追随楚昊前往历阳，众侍卫开心的不得了，就当出去游玩了，书童小庄却满面愁容，楚昊刚回来就急不可耐的迎了上去。 “少爷，您的俸禄还没发，家里已经没银子了，这可怎么办？” 堂堂钦差出行，还有一帮随行侍卫，总不能一路都饿着肚子吧？ 秦朗等人闻言也沉默了。 楚昊却笑着摆了摆手，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 “五百两！？” 数了数银票，小庄顿时惊喜交加。 一旁的秦朗见状，眼前一亮，“大人您要远行，这些银子莫不是五殿下送给您的？” 其他侍卫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附和道，“大人离开皇宫就去了五皇子府，这些银子一定是五殿下送给你大人的！” “没错，五殿下对大人真是不错，不但让我们贴身保护大人，连大人出行都准备这么多银子，真是不错啊。” 看着兴奋的一众侍卫，楚昊却摇了摇头，“这些银子是陛下恩赏给本官的。” 什么？ 听到这话，一众侍卫当即愕然，继而纷纷低头沉默。 【侍卫秦朗对成殷略感失望。】 【侍卫李丰对成殷稍有不满。】 【侍卫陈鹏对成殷好感减弱。】 …… 抬眼瞥了瞥众侍卫头上的框框，楚昊心中窃喜。 要收拢这些五皇子府的侍卫，仅靠一些小恩小惠，怎么可能让他们臣服于他一个小小的四品侍郎呢？ 唯有通过一件件小事，润物细无声一般的影响这些人的心理，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如何选择的。 就好象之前秦朗被成殷打了两巴掌，让侍卫沈浪提前一天返回历阳看望受灾家人，以及今天这五百两银子的来历等等，虽然看似不起眼，却已经在他们心里产生了一些影响。 一旦时机成熟，再给他们下剂猛药，让这些侍卫归心，必定水到渠成。 “此去历阳，最少要一天半时间，小庄，你和秦侍卫带上一百两银子去买些干粮和酒水。” 秦朗闻言，连忙阻止道，“属下等人只随便备点干粮即可。” “是啊大人，这些银子是陛下赏给您的，怎么能花费在属下等人身上呢？” 这些侍卫已经知道楚昊日子不好过，甚至前两天还当了东西给秦朗看伤，怎么好意思让他拿银子买酒呢？ 当然，这银子要是五皇子送来的，他们自然不会拒绝，可惜…… 楚昊则摆了摆手笑道，“诸位兄弟不必多说，这些日子多亏你们贴身护卫，本官拿不出什么东西表示心意，但一点酒水还不是问题。 况且五殿下对我恩重如山，把你们派到本官身边来，本官若是慢怠了诸位兄弟，可就太对不起五殿下的厚爱了。” 见楚昊一再坚持，秦朗只好作罢，拱手正色道，“既然大人坚持，属下领命就是。” 其余侍卫跟着拱手谢道，“多谢大人！” 钦差出行马车，由工部提供，第二天一早，楚昊带人上了马车离开京城。 一支二百人的队伍早已等候在城门外，为首一人策马上前施礼，“末将京营左骁营校尉魏勇，奉旨率队护送钦差大人前往历阳。” 楚昊掀开车帘，看了对方一眼，点头笑道，“有劳魏校尉了。” 魏勇脸色漠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楚昊见了反倒安心不少。 毕竟他并没有在对方头顶框框中看到不利信息。 要是这个魏勇和成谨有什么瓜葛，恐怕没到历阳，小命就难保了。 午时左右，车队停下休息，楚昊命人给魏勇那边送过去两坛酒，又被魏勇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大人好意，末将心领了，不过末领身负保护大人之责，不宜饮酒，还望大人见谅。” 楚昊点了点头，也没在意。 至少魏勇这次的脸色缓和不少。 秦朗这边，众侍卫却没有那么多限制，一边喝酒一边畅聊，楚昊也加入其中。 这些侍卫和他年纪差不多，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很快就和楚昊打成一片，聊得热火朝天。 不到半个时辰，魏勇过来催促，车队继续前行。 与此同时，五皇子府中，成殷心事重重的把吕慧叫了过来。 “孤王身边除了先生之外，眼下就只有楚昊可能信重了。 历阳情况复杂，孤王左思右想，总有些不放心。 万一他在历阳栽了跟头，孤王就失去了条臂助了。 所以孤王想派你前往协助一二，先生意下如何？” 吕慧闻言点头，“能为殿下分忧，是属下的荣幸，属下即刻启程前往。” 盐引派发一事上，楚昊的表现，不仅拉近了成殷与丹阳吕氏的关系，同时也得到了吕慧的认可。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还惦记着楚昊允诺要替他提升在丹阳吕氏家族中的地位呢。 吕慧刚走，消息就传到了成谨等人耳中。 “殿下，吕慧是五皇子的人，有他在楚昊身边，历阳那边行事难免有所顾忌，要不要派人过去通个气儿？” “是啊殿下，五皇子把吕慧派到了楚昊身边，足见五皇子对楚昊的倚重，不能不引起重视啊。” 成谨摇头失笑，“孤王说过，不会插手历阳那边的事。” “区区一个楚昊，就让五弟失去了方寸，连身边最信任的吕慧都派了过去，太让孤王失望了。” “更何况吕慧一个被吕家放弃的穷酸，就算有他帮忙，孤王倒想看看，楚昊有什么本事从历阳那个泥潭中挣扎出来！” 第41章 沈浪被抓 隔天午时左右，历阳城门口。 “历阳郡守冯隐，恭迎钦差大人。” 楚昊下了马车，快走几步，“冯大人不必多礼。” 冯隐直起身子，和楚昊对视一眼，继而介绍起身后众官。 其实不必介绍，楚昊早已通过外挂了解了这些地方官和工部官员的具体信息了。 果然和成殷说的一样，这些人基本全是二皇子成谨一脉的…… “时候不早了，下官已经命人在郡守府准备了薄酒，为大人接风洗尘，大人请——” 楚昊点了点头，转过身对秦朗吩咐了一句，跟着冯隐等人入了城。 历阳水患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天，可城中却不见有流民出没，明显被提前清理过，楚昊心里明白，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是奉旨来督查赈灾粮发放，以及监督工部灾后重建工作的。 以成谨对他的仇恨，说不定早就提前在历阳这里给他挖了坑，本职工作都不知怎么处理好，又岂会多事过问其他，凭白得罪这些地方官呢？ 郡守府中，楚昊心里惦记着公务，只小酌两杯后，就进入了正题。 “冯大人，本官奉旨前来督办赈灾事宜，不敢稍有懈怠，不知大人能否为本官介绍下历阳这边的灾情和赈灾情况？” “呵呵，下官职责所在，理当配合。” “月前乌江泛滥，历阳郡内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就在梁山到麻湖一带。” “受灾百姓多达七万多人，民房损毁上万间。” “不过幸好朝廷拨发的赈灾粮及时到位，下官第一时间就命人在梁山一带组织了赈灾工作。” “一边向百姓施粥，一边与工部同僚组织百姓重建房屋，如今所有工作正在有序进行中。” 冯隐如此配合的态度，大出楚昊意料之外。 成谨费尽心机把他弄来历阳，要说其中没有阴谋打死他都不信！ “冯大人，能否让本官把赈灾粮账册带到梁山县实地核对一下？” 冯隐呵呵一笑，冲着师爷招了招手，师爷立马将准备好的账册拿了过来，“何需如此费事，大人现在就可以核对账册。” 楚昊闻言一愣，继而眼角微抽，“大人的意思是，赈灾粮都在历阳郡城内？” “当然。” 冯隐点了点头，“下官是按照朝廷旨意办事，所有赈灾粮先行运到历阳城，统一收储，按需押运到灾区，钦差大人，这没什么问题吧？” 冯隐说完，陪坐一旁的众官员纷纷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楚昊见状心中暗怒。 没到历阳之前，他就一直防备着，没想到冯隐他们这么快就给他出了个难题！ 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 当初他制定纳粮换引方案时，就和柳长庚商量好了，粮商直接把一部分粮食运到历阳，作为赈灾之用。 却没要求把手粮食直接运到梁山县灾区，结果就给了冯隐等人一个可乘之机。 作为历阳郡守，冯隐有权要求所有赈灾粮在历阳收储，统一发放。 可历阳到梁山县还有一天半的路程，分批运送，费时费力，还要为此搭上专门的人工，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楚昊随手翻了翻账册，脸色越发阴沉。 按照账册上的出仓记录，基本可以初步确定，没什么贪腐行为。 事实上，以弘业帝对贪腐官员的态度，也没人敢顶风作案。 而冯隐这些世家门阀代表的官员，也不会傻到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 如今看来，就算朝廷对冯隐有所不满，也只能说他思想僵化，不懂变通，更不会以此对他过于责难。 可实际上，却是那些世家门阀在历阳水患中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巨大利益，故意给朝廷出的难题。 如此挤牙膏一样的赈灾，固然不会饿死灾民，效率却极为低下，闹不好，他这个钦差会被一直拖在历阳，至少半年之内别想返京！ 可恶啊……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可他又不想初到历阳，就和冯隐他们关系闹僵了，否则，没有这些地方官配合，想办好差事，无异于登天之难。 想到这里，楚昊试探问道，“冯大人，既然如今赈灾粮都已到位，何不把这些粮食尽快全部运往灾区呢？” 冯隐闻言与其他官员对视一眼，笑道，“楚大人这想法太过简单了。 乌江泛滥，灾民无数。 虽然下官已经组织了灾民在梁山一带恢复重建，可仍然免不了有部分刁民聚哨深山，投身匪盗。 一旦把所有赈灾粮运到梁山县，被那些山匪强盗抢了怎么办？ 下官可不敢担这个责任哪！” 冯隐说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一副楚昊资历尚浅经验不足的样子。 见楚昊脸色越发难看，冯隐再次说道，“当然，如果楚大人一意孤行，下官自当从命，只是万一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呵呵。”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楚昊也明白。 这些人巴不得楚昊如此决定呢！ 只要赈灾粮在梁山被抢，他这个钦差就算不人头落地，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个险，他当然不敢冒。 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秦朗匆匆走了进来，神色凝重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什么？！” 楚昊豁然起身。 冯隐见状下意识地问道，“大人，出了什么事？” 楚昊沉声道，“本官随行侍卫被抓了！” 呃——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就算冯隐等人有心为难楚昊，可还不至于刚一见面，就对他身边的侍卫动手吧？ 秦朗面色悲愤道，“被抓到府衙牢房里的沈浪和林三儿，是五皇子府侍卫！” 冯隐等人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不约而同的看向历阳郡尉裴阳身上。 裴阳面不改色，淡然笑道，“昨天下面的人报告说，有人在运粮队闹事，还打伤了押粮官兵，原来此人是五殿下的侍卫。 不过下官也是依法办事，还望大人见谅。” 一旁的冯隐见状，打了个哈哈，“既然是五殿下的侍卫，裴大人，依本官看，如果没什么大问题，不妨大事化小，把人放了吧？” 众人表情落在楚昊眼中，心中已然明了。 这些人分明早就知道沈浪是成殷府里的人，却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无非就是恶心一下成殷，顺便讨好成谨，捎带着恶心一下他这个钦差罢了…… 不等裴阳回应，楚昊直接摆手制止，面沉似水道，“本官身负皇命，岂能带头违法？” “不过，诸位大人有所不知，侍卫沈浪和林三儿是奉本官之命，先行赶来历阳替本官明察暗访的！” 回过头来，对书童小庄吩咐道，“小庄，你带上本官的尚方宝剑，和秦侍卫去把沈浪他们带到驿馆，本官要亲自问话。” 第42章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见林民昊负气而走，冯隐等人相视一笑，再次坐了下来。 “呵呵，这位钦差大人果然沉不住气，竟然为了一个侍卫动用尚方宝剑，还找了个明察暗访的理由，真是可笑。” “难怪二殿下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么一个愣头青，的确不需要二殿下费神。” “是啊，只要把他困在历阳几个月，不用咱们出手，陛下就会以办差不利为由，把他的钦差拿掉了，哈哈——” 怒气冲冲地返回驿馆，不一会儿，秦朗和小庄带着刚刚被释放的沈浪回来了。 只看一眼，楚昊顿觉触目惊心！ 沈浪和林三儿情况还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受些皮外伤而已。 可沈浪的父母都已经四十来岁，浑身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楚昊连忙上前将他们搀起。 “小庄，赶紧去找个郎中。” 其他侍卫也上前安抚一番，一旁的秦朗更是咬牙骂道，“那些官老爷心太狠了，让人干活，还不让人吃饱肚子，这谁能受得了！” 原来，沈浪父母所在的运粮队昨天刚刚出发不久，就因为推车速度太慢，被督运粮食的官兵抽打了一顿。 这一幕恰巧被刚刚赶回的沈浪和林三儿碰上，自家父母被打，沈浪自然怒火冲天，当场就和督粮官兵打了起来，结果全被关进了大牢。 沈父侧身躺在椅子上，露出后背凛凛伤痕，一脸痛苦地哭诉道，“大人有所不知，不是小老儿懒惰不出力，实在是我们饿得没力气啊！ 官府让我们运粮，可每天只吃两顿稀粥，还要推着粮车走一天半的路，小老儿饿得头昏眼花，推得慢一点就被打了。 要不是大人及时出手搭救，小老儿一家的性命就全完啦！” 沈母从旁补充道，“这段时间有不少人都因为运粮不力被抓起来的，有些人实在没办法，宁愿挨顿打，主动被抓到牢里，至少不用饿肚子，也不用干活。难怪有人受不了，逃到山里当了强盗。” 楚昊闻言心中一突，“大娘，真有灾民当了土匪？” 沈父抹着眼泪叹道，“那些人也是没了活路，总不能等着饿死累死吧？” 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啊！ 他奉命督查赈灾粮发放，虽然眼下没有出现什么贪腐情况，可临行之前弘业帝特别嘱咐他，严防民变事件发生。 若纵容这种情况恶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原本他还指望着与历阳当地官员和和气气的，尽快办好差事返京，大家皆大欢喜。 可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他一厢情愿。 正烦闷间，却见魏校尉引着一人匆匆赶来。 “吕先生，你怎么来了？” 吕慧扫了一眼沈浪等人，不答反问，“草民刚刚听说，大人派人把沈侍卫他们从牢里救出来了？” 见楚昊点头，吕慧懊恼叹道，“大人太冲动了！” “沈侍卫他们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的确和官兵动了手。” “这明显就是历阳官员给大人的一个下马威。” “可大人却动用钦差权力救人，以后再想和历阳当地官员合作，可就更难了！” 沈父闻言，慌忙看向楚雄昊，“大人，小老儿给您添麻烦了。” 沈浪咬了咬牙，挣扎起身，“大人，此事是属下之错，属下愿重回监牢受罚，可我父母年纪大了，身上又有伤，还望大人开恩，照顾一二。” 林三儿也站了起来，“还有我，属下也愿重回牢房，不想让大人受到牵连。” 楚昊瞪了沈浪二人一眼，“都坐下！” 一旁的吕慧也觉得语气重了些，缓声说道，“既然大人已经救你们出来，自然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草民只是担心，大人在历阳接下来办差，恐怕不会太顺利呀。” 楚昊摆了摆手，显然不在意，“沈侍卫他们是五殿下的人，如果在本官身边出了事，将来要本官方如何向殿下交代？ 况且他们在本官身边尽忠职守，本官有义务保护他们和他们的家人！ 秦侍卫，一会儿郎中来了，给他们好好治伤，再和小庄一起买点好吃的，好好照顾沈家二老。” 秦朗等人闻言，感激得点了点头。 “吕先生，咱们进内堂说话吧。” 吕慧点了点头，跟着楚昊离开了。 内堂里，吕慧斟酌一番，说道：“从赵无极贪腐案到盐引派发，大人处事有章有法，以大人之智，应该知道历阳这份差事不简单，却做出如此冲动之举，难道就不怕日后举步维艰吗？” 楚昊苦笑一声，“有人在本官没来之前就挖好了坑，本官低头服软就能避得了吗？” 吕慧扬了扬眉，“大人的意思是——”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一味地退却，未必就能避祸。” “沈浪他们的事，只是历阳官员给本官一个下马威，也是为了顺利恶心一下五殿下，本可以不予理会。” “但历阳赈灾粮发放速度太慢，继续下去，难免会引起民变。” “所以本官打算把赈灾粮陆续转运到梁山县灾区，以安民心。” 吕慧闻言皱了皱眉，“如此当然好，只是，万一赈灾粮运到梁山县出了事，大人可是要担责的。” 楚昊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沉声道，“那就只能加强梁山县储粮守备了。 本官奉旨办差，就不信历阳郡尉不听号令，阳奉阴违！” “呵呵，那倒不至于，不过，草民有个建议，不知大人愿意听否？” 楚昊正为此烦恼，连忙请教，“吕先生请说。” “大人手握尚方宝剑，按律是可以调动历阳官兵的，可同样存在着风险。 大人何不将你的想法写成奏书呈送陛下，由陛下下旨呢？ 如此一来，相信历阳郡尉也不敢玩忽职守，即便将来出了事，大人也不必担这个责了。” 楚昊已经提前通过外挂知道，吕慧是奉成殷之命前来相助，这么好用的人，他当然不会放过。 “若非先生提点，本官尚彷徨无状，明日前往梁山，不如先生陪同本官同行如何？” 吕慧躬身施礼，“谨遵大人之命。” 第43章 正面硬刚 楚昊连夜写了奏书，并让魏勇派人紧急送往京城。 第二天用过早饭，楚昊特地去看望了下沈浪一家和林三儿的伤情。 林三儿和沈浪恢复得很快，沈家二老状态却不是很好。 “沈浪，你和林三儿留在驿馆照顾二老，伤好之后再去梁山县。” 一旁的吕慧则提醒道，“大人，驿馆是官员临时驻扎落脚之地，沈家二老留在这里恐怕不合适，万一历阳官员以此为由向朝廷参奏——” 沈浪也急了，“大人对属下关照有加，属下感激不尽，岂敢再因属下之事牵累大人？” 林三儿同样拍拍胸膛，“属下已无大碍，马上就可以追随大人同行。” 楚昊一拍脑门，回头笑道，“多谢吕先生提醒，是本官考虑不周了。” “小庄，给沈浪他们留二十两银子，在附近找家客栈。” “沈浪，林三儿，等你们伤好之后再去梁山与本官会合。” 沈浪和林三儿还要推托，楚昊已经转身离去。 吕慧见状暗暗摇头。 他不是没想过，楚昊此举有收买人心之意。 只是，区区几个侍卫，根本不值得这么做。 那就只能说明，楚昊这个人太过仁慈，优柔寡断了。 这可不是做大事的风格，以后要找个机会好好劝说一番才行。 出了驿馆，一行人直奔历阳郡粮仓。 冯隐等官员正在指挥吃过早饭的灾民装运粮食，见楚昊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大人，五十车赈灾粮马上就要装车，随时可以起程。” 楚昊点了点头，走到最近一个粥棚，随手用勺子挑了挑稀粥，刚刚平息了一夜的怒气，再次涌上来。 “冯大人，这粥都能照出人影儿，灾民们只喝这点东西，还要推着粮车赶往梁山，是不是太刻薄了？” 冯隐闻言笑了笑，身后一个官员上前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刁民绝不能让他们吃得太饱，否则押运过程中偷了粮食逃跑怎么办？” 楚昊回过头看了对方一眼，“你是——” “回大人，下官是历阳郡仓大使刘原。” “刘大人，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楚昊丢下手中勺子，冷哼一声，“粮队有押运官兵，灾民若真出了你说的那种情况，那也是押运官兵的责任！” 历阳郡郡尉裴阳闻言，脸色瞬间一沉，“历阳郡驻守官兵人手不足，真出了事，下官可不担这个责任！” 楚昊一改昨日的好脾气，语气同样不善，“那就由不得裴大人了。” “本官奉陛下之命全权督办赈灾事宜。” “从今天起，运粮队灾民一日三餐，早上浓粥，中午晚上干粮。” “押运赈灾粮过程中，不得随意打骂灾民，一旦因此引起民变，由历阳郡有关官员承担责任！” “另外，工部官员负责在十天内建造粮囤，要保证供应灾民至少十五天的粮食储备。” “以上这些，本官已经上书朝廷，最快今晚就会有回复。” “裴大人如有不满，可随时向朝廷上书！” 说完这些，楚昊不再理会裴阳，平静地看向冯隐。 “冯大人，本官打算先行一步前往梁山，稍后还请冯大人通知有关工部官员随行。” 冯隐俯身领命。 待楚昊离开，裴阳当即破口大骂，“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呸！” 冯隐回头斥道，“裴大人慎言！” 继而眯眼自语：“他拿着的可不是鸡毛，而是能要人命的尚方宝剑，就算你是裴家子弟，也要脖子够硬才行。” “可，就让他这么嚣张下去，下官心里不服！” “呵呵，本官也没想到，这个愣头青会这么沉不住气，不过这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让他折腾就是。 他不蹦达，怎么会露出破绽呢……” …… 吕慧的确是个有能力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受到成殷器重了。 即便是受成殷之命前来辅助楚昊的，姿态却摆得很低。 哪怕有心劝说楚昊在处理沈浪，以及对待裴阳的态度上有所欠缺，语气也极为委婉，没有让楚昊感觉一丝丝的不舒服。 楚昊表面上虚心接受，可心里却根本不赞同。 历阳当地官员明显不把他这个钦差放在眼里，时刻盯着他可能犯下的过错，就算他愿意低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人就会放过他吗？ 世家势力庞大，又与成谨联手，要对付他一个没什么背景的户部郎中，明枪暗箭都难防。 混死等死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活路，不在实力孱弱的成殷身上，而在于弘业帝。 只要把历阳赈灾的事情办好，不惹出什么大乱子，让弘业帝满意了，成谨想对付他，也没那么容易。 既然如此，面对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官员，继续采取绥靖态度，奴颜屈膝，只能是浪费时间，蒙受屈辱，还不如正面硬刚呢。 “大人，您刚到历阳，就得罪了历阳当地官员，这在官场上可是大忌，对您接下来的仕途更加不利呀。” 仕途？ 楚昊闻言暗暗冷笑。 他现在要关心的可不是什么仕途，而是如何在皇家三父子这个三角关系中生存下来！ 既然现在最占优势的是弘业帝，做好弘业帝安排的工作，安抚好弘业帝，成谨和那些世家的小动作还算事儿吗？ 楚昊自然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一派虚心接受的样子笑道，“本官为官资历尚浅，幸好五殿下派先生过来，及时提点，让本官少走了不少弯路啊。” 两人正聊着热切，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小庄，看看什么事？” 这么快就要停下来吃午饭了吗？ 话音刚落，车帘揭开，秦朗上前低声道，“大人，前面出了点状况，魏校尉正在处理。” 嗯？ 楚昊与吕慧两人对视一眼，先后下了马车，向队伍前方走去。 只见魏勇带着二百官兵，手持兵刃围住了一群破衣烂衫的百姓，正在审问。 “魏校尉，怎么回事？” 魏勇拱手答道，“回大人，这些百姓鬼鬼祟祟地藏在附近，末将怀疑这些人对大人不利，所以派人将他们抓了过来。” 三十多个百姓跪在地上，为首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连忙扯着楚昊的袍角哭喊道，“青天大老爷，冤枉啊！” 第44章 本官心里只有五殿下 楚昊打眼一看，瞬间明悟。 这些百姓衣衫破烂，瘦骨嶙峋，就算没有外挂也能看出，他们是乌江水患的灾民！ 跪成一片的百姓们纷纷喊冤，“大老爷，我们真的不是抢匪，而是受了水患的灾民，因为实在饿得不行，走投无路，这才背井离乡外出寻活路的啊。” 魏勇刚要把老头儿拽开，楚昊摆了摆手，皱眉道，“乌江水患，朝廷已经知道，早就拨发了足够的赈灾粮，足够灾民坚持到明年春耕，尔等不在家乡重建家园，却结队私逃，依本官看，尔等必是懒惰成性之徒！” 为首老者闻言吓了一跳，再次哭喊道，“青天大老爷，冤枉啊！” “水患过后，县里的确施粥救济，还让我们在原来的地方盖房子。” “可是县里每天只给我们一早一晚两顿粥，那粥稀得没几粒米不说，还放了不少砂子，我们一天吃不饱饭，还要天天出工干活，哪能受得了啊？” “我们实在是坚持不下去，要不然，也不会背井离乡找活路啦！” 什么？！ 楚昊闻言一怔，回头看了吕慧一眼。 吕慧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他耳边低声道，“大人有所不知，每年各地遇到水灾，地方官赈灾时都会往粥里掺砂子，一方面节省粮食，一方面也是怕有人冒充灾民滥竽充数，这基本已经形成了惯例。” 楚昊沉默了。 上一世历史书中就有过这种记载，当时他也觉得什么不妥。 可当他现在亲眼看到跪倒在地上的三十多个灾民凄苦无状的样子，心里还是受到了相当大的震撼。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历阳地方官，乃至各大世家眼中只有利益，对这些百姓的死活，根本不在乎。 楚昊自身难保，就算再心软，也救不了这么多灾民。 可他离京前，弘业帝千叮万嘱，要他办好赈灾事宜，尽量避免民变事件发生。 结果刚刚离开历阳郡城不到半天，就遇到了这些活不下去逃跑的灾民，情况比他想象的明显更糟啊！ 楚昊不表态，面前三十多个灾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除了一道道抽咽叫屈声，就只剩下无边惶恐了。 对魏勇等护卫官兵来说，这些灾民就是纯纯的流民，而且极有可能威胁到钦差大人的安全，因此，对这些灾民最恰当的处置，就是押到官府治罪，但这也要等着楚昊发话才能行动。 吕慧一直在观察着楚昊的表情，见他沉默不语，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发慌。 果然，只片刻时间，楚昊再次抬头。 “魏校尉，麻烦你带人押着这些灾民，与本官一同前往梁山。” “大人饶命啊！” “大老爷开恩哪！” 灾民们慌了，不停求饶。 楚昊却不再说话，转身上了马车。 车队继续前行，吕慧忍不住问道，“大人打算如何处置这些灾民？” 楚昊不答反问，“先生觉得呢？” “这些灾民私自离乡，若不加以控制，极有可能成为流民，甚至被人鼓动啸聚山林，成为隐患，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交给官府处理。” 见楚昊没有回应，吕慧急了，“草民知道大人心地善良，但您已经得罪了历阳官员，倘若因一时心软，让他们抓了把柄，后果不堪设想啊！” “呵呵，先生多虑了。” 楚昊微微一笑，看着对方的眼睛正色说道，“本官既然已经投靠了五殿下，心里就只有五殿下的利益，岂敢轻易行差踏错？” 吕慧静静地听着。 然而—— 完了？ 本想追问下去，可见楚昊已经闭起了眼睛，只能作罢。 接下来的路上，又碰上了三拨逃出来的灾民，到了傍晚，队伍停下，就地扎营。 看着周围满脸恓惶的灾民，楚昊派人把魏勇叫了过来。 “魏校尉，这一路上接收了多少灾民？” “回大人，一百三十七人。” 楚昊点了点头，“麻烦魏校尉跟兄弟们说一声，匀出一半干粮出来给那些灾民。” “这——” 见魏勇露出难色，楚昊又补充了一句，“跟兄弟说，到了梁山县，本官每人补发一两银子。” 魏勇闻言眼前一亮，“末将遵命！” 一点干粮换一两银子，这么划算，没人不同意。 小庄抱着尚方宝剑扁了扁嘴，低声抱怨道，“幸好明天上午就到了梁山，要不然咱这点银子很快就没了……” 临行之前，楚昊厚着脸皮从弘业帝那儿要了五百两银子。 结果还没到梁山县，就剩下二百多两了。 钱不经花呀！ 不知不觉间，楚昊把目光落在了吕慧身上。 吕慧眉头一跳，“大人，您别看我，草民只是个穷酸而已。” “嘿嘿，先生误会了，本官只是想麻烦先生联系下吕四公子而已。” “大人想向吕家求助？” 吕慧当即摇了摇头，“大人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实不相瞒，盐引派发结束之后，草民奉命联系过一次吕四公子，结果——” 这件事，楚昊早就知道了。 成殷以为借着盐引派发一事，向吕家示好，以为能够得到丹阳吕氏支持。 结果吕家在盐引派发一事上虽然占了便宜，却翻脸不认人，并没有明确表明是否支持成殷。 楚昊不在意地笑了笑，“先生只需想办法把吕四公子请过来即可，如果吕四公子问起来的话，先生就说，本官打算和他谈谈那超额的三十万盐引的事儿。” 话说到这个份上，吕慧自然不好再反对，当即修书一封，派侍卫连夜送了出去。 至于吕轻侯到底会不会来，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隔天早上，众人简单吃过，再次启程。 将近中午时分，终于赶到了梁山县。 不过，楚昊却让车队在梁山县城十里外停了下来。 “秦侍卫，麻烦你把陈伯叫过来。” 陈伯就是楚昊遇上的第一伙灾民为首老者。 很快，人被带到了面前。 经过询问得知，陈伯原先所在的清河村，距离这里只有五里路，而他们那伙人也正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秦侍卫，你和陈伯在前面带路，咱们直接去清河村看看。” “魏校尉，麻烦你派人到梁山县衙通报一声。” 第45章 吕轻侯造访 步行了近半小时，楚昊带人赶到了清河村。 清河村原址上，倒塌的房屋还没有清理结束，到处一片泥泞。 正值中午放饭休息时间，数百名村民从粥棚领了碗粥，步履蹒跚着蹲在各处大口喝粥。 楚昊叫来魏勇，“烦劳魏校尉跟施粥的人说一声，咱们今天中午就在这里随便对付一顿。” “末将遵命。” 听到钦差大人过来了，现场一个穿着官服的官员连滚带爬跑了过来。 “梁山县仓吏卢同，拜见钦差大人。” 楚昊抬了抬手，“卢仓吏，带本官到粥棚那里去看看吧。” 卢同闻言跟上楚昊，“小人已经命人去城里买酒，稍后就会送来。” 楚昊点了点头。 就算他不喝酒，也要照顾到魏勇那两百官兵。 到了粥棚，有人正在给灾民施粥。 楚昊看了一眼，直接夺过勺子在大锅中搅了几个来回，顿时脸色黑如锅底。 “卢仓吏！” 楚昊一声暴喝，周围的灾民们顿时缩了缩脖子，退出老远，眼中除了恐惧，更多的是迷茫和空洞之色。 卢同赶忙俯身施礼，“小人在。” 楚昊丢下勺子愤然骂道，“你就给灾民们吃这些东西？ 这一锅粥里，恐怕连一斤粮食都没有吧？ 里面还放了这么多砂子！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赈灾粮贪墨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虽然之前听陈伯他们说过，可他还是想亲眼证实一下情况，结果和陈伯说的一模一样。 卢同吓得当场跪下，“大人冤枉啊！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贪污赈灾粮食。 只是上面交代过，赈灾粮有限，每天施粥不能过多，小人也只能遵命行事啊！” “胡说！据本官所知，朝廷拨发了足足一百五十万石赈灾粮，难道还不够供应不到十万灾民几个月吗！” “你给他们吃这点东西，还要干那么重的活，灾民如何能承受得了！” “若因此造成灾民死亡或逃跑，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卢同苦着脸答道，“小人只是县里区区一个仓吏，依命行事而已呀。” 楚昊也不想过多为难眼前这个仓吏，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传本官命令。 从现在开始，不得再往粥里掺砂子。 参与重建的灾民，每天早上浓粥一碗，中午晚上除了一碗粥之外还要配上干粮。 如有违抗，视同贪腐，从重处置！ 卢仓吏，命人把这些粥倒掉，重新造饭！” “……谨遵大人之命。” 卢同无奈，领命而去。 消息传出，灾民们起初还犹疑不定，直到看到所有掺了砂子的继全部倒掉，并且开始重新造饭，纷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有胆大的人见陈伯跟着楚昊而来，悄悄靠近，“陈伯，那位大老爷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了。” 陈伯一脸崇敬的事看向楚昊背影，低声说道，“那可是钦差大人！他说的话，就连郡守都不敢违抗呢。” “钦差大人？太好了，咱们有救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在灾民中传扬开，之前一片麻木的表情总算恢复了神采。 钦差大人即将来梁山县视察，梁山县令刘修文早已接到消息，早上就派人在城门五里外迎接。 遇到魏勇派人通知，说楚昊直接去了清河村这里，连忙带人赶了过来。 “下官梁山县令刘修文，参见钦差大人。” “刘大人不必多礼。” 刘修文直起身子，见满地粥水，卢同正带人重新造饭，大惑不解，刚要询问，楚昊再次把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大人，这——” 刘修文闻言愣了，“大人，梁山县受灾百姓数万，需要重建的地方三十几处，全都这样处理的话，一天恐怕至少要消耗六百石粮啊。” “本官奉旨前往督办赈灾事宜，刘大人只管领命即可。 还有，烦劳刘大人把本官发布的命令写成公告，盖上本官大印，发布各受灾村镇。” 转过身，又对魏勇说道，“有劳魏校尉派人跟着刘大人的人到各处把公告张贴出来，并原地监督执行情况。” “末将领命。” 刘修文心里虽然不赞同，却也不敢违抗钦差命令，只得命人当场写下一份份公文。 “下官已经命人在县衙准备了薄酒，不如大人随下官回城用饭，顺便指导梁山县赈灾如何？” 楚昊点了点头，带队跟着刘修文返回了梁山县。 简单用过午饭，刘修文开始介绍乌江水患以来的具体情况。 “这次乌江水患，主要是裕溪口决堤引起的。” “距离裕溪口最近的麻山镇受灾最为严重，被淹死的百姓多达两千余人。” “水灾过后，工部派人过来一直在修缮裕溪口河堤，预计再有一个月左右就能完工了。” “至于民房方面，进度有些慢，大约还要两个月，才能安置所有灾民。” 楚昊闻言摇头道，“现在马上就要到十月了，最多再有一个月，天气转冷，届时灾民如果无法全部安置，刘大人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下官……明白。” 刘修文额头渗出汗水，咬了咬牙道，“下官虽然是梁山县令，可有些事情即便想做，也难免束手束脚。 不过好在大人及时赶来，下官总算有了主心骨。” 一旁的吕慧手摇折扇笑道，“楚大人有所不知，刘大人八年前高中榜眼，已经在梁山县任职六年有余。” 楚昊听明白了。 这位梁山县令和他一样寒门出身，还不如他有个柳长庚在朝中照顾着，刘修文除非投靠某一世家，否则，这次灾情结束后，能不能保住这个县令都难说呢。 “刘大人只管按照本官命令行事，只要能在一个月内安置好灾民，本官回京后，保证为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刘修文闻言大喜，“多谢大人！” 楚昊同样欣喜不已。 他正愁历阳官场针插不进，无法大展拳脚呢。 历阳水患发生在梁山县，赈灾结束后，这个没有背景的刘修文百分百会被冯隐等人当成替罪羊。 只要刘修文够聪明，配合他在梁山县的赈灾工作，一个月内完成差事，大有可能。 两人正聊着，一个衙役进来通报。 “大人，有位自称吕轻侯的人求见钦差大人，小人已经安排他到了驿馆。” 楚昊闻言大喜，和吕慧对视了一眼，当即起身，“刘大人，本官有事先行一步，有什么事可直接到驿馆找本官。” 第46章 阿凡提 四公子这么快就来了？ 乍听吕轻侯到访，吕慧心中暗惊。 之前他只是随手写了封信，说楚昊有事想和他面谈，甚至连三十万盐引的事都没提。 按照他的估计，吕轻侯几乎不会理会。 要知道，作为丹阳吕氏即定接班人，吕轻侯对待五殿下的态度都相当暧昧，又怎么可能理会楚昊呢？ 然而，楚昊刚到梁山不到半天时间，吕轻侯就追了过来，这让他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就算在盐引派发一事上，楚昊帮了吕家大忙，一个没有后台的户部侍郎，也不至于让吕轻侯如此重视吧？ 事实上，楚昊也的确没有引起吕轻侯足够重视。 只不过在盐引派发过程中，楚昊不仅帮吕家超越了陈留谢氏，而且破天荒的提出了个纳粮献引方案，让吕轻侯觉得颇有有趣而已。 至于楚昊提出要见他，为了什么事，吕轻侯不用猜也能想个大概。 除了银子，就是历阳赈灾方面碰到了钉子，想求助于吕家而已。 帮不帮忙放在一边，左右无事，走个过场应付一下就是了。 抱着这种想法，收到信之后，吕轻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梁山县驿馆中，双方见面，简单寒暄几句，吕轻侯主动问道，“不知大人唤草民过来，可有什么要事？ 大人放心，只要吕某能够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楚昊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实不相瞒，本官手头有点紧，想向四公子借点银子。” “呵呵，小事一桩。” 吕轻侯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掏出两千两银票，推到了楚昊面前。 楚昊只看了一眼，又把银票推了回去，“这些不够。” 嗯？ 吕轻侯眼角一抽，收起笑容，淡淡问道，“不知大人需要多少？” 对他来说，这两千两银子就当是还了楚昊在盐引派发一事上的报酬了，从此一别两宽，顺便也有了理由淡化和成殷之间的联系，可谓一举两得。 一旁的吕慧见状急了，“楚大人——” 他又何尝不明白吕轻侯的意思？ 倘苦真的因为一点银子，恶化了成殷和吕家刚刚建立的关系，那可就麻烦了。 然而，楚昊却直接拦住了吕慧，轻声说道，“要是四公子方便的话，能不能借本官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 吕慧当即脑子懵了。 之前他就代表成殷去吕家提过此事，却被吕轻侯直接拒绝了。 想不到楚昊重提此事，这是怕吕家和成殷之间关系断的太慢了吗？ 吕轻侯蓦然扭头，意味深长的看向楚昊，继而轻笑一声，“十万两？呵呵。 实在不好意思，大人有所不知，之前为了筹储纳粮献引的粮食，我吕家花了不少银子，一时之间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出来。 要不然这样，吕某再给大人一千两银子如何？” 他已经打定主意，这三千两银子拿出来之后，彻底断了楚昊和成殷这边的联系！ 然而—— “唉！” 楚昊摇头长叹一声，“三千两银子，不够啊！” 转过身来看向吕慧，“吕先生，要不你帮本官联系一下裴家，看他们能不能借本官一些？” 吕慧整张脸都黑了。 对面的吕轻侯则差点笑出声来。 朝野内外，谁不知道，裴家实力甚至都比不了丹阳吕氏，而且一直和陈留谢氏联合支持二皇子，又怎么可能支持投靠了五皇子的楚昊呢？ 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之前楚昊在盐引派发一事中的表现，还让他觉得此人有些头脑，可现在看来，十足一个愣头青！ “大人，如果没有其他事，草民就此告辞。” 楚昊点点头，“实在不好意思，劳烦四公子白跑一趟，本官送四公子出去。 另外，如果四公子方便的话，能否帮本官先运来一万引盐？” “嗯？”吕轻侯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大人本就缺银子，拿什么买那一万引盐？难不成想赊账？” 楚昊尴尬的点了点头，“本官的确想卖了那一万引盐用来筹集银子，但四公子别误会，本官只需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本官一定把那一万引盐的银子还给吕家。” “这怎么可能？” 吕轻侯直接被气笑了，“大人莫非忘记了，你我签订的合约写得清清楚楚，我吕家给你的那三十万引盐，是按市价出售给你的，也就是一斤盐四十二文。 就算你拿到了盐，短期出手，难不成还能卖出更高价钱？” “这个……其实本官也没太大把握。” 楚昊这话一说出来，吕轻侯当场就沉下脸来。 这不是分明在耍他吕家吗？ 可楚昊却没在意吕轻侯那难看的脸色，回头对书童小庄吩咐道，“去把本官带来的包裹拿来。” 吕轻侯索性又坐了下来，一脸冷笑的看着楚昊。 不一会儿，楚昊接过包裹，取出里面一个手帕小包，展开。 “这是……” 吕慧伸手沾了沾小包里的白色粉末，试着放到嘴里尝了下。 “盐？” “这是盐？” “可这盐怎么会这么白，而且还没有一点点苦味儿？” 原本打算看热闹的吕轻侯，一听这话，直接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同样尝了下那晶莹剔透的盐末，继而心头狂震。 居然是真的！！！ 这雪花一样的盐，比起朝廷的贡盐还要纯净！ 两人的表情，楚昊尽收眼底，却恍若未知，挠了挠头道，“本官对商道不通，也不知这盐能卖上什么价，但四公子是这方面的行家，想必能卖上比市面上的盐更贵的价钱吧？” 吕轻侯不答反问，“不知大人能否告知，您这盐是从哪儿弄来的？” “阿凡提。” “阿凡提？”吕轻侯和吕慧两人同时重复了下，怔怔地看着楚昊。 “呵呵，是这样的，阿凡提是胡商。 大约二十年前，他行商路过怀宁时，不小心遇上劫匪，恰巧被家父所救。 从那之后，阿凡提大叔就和家父成了至交好友。 哪怕家父亡故之后，这段香火情也没断了。 大约一个月前，阿凡提大叔到京城时，本官向他讨要了一些这种雪花盐。” 不管楚昊所说的阿凡提是否确有其人，但此时吕慧和吕轻侯两人看向楚昊的目光中，同时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第47章 搬出裴家来制衡 吕慧太清楚这雪花盐能够带来的巨大利益了。 如今成殷已经放弃了韬光养晦，要想和成谨在争储中取胜，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行的。 原本成谨就获得了朝野相当大的支持，又有陈留谢氏做后盾。 反观成殷，丹阳吕氏态度不明，手上再没银子，胜算微乎其微。 有了楚昊手上的雪花盐可就不同了。 要是得到雪花盐提炼之法，还怕没银子吗？ 有了银子，再招揽势力，那就顺畅多了。 吕轻侯手里捻着雪花盐，脑海中数个念头翻过，尽量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深深看了眼楚昊，“难怪大人当初不惧盐引超发，想必当时就有了靠雪花盐解决麻烦的对策了吧？” 楚昊笑着点了点头，“原本阿凡提大叔准备在大夏贩售雪花盐，奈何大夏实行食盐官卖，一旦被发现，连命都保不住，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不过本官已经和四公子签了合约，手上每年有三十万引盐，自然不担心这个问题。 而且雪花盐比市面上的食盐质量要好，肯定不用担心卖不出去，价钱也肯定要比普通盐高一些，同样也不用担心会赔钱。 对了四公子，不知在你看来，这雪花盐能卖上什么价？” 吕轻侯郑重答道，“普通食盐售价四十二文，就算是贡盐也顶多能卖上七十文。 可这雪花盐就不一样了。 这盐不但没有杂质，没有苦涩味道，价钱至少能卖到贡盐的一倍以上！” 一旁的吕慧同样点头道，“是啊大人，普通百姓自然不会买那么贵的盐，这雪花盐只能卖给富贵人家或皇室。 只要他们尝过这盐，肯定再也不会食用那些普通食盐，更加不会在意这盐价有多贵了。 以草民估计，就算卖到二百文一斤，同样有价无市！” 楚昊一听，顿时两眼放光，搓着手笑道，“那还等什么？吕先生，麻烦你跑一趟裴家，看他们愿不愿意收购本官这种雪花盐？” 还没等吕慧有所反应，吕轻侯却先急了。 “大人，不必那么麻烦，您可以联系一下那位阿凡提大叔，就说我们吕家愿意高价请他过来，只要他愿意把提炼雪花盐的技术拿出来，我吕家答应给他所有食盐两成利润！” 楚昊毫不犹豫地摇头道，“连四公子都看出这雪花盐的巨大利益了，阿凡提大叔又岂能不知？ 不仅如此，阿凡提大叔甚至担心因为他手中提炼雪花盐技术，会威胁到他的生命。 所以，一旦本官泄露了阿凡提大叔的行踪，不但得不到他的帮助，甚至随时不告而别。 真要那样的话，本官手里那三十万引盐都不知如何处理，岂不是连命都要没了？” 吕轻侯很快也想通了这一点，闻言尴尬一笑，“是吕某轻浮了，大人勿怪。 既然这样，大人也不必把雪花盐卖给裴家，我吕家直接收购不就行了？” 说到这里，又把目光落在了吕慧身上，“我吕家已经答应交好五皇子殿下，既然如此，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有这种好处，又何必便宜外人呢？九叔，你说是吧？” 九叔？ 吕慧终于反应过来，怔怔地看向吕轻侯。 他是被吕家抛弃的旁支子弟，平时哪怕见吕轻侯一面都难上加难，这句“九叔”更是头一次从吕轻侯嘴里听到！ 当然，更重要的是，刚刚吕轻侯明确提到了，丹阳吕氏愿意支持五殿下，这对五殿下来说，可太重要了！ 想到这里，吕慧当即开口，“是啊大人，既然四公子有意，何不直接与四公子合作呢？” 楚昊面露难色，“本官又何尝不想与四公子合作，可惜，本官现在真的很需要钱，而四公子刚刚又说过，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本官也是没办法，又和陈留谢氏交恶，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看裴家能不能帮本官度过眼前难关了。 要不这样吧，四公子，本官先和裴家做一万引盐的交易，之后咱们再合作，如何？” 先和裴家交易，到时所有人都盯上了裴家，还有吕家什么事儿了？ 吕轻侯急道，“万万不可。吕某现在就回家想办法，争取最快时间内把银子凑齐，给大人送过来。” “可四公子刚刚不是说过，吕家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吗？” “呃……”吕轻侯轻咳一声，掩饰了下脸上的尴尬之色，“一下子拿出那就么多钱，的确有些难度，大不了我吕家先停掉一些生意，最多三天时间，肯定会如数拿出十万两银子来的。” “这个嘛……” 现在又轮到楚昊犹豫了。 吕轻侯见状，连忙给你吕慧暗施眼色。 听了这么久，吕慧心里也平复了许多，自然看出了不少东西。 难怪楚昊这么有底气，要把吕轻侯请过来呢。 手里握着雪花盐提炼技术，只要吕家不傻，肯定会主动要求合作的。 现在楚昊又故意提到了裴家，为了雪花盐巨利，吕家对五殿下的态度必然明确下来了。 想到这里，吕慧从旁劝道，“四公子盛意拳拳，想必五殿下知道了，也会支持这个合作的。” 吕轻侯跟着说道，“只要大人答应把雪花盐转卖与我吕家，不仅十万两银子奉上，每斤雪花盐我吕家愿意拿出八十文的利润送给大人！” 这个条件，可谓诚意满满。 一斤盐八十文利润，三十万引盐，就能赚到九百多万两！ 可即便如此，楚昊仍然没有即刻表态，继续沉默着。 吕轻侯见状，再次给吕慧施眼色。 吕慧刚要开口，却被楚昊挥手打断。 “这雪花盐卖给谁，对本官来说都是一样。” “本官是五殿下的人，既然四公子表态，丹阳吕家愿意支持五殿下，本官当然首选吕家为合作对象了。” “只是，四公子认为，即便有吕家支持，五殿下要与二皇子争储，胜算能有多少呢？” 这个问题还用回答吗？ 哪怕吕家站在成殷这一边，和成谨一方的差距仍然很大很大！ 吕轻侯有些摸不着楚昊的脉了，轻声问道，“那依大人的意思……” 第48章 世家之主的诱惑 “当然要和四公子合作了。” 简单一句话，终于让吕轻侯松了一口气。 幸亏他这次应约前来见楚昊，要不然，这笔巨额生意恐怕真要与吕家失之交臂了。 可以想象的到，雪花盐一面世，任谁都能看到其中的巨大利益。 哪怕是支持二皇子的陈留谢氏，也会想尽办法分一杯羹，更不要说实力稍差的裴家了。 当然，楚昊愿意和吕家合作，作为交换条件，日后吕家只能选择明确支持五皇子一方了。 “不过——” 楚昊话锋一转，“正如本官刚才所说，即便有吕家支持，想对抗二皇子一方，恐怕尚有不足。 所以，本官的意思是，适量给裴家一些好处。 比如，五千引……” 吕慧闻言当即眼前一亮，“四公子，裴家每年只有十万引的份额，区区五千引，又是在裴家经营地域，对吕家几乎没有太大影响。” 吕轻侯点了点头，“就按大人说的办。 吕某现在就回去筹钱，三天之内必定银子如数送来。 另外，那一万引盐，是否直接送往京城？” 楚昊满意的笑了，继而指向一旁的吕慧。 “本官公务在身，暂时无暇顾及其他。 四公子把盐运到京城后，可以和吕先生直接联系。 阿凡提大叔提炼完雪花盐之后，再由吕先生派人联系四公子运走。” 吕慧正在一旁吃瓜，却没想到楚昊把这件事交给他全权负责了。 只惊愕片刻，继而心头狂喜！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吕家要想做成这笔雪花盐生意，日后将不得不低下头和他吕慧联络。 而他这个曾经被吕家抛弃的旁系子弟，将再次进入到丹阳吕氏的权力核心！ 吕轻侯本就心思想玲珑，闻言深深地看了眼吕慧，拱手道，“小侄即刻返回丹阳运盐，最迟五天后，就去京城联系九叔，届时还望九叔多多照顾。” 吕慧并没有得意忘形，回了一礼，“都是一家人，四公子何必客气，草民随时愿为四公子效劳。” 天色虽晚，吕轻侯却迫不及待起身告辞，“吕某先行返回丹阳筹备，银子凑齐再来拜见大人。” 楚昊也不强留，和吕慧一起将人送出驿馆。 回到房间，吕慧郑重施礼道，“草民多谢大人成全！” 自从被吕家抛弃后，幸好得到成殷赏识，吕慧才有了栖身之地。 数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被吕轻侯这个候任家主如此尊重过，心情之激动，可想而知。 而这一切，都是楚昊带给他的。 楚昊连忙搀起对方，“都是为殿下做事，先生不必如此见外。 本官好奇的是，先生是想在丹阳吕氏获得相当地位，还是打算重起炉灶开创新的世家呢？” 呃—— 这还用问吗？ 宁为鸡头，不作凤尾。 如果能在族谱中重开一页，那就相当于新的世家之祖了！ 这种诱惑，谁能抗拒得了？ “能够重新得到丹阳吕氏认可，吕某已经很满意了，要想在族谱中重开一页，以草民这点微末本事，谈何容易啊！” 诱惑虽大，但吕慧有自知之明，恢复理智后，长叹一声。 楚昊却语不惊人死不休，“要是本官把雪花盐提炼之法拱手让给先生呢？” 吕慧闻言瞪大了双眼，呼吸急促起来。 这个信息太劲爆了。 谁掌握了雪花盐提炼之法，那就相当于每年获得的巨利，将超乎想象。 没看到就连吕轻侯都在楚昊面前低头了吗？ 如果他能得到提炼之法，积下巨量家业，开创新的世家，届时还用再看丹阳吕氏的脸色吗！ “可是，既然大人握有提炼之法，为何不独享呢？” 楚昊大义凛然道，“本官既然已经投靠了五殿下，自然要处处为五殿下排忧解难了。 先生也是五殿下的人，你我携手同心，共同辅佐殿下，还分什么彼此呢？ 更何况，本官孑然一身，除了书童小庄之外，再无亲近之人，哪有时间提炼雪花盐？” 楚昊也是无奈。 纵然手中握有提炼雪花盐之法，可如今小命都难保，哪顾得上赚这个钱？ 而且就算他渡过了成谨这道危机，没有强大的实力做后盾，有什么能力守住这份财富！ “大人待草民恩同再造，只是这雪花盐提炼之法太过珍贵，草民岂能白白领受？ 不如这样，草民负责找人提炼雪花盐，所得利润，大人占三成，如何？” 楚昊摆了摆手，“利润的事不重要，本官担心的是，先生能否找到可靠之人提炼雪花盐？” “这一点大人不必担心，草民这一支吕氏族人，至少有四五百人可用，绝对靠得住。” “吕先生切莫大意啊，需知这雪花盐利益巨大，一旦你族人中有人怀有异心，泄露出去，那可就糟了。” 吕慧眼中顿时闪过凶光，咬牙道，“大人不必担心，殿下有几处庄子在京城附近。 届时草民把族人全部迁过去专门提炼雪花盐，并且派侍卫严密封锁，绝不会有人有机会逃出去的！” 为了巨大利益，为了实现族谱重开一页的梦想，楚昊相信，别说把族人软禁起来，就算再狠的手段，吕慧这个穷酸也会用上的。 “有吕先生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 楚昊随即把提炼雪花盐的方法写下来，递给对方。 看过之后，吕慧瞪大双眼，“就这么简单？只需要木炭即可？” “呵呵，就这么简单。” 楚昊笑了笑，继而肃然道，“本官把这方法送与先生，先生切记，雪花盐绝不可提炼过多，需知物以稀为贵呀。” 吕慧闻言点头道，“这个道理草民明白，有了这雪花盐提炼方法，吕家必然会实心实意的站到五殿下这边。 草民打算即刻启程回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殿下的同时，还要准备相当事宜。” \"等一下。\" 楚昊稍一沉吟，说道，“纵然五殿下得到了丹阳吕氏支持，但和二皇子之间的实力差距仍然不小。 既然五殿下已经迎娶了柳尚书之女，也就相当于多了柳尚书这个助力。 况且柳尚书没有世家背景，深得陛下信重，若殿下能在柳尚书那里留下好印象，必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吕慧闻言犹豫了下，点头应下，“大人放心，草民知道怎么做。” 第49章 吕慧的小动作 夜凉如水。 楚昊披着外套坐在驿馆院内石几旁，回想着今天到达梁山县发生的一桩桩事。 历阳之行，一举一动，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原以为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他也不想和历阳当地官员关系弄得太僵。 但事实证明，一味软弱妥协，不但事事束手束脚，极有可能最终陷在历阳，被人整死。 好在梁山县令刘修文虽然办事畏首畏尾，但并没有世家门阀背景，这对他在梁山县接下来的工作，提供了相当大的腾挪空间。 至于接见吕轻侯的决定，虽然发生在从历阳到梁山县的路上，却并非他临时起意，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历阳郡官员大多是二皇子成谨一系人马，他要完成弘业帝交代的差事，极有可能受到成谨手下官员的掣肘，指望远在京城势单力薄的成殷帮忙，根本不现实。 但拉拢一下丹阳吕氏就不一样了。 身为江南三大世家之一，丹阳吕氏在朝野势力仅次于陈留谢氏，就算将来他在历阳遇到什么麻烦，吕家若能及时伸出援手，他身上的压力必然减轻不少。 而雪花盐这笔巨利生意，无疑是拉拢丹阳吕氏最合适的诱饵。 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雪花盐虽然利润无比丰厚，但放在他手里就是个催命符，没有强横的实力背景做后盾，根本守不住这个聚宝盆。 别说是他，就连成殷这个五皇子都不行！ 可送给丹阳吕家就不一样了。 不但可以拉拢吕家支持成殷，让成殷再次看到他的价值，而且还能把火力引到吕家身上。 更重要的是，一旦吕慧把消息“无意间”透露给裴家，并给裴家一点甜头，将会进一步瓦解二皇子一脉的支持势力！ 复盘了下当天的经历，楚昊觉得没有出现太明显的差错，这才回到房间躺下。 能做的，他都已经做的。 接下来就看成殷和吕慧在京城如何运作了，要是这种情况下成殷还不能抓住机会扩充实力，那可真成了扶不起来的阿斗了。 “糟了！” 楚昊猛然想起，他利用雪花盐提炼之法向吕轻侯讨要的那十万两银子，还没有向吕慧说明用途。 实际上他并没有贪图那十万两银子的想法，只不过想以此拿捏一下吕轻侯而已。 可万一成殷知道此事，并因此对他产生隔阂，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百密一疏啊！ 事实上，楚昊还是多虑了。 吕慧连夜返回京城，成殷得知雪花盐一事后，整个人瞬间陷入狂喜之中。 “孤王一直为没有银子而烦恼，想不到楚昊离京在外，还能为孤王解决这么大麻烦，太好了！ 有了足够的银子，孤王就可以放手拉拢一些朝廷官员，也有了和二皇兄对抗的本钱了！” 吕慧附和叹道，“是啊，属下也没有想到，从盐引派发那时起，楚大人就如此高瞻远瞩，想到利用雪花盐引来丹阳吕氏的支持，楚大人果然深谋远虑啊！” “没错，孤王能够得到先生和楚昊你两人之助，何愁大事不成？” 见成殷并没有留意他最后那句话的深刻含义，吕慧暗叹一声可惜，脸上继续洋溢着笑容，“不仅如此，楚大人还提议，如今丹阳吕氏因为雪花盐，必定会明确支持殿下，但这还不够，最好再适当给裴家一点甜头。” 成殷闻言眼前一亮，“楚昊能想到这一层，果然没让孤王失望！ 虞州裴氏一直以谢家马首是瞻，暗中始终支持二皇兄。 如能拉拢一下裴氏，不仅能壮大孤王实力，同时顺便打击一下二皇兄，可谓一举两得，妙，妙啊！” 大笑数声，成殷在书房中来回走了几步，最后停在吕慧面前，“既然楚昊把雪花盐制法给了先生，先生不妨趁机把你那一支族人尽快带过来，孤王会派一批侍卫过去，协助先生的。” “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不负所托，帮殿下牢牢巩固与丹阳吕家之间的关系。” 成殷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先生误会孤王的意思了。 能够拉拢丹阳吕氏固然最好，但先生才是孤王最倚重的身边人哪。 如果先生能趁机发展你那一支族人势力，将来成为可以和陈留谢氏正面抗衡的世家力量，岂不是更好？” 吕慧闻言心中无比激动，起身施礼道，“殿下宏恩，属下万死难报。 属下一定不负所托，助殿下铲除一切障碍！” 成殷将他扶起笑道，“先生还是赶紧处理一下迁族人过来的事，再去历阳相助楚昊吧。 他在那边势单力孤，有先生过去帮忙出谋划策，孤王也能放心些。” “呵呵，殿下多虑了，楚大人已经从吕四公子手里得了十万两银子，短时间内就算遇到什么麻烦，应该也能应付。” “十万两银子？” 看似一句不经意的话，却让成殷皱起了眉头。 吕慧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 毕竟楚昊现在也是成殷身边一个相当大的助力，说再多的话，只会弄巧成拙，还不如点到为止。 只要时不时在成殷心里埋下一点怀疑的种子，楚昊就不会威胁到他在成殷心中的地位…… “对了，殿下，现在虽有楚大人和丹阳吕氏支持，甚至有希望把虞州裴氏拉拢过来，但属下觉得还是不够。 既然殿下已经娶了柳王妃，何不趁机亲近一下柳尚书呢？ 柳尚书虽然没有世家背景，却是陛下极为信重的重臣，如果有他从旁协助，说不定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属下觉得，殿下切不可疏远了柳王妃，否则，一旦消息传到柳尚书耳中，引起柳尚书愤怒甚至仇恨，那可就不妙了。 至于丹阳吕氏方面，现在有雪花盐生意，根本不必再担心吕家的态度了，您觉得呢？” 稍许沉吟，成殷点了点头，“先生说的是，孤王知道怎么做了。” 既然和吕家结亲的希望已经落空，也是时候让柳卿卿成为真正的王妃了。 何况柳卿卿还是京城第一美人呢…… 第50章 监察太监喜公公 梁山县驿馆。 楚昊一夜没睡好，刚休息了两个时辰，迷迷糊糊中，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少爷，快醒醒，圣旨到了！” 听到小庄急促的叫声，楚昊瞬间清醒过来，匆匆披上外套，打开了房门。 “少爷，传旨公公已经到了驿馆，梁山县令和历阳郡守郡尉都跟着等候多时了。” 楚昊闻言来不及多想，脸都顾不上洗，匆匆赶向驿馆正厅。 “臣楚昊，恭迎圣旨。” 楚昊小跑进来，直接跪倒在地。 只听主位上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楚昊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户部左侍郎楚昊督办历阳赈灾一切事宜，历阳各官员当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钦此！” 这就完了？ 楚昊眉头微皱。 圣旨上那几句话，分明和他离京前的内容完全一样啊…… 正纠结间，“臣领旨”的声音从身边不断响起，楚昊连忙附和。 站起身来，楚昊一边卷着袍袖，一边下意识地向传旨太监看去。 年纪不大，身形削瘦，面皮白净，粉雕玉琢，好一个俊俏的小太监！ 然而，当他习惯性地看向小太监头顶上方时，瞬间怔住，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宣华公主，打昏了太监喜公公，逃出皇宫前来传旨】 宣华公主？！ 楚昊对这位公主太了解了。 更确切一点说，满朝文武就没有不知道这位公主大名的。 宣华公主，年方十五，五岁时即大夏开国初年，就被弘业帝赐下封号宣华，是弘业帝膝下最得宠的女儿，没有之一！ 如此一位金枝玉叶，居然恃宠而骄，打昏了原来的传旨太监，跑到历阳这里，这也太贪玩了吧？ “大胆！楚大人，没听到喜公公问话吗！” 一声炸雷在耳畔响起，楚昊身子一抖，向宣华公主身边护卫看去。 【大内侍卫陈伟，蒋琛，陆沧，周念通，奉旨保护宣华公主】 看清楚这四人身份，楚昊心中有所明悟。 皇宫禁卫森严，就算宣华公主逃了出来，短时间内消息恐怕早传到了弘业帝耳中了。 弘业帝非但没有把她追回，反而还派出四大高手随行护卫，由此更能看出，这位小公主在弘业帝心目中的地位了…… 化身喜公公的宣华公主，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细声细语道，“楚大人呈上的奏书，陛下已经恩准。 另外，陛下命咱家暂时留在历阳，协助大人尽快处理赈灾事宜，大人千万不要辜负了陛下圣恩哪。” 楚昊闻言一愣。 这位小公主玩得越来越大了，居然自封了个监察太监的身份，看样子，短时间内这是不打算离开了？ 要是公主殿下在历阳这段时间出了什么差错，历阳当地官员人头不保，他也跑不了啊！ 不过，眼下好像没人知道这位小公主的真正身份…… 压下心思，楚昊连忙拱手施礼，“下官遵命，下官一定竭尽所能，争取早日完成赈灾事宜。 喜公公远道而来，不如先到驿馆内休息休息？” 宣华公主瞬间进入角色，摆了摆手，“赈灾事情重要，楚大人尽管忙，咱们在一旁听听就是。” “既然如此，喜公公请上座。” “楚大人，请。” 众人依次落座，楚昊看了看下首的冯隐等人。 冯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反而是郡尉裴阳，迎着楚昊的目光，嘴角噙着冷笑。 收回目光，楚昊扬声说道，“喜公公刚才带来的旨意，诸位大人也听到了吧？ 本官奉旨督办赈灾事宜，还望诸位大人倾力相助，全力配合，如此方不负陛下圣恩。” 有“喜公公”这位监察太监在，冯隐等人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答得痛快，“下官一定配合大人。” “好。” 楚昊满意地点了点头，“裴大人——” 裴阳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大人有何吩咐？” “有劳裴大人尽快将赈灾粮尽快押运到梁山县这边，务必保证一个月的赈灾储备，同时押运粮食的灾民不能饿了肚子。” 裴阳嘿嘿冷笑，“按照大人的要求，恐怕下官手中人手不足，难以保证押运粮食的安全，要是路上遇到劫匪——” 楚昊直接打断他，“本官只要结果，赈灾粮押运过程中出现问题，由裴大人全权负责。” “你——”裴阳刚要发火，却被身边的冯隐制止了，同时递给他一个隐晦的眼神。 “下官……遵命！” 裴阳咬牙应下，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刘县令——” 刘修文立马起身，“下官在。” “有劳刘县令马上组织灾民扩建粮仓，务必保证陆续押运过来的粮食储存，至于粮仓守卫方面……由裴郡尉负责安排。” “下官领命。” 裴阳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楚昊这样安排，直接打消了他想在梁山县粮仓这边动手脚的念头。 冯隐这时起身拱了拱手，“喜公公，钦差大人，下官还有公务在身，要先行返回郡衙了。” 裴阳跟着站了起来，“下官也要回去组织人手押运粮食，告辞！” 楚昊淡笑点头，“两位慢走。” 只要这两个家伙不在背后使坏，阻止他赈灾，他巴不得眼不见为净。 出了驿馆，裴阳心中火气瞬间爆发。 “小人得志！” 冯隐从旁劝道，“裴大人稍安勿躁，陛下派了监察太监过来，不宜明着与他为敌。” “难道就这么放过他？本官咽不下这口气！” “呵呵，别急。” 冯隐眯眼笑道，“他以为有监察太监过来给他撑腰，但监察太监同样也有监察他的权力，万一行差踏错，不用咱们动手，监察太监那边就够他喝一壶的！” 裴阳闻言眼前一亮，“对呀，钦差上面又来了个监察太监，太有意思了，哈哈——” “岂止啊……” 冯隐再次幽幽说道，“裴大人别忘了，麻山镇那边的熊耳山，可一直不太平呢，如今裴大人手上的兵力大部分用来押运粮食和保护粮仓，要是熊耳山那边有什么动静，那就怨不得裴大人啦！” “呃——高啊！” 裴阳立马竖起大拇指，望着远处熊耳山的方向，眼中流露出浓浓的阴毒之色。 第51章 混世魔王 冯隐两人还以为楚昊倚仗着监察太监撑腰，所以才对裴阳那么硬气。 岂不知，楚昊此时正为“喜公公”在梁山县这里的安全头疼呢…… “喜公公奉旨留在梁山县这边，安全方面就由魏……嗯？魏校尉呢？” 直到这时，楚昊才发现，一直没有看到魏勇的身影。 刘修文连忙起身，“回大人，魏校尉去了麻山镇。” “麻山镇？他去那儿干什么？” 魏勇那二百官兵，是奉命一路保护他的，没有他的命令，魏勇应该寸步不离左右。 如今连通知一声都没有就私自离开，还把他这个钦差放在眼里吗！ “这个……”刘修文脸色纠结，支支唔唔道，“听说魏校尉派往麻山镇的手下昨晚被打了，魏校尉应该是过去处理此事的。” 楚昊闻言当即脸色一沉，“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具体情况下官还不知道，不过下官猜想，应该是，是……县尉的人……” 楚昊豁然起身，“马上带人随本官前往麻山镇！” 魏校尉的人，不但是弘业帝派来专程保护他的，同时还隶属于京城御林军，区区一个县尉，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楚昊有种预感，动手之人极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万一魏勇冲动之下处理不好，说不定会连累到他。 刚要离开，余光瞥到旁边的宣华公主，不得不压下心头怒火，拱了拱手，“喜公公先在驿馆休息一下，下官处理完公事就回来。” 没想到宣华公主也跟着站了起来，“咱家不累，和楚大人一起过去凑个热闹吧。” 这不胡闹吗？ 麻山镇那边还不知道有什么麻烦呢，他哪有时间陪这位小公主玩过家家？ 刚要出言拒绝，可看了看对方身旁四大侍卫警告的神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既然如此，公公请——” 算了，有四大侍卫高手保护，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小公主有兴趣过去凑个热闹，随她就是。 驿馆外，见宣华公主大摇大摆钻进了他的马车里，楚昊刚要上去，不出意外的直接被四大侍卫给拦了下来。 那可是老子的专用钦差车驾啊！ 郁闷的内心呐喊一番，楚昊只好骑马随行在前开路。 街边百姓呼啦啦让开，还没来得及出城的冯隐和裴阳两人，看着急匆匆远去的队伍，命人打探了消息，随即放声大笑。 “竟然是谢虎臣那混世魔王，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冯大人，咱们也过去凑凑热闹？” “嘿嘿，本官正有此意……” 楚昊也没注意到，冯隐和裴阳两人之前还说有公务急着赶回去，后脚却紧跟着他后面追了上去。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本答应三天之内就拱手送上十万两银子的吕轻侯，其实根本就没离开梁山县，当天晚上就在梁山县城吕家钱庄取了银票，听到楚昊离城的消息，也在后面跟着追去了麻山镇。 一路上经过数个村落聚点，刚刚吃过早饭的百姓，正在衙役兵丁的监督下重建民房，看到楚昊等官兵队伍，好奇地停下手中活计，迷茫张望着，结果却招来衙役兵丁的鞭打。 “本官不是已经下令，不允许无故打骂灾民吗？” 楚昊一边继续赶路，一边不满地申斥道。 旁边的刘修文解释道，“麻山镇这边主要由县尉谢虎臣负责，许是受灾范围太大，谢县尉还没来得及照顾到吧？” “这个谢县尉是干什么吃的？难道没接到本官发布的公告，不允许无故打骂灾民吗！” 楚昊斜眼瞪向一旁的刘修文。 原本他还打算拉拢一番这个和他一样没后台的梁山县令，可现在看来，此人简直就是软弱无能！ 怎么说刘修文也在梁山当了六年县令，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了一句，“大人，县尉姓谢啊……” 陈留谢氏出身？ 难怪刘修文提到此人，一副老鼠见了猫的表情。 “姓谢又怎么样？无视朝廷法令，本官一样处置！驾——” 将近午时，终于赶到麻山镇。 整个麻山镇都被洪水冲刷了一遍，到处泥泞不堪，马车已经不适于前行，宣华公主也由侍卫搀扶下了马车。 正值中午放饭时间，前方一处足有数千灾民的重建点，百姓们稀稀拉拉地涌向施粥棚。 施粥棚旁，还有数百名衙役官兵聚拢着，见楚昊等人的队伍过来，不约而同地张望着。 “是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来了！” 官兵队伍中，有人认出楚昊的车驾，兴奋地呐喊出声。 众衙役官兵这才散开一条道路。 楚昊一马当先，可还没等他靠近，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前方遮阴棚里，一个身着官服的青年人，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旁边摆着一桌丰盛的美食，手里还端着一杯酒。 在他面前，六名官兵双手被绑跪在地上。 其中一人，正是魏勇！ 见楚昊骑马过来，椅子上的青年只随意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大吃大喝。 “梁山县尉何在？钦差大人到此，还不过来迎接！” 秦朗冲到楚昊前面，朗声大喝。 直到这时，椅子上的青年方才起身，擦了擦手，不屑地扫了楚昊一眼，懒洋洋出声道，“你就是那个刚刚上任的户部侍郎楚昊？” 果然！ 这个谢虎臣就是冲着他来的！ 瞄了一眼谢虎臣头顶上的透明框框，楚昊全明白过来了。 这个陈留谢氏子弟，扣押打骂魏勇和他的手下，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向他这个钦差示威！ 只扫了一眼谢虎臣，楚昊就收回目光，沉声喝道，“来人！给魏校尉松绑！” 楚昊身边，见自己的上官被绑，那些京营官兵早就忍不住了，听到命令，立马冲了上去。 然而—— “我看谁敢！” 谢虎臣大喝一声，周围数百官兵衙役瞬间将京营士兵围了起来，同时抽出了腰刀，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第52章 大逆不道 紧跟过来的冯隐和裴阳两人，看到眼前这一幕，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不愧是混世魔王啊，这小子，连钦差的面子都不给，还真是够莽的。” “嘿嘿，毕竟是陈留谢氏族人，就算是钦差，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刚刚追上队伍的吕轻侯，看到谢虎臣，立马退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观察起来。 对于这个谢虎臣，他同样有所耳闻。 虽然此人不是谢氏嫡系子弟，却一直打着谢家的名号，在梁山县称王称霸胡作非为，几乎完全架空了刘修文这个梁山县令。 可以说，此人就是个混人！ 楚昊虽然挂着人钦差的头衔，可要是处理不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肯定要惹得一身骚。 当然，因为雪花盐合作在即，如果他出面，帮楚昊解个围，谢虎臣还真不敢不给他这个面子。 但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 等着吧。 等这位钦差大人骑虎难下，他再出面，必能收获一拨好感，接下来雪花盐的合作，吕家也更能占据一些主动…… 宣华公主下了马车，见谢虎臣那副德性，却当场皱起了小鼻子。 再怎么说，楚昊也是朝廷钦差，谢虎臣为难钦差，岂不是相当于无视皇权吗？ 这能忍？！ 刚要冲过去，却被身边的大内侍卫陈伟给拦了下来，摇了摇头，并且给这位小公主一个隐晦的眼神。 宣华公主反应过来了。 要是她现在过去，身份岂不是暴露了？ 那就不好玩了。 眼看着双方僵持下来，谢虎臣眼中泛出得意之色。 然而，下一刻。 “小庄！” “取尚方宝剑来！” 书童小庄立马上前，怀里捧着尚方宝剑。 楚昊环视一周，喝道，“本官奉陛下旨意前来办差，有任何敢阻拦本官者，杀无赦！” 这下子，周围那些衙役和官兵犹豫了，收起刀兵，缓缓后退。 开玩笑。 谢虎臣是谢家子弟，可以任意妄为，他们可不行。 真要继续莽上去，杀头都是轻的，搞不好连累了九族，哭都没地儿。 楚昊大踏步走过去，亲手给魏勇解开了绳索。 “谢大人！” 魏勇感激不已，起身拱手谢道。 虽然他是京营校尉，但同样不敢得罪眼前这位谢家子弟。 “到底怎么回事？” “回大人，末将凌晨时分得到消息，手下士兵鲁大头奉大人之命，前来麻山镇这里张贴大人的榜文，结果谢县尉不但撕了榜文，还把鲁大头扣押殴打。 末将过来查看情况，结果和谢县尉起了冲突，所以——” 听完整个过程，楚昊脸色阴沉，却没有吭声，独自向附近一个粥棚走了过去。 宣华公主，冯隐，裴阳，刘修文等人见状也跟了过去。 粥棚附近，众百姓端着破碗蹲在四周，茫然看着楚昊等人过来，不由自主地纷纷后退，眼中流露出浓浓惧色。 粥棚里，将近二十口铁锅冒着热气，旁边各有两人拿着勺子负责给灾民施粥。 楚昊走到其中一人面前，夺过勺子，在铁锅里划拉了几下。 足能盛装一百多斤粥的锅里，仅仅泛出可见的一些米粒，不时有黑黄色的砂粒浮上浮下，勺子与砂粒偶尔摩擦的声音，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当啷一声。 楚昊面皮微抖，扔下勺子，回头瞪向身后不远处的谢虎臣，沉声喝道，“本官已经明令，梁山县各地灾民点，不得再往粥里搀砂子，而且每天中午晚上要给灾民干粮食用，谢县尉当本官的话是耳旁风吗！” “切！” 谢虎臣不屑地啐了一口，大大咧咧说道，“给那些刁民一口饭吃，不让他们饿死，已经是朝廷对他们的恩典了，还给干粮吃？想得美！本官觉得完全没这个必要！” “没这个必要？好！” 楚昊尽量压抑着心头怒火，指了指锅中的稀粥，“只要谢县尉当众吃下一碗粥，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让本官吃这东西？呵呵。” 谢虎臣上前拿起勺子划拉下稀粥，上一刻脸上还挂着戏谑的笑容，下一秒直接翻脸。 “本官给你脸了！” 扬起一勺子稀汤，直接兜头洒向楚昊。 后方的裴阳见状，当即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愧是混世魔王，也就他能干出这种事来。” 反倒是冯隐，面皮抽了抽，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谢虎臣这浑蛋也太张扬了，仗着谢家的名头，当众侮辱钦差，唉！” “就算侮辱了又能怎么样？姓楚的要是敢乱来，先考虑好迎接谢家的怒火再说吧！” 楚昊身边，魏勇和秦朗等人也没想到谢虎臣如此大胆，来不及阻拦，眼看着楚昊被泼了一身汤水，纷纷站出来大喝，“大胆！敢对钦差大人无礼！” 然而，他们也仅仅能做到这个地步，却不敢再有进一步行动。 毕竟，这位谢家子弟连钦差大人都不放在眼里，又何况是他们呢？ 楚昊吐掉嘴边的汤水，胸口起伏不平，瞪着谢虎臣的目光中几乎喷出火来。 “来人！” “将这个无法无天的谢县尉给本官拿下！” 身为随行护军，魏勇理当从命行事。 可对方是谢家子弟啊…… “大人，切不可太过冲动——” 魏勇低声劝说道，可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楚昊直接打断了。 他也能理解魏勇和他手下官兵的顾虑，毕竟，要他们得罪顶级世家背景的谢虎臣，回过头来，恐怕连小命都不保。 然而，楚昊却无法忍下这口气。 “魏校尉，不必多说！” “本官身为朝廷钦差，代表的是陛下，谢虎臣当众侮辱本官，形同藐视皇上，其罪当诛！” “来人！” “请尚方宝剑！” 小庄再次捧着尚方宝剑站了出来。 楚昊指着尚方宝剑巡视一圈，“谁替本官拿下此獠！” 魏勇等京营官兵闻言下意识地后退数步，楚昊不顾性命，他们可不想陪着一起死。 谢虎臣仰着鼻孔看着这一幕，脸上愈加得意。 宣华公主见状，气上心头，直接对身边的侍卫陈伟下了命令，“你去！” 身为大内侍卫，陈伟只服务于皇家，对谢家这个名头的顾忌自然少了许多。 更何况楚昊刚才说的没错，谢虎臣当众泼在他身上的汤水，和泼上陛下身上有什么区别？ 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难怪小公主会这么生气。 这个谢虎臣，当真找死啊！ 想到这里，陈伟上前几步，走向楚昊。 第53章 斩! 可还没等陈伟有所动作，就听楚昊身后同时传来几道声音。 “我来！” 楚昊转身一看，除了秦朗等护卫之外，还有赏金浪和林三儿两人不知何时也回来了。 成殷派给他身边的十个侍卫同时站了出来，这让楚昊心中大为宽慰。 这段时间潜移默化的示好，今天总算有了收获！ 楚昊直接把尚方宝剑递给了秦朗，“替本官拿下谢虎臣，有任何后果，本官替你承担！” 秦朗毫不犹豫地接过尚方宝剑，直接走向谢虎臣。 谢虎臣见状终于慌了，色厉内荏道，“楚昊！你敢！” “哼！本官乃奉旨钦差，代陛下巡狩历阳，遇到不法，可先斩后奏，有什么不敢的！拿下！” 秦朗当即将剑身按在谢虎臣颈间，继而将其按倒在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谢虎臣反而不再怕了，半跪在地哈哈大笑，“本官犯了什么罪，你敢对我这样！ 就算你是钦差又如何？ 本官是谢家子弟，只要本官不是犯了死罪，过了今天，你看我谢家如何报复你！” 真是明目张胆啊！ 冯隐见状暗暗摇头，裴阳则轻笑一声，“本官也想看看，姓楚的现在如何收场！” 隐在人群中的吕轻侯犹豫了几次想站出来，最终打消了念头。 他也没想到，谢虎臣莽就算了，楚昊也这么莽！ 谢虎臣虽然浑蛋，但他说的话却没错。 别说楚昊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了，就算他的顶头上司柳长庚，面对谢家人也要三思而后行啊。 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就算他想替楚昊出头也晚啦…… 反倒是宣华公主看到这一幕，眼中小星星眨来眨去，差点兴奋地跳了起来。 谢虎臣固然让她讨厌，楚昊则更让她觉得有趣。 四个大卫侍卫看到身边的小公主如此兴奋，同时暗暗摇头，却又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冷漠地看着事态发展。 迎着谢虎臣那挑衅的目光，楚昊大步上前，低头指着对方喝道，“你想知道犯了什么罪，本官就为你一一道来！” “本官明令各地灾民点，不得无故打骂灾民，不得再往粥里搀砂子，每天早饭浓粥，中午晚上干粮。” “可你身为梁山县尉，不但不遵行命令，反而撕了本官告示，并殴打打拘押本官派来的人。” “无论本官这个命令你是否赞同，都必须接受。” “因为那告示上清晰印有本官的钦差大印！” “你不遵命令，撕下公告，藐视朝廷律令，罪当处死！” “本官当面责问，你又当众泼本官汤水，藐视钦差，等同于对陛下不敬，同样罪当处死！” 谢虎臣跪在地上，闻言非但不怕，反而讥讽道，“姓楚的，本官就不信，你真敢杀了我？ 我劝你想想后果，得罪了本官，谢家不会放过你的！” “大胆！”楚昊暴喝一声，负手而立，声音响在周围所有人耳中。 “本官是朝廷命官，不是你谢家家奴！” “我大夏皇朝也不是你谢家的天下！” “你屡次对朝廷不敬，对陛下不敬，本官身为钦差，有先斩后奏之权！” “今天，本官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斩了你这个无君无父的狗官！” “秦侍卫！” “将这狗官押出去！” 眼看着楚昊带人把谢虎臣押到了粥棚外，附近灾民纷纷好奇围了上来。 冯隐和裴阳两人见状大惊，难道这位钦差大人要来真的？ “楚大人——” 冯隐知道再不拦着，事情恐怕真的要无法收场了。 “楚大人，谢县尉虽然有错，但下官觉得，他罪不至死啊！” “是啊。”裴阳也跟着附和道，“钦差大人虽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但您有想过后果吗？” “后果？” 楚昊没有停下脚步，前行几步后站定，看着周围乌泱泱的麻山镇百姓，朗声喝道，“本官身为朝廷钦差，眼里心里装着的，只有陛下旨意！” “乌江水患发生后，陛下心忧历阳受灾百姓，寝食难安。” “不但筹措了足够的赈灾粮食，还特命本官前来代为督办赈灾事宜，为的就是灾民们能有饭吃，能在冬季到来之前有个安身之地。” “可你们看，谢虎臣身为梁山县尉，他都做了什么？” “无视本官命令，公然抵触朝廷赈灾法度，灾情过了近一个月，麻山镇重建工作几乎停滞不前，百姓们连肚子都吃不饱，怎么有力气重建家园。” “如此大胆妄为，无君无父的佞臣狗官，不杀不足以谢天下！” “至于裴大人所说的后果……本官不怕！” “还是那句话，这大夏王朝不是谢家的天下！” “本官只为陛下效命，由此引起的后果，哪怕是杀身之祸，本官一力承担！” 说得好啊！ 宣华公主听得如痴如醉，就连她身边的四个大内侍卫也不禁动容了。 如果此事传到陛下耳中，哪怕楚昊真的因此而得罪了谢家，陛下也会想办法维护此人的。 眼看着楚昊心硬如铁，冯隐和裴阳两人知道无法再劝说，无奈对视一眼，心中却泛起了同样的心思。 谢虎臣虽然只是谢家一个不入流的旁支弟子，但如果楚昊真的当众斩了这家伙，无疑相当于打了谢家的脸，楚昊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这消息，要尽快通知谢家才行…… 这一刻，谢虎臣再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彻底慌了。 “大人，楚大人，下官知错了，求您大发慈悲，饶过下官这一次吧！” “知错了？呵呵，晚了！” 楚昊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而且他也清楚的知道，既然已经得罪死了谢虎臣，杀与不杀，后果都一样。 那他又怎么会留下后患，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看着周围上千灾民，楚昊再次朗声喝道，“谢虎臣身为朝廷命官，却违背陛下赈济灾民的旨意，致令灾民忍饥挨饿还要重体力劳动，你们说，这样的狗官，该不该杀！” “该杀！” “该杀！” 一道道冲天怒吼不绝于耳。 之前还一副麻木表情的灾民们，压抑在心头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燃烧了起来。 “青天大老爷啊，这狗官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就连搀了砂子的粥，每天也只给我们两顿，我们饿着肚子干活，慢了一点就非打即骂，简直就是个魔鬼！” “是啊，几天前张老汉因为干活慢了一点，生生被这畜生直接用鞭子抽死了，可怜哪！” “还有，郑永昌一家人因为实在受不了，带着家人偷偷跑了，结果被这畜生带人抓住，当着大家伙的面砍了脑袋。” “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不少人冒险离开麻山镇，宁愿当了草寇也不回来啦！” 灾民们一声声的控诉，将气氛哄托到了顶点，楚昊果断大手一挥，“秦侍卫！” “斩！” 第54章 银子来了 唰—— 一颗头颅滚落到地，现场安静了下来。 楚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喜公公”，却见小公主正躲在大卫侍卫身后，显然不敢看那砍头的画面。 \"有劳魏校尉带人收走谢虎臣的尸身。\" 人已经杀了，魏勇再无心理压力，挥了挥手，带人收拾了一下。 冯隐和裴阳两人上前几步，漠然说道，“谢县尉毕竟是朝廷命官，下官回去后，会如实上奏朝廷的。” 楚昊平静地点了点头，“有劳两位大人，本官也会尽快将此事呈报的。” 钦差虽然有先斩后奏之权，但不管官员大小，处置之后，还是要陈明原委上奏的。 眼看着冯隐两人离去，楚昊这才再次看向宣华公主，“下官对谢县尉的处置，不知喜公公可有异议？” 小公主冒出头来，见谢虎臣尸体已经被抬走，这才直了直身子，尖声细语道，“像这种狗官，就是该杀！楚大人为民除害，干得好！咳咳，咱们回京后也会向陛下禀明的。” 楚昊闻言心头暗暗松了口气。 这位小公主贪玩是贪玩了点儿，但她毕竟是弘业帝最疼爱的女儿，有她帮忙说句话，将来迎接谢家的报复，他也能轻松一些。 后方隐在人群的吕轻侯，听到宣华公主的声音，下意识地向她这边看过来。 只是距离稍有些远，并没有看得太清楚。 可宣华公主却眼尖，瞄到吕轻侯的影子，立马再次缩回到陈伟身后了。 楚昊没有留意到这些细节，更没有看到吕轻侯，看向周围众百姓，再次当众宣告。 “本官奉陛下旨意督办赈灾事宜。” “陛下心忧百姓疾苦，调集了足够的赈灾粮食。” “自今日起，粮食里不允许搀砂子，每天早上浓粥，中午晚上干粮，务必保证所有灾民温饱。” “另外，天气渐渐转冷，尔等务必在冬季到来之前，尽快重建家园，如此方不负陛下深恩！” 话音刚落，周围所有灾民全部跪倒在地，“多谢青天大老爷！” “多谢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除掉了狗官，以后再也不用饿肚子干活，这些百姓别提多高兴了。 看到这一幕，小公主身边的四大侍卫也深受感染，对楚昊这个钦差也有了更好的观感。 回过头，楚昊将刘修文唤了过来，“刘县令，谢虎臣伏诛，县尉一职还要请你暂时挑选择个合适的人选代替，负责好麻山镇这里的赈灾工作。” 除掉了谢虎臣，刘修文这个县令总算有机会收回一点权力，当即领命。 同时，楚昊安排人重新造饭。 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他可一粒米都没吃呢，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不过宣华公主却直接带着四大侍卫，匆忙乘坐马车返回梁山县了。 直到这时，吕轻侯方才找到机会和楚昊见面。 “咦？四公子这么快就过来了？” 看到吕轻侯，楚昊明显有些意外。 吕轻侯面色却颇为凝重，“刚才大人当众斩杀了谢虎臣，草民也看到了。 大人虽然依法处置，但草民觉得大人还是太过鲁莽了。 不管怎么说，谢虎臣都是谢家子弟，哪怕是个不受待见的旁支子弟，那也是谢家人哪。 大人如此处置，难免会得罪谢家。 而且此事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五殿下呢。” “无妨。”楚昊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谢虎臣罪有应得，更何况刚才还有监察太监喜公公给你本官作证，有什么可怕的。” “监察太监喜公公？” 吕轻侯呢喃了一句，“原本是草民听错了，还以为是宣华公主的声音呢……” “宣华公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楚昊似是无意地随口问道，“四公子认得宣华公主？” “呵呵，大人有所不知，宣华公主是吕贵妃所出，而吕贵妃正是草民的亲姐姐。” 楚昊闻言望着小公主离去的马车背影，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吕轻侯和宣华公主是表兄妹，难怪小公主逃也似的离开了，他还以为公主身娇肉贵，不愿意在这破地方随便吃一口呢，现在看来，分明是怕被吕轻侯认出来，带她回京呢…… 不过，吕轻侯透露出来的这个信息，也让他颇为感慨。 不愧是江南三大世家啊！ 虽然名头上吕家不如谢家，但吕贵妃可是弘业帝的宠妃，而宣华公主又是公主之中最得宠的。 由此可见，吕家能量不容小视。 收起心思，楚昊再次开口，“四公子不如和本官一起随便在这儿吃点？” 吕轻侯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递了过来，“原本的确想着和大人多聊一聊，但草民已经给家里传了消息，很快，第一批盐就会送往京城。 草民急着进京和吕慧联系，以便尽快提炼出雪花盐。 另外，谢虎臣的事情，大人虽然不在意，但难免谢家不会借此为难大人。 既然现在我吕家与大人是合作关系，自然不能冷眼旁观。 草民打算现在就快马进京找找关系，希望能助大人平安度过此关。” 楚昊闻言大喜，收起银票拱了拱手，“那就多谢四公子了。” 另外一边，宣华公主刚刚回到梁山县驿馆，侍卫陈伟就劝说道，“公主殿下，这梁山县穷山恶水，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咱们尽快回京吧？” “不回。” 小公主干脆地否决了这个提议，坐在椅子上荡着小腿儿，尖声细语道，“谢虎臣那浑蛋对父皇不敬，幸亏楚大人把他杀了，要不然，本公主非亲手剥了他的皮不可！ 你去找人把这件事经过写下来，快马送回宫里交给父皇。 本公主这个监察太监可不是闹着玩的，怎么也得给父皇办点实事儿才行，这样一来，父皇也不会催我马上回宫了。” 陈伟无奈，只好依命行事。 到了傍晚，见楚昊回到驿馆，小公主眼珠转了转，起身去了楚昊的房间。 “楚大人，跟咱家说说，你真的不怕谢家人报复吗？” 楚昊在房间里正拿着梁山县舆图看着，哪有心思理会小公主，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大不了就是个死，有什么好怕的？” 没想到宣华公主还不放弃，话锋一转，“太无聊了，要不你给咱家讲个故事呗？” 楚昊闻言抚额无语。 梁山县赈灾的事，他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陪这位小公主玩呢？ 心念一动，楚昊笑眯眯道，“本官真的没时间，不过我有位朋友叫吕轻侯，是丹阳吕氏四公子，他很会讲故事，而且恰好就在县城里，要不然我把他叫来给你讲故事？” “喜公公”一听，立马转身离开，“不用不用，以后有时间再说。” 第55章 暗箭难防 总算打发了小公主，楚昊这才把精力放到赈灾上面，同时也在紧张的等待着斩杀谢虎臣的后续影响。 如果只是个普通县尉，死就死了。 可偏偏此人是陈留谢家子弟，而谢家又是成谨最强大的倚仗，要说谢家和成谨不予理会，打死他也不信。 虽说他有钦差的头衔，又有小公主和吕轻侯这两个保险，再加上京城的五皇子相助，谢家和成谨想借此机会弄死他，几乎不太可能。 但他还是不敢太过马虎，以免被暗箭所伤。 事实上，谢虎臣对陈留谢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可这却给了成谨一个发难的机会，从冯隐那里收到消息后，立马联系朝廷官员弹劾楚昊。 结果让成谨没有想到的是，弹劾楚昊的奏折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区区一个谢虎臣，连谢家都不在意他是死是活，成谨自然同样没放在心上。 让他可惜的是，没能借着这个机会整死楚昊而已。 更让他不解，甚至心慌的是，面对弹劾楚昊一事，不仅柳长庚和吕家一系官员为楚昊说话，就连吏部左侍郎裴宽，居然也在朝堂上和成殷眉来眼去。 这可是个不好的苗头。 五皇子拉拢了吕家支持，勉强能够接受，什么时候连一直暗中支持他的裴家也态度不明了？ 成谨不知道，吕轻侯辞别楚昊，第一时间赶到京城，就直接和五皇子成殷取得了联系。 这可是自成殷娶了柳卿卿之后，吕家四公子第一次主动登门，纵然成殷早有心理准备，也难掩兴奋之情。 吕轻侯的来意，成殷和吕慧心知肚明。 毕竟，雪花盐的巨大利益，明眼人都能看得清，吕家无法拒绝。 更重要的是，之前盐引派发时，吕家就第一次超越了陈留谢氏，成为最大赢家，如果能借着雪花盐之利，继续壮大实力，未来未必没有机会，真正成为江南第一世家！ 如此巨大诱惑，吕家表明态度，再次站到成殷这一边，也就可以理解了。 可成殷还是低估了吕家献上的诚意。 五皇子府中。 “什么？” “四公子的意思是……愿意继续履行吕家与孤王的婚约？” 听到这个消息，不止成殷，就连旁边的吕慧也惊呆了。 要知道，成殷现在已经娶了柳卿卿，名副其实的正牌五王妃，就算吕氏嫡女真的嫁过来，那也只能是侧妃啊。 吕家这个诚意，实在是…… 吕轻侯笑着点了点头，再次确认道，“既然吕家已经决定全力支持殿下，当然要表明诚意了，一旦和殿下结成姻亲，我吕家支持殿下，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了？” 成殷压下心中激情，深吸一口气，郑重保证道，“四公子放心，若真有一天孤王能成事，正宫之位，除吕氏之外，绝不做他人想！” 在成殷看来，吕家毕竟是传承悠久的世家，给他带来的帮助，绝不是柳长庚能够相比的，将来的正妃之位给了吕氏，相信柳长庚父女也不会有意见的。 吕轻侯对这个承诺丝毫不意外，拱了拱手笑道，“一切听凭殿下，另外，裴家那边，草民也透了风声，相信日后至少不会成为殿下的敌人。” 送走了吕轻侯，成殷激动地在书房中来回走动着。 一旁的吕慧见状提醒道，“殿下，吕家愿意主动提出联姻固然是好事，但柳王妃那边，殿下也不能完全忽视啊，毕竟柳尚书深得陛下信重……” 成殷点了点头，“孤王明白，明天下朝之后，孤王会带着王妃去看望柳尚书的。 等雪花盐一事稳定下来，先生还是要去历阳那边看看，帮帮楚昊才是。” “属下明白。” …… 楚昊在梁山县等了几天，见京城方面并没有传来对他不利的消息，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连日来，他和刘修文两人走遍了梁山县各个灾民点视察。 谢虎臣一死，灾民饮食大为改善，重建工作速度比以前提升了数倍。 甚至每到一处，灾民们对他这个钦差的态度，也由最初的恐惧，变得越来越亲近了。 照这样的进来来看，最多一个月，他就可以回京交差了。 唯一让他有些头疼的，就是一直赖着不走的宣华公主了。 尽管有四大侍卫随身保护，可楚昊还是让魏勇拨出一半人手给了宣华公主那边。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比头疼。 到处玩了几天之后，许是腻歪了，小公主再次缠过来，变着法儿让他讲故事。 这是个爱听故事的公主。 而且楚昊又是探花郎，文采方面当然没得说，不缠他缠谁呢？ 躲了几天，实在被扰得没办法，楚昊只好妥协。 “喜公公，我给你讲个射大雕刻的故事吧，话说，从前有个叫郭靖的年轻人，他出生在北方大漠……” 很快，小公主就被《射雕英雄传》的故事吸引住了，尤其是女主黄蓉，更是听得她如痴如醉。 就在梁山县赈灾工作完全步入正轨之际，楚昊不知道，历阳郡尉裴阳，却在家中大发雷霆。 砰—— 一个茶碗飞到门口，差点砸到刚走到门口的冯隐额头上。 “呵呵，裴大人怎么这么大火气，是谁惹到你了？” 见是冯隐，裴阳收起怒容，将对方让了进来。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姓楚的！” “谢虎臣虽然不值一提，但毕竟也是堂堂谢家子弟吧？” “就这么被杀了，朝廷居然连个动静都没有！” “到底是打了谢家的脸面，陈留谢家忍了这口气也就罢了，没想到我裴家居然也为那姓楚的说好话！” 一边说，裴阳把一封书信递给了冯隐，“大人看吧，家主刚给我的信，要我全力配合姓楚的在历阳办好差事。” 冯隐随意看了两眼，轻笑一声，“裴大人也说了，谢家都忍了这口气，而且你裴家也让你配合，你又生的哪门子气呢？” 裴阳火爆脾气上来了，一拳砸在桌面上，“他楚昊不过一介寒门出身，凭什么对我们世家子弟喊打喊杀？ 就算谢虎臣再浑蛋，那也是世家子弟！” 没错，对裴阳来说，谢虎臣死就死了，但死在寒门出身的楚昊手上，那就是对世家门阀的侮辱！ 裴阳身上有着明显的世家门阀子弟优越，冯隐心知肚明，见状淡笑一声，“朝廷都不追究了，裴大人就算再不舒服，又能如何呢？” 裴阳捏了捏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戾色：“家主的命令，本官当然不敢不听。 本官可以不出手为难他，不代表别人不可以！” “来人！” 一个家丁进来了，裴阳附耳小声说道，“你马上去熊耳山走一趟，就跟岳老大说……” 第56章 匪患猖獗 梁山县境内，有座绵延数十里的熊耳山，位于麻山镇以西，直达历阳郡内的麻湖湖畔，山高林密，地形极为复杂。 早在梁山县水灾之前，熊耳山一带就啸聚着好几拨山匪强盗，干着越货杀人的勾当。 水患一起，熊耳山中的盗匪们更加猖獗，大肆抢劫之余，还趁机收拢了大批流民，势力越发壮大。 作为梁山县尉，谢虎臣对这些匪盗势力不仅相当了解，甚至彼此之间眉来眼去，而那些匪盗也知道谢虎臣乃是谢家子弟，相互之间合作得相当愉快。 对于这些，郡尉裴阳非但知情，和其中某些匪盗同样有着不清不楚的联系。 眼看着楚昊杀了谢虎臣之后，并没有受到朝廷责难，甚至连裴家家主都表态向楚昊示好，这让裴阳心中越发不满。 于是，他把主意打到了熊耳山那些匪盗身上了…… 楚昊对这些尚不知情，仍然和梁山县令组织灾民加紧抗灾自救。 将近十天时间，历阳郡尉裴阳带兵陆续把粮食押运到了梁山县，刘修文组织的灾民也按期修好的粮囤。 尽管裴阳表面配合得不错，但楚昊始终对此人怀有防备之心，因此，粮囤周围派了重兵日夜把守。 要不然，这些赈灾粮食真的出了事，责任可就全落到他身上了。 闲暇之余，楚昊还要腾出时间，给宣华公主讲故事。 连日来的《射雕英雄传》，让小公主彻底沉迷其中，只有抓住一点时间，就跑到楚昊那里缠着讲故事。 没办法，楚昊可不敢得罪这位最得宠的小公主，耐心地哄着。 “黄老邪有心想给女儿黄蓉找个门当户对的丈夫，可黄蓉却认定了傻里傻气的郭靖，一心想和他仗剑江湖，逍遥世外，因此这天趁机又偷跑出去找郭靖。” 宣华公主听得如痴如醉，双手拄着下巴，认真地倾听着。 然而，就在这时，刘修文突然闯了进来，神色极为慌张。 “楚大人，喜公公，大事不好了！ 下官刚刚得到消息，熊耳山下来一伙劫匪，突然闯到了清河村灾民点，大肆打砸抢掠，有六个村民被打死，受伤的也有十几人。” 楚昊闻言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清河村那里不是有官兵和衙役看守吗？” 刘修文苦着一张脸答道，“那些衙役和官兵不过二十来人，劫匪却有上百人，根本敌不过他们啊！” “那就派人去请裴郡尉，让他加派人手过来，顺便剿了熊耳山的土匪。” 刘修文点了点头，“下官这就派人去请裴郡尉。” 裴阳很快来到梁山县。 可两人刚一见面，楚昊脸色的表情瞬间阴冷下来。 从对方头顶上的框框，他已经知道，熊耳山上的土匪，居然是裴阳故意引来的。 这浑蛋为了对付他，可真是不遗余力，连灾民们的生命都不顾了。 可恨之极！ 不过，尽管知道这些，可惜就算他想治裴阳的罪，一时之间也拿不到证据。 “裴大人，清河村遭了劫匪，百姓死伤惨重，能不能加派一些人手过来，顺便剿了那些土匪？” 裴阳直接摊了摊手，“实在抱歉，下官奉大人之命加派人手护送赈灾粮，还要派人守好粮仓，手里实在没人再去剿匪了。” “那怎么办？” 裴阳冷笑一声，“下官也没办法，大人是钦差，要不然上书朝廷，从别处调集兵马前来剿匪？” 裴阳一心想借土匪之事为难他，就算他利用钦差的身份，从周边州郡主调兵过来，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指望裴阳这边是不可能了。 楚昊烦躁地挥了挥手，让裴阳退下，眉头深锁，苦思良策。 余光瞥到宣华公主，顿时心中一动。 有这么一尊大神在旁边，如果不利用一下，岂不是太浪费了？ “喜公公，不知您可有良策，对付熊耳山那些土匪？” 哪知小公主依然沉浸在《射雕英雄传》的故事情节中，拉着楚昊嚷嚷到，“郭靖和欧阳克比试不是赢了吗？后来呢？”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指望她帮忙，除了心累，还是心累！ 梁山县粮仓那里的人手绝不能动，说不定裴阳正等着他撤掉那里的人手呢，一旦粮仓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可除此之外，又能到哪儿去弄人手呢？ 苦思无策的楚昊，只能把刘修文，魏勇，秦朗等人聚到了一起，集思广益。 “大人，要不然把末将手上那二百人全部调到清河村那里？” 刘修文摇了摇头，“要是那些土匪下次去别的灾民点闹事呢？依下官看，唯今之计，只能想办法请朝廷再派一支兵马过来剿匪了。 除此之外，还要督促各灾民点百姓缩小活动范围，一旦发现意外情况，立马敲锣示警。” 楚昊缓缓点头，“那就按刘大人说的去办。本官稍后会向朝廷上书，请求派兵，最多十天左右，援兵就会到达。 在此期间，有劳诸位辛苦一些，务必督促各灾民点注意安全。” 清河村出了这么大的事，楚昊刚刚松下来的神经，再次崩紧了。 想想也是，成谨那些人在谢虎臣一事没能整死他，又怎么会甘心就此放弃呢？ 隔日吃过早饭，楚昊带上秦朗等侍卫，一个个灾民点来回巡查着。 走到清河村灾民点，楚昊特意多停留了一段时间，和之前就熟悉的陈伯随便聊了聊。 “那些土匪实在太可恨了，咱村里吴老歪一家四口，连吃奶的娃娃都没能逃过一劫，死得老惨了。 要不是还得修房子，老汉我恨不得拿起锄头进山和他们拼命去！” 楚昊蹲在旁边随口问道，“陈伯知道熊耳山里那些土匪的具体情况吗？” “知道一些，不光是我，咱村儿里还有一些人也遇到过那些土匪。 除了清河村这里，其他村子里有不少猎户经常进山打猎，也了解一些情况。” 楚昊闻言心中一动。 之前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裴阳不愿意出手帮忙，不是还有这些灾民吗？ 这些灾民就生活在熊耳山附近，更加了解情况，而且对那些土匪恨意更深，何不找他们帮忙呢？ 第57章 应者云集 回到驿馆，楚昊立马招来刘修文和魏勇等人，将他的想法托盘而出。 “下官觉得此法可行。 那些灾民世代居住在熊耳山周边，对山里的地形的确更加了解，应该能帮上忙，尤其是各村的一些猎户。 只要让他们帮助收集一些土匪的巢穴和地形信息，又不用他们参与剿匪，不会有太大危险。 一旦收集了确切信息，待朝廷发兵过来，便可一举剿除！” 见大家没有异议，楚昊立马起草公告，不一会儿便宜写完了。 “麻烦刘大人多誊写一些，张贴在各个灾民点附近，告诉百姓们，因为存在一定的安全风险，一切自愿，有功者有赏。” 布告张贴出去，很快就有人自告奋勇进城报名来了。 楚昊原以为能招十几个人就已经不错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短短两天时间，居然一下子涌来了近千百姓！ 梁山县刘修文特地在城中一个开阔地带把这些百姓集中在一起。 看着乌泱泱的人群，楚昊整个人都麻了。 身旁的秦朗下意识嘀咕了一句，“这些百姓没了家园，眼下就算有口饭吃，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一听有赏钱，肯定想来碰碰运气。” 沈浪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大人您看，这些百姓里面，只有几十个像是猎户打扮的，剩下的连年过半百的老头儿和姑娘也过来了，还真以为这赏钱那么好拿的？” 楚昊也注意到了人群的中陈伯，连忙走了过去，“陈伯，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吧？这可是提着脑袋的活儿，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陈伯嘿嘿一笑，“大人多虑了，公告上不是说，只要给大人提供信息，不需要和土匪动手吗？ 咱就是熊耳山附近的百姓，对那些土匪的情况多少了解一些，只要能帮上大人的忙，就算死也不怕。” “没错！”身边一个壮实的小伙子扯着嗓子吼叫道，“要不是大人来了，杀了那个浑蛋谢虎臣，咱这些人连肚子都吃不饱，说不定哪天就被那浑蛋给折磨死了。 别说有赏钱，就连一文钱也没有，只要能帮上大人，丢了命也不怕！” “是啊大人，咱过来可真不是冲着那些赏钱，而是真心想替大人出一分力，更何况，要是能除掉那些土匪，咱们的安全也能保证些。” “大人，小女子虽然是女身，同样不怕那些土匪，您就让我们去吧！” 一时间，众百姓喧嚣不已，纷纷嚷着要进山。 楚昊站在高台上，挥了挥手，百姓们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本官的确需要有人进山探查土匪的情况，虽然不用和他们正面交手，可一旦被土匪发现，极有可能会丢掉性命的。 在剿匪官兵还没有到来之前，本官无法保证要进山的百姓生命安全。 如果害怕，或者后悔了，现在可以立即离开。 可要是选择留下来，你们就要有随时死亡的心理准备。 本官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 为了这次进山百姓的奖赏，楚昊和刘修文已经商议过，会给每个百姓二两银子的赏钱。 可楚昊还是低估了这二两银子的诱惑力，又或者说，这些百姓中间，可能真有一部分不是为了钱的…… 一刻钟时间过去了，现场百姓仍然没有人走。 望着眼前这些苦哈哈的百姓们，楚昊心中百感交集。 这些人，就是裴阳和谢虎臣那些世家子弟眼中的所谓刁民啊！ 没有这些“刁民”的供养，何来那些世家门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楚昊身边，看着下方上千百姓，刘修文也颇感头疼，“大人，不过就是进山探查一下土匪的行踪而已，要不了这么多人吧？ 依下官之见，只需从这些人中挑出一些猎户来即可，您看呢？” 楚昊默然点了点头。 然而，刘修文刚把这个意思说出来，就遭到了百姓们一致反对。 “大人，小人真的不是为了那二两银子的赏钱哪！ 大人是青天大老爷，您来了之后，咱们才有一点好日子过，小人只想给大人做点事，要不然心里不好过啊。 如果大人不同意的话，小人就独自进山，打探到消息后，就回来报告给大人。” “是啊，大人，要是您不同意的话，我们就自己进山，回来再说，就算死了也对大人没有一点怨言。” 眼看着群情激愤，一些百姓似乎马上就要离城进山的架势，刘修文彻底没了主意。 可楚昊却在此时心中猛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安静一下！” 楚昊再次伸手，百姓们渐渐安静下来。 “本官身为朝廷钦差，身负皇命，理应为民请命，哪怕是斩杀狗官，也是本官职责所在。” “不过，如果大家执意进山的话，本官也不阻拦。” “唯一要提醒的是，无论能不能探查到土匪的具体情况，首先要保证你们个人的人身安全。” “再者，如果人多一起行动的话，极易被土匪发现，反而更加危险。” “因此，本官建议，要进山的百姓，最好单独行动。” “本官在此作出承诺，只要是单独进山探查消息，并且查到了有价值的信息，比如土匪窝所在，土匪大致数量，山寨匪窝行进路线等，一经证实，除了县令发给二两银子之外，本官私自拿出五两银子的赏钱。” “这一点只适合单独行动的百姓，结伴而行的不在此列。” “如果大家没有异议，随时可以离开，收集回信息，便可来县衙交差了。” 百姓们闻言，表情可见的越发激动起来。 这些人之中，有部分人的确不是奔着赏银而来的，可楚昊承诺额外拿出五两银子赏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尤其是这些灾民们正值重建家园之际，要是有了这笔赏银，以后的生活也就越来越有盼头了。 “格外还要给银子？大人，这——” 瞥了一眼刘修文脸上那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楚昊微微一笑，“要是真能得到有用的信息，区区五两银子，本官觉得值得。” 吕轻侯前几天刚送来十万两银子，现在的他，还真是不差钱儿。 更重要的是，他在意的可不是这区区几两银子，而是要看看，这些所谓的“刁民”，到底能带给他什么样的意外之喜…… 第58章 裴阳道歉，山匪消息 近千百姓，陆陆续续涌进了熊耳山。 楚昊并没有坐在驿馆，继续和梁山县令督促灾民们重建家园。 来到历了是近半个月了，各个受灾村镇恢复工作进展越发顺利，照这个速度，楚昊估计，用不着到月底，他就可以回京交差了。 灾民组织进山的搜索刚刚进行三天，裴阳来了。 “楚大人，之前下官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大人不计前嫌。 从今以后，大人有任何差遣，只管吩咐一声，下官无不从命！” 嗯？ 一旁的刘修文擦了擦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一向嚣张跋扈的裴郡尉，怎么突然间从老虎变成了猫？ 楚昊则没有那么大反应，只看了对方头上一眼，一切便了然于胸。 【因为屡次在历阳为难你，裴阳受到裴家家主严厉斥责，再有类似事情发生，裴家将收回对裴阳在官场上的一切支持】 【裴阳已经得知，因为你的出现，裴家才获得了部分雪花盐利益】 难怪这家伙这次如此好说话，原来是因为雪花盐…… 同时，身为裴家子弟，裴阳虽然一向不屑于寒门出身的人打交道，但他更怕失去家族给他在官场上的资源支持。 于是，被家主斥责之后，裴阳第一时间赶来向楚昊认错。 从楚昊到历阳以来，他对这个裴阳就一直没什么好感。 尤其是这家伙为了对付他，居然引来土匪，伤了不少百姓性命。 不过，既然裴阳已经放低了姿态，他也不好再给对方冷脸。 毕竟，他还要在历阳继续办差，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而且这个裴阳人虽不怎么样，性子还挺直，比冯隐那阴比强多了。 “呃，本官已经修书回京，请求派兵剿匪了，不过在此期间，本官担心各个灾民点恐怕还会受到土匪骚扰，如果裴大人方便的话——” “方便，绝对方便。” 裴阳立马拍着胸脯保证，“身为历阳郡尉，保境安民，剿匪除盗，本就是下官职责所在，下官回去之后就加派些人手过来，除此之外，再调集一支兵力进山，先剿了一窝土匪再说！” 为了缓和关系，裴阳已经下定决心，回去就派兵把岳老大那伙土匪给灭了，向楚昊示好之余，以免留下后患。 没有了裴阳的掣肘，楚昊顿感身上压力轻了不少，以后就算冯隐再对他搞什么小动作，应付起来也不会太困难了。 同样的，在杀掉谢虎臣之后，现在裴阳就表现出了相当的配合态度，梁山县令刘修文终于可以大展拳脚，对楚昊在梁山县的赈灾工作上，更加积极了。 “大人，下官听说，四望村那里的民房重建就快结束了，通往村外的道路也整修了一遍，不如咱们过去看看？” 楚昊心情大好，点头笑道，“好啊。” 两人刚要起身离开，突然间一根拇指粗的烧火棍横在楚昊胸前，同时，一道尖细娇憨的声音响起。 “桃花岛黄蓉，向郭大侠请教。” 看清来人，刘修文连忙施礼，“下官参见喜公公。” 还真别说，宣华公主这古灵精怪，娇蛮霸道的风格，还真有点黄蓉的意思…… 楚昊一脸无语地看着面前的宣华公主，越来越后悔跟她讲《射雕英雄传》的故事了。 这两天他已经尽量躲着这位小公主，奈何还是被她给缠上了。 宣华公主没有理会刘修文，收起烧火棍，拖着楚昊的手臂，一双眼睛眯成了月芽儿。 “楚大人，上次你讲到郭靖和黄蓉上了铁掌峰，接下来怎么样了？” 楚昊试着抽出手臂，几次没能成功，只能苦笑道，“喜公公，下官身负赈灾重任，现在是真没时间哪！ 要不然等晚上回去，下官再给您讲？” “不行！” 小公主霸道地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好不容逮到他，怎么可能再放过？ 一旁的刘修文见状，识趣（没良心）地拱了拱手，“要不然下官独自去四望村那里巡查一下？” 小公主连忙挥了挥手，“快走快走，楚大人，咱们继续讲故事。” 眼见无法脱身，楚昊刚要妥协，魏勇及时过来救了场。 “大人，前往熊耳山探查消息的一部分灾民，已经回来了，正在驿馆外等候。” 这么快吗！ 楚昊闻言精神大振，扭头对宣华公主说道，“喜公公，剿匪事大，下官必须回去看看了。” 小公主虽然刁蛮，但也知道事情轻重，“行吧，一起回去，办完事再给我讲。” 驿馆外，见楚昊带人回来，十几个灾民同时迎了上去，“叩见大人。” “陈伯？” 见到其中居然还有年过五十的陈伯，楚昊颇为意外，扶起对方，“你真的探到了土匪的消息？” “呵呵，托大人洪福，小老儿不负所望，在驼腰岭那里找到一伙山匪的老巢。” 楚昊惊喜之余，连忙吩咐刘修文，将陈伯带回来的消息详细记录下来，只等朝廷支援的官兵一到，就可直接进山剿匪。 “小老儿谨记大人的话，怕被山匪发现，只记住了山匪巢穴所在的大致位置，具体有多少山匪，以及进入匪穴道路上是否有陷阱，这些还不清楚。” “陈伯做得已经不错了，刘大人，马上拿七两银子过来，送给陈伯。” 陈伯闻言连忙摆手，“大人万万不可！如果不是大人来了，我们这些人不但连肚子都吃不饱，甚至很可能早就被谢县尉给折磨死了。 如今能替大人做点事，小老儿总算心里好受一些，怎么能再要银子呢？” 楚昊态度坚决，“本官说过，只要单独探查到山匪的信息，就一定会给予奖赏，更何况做这种事需要冒着生命危险，陈伯，这七两银子你只管拿着！” 推托不过，陈伯只好接过银子，再次对楚昊千恩万谢。 把陈伯的信息记录完毕，发了赏银，楚昊又把目光放在了后面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身上。 一旁负责记录的刘修文忍不住问道，“不是吧？小姑娘，你也找到了山匪的消息？” 第59章 民间有高手 小姑娘年纪不大，脸上却没有丝毫怯懦的表情，上前一步轻声道，“我真的找到了山匪，不过——” 话说了一半，小姑娘下意识的看了眼陈伯，声音也弱了一些，“不过，我找到的山匪，和，和陈伯找到的，应该是一伙……” 这…… 刘修文一听，立马看了看楚昊。 三天之前，楚昊可是在灾民面前公开说过，进山探查消息的灾民，必须独自行动的。 可现在眼前这小姑娘探查到的情况，居然还陈伯完全一样，难道两人私下里有过联系，只为骗取那七两赏银？ 想到这里，刘修文将陈伯又唤了回来，“陈伯，你可曾见过这小姑娘？” 陈伯立马摇头，“大人，小老儿是独自一人进山的，从没见过这小丫头。”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小姑娘身上，眼中纷纷泛起了怀疑之色。 小姑娘见状连忙辩道，“大人，小女子真的没有说谎啊！” 负责记录的刘修文只好请示楚昊了，“大人——” 楚昊已经看过小姑娘头上的透明框框，对方有没有撒谎，他比谁都清楚。 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因为被这个叫小翠的小姑娘震惊到了！ 他对小翠的评价，只有一个——胆大包天…… 压下心思，楚昊微笑点头，“刘大人只管记录就是，小，呃，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说说你查到的消息吧。” 得到楚昊的认可，小翠深吸口气，讲述了她在驼腰岭那里的遭遇。 原来，很早以前，小翠就知道驼腰岭那一带有伙山匪，而且她唯一的哥哥，两年前进山打猎时，就是死在那伙山匪手上的。 恰好这次楚昊发动灾民进山收集消息，小翠毫不犹豫地鼓起勇气，目标直奔驼腰岭。 陈伯的确没发现小翠，可小翠却早就发现了他。 可惜，驼腰岭那里的山匪警惕性太高，陈伯只大概记住了匪穴的大致位置，担心暴露行迹，没有进一步查到更多信息。 可小翠本就怀有替哥哥报仇的心思，哪肯就此罢手？ 小丫头咬了咬牙，做出个大胆的决定——以身饲虎！ 小翠虽然年纪不大，又因受灾吃不饱肚子，整个人面黄肌瘦，但打眼一看，还算是清秀美丽。 驼腰岭巡山土匪看到小翠主动现身，当然不会放过，立马将他抢到了山寨里。 小翠表现得相当配合，一路将进入山寨的地形记得清清楚楚。 山寨头子见小翠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而且长得如此清秀可爱，大喜过望，连夜在寨子里大摆筵席，庆祝压寨夫人入伙。 当晚，整个山寨所有土匪喝得酩酊大醉，小翠则寻机趁机偷跑出去，凭着记忆里的路径，连夜跑出了十几里，成功返回。 “大人，驼腰岭山寨里那伙土匪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多人，进入巢穴一路上还布有陷阱，如果官兵进山剿匪的话，小女子愿意带路。” 小翠说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盯着眼前这小丫头，仍然沉浸于震惊之中。 好一会儿之后，宣华公主惊呼出声，“太精彩了！太刺激了！” 这一刻，宣华公主眼中闪烁着无数小星星，小翠的经历，甚至比楚昊给她讲的射雕故事还要精彩数倍！ 要是有一天，她也能像小翠一样，仗剑江湖，行侠仗义，那该多好啊…… 刘修文，甚至是魏勇和秦朗等出身行伍之人，听完小翠的经历，也无不打心眼儿里对这个弱女子产生了浓浓的钦佩之意。 纵然楚昊已经提前知道了小翠经历的遭遇，如今听她亲口说完，好像在讲一个与她没什么关系的故事一样，短时间内心情仍然起伏不平。 之前因为裴阳的不配合，他才不得已把希望放在这些灾民身上。 如今陈伯和小翠两人不负所托，成功带回了山匪的信息，由此可见，这些不起眼儿的灾民中，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小翠姑娘，这是七两银子的赏银，拿好了。” 这一次，不用楚昊吩咐，刘修文先把银子递了过去。 “大人，小女子不要银子，只要大人让我替官兵引路，除掉那些土匪，替我阿哥报了仇，小女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翠姑娘，银子你拿着，过两天官兵一到，你哥哥的仇很快就能报了。” 楚昊一番劝说，小翠总算收了银子。 “下一个。” 小翠退下后，走上前来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精壮汉子。 已经十月中旬的天气，汉子上身只穿了件粗布坎肩，背上还搭着个包裹。 汉子也不开口，直接两手一抖，包裹里的东西悉数倒在了地上。 “啊！” 宣华公主正好奇呢，看到倒出来的东西，当即尖叫一声，躲在了侍卫陈伟身后。 秦朗等十侍卫看到地上血淋淋的数不清的耳朵，第一时间站到了楚昊身前，看向汉子的目光中，充满了警惕之色。 魏勇同样被汉子的举动震惊了，大手一挥，立马派人把汉子团团围了起来。 这么多血淋淋的耳朵，这是杀了多少人哪！ 然而，被官兵团团包围的汉子，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冲着楚昊拱了拱手，朗声道，“启禀大人，草民胡铁山，在下丕口遇到一伙抢匪，当场徒手杀了四人。 后来追着其余土匪进了山寨，又杀了全部匪徒共八十一人。 这地上的耳朵，就是草民带回来的证据。” 魏勇手持钢刀，厉声喝道，“胡铁山，这只是你一面之词，难保这些耳朵不是你杀了平民百姓割下的，以此来骗取官府赏银！” “骗赏银？哼！” 胡铁山不屑地瞟了眼魏勇，“大人一来就杀了狗官谢虎臣，为梁山县除了一大害，草民敬重大人为人，所以才响应大人号召进山找山匪的。 杀了那伙土匪之后，草民还在山寨里发现了不少粮食，以及价值上千两的银子和铜钱。 大人如果愿意，随时可以派人跟草民过去，将那些钱粮运回。” 听到这些，魏勇这才松了口气。 这胡铁山若真是为了赏银，完全可以在杀了山寨里的匪徒后，将那些钱粮据为己有，怎么可能主动送上门来呢？ 只是，一想到这大汉竟然以一己之力，就干掉了一个山寨近百匪徒，心里不由得有些发寒。 楚昊则在看到汉上头上的信息后，心里冒出第一个念头就是，民间果然有高手啊！ 第60章 是个狠人 冲着魏勇摆了摆手，让官兵退下之后，楚昊起身来到胡铁山面前，再次打量了对方一眼，满意的笑了。 “刘大人，把胡铁山提供的信息记下来，稍后派人过去，把钱粮运回县里。 胡壮士，这七两赏银虽然不多，但也是一点心意，同时也是本官对你们之前的承诺。” 胡铁山没有拒绝，拱了拱手，沉声道，“大人是好官，能为大人效命，是草民的荣幸。” 点了点头，楚昊继续询问其他灾民带回来的消息。 不出意外的，灾民提供的山匪信息，仍然有不少是重复的。 这种情况本来就是难免的。 同时，也有两人结伴去探查消息的，这样的人，楚昊只给了二两赏银。 “大人，草民也找到了一伙土匪，位于清平凹附近。” 一个猎户打扮的中年人，背上负着一张兽皮弓，大步上前说道。 楚昊一如往常的首先看向对方头顶上方，可下一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没错，这个是张阿山的猎户，的确找到了一伙土匪，甚至还在发现那处匪寨回来的路上，还顺便杀了不少匪徒。 只是…… 张阿山一边讲述着他带回来的情况，刘修文一边详细记录着。 楚昊则把沈浪和林三儿两人唤到一边，低语吩咐一番，两人听着听着，表情渐渐凝重，最终点头离去。 大约十几分钟过后，张阿山把他调查到的信息说完了，刘修文放下笔，满意的笑着对楚昊说道，“大人，这个张阿山带回来的情报很重要，也是咱们迄今为止查到的最大一伙山匪。 这批匪徒人数至少三百多，要是能全部剿灭，朝廷知道了也必然有所奖赏。 张阿山带回这么重要的信息，下官建议，可以酌情重赏，大人认为呢？” 楚昊淡淡扫了眼张阿山，同时目光瞄向远处正急忙赶来的两个灾民，缓缓点头，“依刘大人看，应该赏多少银子呢？” 张阿山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低头拱手谦逊道，“草民不求奖赏，只要为大人做点事，便已心满意足了。” 见张阿山如此低调，刘修文对他印象更佳，“大人，下官认为，可以给张阿山赏银二十两，以嘉其功。” 话音刚落，还没等张阿山谢恩，就见两个灾民急匆匆跑到了近前，大喊道，“大人，小人找到一伙山匪！” “肃静！” 魏勇连忙喝止二人，“大人正在陆续询问，你二人到后面排队去！” 哪知二人非但没有退去，反而在看到张阿山时，当即大叫道，“大人，他是杀人犯！” 刘修文手里拿着二十两银子，正要递给张阿山呢，闻言当即顿了下，瞅了瞅楚昊。 楚昊略一沉吟，示意魏勇将二人带到面前。 “你们为何要诬蔑张阿山？” 两个灾民同时跪倒在地，其中一人急忙开口，“大人，小人没有说谎，这个张阿山就是杀人犯，是大坏蛋，小人是亲眼看到的。” 张阿山对这两人不熟悉，随即反驳道，“胡说！我是杀了人，但已经跟大人说过，我杀的是山匪强盗！” “你才胡说！”那人抬起头，冲着张阿山厉声喝道，“你是杀了强盗，但也杀了百姓，而且还是和你平时称兄道弟的同村村民！” 这话一说出来，张阿山立马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 难道说……之前在下丕凹那里的事，真的被人看到了？ 注意到张阿山脸上的表情变化，刘修文立马缩回拿着银子的手，魏勇也带着手下隐隐靠向了张阿山。 张阿山是猎户出身，身手肯定不错。 如果眼前两个灾民的控告是真的话，绝对是个危险分子，首要任务自然是守护好钦差大人和监察太监的安全了。 张阿山见状慌了，“大人，这两人根本就是存心诬赖，求大人做主！” 楚昊眼中泛起寒意，没有理会张阿山，示意那两个作证的灾民继续。 “大人，小人是阿强，三天前响应大人号召，主动进入熊耳山一带寻找土匪。 经过不懈努力，终于在下丕凹那里发现一伙强盗。 只不过那伙强盗人数不少，小人担心被发现，一直不敢进一步探查。 可不久之后，小人就看到张阿山，也就是这个浑蛋——” 阿强指着张阿山，眼底泛起强烈的愤怒。 “小人亲眼看到张阿山带着个男的，也出现在小人当时不远的地方。 小人铭记大人之前说过的话，进山探查消息，最好单独行动，所以小人并没有上前和他们聚在一起。 只是一边留意强盗的动静，一边看他们有什么进一步的行动。 没想到却意外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原来那两个男的，是和张阿山同一个村子的，名叫赵大力。 而张阿山本身是猎户，在山里见多识广，收集山匪的信息也更便利一些。 于是，赵大力就央求和张阿山一起调查下丕凹那伙强盗的底细。 当时，从我们所在的位置要进入那伙强盗巢穴，需要走一段布控严密的山路，尤其是有一段拐弯的小路，那里情况不明。 为了达到目的，张阿山让赵大力独自一人先走到那拐弯的地方，他明确保证过，会在后面随时策应，保护赵大力的安全。 可张阿山这浑蛋，其实早就存着让赵大力当替死鬼的心思。 在赵大力刚走到拐弯山路时，一下子冲出六个强盗来。 赵大力手里只有一条木棒，根本不是那些强盗的对手，很快身上就伤痕累累，不得不喊张阿山帮忙。 可张阿山当时就在不远处藏身不出，眼看着赵大力活活被砍死也不现身。 赵大力死后，张阿山这才绕过那六个强盗藏身的地方，继续深入。 小人当时亲眼看到这些，却苦于无力帮忙，只好继续跟在张阿山后面。 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实话啊。 赵大力虽然不是张阿山亲手所杀，可他心思歹毒，存心利用同村百姓换取赏银，这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听完整个过程，张阿山脸色苍白，却继续辩解，“你胡说！胡说！胡说！” 然而，阿强身边，另外一个灾民再次瞪向张阿山，“他说的一点没错，当时我也把整个过程看到了，阿强说的句句实话！ 张阿山，你就是个浑蛋，亲手把自己同村好兄弟送上了死路，你这种人有什么脸面过来领赏？ 大人，张阿山残忍恶毒，昧着良心害死了无辜，还不要脸地来领赏，这种人不杀，天理难道容啊！” 两人同时作证，张阿山再怎么辩解也没用了。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宣华公主大怒，指着张阿山斥骂道，“浑蛋！杀了他！” “监察太监”开了口，魏勇自然不会客气，挥手命人将张阿山按倒在地。 “大人饶命啊！” 楚昊不理张阿山的求饶，寒声喝道，“将此恶贼绑了，择日问斩！” 第61章 侠女情结 发动灾民参与进山寻找匪穴消息，楚昊当初也是无奈之举。 为此他还提供了一定的赏金，目的就是为了提高那些灾民的积极性。 却没想到，就是这赏金，还真引来了像张阿山这样的贪婪之徒。 为了一点赏金，居然狠心把同村村民出卖了！ 当然，张阿山的行为，如果不是楚昊通过外挂发现，还真要被他蒙混过关了。 可这事儿他没法解释，所以才让秦朗安排了两个所谓“灾民”，当众举报，这才惩治了张阿山的恶行。 不过，幸好像张阿山这种恶人只是个例。 在押走了张阿山之后，剩下的灾民继续讲述他们查获的抢匪信息。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方才结束，一共查到了四个匪穴的信息，这其中还不算胡铁山独自剿灭的那个，可以说收获满满。 “刘大人，你把这些信息抄录一份留档。” “魏校尉，有劳你派人将这些信息马上送到历阳郡尉裴大人那里。 如果裴大人手上兵力不够，就等朝廷派来的兵马到了之后再行处理。” “秦侍卫，你带人把提供信息的百姓个人情况整理一下，同时负责专门接待后续从山里回来的百姓，有情况随时通知本官。” 一番安排之后，楚昊伸了伸懒腰，刚要准备回驿馆休息，却再次被宣华公主拦了下来。 “大人，我也要去熊耳山里找土匪！” 啥？！ 楚昊闻言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小公主，实在搞不懂，她到底抽得哪门子疯。 堂堂大夏公主，身娇肉贵的，竟然还想进山找土匪，真当她这个公主身份对土匪有多强大的震慑力啊！ 岂不知，刁蛮可爱的小公主在听了楚昊讲的《射雕英雄传》之后，就被故事里的郭靖和黄蓉那行侠仗义，仗剑江湖的情节深深吸引了，满脑子都是化身侠女的身份代入感。 这几天来，她一直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像黄蓉一样，只身入江湖，再无拘束，行侠仗义的同时，如果也能遇上一个“郭靖”，那就更完美了。 尤其是听到小翠孤身入山，为了报仇而不顾自身安危，以身饲虎的经历，更加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可她这想法不但吓坏了楚昊，同时也把身后四个大卫侍卫吓得魂飞天外。 “公……公公，您可千万别冲动，那些山匪强盗心狠手辣，真要遇到了，极有可能性命不保啊！” “是啊喜公公，您身份尊贵，真要进山出了意外，咱们兄弟可担待不起呀。” 宣华公主愤然转身，掐着腰瞪向陈伟，“小翠姐姐跟我差不多大，她都能找到山匪，甚至还在匪寨中毫发无伤地自由进出过，现在平安归来，我就不行了？ 你们的意思，是不是说我连小翠都比不上？” 陈伟等四大侍卫瞬间无语。 这话怎么接？ 没办法，只好求助地看向了楚昊。 楚昊一时之间也拿她无奈了。 这位小公主平时胡闹也就罢了，可没想到居然要冒险入山，这要出了事，有多少条命也不够赔呀！ “喜公公，您可是陛下亲封的监察太监，身份尊贵，岂能随意只身犯险呢？ 调查山匪这种小事，自有灾民去做，您就坐镇这里指挥即可。” “不行！本……咱家非去不可！” 楚昊见状，只好退而求其次，“既然公公执意要去，这样吧，让下官调配足够的官兵，再护送您进山吧？” “不行！” 这次，不仅宣华公主反对，陈伟等侍卫也同时反对了。 “公公身份尊贵，就算有官兵护送，也难免危险，绝对不行。” “官兵护送？那有什么意思？咱家要像小翠和陈伯他们那样，独自找出山匪巢穴，那才算本事！” 见劝不了小公主，一身本事的四大侍卫都要急哭了，“如果公公执意要去，属下只好强行带公公回京了。” 听到这话，小公主立马怂了，眼珠一转，嘴角翘了起来，“咱家只是开个玩笑嘛，那么危险的事，咱家才不会去做呢。 这样吧，咱们肚子饿了，陈伟，你和蒋琛一起去泰和酒楼去，给咱家订一桌上好酒菜，送到驿馆来。 陆沧，你和周念通带上咱家的令牌，快马赶去历阳，让历阳郡守赶来见我。” 只要小公主放弃进山的念头，随她怎么折腾都行。 四大侍卫连忙领命离去。 然而，一旁的楚昊心里却突然紧张起来。 小公主明显是刻意支走了贴身侍卫呀…… 没有了四大侍卫约束，他这个钦差哪敢违抗公主殿下的命令？ 果然—— 陈伟等人刚刚离去，就见小公主转过头来，眯眼笑道，“楚大人，现在正事儿忙完了，该给咱家讲故事了吧？” 只是讲故事嘛，小菜一碟。 然而，宣华公主挥手让人牵来两匹马，“咱们骑马出城遛一圈，边走边讲吧。” 不容楚昊反驳，又指着旁边的沈浪等护卫，虎着脸威胁道，“咱家和楚大人有机密大事要谈，你们不许跟着来！” 沈浪等人知道“喜公公”身份高贵，就连钦差大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哪敢违命，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楚昊和宣华公主策马飞奔向城外。 “公公，您这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啊？” 眼看着出城越跑越远，楚昊心里也越发慌了。 宣华公主却头也不回的命令道，“别问，只管跟着来！”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宣华公主这才放慢了速度，指着前方不到五里的熊了下山，满脸兴奋道，“楚大人，咱们就从那里进山吧。” 啥？ 尽管楚昊早有预感，可还是被吓得不轻。 “喜公公，就咱们两个人，真要去找土匪？下官担心……” “你怕什么！” 宣华公主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小翠姐姐才十五岁，就敢孤身入虎穴，你一个大男人，还是朝廷命官，莫非连个小姑娘都不如！”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宣华公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继而狡狤地眨了眨眼，“楚大人要是再打退堂鼓，等咱家回京见了陛下，一定在他面前参你一本！” 第62章 进了匪窝 宣华公主可是弘业帝最疼爱的女儿，如果真给他上点儿眼药，还真够楚昊喝上一壶的。 可即便如此，楚昊也不敢真的带她冒险入山哪！ 要是事后被皇上知道了，又或者出了一点差错，同样要掉脑袋的。 楚昊一边苦思对策，一边看向四周环境。 宣华公主可没给他太多时间，不断催促着继续前行，以免被陈伟他们追赶上来。 实在躲不过去了，楚昊只好跟着继续向熊耳山赶去。 进山是不可能的，只能想办法拖一拖时间了。 “公公，要不然，下官继续给您讲故事？” 果然，宣华公主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好啊，上次不是讲到郭靖和黄蓉去了铁掌峰了吗？后来怎么样？” “黄蓉认为那个铁掌帮帮主裘千仞武功不怎么样，只是个纸老虎，所以带上郭靖上了铁掌峰，打算当面拆穿对方，哪知……” 楚昊一边慢条丝理的讲着故事，一边下意识的带着宣华公主尽量在熊耳山外围绕圈子。 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天上浓云密布，不一会儿就掉了雨点儿。 “公公，看这天色，恐怕要有一场大雨，这时候进山不方便，不如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躲雨吧？” 宣华公主点了点头，指着前面一处山凹，“到那儿去避一避。” 这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陈伟他们怎么还不来？ 楚昊心中焦急，只盼着那四大侍卫尽快带人赶来，把这位刁蛮小公主最好直接带回京城。 最初他还指望着历阳郡守冯隐为难他时，宣华公主能帮他一把，可现在见识到了小公主顽劣的本性，不给他惹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将马系在附近树干旁，两人迅速躲到了山凹里。 好在仅仅片刻之后，雨势渐小，可天色几乎完全暗了下来。 宣华公主缩了缩身子，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楚大人，我饿了……” 楚昊暗自发笑。 果然是个刁蛮小公主，听了几天故事，就把江湖想得无限美好，以为除了刀光剑影就是豪情万丈。 可现在连肚子饿了都无法自行解决。 “下官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山鸡野兔的抓来烤着吃。” 抓野兔是不可能。 别说楚昊没那本事，就算有也不会去抓。 只要饿一饿小公主，想必她自己就会打退堂鼓，乖乖跟他回去了。 楚昊在外面逛了一圈，带了一抱枯树枝回来，唉声叹气道，“喜公公，没找到吃的，不如先烤烤火暖暖身子吧，今天晚上只能饿肚子了。” 烤火只是楚昊找的借口，他相信以宣华公主的身份，一旦陈伟发现找不到人，肯定急得要命，第一时间带人四处寻找。 只要让陈伟他们看到这边的火光，很快就会找来的。 吃到没有吃的，宣华公主失望的捂了捂肚子，倒也没说什么。 很快，两人围坐到了火堆旁，楚昊继续给她讲故事。 身上渐渐暖了，宣华公主也听得入了迷。 大约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楚昊正心中焦急，隐约听到几道马嘶声，顿时心中狂喜。 必是陈伟他们看到火光寻了过来！ 为了迷惑宣华公主，楚昊继续卖力讲着故事。 “黄蓉被裘千仞一掌击中，受了重伤，好不容易逃出了铁掌峰禁地，在老顽童的指引下，打算找一灯大师疗伤……” 刚刚讲到这里，楚昊听到有脚步声到了附近，直起身子向外看去。 可就在这时，意外出现了。 只见眼前一花，一道闷棍击中了前额，同时，对面的宣华公主惊叫一声，楚昊只来得及看到宣华公主同样被击了一棍，就陷入了昏迷。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昊昏昏沉沉的睁开了双眼。 他是被人拖行的痛感疼醒的。 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就看到了身后一个大木笼子，里面关着的正是双手被绑，仍然昏迷的宣华公主。 完了！ 陈伟没找到他们，反倒被土匪给你抓了起来！ 楚昊心中彻底绝望。 这明显是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除了穷凶极恶的土匪，谁会住在这种地方？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你们想干什么？” “住嘴！狗官！” 回应他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以及愤怒的吼声。 从对方的回应和态度上，楚昊得到初步信息，对方知道他是当官的，而且明显对当官的极为厌恶甚至是仇恨，也只有穷凶极恶的土匪强盗才会这样。 不一会儿，楚昊被拖行到一个更大的空间，那土匪直接暴力将他推搡着倒在地上。 因为双手被反绑着，楚昊好不容易挣扎着半坐起来。 借着山洞里微弱的火光，随意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 山洞里，足有二十几个人，分别坐在两边的石椅上。 最深处的主位上，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胖子，正对着面前石桌上的酒肉大口大口的吃喝着。 除此之外，楚昊注意到，整个山洞内所有人，除了那就小胖子一身穿着还算整洁名贵之外，其他人的穿着，和乞丐比起来，强不了多少。 “启褱主公，人带来了，看样子，他应该是个当官的，该如何处置？” 旁边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头，起身来到楚昊面前打量了下，提议道，“看此人身上官服，应该职位不低，不如割下他一只耳朵，派人送到历阳郡守那就里，换点银子也好。” 有人摇了摇头，“历阳郡守冯隐恐怕没那么好说话，万一再把咱们派去的人给杀了，岂不弄巧成拙？ 依我之见，还不如直接杀了了事！” 上方坐着的小胖子，头也没抬，嘴里还塞着一大块肉，不清不楚的回了句，“洪叔叔说的没错，还是直接杀了吧。” 卧糟！ 楚昊闻言直接傻眼。 想不到那小胖子年纪不大，心可够狠的，连审都不审一下，直接要砍他的脑袋，难怪能坐在老大的位置呢。 可下一秒，楚昊就被小胖子头顶上方的透明框框惊呆了。 楚昊身边，一个大汉手持匕首蹲了下来，见楚昊发呆的样子，还以为被吓傻了，狞笑一声，“嘿嘿，小子别怕，一刀就完事，不会很痛的。” 楚昊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那大汉手中匕首即将刺下，厉吼一声，“死就死，尽管放马过来！” 第63章 同道中人 “哟喝？还是个硬骨头，连死都不怕吗？” 大汉手里的匕首停了下来，戏谑地笑了笑，周围那些人同样哄笑出声。 楚昊却大声叫道，“死有什么可怕的？” “小爷我从进京当官那一天起，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小爷我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死在你们这些浑蛋手里！” 说到这里，楚昊跪坐起来，转身面向北方，深深叩拜，悲愤出声。 “可怜我楚昊，出身未捷身先死！” “一身抱负尚未展露，就死在这些土匪手上，楚某愧对先祖遗训，愧对先帝，未能推翻伪夏政权，替先帝报仇，楚某一腔热血，终将遗恨在这些恶贼手上，黄泉之下，楚某再向先帝请罪！” 再次转身，楚昊泪流满面，怒视手持匕首的大汉，暴喝一声，“狗贼，来吧！” “楚某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大乾子孙！” 当啷—— 大汉手中匕首掉落在地，满脸愕然之色。 洞内其余众人也停止大笑，就连主位上的小胖子也丢下了手里的食物，洞内瞬间安静下来。 “来呀！杀了我！” 楚昊浑不在意，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继续吼叫着。 然而，下一刻，白胡子老头快走上前，颤声问道，“你刚才说……先帝？？？”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如今可是大夏王朝，弘业帝可是大夏开国皇帝，哪儿来的先帝？” “还有，大乾王朝早已成为过去，你却以大乾子民自称，想造反不成！” 楚昊朗声大笑，“弘业帝？我呗！” “弘业帝老儿本是大乾臣子，却妄起刀兵，践位**，最终不但逼得先帝含恨而终，还让伪燕趁机自立，中原自此分裂，此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楚昊身为大乾遗民，自幼承家祖遗训，誓以复兴我大乾为己任，寒窗十载，终于在伪夏政权中有了立足之地，本想借机暗中积蓄力量，恢复我大乾王朝。” “奈何上天不佑，今天落在尔等恶贼手上，多年筹谋一朝丧尽，只恨天意如此，楚昊还有何话可说！” 楚昊说完，又有人围了上来，“小子，你好大的胆子！你身为大夏朝廷官员，却口口声声要复国，恢复大乾王朝，难道不怕朝廷知道，诛你九族吗！” “哈哈——”楚昊放声大笑，“九族？老子一家人早就死在了大夏国皇帝发起了战事之中，何来九族？ 狗贼，你们不是要杀了我吗？ 别婆婆妈妈的，赶紧给小爷来个痛快的！ 小爷我大事不成，大不小到九泉之下向先帝请罪！” “说得好！！！” 楚昊话音刚落，白须老者沉喝一声，亲手解开了楚昊身上的绳索。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不是要杀我吗？”楚昊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惊愕的神色，不解地看向白须老者。 周围人也在这时笑了起来，不过和刚才的哄笑声不同，一听就能听出来，这笑声中满含着善意，就好像突然间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 当然，楚昊这一切举动，都是他装出来的。 是他在看清主位上那小胖子的身份后，灵机一动的结果。 【梁兴，十二岁，大乾末代皇帝遗孤，大夏建国之后，被大乾遗臣暗中保护，辗转多地，以复国为己任，被大乾遗臣奉为共主】 【牧远乔，原大乾礼部尚书，复兴大乾首要倡导人】 【丁猛，原大乾武威大将军之子，大乾遗臣之中最强武力】 …… 看到这些信息，楚昊这才明白过来，他和宣华公主并没有落到土匪手中，而是被这些所谓的大乾遗臣给绑了。 为了活命，楚昊当机立断，索性直接以大乾子民的身份自居，并以复国为志向，表现出视死如归却又死不瞑目的样子。 结果他赌对了。 牧远乔，也就是白须老者，万万没想到，被丁猛带人绑回来的狗官，居然和他们是同道中人，还差点冤死在他们手上。 不过现在好了，经过一番试探，楚昊绝对和他们一样，都有复兴大乾的志向，要不然，楚昊也不会当着他们的面，口口声声把弘业帝骂成了乱臣贼子。 更重要的是，楚昊是他们眼前最急需的人才！ 大夏立国近十年了，境内民心思安，想要复国，哪儿那么容易呀！ 没看到他们现在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只能躲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勉强度日吗？ 他们现在的日子，太难啦…… “误会，都是误会啊，楚大人是吧？老夫牧远乔，咱们都是一家人，快快起来，老夫给你引见一下。” 牧远乔热情的拉着楚昊向主位那边走去，其他人也笑呵呵地跟了上来。 主位上，小胖子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挺了挺身子，尽量把自己表现得严肃庄重一些，眨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楚昊。 在距离主位两米之处，牧远乔停下脚步。 “楚大人，这是我家主公，是先帝留在世上的唯一遗孤。” 楚昊适时流露出震惊的神色，继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哭出声。 “想不到先帝还有血脉留在世上，我大乾复兴有望啦！” “微臣楚昊，参见主公！” “微臣有幸今日得见主公，若主公不弃，微臣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助主公推翻伪夏，恢复我大乾江山！” “咳咳。”小胖子清了下嗓子，看了看牧远乔，抬手道，“楚卿家，免礼平身。” “微臣谢主公！” 楚昊这才擦了擦眼睛，站了起来。 再看小胖子梁兴，又把手伸向了石桌上的食物。 楚昊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住在这阴暗潮湿的山洞里，生冷的食物当成了绝世美食一般，好可怜的娃娃啊…… 牧远乔邀楚昊坐了下来，随即吩咐丁猛，“快去把那个小太监给放出来。” 楚昊闻言连忙阻止道，“万万不可！牧大人，那小太监和我并不是一路人，要是让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可就不妙了。” “既然如此，我去宰了那太监。” 丁猛转身欲走，楚昊心中大骇。 这要是真杀了宣华公主，哪怕他躲过这一劫，回去之后也得让弘业帝给宰了啊！ 第64章 前朝遗臣 “回来！” 幸好，还没等楚昊出声，牧远乔先把丁猛叫住了。 不满的瞪了眼丁猛，牧远乔沉声道，“楚大人毕竟是当朝官员，如果和他同行的太监出了事，楚大人难辞其咎，你想害死他吗！” 周围众人也打着哈哈附和，“呵呵，丁猛这家伙向来性子冲动，楚大人别见怪。” “是啊，不过丁猛兄弟身手不错，就是性子急了点，人还是很不错的。” 丁猛挠了挠头，低声嘀咕道，“楚大人既然是自己人，不会还要回去给那伪皇帝卖命吧？” 牧远乔也不指望丁猛那脑袋能开窍了，直接下了命令，“你去找点蒙汗药，喂给那小太监，让他继续睡着就行，千万别害了他性命。” “噢。” 丁猛离开，牧远乔这才亲切地看着楚昊，“楚大人如今在伪夏朝廷里任何官职？” 楚昊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故作谨慎地看了看周围那二十多人。 牧远乔见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赞赏地朗声笑道，“楚大人年少有为，难怪小小年纪就穿上了这正四品官服，行事果然小心谨慎。 不过楚大人也不用担心，能在这里的，都是主公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 就比如老夫，原是大乾礼部尚书，丁猛那小子，以他的能力随时可以出任伪夏朝廷将军之职。 可我们这些人尽管处境艰难，仍然甘于清贫，对主公不离不弃，足以证明忠心可靠，绝不会背弃主公，背弃复兴大乾伟业的，所以楚大人尽可直言，不用担心有人会泄露你的身份。” 值得信任？ 楚昊暗暗撇嘴。 牧远乔也许至死都对小胖子忠心不二，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要是有人用重金或高官厚禄收买，难保其他人不会反水。 虽然现在他假装和这些人是同路，但也必须为日后可能的情况做个防范…… “牧大人，这些暂时不重要，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咱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要不了多久，官兵一定会搜查到这里的。” “呵呵，楚大人不必担心，这个地方很安全，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牧远乔等人对这里的安全相当有底细，毕竟，他们躲藏的这个山洞，已经经营了快两年了，从来没有任何陌生人靠近过。 可楚昊却摇了摇头，“牧大人，千万不可大意！ 实不相瞒，楚某现在是弘业帝老儿亲封的钦差大臣，官拜户部左侍郎，专门来历阳郡督办历阳赈灾事宜。” 嘶—— 户部左侍郎？ 钦差大臣！ 尽管看到楚昊的官服，知道楚昊官位不低，可牧远乔等人还是低估了楚昊的能力。 看样子，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吧，居然就坐到了如此高位！ 震惊之余，更多的狂喜。 有这样一个影响力不俗的人在朝中策应，复兴大乾有望啊！ 然而—— “还有，牧大人可能还不知道，那个被关起来的小太监，是弘业帝派来的亲信，专门负责监察楚某的监察太监。 现在我们两个同时失踪，外面肯定乱成一锅粥了，很快朝廷就会做出反应，就算把整个熊耳山翻过来，也要把我们找出来的。 所以，这个地方肯定不会太安全的，还是尽快转移比较好。” 牧远乔垂下头沉吟半晌，认真的看向楚昊，沉声说道，“楚大人所言极是，不过也不急于一时。 你放心，在官兵找来之前，老夫一定会想办法安全送你们离开这里，绝不会引起任何人对你们的怀疑。 至于我们这些人，楚大人也不用担心，老夫自会护着主公悄无声息离开的。” 见牧远乔底气十足的样子，楚昊也不再相劝，而是再次瞄了眼已经跑到一边睡下的小胖子。 “好吧。牧大人，楚某秉承先祖遗训，矢志复兴大乾，多年来寒窗苦读，总算如愿打入大夏朝廷内部。 可惜楚某毕竟势单力孤，每日与狼共舞，担惊受怕，深感孤掌难鸣。 如今机缘巧合之下，总算找到了你们这些志同道合之辈，想必一定是先帝在天有灵，佑我大乾。 今日得见主公和牧大人等，楚某如见至亲，倍感亲切，对复兴大乾也不更加有盼望了。 只是不知，牧大人这些年辅佐主公发展得怎么样了？ 除了楚某之外，大人可曾联络过前朝旧部？ 有哪位大将军暗中投靠了咱们？ 大人又暗中控制了几座州郡？” 楚昊毕竟是外来人，对大夏根本没什么归属感，如果前朝复国力量强大的话，他倒不介意随时反水，正好顺便逃出成谨对他的剿杀。 然而，面对楚昊希翼的询问，牧远乔却长叹一声，尴尬地看了看洞内众人。 “老夫惭愧，空有一腔复国热情，奈何多年奔波，除了护住了主公安全之外，再无其他建树。 伪夏立国近十年，境内百姓民心思安，老夫冒险联络过的一些旧部，没把老夫交出去，已算幸运，根本无意复国。 如今忠心追随主公的，也就眼前这些人了……” 呃—— 楚昊闻言，瞬间怔住了。 就这些和叫花子差不多的人，老的老，小的小，连吃住都解决不了的前朝遗臣，还想要复兴大乾？ 那小胖子只是梁兴，不是朱元璋！ 牧远乔说完那番话，一直注意着楚昊的表情变化。 到底是前朝礼部尚书，尽管楚昊已经尽量掩藏自己内心想法，可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 好不容易绑来个人同道中人，还是如今在朝廷中举足轻重的户部侍郎，绝不能放过了！ “虽然如今我们实力不足，但我等辅佐主公的决心，坚若磐石！ 楚大人如今又有朝廷官员身份做掩护，假以时日，里应外合，必能推翻伪夏，复兴大乾！” 周围众人也随即如打了鸡血般呐喊着，把刚刚熟睡的小胖子都惊醒了，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继续做起了春秋大梦。 楚昊收起心思，点了点头，郑重说道，“牧大人说得好！” “楚某也是这个意思。” “楚某寒窗苦读，进入伪夏朝廷，为的就是等到这一天！” “虽然我等现在实力偏弱，但楚某如今对朝廷内部情况颇为了解，以楚某来看，伪夏如今表面上虽然强大，但实则外强中干。” “只要筹谋得当，有朝一日，大事必成！” “哦？”牧远乔闻言精神大振，“楚大人有什么好提议，尽管说与老夫。” 第65章 掀翻历阳 梁山县驿馆。 就在楚昊和宣华公主两人离开不到半个时辰，从酒楼赶回来的陈伟终于反应过来，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窟。 宣华公主到底还是跑了！ 而且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只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楚昊，就敢进入熊耳山搜寻穷凶极恶的土匪，这不是送死吗？ 暴怒的陈伟当即冲到县衙，要求刘修文调集县内一切力量，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把“喜公公”找回来。 刘修文同样大惊失色。 一个是钦差大臣，一个是监察太监，哪个出了事，他都负不起这个责任哪！ 可惜梁山县人手毕竟有限，除了衙役和部分郡尉派来守护粮仓的官兵之外，短时间内只找来不到五百人的兵力。 这点人手想在绵延近数百里的熊耳山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情急之下，陈伟当机立断，派蒋琛火速赶往历阳求助。 要求历阳郡尉带上所有能带的人手，务必赶来搜救。 蒋琛也知事关重大仅用了两个多时辰，就跑到了历阳郡。 监察太监出了意外，裴阳也不敢大意，同意派出一部分官兵随行赶往梁山县。 可蒋琛却要求他把历阳郡所有官兵都带过去，这下子裴阳不干了。 “哼！蒋侍卫，你知道本官手下有多少人马吗？ 全都带过去？ 不可能！ 本官总不能为了一两个人就置历阳各地治安于不顾吧？ 就算是钦差大臣，就算是监察太监，也不行！” 蒋琛怒了，当即把刀架到了裴阳脖子上，“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命令你，立刻召集历阳郡所有兵马过去，如若不然，我砍了你的脑袋！” 裴阳本就是个暴脾气，又仗着自己有世家背景，对于蒋琛的威胁浑不在意，冷笑一声，“你敢杀我？” “呵呵，你只是个侍卫而已，本官可是朝廷命官，堂堂正五品郡尉，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本官！” “更何况本官依律行事，加派人手帮你找人，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再敢威胁本官，本官一个人也不派给你。” “要杀就杀，本官皱下眉头，就不是裴家子弟！” 蒋琛见状，更加急了。 他也看出来了，这裴阳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根本不怕威胁。 而且又是吏部左侍郎裴宽的亲侄子，吏部尚书季远图的表外甥，他还真不敢狠下杀手。 可宣华公主那边等不得啊，晚了一分钟都有可能出大事！ 万般无奈之下，蒋琛只得收起腰刀，沉声喝道，“裴大人，是蒋某鲁莽了，请勿见怪。” 裴阳不屑地轻哼一声，“本官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以派给你一千人马过去。” 毕竟家主之前已经告诫过，不能恶了楚昊，还要适当提供些帮助。 然而，蒋琛却仍然站在那里没动，咬了咬牙，终于爆出个劲爆消息。 “裴大人，实不相瞒，我等四人护卫的喜公公，其实，其实是……宣华公主！” 什么？！ 裴阳瞬间身子一软，瞪圆了双眼看向蒋琛。 “蒋某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喜公公的确是宣华公主冒充的。 宣华公主贪玩，得知喜公公要外出宣旨，就打昏了他，偷逃出宫。 陛下知道后，特派我等四人严加保护。 哪知公主殿下到了历阳后却一直不肯回京，直到今天发生了这意外。 裴大人，相信你也知道，宣华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万一她真的在历阳发生意外，别说蒋某四人，裴大人哪怕有家主背景，恐怕也难逃一死吧？” “别说了！” 裴阳吓出了一身冷汗，定了定神，挥手道，“本官立马调集重兵亲自赶往梁山县。 另外，事关重大，瞒是瞒不住的。 本官现在去见冯大人，必须把这件事连夜报往京城。 否则，真出了一点意外，历阳这边却隐瞒不报，届时陛下迁怒下来，谁也承担不起！” 蒋琛点了点头，“就依大人，蒋某先行返回复命。” 不出意外的，裴阳连夜把手冯隐从被窝里叫醒过，冯隐同样吓得魂不附体。 写完加急奏书，派人连夜送往京城的同时，跟着裴阳带兵立马直扑梁山县。 信使连续跑死了两匹马，终于在第二天中午赶到京城。 看到奏书的那一刻，弘业帝雷霆震怒，直接把御林军统领李达叫了过来。 “你马上带着朕的旨意赶往历阳，征调历阳周边所有兵马，就算把整个历阳掀翻了，也要把朕的宣华公主找出来！！！” 李达脑子瞬间懵了，立马领命出京。 不多时，消息便走漏了出去，一时间京城暗流涌动。 五皇子府中，成殷得到消息，大惊失色。 “楚昊是怎么搞的！” “居然敢带着宣华公主私自入山找土匪！” “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要牵连孤王？” 一旁的吕慧安抚道，“楚大人也不知道宣华公主的真正身份哪，毕竟宣华公主是以喜公公的名义过去的，否则，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 成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吕先生，提炼雪花盐的事先放一放，你立马赶去历阳，有任何消息，随时派人通知孤王！” “属下遵命。” 二皇子及朝中各大臣，同样在第一时间派出人手赶往历阳，生怕错过了第一手消息。 一时间，整个历阳陷入了疾风骤雨。 短短两天内，除了郡尉裴阳手中兵力之外，李达率领着数以二十万计的兵马，潮水般涌向了梁山县。 梁山县衙内，李达，冯隐，裴阳，刘修文，陈伟等四大侍卫齐聚一堂，商议着救人方略。 幸好这段时间楚昊组织了大量灾民，已经把熊耳山里的山匪信息调查得差不多了。 李达当机立断，分出数十路兵马，各自负责一处匪寨。 “诸位，时间紧迫，哪怕掀翻整个熊耳山一带，也一定要尽快把人救出来。” “否则，万一出了事，又或者人被转移到他处，在座储位包括本将军在内，谁都没想保住性命！” 简短发布了命令，众人立马开始行动。 二十余万大军，瞬间扑进了熊耳山。 原本的熊耳山剿匪行动，因为宣华公主失踪一事，最终导致整个熊耳山中盘踞多年的山匪们，连个渣都没剩，直接被连根拔起。 第66章 民心可用 小小梁山县，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朝廷兵马，动静之大，可想而知。 正在忙于抗灾自救的百姓们，大多不想愿生事，惊惧之余，只管低头干活。 可还是难免有好事者打探到了一些眉目，很快便在灾民中传扬了出去。 “什么？钦差大人失踪了？” “难道真的被熊耳山里的土匪给绑了？” “那当然，没看到朝廷这么多兵马过来吗？就是为了救出楚大人的！” “唉！钦差大人可是难得的好人，一到了梁山县，就把谢虎臣那恶棍当众斩杀了，这才让咱们吃饱了肚子，可惜呀，好人不长命……” “嗯，一定是钦差大人这几天要组织人手进山剿匪，让那些匪徒们收到了消息，这才一怒之下把大人给绑走了！” “那些匪徒穷凶极恶，楚大人落到他们手中，恐怕性命不保啊！” “楚大人可是咱们的大恩人哪，万一他真的出了事，咱们的好日子恐怕也要结束了，那些官兵人虽然多，但对熊耳山地形不熟，真能救出大人来吗？” “难说，要不……咱们想办法跟着进山帮忙找一下大人？” “没错！绝不能让楚大人出事，有种的跟老子一起去救出大人！” “走走走，咱们一起过去请示一下官爷，看看能帮上点什么忙。” 一时间，近千百姓联合起来，向梁山县城门方向涌了过去。 正好赶上李达等人带着各路兵马杀向熊耳山。 这些百姓远远看着，直到那些官兵离开之后，这才进城打算向县令请愿。 可惜，刘修文作为县令，深知事关重大，也跟着进了山，县衙中只剩个主簿临时主事，哪有心情理会这些灾民？ 好在灾民中的陈伯等人恰巧在驿馆附近碰到了秦朗，连忙将他拦了下来。 秦朗等十侍卫，原本只是成殷派来专门保护楚昊人身安全的。 可短短一个来月的相处，楚昊把他们当成兄弟般对待，让他们深受感动。 因此，事发之后，秦朗等人焦急之余，更加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不用陈伟和刘修文吩咐，第一时间便外出四处搜寻起来。 可惜，茫茫熊耳山，要想找出两个人来，岂是那么容易的？ 两天时间，十个人几乎不眠不休，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得知吕慧从京城赶来，正打算一起商议一下如何解救楚昊，就被灾民们给堵个正着。 “秦侍卫，小老儿得知楚大人失踪，特地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秦朗正为无法找到楚昊而心烦不已，根本没心情理会这些灾民，可还是尽量语气平和地劝说道，“朝廷已经派出二十多万兵马进了山，相信很快就会救出楚大人的，你们不必担心，赶紧散了吧。” 壮汉胡铁山闻言走了出来，“朝廷兵马虽然人数不少，可对这熊耳山地形不熟，万一耽误了时间，楚大人出了事怎么办？” 小翠也跟着附和道，“是啊秦侍卫，多个人多份力量，我们这些人都是世居熊耳山附近的，没本事对付山匪，但找到他们的把握，不比那些官兵差。” 陈伯再次说道，“秦侍卫，楚大人对我们这些百姓有恩，您就让我们尽份心力吧，不然大家伙心里过意不去啊！” 刚刚从驿馆中走出来的吕慧见状，来到秦朗面前低声道，“既然这些百姓愿意帮忙，秦侍卫还犹豫什么呢？” 沈浪也附耳小声对他说了一句话，顿时让秦朗震惊得后脊发凉！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吕慧紧急赶来梁山，带给他们一个震撼的消息——那个一直缠在楚昊身边的喜公公，原来是当朝宣华公主假扮的！ 难怪就连御林军统领李达都亲自率大军赶来了，之前他还以为这些官兵是为了救楚昊而来的，原来是为了宣华公主！ 这时，吕慧再次补充道，“所有人多力量大，有这么多百姓愿意主动帮忙，救人的把握也更大一些。 楚大人出了事还好，要是宣华公主有任何意外，你们这十个侍卫恐怕同样性命难保！” 秦朗闻言眉头瞬间皱起，沈浪等人同样不满的瞟了眼吕慧。 什么叫楚大人出了事还好？！ 可时间紧迫，秦朗也没心思对吕慧计较这些，同时又看了看陈伯身后的近千百姓，缓缓点头。 “那好吧，陈伯，你们分成十批，由我们十个人分别带一批人手，立马进山找人！” 这些灾民毕竟是本地人，而且楚昊之前通过他们寻找山匪信息也的确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说不定还真能帮上忙呢。 于是，这近千名灾民很快跟着秦朗他们，再次扑进了熊耳山中。 而处于风波中的楚昊，对这些情况却丝毫不知，仍然在熊耳山中某个秘洞里，和牧远乔等人周旋着。 尽管他已经向这些前朝遗臣们表明了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身份，可要想成功从这里安然脱身，还需进一步得到他们的认可才行。 如何让他们进一步认可？ 当然是复兴“大乾”伟业了！ 而这些所谓的前朝遗臣们，经过数年奔波折腾，却越混越完蛋，已经被逼得只能在这阴暗潮湿的山洞里苟延残喘了。 那个“主公”梁兴，不过十二岁的孩童而已，除了吃就是睡，明显就是牧远乔这些遗臣们为了复国而凝聚人心，树立的傀儡而已。 再看看其他人，个个混得跟乞丐似的。 要是连这些人都对付不了，他又如何对付更加强大的二皇子成谨？ 也许这些前朝遗臣最初的确有着强烈的复国愿望，也曾为此付出了不少代价。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夏政权越发稳固，复国希望无限渺茫，他们最开始的那点复国心气儿，恐怕已经快要熄灭了。 而楚昊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他们那快要熄灭的复国之火，再次点燃起来！ 之所以这样做，除了强化双方之间的关系之外，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支孱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造反力量，要是不利用起来，岂不是太可惜了…… 第67章 复国伟业 “牧大人，依楚某之见，伪夏虽然看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 “伪帝弘业帝已经年迈，膝下却只有两位皇子，却尚未立储，以至于皇储之争几乎摆到了明面上。” “为了站队，朝野官员之间相互倾轧，斗得你死我活。” “甚至就连一身同气连枝的江南各大世家，也为了支持各自看好的皇子而明争暗斗，早已产生了不小的隔阂。” “虽然伪帝一向最恨贪官，但贪腐之风却始终无法根除，就在前不久，还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赵无极贪腐大案，一举查出的贪银，达到了近两千万两之巨，可见其朝廷内部已经被腐蚀成什么样子了。” “而伪夏外部的威胁同样不小，契丹虎视眈眈，江北伪燕仗着契丹之助，沿江一线各大州郡时常兵连祸结，威胁着伪夏的统治。” “试问伪夏处于如此内忧外患之下，只要我等瞅准机会里应外合，复兴大乾，指日可待！” 一番话说完，牧远乔听得精神越发振奋，仿佛年轻了十岁似的。 其余众人同样打了鸡血似的，在洞内火光映照下，菜色的脸上纷纷浮现出红光。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楚大人有所不知，老夫这些人几年来东躲西藏，对伪夏朝廷内部的情况，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今天要不是听了楚大人这番话，老夫还真不知道，原来伪夏朝廷早已外强中干，这对我们复兴大乾，绝对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是啊，牧大人，楚大人毕竟如今在伪夏内部做官，收集消息自然要比我等更加方便准确，咱们有楚大人在伪夏做内应，何愁大事不成？” 楚昊这个同道中人，如今已经成功打入伪夏朝廷内部，这让牧远乔他们分外惊喜，复国的小火苗，不期然的开始旺盛起来。 “楚大人身入虎穴，与伪夏朝廷官员曲意周旋，想必一定孤掌难鸣，步履维艰吧？” 楚昊长叹一声，“的确很困难，毕竟与狼共舞，随时都担心暴露身份。” 继而表情坚定起来，“但再难也比不上诸位，牧大人与诸位多年来为复国而劳苦奔波，矢志不渝，为护佑主公而屡历艰险，不惜个人安危，和诸位相比，楚某这点难处又算得了什么呢？” “楚某始终牢记先祖遗训，为求复国，哪怕身死又如何？” “两年来，虽然如履薄冰，但总算稍有建树。” “伪夏二皇子成谨势大，几乎被认定储君不二人选，于是楚某暗中扶助五皇子成殷，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两位皇子争储之战。” “一旦两位皇子为争储而打得难解难分，伪夏内部必然四分五裂，而江北伪燕若再趁机南侵，我们这边就可以趁机举事，一举推翻伪夏，扶助主公恢复大乾！” “妙啊！”牧远乔拊掌大赞，“楚大人这步棋果然妙极，只是，楚大人虽然天纵之才，但毕竟独木难支，而我等也不能在一旁袖手旁观吧？” “是啊楚大人，如果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直言，毕竟我们也想为尽快完成复兴大乾伟业，尽一份心力啊！” 楚昊闻言，低头故作沉吟状，牧远乔等人则屏息静候，眼巴巴的看着他。 而这，正是楚昊最想看到的结果！ “唉！” 楚昊环视一周，打量着众人一番，叹息道，“诸位多年来一直辅佐主公，劳苦功高，可惜如今却只能窝在这山洞之中勉强度日，楚某见之心酸哪！” 众人闻言纷纷面露尴尬之色。 连温饱都保证不了，还要时时担心暴露身份行迹，能给楚昊提供什么帮助呢？ “可惜伪帝弘业帝最恨贪腐，楚某为官两年，也只积攒了五十两纹银，这样吧，回去之后，让丁猛想办法进入梁山县驿馆，把那五十两银子送过来，也好改善一下主公和各位的生活。 银子虽然不多，但至少也算是楚某的一点心意，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什么？五十两银子？” “天哪！这么多！” “这下子咱们终于可以过上好一点的生活了！” 众人闻言顿时大呼小叫起来。 放在以前，他们这些曾经的大乾遗臣肯定看不上眼，但多年来的逃亡生活，五十两银子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了，自然无比兴奋。 牧远乔尴尬地笑了笑，“老夫等人无能，带着主公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要不是这段时间有丁猛在山里打猎，主公连肉都吃不上呢。 实在吃不上饭时，甚至还要丁猛偶尔蒙面到财主家借点钱花。 楚大人那五十两银子，对我们来说，可算是及时雨了，老夫代主公多谢楚大人了。” 说完，牧远乔起身深施一礼。 楚昊连忙将对方扶起，正色道，“能为主公效命，是楚某的荣幸，牧大人如果再这样客气，难不成没想把楚某当成一家人？” “没错，都是一家人，呵呵。” 再次落座。 “另外，楚某在建康的确有些孤掌难鸣，要是能得到诸位援手，自然最好不过了。” “哦？” 牧远乔闻言当即俯身问道，“只要楚大人有需要，我等必全力以赴，哪怕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不知楚大人可有什么想法？” 如今复国有望，牧远乔等人迫不及待地想做些事情，更加想改变现在如地洞老鼠一般的生活。 “嗯，如今楚某正在想办法扶助五皇子成殷，可惜成殷实力还是太弱，如果能找一位身手不错的人，跟着我回京，那就再好不过了。 届时，我会想办法助他混入二皇子府成为眼线，甚至从二皇子那里获得一笔可观的资金资助，如此一来，主公和诸位的生活也将会得到更好的改善。” “没问题，就让丁猛随你回京即可。” 牧远乔直接一锤定音，其他人也跟着笑成了弥乐佛。 丁猛是这些人之中身手最强的，完全符合楚昊的要求。 更重要的是，若真能从二皇子那里弄来一批银子，以后岂不是能天天吃上肉了…… 越聊越嗨，楚昊终于完全得到了这些前朝遗臣的认可。 如何善后的问题，又摆在了眼前。 毕竟，木笼子里还关着个小太监呢，一旦处理不好，楚昊身份暴露，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第68章 患难之交 货楚昊已经和牧远乔等人打成一片，脱身自然不难。 可若就这样离开，岂不是白白受了一场惊吓？ “牧大人可知历阳郡守冯隐此人？” “冯隐？哼！” 提到冯隐，不止牧远乔，其他人也纷纷流露出不忿之色。 “此人早年科考失利，无奈之下入赘陈留谢氏，这才得了官身，十足小人一个，不知楚大人怎么突然提起他了呢？” “呃，不知诸位之中可有人能模仿他的笔迹？” “哈哈，这你可问对人了。” 牧远乔笑呵呵地指着旁边一个清瘦老者，“罗玉山罗大人，曾为国子监祭酒，也曾是冯隐的老师，罗大人最擅长的就是笔迹模仿。” 罗玉山不屑摇头道，“收了那小人为弟子，是老夫此生最大的耻辱，不过，只要能帮上楚大人，老夫尽力就是。” “嘿嘿，那就有劳罗大人了。” 楚昊闻言大喜。 这群叫花子里，还真是能人辈出啊…… 到历阳办差这段时间，冯隐可没少给他使绊子，无非就是成谨一个狗腿子罢了。 楚昊暂时拿成谨没办法，但收拾一个狗腿子，恶心一下成谨也好。 原本他还想把裴阳也捎带上，不过裴阳只是个莽夫，留着暂时还有用，索性放他一马。 看完罗玉山写的书信，楚昊满意地点了点头，“牧大人，接下来还需要诸位陪楚某演出戏，如此方能骗过那小太监。” …… 宣华公主悠悠醒来。 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被关在木笼子里，周围阴暗潮湿，仅有一点点光线，顿时吓得哭出声来。 “喂，有人吗？” “救命啊！” 两脚踢腾间，不小心踢到了旁边同样被绑着的另外一人，这才回想起来，她是和楚昊一起出了事。 “楚大人，呜——” 毕竟是个小姑娘，而且一直自于深宫，身娇肉贵的，何曾遭遇过这种事情，带着哭腔唤着楚昊。 楚昊迷迷糊糊的睁眼，同样被眼前的遭遇吓了一跳。 “喜公公，咱们这是在哪儿？” “本宫也不知道啊，楚大人，咱们是不是被土匪给抓起来了？他们会不会杀了咱们哪？” 楚昊尽量安抚道，“下官也不知道啊，不过他们既然暂时没动手，应该还有机会，再说，下官身上穿着官服呢，就算是土匪，也不敢轻易杀官吧？” 得到提醒，宣华公主也反应过来了，“对，你可是官，土匪胆子再大也不敢杀官！ 来人哪！ 有没有人？ 快放了我们！” 就在这时，丁猛蒙着脸提刀走近呵斥道，“吵什么吵！” 小公主见状，向楚昊身边缩了缩，继而壮起胆子叫道，“大胆匪徒，你可知道本宫是什么身份？本宫可是——” 身旁的楚昊见状吓了一跳，连忙阻止道，“没错，本官可是朝廷钦差，不想死的话，赶紧放了我们！” 宣华公主毕竟年纪小，也的确天真，还以为她这个公主的身份能吓住土匪呢，岂不知那样死得更快。 如果不是他阻止得快，让丁猛和牧远乔他们知道宣华公主的真正身份，楚昊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再放宣华公主回去。 毕竟，手里有一位公主做人质，对这些前朝遗臣来说，可是相当重要的砝码！ 丁猛提着刀拍了下木笼子，狞笑出声，“钦差大人？嘿嘿，老子拿钱办事，就算天王老子也照绑不误！ 乖乖待着，等收了银子，老子送你们上路！ 再乱喊乱闹，先挖了你们眼睛！”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这下子，小公主不敢再喊了。 可眼中却流露出惊恐万状之色，小声抽噎道，“楚大人，现在怎么办？咱们难道真要死在这儿吗？” 楚昊低声安抚道，“没关系，那土匪不是说了吗，收到银子才会动手。 咱们现在还有机会。 喜公公，别出声，你用牙把我头上的簪子咬下来。” 小公主六神无主，按照楚昊的要求，一点点咬下了楚昊头上的簪子，继而眨着大眼怔怔地看着楚昊。 楚昊伸过头，张嘴咬过簪子，两人不可避免地贴了下脸。 嗯，还挺滑…… 生死攸关，小公主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看着楚昊吐掉簪子，又用手拿起来，继而转身，用簪子锯小主公主手上的绳索。 没错，为了完美实施英雄救美，楚昊特地让丁猛处理了下，把簪子弄成了锯齿状。 很快，小公主身上的绳子断开，不用吩咐，又把楚昊的绳子解开了。 “楚大人，接下来怎么做？” “嘘——别出声，让人发现就完了。” 小公主立马捂上小嘴儿，目不转睛地看着楚昊用簪子一点点锯木笼子，眼中闪烁出浓浓的钦佩之意。 大约十分钟后，楚昊小心地掰开木笼子，两人依次钻出。 “这边——” 楚昊用手示意，顺着另外一条通道小心通行。 为了藏身安全，避免被人发现追杀，牧远乔他们早在这山洞开通了逃生通道，这也给楚昊实施计划提供了便利。 只是，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来越暗，两人只能摸黑前行，小公主一直扯着楚昊的官袍几乎贴身前行，以至于楚昊都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在不断颤抖着。 大约十几分钟后，前方光线越来越亮。 “快出去了！” 眼见即将逃出生天，小公主忍不住惊喜出声。 楚昊也暗暗松了口气，演这场戏还真够累的！ 终于钻出了秘道，可楚昊对这熊耳山地形不熟，看着周围灌木丛生，一直时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不过，毕竟已经两天时间过去了，事关小公主的安危，相信找他们的官兵早就漫山遍野了，哪怕待在这里不动，也会很快脱身的。 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松懈。 为了把最后一场戏演完，楚昊当即催促道，“那些强盗发现我们逃走，很快就会追上来的，咱们赶紧跑！” “嗯。” 可惜，小公主两天没吃东西，刚刚一路还是求生意志支撑着，可仅仅跑出百米左右，就没了力气。 “不行了，楚大人，我跑不动了。” “我背你。” 毫不费力地背上小公主，楚昊发足狂奔，同时还有点小激动。 除了驸马之外，还有谁有资格背公主？ 当然，他还没那个痴心，认为自己有当驸马的命，但至少和公主有过一段患难之交，凭着这一点，以后再和成谨交锋，胜算也会大一点吧？ 第69章 讯问 李达率领的朝廷官兵，漫山遍野地搜索着，一个个地清理着熊耳山中藏身的匪寨。 随着时间推移，仍然没有找到宣华公主，这让官兵们担忧惊惧之余，把怒火全部发泄到了山匪身上。 于是，熊耳山里的各处匪盗，彻底遭遇了灭顶之灾。 就在楚昊背着宣华公主离开秘道半个时辰左右，终于碰到了进山寻找他们的一伙人。 “楚大人！” “真的是楚大人！” 侍卫林三儿带着一队近百人的灾民，看到楚昊，立马兴奋地大呼小叫起来。 楚昊则长舒一口气，小心的把宣华公主放了下来。 林三儿飞奔到近前，激动的半跪于地，“属下失职，以至于大人犯险，幸好老天保佑，大人总算平安无事。” 林三儿的表现，让楚昊颇为欣慰。 毕竟，秦朗这些侍卫严格说来，只是奉成殷之命保护他的，并不是他的手下。 可刚刚他能看得出来，林三儿对他的尊敬，是油然而生的！ 跟来的灾民们看到楚昊，同样欣喜不已。 “大人平安无事，实在太好了！” “大人是难得的好官清官，自然有神明庇佑。” 扶起林三儿，又看了看周围激动的百姓，楚昊深施一礼，“本官误入匪手，劳烦诸位入山搜寻，本官感激不已，请受本官一拜。” “大人言重了。” 百姓纷纷表示不敢。 直到这时，林三儿方才郑重地看了下楚昊身边的宣华公主，再次跪地，“小人叩见宣华公主，公主万安。” “公主？” “这位不是公公吗？怎么成公主了？” 一众百姓惊愕之余，也跟着纷纷下跪。 楚昊同样表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公主？您，您不是喜公公吗？这……” 林三儿适时解释道，“大人，她的确是宣华公主，您和公主遭遇不测，已经惊动了陛下，陛下特命御林军统领李达将军，率领二十余万大军进入历阳，如今还在熊耳山中搜寻呢。” 二十多万大军？ 楚昊懵了。 知道宣华公主得宠，却没想到得宠到这个地步，就连李达这个御林军统领都亲自过来了！ “下官楚昊，不知公主身份，以后多有冒犯，还望公主恕罪！” 楚昊立马跪下。 宣华公主连饿带吓，已经快虚脱了，无力地挥了挥手，“平身，本宫现在很饿，只想尽快回去吃饱肚子再睡一觉。” 楚昊连忙招呼林三儿，“林侍卫，快扶公主上马。” “这……”林三儿有些犹豫。 宣华公主现在这个状态，独自乘马肯定不安全，可公主身份尊贵，怎敢同乘？ 宣华公主招了招手，“楚大人，你陪本宫同乘吧。” “呃，下官遵命。” 患难一场，宣华公主已经对他有了依赖。 况且事急从权，楚昊也顾不得那么多，坐到宣华公主身后，两人先行离开。 林三儿则带着灾民们四散开来，将这个消息传给其他搜索队伍。 不到一天时间，李达等人得到消息，这才松了口气，立马下令撤军，所有人急忙返回梁山县城。 梁山县驿馆内。 宣华公主吃了饭，直接睡了。 楚昊则命人将公主平安的消息加急送往京城。 当天晚上，李达，刘修文，冯隐，裴阳等人相继赶到驿馆。 奈何公主还在熟睡，不敢轻易打扰。 小公主毕竟年纪还小，经历了这次有惊无险的遭遇，肯定打击不小。 楚昊的房间里，众人齐聚。 “下官参见李将军。” 李达和楚昊也算是老熟人了，早在赵无极贪腐一案中就有过交集，而且算起来李达还欠他一个人情，对楚昊印象也算不错。 “公主殿下平安无事就好，至于楚大人的事，恐怕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不过毕竟公主殿下之前隐瞒身份，纵然大人有过，相信陛下也不会太过怪责的。” 很明显，无论怎样，宣华公主是和楚昊在一起才出了意外的，哪怕是公主胁迫，这过错也是难免的。 李达说这番话，算是给楚昊提个醒，让他提前有个思想准备，也算是刻意示好了。 “多谢李将军提点，回京之后，下官自当向陛下当面请罪的。” 冯隐这时问道，“钦差大人，您和公主殿下失踪了差不多四天，难道真的被土匪抓去了？” 楚昊点了点头，“公主殿下执意要去搜寻土匪信息，本官当时不知公主殿下身份，一时间又推托不过，只要假意屈从，在熊耳山周围一带绕圈子，却不想突然间被打晕掳劫了。” 砰！ 李达闻言怒道，“历阳郡治安如此恶劣，山匪横行，以至于公主殿下差点死于非命！” 冯隐，裴阳，刘修文三人吓了一跳，连忙告罪，“下官治下匪患盛行，下官有罪！” 李达摆了摆手，又看向楚昊，“公主殿下险遭劫难，如今虽然获救，但事关重大，回京之后，陛下肯定会询问本将军的，还请楚大人把整件事的经过详述一遍，本将军好如实奏禀。” “详细情形，下官会写份奏书，届时还请李将军代为呈奏陛下。 不过，据下官所知，那伙绑匪应该是有人指使的，这一点，公主殿下可以作证。” “什么？”李达闻言眉头紧皱，“到底怎么回事？” 楚昊长叹一声苦笑道，“说起来，这件事还是下官连累了公主殿下。 当时公主殿下和下官被绑到一处山洞中，有蒙面绑匪明确说过，是有人要下官的命，只等收了银子，就把我们杀掉。 蒙陛下洪恩，下官和公主殿下趁那些绑匪不备，这才侥幸逃出生天。” “竟然有人胆敢公然掳劫杀害朝廷钦差大臣，真是胆大包天！ 楚大人，你可还记得那山洞所在？本将军立即派兵过去捉拿！” 楚昊犹豫了下，摇头道，“下官与公主殿下是突然被袭击致晕的，醒来时就已经出现在那山洞中，根本不知具体位置。 侥幸逃出时，是通过一条秘道出来的。 现在天色已晚，更加无法辩明方向。 唯有明天早上过去看看，或许还能找到那秘道所在。 只是，时间过去这么久，恐怕那伙绑匪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无妨。”李达脸色阴沉，“胆敢掳劫朝廷钦差，又差点伤了公主殿下性命，必须将那劫匪擒拿，否则，本将军也无法向陛下交差。 这样吧，楚大人先行休息，明早再进山！” 第70章 绝情灭性 时间还早，楚昊自然不会马上睡下。 何况吕慧还等着他呢。 吕慧的房间里，秦朗，沈浪等十侍卫都在。 楚昊刚一进来，十侍卫立马半跪于地。 “属下失职，让大人陷入匪手，险些伤了性命，请大人治罪。” “快起来。” 楚昊连忙扶起秦朗等人，“这事儿和你们无关，当时是喜公公，呃不对，是公主殿下执意冒险外出，幸好有惊无险。” 一旁的吕慧则面色凝重道，“大人不必对他们太客气，五殿下当初把他们安排在大人身边，目的就是为了保障大人的安全。 如今既然失职，还连累的大人差点丢了性命，就算大人现在不惩罚他们，回去之后，五殿下也不会饶过他们的。” 楚昊闻言正色说道，“吕先生，此言差矣！” “近两个月以来，秦朗等十位兄弟始终尽职尽责，从没有半点懈怠过。” “这次的确事发突然，而且当时公主殿下明确威胁他们，不得随侍左右，怎么能怪他们失职呢？” “还请先生回去之后禀明殿下，如果一定要追究责任，就惩罚本官一人即可！” 说罢，冲着吕慧深施一礼。 “大人！” “大人！” 秦朗等人见状，自责的同时，深受感动。 诺大汉子，即便战斗受伤也不曾叫屈过，此刻却个个眼眶湿润。 吕慧也没再抓着这件事不放，挥了挥手，“既然楚大人不追究，你们先出去的，吕某有事与楚大人商议。” “等一下。” 楚昊叫住了秦朗，“本官这次遇险，除了官兵之外，梁山县灾民也出了不少力，明天你们代本官感谢一下他们。 另外，这次熊耳山里的匪穴被剿灭一空，陈伯他们功不可灭。 明天你们把那些灾民的信息统计一下，稍后交于本官。” “属下遵命。” 秦朗等人离开后，吕慧方才叹道，“大人这次遇险，五殿下收到消息后，对大人极为关心，特命草民紧急赶过来探望。 如今大人有惊无险，平安归来，草民总算对五殿下有个交代了。” “殿下对本官有知遇之恩，让殿下替本官操心，本官感激莫名！ 对了，吕先生，关于雪花盐一事，不知准备得怎么样了？ 吕四公子可否联系过你？” 提到这个，吕慧脸上忍不住浮现出浓浓笑意，“此事还要多谢大人成全，如今丹阳吕家已经明确表态支持殿下，而且殿下也接纳了大人的提议，让利一部分给了虞州裴氏。 如此一来，五殿下一举获得了吕裴两大世家的支持，可谓收获巨丰啊。 另外，得益于大人的雪花盐，草民得到五殿下恩准，已经将我那一支旁系族人从含山悉数迁徙到了京城附近农庄，专门负责雪花盐提炼一事。 如此一来，我含山吕氏再也不用看丹阳吕氏脸色，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一天了。 大人对草民有再造之恩，草民在此多谢大人！” 说到这里，吕慧郑重起身，九十度弯腰行了大礼。 尽管吕慧有自己的小心思，担心楚昊在成殷面前过于受宠，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但这也可以理解。 想他吕慧被陈留吕氏抛弃后，自觉空有一身学识，却投靠无门，好不容易得到五皇子赏识，打算依附于成殷，伺机一展身手，怎么可能甘心因为楚昊的出现而被破坏呢？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次楚昊的确给了他巨大帮助，让他在陈留吕氏面前赚足了脸面，并且有了自立门户的资本，所以，这感谢也的确是发自内心的。 虽说吕慧如今只是一介白身，但楚昊从未轻视过此人。 毕竟人家是成殷身边最信重的人，随便在成殷面前说句话，就能摧毁或提升一个人的前程。 “快快请起，你我都是五殿下的人，先生不必须如此客气。” 搀起对方，楚昊着重提醒道，“雪花盐一事事关重大，也是五殿下拉拢丹阳吕氏和虞州裴氏的砝码，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尤其是雪花盐提炼之法，更容不得半点马虎。 本官没有不信任吕先生族人的意思，但难保有人会受到利益诱惑啊！ 如果有人愿意付出巨利，先生能够保证参与提炼雪花盐的族人，不把那提炼方法泄露出去吗？” “这一点大人尽管放心！” 吕慧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含山吕氏是丹阳吕氏旁系，一直不受嫡系重视，几乎相当于被抛弃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又岂会马虎大意？ 五殿下赐给草民在京城外的那处庄子，周围已经被殿下严密封锁，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任何吕家族人也不得随意出入。 就算有人想泄露消息，他也没机会呀。 当然，如果真有人胆敢坏了大事，草民宁愿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看着品慧却咬牙切齿的表情，楚昊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耸动了下。 这家伙看似一介柔弱书生，可狠起来一点也不比熊耳山里的土匪差啊！ 为达目的，不惜把自家族人圈养起来当盐奴，狠辣程度，甚至达到了绝情灭性的地步。 如此狠人，不得不防啊…… “对了，草民再告诉大人一个好消息。” 吕慧没有留意到楚昊脸上表情变化，凑近一些，神神秘秘地低声道，“前段时间吕轻侯求见五殿下，除了表达愿意全力支持外，还主动提及愿将丹阳吕氏嫡女嫁于殿下的意思，恐怕要不了多久，五殿下就会正式和丹阳吕氏联姻了！” 楚昊闻言心中暗惊。 这对成殷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毕竟，双方联姻，算是对外也表达了支持成殷的明确意图，如此一来，和成谨争储的底气也更足了一些。 楚昊自然也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可柳卿卿呢？ 成殷联姻吕氏，总不能让吕家嫡女做小吧？ 那样的话，丹阳吕氏颜面何在？ 压下心思，楚昊兴奋地笑了笑，“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啊！” “殿下即将大婚，也不知道本官能不能赶回去贺喜。” “不过，本官倒是准备了一份厚礼，届时就当送予殿下的大婚之礼吧。” “哦？”吕慧闻言眼前一亮，“大人出手必非寻常，但不知是一份什么样的厚礼？大人可否提前透露一下？”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如今只是本官一个初步的想法，但应该问题不大，暂时卖个关子吧。 不过，刚才吕先生提及，雪花盐提炼之地是五殿下送与先生的，不知殿下在京城附近可还有类似的庄子？” 吕慧闻言略微有些失望，可还是点了点头，“陛下曾经赐给五殿下几个农庄，都在京城近郊，如果大人有需要，草民回去问问，顺便把大人平安的消息带回去，免得殿下忧心。” “那就有劳吕先生了，如果有了确切消息，还望先生派人通知一声。” 第71章 宣华公主的梦境 御林军统领李达派人一直守在驿馆，第二天早饭刚过，与冯隐等人过来请安，却被告知，公主殿下仍然未醒。 “公主殿下不会受了太大惊吓，出什么意外吧？” 李达有些担心。 按照楚昊的说法，宣华公主已经足足睡了至少八个时辰了，这情况有点不太正常啊！ 临时找来负责照顾公主的医女回答说，可能因为受了惊吓，公主睡得有点多，但身体各方面体征一切正常，李达等人这才稍稍放心。 “还是不等了，楚大人，咱们先去寻找绑匪所在的山洞，回来再给公主请安吧。” 胆敢绑架当朝公主和钦差大臣，就算暂时抓不到绑匪，也要把匪穴捣了！ 楚昊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早在他被“关”进木笼子里时，牧远乔就带着梁兴等人先行分散离开了，只留下丁猛一人善后。 等他和宣华公主逃出秘道时，牧远乔等人恐怕早就离开了历阳，逃到了当涂境内。 就算官兵找到山洞，也不会出什么事。 回来的路上，楚昊刻意留下一些印记，以便事后寻找。 按照那些印记，只一个时辰左右，便带着李达等人找到了秘道出口。 这是一个被灌木丛掩盖的相当隐秘的出口，仅容一人出入。 安全起见，李达把带来的五百人分成三部分。 一拔人在出口处守卫，一拔到附近寻找另外可能的出入口，剩下一部分人由他带领，和楚昊一起钻进了秘道。 很快，洞内空间渐渐开阔，终于来到关押楚昊两人的山洞之中。 “赶紧搜索！” “发现匪徒，尽量活捉，胆敢反抗，就地格杀！” 李达一声令下，官兵迅速展开。 楚昊则指着一个木笼子说道，“李将军且看，这就是当时关押公主殿下和下官的木笼子。” “李大人受苦了。” 李达查看了下木笼子被锯开的地方，同时又询问一番，继续向前走去。 此刻，山洞中一片狼藉。 一看就能推断出来，楚昊两人逃走后，绑匪们仓促离开，几乎所有东西都带走了。 可仍然能够看出，那些绑匪在这山洞中生活了很久的生活痕迹。 李达特意吩咐，让官兵务必细心搜查，不可放过一丝丝的线索。 如今绑匪已经逃走，只能通过留下来的这些线索找人了。 “将军，找到一封还没处理掉的信件。” 有士兵兴奋地拿着烧了一半的信，递到李达面前。 李达连忙展开。 一旁的楚昊见状，暗暗庆幸，牧远乔等人虽然混得不怎么样，可做事却相当老道，留下的那封信居然伪装成烧了一半的样子。 不用说，没烧掉的部分，只要稍加推敲，“凶手”必将无所遁形！ 果然—— 大略看了一遍，李达果断小心收起信件，转身郑重看向楚昊，“楚大人，你确定这次绑架是有人指使？” 楚昊摇了摇头，“不敢确定，当时只记得有个蒙面劫匪提了一嘴，说是收到银子就杀了我们。” 深吸一口气，李达沉声道，“本将军明白了！” “传令下去，马上回梁山县！” 梁山县驿馆。 李达带人离开，冯隐，裴阳和刘修文三人则留在驿馆内，等候公主醒过来，好第一时间问候。 可日上三竿了，宣华公主仍然没有动静，这让三人心中极为不安。 虽然公主获救了，可只要她还没有清醒过来，就不能保证大家平安无事。 毕竟，公主殿下可是在历阳郡出了意外。 身为历阳郡和梁山县主官，三人责无旁贷。 一旦陛下因此怒而降罪，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实际上，宣华公主还真的啥事儿也没有。 甚至睡得极为香甜。 意外遭遇绑架，的确把宣华公主吓得不轻。 但同样让她觉得非常的……刺激！ 没错，就是刺激。 一向身娇肉贵的宣华公主，仗着弘业帝的宠爱，假冒喜公公之名来到历阳宣旨。 好不容易出宫游玩一次，怎么可能轻易返回？ 尤其让她倍感惊喜的是，楚昊给她讲述的《射雕英雄传》，让她深深沉迷其中。 别看宣华公主仅仅十五岁，在后世的话，这样的年纪，就是个还没长开的小女孩儿。 可在这个时代，普通人家的女孩，这个年纪大多都许了人家，甚至可能连孩子都有了。 宣华公主同样如此。 因为长期养在深宫，没有受到过外界风雨摧残，仍然保持着一份纯真，但这不妨碍她的心智渐渐成熟。 射雕故事里的江湖风雨，侠义豪情，让她无限向往。 郭杨两家悲惨的遭遇，让她揪心； 郭靖的痴傻愚笨让她觉得有趣； 杨康与穆念慈之间的苦情，让她叹息； 还有江湖四绝那神秘莫测的武功，老顽童的老而弥乐，甚至完颜洪烈对包惜弱的痴情，种种活灵活现的人物，无不让她心驰神往。 黄蓉的古灵精怪更让她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随着故事的深入，宣华公主心中的侠女梦渐渐滋生。 闲着没事儿不顾陈伟等四大侍卫沉郁的目光，提着个烧火棍胡乱挥舞，梦想着自创一套打狗棒法。 尤其是黄蓉和郭靖两人携手邀游江湖的一幕幕，更加让她无比悸动。 甚至幻想着有一天，她也能遇到一个郭靖，两人携手逍遥世外，做一对神仙眷侣！ 于是，在这场时间不短的酣睡中，宣华公主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中，小公主一时贪玩，偷逃出宫，一如黄蓉女侠逃出桃花岛，在江南水乡与郭靖不期而遇。 梦中，小公主游玩到了梁山县，得知熊耳山匪患成灾，于是侠心爆棚，带着“郭靖”深入熊耳山中，打算行侠仗义。 奈何出师未捷，不幸陷入匪穴，历经磨难。 生死关头，“郭靖”临安不乱，机智化解危难，带着她一路奔逃，最终成功逃出匪穴。 梦中，逃出生天的小公主疲累非常，伏在“郭靖”背上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小公主勉力睁眼，只看到“郭靖”一个侧脸。 不甘心的她，费尽全身力气挪了挪身子，终于看到了“郭靖”的完整真容。 “郭靖！” 房间里，宣华公主突然间大叫一声，吓得外面等候的冯隐三人浑身一个激灵。 “快去看看！” “公主殿下好像醒了！” 第72章 京城再见 房门外，冯隐，裴阳和刘修文三人焦急等待着，却不敢随意入内。 毕竟里面那位是皇家女眷，之前假扮喜公公，他们都见过，可现在身份曝光，再想求见，可没那么容易，最多只能隔着门帘说话。 好在宣华公主醒来后，很快平静下来，可她现在唯一想见的，就是楚昊。 不过楚昊随李达剿匪尚未回来，又没兴趣接见历阳当地官员，冯隐三人郁闷之余，只能静候在外。 约莫中午时分，李达等人终于回来了。 身为历阳郡守，冯隐第一个迎了出来，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李统领，公主殿下已经醒了。” 然而，让他诧异的是，李达只是漠然扫了他一眼，随即暴喝一声。 “来人！” “将历阳郡守冯隐绑起来！” 唰—— 四名侍卫当即冲了过去，不由分说，将冯隐就地五花大绑，按倒地在。 “李统领！李将军，本官犯了什么罪，您要捉拿本官！” “本官身为历阳郡守，即便犯了事，也要陛下降旨，你虽为御林军统领，官居正二品，可还没有处置本官的权限吧？” 一旁的裴阳和刘修文也被这一幕吓到了，不过两人却不敢有丝毫异议，瑟瑟站在一旁。 虽然冯隐语气硬得很但裴阳和刘修文两人心中已有猜测。 公主殿下在历阳犯险，如今虽然平安归来，但当地官员失职之过在所难免，李达奉旨前来，回京之前肯定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这冯隐身为历阳郡守，罪责难逃，而他二人同样难免受罚。 要是这个时候提出的质疑，岂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最好冯隐一人承担下所有责任…… 李达没有理会冯隐的大喊大叫，径直来到宣华公主房门外。 “末将御林军统领李达，求见宣华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在历阳受惊，末将奉陛下之命前来解救，不知公主殿下如今是否安好？” 正常情况下，即便是御林军也不能随意进入后宫。 后宫安全由大内侍卫全权负责。 不过李达身为御林军统领，深受弘业帝信任，不止一次出入过后宫，对弘业帝最宠爱的宣华公主当然不陌生。 可让李达意外的是，宣华公主知道他在外面，却没有第一时间接见，反而唤出了楚昊的名字。 “李统领，钦差楚大人回来了吗？” 李达怔了下，继而答道，“回殿下，楚大人和末将一样，刚刚回来。 公主殿下，陛下得知您在历阳出了意外，心急如焚，特命末将领二十万在军进入历阳解救。 如今既然殿下平安无事，理应即刻启程返京，以免陛下担忧。” 房间里静了足足有二分钟，宣华公主方才再次出声。 “李统领所言甚是，本这也惦念父皇了。 不过临行之前，本宫有些话想单独见见楚大人，烦劳李统领安排一下。” “……末将遵命。” 李达稍一犹豫，点头应下。 经此一劫，他能听得出来，一下侍宠而娇的宣华公主成长了不少，若放在以前，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妥协。 既然公主答应跟他一起回京，其他都是小事。 可这却让楚昊有些为难了。 之前他还可以用不知道宣华公主的身份为借口相处，可现在身份曝光了，公主却提出要私下与他单独见面，这就耐人寻味了。 毕竟人所共知，宣华公主和他一起被绑匪扣押了近四天时间，谁知道这四天之内都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如今公主又提出单独与他私会，更加给人以想象的空间了。 李达和楚昊两人之间还算有点私交呢，可楚昊刚才分明看到对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这让他更加有口难辩了！ “李将军，这，这恐怕不太好吧？ 下官之前不知公主身份，见个面也没什么，可现在…… 还请李将军禀明公主殿下，男女有别，下官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会公主啊！ 要不然这样，有请李将军和下官一起见见公主殿下，否则下官万死不敢从命！” “咳咳——” 李达轻咳一声，瞪着楚昊，“楚大人，公主殿下懿旨，你敢不从？！” 接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公主殿下初受惊吓，幸得楚大人搭救才幸免与难，必然想当面感谢一番大人，大人如果胸怀坦荡，又有何惧？ 回京之后，本将军自会将大人奏书呈奏，再加上公主殿下从旁补充，相信陛下绝不会怪责大人的。” 楚昊明显听出对方示好之意，当即拱手，“多谢李将军，下官……从命就是。” 两人再次回到房门外，“启禀殿下，李大人已经带到。” 见没有回应，李达识趣地再次开口，“末将出去准备公主殿下回京事宜，稍后再来迎接殿下。” 直到这时，里面才传出一句，“有劳李统领了。” 李达脚步声离去，楚昊依然站在原地，隔着门帘说道，“下官楚昊，参见公主殿下，殿下万安。” “还不进来？” 熟悉的声音，语调却隐含着娇憨羞愤之意。 楚昊却给还是不敢入内，硬着头皮回道，“殿下金枝玉叶，下官不敢唐突，门外回话即可。” “本官命你……滚进来！” “如若不然，回京后本宫必在父皇参你，参你对本宫不敬之罪！” 呃—— 楚昊闻言顿感头皮发麻。 要是真被这位刁蛮公主参一本，他这条小命立马交代。 “下官遵命。” 掀开门帘，房间里的宣华公主，早已重整妆容，换上了公主服饰。 虽然只有匆匆一瞥，可楚昊瞬间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含苞待放，风华绝代！ 楚昊定定地站在房间里，收回游移的目光，宣华公主一时间也没了动静。 整个房间里霎时落针可闻。 好久之后—— “多谢楚大人，让本宫在梁山县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尤其是熊耳山中，幸得大人机智，本宫才免遭大难。” “郭靖与黄蓉携手江湖，仗剑行侠，逍遥世外，好一对神仙眷侣。” “本宫这段时间自创了打狗棒法。” “如果你不想挨揍的话，可要好好修炼降龙十八掌哦……” 呃—— 楚昊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刚要抬头看向对面，门外传来李达的催促声。 “启禀公主殿下，车马已经备好，恭请殿下回京。” “知道了。” 环佩声响。 宣华公主经过楚昊身边时停下。 “快快回京，本宫等你讲接下来的故事。” 微热气息钻入耳中，楚昊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当他醒过神来时，宣华公主的马车已经驶离了梁山县城…… 第73章 弘业帝烦恼 宣华公主走了。 可梁山县风波却未就此结束。 堂堂当朝公主和钦差大臣被绑架，弘业帝岂能善罢甘休？ 历阳郡守冯隐直接被李达押回京城，这让郡尉裴阳和梁山县令刘修文二人寝食不安。 毕竟，身为郡尉的裴阳，身负历阳郡内治安重任，却纵容熊耳山匪患横行，而事发地又在梁山县境，追究起来，刘修文同样难逃罪责！ 李达刚走，楚昊就派人把裴阳请了过来。 裴阳一改以入库骄横态度，陪着小心赶到了驿馆，刚一见面就诉起了苦。 “楚大人，您和公主殿下出了意外，下官责无旁贷，即便陛下降罪，下官也无话可说。 不过好在大人和公主殿下有惊无险，赈灾结束后大人回京，还望大人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下官来世做牛做马，必报大人厚恩！” 楚昊一直低头写着东西，没有回应。 好一会儿之后，方才停笔，苦笑一声，“裴大人言重了。 公主在历阳遇险，如果陛下降罪，本官也难逃责罚，即便有心替裴大人说好话，恐怕也没那个能力。 不过，下官向来恩怨公明，也不喜欢因公废私。 下官已经将在梁山遇险一事的经过，如实写成奏书呈送京城了。 信中也向陛下说明过，熊耳山匪患延续多年，裴大人竭尽全力剿匪，略有疏漏在所难免。” 裴阳闻言大喜，“有楚大人这句话就足够了，下官感激不尽！” 楚昊既然帮他开脱了，再加上京城裴家人的帮衬，即便陛下降罪，也不会惩罚太过。 书案后，楚昊把刚刚写好的书信密封，继而递给裴阳。 “本官有一事相托，望裴大人帮忙把这封书信转交于吏部左侍朗裴宽裴大人。” 刚刚受了楚昊恩惠，再加上之前家主要求他尽量配合楚昊在历阳行事，裴阳毫不犹豫地接过书信，“这件事包在下官身上，保证明晚之前送到叔父手上。” 裴宽是裴阳族叔，同时又是吏部左侍郎，不用猜，裴阳也能想到，楚昊这封信，应该是替某个亲朋好友求官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公主遇险，梁山县令刘修文没什么背景，极有可能被弘业帝牵怒降罪。 而楚昊那封信，就是为了拜托裴宽，看在他替裴阳求情说话的份上，给你刘修文另外谋个前程。 毕竟，在梁山县这段时间，刘修文积极配合他办事，算是个不错的好官。 而刘修文这样没有什么世家背景的官员，也正是他目前最适合拉拢的对象。 同时他也想利用这次为刘修文求官一事，试探一下裴家对他和五皇子的态度！ 裴阳离开后，楚昊又赶忙把秦朗等侍卫叫了过来，安排下一步的工作。 眼看着历阳赈灾工作有序进行，要不了半个月，可能就要回京复命了。 在此之前，他还有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处理呢…… 李达带着宣华公主很快回到京城，并且将楚昊的奏书，以及他从山洞里缴获的物证，一同呈送到弘业帝面前。 爱女平安归来，弘业帝哪有心思顾及这些？ 第一时间把宝贝女儿叫到身边问长问短，当然不乏要严肃斥责一番，免得刁蛮公主再鲁莽惹祸。 “父皇！” “儿臣差点就见不到您了啊！” “要不是关键时候楚大人临危不乱，机智行事，儿臣早被那些绑匪给杀啦！” “楚大人真是不错，不但能力非凡，把历阳赈灾的事办得井井有条。” “更重要的是有胆有识，面对穷凶极恶的绑匪还能冷静行事。” “反观历阳当地那些官员，个个酒囊饭袋，和楚大人相比，简直天地之差！” “楚大人明明是父皇认命的钦差，可有些人居然胆大包天，公然收卖恶匪，要加害于楚大人，父皇，您一定不能放过那些坏人哪！” 贴身小棉袄一顿输出，弘业帝一颗心早就化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父皇绝不会放过那些坏人，替朕的女儿讨个公道！” “是替楚大人讨公道！” 宣华公主不满的嘟起小嘴纠正道。 “呃，对，给楚大人讨公道，宣华，赶紧去看看你母妃吧，你母妃这两天担心的茶饭不思，眼睛都哭肿了，快去吧。” 宣华公主离开始后，弘业帝摇头苦笑。 年过六旬，他是趣发疼爱这个小女儿了。 可同样也因这份疼受，让宣华公主侍宠而娇，差点酿成大祸。 这些倒是无所谓，可这次历阳之行，小女儿句句不离楚昊，这让他有种最得意的宝贝要被人夺走了似的浑身不得劲儿！ 哪怕再心爱的女儿，也总有出嫁的那一天。 但他的宣华可不同。 弘业帝一直在观察着，想给女儿找个最合心意的东床快婿。 目标当然不可避免地首选江南各大世家中的适龄子弟了。 可惜，能够入他眼的世家门阀中，并没有太合心意的后辈子弟，不是太过纨绔，就是太过垃圾。 更让他来气的是，稍差一点的，他有意代人传话，那世家族长居然推三阻四，好像他最得意的宝贝女儿配不上对方的儿子似的！ 眼看着宣华已经到了及笄之年，第一次出宫，居然就对楚昊来了感觉，这让他颇为头痛。 楚昊此人，弘业帝对他印象还是较为深刻的。 两年前高中探花，可谓才高八斗。 又是户部尚书柳长庚高足，能力不容置疑。 更难得的是，短短两个来月，连续做出多桩让他亮眼的成绩。 揭发赵无极贪腐案，首创纳粮献引，将盐引派发期限延至十年，一举解决了每年盐引派发引起的世家争端。 之后又义无反顾地奉命前往历阳赈灾，强势以工代赈，避免了官员贪腐和民变危机。 这些都让他极为满意。 也算是个能力不俗的官员了。 可唯一让弘业帝不太满意的是，楚昊的出身。 一介寒门，毫无背景可言。 这样的身份，配得上他最得宠的女儿吗？ 这样的身份，将来能保证宣华一世无忧吗？ 婚姻大事，说什么也不能纵容她继续任性下去了。 弘业帝打定主意，再观察一段时间，再决定女儿的终身大事。 收起心思，这才拿起楚昊的奏书和李达提供的证据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弘业帝啪地一拍御案，勃然大怒！ 第74章 成谨茫然 楚昊是弘业帝钦命的钦差大臣，宣华公主又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两人同时遇险，差点丢了性命，弘业帝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了。 楚昊的奏书上，把被绑架的经过写得非常详细，再加上有李达的叙述佐证，得知居然有人收买匪徒蓄意绑架，弘业帝心头怒火渐渐升起。 直到看到李达呈上的那份被烧了一半的信件，顿时雷霆震怒！ 嘭—— 握着信件的拳头砸在御案上，顿时把侍候在一旁的太监王朝恩吓得浑身一抖。 “传旨！” “宣吏部尚书觐见！” 很快，季远图被叫到了御书房。 “季卿，你看看——” 弘业帝示意王朝恩，把那封信件递了过去。 季远图迷茫地接过那烧了一半的信件，小声念了起来。 “恩师钧鉴：” “户部……郎楚昊屡逆二公子，学生……除掉……烦劳恩师……事后必……纹银五千……学生冯隐敬上。” 嘶—— 看完这封信，季远图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信件内容不全，但仅通过只言片语，仍能推断出很多令人震惊的消息。 楚昊和宣华公主在历阳遇险一事，早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身为吏部尚书的季远图，自然也听说过。 好在宣华公主已经平安回京，可没想到，却爆出来这么一份信件！ 从这封信件中不难看出，有人蓄意绑架钦差大臣，而宣华公主不过是受了池鱼之殃罢了。 而绑架案的幕后黑手，居然是历阳郡守冯隐！ 至于冯隐提到的二公子，难道是谢家二爷？ 毕竟冯隐是谢家上门女婿嘛。 不对不对。 严格说来，谢家已经没有二爷了，早在三十年前，谢二爷就已经亡故了。 既然不是谢家二爷，那么，这位“二公子”…… 季远图脸色再变，不敢往深处想了，把信件还给王朝恩，深施一礼，“陛下——” 弘业帝脸色难看，沉声道，“季卿，你掌管吏部，对历阳郡守冯隐的履历应该很清楚吧？ 朕想知道，这信中提到的恩师，到底是何人？” 季远图暗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弘业帝要问的是二公子的身份呢…… “回陛下，冯大人——” “是罪臣冯隐！”龙椅上的弘业帝纠正道。 “是，是罪臣冯隐。据臣所知，冯隐早年前投身前朝国子监祭酒罗玉山门下。” “什么？”弘业帝闻言大惊，“罗玉山那个酸儒？你确定？” “回陛下，臣执掌吏部，对郡守以上官员的履历肯定不会记错的。” 弘业帝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挥了挥手，让季远图退下了。 大夏开国近十年，前朝反抗力量早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就算还有些漏网之鱼，也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 却没想到，冯隐身为历阳郡守，居然胆敢暗中把前朝遗臣蓄养在历阳境内，还勾结他们意欲加害朝廷钦差！ 至于信中提到的“二公子”，弘业帝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冯隐是谢家人，谢家又是成谨背后最有力的支持者。 冯隐暗中勾结前朝遗臣，成谨那逆子到底是不知情，还是牵涉其中呢？ “朝恩，派人把二皇子叫过来。” “奴婢遵旨。” “等一下。” 弘业帝眼中凶光一闪，“再命人把冯隐押到御书房外！” 楚昊前来历阳赈灾以来，成谨相信，即便他不出手，楚昊在历阳也肯定不会太顺利。 而且自从丹阳吕氏明确表达支持成殷之后，成谨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针对成殷身上，对楚昊的关注自然少了许多。 直到传出楚昊和宣华公主在历阳遇险一事，成谨暗暗欣喜。 楚昊若能死在历阳郡那些山匪手中，替他除掉这个烦人的眼中钉自然最好的不过。 但仅仅四天过后，楚昊又平安无事了。 成谨正为此暗暗可惜之际，接到了弘业帝的宣召，这让他感到有些茫然。 宣华公主刚刚回京，这个时候，父皇不是应该和宣华重叙天伦之乐吗？ 刚刚赶到御书房外，就看到双手反绑的冯隐正被两名御林军士兵押着跪在不远处，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被李达直接押回京城，冯隐同样感到莫名其妙，不知到底犯了什么过错。 可惜被押回来之后，也没有人审他，直接被带到了御书房外。 注意到了成谨，连忙呼喊道，“二殿下！” 成谨闻言连忙走了过去，“冯大人，这到底什么情况？” 冯隐苦着脸回道，“下官也不知道啊，求二殿下在陛下面前——” 话还没说完，就见太监王朝恩走出御书房，尖声叫道，“传陛下口谕！将罪臣冯隐就地斩首！” 冯隐闻言当即脑中一阵轰鸣。 为什么呀！ 罪臣？ 这话又是怎么说的？ 就算陛下要赐死，总得给个理由，让他死个明白吧？ 可惜，这一切都是弘业帝提前安排好的。 其中一名御林军士兵毫不犹豫地抽出腰刀，一挥而下。 噗—— 鲜血飞溅，冯隐的脑袋滚落到成谨脚下，顿时把成谨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早不斩晚不斩，偏偏在他到达之后，立即斩首，而且冯隐还是他的人…… 成谨又不傻，自然明白这是弘业帝故意给了他的一个下马威。 可关键是……为什么呀！ 他自认为这段时间一直规行矩步，到底什么地方惹怒了父皇，根本就是一筹莫展哪！ 正愣神间，就听王朝恩再次开口，“二殿下，陛下还在里面等着您呢。” 成谨脑子疯狂运转，可直到进了御书房，还是没想到有什么地方犯了错，只好跪在御案前，“儿臣叩见父皇。” 弘业帝没吱声。 御书房内一片安静。 成谨额头渗出汗珠，再次叩首，“儿臣听说宣华平安回来，喜不自禁，正打算过去看望她呢。” 还是没有回应。 忐忑不安地抬起眼皮看了下，只见弘业帝脸色黑如锅底，顿时把他吓得再次低下了头。 “父皇，宣华虽然有些贪玩，假冒传旨太监跑去了历阳，虽然有错，但儿臣听说是因为钦差楚昊疏忽，这才导致宣华犯险差点回不来的。 儿臣建议，应对楚大人予以严惩！” 第75章 悲催成谨 莫名被带到御书房，又亲眼看到冯隐被砍了脑袋，弘业帝到底什么意思，成谨一片茫然。 可他意识到，一定是什么地方让父皇感到不满了，这才把他宣到御书房这里。 为了转移目标，成谨灵机一动，主动提起宣华公主遇险一事。 “父皇，宣华遇险，历阳郡守冯隐固然有失职之罪，但儿臣以为，钦差楚昊更加罪责难逃。” “楚昊身为钦差，不想着为朝廷尽心办差，却鼓动宣华进入熊耳山，以致落入匪手，差点回不来。” “宣华才十五岁呀，说不定楚大人早就看穿了宣华的真正身份，用花言巧语蒙骗了天真可爱的宣华，这才跟着他进入熊耳山的。” “宣华跟着他在匪徒手上整整四天时间哪！” “谁知道这四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算宣华真的保住了清白，可难免不会被不知情的人乱嚼舌根哪！” “毕竟，这种事情就算发生在民间普通女子身上，陷入匪穴四天时间，恐怕也清白难保，更何况宣华还是金枝玉叶的——哎呀！” 还没等成谨说完，暴怒的弘业帝操起御案上的笔筒，直接砸在了他的额头上，顿时响起一声惨叫。 “逆子！” “畜生！” “朕怎么会有你这样毫无人性的儿子！” “为了对付一个看不顺眼的朝廷官员，你居然胆敢让冯隐私下勾结前朝遗臣出手，差点连累的宣华死于非命！” “如今宣华幸运的平安无事，你身为兄长的，竟然凭空捏造，刻意污蔑宣华清白，你还是个人吗！” 嗡—— 成谨已经顾不得额头上渗出来的血丝，愕然看向弘业帝。 什么前朝遗臣？ 他根本不知情啊！ 难道是……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冯隐为何被斩。 该死的冯隐！ 什么时候暗中瞒着他勾结了前朝遗臣？ 这等谋逆大罪，分明就是找死啊！ 找死也就罢了，别拉上孤王啊！ “父皇，儿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勾结什么前朝遗臣哪！” “你还敢狡辩！” 弘业帝心中怒火蒸腾，胸口起伏不平。 若是成谨只犯一点小错也就罢了，可身为皇子，居然和前朝遗臣暗中眉来眼去，差点连累宣华出事，简直毫无人性！ 更可恨的是，这逆子不但不认错，居然还恶意编造宣华清白有损，真是没救了！ “父皇明鉴，儿臣真的没有啊！” 成谨无比委屈。 可盛怒之中的弘业帝，哪还有心情听他解释？ “传旨！” “把这逆子带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 而且弘业帝如今只有两个还在世的儿子了，纵然成谨所犯罪过再大，再让他失望，总不至于真杀了吧…… 在弘业帝看来不轻不重的惩罚，却让成谨吃够了苦头！ 感受到弘业帝那出离的愤怒，负责监刑的王朝恩，哪敢还像以前那样偷偷放水？ 结结实实地打了成谨一个屁股开花！ 别以为这样就完了。 第二天早朝，弘业帝当着百官的面，把处置冯隐的结果公布出来。 当然，没有提及前朝遗臣之事。 毕竟这事儿比较敏感，又或者说，弘业帝打心底里不想有人把前朝遗臣和成谨联系起来，以免事态扩大。 “诸卿，当朝公主和钦差大臣在历阳遇险，历阳郡守冯隐负有最主要责任，朕已经将其处死。 不过，除冯隐之外，其他相关官员的处置，诸卿有何意见？” “陛下，历阳匪患盛行，历阳郡尉绝对难逃其责，微臣认为，应予严惩！” 吏部尚书季远图和左侍郎裴宽下意识地看了眼对方，表情微微泛冷。 出来说话的是兵部新任左侍郎陈清，陈留谢氏姻亲。 在赵无极伏法后，谢家和二皇子成谨再次成功把这个重要职位纳入手中。 最近几天，虞州裴氏暗中示好五皇子成殷，看来对方已经有所警惕，这是打算趁机打压了…… 不过，按道理说，历阳郡尉负责郡内治安，裴阳的确难逃罪责，即便季远图和裴宽二人有心辩解，也难以服众。 就在这时，只见五皇子成殷站了出来。 “父皇，钦差楚大人和宣华公主在梁山县境出事，原因就在于原梁山县尉谢虎臣多年来一直放纵县境内匪患横行，甚至和他们暗中有所勾结，这才造成恶果。 幸好钦差楚大人到达梁山县后，及时发现，并果断将其处置。 裴郡尉固然有过，但直接责任者应是谢虎臣。 而且据儿臣所知，钦差楚大人全权负责历阳赈灾事宜期间，裴郡尉一直尽心辅助，宣华公主失踪期间，更是第一时间派兵搜寻。 因此，儿臣认为，裴郡尉纵然有过，也不宜重罚，还望父皇明鉴。” 龙椅上，弘业帝缓缓点头，沉声道，“朕已经看过楚爱卿从历阳呈送来的奏书，基本和五皇子所说并无差别。 念其忠心，可功过相抵，留任历阳郡尉之职，以观后效。” 季远图和裴宽二人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不着痕迹地朝着成殷点了点头。 这份情，他们得领着。 兵部左侍郎陈清见状无奈退下。 按理说，楚昊在历阳负责赈灾事宜，虽然和宣华公主一样遇险，但也难免要受到追责，有人本打算以此借题发挥，结果却被弘业帝以赈灾尚未结束为由，暂缓处理。 倒不是弘业帝真的想放过楚昊，奈何宣华公主鼓动吕贵妃，两个最受宠的女人一起求情，弘业帝哪能招架得过来？ 成谨被打了二十大板，现在还在府里养伤呢。 没他坐镇，二皇子一脉人马失去了主心骨，战斗力瞬间下降。 “臣吏部左侍郎裴宽，启奏陛下。” “宣华公主在历阳郡梁山县遇险，梁山县令刘修文理应受罚。” “然，钦差楚大人到达梁山县之前，县内事务基本由县尉谢虎臣把控，县令职权基本被谢虎臣架空。” “幸好楚大人果断斩杀恶官谢虎臣，县令刘修文这才重新执掌梁山县。” “而且之后梁山县赈灾诸事，刘县令亦能积极配合钦差，算得上恪尽职守。” “因此，臣以为，梁山县令刘修文虽有失职之责，但可酌情减轻处理。” “臣建议，待赈灾过后，可贬刘修文到招义县接任县令之职。” 招义县，位于江北，与伪燕接壤，地理位置凶险，完全和梁山县不可同日而语。 虽同为县令，可招义县令之位，有点关系的人都会敬而远之，所以，裴宽说的贬，还真是名副其实。 弘业帝再次点头，“依卿所奏。” 区区一个梁山县令，而刘修文又是个没有背景的寒门出身，自然不会引人注意。 而实际上，楚昊之前让裴阳代为传书裴宽，为的就是这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 第76章 丁猛夜访 二皇子府中。 成谨受伤趴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从父皇透露出来的信息中，他最紧张的就是“前朝遗臣”这四个字。 如果真和这伙人有了牵扯，哪怕他现在优势再大，恐怕也要和储君之位无缘了，容不得他不小心对待。 可左思右想，也没发现和前朝遗臣联系过啊，难道真是冯隐那蠢货私下瞒着他有什么小动作？ 幸好工部尚书谢友华及时来访，并把早朝上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成谨心中有事，对早朝上的决定不甚上心，开门见山地问了冯隐的情况。 “二殿下，这绝对不可能！” “就算冯隐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着我谢家，私下联络前朝遗臣。” 谢友华信誓旦旦保证着，成谨缓缓点头。 潜意识里，他也认同谢友华这番话。 别看冯隐只是历阳郡守，但他毕竟只是谢家上门女婿，平时在谢家如履薄冰，岂敢私自做下这么蠢的举动？ 可如果冯隐没有和前朝遗臣暗中勾结，父皇又为何如此笃定呢？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谢家的关系，而冯隐又是谢家的狗，难不成有人利用宣华公主出事，刻意往他身上泼脏水？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又会是谁呢？ 难道是他…… “二殿下——” 成谨挥了挥手，示意送客。 他现在心里很烦。 父皇怀疑他和前朝遗臣扯上关系，事发地又在历阳，目前唯一能把这盆脏水泼到他身上的人，似乎就只有楚昊了。 对于这个人，他实在不想太过关注。 区区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寒门子弟，侥幸攀上了柳长庚和成殷的关系，处处让他觉得厌烦。 如果这件事真是楚昊弄出来的，那就不得不除掉了！ 只是…… 成谨暗暗叹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刚刚被父皇责罚，此刻不宜妄动啊！ 五皇子府中，得知成谨受罚，成殷意气风发。 朝堂上，他和裴家人合作默契，这其中，楚昊可是居功至伟啊！ “吕先生，楚昊不是要个庄子吗？你马上派人联系一下，孤王把城西的那个干支庄送给他了。” “属下遵命。” 很快，圣旨便下到了历阳郡。 历阳郡尉冯隐，勾结前朝叛逆，谋害钦差大臣，已经伏法。 新任郡守到任之前，由郡尉裴阳主持大局，全力配合钦差赈灾。 楚昊也单独接了圣旨。 弘业帝严旨，半个月不能完成赈灾，就不用回京了。 楚昊还真不想回京，最好就此远遁。 可他清楚得很，如果真的不能在半个月内完成赈灾重建工作，恐怕弘业帝立马新账老账一起算！ 接了圣旨，楚昊回到房间里，眉头深锁，右手手指不停地轻扣着桌案。 书童小庄端着晚饭进来，“少爷，时间不早了，还是吃点东西，早点歇息吧。” 楚昊哪有心思吃东西，摆了摆手，继续愁眉不展。 宣华公主虽然平安无事，郡守冯隐也如愿受到处置，可弘业帝的圣旨，却让他感到不安。 圣心难测啊！ 他和宣华公主一起单独被困山洞四天，弘业帝难免心存芥蒂，如果不能在半个月内回京交旨，小命依然难保。 实际上，自从处死了谢虎臣之后，梁山县赈灾工作进展速度越来越快，尤其是裴阳服软后，更加顺畅了。 可唯一让他不满的，就是工部派下来的那些专职重建的官员，表面配合，实则暗中怠工，明显是受了工部尚书谢友华的指示，故意为难他呢。 联想到之前熊耳山剿匪一事，楚昊越发感觉到，即便有外挂在身，可安全方面仍然欠缺。 说到底，还是身边可用之人太少了啊……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出乒乒乓乓的激烈打斗声，小庄连忙把尚方宝剑抽了出来，紧张地护卫在楚昊身边。 楚昊也懵了。 朝廷大军刚刚把熊耳山里的土匪清剿一空，这个时候什么人胆敢夜闯梁山县驿馆，公然对钦差大臣不利？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紧张，秦朗等人一直守在外面呢，再加上动静一大，县衙也会派人来增援的。 不到一刻钟时间，打斗结束。 “放开我！” “我是来找楚大人的，我是楚大人的朋友！” 伴随着怒吼声，房门打开，秦朗带人押着一个壮汉走了进来。 “大人，此人声称与大人相识，专程来见大人，可他却鬼鬼祟祟，装着夜行服，跳墙闯入，属下担心此人不轨，联合众兄弟将其擒拿，请大人发落。” 看清来人，楚昊顿觉无语。 居然是丁猛这个莽夫。 他这才想起，之前承诺过，要把身边仅有的五十两银子送给牧远乔等人，作为复国资金之用。 来就来呗，没想到丁猛这家伙竟然做贼做惯了，翻墙闯入驿馆，难怪秦朗带人抓了。 “大人，是我啊，丁猛！” “咱之前不是约好了吗？” 听到这话，楚昊当即抚额。 没救了啊…… 这蠢货根本就是个没脑子的家伙，也不知道牧远乔怎么放心把他派送过来了。 “丁猛，你怎么这番打扮？” 丁猛挣扎了两下，不忿道，“我就是想试试大人身边的安全保卫情况而已，要不是怕伤了这几位兄弟，不想动刀，就他们几个，还想拿下我？呸！” 楚昊看了秦朗一眼，秦朗倒也实诚，“此人的确有些本事，兄弟们合力才勉强将他拿下。” 楚昊笑了，“胡铁山和他碰上，谁能厉害一些？” “回大人，胡铁山比他强了不止一筹，反正我们兄弟加在一起，也不是胡铁山的对手。” 丁猛脖子一梗，“谁是胡铁山？把他叫过来比试一场！” 楚昊挥了挥手，“秦侍卫，你们下去吧，我和他聊聊。” 秦朗明显不放心，“大人——” “没事儿，丁猛的确是本官故人，不会有危险的。” 秦朗这才让人放开丁猛，关上房门退下了。 楚昊直接把准备好的五十两银票递了过去。 丁猛收起银票，笑得合不拢嘴，“牧大人他们已经平安到了当涂，临行前吩咐过，要我一切听大人的。” “嗯，丁猛，你把这些银子送到牧大人那儿之后，就想办法进京。 待本官回京之后，你如此如此……” 丁猛耳朵贴过去，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大人的，最多三天，我就去建康，告辞。” 话音刚落，丁猛纵身而起，撞破窗户，飞身出去。 外面，再次传来打斗声…… 第77章 收心，布局 打发了丁猛，楚昊继续思索着对策。 没有了冯隐的掣肘，与裴阳之间的关系又得到了缓和，赈灾工作不是问题。 唯一让他感到麻烦的，就是灾后重建的滞后了。 天气渐渐转冷，如果不能在半个月内把民房全部建好，百姓不能全部入住，肯定无法回京交差。 可工部负责此事的那些大爷，全都是谢友华的人哪…… 哪怕是裴阳愿意帮忙，在这件事上也是有心无力，谢家可一点都不惧裴家。 “小庄，去把秦侍卫和沈侍卫他们请进来。” 两人进入房间，拱手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楚昊长叹一声，把他现在面临的麻烦，简单说了一遍，“宣华公主遇险，本官本就有责任，如果工部那些官员继续拖延工期，以至于半个月内无法完成重建，陛下必然会降旨责罚，本官恐怕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说到这里，楚昊拿出准备好的一千两银票，放在书案上。 “秦侍卫，这段时间你们随侍本官左右，辛苦了，这些银子你们拿去分了吧，就当是本官的一点心意。” “大人，万万不可！” 两人毫不犹豫地当即半跪于地。 “大人一向对我等不薄，兄弟们私下里也经常称赞大人仁义，如今大人遇到麻烦，我等不要银子，只要能替大人效力，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没错，大人，之前若不是大人及时出手，属下父母早被那些官差打死了，大人对我恩同再造，属下愿效犬马之劳，以报大恩！ 那些工部官员再有懈怠，属下出手教训他们，万一出事，有人追究，属下愿一力承担，绝不牵连大人！” 楚昊闻言，连忙起身将二人搀起。 “秦侍卫，沈侍卫，快快请起。” “你们的心意，本官心领了。” “只是，那些工部官员有工部尚书谢大人撑腰，陈留谢氏影响力巨大，就连五殿下都不敢轻易得罪，本官岂能让你们涉险呢？” 沈浪当即回道，“大不了一死，属下不怕！” 秦朗也跟着附和道，“属下可以吩咐兄弟们监督那些工部官员，如果发现他们再出工不出力，大人不就可以依法处置他们了吗？” 楚昊闻言心中暗喜，脸上却依然一副沉重的表情，摇头道，“不可。” “工部那些官员毕竟是朝廷官员，纵然消极怠工，也不宜动用武力。” “至于秦侍卫所说的监督催促……” “梁山县内那么多灾民点，仅靠你们十人，恐怕也照顾不过来呀。” 说到这里，楚昊再次长叹一声，转身把书案上的银票递到了秦朗手中。 “大人，这——” 不等秦朗拒绝，楚昊正色说道，“秦侍卫不必推辞，你们奉五殿下之命，一直守护本官安全，劳苦功高，理当接受。 何况你们个个都有家眷要供养，这点银子虽然不多，但孔是本官的一点心意。 至于如何解决眼前困境，本官……总会想到办法的。” 说完，落寞地转身挥了挥手。 这一晚，注定无眠。 侍卫院中，首先响起一阵欢呼声。 一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那可是将近三年的俸禄，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可紧接着就是沈浪的一声暴喝，侍卫院中立马又安静了下来。 得知楚昊目前面临的困境，十侍卫聚在一起，苦思冥想着对策。 正如秦朗所说，这些侍卫跟在楚昊身边，不但日子过得轻松愉快，而且眼看着楚昊对他们如同兄弟一般关怀着，比起留在五皇子府可要快活多了。 可是，一旦楚昊真的因为无法按期回京交差，肯定是要被皇上治罪的。 如果动用武力就能解决麻烦，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的。 但面对工部那些大爷，他们就显得束手无策了。 第二天一早，看着站成一排的十个熊猫眼侍卫，楚昊难免有点内疚。 显然，为了他的事，这些侍卫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呀…… 不过，很快他又硬起了心肠。 毕竟接下来他要做的事，需要这十人的绝对忠心！ 还没等他说今天的安排，小庄引着县令刘修文过来了。 “大人，清河村那边的重建快要结束了，咱们今天是不是要从那里开始巡视？” 刘修文看起来精神状态同样不太好。 县尉谢虎臣被处死后，他这个县令总算能挺起腰板了。 可紧接着又出现了楚昊和宣华公主被绑架这种糟心事，虽然郡守冯隐受到了处置，可圣旨上却没提到对他如何处理。 但这件事毕竟发生在梁山县，赈灾过后，他这个县令也难免受到惩处。 官位是保不住了，但愿能留他一条小命吧…… 看到对方头顶上的透明框框，楚昊自然明白了他的忧虑。 “刘大人，本官今天有其他事要处理，清河村那边，大人自己去巡视吧。” “下官遵命。” 刘修文转身刚要离开，又被楚昊叫住了。 “刘大人，宣华公主虽然平安回京了，但大人这梁山县令一职恐怕保不住了。 不过，本官已经修书一封送到了吏部裴侍郎那里，把事发经过如实陈述一番，不出意外的话，赈灾结束后，大人恐怕要屈就担任招义县令了。” 嗯？ 刘修文几乎要认命了，听到这话，顿时狂喜，不断施礼作揖。 “多谢大人！” “多谢大人！” “日后大人但有所命，下官肝脑涂地，必全力以赴！” 招义县虽然地处边境，无法和梁山这里相比，但至少还是个县令，官位算是保住了。 他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寒门出身之人，要不是楚昊帮忙，简直无法想象，自然要感恩戴德了。 刘修文乐呵呵地离开了，秦朗等人更不淡定了。 眼看着大人自身难保，居然还想着给别人找出路，真是难得的好官哪！ “大人，属下等实在没用，想了一晚都没帮大人想出办法……” 楚昊淡然一笑，“秦侍卫，之前本官组织了灾民进入熊耳山中搜索土匪，那些灾民的信息已经记录下来了吧？” 秦朗立马回复，“属下现在就去拿。” 楚昊摆了摆手，“有劳诸位按照记录上的信息，把那些灾民集中到城外小南河边，本官稍后过去和他们见见面。” 第78章 自告奋勇 临近中午时分，楚昊坐着马车赶到了小南河边。 身后，书童小庄还抱着个小木箱子。 “叩见大人。” 近千灾民纷纷跪地叩见。 楚昊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来。 “日前，本官发动百姓深入熊耳山中搜索山匪，如今梁山县境内匪患基本全部被剿灭，汝等功不可没，本官在此多谢诸位。” 说完，楚昊冲着灾民们深施一礼。 “大人，您是好官，若不是大人，咱们这些人连肚子都吃不饱呢，还要受谢虎臣那狗官打骂盘剥，大人是我们的救星啊！” “是啊大人，熊耳山中的土匪一直祸害我们，是大人振臂一呼，才解决了几十年的匪患，该我们谢大人才是。” 百姓们七嘴八舌，场面异常热闹。 楚昊再次挥手，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本官说过，搜查土匪有功的，必须要赏。 之前衙门虽然已经给了赏银，但日前本官不幸误入匪手，又得到诸位相助，主动入山配合官军救援，本官感激不已。 为此，本官特意让秦侍卫他们把大家找来，每人再赏一两银子。 虽然不多，但总算本官一点心意，还望大家不要介意。” 这让百姓们再次喧嚣起来，纷纷表示拒绝。 可楚昊却依然领着秦朗等人，按照记录名册上的信息，依次给众人发放银子。 “谢谢。” “有劳了。” 楚昊每发一两银子，嘴里道着谢。 收到银子的百姓，大部分千恩万谢而去，却仍然一些人被留了下来。 原本这种事，只要楚昊吩咐一声，交给秦朗他们去做就行了，可楚昊却执意亲力亲为。 原因就在于，他要在这些百姓中挑选一部分可用之人，这就需要用到他的外挂了。 哪些百姓真的在搜索山匪过程中真的立了功； 哪些人是单独行动又或者与他人合作的； 哪些人冒领功劳或者夸大其词的； 这些信息，楚昊都能通过他们头顶上的透明框框显示出来！ 最终，小南村边仍然被留下的，大约还有六百多人。 虽然不理解为何被留下，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围成一大圈，就地坐了下来。 走到人群中间，在众人注目下，楚昊也直接坐在了河滩沙石上。 “乌江一场大水，冲毁了咱们的家园，陛下身在京城，心急如焚，派本官过来帮助大家重建家园。” “经过大家一番共同努力，总算稳定了灾情，大家也不必再为没饭吃而发愁了。” “另外，朝廷拨发的赈灾粮，足够你们坚持到来年春耕，这一点，你们不必担心。” “不过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却还有很多民房没有建好，不能如期入住，难免会被冻坏的，本官为此深感自责，这都是本官失职啊。” 说到这里，留下来的灾民们再次出声。 “这事儿怎么能怪大人呢？” “大人每天都带人巡视督促，风雨不误，这些咱们都是亲眼所见。” “要怪也怪那些督建民房的当官的，每天晃晃悠悠一两个时辰就不见了人影儿。” “没错，我就看见一个工部当官的，在城里大鱼大肉，还出入青楼，油光满面的，几天才出城看一眼。” “还有我们村那个指挥民房修建的大匠，本来修好的房子，说扒就扒，还说不出什么原因，白白浪费了那就么多好木料！” “还有还有……” 提到修建民房，灾民们一个个气愤不已，纷纷述说着他们看到的情况。 楚昊也不言语，任由他们发泄着心中不满，直到一炷香左右，众人才再次安静下来。 “眼看着最多半个月就要入冬了，万一下了雪，有人住不进房子里被冻坏了，皇上在京城也心中不安哪！” “可恨那些工部官员，只顾自己享受，根本就不管大家死活，每每想到这些，本官就恨得牙痒痒！”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暑。” 身边一个百姓举手问道，“大人，什么是红暑啊？” “呃，这个不重要。” “本官的意思是，要是因为那些工部官员不作为，而耽误了大家入住新房受了冻，本官心中不安哪！” “本官最恨的就是那些不把百姓生命当回事的浑蛋官员！” “他们只顾着自己享受，却眼睁睁看着百姓们挨饿受冻，实在是太冷血了！” “本官身为朝廷钦差，绝不能容忍这些浑蛋官员再这样拖延工期，一经发现，必定严厉惩处！” 距离楚昊坐得最近的小翠，听到这里问道，“大人，真要发现那样的官儿，是不是也像谢虎臣那就样直接杀了？” 周围百姓们也认真的看着楚昊，等候着答复。 留意到这些目光，楚昊心中苦笑不已。 真以为他这个钦差什么人都能杀吗？ 虽然手里握着尚方宝剑，他有这个权力，而且梁山县这里的工部派员，最高品级不过才从六品，但也不是说杀就能杀的！ “如果真有官员作恶太深，就好像谢虎臣那样十恶不赦，本官当然要杀。” “不过，如果仅仅消极怠工，本官同样会依法处置，但还罪不至死。” “而且，咱们的目的是为了尽快把民房重建起来，让大家在入冬之前有个温暖的地方住下，你们说对吧？” “嗯嗯。”小翠抱着膝盖，连连点头。 见时机差不多了，楚昊长叹一声，“可惜，本官如今没有足够的人手使用，根本找不到那些工部官员消极怠工的证据啊！” “大人，我可以帮忙啊！” 小翠立马兴奋地举起小手。 “还有我！” “大人，我也可以帮忙！” 很快，灾民们纷纷自告奋勇。 直到这时，秦朗等人终于明白了楚昊的用意。 他们十个人能力有限，这些灾民可以帮上忙啊！ 楚昊直接站了起来，微笑着环视一周。 “你们愿意帮本官这个忙，那就还和之前搜索熊耳山土匪一样。” “还是一个人单独行动，一旦有所发现，立即向本官汇报。” “只要掌握了证据，本官也好加以惩处，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加快民房重建工作，让百姓们在入冬之间尽早入住新居！” 第79章 终见曙光 灾民们自告奋勇，愿意帮忙监视负责重建的工部官员，楚昊喜出望外。 立即让秦朗所驻在梁山县的工部官员信息分发下去，让这些灾民自行选择目标。 临近傍晚时分，刚刚忙完这些事，吕慧再次从京城赶来了。 “干支庄？” 拿着吕慧送来的地契，楚昊当即拱手谢道，“烦劳吕先生回去之后，代本官谢过殿下。” “呵呵，楚大人不必客气，五殿下说过，丹阳吕氏愿意支持殿下，全赖大人之功，区区一座庄子而已，就当是赏给大人的了。 至于这干支庄，那是陛下四年前赐给五殿下的。 这座庄子面积可不小，仅庄内面积就有七十余亩。 而且庄内房间是按照天干地支分布的，共一百二十间，所以被命名为干支庄。” 楚昊闻言心中暗喜，再次连连道谢。 “大人这边还有什么事要草民效劳的，尽管直说，如果没什么事，草民打算明天就返回京城了。” 楚昊沉吟了下问道，“雪花盐提炼的进度如何了？” 提到这个，吕慧眼中泛出兴奋之色，“吕四公子已经派人运来了一万引盐，仅三天时间，就已经成功提炼出来五万斤！ 草民急着回去，就是为了催促族人加快进度，争取尽快把第一批十万斤盐交付给吕四公子。” 哪知楚昊却肃然劝道，“万万不可！” 嗯？ 吕慧愣了，“为何？” “因为雪花盐提炼不易。” “怎么可能？按照大人提供的方法，提炼起来很容易啊。” “不，不容易。” “容易，只不过需要些木炭和纱布而已。” “不容易！” 楚昊再次郑重强调了一句，沉声道，“本官知道吕先生急着从雪花盐中受益，也能理解先生想重塑你那一支族人地位的迫切之心，但此事绝不能过急！ 本官之所以把雪花盐提炼方法拱手送出，除了希望吕先生能在丹阳吕氏之外重开族谱之外，更重要的是替五殿下谋取丹阳吕氏的支持。 如果先生这么快就把雪花盐大量交付吕四公子，那么，吕四公子势必会以为这雪花盐提炼没什么难度，将来必会想办法将这提炼之法弄到手中。 以丹阳吕氏的实力，再加上吕家嫡女将要嫁给五殿下，如果强行索要提炼之法，先生认为，五殿下会拒绝吗？ 到那时，先生再想借雪花盐提炼之法壮大你这一支族系，恐怕……” 吕慧闻言，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拱手谢道，“多谢大人提醒，草民明白了。” 其实，楚昊之前不是没提醒过他。 只不过，雪花盐利益太大了！ 换作任何人，也很容易沉浸于这巨利的诱惑中，怎么可能刻意压低产量呢？ 楚昊再次开口，“况且，物以稀为贵，一旦雪花盐产量太大，价格势必下降。 依本官之见，就以现在的提炼速度不变，但每次交付的量不宜过大。 第一批雪花盐，最好等本官回京之后，再交付给吕四公子。” 吕慧点点头，“草民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吕慧刚刚离开，楚昊就和刘修文一同巡视各处灾民点。 正如刘修文所说，清河村灾民点重建终于完成了。 这也是整个梁山县第一个完成重建的村子，后续扫尾工作最多三五天就能结束。 然而，整个梁山县除了这里，还有四十一个灾民点，都要在十月末完工才行，楚昊岂能不着急？ “大人，如今进度最慢的，就是麻山镇了，之前因为谢虎臣蛮横霸道误了工期，如果按照现在的进度，恐怕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完工。” 还要一个月？ 真要那样，楚昊就等着被砍脑袋吧！ “大人——” 就在这时，侍卫林三儿急匆匆过来，看了一眼刘修文，附耳对楚昊说道，“麻山镇那边，陈伯有消息了。” 这么快？！ 楚昊闻言眼前一亮。 昨天才把任务派下去，这还不到一天就有了进展，而且还是年迈的陈伯提供的！ “走，回去看看！” 楚昊没有瞒着刘修文，带人立马返回驿馆。 驿馆外，除了陈伯之外，还有四个人守候在那儿。 楚昊命人将他们带到房间里，刘修文这个县令懵懵懂懂的再次负责起了记录。 陈伯第一个上前汇报。 “小老儿昨晚用大人给的那一两银子，请了韩大人的管家老刘喝酒。 老刘喝多了，提到过一些事。 韩大人这段时间经常去城里万花楼找一个叫晴儿的花娘。 另外，正阳县有个叫梁百万的商人，几天前曾经见过韩大人。 小老儿也不知道这些信息有没有用，如果没有，小老儿再去打听一下。” 楚昊一边叫刘修文如实记下，一边笑道，“陈伯，你提供的这些信息相当重要，小庄，马上拿一两银子给陈伯。” “哎呀，不用了大人，那银子本就是您之前赏的，小老儿也用那银子喝了酒的，怎么能还要大人的银子？” “呵呵，陈伯，拿着吧，打探消息怎么能让你花自己的银子呢？” 陈伯提供的消息当然有用了。 那个所谓的韩大人，是工部派驻历阳郡的营缮司主事韩永才，如今坐镇梁山县城，负责整个梁山县重建的工部主要负责人。 身为朝廷官员，公然宿娼，仅这一点就足够让楚昊这个钦差找他麻烦了。 刘修文记录完，抬头提醒道，“大人，那个正阳县的梁百万，下官也听说过，是历阳郡有名的石料商，梁山县这次赈灾重建，所需石材，基本上都由此人提供。” “哦？”楚昊闻言眼睛一眯，立即传令。 “秦侍卫，你马派人带上本官令牌，把梁百万提过来。” “沈侍卫，你去万花楼一趟，把花娘睛儿带来，本官要问话。” 陈伯之后，第二个人上前答话。 “大人，小人认识麻山镇一个木匠胡麻子，据他所说，在麻山镇负责木工的工部王大匠脾气暴躁，每次喝醉酒就辱骂下面的木匠，而且还用上好的房梁木烤野味儿。” 楚昊闻言点头道，“你把胡麻子叫过来，另外告诉他，要是能找到一些目击者就最好了。” 紧接着另外两个人先后提供了一些信息。 记录完毕，刘修文震惊之余，摇头感叹，“这些信息如能证实，恐怕韩主事也想不到，他会死在那些灾民手中。” 楚昊冷笑一声，唤来沈浪，“马上带人把工部营缮司主事韩永才抓起来！” 第80章 建功立业 距离弘业帝给楚昊的最后时间，还剩十三天！ 然而，直到他把工部主事韩永才等涉案之人全部“请”到了梁山县衙，也就是第二天下午，他才开始正式审讯。 这是一场封闭式的审讯，除相关涉案人等，没有任何外人旁观。 有关韩永才宿娼，收受石材商梁百刀的证据链已经完全，纵然韩主事倚仗工部尚书之威，也无法抵赖。 当楚昊把尚方宝剑请出来的那一刻，韩永才彻底瘫了。 弘业帝立国以来，最恨贪腐。 仅韩永才收受梁百万银子一事，他就必死无疑。 然而，楚昊并没有利用钦差身份，将他直接处死。 “韩永才，你想死还是想活？” “钦差大人饶命啊！” 韩永才匍匐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本官可以饶你不死，也愿意回京后为你向陛下求情，保你一命。” “但！” “本官要你在十天之内，保证麻山镇以及整个梁山县所有重建工作全部顺利完工！” “如果延迟一个时辰……” 不等楚昊说完，韩永才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钦差大人放心，下官保证如期完工！” 哪怕有一线生机，韩永才都不敢犹豫。 历阳工部所有官员由上到下，包括最底层的大匠，谁敢不听他的？ 摆平了韩永才，梁山县重建工作速度快了数倍，再没人敢有丝毫怠惰。 整个收集工部官员证据过程中，足有数十名灾民提供了有效证据。 这已经大大超乎楚昊的意料了。 接下来的巡视工作，楚昊全权交给了刘修文负责。 而他则把精力放在了提供信息的灾民上面。 小南河边，楚昊论功行赏，所有提供信息的灾民，都得到了或多或少的奖励。 “百姓们，最多再有十来天，本官就要回京复命了。” “历阳赈灾这些日子，能够得到大家的鼎力支持，本官深感荣幸。” “这次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有重逢之日，每念及此，本官都极为不舍。” “我大夏王朝有你们这些可爱的百姓，有你们这些能人，是我大夏朝廷的福气，也是皇帝陛下的福气！”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只恨本官身不由己，不能与诸位常伴左右，把酒话桑麻，此乃终身憾事啊！” 说到这里，楚昊擦了擦眼角。 陈伯率先走近，“大人，如今像您这样的青天大老爷，实在太难找了！ 咱梁山县这地方，就需要您这样的好官哪。 大人，要不您就别走啦，行吗？” “是啊大人，咱也舍不得您哪！” “大人，您若走了，梁山县将来再来一个谢虎臣，您叫咱这些穷苦人可怎么活啊！” “别胡说！大人前途锦绣，怎么能因为咱这梁山县，就放弃大好前程呢？” “恨只恨，这天下像大人这样的清官，实在太少啦！” 小南河边，知道楚昊即将回京复命，数百灾民依依不舍，场面感人。 楚昊一个个和灾民们握手话别，同时通过各人头上的信息框框，述说着他们的功劳。 “大人，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怎当得起您这样的夸赞？” 小翠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怯怯低头。 楚昊则肃然沉声道，“小翠，你太妄自菲薄了！” “你可知道，在本官看来，你比韩永才那个工部主事的本事要大得多了！” “不仅是你，在场诸位百姓，在本官看来，个个都是能人！” “只可惜，本官位微言轻，要不然，恨不得都能将诸位收为心腹，将来与本官一起，为朝廷建功立业，也为你们自己，谋个远大的前程！” 小南河边，灾民们被楚昊这番话说得心情激荡，热血沸腾。 “大人，我们，我们有你说的这么好吗？” “是啊大人，咱只是个平头老百姓，哪有大人说的那么有本事？” “大人哪，您过奖了，小老儿做了一辈子农民，都快入土的人了，能给大人做点事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楚昊握着陈伯的手，真诚说道，“陈伯，您虽然年纪大些，但在本官来看，您一点也不比那些尸位素餐的狗官差！ 这样吧，陈伯，只要您点头，愿意离开历阳，跟本官走，别的不敢说，梁山县令一个月多少俸禄，本官一个月就给您多少银子！” “真的？！”陈伯不敢置信地反问道。 楚昊举手向天，“本官一言九鼎！” “还有你们！” 楚昊环视一周，朗声道，“也许在别人眼中，你们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但在本官看来，你们！” “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个个都有一身本事！” “只要你们愿意，只要你们看得起本官，信任本官，跟着本官走。” “本官保证！” “从今以后，各个都可享受和一县县令同等待遇！” 哗—— 楚昊话音刚落，灾民们瞬间哗然，个个激动不已。 和县令同等待遇？ 这对这些普通百姓来说，一辈子都是无法想象的好事。 毕竟，能当官的人，不是世家弟子，就是十年寒窗的饱学士子，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这些泥腿子了？ 能有机会搏个不可想象的前程，为什么不拼一下？ 更何况，还是跟着他们敬仰信重的楚大人呢！ “大人，如果您真的愿意收下小老儿，小老儿下半辈子就交给大人了！” “小女子也愿意跟随大人，终身不悔！” “大人不弃，小人这条命，就献给大人了！” “只要大人不嫌弃咱是个泥腿子，愿为大人效死！” “愿为大人效死！” “愿为大人效死！” 数百名灾民，全部跪在沙滩上，纷纷表达追随之意。 终于到了这一天！ 此刻，楚昊的心情，比这些灾民还要激动。 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群不起眼的灾民百姓。 其中甚至还有年过半百的老头儿，还有不足年的小姑娘。 可经过搜索熊耳山匪穴，经过调查工部官员不法，楚昊已经从他们身上发现了闪光点。 只要稍加培训，运用得当，这绝对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好！” “既然大家对本官有信心，那么，本官也绝对不会辜负你们！” “自今日起，本官与你们，共同努力，光宗耀祖，建功立业！” 第81章 干支庄主 经过统计，小南河边，愿意追随楚昊的，一共四百九十人。 楚昊让秦朗等十侍卫把所有人的信息重新整理，编造成册。 同时又根据个人能力分为十组，秦朗十侍卫分别各领一组。 “从今天起，秦朗这一组，主要练习弓马骑射，直到本官回京为止。” “沈浪这一组，专门练习追踪，隐匿。” “林三儿，领着你这组人，进入梁山县，分别学习各个行业技能，手下各人，在离开梁山前，至少掌握一门技能。” “宋重阳，你这一组……” 大约一个时辰时间，楚昊给你这十组人全部分配了任务，这才返回驿馆。 梁山县灾后重建速度最慢的麻山镇，自从工部主事韩永才被楚昊拿捏后住了命脉后，建设速度越来越快。 其他灾民点也在韩永才亲自督促下，加快了工期。 楚昊大部分时间都留下驿馆，整理着到达历阳以来的赈灾工作，只等回京之后，向弘业帝复命。 而那四百九十人的灾民队伍，则全部交由秦朗等十侍卫进行训练。 弘业九年十月二八日，楚昊与县令刘修文，联合历阳工部营缮司主事韩永才，共同对县境内的灾民重建点进行了最后的验收，历阳赈灾顺利完成。 按照约定，楚昊并没有把韩永才贪渎石料银子一事上报，仅把他刻意延误工期以及宿娼这两件事写到了奏章里。 纵然有工部尚书谢友华为韩永才求情，他的仕途也将就此终结。 这是双方共同妥协的结果。 楚昊答应留他一命，韩永才则辅助楚昊如期完成灾后重建。 总算在弘业帝给的最后期限完成了任务，楚昊长松一口气。 当天下午，他让秦朗把陈伯等四百九十人全部集中到了小南河边，并且让小庄每人发放了十二两银子。 这让陈伯等人无比兴奋。 因为，这次领的银子，不再是楚昊给的赏银，而是“俸禄”银！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虽然不是朝廷官员，却因为追随楚昊，可以享受到和朝廷正式编制一样的俸禄。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次改变人生的机遇！ 幸福来得太快，如同做梦一般。 他们手里拿着银子，眼泛泪光，激动地看着人群中央的楚昊。 直到场面渐渐安静下来，楚昊才再次开口。 “本官承诺过，只要你们愿意追随本官，以后每月都能获得和县令一样的俸银。 不过，可惜的是，经过这短短十天的整训，有相当一部分人表现得不是很好，这让本官非常失望。” 短短两句话，刚刚还激动万分的灾民们，瞬间脸色剧变，更有一部分人羞愧地低下了头，但同时又把手里的银子攥得更紧了！ 这十二两银子，对普通百姓来说，自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尤其是对这些刚刚受过灾的灾民们。 可他们在乎的并不是这十二两银子，而是追随楚昊的机会！ 在此之前，他们只是普通的乡间泥腿子，是楚昊的出现，给了他们一个可以改变人生的机会，让他们不必拥有强横的家世背景，不必寒窗苦读，就可以享受到县令一样的待遇。 如果因为这十天的训练没有尽全力，没有达到楚昊的预期，就失去这样一次机会，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无法接受！ 除了一少部分表现特别亮眼的，大部分灾民羞愧之余，纷纷回想着这十天来的训练，有哪些还可以进步的地方。 楚昊把这些看在眼里，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笑意。 实际上，这些灾民在秦朗等人的带领下，十天来的训练都无比认真，甚至有一部分超乎了他的想象。 比如，还不满十五岁的小翠姑娘，独自一人在梁山县万花楼对面的茶棚里听了几天的曲子，如今就已经能哼唱得有模有样了。 比如陈伯，再次利用银子和韩永才的管家取得了联系，这几天一直在揣摩如何能做好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 可以说，他们都很努力，为了追随他，也为了把握住改变人生的机会！ 之所以说他们其中有一大部分还不够努力，不过是想给他们一点压力，让他们可以做得更好而已…… “虽然有些人做得还不够好，但你们毕竟愿意追随本官，愿意和本官方一起建功立业。 为此，本官可以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也是最后一次选择机会。” 听到这话，原本忐忑不安的灾民们，再次重燃希望，抬起头看向楚昊。 “京城西郊十里外，有一座农庄，名为干支庄。” “如果有人愿意把握最后一次机会，那么，你们需要在五天之内，单独行动，顺利找到干支庄所在的位置。” “这个机会看似简单，却也没那么容易，因为，从梁山县到京城，这一路上如果遇到盘查，或有人发现你们的行踪，行动就会失败。” “可如果成功了，那么从此以后，你们就是真正的干支庄庄丁，将与本官一起携手，打造一番足以光宗耀祖的宏图伟业！” “当然，如果有人对自己没有信心，认为无法完成这最后一次考核，那么，没关系。” 说到这里，楚昊指了指旁边小庄手里捧着的木箱子，“本官会再给你们十两银子，让你们留在梁山县安家，同时也为本官和你们的关系做个了结。” “现在，请诸位做出选择。” “愿意前往干支庄的，留在原地。” “不愿冒险谋个前程，继续留在梁山县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站到右边，本官会让人发给你们银子。” 说完，楚昊站到一边，双目微阖，静静等待着众人的选择。 一边是十两银子，从此断绝了通过楚昊改变人生的机遇，一边是冒险离乡，最终能不能搏个光宗耀祖的前程，尚未可知。 哪怕对普通人来说都难以抉择，何况是这些灾民呢？ 然而，让秦朗等人意外的是，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仍然没有人挪动脚步。 楚昊同样心中同样忐忑不安，万一有人心中畏怯或禁不住那十两银子的诱惑，那就太让他失望了。 睁开双眼，看着周围仍然没动的灾民们，楚昊心中暗喜，再次问了一句，“你们都想好了？” “最后考核这一关，可不太好过，万一没有成功，不但不能成为干支庄庄丁，连那十两银子都要失去了。” 陈伯叹息一声，豁然笑道，“小老儿今年已经五十二了，一辈子只会务农，家里遭了灾，老伴儿也走了，只剩下儿子儿媳一家三口，小老儿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不如跟着大人离开这里。 只要大人不嫌小老儿年迈无用，小老儿下半辈子就全交给大人了。” “呵呵，陈伯，您可千万别小看了自己，或许在别人眼中，您就是个年迈的老农，但假以时日，您必能成为本官一个难得的好帮手。” 陈伯表情瞬间激动，“小老儿有大人您说的那么有用吗？” “当然！” 楚昊环视一周，朗声道，“你们所有人，既然愿意选择追随本官，只要稍加培训一番，将来必定个个都能独当一面！” 陈伯一个年迈的老农，都能得到楚昊如此重视，愿望拼上一把，更何况其他人了。 最重要的是，楚昊给出的承诺，让他们看到了改变人生的重大机遇！ 在这个世家横行，等级森严的时代，除了楚昊，还有谁能帮他们摆脱穷苦平民百姓的命运呢？ “小人愿意前往干支庄，哪怕失败了，也绝不后悔！” “没错，不去就没有机会，去了，就算失败，至少也拼了一回，总不至于留下遗憾！” “拼了！这可是大人给咱的难得的机会，把握不住，算咱没本事，一旦成功了，咱以后就是大人的人了！” 灾民们高昂的情绪中，楚昊满意的笑了。 “但愿诸位都能通过这最后一关的考核，成功抵达干支庄。” “记住了，沿途直到干支庄，切不可让任何人发现你们的行踪，直到干支庄中升起干支庄的红色三角旗，你们要在半个时辰内，全部入庄集合。” “届时，本官希望你们，称我为——干支庄主。” 第82章 就算五殿下，也不行! 离开小南河，返回驿馆，楚昊把他秦朗等十侍卫全部叫到了房间里。 “收拾一下，你们先行一步，提前回京。” 秦朗愕然回道，“可是……属下还要保护大人呢？” “本官的安全，自有魏勇负责，你们不必担心。 本官要你们先走一步，是为了到干支庄接应那些庄丁的。” 说到这里，楚昊的目光在秦朗等人身上游移着，嘴角微掀，“知道本官为何要把陈伯他们都带回干支庄吗？” 秦朗等人互相对视，默然无语。 在小南河边，楚昊的言行举止，他们都看在眼里了，楚昊想干什么，如果这都看不出来，岂不是太没脑子了？ “没错，本官要发展一股势力，而陈伯他们，就是本官选中的对象。” 秦朗等人没想到，楚昊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诧异之余，心里还有点小感动。 要不是对他们足够信任，这种事怎么可能这样直接告诉他们？ 可是…… “大人的意思，属下明白，不过，他们只是灾民而已，除了一个胡铁山，其他人似乎帮不上大人什么忙吧？” 毕竟，胡铁山的武力，就连秦朗他们这些侍卫都感到非常可怕，至于剩下那些灾民，能力就…… 楚昊摇了摇头，正色说道，““秦侍卫，千万不要小瞧这些人。 在梁山县这段时间，他们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的潜力，本官相信，只要稍加培养，这些人必定能发挥出更大的能力！ 或许在秦侍卫看来，胡铁山是最有本事的人。 这一点，本官也承认，毕竟，他一个人就把近百人的匪寨清剿一空。 但本官招揽这些人，可不是要他们打打杀杀，而是将来要他们派到各地搜集情报的。 而他们这些人在搜集情报方面的能力，相信你们已经见识过了。” 原来如此。 秦朗等人这才恍然大悟。 只是，搜集情报？ 看着十人欲言又止的表情，楚昊面露不悦之色，“你们该不会认为，本官招揽这些庄丁，有什么不轨企图吧？” “属下不敢！” 十人立马半跪在地。 “大人一向对我等不薄，属下岂敢怀疑大人？” “没错，如果不是大人，家父家母恐早已饿死累死，属下这条命，愿为大人驱使，绝无二心！” “是啊大人，虽然咱们是五殿下派来专职保护大人的，可大人一直把咱们当成兄弟般对待，属下是真心实意想跟着大人的！” 楚昊见状，连忙将众人搀起。 “众位兄弟快快请起。 本官只不过是个户部侍郎而已，怎么可能私自暗中培养势力呢？ 实不相瞒，本官招揽的那些庄丁，是为五殿下效命的。” 五殿下？ 看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楚昊长叹一声，拍了拍秦朗的肩膀，“五殿下对本官有知遇之恩。 本官有意帮助殿下拿下太子储位，可惜，如今五殿下纵然得到了丹阳吕氏家族支持，实力仍然太弱。 每念及此，本官忧心忡忡。 五殿下要想成就大事，除了拉拢一些世家之外，还要有大量的人才可用。 幸好这次前来历阳赈灾，让本官发现了这些灾民的潜力。 所以，本官打算好好培养他们一番，日后为五殿下所用。 而你们，本就是五殿下的侍卫，本官希望诸位，协助本官管理好干支庄，将来一同为五殿下拿下太子储位，尽心尽力。 拜托了！” 说罢，楚昊拱手长揖，深施一礼。 秦朗等人闻言大受感动。 “大人对五殿下一片忠心，可昭日月。 有幸追随大人，属下愿肝脑涂地，终生无悔！” 楚昊再次将众人搀起，沉声道，“干支庄以后就是本官为五殿下培养情报人员的基地了，你们必须谨重行事，尽快从五殿下那里把庄子接收过来，以便日后训练。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关于干支庄的保密工作！ 情报工作最重保守机密，多一人知道，就多了一份风险。 所以，本官要求你们，不得向任何人提及有关干支庄内部情况，更不得把干支庄成员信息泄露给任何人。 就算是五殿下，也不行！” 最后一句话，听得秦朗等人神情一怔。 可仅仅一瞬之间，秦朗等人立马反应过来，同时单膝跪地，“属下等谨遵大人之令！” “小庄——” 楚昊转过身，从书童小庄手上取了三张银票，连同几张图纸递给了秦朗。 “秦侍卫，回京之后，按照这图纸上面的要求，给如期赶到干支庄的庄丁，每人置办一身行头。 本官明日启程回京，见过陛下复命之后，就过去与你们会合。” “是！属下告辞！” 送走了秦朗等人，小庄忍不住抱怨道，“少爷，咱手里的银子太不经花啦，再这样下去，要不了两个月，恐怕又成了穷光蛋！” 楚昊眉头一皱，一个暴栗敲在了小庄的脑门上，“少跟本少爷面前哭穷！ 本少爷之前可是给了你足足十万两银子，十万两！” 小庄委屈地揉了揉脑门，“少爷不会怀疑是我偷偷藏了私吧？” 楚昊轻哼一声，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那神态明显是在说，这还用怀疑吗？ 小庄见状大呼冤枉，“少爷，您可得凭良心哪！ 我每天寸步不离少爷，就算有钱也没机会花不是？ 再说了，您花钱大手大脚的，您心里就没点数吗？” 小庄索性掰着手指算起了账，“之前让那些灾民搜查土匪线索，一下子就赏出去好几千两银子。 后来又弄了什么干支庄丁，又按照县令的待遇每人发了十二两银子的月俸。 刚才又给了秦侍卫他们三千两银子。 还有这段时间时不时的请魏校尉和秦侍卫他们喝酒，杂七杂八的，那十万两银子到现在剩下的还不到八万两了。 照这样下去，您自己说，仅那些庄丁的开销，您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一帮灾民而已，竟然给他们和县令一样的俸禄，我跟了少爷十几年，您都没这么大方过呢……” 听完小庄一番委屈的抱怨，楚昊也愣了。 原本他以为从吕轻侯那儿弄来的十万两银子，够花个一年两年的，可现在看来，这钱还真不经花啊…… 第83章 回京 秦朗等人当天下午先行一步，楚昊则还有些后续事情需要处理。 梁山县衙里，裴阳和刘修文以及工部驻历阳清缮司主事韩永才，分别把历阳赈灾和灾后重建的情况写成奏书交到了楚昊手中。 持续了近一个月的赈灾督查，到了这一步，才算画上了句号。 刘修文亲自把楚昊等人送出了梁山县城外五里，临别前再次深施一礼，表达了对楚昊的感谢。 毕竟，如果不是楚昊帮忙说情，别说官位，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裴阳一路带人护送着楚昊的队伍直到历阳郡城，同样向楚昊释放了善意。 至于韩永才，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是作为犯官，被楚昊押解回京的。 楚昊答应不提他贪腐一事，换取他在最后关头加快了灾后重建速度，至于回京后如何处置，那就要看弘业帝了。 两天后，魏勇带着二百京营士兵，护送楚昊顺利返京。 因为需要押解韩永才，二百多人的队伍入城之后，很快引起了百姓们的围观。 队伍前方，与魏勇骑马并行的楚昊，自然也成了百姓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的焦点。 京城西大街永丰茶楼二楼临街的位置，一个络腮胡子壮汉，看到下方骑马正赶过来的楚昊，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努了努嘴，沉声道，“世子爷，那人就是户部左侍郎楚昊！” 对面的年轻公子，一身锦袍，丰神如玉，目光落在楚昊身上，嘴角微翘，“哦？就因为他，你才暴露了身份？” 络腮胡子壮汉羞愧点头，“当时幸亏属下有所警觉，提前离京，否则……” 刚刚说到这里，络腮胡子瞳孔瞬间一缩，连忙将头扭到一边。 年轻公子轻笑一声，“连你最拿手的易容术都没信心了吗？难道还怕他把你认出来？” 络腮胡子这才反应过来，长舒口气，“世子爷说的是，关键是此人对属下的感觉太危险了，怕被他认出，坏了世子爷的大事。” 他的易容术乃天正是一绝，多年来从未失手过，经年轻公子这么一提醒，这才恢复了神色，大大方的再次看向楚昊。 然而，让年轻公子意外的是，络腮胡子居然再次脸色剧变，嘴唇颤抖，“世子爷，他可能认出我了！” 怎么可能！ 年轻公子漫不经意地扭头看向楚昊，紧接着微微一怔。 楼下大街上，正和魏勇并行的楚昊，似心有感应般，恰好抬头，和年轻公子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双方隔着距离不太远，也就二十米左右的样子。 让他意外的是，楚昊和他对视仅瞬息之间，便冲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呵呵，有趣有趣，难怪你藏身五皇子府三年时间，会被此人看出破绽……” 下方大街上，楚昊随意一抬头，就和年轻公子目光碰到了一起。 这也难怪。 那位年轻公子仪表不凡，算是楚昊穿越以来看到的最英俊的公子哥，很难不引起他的注意。 只是，因为习惯，他看任何人的第一眼，关注的都是对方头上那个透明框框。 也正因如此，当他看清年轻公子以及络腮胡子头顶显示的信息后，顿时来了兴趣。 【成克用，颖王世子，因北燕使团即将进京，奉颖王之命特来京城打探消息，寻机行事】 【屠野，颖王派往京城的密探，留在成克用身边听候调谴】 想不到，颖王世子竟然是这么个美男子…… 至于颖王成昆，楚昊也只是听说此人是弘业帝的亲大哥，八年前就被派往封地颖上，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 不过，从成克用和屠野两人显示的信息来看，这位颖王似乎不太消停啊…… 还有那个屠野，楚昊记得很清楚，当初此人是侍卫身份藏身五皇子府，还是他刻意透露一点信息，让成殷派人盯着的。 只可惜屠野及时发现端倪，提前跑路，想不到时隔两个月，居然又回来了。 唯一不同的是，此人相貌变化太大，明显是易了容的。 不过，再高明的易容术，在楚昊的外挂面前，都形同虚设。 这也是刚刚屠野注意到楚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时，心虚的脸色大变的原因所在。 成克用是藩王世子，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无故出现在京城的。 但只要此人威胁不到他的生存空间，哪怕颖王明天就造反，也与他无关。 毕竟，马上就要入宫见驾，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 宫门外，侍卫通传后不久，楚昊和魏勇带上韩永才赶到了御书房外。 “陛下有旨，宣户部左侍郎楚昊觐见。” 大太监王朝恩引着楚昊进了御书房。 “臣，户部左侍郎楚昊，奉旨前往历阳办差，托陛下洪福，如今历阳境内因洪水而受灾的百姓，已经悉数得到妥善安置，臣侥幸如期完成陛下所托，特回宫缴旨。” 楚昊跪在御案前，尚方宝剑和四份奏书托于头顶。 不必弘业帝眼神示意，王朝恩立马接过东西，放到了御案上。 “楚爱卿辛苦了。” 听着弘业帝无喜无悲的语气，楚昊心情微微放松，沉声道，“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无上荣幸。 历阳不幸遭逢水患，百姓深受其害，幸好陛下及时筹措赈灾粮食，又派出工部官员帮助灾民重建家园，百姓为此无不称颂陛下恩德，臣每每闻及，与有荣焉。 然而，树大有枯树。 虽然历阳大部分官员能够领会陛下忧苦百姓的心情，全力赈灾重建，可仍有一些不法官员置陛下旨意于不顾，殊为可恨。 如梁山县尉谢虎臣，残暴不仁，虐待百姓，造成部分灾民不堪其苦，远走他乡甚至入山为匪，差点引起民变。 臣愤怒之下，以尚方宝剑将其斩杀。 还有历阳郡守冯隐，身为一郡太守，却纵容境内匪患盛行，甚至勾结匪盗，害得宣华公主险遭不测。 还有工部驻历阳清缮司主事韩永才，消极怠工，宿娼pj，臣深感不忿，已将其押解回京。 凡此种种，臣已在奏书中详记，陛下可随时查阅。” 弘业帝大致翻看了下奏章，脸色微沉，随即使下旨，将韩永才下到了刑部大狱中。 没有立即斩首，再加上工部谢友华运作一番，韩永才那颗脑袋应该能保住了。 处置了韩永才，弘业帝刚要再次开口，就听到御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父皇，楚大人回来了是吗？” 人未到，声先至。 伴随着欢快的语调，御书房门直接被推开，楚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立马感到无比头大。 多日不见的宣华公主，身披粉色披风，手拿绿玉杖，粉雕玉琢地站在那里。 好一个俏黄蓉！ 第84章 再遇宣华 自从宣华公主回京后，就一直留意着楚昊的动静。 楚昊刚刚入宫，她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甚至连最基本的宫中礼节都被她抛到了脑后，推门进了御书房，目光直接落到楚昊身上，却把弘业帝气得不轻。 “胡闹！” “朕在处理公务，御书房这里也是你可以擅闯的吗？” “给朕出去！” 面对弘业帝满含怒意的斥责，宣华公主没有丝毫怯意，可爱地冲着楚昊吐了吐小香舌，转身跑了。 楚昊缩回目光，脑袋压得更低了。 也就是宣华公主，换个人，谁敢在弘业帝面前这么放肆…… 弘业帝气得浑身颤抖，呼吸粗重，瞪着楚昊的目光中，透出危险的冷意！ 他最宠爱的小公主，擅闯御书房也就罢了，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 可刚刚宣华进来的工夫，眼里闪烁着的小星星，全都给了跪在地上的楚昊，把他这个父皇却当成了空气！ 弘业帝心疼啊…… 不知不觉中，他又回想起了当日成谨在他面前提到的宣华和楚昊同时身陷匪手的那些流言，眼中贸然泛起一股杀意。 听着御案后那越发粗重的呼吸，楚昊后背不断渗出冷汗，下意识地抬头扫了一眼，顿时眼前一黑。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朕的好白菜啊！！！】 弘业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宣华公主虽然长得风华绝代，但对他来说，也仅仅是赏心悦目而已。 除此之外，他是真没有别的心思啊！ 本来就在弘业帝父子三人中挣扎求存，哪有心情考虑儿女私情？ 而且对方还是弘业帝最宠爱的公主。 更重要的是，小姑娘才十五岁，放在后世，妥妥的未成年，就算有那个色心，他也下不去手啊…… “陛下，因为臣的原因，曾经连累公主殿下遇险，臣有罪，罪该万死！” 惶恐之余，楚昊立马低头主动认罪。 静静的御书房里，弘业帝呼吸渐渐平复，可楚昊的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不敢有丝毫松懈。 终于—— “楚爱卿今年贵庚了？” “回陛下，臣今年虚度二十二春秋。” “二十二了……寻常百姓到了这个年纪，孩子都已经不小了吧？” 什么意思？ 楚昊心头有那就么一瞬的茫然。 陛下怎么突然间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了？ 难不成是想成全他和宣华公主？ 可仅仅一瞬之后，这想法立马被他否决！ 开玩笑！ 他只是个区区四品侍郎，又没世家背景，弘业帝怎么可能同意把最得意的小公主下嫁给他？ “回陛下，臣自幼寒窗苦读，一心想搏得功名光宗耀祖，从来不曾考虑婚嫁之事。” “况且臣在乡间曾经结识一位善良姑娘名叫秋娘。” “秋娘知道臣家贫，时常接济，臣感其恩德，发誓取了功名就迎娶她过门。” “奈何天妒红颜，就在臣金榜题名之前，秋娘意外身故，令臣引为终身憾事。” “臣曾在秋娘墓前发下重誓，五年之内，绝不谈及儿女私情，以报秋娘知遇之恩！” 看着楚昊神情悲怆的样子，弘业帝不疑有他，长叹一声，“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重情重义的民间女子。 原本朕还打算为爱卿择一良配赐婚，既然爱卿曾有这样一份过往，朕也不便强求。” “多谢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 直到这一刻，楚昊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刚刚他已经通过弘业帝头上的框框，得到了结论。 一旦他顺着弘业帝的口吻，表露出哪怕一丝丝对宣华公主不切实际的妄想，陛下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无奈之下，他只能临时编造一个秋娘出来，并且提出五年之内无心嫁娶，隐?地表达了无意攀龙附凤的痴心妄想。 现在看来，总算过了弘业帝这一关。 话锋一转，弘业帝沉声道，“这次历阳办差，爱卿做得还算不错，至少在入冬之前保证了灾民们不至挨饿受冻，同时也查处一些不法官员，没有负朕所望。” “不过，宣华公主遇险，首恶冯隐虽已伏法，但爱卿同样也有责任。” “朕权衡再三，认为功过相抵，对你不赏不罚，爱卿觉得如何？” 楚昊闻言立马山呼万岁，“赈灾一事，臣不敢居功，公主殿下在历阳险遭不测，臣深感罪责难逃，陛下宽宏大量，饶臣不死，臣惶恐，谢陛下大恩！” 事到如今，楚昊已经意识到，以二皇子成谨的心性，纵然他现在提出辞官，陛下应允，成谨也不会放过他的。 唯一活命的机会，就只能是继续和成殷绑在一起，彻底打垮了成谨再说！ 然而，刚刚想到成谨和成殷两位皇子，弘业帝居然又把话题扯到他们身上了。 “楚爱卿，你离京之前，朕曾经跟你提过，近期北燕使团即将进京，请求商讨两国重开商路一事。 当时朕就允诺过，届时可以一同参与接见使团。 只是，到底由谁来主要负责接见使团，朕一直悬而未决。 依卿之见，朕的两位皇子谁更适合一些呢？” 呃，刚刚侥幸答完一个送命题，现在又来？ 楚昊心道不好，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弘业帝头顶上方，继而垂首，“启奏陛下，两位殿下皆人中龙凤，能力不凡，由谁来主导接见伪燕使团都不是问题。 依臣之见，两位皇子不分主次，同时负责接见使团也未为不可。 一方面展示我大夏天威，一方面也可让两位殿下各显神通，压制中伪燕使团气焰，最终做出对我大夏最有利的谈判条件。 这只是臣的浅见，不妥之处，还望陛下见谅。” 刚刚，他已经通过弘业帝头顶上方显示的信息得知，弘业帝本就有了让两位皇子同时接见使团的打算。 之所以如此决定，是因为弘业帝自觉年迈，有心利用这个机会，根据两位皇子的表现，决定出太子储位的最终人选！ 既然如此，楚昊回复起来也就简单多了。 果然，弘业帝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自楚昊进入御书房后，第一次露出微笑。 “爱卿所言，正合朕意！” “伪燕使团最迟五日后入京，有关使团人员信息，爱卿可自行前往礼部查阅。” “朕希望爱卿仔细研读，以便在与伪燕使团通商谈判中，再接再厉，为朝廷争取最有利的条件。” “爱卿刚刚回京复命，一路劳顿，朕恩准你休假两天，三日后入朝听宣。” 第85章 小鬼难缠 弘业帝恩准楚昊参与接见北燕使团，楚昊倒没有丝毫推拒之意。 毕竟这次接见使团意义重大，直接关系到大夏太子储位人选，也是楚昊打击成谨一个最难得的机会。 只要他能利用这次机会，帮助成殷表现优异，把太子储位顺利拿到手，自然能把成谨对他的威胁降到最低。 不过，要做到这一点，除了他的外挂之外，掌握使团人员具体信息也非常重要。 毕竟，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嘛。 他打算直接前往礼部，尽快调阅相关资料，早作准备。 正想着呢，突然间被一个宫女拦住了去路。 “楚大人是吧，公主殿下请您去一趟椒房殿。” 又是宣华公主！ 刚刚解除了弘业帝对他的怀疑，楚昊怎敢再招惹，更别说私下前往公主寝宫了！ “有劳姐姐回复公主殿下，陛下刚刚有旨，本官有要事在身，不便前往，择日再向公主殿下请罪。” 匆匆扔下一句话，楚昊转身就走，同时暗下决心，以后最好离宣华公主远点儿。 唉！ 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倒霉，皇家三父子就够他头疼的了，现在又多了个宣华公主。 命苦啊…… 礼部官衙。 楚昊迎面就碰上了老熟人——礼部郎中王振邦。 当初赵无极贪腐一案，这个王振邦也是涉案人之一。 只不过赵无极留下的账册中只有代号，并无实名，纵然弘业帝有心想处置，却没有实际证据。 后来还是楚昊使诈，逼得成谨等涉案之人不得不把贪银全部吐出来。 也因此，包括王振邦在内的涉案诸人，早把楚昊恨得咬牙切齿了。 见楚昊突然现身礼部，王振邦诧异之余，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招呼，“楚大人这是刚刚回京？您是户部侍郎，怎么跑到礼部来了，该不会走错地方了吧？” 纵然恨得不行，但王振邦也不敢太过分，毕竟楚昊官居四品，比他高了足足三个品级。 楚昊也没理会对方的阴阳怪气，淡淡回了句，“本官奉旨前来求见尚书大人。” 王振邦闻言更加不敢造次，眼神微冷，“大人稍等，下官这就去通传。” 不一会儿，礼部尚书莫怀德出来了。 “呵呵，楚大人这是刚从历阳回京，见过陛下了？” 楚昊连忙施礼，“下官参见莫大人。” 礼部尚书莫怀德，虽然表面上和柳长庚同样，在朝中看似中立，可实际上却是陈留谢氏的幕后代言人，这一点，恩师柳长庚早就对他提起过。 “下官刚刚从陛下那里出来，奉陛下旨意前来求见大人，调阅一下伪燕使团人员信息。” “哦？”莫怀德闻言眉头微跳，“看来陛下有意让楚大人参与接见伪燕团了？” 楚昊平静地回了一句，“陛下没有明言，下官只是依旨行事而已。” “呵呵，楚大人年纪轻轻就得到陛下如此信重，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啊。 王大人，你马上把伪燕使团人员资料找出来拿给楚大人。 楚大人，老夫还有公务处理，先行一步。” “恭送大人。” 不一会儿，王振邦拿着一本册子过来，笑嘻嘻道，“这就是礼部收集到了伪燕使团成员全部资料，礼部仅有这一份底册，大人要看可以，但只能在这里查阅，不能带走。” 楚昊闻言轻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不必了，本官回宫问过陛下再说！” 留在礼部查阅？ 纯属扯淡！ 研判伪燕使团成员信息，事关两国通商谈判，可不是随便看两眼就行的，需要耐心研究才行。 若按王振邦的说法，成谨和成殷两位皇子难道也要留在户部一起查阅？ 分明就是王振邦公报私仇刻意为难。 像这种难缠的小鬼，楚昊当然没必要给他好脸色！ 果然，见楚昊转身就走，王振邦慌了，连忙追上去，“大人且慢，下官刚想起来，可以让礼部属吏为大人誊写一份。” 楚昊头也不回，挥了挥手，“本官还有公务在身，王大人找人誊写好了，送到本官家里即可。” 正常来说，楚昊回京，见过陛下之后，理应立马去五皇子府。 不过楚昊还是选择先去见柳长庚。 毕竟，柳长庚是他恩师，想必五皇子应该可以理解。 出了宫门，魏勇已经带兵离去。 魏勇是奉命护送楚昊去历阳办差的，差事结束，自然也不归楚昊指挥了。 宫门外，除了书童小庄外，侍卫秦朗和林三儿也在。 “秦侍卫，干支庄那里怎么样？接到陈伯他们了吗？” 秦朗摇头，“回大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赶到庄子，属下听闻大人回京，特来随护左右。” 楚昊闻言也不在意，“陈伯他们对京城这里不熟悉，所以本官才给了他们五天时间，你们随时注意庄子的动静，一旦接到他们，立即向本官报告。” “属下遵命。” 得知楚昊回京，柳长庚大喜过望，命人简单准备了酒菜，师徒二人边喝边聊。 得知楚昊也将参与接见伪燕使团，柳长庚没有丝毫意外。 “伪燕使团这次入京，为的是与我大夏商讨重开商路一事，除礼部之外，户部自然也会派人参加。 不出意外的话，你和右侍郎吕不凡都会参与具体谈判。” 楚昊赞同地点了点头。 陛下既然要两位皇子同时负责接见使团，那么，吕不凡这位户部右侍郎，自然是代表着成谨一方了。 “对了，老师，学生离京这段时间，五殿下和王妃娘娘……” 提到这个柳长庚宽慰大笑，“半个月之前，殿下和小女一同回来过，老夫看得出来，殿下对上女颇为关爱，两夫妻也算琴瑟和谐。” 楚昊闻言也跟着笑了，“王妃能嫁给五殿下，终身有托，这是老师的福气，学生敬您一杯。” 看样子，成殷还不至于太过刻薄寡恩，总算接纳了他的提议，没有因为要联姻丹阳吕氏而冷落柳卿卿。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柳长庚知道楚昊还要去见五皇子，并没有过多挽留，送他出了府门。 “小庄，你先回家，稍后礼部可能有人会送东西过去。” 楚昊吩咐一声，带着秦朗和林三儿转个弯，向五皇子府走去。 然而，刚刚穿过胡同口，突然间从天而降三个大麻袋，瞬间将他们三人分别罩住！ “大人——” 秦朗两人焦急大叫，抽刀奋力破开了麻袋，可楚昊却没了踪影！ 第86章 楚昊失踪 二皇子府中。 “殿下伤势如何了？应该很快就能上朝了吧？” 成谨趴在床上，瞥了床边谢友华一眼，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孤王受这无妄之灾，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下地。” 冯隐是陈留谢氏族人，就因为那混蛋，成谨才受到牵连，被弘业帝责罚了二十大板，怎么可能给谢友华好脸色？ 一旁的吕不凡见场面有点尴尬，随即调侃道，“下官突然想起，今天早朝上，太常丞孙正卿孙大人发现第三房小妾和家丁私通，一气之下把那家丁给打死了，御史台那些人抓住这件事不放，在朝堂上以此为由参奏，差点把孙大人当场气得吐血。” 兵部郎中吴康荣紧跟着笑道，“还有还有，刑部司门郎赵庭芳赵大人，就是那个醉猫，当值期间喝醉了酒，竟然不小心把外地呈送的案件卷宗给烧了，陛下一怒之下把他打入了天牢。” 床上趴着的成谨，吃了一个身边侍女送到嘴里的橘子瓣，立马又吐了出来，“索然无味！” 侍女立马跪下告罪，“殿下恕罪。” 谢友华和吕不凡等人见状，立马起身，“殿下安心养伤，下官也该告辞了。” 成谨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继而挪了个身位，双眼微眯，打算睡下。 就在这时，礼部郎中王振邦急急忙忙赶来，“殿下，楚昊回来了！” 嗯？ 成谨瞬间精神起来。 刚要出门离去的谢友华等人也停下了脚步。 这些日子，成谨虽然在家养伤，可外面的信息却一点也不闭塞，每天下朝，都有人借着过来探望为由，把搜集到了各方信息讲给他听。 不过大部分时候，这些人讲的都是一些没营养的东西，就好像刚才，成谨都听腻了。 可谢友华等人知道，一旦有了楚昊或成殷的消息，成谨必定感兴趣！ “楚昊回来就回来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啊王大人，他虽然比你官职高一些，但也不至于让你一个礼部郎中去迎接他吧？” 吕不凡等人一边调侃着王振邦，一边用眼睛余光看着成谨的反应。 王振邦直接开门见山，“诸位有所不知，楚昊刚刚回来见过陛下，就直接去了礼部。” 说到这里，下意识地顿了顿。 成谨眉头微皱，语气明显不满，“别卖关子！接下来呢？” 王振邦不敢怠慢，沉声道，“他到了礼部，直接找了莫大人，说是奉陛下旨意，要调阅伪燕使团人员资料！” “什么？”谢友华，吕不凡等人闻言瞬间一愣。 成谨更是直接坐了起来。 “呃，殿下，您的伤好了？” 成谨恶狠狠瞪了吴康荣一眼，继而看向王振邦，“他有没有说，为何要调阅伪燕使团资料？” “莫大人当时就问过了，不过楚昊没有直接回应，说只是奉旨行事。” 房间里，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谢友华郑重开口，“殿下，此事不容轻视啊！ 陛下要他调阅伪燕使团人员信息，分明是想让他参与接见使团。 而楚昊又是五殿下的人，换句话说……陛下是不是有意让五殿下全权负责接见使团？” 嘭—— 成谨拿起床边茶碗，猛地摔到地上，“接见使团这差使，绝不能落到老五手上！” 谢友华点头赞道，“没错，接见使团看似平常，却也释放了陛下看重五殿下的信号。 加上丹阳吕氏即将和五殿下联姻，朝中难免有人会起别的心思啊。” 成谨索性直接起身下床，“孤王明天就入宫上朝！” 这病不能再装下去了，否则，成殷越来越势大，对他极为不利！ “殿下！” “殿下！” 就在这时，一个比王振邦刚才更大的声音传了进来。 成谨正在气头上，当即沉喝一声，“什么人大呼小叫？带进来！” 很快，一个皇子府侍卫被推了进来。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这侍卫非但没有紧张害怕，反而满脸兴奋之色。 “殿下，小人刚刚在外面吃了些酒，正打算回来，您猜小人看到了什么？” 见成谨脸色越来越难看，侍卫连忙再次开口，“小人看到那个楚昊被人绑架了！” 什么？？？ 成谨闻言脸色瞬间由阴转晴！ 吕不凡迫不及待地替他追问道，“你看清楚了？真的是楚昊被人绑了？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侍卫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楚昊得罪过殿下，又曾经来过府里，小人当然不会认错。 而且当时楚昊身边还带着两个五皇子府侍卫，其中一个叫秦朗，小人肯定不会认错。 可当时那两个侍卫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用麻袋套住了，楚昊就这样被抓走了。 最奇怪的是，当时抓他的那些人，全都是乞丐，差不多有二十多人呢。” “胡说！”成谨当即暴喝，“这里是京城，哪来那么多的……乞丐！” 刚说到这里，成谨又沉默了。 京城繁华，京兆尹如果不想掉脑袋，当然不会允许大量乞丐满大街出现了。 可如果有人刻意化妆成乞丐呢？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人要对楚昊不利呢…… 吕不凡则大喜过望，“殿下，这是个好消息啊！ 不管是谁绑了楚昊，毕竟替咱们出了口恶气，如果有机会的话，甚至可以试着拉拢一番。 另外，如果陛下真的有意让楚昊参与接见使团，他要是出了事，接见使团的事，岂不是……嘿嘿。” 不错！ 成谨眼前一亮，压抑了数天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也不知哪路英雄帮了他的大忙，有机会真要好好结识一番…… 可紧接着，脸色再次大变，“好个屁！” “来人！” “把府里的侍卫全都给孤王派出去！” “务必想办法把楚昊找出来，安全送回府上！”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成谨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又回到了床上。 好了伤疤不能忘了疼啊。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和楚昊的恩怨？ 万一有人把楚昊失踪一事和他联系起来，父皇知道了，恐怕就不是打屁股那么简单了。， 也不知道谁搞出来的事，分明想要往他身上泼脏水，真够阴毒的！ 第87章 我的女主在哪儿? 另外一边，弄丢了楚昊，秦朗和林三儿两人焦急万分，找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任何线索，不得已之下，只好紧急赶往五皇子府。 楚昊回京，成殷也早得了消息，他相信，楚昊入宫复旨后，必定会来见他。 可想不到的是，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楚昊却仍然没见人影，这让他脸色越发难看了。 就在这时，秦朗赶来，听说楚昊被绑，成殷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成谨了。 毕竟，整个京城对楚昊敌意最大的，还能有谁？ 吕慧及时提出建议，“如果楚大人真的被二殿下所掳，恐怕除了陛下之外，没人敢过问。 依属下之见，一方面派出府中侍卫在京城搜寻楚大人下落，另一方面，殿下最好连夜入宫，将这件事报与陛下。” 宫中，御书房，得知楚昊突然失踪，弘业帝暴怒。 “混账！” “我大夏朝廷官员，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城遭人绑架失踪！” “这分明就是在向朕挑衅！” “传旨！” “马上让京兆尹徐图入宫见驾！” “殷儿，你先回去，朕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派人把楚卿家找到的。” 成殷离开后不久，京兆尹徐图很快被召入宫。 天都黑了，这个时候紧急召见，徐图心中忐忑不安。 跪在御案前，看到弘业帝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徐图更加紧张了。 弘业帝很生气。 堂堂户部侍郎，刚刚回京，就遭匪人绑架，如今京城治安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吗！ 刚要大发雷霆，却见太监王朝恩突然间走近，小声附耳嘀咕了几句。 “咳咳！” 弘业帝一声轻咳，吓得徐图下意识浑身颤了颤，“陛下召见，不知有何事交代微臣去办？” “嗯，徐卿家，听闻近来京城治安情况比往年好了不少，朕心甚慰。 召你前来，主要是为了嘉勉一番，望卿家再接再厉。 过两天伪燕使团入京，事关重大，切勿出了差错才是。” 就这？？？ 徐图瞬间长舒一口气，赶忙表忠心，“陛下放心，微臣必定尽力竭力，确保使团入京后的京城治安。” 徐图退下后，弘业帝揉了揉眉心，有气无力道，“告诉陈伟他们，马上把宣华给朕带回来！” “朕这个女儿实在胡闹，也该好好管教一番了……” …… 距离柳长庚府上数百米外，有一座深宅大院，其占地面积甚至不比五皇子府小，院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此刻，院内正厅，楚昊刚刚被人从麻袋里放出来，眼睛还有点花。 心里更是发慌。 在没有弄清是谁绑了他之前，他能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成谨！ 然而，当他迷迷糊糊看清附近的环境后，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四个字——自作自受。 这正厅第一眼看上去，里面残破不堪，更像是个破庙。 而周围站着的，则清一色的乞丐打扮，个个手里拿着破碗和竹棒。 主位上，一个身披粉色披风的娇小身影，背着他坐在那里，嘴里轻轻吟着。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 都不用他的外挂，对方身份瞬间了然。 这披风，这声音，还有这词句……怎一个叹字了得？ “公主，求求您，放过下官吧……” “叫我帮主！” 宣华公主转过身，认真的纠正道。 “参见帮主！” 周围二十多个乞丐装打扮的侍卫，齐齐跪地。 楚昊见状更加无语。 不愧是弘业帝最疼爱的公主，就连胡闹都有这么多人主动配合…… 摇了摇头，楚昊无奈叹道，“公主殿下，下官真的没时间陪你疯，陛下有旨要下官去办，耽误了大事，下官项上人头不保啊！” 本想着惹不起还躲得起，可没想到，这位刁蛮公主直接化身丐帮帮主，玩得更野了。 宣华公主几步走到楚昊面前，手里的绿玉杖指着他的鼻子娇喝道，“本宫，本帮主派人找你，你为何推三阻四？是不是没把本帮主放在眼里？” “下官冤枉啊！” 楚昊苦着脸答道，“陛下有旨要下官办事，下官岂敢不从？哪有时间去见公主殿下呢？” “我不管！你答应过我，要把后面的故事讲给我听的，你现在既然已经回京了，赶紧给我把下面的故事讲完！”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这事儿？ 楚昊心中委屈，却又拿这个刁蛮公主实在没办法，只好退一步，委婉回道，“下官最近真的有要事处理，这样吧，等公务忙完，下官把剩下的故事情节写下来送给公主？” “不行！”宣华公主直接拒绝，环视一周，娇声道，“这个宅子是父皇前两年赐给我的，你就在这里写，写完之前，哪也不许去！” 楚昊瞬间瞪圆了双眼。 这位公主刁蛮一些也就罢了，可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真要被软禁在这里几天，不说公务方面，五皇子那边肯定误会他躲着不见，他要对付二皇子的唯一靠山岂不是没了？ 看着眼前一身黄蓉打扮的小公主，楚昊灵机一动，陪着笑脸道，“公主殿下越来越像黄蓉女侠了。” 宣华公主自比黄蓉，听到这话，立马转怒为喜。 楚昊继续，“黄蓉女侠聪明伶俐，侠义心肠，但您知道她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什么？”小公主眨着大眼睛下意识反问道。 “是明事理，辩是非，她从不胡搅蛮缠，也因为这样，才得到了郭靖的认可。” “好像是哦……” 见小公主态度有所转变，楚昊顺势诉苦，“下官真的有公务在身，如若不然，早就把那故事写完，送给公主殿下了。” 就在这时，大内侍卫陈伟终于赶到，“卑职奉陛下之命，请公主立刻回宫，陛下在御书房等您。” 宣华公主不甘地跺了跺脚，临走前小声说道，“别忘了把剩下的故事尽快写完给我，否则……哼哼！” 总算送出了瘟神，楚昊长舒一口气。 这一刻，楚昊无比悔恨，当初为什么要给宣华公主讲《射雕英雄传》呢？ 要是讲个《倩女幽魂》会不会更好点？ 似乎不行。 这些故事都离不开谈情说爱，而小公主却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很容易代入女主的角色，不把他当成郭靖，也容易当成宁采臣。 该死的！ 为什么这些经典都有女主啊！ 小公主明显不适合他，他也没想过当什么驸马攀龙附凤。 可……他的女主又到底在哪儿呢？ 第88章 拜会成殷 在陈伟的护送下，楚昊很快回了家。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宣华公主把他掳走后，到底闹出了多么大的风波。 “大人，您总算平安回来了！” 秦朗和林三儿两人半跪于地，懊恼不已，“属下无能，属下失职。” 楚雄昊连忙将两人搀起，“这事儿不怪你们。” 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秦朗二人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五殿下把府里的侍卫全派出去寻找大人，一直没有消息，谁敢进入公主府搜人呢？” 得知成殷派出了府里所有侍卫，楚昊总算心里舒服了点，如今平安无事，自然要亲自登门知会一声，顺便表达谢意了。 将近戌时，楚昊带着秦朗出现在成殷面前。 “听秦侍卫说，为了下官的事，殿下派出了府里所有侍卫寻找，下官心里感激不尽。” 一旁的吕慧微笑着补充道，“不止如此，殿下担心是二殿下要对大人不利，连夜入宫见了陛下呢。” 原来如此，难怪大内侍卫及时现身，解了他的围…… “还有，除了殿下派出去的人之外，二皇子府的侍卫也全部出动，满京城找大人呢。” 嗯？ 楚昊对此颇为意外，“该不是二皇子想提前一步找到我，顺便下手吧？” 吕慧摆摆手，“呵呵，应该不会，大人有所不知，前段时间历阳郡守被陛下斩首，二皇子也受了连累，陛下认为冯隐是受了二殿下指使，想对大人不利，所以打了二殿下二十大板。 想必二殿下担心大人今晚失踪，有人怀疑到他身上，所以才主动配合寻找大人，以示清白。” 楚昊一听乐了。 照这样看来，能够给他提供保护的，除了五皇子之外，最有能力的，还是弘业帝啊…… “不管怎么说，下官今日出了意外，连累殿下忙前忙后，下官心中不安，日后必定尽心辅佐殿下，忠心不渝！” 成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只要楚大人平安即可，对了，楚大人到底是被何人所掳？” “呃，这个……”楚昊犹豫了下，叹道，“只怪下官在历阳时得罪了宣华公主，公主殿下只是和下官开个玩笑而已。” 成殷闻言一愣，继而大笑。 “孤王这个妹妹，就连父皇都拿她没办法，一旦被她盯上，大人可要小心了，当然，如果处理的好，对楚大人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 看着成殷那意味深长的表情，楚昊心中微颤。 这位五皇子到底什么心思，他还能想不通？ 要是他真能取得宣华公主芳心，对五皇子来说，无疑助力更大。 可他却没这份心思。 想到这里，楚昊立马转移话题。 “下官回京复旨，陛下恩准两天假期，同时让下官调阅了礼部有关伪燕使团入京的人员资料。” 吕慧闻言瞬间眼前一亮，“此事京城早已传开，大人刚刚回京陛下就这样安排，分明有意让大人参与接见伪燕使团，这是好事啊！” 楚昊看了看成殷，见对方同样面带微笑，忍不住问道，“如果明日早朝陛下询问，让殿下主持接待伪燕使团，殿下意下如何？” 成殷闻言瞬间激动起来，“父皇他，真的有意让孤王来主持？” 容不得他不激动啊！ 如果真像楚昊所说，那就表明父皇对他越来越重视了！ 楚昊缓缓摇头，“听陛下的意思，主持接待使团一事，陛下或许会让殿下和二皇子共同主持。” 这样啊…… 成殷瞬间沉默下来，情绪也有所低落。 一旁的吕慧则更加激动，“殿下！无论如何，您一定要想办法抓住这次机会！ 如果属下推测不错的话，陛下很有可能会利用这次机会，观察您和二皇子的表现，进而决定储位人选！” “真，真的吗？！” 成殷声音都抖了，又巴巴地看向楚昊。 对于吕慧的敏感，楚昊颇为赞赏，跟着点了点头，“下官也认同吕先生的分析，所以明日早朝如果议到此事，殿下大可主动揽过来，表现出信心十足的态度，必能得到陛下赞赏。” “嗯，孤王会的！孤王会的！” 一旁的吕慧再次开口，“陛下有意让楚大人参与接待使团，有楚大人从旁相助，殿下获胜的把握也更大了。” 楚昊连忙表态，“下官必竭尽全力，扶助殿下！” “好好好，有楚大人在朝中帮助孤王，再加上吕先生雪花盐获利之助，孤王信心倍增啊！” 吕慧顺势把话题引到了雪花盐上，“草民记得，楚大人曾经说过，你回京后，我们的雪花盐就可以交付给吕四公子了是吧？” “没错。”楚昊点了点头，“是时候把第一批提炼的雪花盐交付了，而且本官这边也的确缺银子了。” “还缺银子？”吕慧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成殷也眉头微皱，“孤王听说，吕四公子在历阳时已经给了你十万两银子了吧？这么快就没了？” 听出两人的质疑声明显不满，楚昊也不在意，“下官听闻，殿下与丹阳吕氏很快就会再次联姻，所以下官打算送一份大礼给殿下以作庆贺。” 吕慧紧跟着说道，“可是……什么贵重礼物，十万两银子都不够？” “人。准确地说，是一股势力，一股可以帮助殿下成就大业的势力！” 成殷闻言瞬间精神大振，“楚大人，能否细说？” 楚昊点了点头，正色说道，“想必殿下一定还记得，当初下官机缘巧合之下，在府里发现了二皇子安插的细作，而且不止一人。 也因为这些细作，殿下在府中一举一动，都难掩二皇子的耳目，行事必然难免落了下风。 当时下官就想，如果反过来，殿下能安插一些人手在二皇子府，对殿下争夺储位，必能帮上不少忙。 凑巧在历阳办差过程中，下官招揽了一批能人异士。 可惜手中没银子，想不了那么多人，于是从吕四公子那里讨了十万两银子。 可尽管如此，银子还是不经花，毕竟，要培养这样一股势力，不下大本钱根本办不到。” 一股势力？ 成殷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兴奋！ 身为朝廷官员，私自培养势力，若是让人发现，必定难逃杀头大罪。 可如果这股势力是为他所用……那就不一样了！ “楚大人，如今这股势力在什么地方？” “回殿下，这两天应该就会到达城外的干支庄了。” 第89章 试探，试探 “干支庄？你让吕先生跟孤王要的干支庄，是为了给孤王培养那股势力的？” 听到干支庄这三个字，成殷大感意外。 当初吕慧跟他说起这事儿时，他还不以为意。 不过一座庄子而已，楚昊帮他成功促成了丹阳吕氏的支持，赏个庄子也没什么。 可现在，楚昊居然说，那干支庄是为了给他培养势力而用的。 还有，之前从吕四公子那儿讨要的十万两银子，也不是为了他个人享受，而是为了培养势力花销的，这如何不让他感动？ “当然！” 楚昊郑重说道，“殿下对下官有知遇之恩，下官此生唯有一个念头，就是助殿下登上太子储位，而干支庄，就是下官替殿下您培养人才之用，将来等那些庄丁培训好了，就随时可以将他们安插到各地，替殿下您搜集信息。” “好！” 成殷越发激动，转身对吕慧说道，“吕先生，雪花盐售卖出去之后，第一时间把银子交给楚大人，绝不能误了干支庄的事。” 吕慧同样被震撼到了，但更多的是紧张。 楚昊的表现越亮眼，他在成殷眼中的地位也越牢固，如此下去，他该怎么办？ 压下心思，吕慧点头应下，“楚大人果然深谋远虑，如果干支庄庄丁成长起来，的确会给殿下带来不可想象的助力，草民必定竭尽全力配合大人。” 楚昊起身施礼，“如此就拜托吕先生了，殿下，时候不早，下官先行告辞。” 吕慧主动起身，“草民代殿下送大人。” 到了府门口，吕慧叫住了秦朗，“秦侍卫，殿下有事要交代你。” 秦朗下意识地看向了楚昊。 楚昊摆了摆手，“有林侍卫护送本官即可，殿下交代的事要紧。” 秦朗小心地跟着吕慧回到书房外，“秦侍卫稍等。” 过了近半盏茶工夫，秦朗才被叫进房间。 成殷神情严肃，沉声斥道，“孤王当初要你们贴身保护楚大人，可你们是怎么做的？ 竟然在京城当街被人绑架，幸好这次是宣华公主，换了别人，楚大人还有命吗！” 秦朗当即跪地，“属下办事不力，愿受殿下责罚！” “哼！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起来吧。” “谢殿下。” 吕慧从旁劝道，“殿下消消火气，秦侍卫一向忠勇有加，这次只是个意外，想必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转身又对秦朗说道，“楚大人是殿下极为信重的亲信，你们一定要全力保护楚大人的安全哪。” 秦朗感激地拱了拱手，“吕先生放心，属下兄弟们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 “嗯，对了，刚才听楚大人说，干支庄的庄丁人数似乎不少，秦侍卫觉得那些庄丁能力如何？是否真能帮上殿下？” “啊？”秦朗一脸茫然，挠了挠头，“什么干支庄丁？属下从没听过啊。” 之前楚昊和成殷在书房中谈话，具体谈了什么，他当然不知情。 可他却清楚记得，楚昊曾经严肃叮嘱过，有关干支庄的一切信息不得外泄，就连五殿下问起，同样如此。 现在吕慧突然提到干支庄，这让他心里有些发慌。 吕先生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难不成楚大人真的向殿下主动提及了？ 尽管不解，可秦朗还是谨记楚昊吩咐，一问三不知。 可他却没发现，一旁的成殷脸色却无比难看。 挥了挥手，不耐烦地吩咐道，“滚回去吧！记得好好保护楚大人！” “属下遵命。” 秦朗离去，成殷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晴不定。 吕慧则小声开口道，“殿下，您都看到了吧？ 秦朗他们这些侍卫已经不可信了。 楚大人要在干支庄培养人手，秦朗他们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刚刚听楚大人的意思，似乎有意让秦朗他们主要负责培训干支庄丁的事，属下绝不怀疑楚大人对殿下的忠心，但秦朗这些侍卫却已经不可靠了。” 成殷点点头，“那依先生之见呢？除掉他们？” “那倒不必，但为了殿下您的大业，属下觉得，有必要对秦朗他们做一些约束性的惩罚让他们日后不敢对殿下生出二心，同时也能更好地让殿下将来完全掌控干支庄这股势力。” “嗯，孤王相信先生，这件事就交给先生去办吧。” 秦朗很快返回，见到了楚昊。 “殿下对大人今晚失踪一事，大为恼火，特意留属下斥责一番。” 看着秦朗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楚昊反问道，“就这事儿？” 其实，即使楚昊不问，秦朗也满肚子疑惑，趁机直言道，“吕先生提起了干支庄，不过属下谨记大人吩咐，没有透露任何消息。 看样子，殿下对属下似乎非常不满。 大人，有关干支庄一事……莫非大人已经跟殿下说过了？” 楚昊闻言一拍脑门，“哎呀，这事儿怪本官疏忽了，连累了秦侍卫受到斥责。 干支庄庄丁，本来就是本官为殿下培养的，这种事儿岂能瞒得了殿下？ 更何况干支庄本来就是五殿下的庄子。 本官之前严令你们，不得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五殿下。 但只是不让你们把干支庄庄丁人员信息泄露出去，都怪本官没把话说清楚，对不起。” 说完，郑重地冲着秦朗深施一礼。 秦朗见状，连忙避到一旁，“这事儿不怪大人，只怪属下脑子愚笨，没领会到大人的意思。 不过大人放心，我们兄弟十个必为大人保守干支庄秘密，绝不会向外界透露任何信息！” “嗯，时间不早了，秦侍卫回去休息吧。” 秦朗被单独留下，楚昊当时就明白了成殷又或是吕慧的意图。 不过他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成殷想通过秦朗了解干支庄的信息，根本就不现实。 干支庄丁到现在一个人都没到位，将来训练什么，要干什么，谁都不知道，能从秦朗身上了解到什么？ 所以，面对吕慧和成殷的试探，他根本不在乎。 同时还可以顺便再替他试探一下秦朗是否真能在成殷面前保守秘密何乐而不为呢？ 事后来看，效果还不错。 楚昊心情大好，随手拿起了礼部送过来的伪燕使团资料，秉烛夜读。 第90章 北燕公主?隋王! 嗯？ 当他看到北燕使团为首的代表时，顿时愣了。 居然是个女的！ 卫轻尘，北燕当朝公主。 年二十一，北燕武力最强武将，常年带兵在桦州边境与大夏对峙。 “容貌……天残？” 可惜了！ 按照资料记载，这位北燕公主生来右脸自带一块暗红胎记，不得已，常年戴着金色面具。 也因此，虽出身高贵，却至今仍然单身。 楚昊自问不是一个以貌取人之人，他更感兴趣的是，此女是北燕皇族之中，唯一的一个对契丹态度强硬之人，也是北燕武将中对契丹少数极为反感之人。 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自前朝灭亡后，大乾分裂为江北的北燕以及江南的大夏。 而北燕立国后，北部草原牧族契丹强势崛起，屡屡犯境。 迫于无奈，北燕皇帝不得已向契丹委身称臣，每年都要奉上价值不菲的财物和粮食以换取北境平安，腾出手来专门应付江南大夏。 而大夏虽然国力强盛一些，有心北上一统中原，可又担心北燕和契丹联合起来不敌，于是，中原格局就这样僵持了近十年时间，北燕和大夏斗而不破，隔江对峙。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卫轻尘这位北燕公主，却长了一副比男人还硬的骨头，对北燕皇室亲善契丹的政策极为不满，甚至在一次契丹人南下打草谷时，带着百余亲兵，一举灭了五百多个进犯的契丹官兵。 为此，北燕皇帝当时足足付出了超过一半的岁贡，这才平息了契丹人的怒火。 不过也正是从那时起，北燕皇帝直接把卫轻尘调到了北燕南部边境隋州，并赐封隋王，与大夏桦州隔江对峙，让她再没机会和契丹交恶。 这位北燕公主也因此开了先河——以公主之尊藩地称王。 看完有关卫轻尘的资料，楚昊不屑地撇了撇嘴，随手扔到一边。 眼看着马上就要迎接北燕使团了，可朝廷这边对北燕公主的信息收集却只有这么多，如何能在即将开始的谈判中占据优势？ 说到底，大夏对北燕内部的情报收集能力，实在太差劲了！ 不满归不满，活儿还得干。 挑了挑灯芯，再次拿起资料，在几个细节处着重画了几笔。 “未婚，貌丑，性残暴……说明此女因身体缺陷导致性格极端扭曲。” “……也不完全对，可能只对男人极端厌恶……” 之所以做出这个结论，楚昊发现，这位北燕公主当初击杀契丹入侵之敌时，所带的亲兵全是女子。 而据资料所载，那些女亲兵大部分都是北燕公主从契丹解救的女奴组成的。 所以，总结起来，这位北燕公主应该是重女轻男，爱憎分明，对异族入侵态度强硬。 当然，这只是他通过礼部提供的资料，初步得出的结论，和这些资料相比，楚昊还是更相信他的直觉，或者说……他的外挂能力！ 整个北燕使团成员中，附卫轻尘这个首席代表外，楚昊更加重视另一个人物——慕容药师。 慕容药师，三十一岁，关外乌桓族后裔，官居北燕礼部侍郎。 可以说，慕容药师是北燕朝廷官员中的一个传奇人物，甚至礼部有关于此人的信息都不用刻意收集，只要到了北燕，打听任何一个老百姓，都能说上此人的一些事迹！ 燕地百姓传言，以慕容药师的能力，足以胜任当朝宰相之位。 这可是燕地百姓公开传言哪！ 由此可见，此人能力非凡，更重要的是他在民间的威望。 可偏偏，此人在礼部侍郎位置上一坐就是七年，再没有寸进过半步。 乌桓族后裔这个身份，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慕容药师是北燕公主的铁杆支持者。 北燕皇帝卫骁，膝下除公主卫轻尘之外，还有八个儿子。 老大卫麒麟更是早年就被册为太子，一旦卫骁驾崩，卫麒麟大概率顺利接位。 可慕容药师这位青年能臣，却一直公开表达了对北燕唯一公主的支持。 甚至有传言说，慕容药师之所以年过三十仍然不娶，就是想得到北燕公主的芳心。 如此一来，北燕太子卫麒麟自然对此人不喜，如果不是燕皇溺爱公主，爱屋及屋，恐怕连礼部侍郎这个位置，慕容药师都坐不稳。 哪怕楚昊这个大夏官员，远在江南，对慕容药师这个名字也丝毫不陌生。 因为，早在十几年前，大乾尚未亡国时慕容药师就以神童之名，名动天下！ 而楚昊重视此人的原因，就在于慕容药师的乌桓族后裔身份。 乌桓一族，数百年来一直生存在关外东北之地，以渔牧为生。 契丹崛起后，乌桓一族受到致命打击，几乎亡族灭种，如今只剩下不足历阳郡大小的地域，艰难求存。 而作为曾经的乌桓贵族，慕容药师一家早在数十年前就被迫流落到了大乾境内，打算借助大乾国力，联合抗衡契丹侵略。 然而天意弄人，适逢大乾帝国内战不休，根本分不出精力顾及偏安一隅的乌桓小族，并且很快大乾帝国分崩离析。 不得已，慕容药师一家滞留北燕，隐忍数十年，终于培养出慕容药师这位天纵之才。 而慕容药师也不忘祖训，矢志复兴乌桓，年仅十七岁就高中状元，获燕皇卫骁重用。 奈何燕皇卫骁惧契丹势大，主动示好契丹，慕容药师一身本事却无用武之地，渐渐成北燕朝廷孤臣。 如果不是北燕公主卫轻尘重视，而燕皇又对这个唯一公主爱护有加，恐怕慕容药师早就被罢官为民了。 或许慕容药师真的暗恋北燕公主，但楚昊更愿意相信，慕容药师倾力扶助卫轻尘，打算利用伪公主来实现他复兴乌桓的野望！ 楚昊着重把慕容药师的名字圈了起来。 显然，北燕公主之所以把此人带在身上，足以说明对他的倚重，而谈判成败与否，就看大夏这边能否摆平此人了。 直到天刚蒙蒙亮，楚昊这才打了个哈欠，合上资料，返回房间睡觉了。 与此同时，皇宫内，前往勤政殿的朝臣队伍里，却出现了一道亮丽风景线…… 第91章 一锤定音 时隔多日，成谨再次出现在朝堂上，本就引人注目。 可让人更加意外的是，颖王世子居然破天荒地的也来了。 一些熟悉的官员，客气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另外一些官员虽然对成克用不熟，但那张帅到掉渣的脸，实在难免不让人多看上两眼，继而又羞愧地低下了头。 看看人家那长相，没得比呀…… 当然，毕竟是堂兄弟，前往勤政殿的路上，更多时候，成克用都在和成谨成殷两兄弟相谈甚欢。 山呼万岁，叩拜起身。 成克用第一个站出来，“臣侄克用，叩见陛下。” 这么一个大帅哥出现在朝堂上，弘业帝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 只是，藩王无诏不得入京，成克用身为藩王世子，虽然没有这个规定，但弘业帝同样有段时间没见过这个皇侄了。 “克用皇侄，你怎么来了？朕的皇兄最近可好？” “回陛下，父王远在颖上，身体还算康健，只是时常挂念陛下，这次臣侄入京，父王还特意嘱咐，要臣侄代为问候陛下。” “臣侄这次入京，一方面看望陛下，另一方面，听说伪燕派出使团前来，有与我朝商讨重开商路之意。” “哦？”弘业帝闻言面色微有不悦，沉声道，“伪燕使团尚未入京，皇兄就派你来了，看来皇兄消息很灵通嘛。” 听出弘业帝语气中的漠然，成克用连忙解释道，“启奏陛下，大约两个多月前，桦州与伪燕之间的商路突然断绝，父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主动断绝了颖上与伪燕之间的所有通商道路。” “因为商路断绝，不但我颖上经济受到影响，封地税收减少大半，就连伪燕同样损失不小。” “为此，伪燕不止一次派人与父王交涉沟通，希望重开商路，避免双方损失越来越大。” “虽然颖上经济受损不小，但毕竟颖上是我大夏国土，身为大夏臣子，父王不敢私下与伪燕联系，一直没有重开商路的打算。” “直到前段时间传出伪燕有意派使团入京，专门商讨重开商路一事，眼看着颖上百姓日子艰难，父王这才派臣侄入京，打算看看朝廷与伪燕使团商议的最终结果，同时请示陛下，颖上是否可以与伪燕重开商路。” 听完成克用这番话，弘业帝方才转怒为喜，“皇兄虽远在颖上，却能与朝廷在对待伪燕态度上保持同步，朕心甚慰。 至于是否与伪燕重开商路，尚需一些时日才有结果。 皇侄难得来京一次，不妨多待些日子等候消息，顺便去看看宣华。 宣华可一直在惦记着你呢。” 虽然贵为颖王世子，却不能随意参与朝堂听政，成克用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叩拜之后，退出勤政殿，在太监的带领下，前往椒房殿寻宣华公主去了。 宣华公主和这位美男子堂兄感情非常好，只是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不能常常见面罢了。 因此，见到成克用，立马扑了上来。 成克用溺爱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宣华，有日子不见，你是越发漂亮了，难怪皇叔对你如此宠爱，只不过，你这身打扮……” 说着，成克用指了指宣华公主那一身粉色披风，以及始终不离手的绿玉杖，总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哪知宣华公主却兴奋地晃了晃手中绿玉杖，围着对方绕了两圈，“克用哥哥，看我像不像帮主？” “帮主？”成克用忍不住笑了，“什么帮主？” “丐帮帮主啊，是户部侍郎楚大人给我讲的一个故事里的人物。” “哦？”成克用闻言眼前一亮，“看来公主殿下对那位楚大人颇有好感哪，能不能讲讲？” “哪有！”宣华公主难得的俏脸微红，嘴上否认着，可坚持不到数秒，就兴致勃勃地想起了历阳那段经历，以及郭靖和黄蓉的故事…… 另外一边，成克用刚走，弘业帝顺势提到了接待伪燕使团一事，“莫卿家对此事有何建议？” 礼部尚书莫怀德当即出班，“启奏陛下，接待伪燕使团，老臣自然责无旁贷。 但这次伪燕派出的使臣，是以伪燕公主为首。 按例，我朝当以同样规格接待，方不失国体。 因此，老臣建议，陛下可选一位皇子为代表，全权负责接待事宜。” 弘业帝闻言缓缓点头，同时看向了成谨和成殷两位皇子。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成谨和成殷二人几乎同时出声，语气神情一样那么信心十足，这让弘业帝深感欣慰。 “启奏陛下，二殿下一向办事稳健，也更熟悉朝廷事务，臣以为，由二殿下负责接待使团更为妥当。” “陛下，接待伪燕使团责任重大，一旦出了差错，必将有损我朝威仪，臣也属意二殿下，望陛下明鉴。” “臣也认为二殿下更加适合此任。” 尽管这段时间成殷已经得到了丹阳吕氏以及虞州裴氏的支持，可朝堂上支持成谨的声音明显更大一些，就算偶尔有替成殷发声的，也很快被淹没了。 成殷心中不忿，主动站了出来，“父皇，儿臣承认经验不足，但儿臣真心想要替父皇分忧，还望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 柳长庚紧随其后附和道，“启奏陛下，虽然五殿下阅历不足，但对陛下一片赤诚，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望陛下念其忠孝，给五殿下一个历练的机会，老臣愿意从旁协助，定不负陛下厚望。” 弘业帝摆了摆手，欣慰地笑了。 “诸卿的意思，朕已经知道了。” “难得两位皇儿都愿意为朕分忧，担起这份责任，朕深感欣慰。” “至于全权接待使团一事，朕决定由两位皇儿共同负责，不分主次。” “另外，礼部和户部分别派人参与协助两位皇儿。” 弘业帝金口一开，一锤定音，朝臣自然不敢再有异议。 下朝之前，弘业帝再次殷殷嘱咐，“谨儿，殷儿，接待使团一事，在朕看来，没那么重要。 朕更看重的是，你兄弟二人团结一心，共同御外，如此方能让我大夏长盛不衰，早日实现一统中原的宏图伟业。” 成谨成殷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站出来，“儿臣谨遵父皇旨意，勠力同心，全力协助父皇统一大业！” 「注：正常情况下，接待外国使团是鸿胪寺负责，本书是架空，没有鸿胪寺，没有，没有。」 第92章 干支庄丁 京城西郊十里外，干支庄。 秦朗等十侍卫按照楚昊吩咐，从五皇子手中接收了庄子之后，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可眼看着距离楚昊规定的五天时间就要到了，却连一个人影儿都没看到。 “老秦，现在怎么办？” 看着空荡荡的庄子，沈浪不耐烦地走来走去，“足足四百九十人，竟然连一个人都没能及时赶到，真够废物的！” 秦朗摇了摇头，“不可能，别人也许没本事在五天之内赶到，可我不相信胡铁山办不到。” 提起胡铁山，沈浪沉默了。 他们十个人加在一起，都没把握对付一个胡铁山，对那家伙的能力，他们没有丝毫怀疑过。 更何况，除了胡铁山之外，还有十来个身手不错的猎户呢。 林三儿提醒道，“老秦，会不会他们弄错了地址？” “这倒是有可能，不过……干支庄占地面积这么大，满京城周边也没几个这样规模的庄子，只是随便问问，怎么会找错地方呢？” “除非他们在路上被官府查验身份时出了意外。” “瞎说！四百九十个人总不会全都出了意外吧？” 连番猜测被否了，沈浪也没了主意，摊摊手，“那你们说怎么办？接不到人，咱拿什么回去向大人交代？” 秦朗显然更加稳重一些，沉吟片刻说道，“我记得大人曾经要求过，让他们悄无声息地赶到庄子来，或许是那些家伙藏得太隐秘了，咱们没发现。 这样吧，还有最后一天时间，咱们分头在庄子里各个房间找找，说不定就有人藏在那一百二十间房里，咱一时没发现。 明天这个时候如果还没发现，就只能如实回去向大人复命了。” 其他几人随即点头，每人负责十二个房间，依次重新搜索起来。 然而，足足搜了大半天，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沈浪一屁股坐在地上，颓然叹道，“大人这次可是看走眼啦，四百九十个废物，没一个通过最后这关考核的，老秦，赶紧回去复命吧？” 秦朗同样有些失落，却没乱了方寸，“不急，按照大人要求，把那黑白旗子挂起来，太阳落山之前如果还没人过来，再回去禀明大人不迟。” “切！老秦，你还真相信那帮家伙能瞒得过咱们的眼睛？ 要我看，他们就是一帮灾民而已，离开了家乡，跑到京城这里，就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冒！” 说归说，沈浪还是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和林三儿等人一起把旗子挂了起来。 庄子中央空地上，近十米高的木杆上，很快飘扬起一片黑底白字的三角旗，正中央三个竖排大字：干支庄。 旗子刚刚竖起来，秦朗等人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马匹越来越近。 “老秦，你看那是谁？好像是……胡铁山？” “没错！就是那家伙！” “哈哈！我就说嘛，别人不能及时赶到，胡铁山肯定不会让咱失望，而且还是第一个，说不定也是唯一一个！” 眼看着胡铁山骑马快速接近庄子，沈浪兴奋地大叫起来，秦朗等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说句实话，在他们看来，楚昊挑选的这批庄丁，也就胡铁山和那十几个猎户有点本事，其他人……还真就是一批不起眼的灾民！ 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人及时赶到，还没被他们提前发现，也算是完成了楚昊给出的最后一项考核。 或许这也是唯一的一个…… 然而，胡铁山还没赶到，突然间，沈浪身后传出一道不满的声音。 “谁说胡铁山是第一个赶到的，我早就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沈浪吓得一下差点直接从旗台上摔下去。 “谁？！” 秦朗等人同样被吓了一跳，纷纷抽出腰刀，转身严阵以待。 咔吱—— 众人身后脚下，旗台的木板被一点点翘起，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丫头从里面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咬了一半的馒头…… “是你？” 秦朗等人顿时无语。 想不到第一个出现的，居然是小翠那丫头。 更意想不到的是，这丫头竟然一直藏身在他们脚下的旗台，始终没被他们发现！ “你，你在这里多久了？”沈浪咽了口唾沫，问道。 小翠歪了歪头，“嗯，有三天了吧？ 我一直跟着大人的队伍后面跑过来的。 后来找到干支庄这里，还看到秦大人你们几个离开过两次。 想着距离大人规定的最后期限还有三天，所以提前买了点吃的，就躲到这旗台下面了。 幸好最后一天，要不然我可真要饿肚子了。” 小翠刚刚说完，还没等秦朗他们缓过神儿来，胡铁山骑马冲进庄子，距离旗台二十来米时，纵身一跳，直接下了马，冲着秦朗拱手沉声道，“见过秦大人。” “好好好。” 秦朗拱手回礼。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第三个人紧接着从庄子里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身上还斜背着一张弓。 又有十几个人陆续从庄子里各个房间里出来，“憋死我了，昨天差点就被几位大人发现给淘汰了。” “可不是？当时我就在李大人头顶的房梁上，生怕碰掉的灰尘落在李大人身上！” 看着陆续出现的庄丁，秦朗等人直接石化了。 感情他们昨天在庄子里找了那么久，结果找了个寂寞！ 有藏在庄子里房间的，有藏在树上的，有在庄子附近就地挖坑把自己埋了的，当然也有胡铁山这样，视力极好，远远躲着，看到旗子才跑过来的。 “赶紧清点人数，看看有多少人，然后回去禀明大人。” 秦朗立马组织人清点。 片刻之后—— “四百八十九个，好像还差……对了，就差陈伯没到。” 秦朗闻言点了点头，这结果已经大出预料了。 虽然楚昊更加看好陈伯，可陈伯毕竟年纪大了，没能及时赶到也不奇怪。 然而，小翠却突然叫道，“不对，陈伯前天就到……” 刚刚说到这里，小翠立马捂上了嘴。 因为按照楚昊的要求，哪怕及时赶到了，可若被别人发现，一样算是失败。 如果她说见到了陈伯，岂不是意味着陈伯已经被光淘汰了？ 都是从历阳赶过来的灾民，陈伯年纪又那么大，小翠可不忍心因为她一时嘴快而毁了陈伯的前途。 然而，秦朗还是从她那一闪而过的目光发现了端倪，转身向庄园大门看去。 第93章 参见庄主 庄园大门内侧，距离门口大约十米左右的地方，散落着一堆枯黄落叶。 秦朗他们这两天从来没留意到那些落叶有什么问题，毕竟现在已经到了十一月初，落叶到处都是。 可现在却分明能看到，那处落叶正微微颤动着，颤动着…… 看到秦朗目光投在那里，小翠脸色瞬间灰败，拦着秦朗的手臂央求道，“秦大人，都怪我不好，要不然你们肯定找不到陈伯的，求求您，给陈伯一个机会吧！” 秦朗利落地甩开手臂，迅速冲到落叶处，伸手几下拨拉掉那层落叶。 果然，陈伯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不过，陈伯此刻的状态不是很好，脸色苍白，绻着身子，身上只穿着一件破棉祆…… 陈伯一边打着摆子，一边颤声问道，“秦大人？我，我被发现了？到，到时间了吗？” “快！帮忙把陈伯抬到房间里，再找床棉被，再晚下去，陈伯受了伤寒可就晚了！” 秦朗回头吼了一嗓子，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帮忙。 小翠眼眶里泪水打转，抽泣着来到秦朗面前，“对不起，秦大人，要是我早点把陈伯叫起来就好了……” “这不怪你。”秦朗安慰一句，心里也无奈。 小翠如果提前说出陈伯的位置，固然让他少遭些罪，可同样也会让陈伯失去为楚昊效命的机会。 怪只怪陈伯太节俭，明知现在都入冬了，天气渐寒，身上又不是没有银子，提前买件棉衣不就好了？ “沈浪，你赶紧把咱们提前买好的行头全部发下去，我现在回去禀明大人。” “好！” …… 楚昊一觉醒来，已是午后。 简单吃了饭之后，又回到了书房。 接待使团一事，要等他见过成殷再商量对策。 在此之前，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去做。 ——给宣华公主续上《射雕》的后续情节。 不解决这件事，就没办法摆脱小公主的无休无止的纠缠，万一被弘业帝发现他有拱白菜的嫌疑，后果不堪设想啊…… 可刚刚提笔没写几个字，就见秦朗和林三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大人，干支庄的人全都到齐了。” “啥？全都到了？”楚昊立马放下笔，心中有点小激动。 前天秦朗还跟他提过，在干支庄附近没发现任何人影，当时他也以为完成最后一项考核的人不会太多，甚至他都打算放宽一些条件了。 可没想到这么快就传来了好消息！ “四百九十人，一个不少？” 秦朗点了点头，“嗯，不过……” “不过什么？” “陈伯他……为了藏身不被发现，似乎受了些伤寒。” 楚昊直接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喊道，“小庄，赶紧找个郎中随我去庄园！” 干支庄庄丁终于到齐了，楚量索性直接把宣华公主抛到脑后，先办正事儿要紧。 “林侍卫，你先行回去，没本官的命令之前，所有人不得随意现身。” “秦侍卫，咱们边说边走，跟本官讲讲，那些人是怎么躲过你们的？” 路上，听着秦朗的讲述，楚昊对即将见到的众庄丁，越发满意了。 一番辛苦，总算没白忙活。 到了干支庄，沈浪引着楚昊和郎中首先去看望陈伯。 把过脉之后，郎中回复，陈伯的确受了风寒，只需服几天药，慢慢会恢复过来的。 让小庄送走郎中，陈伯满脸羞愧，“对不起大人，小老儿临走前，身上的银子都给了儿子，所以……没能通过大人的考核，小老儿也没脸再留下来了。” 楚昊微笑着安抚道，“谁说您老没通过考核？安心养病，你已经是干支庄一名正式庄丁了。” “真的？谢大人！” 楚昊纠正道，“从今以后，叫我庄主，干支庄庄主。” “是，多谢庄主成全！” 又安抚了几句，楚昊这才转身，“沈侍卫，让所有庄丁都集中起来吧。” 片刻之后，干支庄旗台下，清一色黑金相间服饰的庄丁们排成五队，同时单膝跪地。 “参见庄主！” 整齐划一的声音，听得楚昊心情激荡。 虽然名义上这干支庄连同数百庄丁，都是替五皇子成殷服务的，但实际上却将是直接听命于楚昊的专属势力——干支庄！ 从今以后，在对付成谨的威胁方面，他又多了一张潜力无限的底牌！ “你们做的很好。” “完全达到甚至超出了本庄主的预期，如期顺利到达干支庄报到。” “从此以后，你们就是干支庄正式的一员庄丁。”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们将在干支庄共同生活，本庄主会保障你们的生活所需，同时也会根据各个能力，给你们安排相应所需的培训。” “本庄主也会如之前承诺那样，按月付给你们相应的俸禄。” “但同时，你们也有义务保证在庄园里的低调，绝不可以将庄园里任何信息向外界透露分毫！” “待你们学有所成，达到本庄主的要求，本庄主会给你们分配任务，离开庄园，到更加广阔的空间里，让你们大展拳脚，建功立业！” “所以，珍惜你们在庄园中接下来的日子吧，本庄主相信，终有一天，你们在各地取得成绩，光宗耀祖的那一天，一定会怀念这段难得的时光的！” 下面众庄丁听得浑身热血沸腾，“愿为庄主效命！” “愿为庄主效命！” 从今以后，他们不是官，却能领到和县令一样的俸禄了。 是俸禄，不是工钱！ 意思一样，却天地之别。 后者代表的是用劳动换取报酬，前者却代表了地位，以及尊严！ 这对他们这些世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来说，简直不敢想象。 则带给他们这改变的，正是楚昊——他们的庄主！ 楚昊指了指站在前排的胡铁山，问道，“告诉本庄主，你叫什么名字？” “回庄主，属下胡铁山！” “错！”楚昊摇头，又指着他的袖口，“看看上面是什么字？” 胡铁山翻开袖口，只见上面绣着四个金色小字。 看了半天，挠头道，“回庄主，属下……不认得字……” 这也难怪，包括胡铁山在内，近五百庄丁，恐怕都找不出几个认字的。 秦朗走过去看了看，告诉他，“甲寅一号。” “回庄主，属下叫甲寅一号！” 楚昊这才点了点头，朗声道，“没错！你们所有人的名字，都绣在了袖口，从拥有这新的名字的这一天起，你们的人生也将重新起航！” “现在，听本庄主号令。” “由甲寅一号，依次报出自己的名字。” “开始！” “甲寅一号。” “丙午三号。” …… 干支庄内所有房间，都是按照天干地支排列建造的，因此，楚昊顺势把所有庄丁按照天干地支组合重新取了名字，以便日后管理和分配。 整个唱名过程，因为不识字，持续了一个时辰，直到傍晚，楚昊方才满意了回到城中。 第94章 乔迁 弘业帝下旨，接待使团一事交给两位皇子共同主持。 下朝之后，礼部专门派人把使团成员资料送到了成谨和成殷手上。 二皇子府中，谢友华，吕不凡，王振邦等十余名官员齐聚一堂。 弘业帝明显有意借接待使团一事，考察二位皇子的能力，继而决定储君人选，这一点，在场官员心知肚明。 为了让成谨表现更加亮眼，也为了他们个人前程，众人各抒己见，场面活跃。 “这次伪燕使团到访，主要就是为了商议重开两国商路之事，下官认为，二殿下在这方面有着天然优势，根本不必太过紧张。 倘若真的重开商路，获益最大的，明显就是江南各大世家。 而以陈留谢氏为代表的各大世家，是站在二殿下这边的。 哪怕五殿下获得了丹阳吕氏支持——” 不等对方说完，吕不凡立马打断对方，“郑大人，谁告诉你，我吕家明确站在了五殿下那一边的！” “呃，吕大人不必误会，下官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吕不凡不再理会对方，认真说道，“二殿下，如果我吕家真的明确支持五殿下的话，下官身为吕家七子，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不过，刚才郑大人所说的也不无道理。 与伪燕通商，获利最大的江南各大世家，一大半都站在二殿下这边。 除此之外，参与接待使团的官员中，同样有一大半是二殿下的人。 反观五殿下那边，户部尚书柳大人没有出现在名单中，可以忽略，只有一个左侍郎楚昊，此人虽然有些麻烦，但毕竟独木难支，如何能与我们这边的人对抗？ 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礼部尚书莫大人了……” 提到莫怀德，众人出奇一致和地默然不语，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始终没有出声的谢友华。 毕竟，包括成谨在内，众人都知道莫怀德是陈留谢氏的代言人，可此人担任礼部尚书以来，从未明确表态支持哪位皇子，这让成谨等人颇为不满，同时也有人怀疑，是否谢家对莫怀德的约束力已经失效了…… 见谢友华仍然沉默不语，成谨忍不住问道，“不知谢公有何见解？” 谢友华并没有纠缠于莫怀德，沉吟了下，肃然开口，“不知殿下可曾记得，今天早朝时，陛下最后说的那番话？ 陛下说过，我大夏不在乎是否能够与伪燕重开商路。” 经谢友华这么一提醒，成谨隐约感觉只差那么一丝丝就豁然开朗了，脱口问道，“谢公的意思是……” “下官的意思，就是陛下早朝时那句话的表面意思。 与伪燕相比，我大夏明显国力更加强盛，有必要重开商路，让伪燕借机发展壮大吗？ 显然没必要。 反观伪燕使团方面，伪燕公主亲自带队过来，明显对这次来访相当重视，极力想要促成两国重开商路。 再者，下官曾听宫中传言，盐引派发前，陛下曾召见过楚侍郎，当时楚侍郎曾经提及，陛下有意在有生之年挥师北上，一统中原。 那番话曾经得到陛下高度赞赏。 而且陛下也的确有一统中原的宏愿。 既然如此，陛下当然没兴趣和伪燕通商，让伪燕借机壮大了。 而陛下之所以没有明确拒绝接见伪燕使团，反而让两位殿下共同主持此事，陛下的真正意图，应该不难猜测了吧？” 成谨闻言，瞬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父皇的意思……是考验孤王和五弟在接待使团的态度上？！” 吕不凡等人也醒悟过来，“应该是了！我大夏国力的确要比伪燕强上不止一筹，根本没必要与伪燕通商，因此，只要殿下在伪燕使团面前保持强硬的态度，必然会被陛下所赞赏！” “没错！楚侍郎显然也深知陛下意图，而他又是五殿下的人，肯定也会建议五殿下对伪燕使团强硬，如此一来，就看两位殿下谁更加强硬，更能彰显我大夏国威了！” “只是如此一来……”吕不凡下意识地瞄了谢友华一眼，“不能与伪燕重开商路，想必谢家会有不小的损失吧？” 谢友华没有理会吕不凡，淡然开口，“区区小利，我谢家还不在乎，只要能助殿下顺利坐上储位，即便损失再大又如何？” 成谨起身冲着谢友华深施一礼，“谢公大义，孤王铭记于心。” “下官不敢，只要能助殿下成事，我谢家愿全力以赴！” 定下了接待使团基调，接下来的对策商讨，也就简单多了。 同样的，五皇子府中，成殷也在研究伪燕使团人员资料。 而他身边的人，可别那么多。 除了吕慧这个智囊外，还有吏部侍郎裴宽，以及吕轻侯。 最多再有一个月时间，成殷就要正式与吕家联姻，作为丹阳吕氏代表，在成殷有需要的时候，吕轻侯自然要出现了。 至于裴宽的出现，只是虞州裴氏的一个态度而已。 毕竟在雪花盐方面，裴家也跟着分了一杯羹。 “五殿下，下官虽然没资格参与接见伪燕使团，但只要殿下有需要，而我裴家能够办到，殿下尽管吩咐。” 吕轻侯也跟着说道，“如能顺利与伪燕重开商路，我吕家自然也能跟着获利不小，必当全力支持殿下。” 成殷拱手谢过二人，转头看向吕慧，“先生对这份资料怎么看？” 吕慧合上资料，想了想说道，“如果真要与伪燕重开商路，有吕家和裴家支持，自然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次接见使团一事，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草民认为，还是先弄清陛下对待重开商路的真正意图最好。 而楚大人提前一天看了这些资料，应该有了一些想法。 殿下何不把他找来，一同商议之后再决定呢？” 成殷闻言点了点头，“先生所言有理，那就明天下朝之后，把楚大人找来，共同商议一下吧。” 吕轻侯微微一笑，“历阳一别，草民也有段时间没见到楚大人的，如果方便的话，草民明天也想见见楚大人。” 裴阳跟着附和，表示愿意一起参与商议。 成殷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然而，第二天下朝之后，派往楚昊家中的侍卫回报，楚昊不在家，刚刚坐着马车出了城门，看样子好像在搬家。 成殷有意派人把楚昊追回来，却被吕慧制止了。 “殿下不是把城外的干支庄赐给了楚大人吗？ 既然楚大人搬家，殿下何不过去凑凑热闹，顺便祝贺一下楚大人乔迁之喜？” 说完，冲着成殷挤了挤眼睛。 成殷立马领悟了他的意图，“没错，裴大人，四公子，不如一起过去看看？” “呵呵，正有此意。” 第95章 相继到访 有了干支庄，楚昊当然没必要再在城里租房子了。 而且住在庄里，也更加方便管理那些庄丁。 于是，第二天早上，楚昊就带着小庄和秦朗等人，把家里的东西分装两辆马车，慢悠悠的出了城门。 可刚出城走了不到五里，秦朗就骑马来到楚昊身边，压低声音道，“大人，后面有辆马车一直跟着咱们，要不要属下过去查看一下？” “哦？”楚昊闻言掀开车帘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大约二里之外，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正以相同的速度，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秦侍卫，你骑马先回庄里，这样这样……” 简单吩咐几句，打发了秦朗，马车继续前行。 后方二里之外，宣华公主一身侠女打扮，冒出头来问道，“怎么样，没被发现吧？” “刚才楚大人的马车停过一次，其中一个侍卫骑马先走了，看样子，楚大人可能发现我们了。” 宣华公主轻哼一声，“答应了本宫把故事补全，却还有心情出城闲逛，分明就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车帘放下，吩咐陈伟紧随其后。 前方，楚昊的马车并没有向干支庄走，而是让小庄把马车赶进了前面一个岔路口。 大约一刻钟之后，宣华公主的马车突然停下。 “怎么回事？”宣华公主掀开车帘，只见陈伟正在前面大声喝斥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农。 “这位大爷，不是小老儿不想让路，您也看到了，小老儿这牛车坏了，实在动不了，要不您行行好，帮小老儿把车修一下？” 陈伟闻言大怒。 要他堂堂大内侍卫给人修马车？ 挥起马鞭就要抽下去，老农吓得一边大哭一边仓皇逃到路边沟里。 眼看着前面楚昊的马车就要跟丢了，宣华公主急得跺脚，“别耽误时间了，赶紧把马车拆了，咱们直接骑马跟上去！” 等陈伟拆了马车，又过去了好几分钟时间，宣华公主迫不及待地翻身上马，继续沿路去追。 然而，不过五里路，宣华公主再次不得不停下来。 前面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对着四处乱跑的一堆家禽急得正哭呢。 “哥，咋办哪？要是这些鸡鸭弄丢了，回去肯定会被老爷打死的！” “小妹别哭，有哥在，一会儿就能把它们全抓回来的。啊喂，你们干什么？快停下！万一把这些鸡鸭踩死了，你们赔得起吗！” 上百只鸡鸭四处乱跑，把整条道路都堵死了。 陈伟见状，直接丢下一锭金子，冲那两兄妹大喝一声，“这些金子够你们再买几千只鸡了，还不赶紧让开！” 小丫头擦擦眼泪，捡起金锭，直接咬了一口，继而兴奋大叫，“哥，真是金子诶，这下不怕老爷责打了！” 等两兄妹让到一边，宣华公主策马继续追，可已经再也看不到楚昊的马车了。 “混蛋！” 宣华公主茫然四顾，气得小脸儿通红。 陈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公主，刚刚那两位兄妹没影儿了，说不定他们是故意拖延时间，要不要属下追过去？” 宣华公主也意识可能被楚昊戏弄了，咬牙切齿道，“本宫就不信他能飞到天上，明天等他下了朝，再找他算账！” 气愤不已的小公主带着陈伟返回京城，半路上正好迎面碰上成殷的马车，于是，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后面…… 干支庄里，楚昊对陈伯等人的反应相当满意，正准备让人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沈浪匆匆赶来，“大人，五殿下的马车正在赶来，除了五殿下之外，似乎还有其他人随行。” “哦？” 五皇子过来，楚昊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还带着其他人…… “沈侍卫，让庄丁们各自归位，庄子里只留下十几个人打扫即可。” “遵命！” 片刻之后，正组织庄丁卸马车的楚昊，听到大门外马车的动静，回头一看，立马带人小跑着迎了上去。 “下官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属下参见殿下！” 成殷等人相继下了马车，“呵呵，楚大人不必客气，孤王听说大人乔迁新居，特地过来看望看望。” 楚昊又分别与另外三人见了礼，“让殿下见笑了，下官刚把城里的东西搬过来，还没收拾好呢，东西有些乱，殿下，裴大人，吕先生，四公子，如不嫌弃，还请厅中用茶。” 成殷刻意扫了眼跪在四周十几个庄丁，楚昊立马斥道，“还不过来叩见五皇子殿下！” 庄丁们一脸茫然，闻言立马高呼，“草民叩见殿下。” 话音刚落，就见后方两匹马疾驰而至。 宣华公主当先纵马进来，俏脸冰寒，娇声喝道，“楚昊！” 楚昊硬着头皮再次上前施礼，“下官参见公主殿下。” 宣华公主跳下马，气势汹汹地瞪着他，“知道本宫在后面，你却故意让人挡路，分明就是戏弄本宫！” “冤枉啊，公主殿下，下官真不知道是您，还以为有歹人想对下官不利呢。” 成殷见状上前打了圆场，“宣华，不要胡闹。” 吕慧，吕轻侯，裴宽三人也跟着上前施礼，“参见公主殿下。” 宣华稍加收敛，“裴大人，四表哥，免礼。” 下一秒，宣华开始四处张望，“刚刚故意阻挡本宫的老头儿和那对兄妹呢？” 楚昊一脸茫然，“什么老头儿和兄妹？” “装！继续装！” 宣华公主咬牙切齿，“陈侍卫，给本宫搜！这里这么多房间，肯定藏起来了，要是让本宫找到，看本宫怎么收拾他们！” 说完，也不理成殷和楚昊几人，带着陈伟在庄子里四处搜了起来。 “宣华……唉！” 成殷手伸到一半，继而摇头一叹。 虽然他是皇兄，却也拿这位最受父皇宠爱的小公主没办法。 楚昊却对此浑不在意，就让小公主闹腾去吧，真能搜出人来，算她本事。 侧身伸手一引，“殿下，裴大人，四公子，吕先生，请到厅中用茶吧。” 第96章 小纸包 干支庄刚刚住进来人，盐油柴米及生活用品正在不断采买中，大部分地方都还没收拾好，客厅里的家具倒是现成的。 很快，有庄丁烧了茶水端进来。 楚昊亲自给几人斟上热茶，成殷这才说起正事儿。 “据报，伪燕使团大约三天后入京，父皇已经下旨，要孤王和二皇兄共同主持接待，使团资料楚大人也看过了，不知有何应对之策？” 吕慧从旁补充道，“殿下的意思是，应以何种态度应对伪燕使团？” 楚昊不答反问，“不知陛下对待此事有什么特别交代？” 成殷想了想说道，“父皇的意思是，接待使团一事不重要……” 话说到一半，见楚昊仍然定睛看着他，成殷轻咳一声，将弘业帝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楚昊沉吟半晌。 从他知道即将参与接见伪燕使团时起，就一直细心研读伪燕使团成员信息，并且的确有了一些想法。 不过，刚刚从成殷那里听到弘业帝那番话，却让他感到微微有些不妙。 相对于和伪燕重开商路，弘业帝明显更加看重两位皇子和睦相处，以及两位皇子在接见使团中的表现。 这也不难猜测。 和伪燕相比，大夏国力更加强盛，的确不急于和伪燕重开商路。 可这却和他最初的想法大相径庭，而且也不符合他的个人利益。 毕竟，名义上他手里还握着三十万引盐呢。 虽然和丹阳吕氏达成了雪花盐合作，但他手中的盐，除了北燕，又能卖到哪儿去呢？ 即便丹阳吕家因为雪花盐，可能不会对此再和他计较，但那样一来，他在雪花盐方面的功劳，可就相当于直接被抹杀了，那不是白忙活了…… 片刻之后，楚昊方才出声。 “陛下给了下官两天假期，容下官再考虑一番，明天早朝过后，再向殿下回复可好？” 楚昊也很无奈。 弘业帝有意通过接待使团一事，考察两位皇子表现。 他若想在此事上帮助成殷，就必须提前了解成谨的策略，继而针锋相对。 所以，只能明天上了朝，通过外挂获取信息。 成殷也知道此事需慎重对待，不可操之过急，点了点头。 “眼看就要中午了，殿下，裴大人，四公子，不如让下官派人采办一些酒食，小酌两杯？” 裴宽直接起身，“裴某还有些家事处理，就不叼扰楚大人了。” 吕轻侯也跟着附和道，“等接待伪燕使团结束之后，草民再来拜访大人，就此告辞。” 众人刚刚出了客厅，就见宣华公主气呼呼地跑了过来。 她确定之前故意挡住道路，让楚昊顺利脱身的老头儿和那两兄妹，一定是楚昊找的人，应该就在庄园里。 可惜，和陈伟两人几乎翻遍了所有房间，都没找到人。 甚至，庄园里大部分房间都落满了灰尘，明显很久没住过人的样子，明面上，庄园里除了楚昊之外，就只剩下正在忙碌的那十几个庄丁，这让她怀疑可能是搞错了。 成殷沉下脸来斥道，“宣华，你堂堂公主之尊，却偷跑出宫胡闹，赶紧回去，否则别怪孤王把你告到父皇那儿！” 一旁的吕轻侯笑了笑，“五殿下说得没错，草民和公主殿下也很久没见面了，不如一起回城吧？” 宣华公主无奈，恨恨地瞪了楚昊一眼，“这件事没完！本宫警告你，把剩下的故事尽快写完，否则……哼哼！” 总算送走了刁蛮公主，楚昊暗暗松了口气，“多谢殿下刚才替下官解围。” 成殷摆了摆手，再次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庄丁们，随口问道，“楚大人，这就是你招募的庄丁呢？你不是说过有好几百人吗？” 看了眼已经离庄远去的吕轻侯等人，楚昊这才将秦朗叫了过来，“秦侍卫，马上通知所有庄丁，前来拜见殿下！” “属下遵命！” 秦朗回身，两根手指放到嘴边，一道尖利啸声过后，数百名藏身各处的庄丁们，在成殷和吕慧两人震惊的目光中，乌泱泱跑了过来，很快集中到了旗台前。 “叩见殿下！” “叩见殿下！” 包括秦朗等人在内，五百庄丁穿着整齐的服饰，齐齐跪地见礼。 楚昊拱手弯腰道，“刚才因为有外人在，不便让他们现身相见，还望殿下见谅。” “呵呵，之前是孤王考虑不周，楚大人安排得很好，就连孤王也没发现庄子里真的有这么多人，不错不错。” 一旁的吕慧也点头赞道，“楚大人有所不知，最初殿下知道这些庄丁都是由历阳灾民组成，还不以为意。 如今看来，这些庄丁果然有些本事，真没让殿下失望啊。” 楚昊转身看向仍然跪地的众庄丁，朗声道，“本庄主深受五殿下知遇大恩，成立这干支庄，就是要为了服务于五殿下的。 我大夏皇帝陛下有心一统中原，而五殿下身为未来的大夏储君，同样有此雄心壮志。 本庄主今天在此郑重承诺！ 除了每月固定的俸禄之外，将来为五殿下建功立业做出贡献的，本庄主将会论功行赏，替你们向殿下讨一份功名，荫及子孙，福泽后代！” 成殷闻言大喜。 尤其是楚昊说他是“未来的大夏储君”，更是说到他的心坎里。 至于对眼前这数百庄丁的许诺……在他看来，不过是楚昊给这些庄丁画的大饼而已。 “不错！” “楚大人所言，正合孤王心意。” “只要你们为孤王尽心办事，孤王将来必定论功行赏，功名利禄，垂手可得！” 除了俸银，将来还可能做官？ 甚至荫及子孙后代？ 这对庄丁们来说，简直无法想象！ “谢殿下！” “谢庄主！” 楚昊挥了挥手，对秦朗吩咐道，“让他们各自散去，再让人弄点酒菜过来。” 三人再次重回客厅，成殷脸上的笑容久久没散，显然对这支庄丁队伍相当满意。 很快，一桌简单的酒菜摆了上来，楚昊一边敬酒，一边介绍着庄丁们的大致情况，以及对他们的初步安排构想。 成殷越听越开心，“干支庄的事，就拜托楚大人全权负责了，孤王不会过问，只希望尽快看到成果即可。” “殿下放心，下官很快就会安排他们做事的。” 吕慧则挥手示意秦朗和小庄等人退下。 待厅中只剩三人时，吕慧下意识地看了眼一旁的成殷，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推到了楚昊面前。 “吕先生……这是？” 楚昊怔然不解，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的成殷。 却见成殷笑而不语，低头自饮。 第97章 本官害了你们! 吕慧微微一笑，“方才听楚大人的意思，那些庄丁如今都交给了秦朗他们十个人管理？” “当然，本官毕竟有官职在身，日常公务也要处理，训练和管理庄丁的事，只能交给秦侍卫他们了。” “呵呵，楚大人替殿下成立的这支庄丁，殿下非常满意，也很看重。 可这些人将来都是要派出去，替殿下收集各方情报信息的，作用非常重要。 殿下相信大人，可大人能完全相信秦侍卫他们吗？” 听到这里，楚昊瞬间脸色大变。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吕慧递到面前的小纸包里放着什么，那就太笨了！ “吕先生，不，殿下，秦侍卫他们为人绝对可靠，下官可以用性命担保！” 成殷仍然不语，吕慧压了压手，“大人莫急，这完全是吕某个人的意思。 秦侍卫他们是殿下的人，殿下当然不会怀疑他们的忠心了。 不过那些庄丁将来是要派出去当密探的，而他们又由秦侍卫等人管理，谁能保证将来一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万一有人以厚利相诱，大人能保证他们不变心吗？ 需知财帛动人心哪！ 吕某这包药粉只不过是个保障而已，对秦侍卫他们绝对没有害处。 只要他们不变节，吕某每月都会把解药奉上。” 说了这么长时间，成殷仍然没有半句表态，这让楚昊极为失落。 默默地拿过药包，沉声道，“要不然下官也喝一点吧？” 成殷连忙压住楚昊的手，正色说道，“楚大人与吕先生同是孤王的左膀右臂，孤王对大人从未怀疑过，大人何至于此！ 至于秦侍卫他们……其实孤王也跟吕先生说过，不必太过多心，只不过吕先生过于谨慎。 当然了，如果楚大人觉得不妥，你可以自行决定。” 自行决定？ 呵呵…… 楚昊收起药粉，郑重回道，“殿下放心，下官知道怎么做，必不会让殿下失望。” 吕慧这才重展笑容，“来，吕某敬大人一杯。” 一个时辰后，楚昊带人把成殷送出了庄子，站在大门外久久未动。 “少爷，天冷了，还是回屋吧？” 楚昊这才转身，边走边说，“小庄，准备一坛酒到我房间，秦侍卫，把沈侍卫他们都叫过来。” 不一会儿，秦朗等十人围坐在楚昊身边，面前桌上摆着一坛酒和十一个酒杯。 “大人，兄弟们刚刚吃过午饭了。” 楚昊没有回应，在众人注视下，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并将里面的白色粉末一点点洒进酒坛里。 晃了晃。 “大人——” 秦朗等人愣了。 楚昊还是没说话，挨个将酒杯倒满了，平静地环视一周。 “秦侍卫，知道本官为何要成立这干支庄吗？” 秦郎点头，“大人要帮助五殿下争取太子储位，干支庄的庄丁就是大人实现这一目标的帮手。” “没错，五殿下对本官有恩，本官当然要全力辅助。 可惜，和二皇子相比，殿下实力相差太大。 无奈之下，本官才想着成立这干支庄，替殿下搜集消息，以便随时制定对策。 殿下今天也对庄丁们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赞成赏和期待。 这其中自然离不开诸位兄弟的辛苦。 要管理这些庄丁，本官一个人根本没那么多精力，自然要劳烦诸位兄弟从旁协助。 可惜，也正因如此，殿下对诸位兄弟不太放心，所以临走之前，留下了这包药粉。” 听到这里，秦朗等人瞬间瞪大了双眼，呼吸越发粗重。 谁都不傻。 想想也就知道，那包药粉分明就是毒药！ 就是用来控制他们的，以免日后怀有二心！ “这既然是殿下的决定，本官也无力改变，当然，喝不喝这酒，诸位兄弟可以自行决定。” 说完，楚昊平静的看着秦朗等人。 房间里静得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脾气最为暴烈的沈浪，拳头握得咔咔响，猛然地一拳砸在酒桌上，十一杯酒不可避免地溅落出来。 “老沈！” 秦朗暴喝一声，瞪了过去。 其他人则脸色憋得通红，纷纷看着秦朗。 他们只是五皇子府的侍卫，并不是卖身的家奴！ 以往在五皇子府中，对成殷印象还不错，可这一次…… 是真的伤透了心！ 呼—— 秦朗深吸一口气，果断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老秦！” 其余侍卫见状，同时叫了一声。 秦朗环视一周，沉声道，“五皇子如此对待咱们兄弟，的确让人伤心失望。 咱们只是皇子府侍卫，干得不开心，大不了辞职不干就是。 可秦某深受楚大人大恩，早已把这条命交给大人了。 如果大人完不成五皇子交给的任务，大人必受五皇子责难，秦某于心不忍！ 兄弟们可以不喝这酒，但秦某这杯酒，是为楚大人而喝！” “没错！要不是楚大人，沈某父母恐怕早在历阳含冤而死了，这杯酒，我也喝！” 沈浪紧随其后，拿起了酒杯。 就在这时，楚昊直接伸手压住了两人酒杯，缓缓拿过。 紧接着，左手拿起酒坛，右手握在桌沿，猛一用力，十一杯酒全部洒落在地。 “大人——” 秦朗等人见状一愣，可紧接着，更让他惊愕的一幕出现了。 楚昊直接把酒坛凑到嘴边，仰头咕嗵一口！ “大人！不可！” 众人慌了，纷纷上前劝阻。 楚昊却挥手将他们推开，沉声道，“如果不是本官要你们帮忙管理庄丁，五殿下也不会赐下这酒。 说到底，是本官害了你们！ 本官……该罚！” 说完，仰脖又是一大口酒。 “大人！不要！” 秦朗眼眶湿了，想要夺下酒坛，却再次被楚昊推开。 “之前本官得罪了二皇子，多亏诸位兄弟贴身保护，才侥幸活到现在。 咱们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在本官心里，早把你们当成了生死兄弟！ 这次的确是本官连累了你们，岂能再让你们喝这酒？” 啪—— 连喝两口之后，楚昊直接把酒坛摔到地上。 “大人——” 秦朗直接单膝跪地，“属下誓死效忠大人，终生无悔！” “属下誓死效忠大人，终生无悔！” 十侍卫纷纷跪地，声含悲切。 楚昊身子晃了晃，转过身去，默默握紧了怀里一包药粉…… 第98章 行刺 成殷一番骚操作，让秦朗等人彻底伤心，却便宜了楚昊，让他一举得到十个死忠手下。 房间收拾好，楚昊随即安排接下来的庄务管理。 “全庄四百九十名庄丁，分别由你们十人各自管理四十九人，重新登记造册。” “小庄负责庄内物资采购和俸禄发放，庄丁训练和管理由秦朗你们兄弟负责。” “另外，务必保证庄园周边五里范围内一切动向，再有人靠近庄园，提前准备对策，绝不能让任何人探得庄园真正虚实。” 秦朗等人边听边记，沈浪忍不住突然出声，“属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楚昊笑了，“本官说过，早把你们当成了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浪愤然抱怨道，“五皇子他——” “叫五殿下！”楚昊肃然纠正道。 “是，五殿下他分明就是刻薄寡恩，大人如此帮他，可他却疑心重重，属下觉得……反正属下就是替大人不值！” 沈浪这番话，如洪水开闸，引得其他侍卫纷纷附和。 “是啊大人，您一心替五殿下做事，就连那雪花盐提炼方法都拱手奉上，可以说是毫无半点私心，可再看五殿下，他都做了什么！” “大人，兄弟们没别的意思，真的就只是替大人您不值，虽然咱名义上是五皇子府侍卫，但只要大人不嫌弃，兄弟们从今以后就只替大人您一个人卖命，哪怕您将来辞官，也绝不后悔，终生追随！” 楚昊静静的听着他们的抱怨，直到渐渐停下来，这才轻笑一声，“能与兄弟们相交，是本官的荣幸。 虽然五殿下有时做法本官也不赞同，但毕竟殿下曾对本官有恩哪！ 私下里抱怨几句可以，该做的事，还是要去做的。 至于将来的事，只要兄弟们不嫌弃，本官愿与兄弟们同富贵，共患难。” 秦朗随即看了眼沈浪，“大人如今根脚不稳，咱们既然一心追随大人，就不要给大人添麻烦，一切从命便是。” 楚昊闻言，赞赏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侍卫队长，到底更稳重一些。 第二天天没亮，楚昊就带着五个侍卫离开庄园，赶着上朝。 伪燕使团大约两天后入京，因此，朝堂议事基本也围绕此事讨论。 具体接待事宜，大部分由礼部安排，两位皇子只要掌控大局即可。 楚昊则趁机观察了一番成谨。 果然，从成谨头上的透明框框，楚昊知道了对方对使团将会采取强硬态度。 这与成殷的想法应该是不谋而合。 散朝之后，各官员分别乘坐马车离开，楚昊也上了自己的马车，打算直奔五皇子府。 然而，马车刚刚离开不久，就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暴喝声。 “狗官受死！” 附近还未完全散去的官员们，惊骇之余，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蒙面壮汉凌空跃起，手里一把板斧恶狠狠地砸向楚昊的马车。 咔嚓一声，马车瞬间破碎，楚昊则面色惊恐地堪堪躲过一劫。 守卫在马车旁边的秦朗等五名侍卫见状，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楚昊身边，“保护大人！” 远处，还未走远的成殷见状，急忙吩咐道，“快！赶紧通知京兆尹徐大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公然在京城大街行刺朝廷官员，他这个京兆尹是怎么当的！” 在秦朗等人的围攻下，蒙面壮汉虽然勇猛，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渐渐有些不支，不断向后退去。 动静闹得这么大，附近巡街兵丁很快飞奔过来。 远处正看热闹的吕不凡，吴康荣等人摇头叹息，可惜了，这都没弄死他，真是命大。 二皇子成谨也在马车上看到了这一幕，眼看远处巡街士兵即将围上来，连忙大声吩咐道，“众侍卫听令！赶紧过去帮忙，绝不能让贼人伤了楚大人！” 护卫在旁的二皇子府侍卫立马围了上去，很快就把那蒙面大汉团团包围了起来。 楚昊这边也终于安全了。 秦朗始终持刀守在身边，看了一会儿，皱眉说道，“大人，属下看那贼人身手似乎有些熟悉，好像是……” “嘘——”楚昊食指放在嘴边，眼睛却瞄向了远处的成谨，嘴角微翘，“回去之后再说。” 眼看着蒙面大汉被包围起来，众人知道这场戏就要落幕，也没了继续看的兴趣，纷纷离去。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蒙面大汉始终被二皇子府的人围攻着，渐渐围进了一个狭窄的胡同里，不一会便听到一阵叹息声。 “可惜了，这都能让贼人给跑了！” 直到这时，成殷才带人赶过来，关切问道，“楚大人，怎么样，没事吧？” 楚昊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了正赶来的成谨身上，拱手一礼，“适才多谢二殿下派人支援，否则下官恐怕难逃一劫了。” 成谨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楚大人平安无事就好，孤王只是好奇，到底什么如此大胆，在京城大街公然行刺大人，这是有多大仇恨哪？” 一旁的成殷则白了他一眼，轻哼道，“二皇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如果二皇兄一定知道谁是幕后真凶，不妨问问那几位大人！” 说着，随手一指，继而拉着楚昊坐上了自己的马车。 成谨怔在原地，顺着成殷手指方向看过去，同时回味着成殷刚才那句话，脸色越发难看。 “什么意思？该不会以为了孤王干的吧？孤王有那么没脑子吗！” “啊？？？” 附近几个没来得及走的官员，迎上成谨那不善的目光，吓得立马扭头就走。 成殷说得没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楚昊就是成谨的眼中钉？ 除了成谨，谁有这个胆子公然行刺楚昊？ 想通这一点，成谨差点憋出内伤来。 好心好意派人帮忙捉拿凶手，居然被误认为成了幕后真凶，这锅背的！ 上了马车，沉声喝问道，“那蒙面大汉呢？抓到了吗？” “回殿下，属下幸不辱命，派出七八个好手，总算把人扣下了。” “马上回去！孤王倒要看看，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让孤王替他背了黑锅！” 第99章 冤大头 二皇子府中，看着被按在面前五花大绑的壮汉，成谨上去就是一脚！ “说！” “为什么当街刺杀朝廷命官！” 壮汉身子晃都没晃，梗起脖子怒瞪回去，“呸！狗官！你们都是一伙的！要杀就杀，小爷我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旁边的侍卫见状大怒，“敢对殿下不敬，你找死！”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成谨非但没有生气，心中原本因为背锅的怒火还熄了大半，挥手斥退提刀欲斩的侍卫，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壮汉。 相貌粗豪憨厚，能在数十人的围攻下没受什么伤，看来身手也不错。 关键是，此人似乎和楚昊有着什么血海深仇，要不然也不会明知必死，还要在京城当街刺杀朝廷命官了。 “来人，将他身上绳索解开。” “殿下，此人危险，不可啊。” “孤王让你们解开他！” “……遵命！” 壮汉身上绳索被解开，脸上怒气渐消，取而代之的是懵懂不解。 成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温声问道，“壮士，孤王是当朝二皇子，你有什么冤屈，尽管和孤王说。” 壮汉犹豫了下，试探道，“你，你真是二皇子殿下？你不杀我？” “呵呵，孤王不是嗜杀之人，否则刚才就命人把你送到衙门了。” “呜——”壮汉当即放声大哭，“姓楚的那个挨千刀的狗官，他该死啊！” “小人是历阳郡熊耳山中丁家寨少寨主丁猛。” “前段时间姓楚的狗官到了梁山县，以剿匪为名，派了大批官兵进入熊耳山，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们丁家寨给踏平了。” “狗官要剿匪，小人没意见，可是我丁家寨数十年来在熊耳山中生活，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啊，狗官却为了向朝廷领功，带兵杀入丁家寨，可怜全寨上千人口，最终只剩五百来人分散逃命，如今只能逃到当涂暂时栖身苟活。” “小人心中不甘，冒死入京，就是为了除掉那狗官，替我丁家寨冤死的兄弟们报仇，求二殿下为小人做主啊！” 听到这里，成谨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楚昊在历阳剿匪一事，他当然听说过。 而且因为宣华公主误被绑架，还惊动了御林军统领李达亲自带兵前往，几乎平了熊耳山中所有匪寨，想必眼前这壮汉所说的丁家寨，就是那时被清剿的，结果楚昊背了这黑锅…… “丁壮士，快快请起。” 成谨亲自上前搀起了丁猛，继而摇头叹息一声，“唉！” “壮士鲁莽了啊！” “你要刺杀的楚昊，毕竟是朝廷命官，而且这里还是京城，纵有再大的冤屈，也不能这么蛮干哪。” “说句实话，孤王也不喜欢那个楚昊，可他毕竟是当朝官员，就算是孤独王，在没有确实证据之前，也不能随意处置他。” 丁猛擦了擦眼泪，不甘的问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过那狗官？” 成谨拍拍对方肩膀，“别担心，孤王会想办法对付那狗官的，这事儿急不得。对了壮士，孤王刚才听你说，你们丁家寨还有五百多人活了下来？” 丁猛点头，痛心疾首道，“我丁家寨原本上千儿郎，个个身手矫健，可惜现在只剩一半人马逃到当涂，寨子里的财物也被狗官洗劫一空。 如今寨子里剩下的兄弟连饭都吃不饱，以后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了！” 成谨闻言眼前一亮。 数百人马，身手矫健，还与楚昊有深仇大恨…… “来人，拿一万两银子来。” 很快，王府管家拿来了银票。 “二殿下，您这……”看着递过来的一万两银票，丁猛心中激动，脸上却一副懵懵懂懂的呆傻表情。 “丁壮士，孤王对你们丁家寨的遭遇也深感痛心，这一万两银子，就当是孤王对你们丁家寨的慰问。 至于楚昊那狗官嘛，壮士放心，孤王会帮你对付他的。 在此之前，你丁家寨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和孤王说，孤王保证尽力帮忙。 当然，如果方便的话，在除掉楚昊之前，壮士就暂时留在孤王府中委屈当个侍卫如何？” 丁猛闻言再次跪下，“二殿下大恩，小人无以为报！” “从今以后，小人这条命就是殿下的了。” “殿下如有需要，我丁家寨数百兄弟，愿为殿下效命！” 楚大人果然神机妙算，这位二皇子还真是个冤大头，一下子就拿出一万两银子，这下主公他们可就再也不用过苦日子啦…… 五皇子府中，成殷关切地询问道，“楚大人，真的不用找郎中看看吗？” “谢殿下关心，下官真的没事。” 楚昊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继而压低声音笑道，“那个刺客其实是下官主动安排的……” “什么？” 成殷和吕慧两人同时愣了。 居然还有人主动安排蒙面强盗当街刺杀？ 吕慧反应稍快一些，脑子一转，下意识问道，“楚大人的意思是……那行刺之人是干支庄丁？” “算是吧。”楚昊模糊了一句，“不出意外的话，此人现在应该就在二皇子府里。 殿下要与二皇子争储，除实力方面，信息也非常重要。 可二皇子一向谨慎，要在他身边安插人手可不容易。 无奈之下，下官只能想出这种办法，让二皇子认为有人欲对下官不利。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二皇子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想办法拉拢那刺客，这样，下官就能顺利把人安排到二皇子身边了。” “妙啊！妙！”成殷闻言拊掌大赞，继而起身深施一礼，“为了孤王的事，楚大人以身犯险，孤王何德何能啊！” 楚昊连忙起身还礼，“殿下对下官有知遇大恩，哪怕要下官死，下官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待两人再次落座，吕慧笑道，“有楚大人安排的人在二皇子那边，日后行事也更加方便了。 不过接待伪燕使团在即，还是先要处理好此事，不知楚大人有何高见？” 第100章 陛下的态度，没用! 楚昊也没拐弯抹角，直言道，“今天早朝上，二皇子也曾发言上奏，依下官观察，二皇子似乎更倾向于对伪燕使团态度强硬，既然这样，殿下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呢？” 成殷没有表态，反而看了一眼吕慧。 吕慧会心一笑，“如果草民没记错的话，盐引派发前，大人曾受陛下召见，并在陛下面前表达了助陛下一统中原的雄心壮志，陛下当时龙心大悦。 而且在接待使团一事上，陛下也当着满朝文武面前明确表示过，与伪燕是否重开商路并不重要。 陛下看重的是两位皇子在接待使团过程的表现能力。 二殿下主张对伪燕使团强硬，似乎更加合乎陛下心意吧？ 万一殿下唱了反调，这……” 成殷虽然没有说话，却一直在听着两人商讨，楚昊虽然没有通过外挂看出成殷的具体态度，却不难看出成殷更加倾向于吕慧的意见。 楚昊漠然低头，淡淡说道，“吕先生说的没错，接待使团方面，的确要考虑陛下的态度，只是，陛下的态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话音刚落，成殷和吕慧两人脸色瞬间剧变！ 楚昊这番话，分明是对陛下大不敬啊！ 他怎么敢！ 吕慧忍不住脱口道，“大人，慎言！” 楚昊表情不变，平静地看向成殷。 成殷平复了下心情，沉声道，“楚大人的意思是——” “呵呵，是否与伪燕重开商路，陛下的确没那么看重。 毕竟，和伪燕相比，我大夏国力更加强盛。 但别忘了，是否能与伪燕重开商路，除了陛下之外，还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江南世家门阀！” 说到这里，楚昊转过头来看向吕慧，“在这方面，显然吕先生更有发言权，吕先生觉得呢？” 吕慧低头沉思片刻，最终缓缓点头，“草民虽然是丹阳吕氏旁支，但楚大人说的也有道理。 包括丹阳吕氏在内，各大世家门阀在朝野内外的力量绝对不可忽视。 如果这些门阀联合起来向陛下施压，纵然陛下……” 吕慧没有说下去，不过成殷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江南世家门阀在朝野中的势力，足以影响甚至改变弘业帝的最终决策，包括是否与伪燕重开商路。 况且世家眼里只重利益，甚至如果利益足够大，让他们和契丹一起做生意，都不会皱下眉头的。 而重开与伪燕商路，显然更加符合各大世家利益，弘业帝纵然有心强行阻挠，恐怕也没什么效果，大不了暗度陈仓就是了。 成殷正在沉思，吕慧突然再次开口，“殿下，草民觉得此事可行！ 一旦与伪燕重开商路，陈留谢氏必然不会强行阻挠，毕竟谢家也会从中获取巨利。 同时，还有一众实力弱小的世家必然也会极力赞同，殿下正好可以借机拉拢一番。 再加上丹阳吕氏和虞州裴氏，殿下实力必然大涨！” 楚昊拊掌赞道，“吕先生慧眼如炬，下官也是这个意思。” 与成殷定下基调，又商议了一番，楚昊这才起身告辞。 昨天宣华公主跑到庄子里闹了一回，他可不想再有下次了，还是赶紧抽时间把《射雕》剩下的故事写完再说。 与此同时，距离京城百里之外，一队使团在桦州边军统帅骊国公的护送下，正缓缓行进着。 使团中央豪华马车上，面带金色面具的燕国公主卫轻尘，看着对面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轻声问道，“慕容先生，怎么样了？” 慕容药师揉了揉眉头，合上手中资料，抬头碰上对面那双璨若星辰的黑眸，神情微怔。 “王爷，伪夏朝廷这份接待人员资料现在才送来，而且内容空洞，咱们根本没时间应对。” 卫轻尘一身戎装，虽是北燕公主，却更喜欢隋王这个身份，因为这是她靠武力和军功自行争取来的王爵。 “与伪夏断了商路之后，国内百姓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偏偏密州那里又受了雹灾，父皇有意与伪夏重开商路，以缓解眼下困局。本宫受命负责此事，只能拜托先生全力相助了。” 慕容药师正色回道，“微臣深受王爷大恩，必全力以赴，促成此次出使任务。 只是，资料上的伪夏官员信息言之无物，微臣打算先行一步进入建康，提前打探一下消息，以免我方过于被动。” 卫轻尘点了点头，“本王想想办法。” 骊国公负责护送使团队伍入京的同时，还兼顾着约束使团人员行动范围，毕竟燕夏两国目前依然是敌对关系。 不过，北燕使团成员上百人，身为燕国公主的卫轻尘，要协助队伍中一两个人隐匿行踪，也不是太难的事。 当天傍晚，慕容药师就先一步到达了夏京建康。 天香酒楼，座无虚席。 奇闻逸事，随处可闻。 可议论最多的，就是今天发生在大街上的行刺事件。 “那刺客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当街行刺朝廷大官！” “嘿，听说那刺客叫楚大人是狗官呢，谁知道楚大人到底怎么得罪了人？” “胡说八道！谁不知道楚大人是难得的好官？刚刚才从历阳赈灾回来，还剿灭了不少强盗土匪呢。” “好官？呵呵，老兄，你也不想想，那位楚大人今年好像才二十岁出头吧，如果真是好官，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听说楚大人好像巴结上了当朝五皇子之后，才官运亨通的。” “纯粹胡说！楚大人分明就是凭本事坐上现在的位置的。” “本事？嘿嘿，我可是听说了，楚大人是把自己的未婚妻送给五皇子，才换来现在的高位的。” “呸！你这人越发胡说了！” “两位，何必为一点小事吵呢？” 就在两个酒客争吵之际，一个白胡子老头凑了过来，同时放在酒桌上一锭银子。 “小兄弟，你刚才说，那位楚大人是凭本事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能不能跟老夫说说，那位楚大人年纪轻轻，真有那么厉害吗？” 看到银子，那酒客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继而笑了笑，“那当然，据说三个月前，震惊朝野的赵无极贪腐案，就是楚大人一手揭发的，也就是从那时起，楚大人才开始平步青云的。” “记得当时……” 第101章 三个任务 在北燕使团入京之前，楚昊总算把《射雕》剩下的故事情节精简版写完，拜托成殷送给了宣华公主。 十一月九日，礼部礼宾馆。 “两位殿下，骊国公已经派人通传，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伪燕使团即将从西城门入京，咱们是不是该出城迎接了？” 主位上，成殷直接起身，“二皇兄先请。” 然而，成谨却坐在那里眼皮都没抬，淡笑一声，“迎接使团而已，依孤王看，就由莫大人代劳即可。” 莫怀德闻言苦笑，“二殿下，按照惯例，伪燕使团以公主为首，我大夏这边至少也要有皇子出迎，方才不失礼数。” 成谨接过话头，直接怼了回去，“即便如此，也不必出动两位皇子吧？” “二殿下说的也是……” 说到这里，莫怀德无奈地看了眼成殷。 弘业帝既然把迎接使团一事交给两位皇子共同负责，整个过程必然逃不过弘业帝的耳目。 成谨已经表现出了对待使团的强硬态度，可成殷就会示弱吗？ 如果两位皇子都不愿出城迎接，会不会激怒伪燕使团不说，他这个礼部尚书也不敢强迫两位皇子啊…… “既然如此，莫大人，孤王随你一起出城迎接吧。” 莫怀德闻言大喜，“有劳二殿下在礼宾馆坐镇，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王大人他们。 五殿下，您请——” 成殷率先前行，身后跟着莫怀德以及其他礼部和户部官员，浩浩荡荡赶向西城门外。 礼宾馆中，礼部郎中王振邦走近成谨身边，压低声音道，“二殿下，下官看到刘公公悄悄离开，应该是入宫见驾了。” 成谨轻笑一声，抿了口茶水。 这一切，早在他预料当中。 和成殷相比，虽然他的优势更加明显，背后支持的力量也更大一些，但在弘业帝没有最终宣布储位人选之前，还是不能太过大意了。 所以，这一次的使团接待，绝不能马虎大意…… 西城门外，负责护送使团的骊国公率先骑马赶到近前。 “老臣参见二殿下。” 成殷连忙上前搀扶，“国公一路辛苦了。” 寒暄一番，使团队伍也赶了过来，当卫轻尘一身戎装下来时，包括成殷在内，所有人瞬间眼前一亮。 一袭精致的戎装，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银光。 银盔之下，乌发如云，几缕青丝不经意间自鬓边滑落，添了几分不羁与柔情。 那双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每一次凝视，都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唯一令人遗憾的，就是她脸上那半张金色面具…… “大燕国隋王卫轻尘，见过夏国五皇子殿下。” 卫轻尘拱手见礼，声音空灵悠远，如俯视苍生的神灵般没有丝毫感情色彩。 既然卫轻尘以隋王自居，自然不好称呼对方公主了。 成殷收摄心神，同样拱了拱手，“隋王殿下远道而来，请随孤王前往礼宾馆稍事休息，容后详谈。” “五皇子殿下请——” 一行人再次上了马车，鱼贯入城。 而先一步入城的慕容药师，也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使团队伍当中。 礼宾馆门口，二皇子成谨带人将使团人员迎入馆中，骊国公成不忧则直接入宫见驾去了。 为了招待使团，礼部专门准备了丰盛的酒宴。 双方分别落座后，礼部郎中王振邦率先开口，“燕国公主殿下出使我大夏，如今到了礼宾馆，竟然还要带着面具，是不是太过失礼了？ 难不成明天入宫见驾，还要带着面具？” 卫轻尘淡淡扫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她身边的慕容药师则笑着回应道，“这位是大夏礼部侍郎王大人吧？” “不敢，正是本官。” 慕容药师笑了笑，转身看向卫轻尘，“王大人所言极是，所谓入乡随俗，隋王殿下不如揭下面具，否则王大人会说殿下您有失礼数的。” 嗯？ 卫轻尘秀眉微蹙，可还是缓缓伸手探向脸上的面具。 主位上，成谨和成殷并排而坐，见状慌乱地对视一眼。 “王大人，不得无礼！” 狠狠地瞪了王振邦一眼，成谨笑着伸手制止道，“隋王殿下不必介意，这面具戴着挺好的。” 旁边的成殷也附和道，“没错，明日入宫见驾也不用摘下面具，相信父皇也不会介意的。” 混蛋玩意王振邦！ 明知道燕国公主脸上有那么大的暗红胎记，非要恶心人是吧！ 直到这时，卫轻尘方才缓过神来，却也没有在意。 早在多年前，她对这种情况就已经习惯了…… “隋王殿下远道而来，旅途劳顿，用餐过后可稍事休息，至于商议重开商路一事——” 成殷还没说完，成谨立马打断，“至于其他事情，等明天见过父皇之后再说吧。” 慕容药师代为表态，“有劳两位殿下，一切安排，我等悉听尊便。” 用餐过后，成谨和成殷各自回府，礼部官员则安排使团成员下榻休息。 待礼部官员退下后，卫轻尘第一时间派人把慕容药师叫到了自己房间。 “王爷何故愁眉不展，可是旅途劳顿所致？” 还没等卫轻尘开口，慕容药师就主动关切询问道。 卫轻尘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慕容先生今天也看到了，夏国方面明显对重开商路没什么兴趣，甚至安排了个礼部郎中，以本王的面具为由故意为难本宫，本王担心，这次与夏国商议重开商路一事，可能不会太顺利。” 慕容药师闻言笑了，“依下官看，王爷大可不必为此事而烦忧，别忘了，我们此行的三个任务。” “本王当然不会忘记，一是尽力促成重开商路，二是借机观察夏国内部局势，还有，想办法派人渗透到夏国内部搜集信息，可现在……” “呵呵，下官反而觉得，我们此行至今一切顺利。” 卫轻尘闻言一怔，美目中流露出探询之意。 慕容药师也不卖关子，正色说道，“派人渗透到伪夏内部一事，只要成功与伪夏谈妥重开商路，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至于夏国内部局势方面，刚刚午餐时，王爷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伪夏两位皇子同时负责接待我们，却又明显面和心不和，这也正与我们之前搜集到的消息基本相符。 只要利用好这一点，不仅可以借机分化伪夏两位皇子的关系，重开商路谈判相对也更容易了。 而下官提前入京之后也搜集到了一些信息，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王爷只管安心休息，明天入宫见驾即可，剩下的事，下官自会安排。” 第102章 成克用造访 二皇子府中。 “殿下今天在伪燕使团面前的表现，和五皇子一比，明显高下立判。” “是啊，尤其是殿下最后说的那番话，直接把五皇子噎得哑口无言，想想就让人痛快！” 吕不凡，王振邦等人眉飞色舞地谈论着，谢友华虽然没有参与接见使团，同样听得津津有味儿。 成谨则淡淡地扫了一眼王振邦，“王大人，你今天话太多了！” 王振邦吓得当即脸色微变，“殿下，下官只是想杀杀伪燕公主的气焰，所以才……” 吕不凡借机叹道，“王大人，您也不能怪殿下恼火，谁不知道伪燕公主脸上有那么难看的胎记，你让她拿下面具，殿下还能吃得下饭吗？” “吕大人教训的是，是下官考虑不周，下官只是好奇，那伪燕公主脸上的胎记是否真有传言中那么恶心……” 提到这个，吕不凡也不吭声了。 抛开那胎记不谈，伪燕公主露在面具之外的形象，的确令人神往，可惜了…… 就在这时，管事太监进来报告，“殿下，颖王世子求见。” “快请！”成谨连忙起身，先行出去迎接。 不一会儿，成克用被迎进客厅之中。 寒暄一番，成谨问道，“世子难得来京城一次，不如就在孤王府中住下，你我兄弟二人也好沟通下感情嘛。” 成克用谦逊一笑，哪怕是吕不凡等大男人都觉得满室生辉，更别提旁边随侍的侍女，眼睛都看直了。 男人生了这么一副样貌，真是让人嫉妒啊…… “克用也想和殿下多亲近亲近，奈何殿下如今正忙着招待伪燕使团，克用岂敢过于叨扰。” 说完，却见吕不凡，王振邦等人全都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意识再次问道，“难不成殿下无意促成与伪燕重开商路？” 不等成谨开口，谢友华抢先接过话头，“听世子的意思，是希望看到与伪燕再次通商了？” 成克用断然摇头，“谢大人误会了，当日克用在大殿下就已经代父王向陛下禀明了颖上的态度，颖上一切服从朝廷的安排。” “那依世子的意思，我大夏是否应该与伪夏再次通商呢？” 这话，是成谨问出来的。 成克用沉吟数秒，谨慎开口，“是否与伪夏再次通商，由朝廷来决定，父王自然没资格过问。 当然，如果能继续与伪夏通商，颖上老百姓的日子也能更好过一点。 不过，总不能为了这个，就不顾朝廷的决定吧？况且……” 说到这里，成克用顿了顿，神色中似有犹豫。 “世子不必过虑，你我毕竟是堂兄弟，有话尽管直说。” 成克用闻言鼓起勇气说道，“既然殿下这么说，请恕克用无礼。 临行之前，其实父王也与克用提及此事，只不过父王对此却没抱太大希望。 毕竟，父王与陛下是亲兄弟，对陛下的性情也更加了解。 父王曾经说过，陛下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北上灭燕，一统中原，怎么可能再次恢复与伪燕通商呢？” 成谨闻言瞬间喜形于色。 成克用说得没错，若论谁最了解弘业帝，当然是亲兄弟颖王成昆了。 现在从成克用嘴里听到成昆这番话，足以说明他选择对伪燕使团态度强硬是对的！ 吕不凡从旁赞道，“世子有所不知，殿下也是这个意思，根本无意促成与伪燕通商。” 成克用闻言看向成谨，见对方笑而不语，连忙拱手施礼，“殿下能有如此远见卓识，确非太子储位不二人选，克用在此先行祝贺，相信不久陛下应该就会宣布这个决定了。” 这句话直接说到了成谨心坎里，脸上喜色更浓，“世子难得登门，今晚一定要与孤王不醉不归。” 成克用摆了摆手，“殿下目前毕竟还在负责使团接待一事，待此事过后，克用必定登门，陪殿下畅饮。” 另外一边，离开礼宾馆，成殷一路无话，带着楚昊回到五皇子府后，抓过茶碗直接摔到地上，“二皇兄太过盛气凌人了！” 通过楚昊简单了解了发生的事，眼见成殷正在气头上，吕慧也没敢出声。 好一会儿之后，成殷平复了下心情，皱眉道，“二皇兄今天表现如此强势，孤王这边真的还要继续支持与伪燕重开商路吗？” 支持与伪夏再次通商，是楚昊向成殷提出的建议，如今眼看着成殷态度犹豫，楚昊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吕慧则深深地看了眼楚昊，略作思索，“殿下与二皇子之前实力仍然差距不小，如果选择和二皇子一样对待使团的态度，只会替二皇子增辉。 反之，如果与二皇子态度截然相反，一旦成功，支持殿下的力量必然大涨。 因此，属下仍然倾向于支持与伪燕通商。” 成殷点了点头，又看向楚昊，“既然这样，咱们这边是不是该想办法如何才能更好地促成通商之事？” “万万不可！” 吕慧和楚昊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楚昊伸了伸手，示意吕慧来说。 吕慧也不推辞，“如何才能再次通商，是伪燕使团这次的出使任务，他们自然会尽力想办法的。 如果殿下这边主动帮忙，一旦让伪燕使团提前看出端倪，反而落了下乘。 依属下之见，殿下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刚刚说到这里，府中来报，颖王世子来访，成殷同样连忙起身相迎。 很快，双方在客厅见礼寒暄一番。 再次见到这位大夏第一美男子，楚昊难免心生感慨。 可他更感兴趣的，自然是成克用头顶上的透露的信息。 刚刚从成谨那里出来，现在又来见成殷，有趣…… 成克用显然早已习惯了别人看他时的那目光，可当他迎上楚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时，却没来由地感觉浑身不太舒服。 “世子这次来，是想知道会不会顺利达成与伪燕通商？” 面对楚昊如此直接的发问，成克用眼中怔色一闪而逝，点了点头，“不知殿下这边的态度是？” 成殷刚要回应，却再次被楚昊抢了先，“伪燕与我大夏国力相差甚远，若与伪燕通商，只会助长伪燕国力，五殿下当然不会赞成了。” 成克用闻言，面现凝重之色，沉声道，“如果殿下真有此意，请恕克用无礼，克用认为，殿下绝对不能这样，否则必将为陛下不喜。” 第103章 意料之外 果然…… 听了成克用这番话，楚昊脸上瞬间笑意更浓。 这位颖王世子刚刚在成谨面前极力赞成对伪燕使团强势，现在转过身来又劝成殷支持与伪燕通商，他想干什么，还用问吗？ 成殷闻言则压下心头激动，俯身问道，“世子这话怎么说？难不成要孤王想办法促成与伪燕通商？” 楚昊紧随其后，沉声道，“朝中众臣都知道，陛下有意一统中原，而伪夏就是阻止陛下宏图伟业的最大障碍，陛下岂会同意与伪燕通商？世子这样劝说，不是在害五殿下吗？” 成克用淡淡扫了一眼楚昊，不慌不忙道，“殿下可能误会了。 没错，陛下的确有心北上灭燕，完成一统中原的伟业。 但眼下明显时机不成熟。 伪燕近来情况不妙，正想靠着与我大夏通商喘口气，如果通商谈判破裂，伪燕极有可能一怒之下联合契丹联合南下。 真到了那个地步，殿下认为，以我大夏现在的实力，能够抵挡得住伪燕与契丹的联合用兵吗？ 依克用之见，最好暂时与伪燕达成通商合作，麻痹对方的同时，想办法分化瓦解伪燕与契丹之间的关系。” 成殷听得心花怒放，成克用这番建议，几乎和楚昊不谋不合啊！ 尽管如此，脸上却一副为难的表情，“世子说的不无道理，可惜……这次接待使团是由孤王与二皇兄共同主持的，孤王根本做不了主，一旦二皇兄执意拒绝通商，孤王恐怕……” 楚昊闻言暗暗点头，到底是隐忍好几年的皇子，这演戏工夫真是没得说。 而他更感兴趣的，是成克用的表演…… 却见成克用低头沉思数秒，再抬头时嘴角微颤，似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是否与伪燕通商，克用原本没资格置喙，但事关我大夏国运，请恕克用大胆。 父王曾多次私下里与克用说过，二殿下背后虽然有陈留谢氏支持，却过于刚愎自用，刻薄寡恩了。 就拿赵无极贪腐一案来说，原户部右侍郎郑永华虽然被定罪自尽，但实际上却是替人背了锅，最终被杀人灭口。 此事虽事发京城，却在民间广为流传，甚至传到了颖上。 而郑永华一直都是二殿下的有力支持者，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民间因此对二殿下的风评可想而知。 反观五殿下就不同了。 殿下一向胸怀宽广，德行兼备，又不失亲民之姿，实为储君不二人选。 只要殿下坚持己见，促成与伪燕通商，克用愿为马前卒，竭尽全力辅助殿下！” 说完，单膝跪地。 成殷连忙起身将其搀起，握着对方的手激动道，“能得世子相助，孤王深感欣慰，孤王马上命人准备晚宴，今晚就留在孤王府中如何？” “多谢殿下隆情盛义，既然殿下决心已下，克用也要回去准备准备，尽力协助殿下与伪燕达成通商谈判。” 送走了成克用，成殷心情大好，吕慧则谨慎提醒道，“颖王父子毕竟是藩王，殿下与其接触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以免被二殿下抓住把柄。 况且世子表态愿意支持殿下，恐怕更多的是考虑颖上那边的利益。 既然如此，不妨让世子自行发挥，殿下只需静候佳音即可。” 兴奋过后，成殷也很快冷静下来，虚心接纳了吕慧的建议。 楚昊则谢绝了留下晚宴的邀请，趁着天色暗下来之前，返回了干支庄。 早在他从历阳返京见到成克用那时起，楚昊就对此人留下了印象，也知道此人出现在京城的动机不纯。 直到今天在成殷府上再次见到对方，就更加坚定了他的看法。 成克用先后见了成谨和成殷，提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建议，明显是在故意挑拨两位皇子暗斗。 这倒与楚昊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和成克用都看出了成殷实力不如成谨，却同样拥有觊觎太子储位的野心，这就给了成克用和楚昊一样的机会从中运作。 不同的是，成克用挑拨两位皇子宫暗斗，是为了远在颖上的藩王利益，而楚昊则是借扶助成殷来对付死敌成谨。 可惜，成殷急于壮大自身实力，既然颖王主动靠过来，当然不会拒绝，甚至还暗自窃喜。 楚昊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傻傻的揭露成克用的意图，让成殷心生不喜了。 更何况，如果成克用能帮成殷，本质上来说，也算是帮了楚昊，这就够了。 他的最终目的是除去成谨这个隐患，至于成谨失势之后局势如何发展，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留在城外的干支庄，看着那些庄丁一板一眼地训练之余，和他们拉拉家常…… 第二天早朝，弘业帝正式接见了北燕使团代表。 依然是那别具一格的金色面具，却再没人王振邦那样的蠢材跳出来，弘业帝对此也没有丝毫不满。 “朕早就听闻燕皇膝下有位得意的爱女，今日一见，果然巾帼英姿，这两年朕在桦州那里的守将，可没少吃你的苦头啊。” 卫轻尘不卑不亢地拱手道，“两国交锋，各为其主，还望夏皇见谅。” “嗯。”弘业帝面带慈祥，悠悠长叹，“燕皇与朕同年，膝下却有八位皇子，好生让朕羡慕啊。 算起来，朕与燕皇也有近三十年没见了，你父皇身体可好？” “多谢陛下挂念，父皇他老人家身体尚算康健。小王这次前来，一是替父皇问候夏皇，二是希望与贵国再续通商，以利两国百姓福祉，还望夏皇三思。” 弘业帝摆手笑道，“朕老啦，关于两国通商一事，就由你们年轻人商量着办吧。” 说着，指了指下面的成谨和成殷两人。 两位皇子同时出班，“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散朝之后，礼部牵头，燕夏双方再次聚首礼宾馆，正式开始商讨两国通商事宜。 然而，整个过程中，作为东主的二皇子成谨，目光始终落在了大厅中表演的歌舞伎身上。 眼看着午时已过，伪燕代表慕容药师不得不直入主题，“有关两国通商一事，不知两位皇子可有什么具体方案？” 成谨淡笑一声，“两国通商，诸事繁琐，孤王这边不便轻率决定，此事不急。 当然，如果贵方已有方案，不妨先拿出来研究研究再说。” 成谨的态度，慕容药师丝毫没有意外，又把目光落在了成殷身上。 成殷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楚昊，刚要开口，却见楚昊微微欠身，“二殿下所言极是，贵贸国使团初到京城，不妨游玩些时日再谈，岂不更好？” 这番话，不仅让成谨愣了，就连慕容药师也大出意外。 这与他近两年收集的资料明显不符，正常来说，站在五皇子一方的楚昊，不是应该和二皇子唱反调吗？ 第104章 刁蛮公主鸠占鹊巢 虽然心有不甘，可既然大夏方面意见一致，卫轻尘这边也没办法，只能草草结束这次谈判。 礼宾馆使团居所，卫轻尘愁眉不展，“现在怎么办？本王已经答应过密州刺史余良平，会尽快与伪夏达成通商，缓解密州蝗灾带来的影响。 可现在伪夏方面明显在拖延时间，本官等得起，可密州百姓等不得啊！” 北燕十一州之地，其中有四州刺史是卫轻尘的铁杆支持者，密州蝗灾，刺史余良平向朝廷求援，朝廷也无力兼顾，这才派卫轻尘前来大夏商讨重新通商。 毕竟江南富庶，粮食更比江北充足。 唯有两国达成通商，才有可能从大夏获取粮食缓解密州灾情。 慕容药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更何况密州与乌桓族世居祖地辽东之间，仅隔着齐州长山郡，如能促成这次通商，同样符合他的利益…… “王爷不必过于心急，这只是第一次正式谈判而已，难免会有些波折。 根据下官这两天收集的消息，伪夏两位皇子面合心不合，这点肯定不会错。 既然如此，下官会尽快想办法从中运作，争取在最短时间内让伪夏同意通商。” 卫轻尘虽然身份尊贵，作战勇猛，可在这种谈判方面还真不擅长，只能交给慕容药师去负责了。 楚昊则坐着马车回到了干支庄。 干支庄里，不时能看到庄丁们进行着各种训练，站在旗台附近看了会儿，随口问道，“甲寅一号呢？怎么没看到他？” “回庄主，按照预定训练科目，，甲寅一号和其他五个庄丁外出采买生活物资了。” 楚昊闻言笑了，“那家伙身手是不错，让他做买购粮食这种事，还真有点为难他了。” 甲寅一号就是胡铁山，就连大内侍卫陈伟都没把握能打赢他。 不过，干支庄的庄丁，主要训练的是密谍方面的技能，武力方面反而不是主要的。 庄子里生活着数百人，每天都需要耗费大量食物，一下子购买太多，难免会引人怀疑。 因此，楚昊让秦朗他们以蚂蚁搬家的方式，每天安排一部分庄丁外出采买食物，顺便训练他们的匿踪和反应能力。 林三儿闻言笑了，“大人说的没错，胡，呃，甲寅一号这两天不止一次抱怨过，让他天天训练那些科目，还不如出去打架爽快呢。” 楚昊微笑点头，“快了，告诉甲寅一号，最多半月时间，本官就会派给他任务，到时候随他怎么折腾。” “庄主，那我呢？”一旁的小翠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楚昊转身看了看她，“把你的手伸出来，我看看——” 小翠脸色微红，缓缓伸出两只手。 楚昊认真地打量一番，摇摇头，“还不够，继续按我说的方法温养着，另外，我找人教你梳头，学得怎么样了？” 小翠看了看自己还有些粗糙的双手，扁了扁嘴。 没办法，之前在乡下，为了生活，砍柴种地洗衣服什么没看过？ 指望着几天就把小手养得和富家小姐一样温润，根本不现实，只能慢慢来了。 可提到梳头，小丫头瞬间精神了，“我已经是学会了四种梳头方法！” “不错嘛，继续加油。要是你再学会一种梳头方法，我就给你机会单独行动，不过你可要有点思想准备，这任务虽然没危险，但难免会有些委屈。” “我不怕！”小丫头顿时兴奋地挥起了小手，同时得意扬扬地看了看周围聚过来的庄丁们。 迎着庄丁们期盼羡慕的目光，楚昊站起来扬声道，“只要你们用心训练，本庄主保证，每人都有出任务的机会。” 庄丁们闻言这才面露喜色。 毕竟，楚昊不可能一直把他们养在干支庄里吃干饭，总有一天要派他们离开做事的，早点出去，才更能体现出他们的价值，也能早一天实现光宗耀祖的愿望。 就在这时，一个庄丁骑马匆匆赶来，“庄主，宣华公主又来了，最多一炷香时间就会到达！” 楚昊闻言当即起身挥手，旗台附近的庄丁会意，立马四散而去，眨眼间只剩十几个庄丁留在院子里打扫着。 楚昊则愁眉苦脸的带上秦朗等人到了大门口处迎接。 原以为把《射雕》剩下的故事情节补全，打发了宣华公主，两人从此不再有交集。 可没想到，这才不到两天的工夫，刁蛮公主又来了，愁人哪…… 很快，马上一到了门口，宣华公主直接跳下来，手里拿着一本书，气势汹汹的砸到楚昊脸上。 “楚大人，你是把本宫当成小孩子耍是吧？” 楚昊连忙弯腰施礼，“公主殿下何等尊贵，下官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您哪，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哼哼！” “本宫让你把剩下的事故事讲完，可你却拿这精简过的东西糊弄本宫，你以为本宫看不出来吗？” 呃—— 楚昊被怼得无言以对。 一个故事而已，这都能看出来？ 到底还是低估了刁蛮公主啊…… “本宫不管！” “从现在起，你什么时候把故事讲得让本宫满意了，本宫就离开。” “否则，本宫就住这里不走了！” 啥？？？ 楚昊瞬间瞪大双眼。 堂堂公主之尊，还没出阁呢，就赖在他这里了，这就要传到弘业帝耳中，这不是要他老命吗！ 然而，宣华公主却不再理他，径直进了院子。 楚昊连忙追了上去，“公主殿下，万万不可啊！” 可惜，宣华公主连头也不回，无奈之下，楚昊只好向大卫侍卫陈伟求助，“陈侍卫，求您帮帮忙劝劝公主，下官感激不尽。” 陈伟摊了摊手，“陈某只是侍卫，实在无能为力，抱歉。” 楚昊见状欲哭无泪。 看这架势，不满足公主的要求，是别想赶走这尊瘟神了。 当然，他更担心的是，公说赖在这里不走，庄丁们的训练受到影响不说，万一再被陈伟发现什么，传到弘业帝耳中，那可就更要命了…… 第105章 宣华公主趴墙根儿 刁蛮公主强势入驻，楚昊招惹不起，只能让庄丁紧急收拾出最好的一间房，并外出采买。 而他自己则回到书房老老实实续写《射雕》故事，以期尽快赶出这个煞星。 礼宾馆中，慕容药师整理出参与谈判的大夏官员名单，分派使团人员带上礼物和拜帖逐一登门造访。 然而，效果却不尽人意。 不仅二皇子成谨一脉的官员，不出意外地拒绝了礼物和拜帖，就连五皇子也是一样。 作为首席代表，卫轻尘终于耗尽了耐心，豁然起身，“伪夏根本没有诚意重新通商，与其留在这里无限期等下去，本王不如直接返回隋州挥军南下，逼其就犯！” 谈判她没经验，但打仗却信心十足。 慕容药师连忙劝道，“王爷虽然骁勇无敌，但此时天寒，不宜出兵，陛下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不如王爷再给下官一个机会，五天之内，如果还没有效果，再离开伪夏不迟。” “可是先生你也看到了，伪夏两位皇子都拒绝了咱们的拜帖和礼物，再等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王爷忘了，还有一位官员尚未拜访呢。” 说着，慕容药师指了指名单上的楚昊。 卫轻尘秀眉微蹙，“区区一个户部侍郎而已——” 慕容药师摇头笑道，“王爷可不要轻视此人。 根据下官收集的信息，这位楚大人虽然才二十二岁，却坐上了户部左侍郎的高位，本身就不简单。 而且下官打听过，此人与伪夏二皇子有些私怨，为了自保，主动投靠了五皇子。 之前与多方私下交易的镇守桦州的周俨，就是此人揭发的，也因为此事，才最终导致了燕夏两国断绝了通商。 此人目前在伪夏五皇子身边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能和他搭上关系，自然有机会说服五皇子。 届时伪夏两位皇子意见不合，下官有足够信心居中运作，让燕夏两国达成通商合作。” “……好吧，那就再等几天。” 楚昊搬到城外居住一事，只要稍加打探，不难知道。 区别只在于，前来干支庄的客人靠近五里之内，庄内自会依据客人身份做出应对调整而已。 慕容药师派人到访时，楚昊正在书房里挥毫狂写，直到秦朗进来通传，如蒙大赦般长舒一口气，“老秦，把人请到客厅，本官稍后就过去。” 一声“老秦”，叫得秦朗心中无比舒爽，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楚昊则揉了揉手腕，换身衣服，缓步前往客厅。 见到楚昊，来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奉命拜访了好几位大夏官员，总算如愿见到了一位…… “大燕礼部员外郎陆青书，奉隋王殿下之命，特来求见楚大人。 隋王殿下久闻楚大人之名，明日想亲自登门拜访，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楚昊收下礼单和拜帖，点头笑道，“本官不过区区户部侍郎而已，实在当不得贵国公主谬赞。 礼物本官收下了，如果贵国公主不嫌本官这里简陋，本官愿略备薄酒，恭迎公主殿下。” 陆青书闻言大喜，也没有在意楚昊对卫轻尘的称呼，“下官这就回禀隋王殿下，明日午时准时登门拜访。” 楚昊起身伸手一引，“本官送陆大人。” 大门外，看着远去的陆青书，楚昊兴奋的转身直奔宣华公主住处。 “有劳陈侍卫通传一声，下官明天要忙于接待伪燕使团，不便招待公主殿下，还望殿下先行回宫，等接待使团一事办完，下官自会尽快完成公主交代的事。” 吱呀—— 房门打开，宣华公主轻哼一声，“没拿接待使团的事推托，正好本宫也要见见伪燕公主，明天一起参加接见使团就是了！” 楚昊正色说道，“公主殿下，这恐怕不妥，接见伪燕使团乃是国事，公主殿下不宜参与。陈侍卫，下官说得没错吧？” 说服不了宣华公主，楚昊只好把主意打到了陈伟身上。 陈伟闻言沉吟数秒，“楚大人所言极是，公主殿下，不如——” “少废话！本宫说不走就不走，哼！” 说完，直接把门一关。 “陈侍卫，公主执意参与接触使团，万一让陛下知道了，这……似乎与礼不合吧？” 陈伟也觉有些不妥，想了想，说道，“大人稍等，陈某这就回宫面见陛下。” 楚昊大喜，“那就有劳陈侍卫了。” 很快，陈伟回到皇宫，在御书房中向弘业帝禀明了经过。 “宣华越来越胡闹了！” 堂堂公主私下跑到臣子家里，说住下就住下，实在不成体统。 弘业帝看似生气，却又无奈道，“她愿意住那儿也就罢了，但接触使团是国家大事，不能任她随意参与。” 陈伟走后，太监王朝恩小声提醒道，“陛下，到目前为止，似乎只有楚大人接受了伪燕使团的礼物和拜帖……” 弘业帝面沉似水，没有回应，继续批阅着奏折。 干支庄里，楚昊怔怔地看着陈伟离去，心中无比郁闷。 陛下竟然任由宣华公主赖在他这里了…… “小庄，把小翠给我叫过来！” 不一会儿，小翠进了楚昊的卧室，“乙辰一号参见庄主。” 楚昊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小翠，不出意外的话，你明天可就能要正式出任务了。” 小翠闻言大喜，“小翠定不辜负庄主，全力完成任务！” “嗯，小翠这个名字不太好，本庄主给你改了个名字，叫夜含，怎么样？” “夜含？”小丫头眨了眨眼，继而连连点头，“这个名字好听。” “呵呵，夜含，为了不出意外，从现在起，咱们多练习几次，顺便我再嘱咐你一些需要注意的事。” “嗯。” 宣华公主房间里，得知父皇并没有要求她离开，当即喜出望外，“哼哼，想赶本宫走？门都没有！去给本宫看看楚昊那家伙有没有偷懒。” 片刻之后，陈伟返回。 宣华公主迫不及待的眯眼笑道，“怎么样，那混蛋是不是又生气又无奈？” 陈伟犹豫了下，老实答道，“楚大人叫了个姑娘在房间里……” …… 宣华公主怔了怔，继而咬牙切齿地拿起绿玉杖冲出了房间。 “公主殿下——” 陈伟连忙追了上去。 可不一会儿，就见宣华公主停在了楚昊房门外。 房间里，不断传出嬉笑声，“庄主，痒，好痒，咯咯……” “混蛋！” 宣华公主脸色绯红，银牙一咬，跺脚转身就走。 第106章 图谋不轨 通商谈判在即，北燕使团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京城各方势力的关注。 北燕使团派人向大夏参与谈判的各个官员献礼都被拒绝了，唯独楚昊接受了礼物和拜帖，自然同样备受关注。 成谨对此倒是不以为意，毕竟，是否与北燕达成通商合作，没有他点头，区区一个户部侍郎，就算再怎么上窜下跳，又能怎么样呢？ 吕轻侯，成克用以及裴宽三人，还以为楚昊私下接见北燕使团代表是成殷的意思，第二天下朝之后，先后去了五皇子府。 岂料成殷也刚刚知道此事，正打算派吕慧去找楚昊问个清楚，于是，吕慧引着三人一起去了干支庄。 干支庄里，楚昊正安排庄丁准备接待事宜，得知吕慧等人即将赶到，连忙迎了出去。 客厅里，宾主落座。 “过会儿伪燕使团将会到访，世子，裴大人，四公子，吕先生，既然适逢迎其会，不如一起见见他们？” 四人对视一眼，吕慧首先开了口，“不瞒大人，我等此行，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楚昊早就通过外挂了解了这四人的来意，可还是一拍脑门，作恍然状，“哎呀，看看我这脑子，因为要忙着接待伪燕使团，连早朝都请了假，早该派人向五殿下说明的，罪过罪过。” 吕慧摆了摆手笑道，“五殿下那边还好，只是听闻今天早朝上，礼部郎中王大人以此为由，向陛下弹劾，说大人私下接触伪燕使团，意欲图谋不轨。 幸好五殿下和裴大人替楚大人说了好话，陛下这才没有追究。” “图谋不轨？这个王振邦实在可恶！” 楚昊低骂一声，起身冲着裴宽拱手施礼，“多谢裴大人仗义执言，要不是五殿下和裴大人，下官这次真要被小人给害苦了。” “呵呵，楚大人不必客气，也不用计较礼部王大人的弹劾，毕竟私下接触伪燕使团，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嘛。” 楚昊长叹一声，苦笑道，“上次在五殿下那里听了世子有关两国通商的利害分析后，深觉有理，这才急于接触伪燕使团的，却不想差点落人口实。对了，世子既然赞成两国通商，想必这两天也帮殿下做了不少吧？” 成克用表情一怔，继而点了点头，“克用无能，无法左右其他，只是派人联系了十几个小家族，他们倒是愿意看到燕夏两国顺利通商，毕竟这对他们也有好处嘛，只是这些小家族实力有限，恐怕——” 说到这里，下意识的看了看吕轻侯和裴宽两人。 楚昊则拊掌赞道，“世子果然交游广阔，不到两天时间就联系了十几个有影响力的家族，再加上四公子和裴大人这边，促成两国通商，就更有把握了。” 成克用闻言脸色微变，连忙解释道，“楚大人切勿误会，克用只是略尽绵力，言以利害，这才说动那就些小家族的，父王与我以前可从没与他们有过任何交往。” 开玩笑！ 要是让朝廷知道他颖王父子私下与外地世家有什么牵扯，那可就说不清了…… 裴宽显然也听出了成克用这番话的忧虑，连忙岔开话题，“楚大人说得没错，我虞州裴氏肯定会站在五殿下这边的。” 吕轻侯随即附和，“我丹阳吕氏也一样，完全支持五殿下与伪燕通商的主张，另外，草民这次过来，顺便给楚大人带来了这次雪花盐的一成利润。” 说完，将一叠银票放到了楚昊面前。 这么快？ 看着眼前三万两银票，楚昊心头暗喜。 这才只是第一批雪花盐的分成，有了这些银子，再也不用担心干支庄的日常用度支出了…… 成克用第一次听说雪花盐，好奇问道，“雪花盐是什么？” 吕轻侯这才意识到可能失言了，下意识地看了看楚昊。 楚昊倒是不以为意，对吕轻侯点了点头。 吕轻侯暗暗松了口气，转身解释道，“世子有所不知，楚大人有一种妙法，可将咱们平常食用的盐经过提炼过，不再有苦涩之味，而且白如雪花，故名雪花盐。 我吕家与裴家有幸得到楚大人允诺，可以从楚大人这里得到一部分雪花盐的经营份额。” 成克用闻言瞬间恍然大悟。 难怪丹阳吕氏和虞州裴氏都站到了五皇子这边，有了吕裴两家支持，五皇子这才底气大增，与二皇子暗中争储。 而这一切，全部源于楚昊和他的雪花盐，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楚昊此人在成殷这边的影响力啊…… “楚大人，克用有一事相求，能不能把你的雪花盐卖到我们颖上那里？” 楚昊淡然笑道，“世子这不是见外了吗？颖上虽然是颖王封地，但同样是我大夏领土，等燕夏两国通商谈判达成后，下官自会命人组织商队，在颖上经营雪花盐的。” 雪花盐提炼之法来源于楚昊，不管是吕慧，吕轻侯还是裴家，自然不会在意颖上那里的经销份额。 “另外——” 楚昊又看向吕轻侯和裴宽两人，“为了顺利达成与伪燕通商谈判，吕家和裴家的雪花盐最好等伪燕使团离京之后再行出售。” 吕轻侯和裴宽两人相继点头。 在裴吕两家看来，楚昊是打算独自一人把雪花盐卖到伪燕领地，，独占那就里的雪花盐利润。 楚昊对此也没解释。 见楚昊如此爽快就答应下来，成克用心中大喜。 若真想吃雪花盐，完全可以在京城直接买到，他更在意的，是通过雪花盐交易，与楚昊拉上关系…… 客厅里聊得正欢，秦朗来报，“大人，伪燕使团即将入庄。” 楚昊当即起身，成克用等人也跟着出去相迎。 宣华公主生了一夜的闷气，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起床后匆匆梳洗完，连饭也没吃，就想跑过来教训楚昊一顿。 幸好成克用和吕轻侯等人前来拜访，这才暂时作罢。 可她也听过北燕公主的大名，得知北燕使团就要入庄了，好奇心起，偷偷跑到客厅旁的偏厅，打算暗中观看一番。 第107章 不忍直视 北燕使团出城，除大夏派兵护卫之外，礼部也派出官员随行。 马车到了干支庄外，礼部郎中王振邦首先跑了过来。 “下官参见颖王世子，裴大人，楚大人。” 楚昊只淡淡点了点头，目光随即落在了刚从马车下来的卫轻尘身上。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这位北燕公主，总会让他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黝黑双眸，虽然始终透着清冷，却总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至于脸上那金色面具以及面具后面的红色胎记，丝毫不影响他对这位传闻中的无敌女将的欣赏与敬佩。 “燕国公主殿下造访寒舍，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卫轻尘上前数步，声音依旧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楚大人少年有为，官声远播，小王久仰大名，冒昧来访，是小王唐突才是。” 说到这里，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成克用身上，眸子里的清冷也柔和了许多。 没办法，就连男人都无法无视这个天下难得的美男子，更何况卫轻尘一个女人呢…… “想必这位就是颖王世子吧？” 成克用谦和一笑，“久闻北燕隋王大名，今日终得一见，克用深感荣幸。” 楚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卫轻尘身旁皱着眉头的慕容药师，嘴角微微翘起。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古人诚不欺我啊…… “外面天寒，隋王殿下，慕容大人，请入庄再叙。” 卫轻尘此行只带了慕容药师以及两个贴身女侍而已，值得一提的是，那两个贴身女侍和她一样，都是一身戎装打扮。 一行人进了客厅，陆续就座。 作为主人，楚昊分别给双方介绍了一番。 寒暄过后，慕容药师直入主题。 “楚大人，我家王爷此行除了仰慕大人专程拜访之外，还想听听大人对两国通商一事的看法。” “呵呵，两国通商是好事，楚某自然举双手赞成。” 这倒有些出乎慕容药师和卫轻尘意料之外了。 尽管通过楚昊接受了昨天送来的礼物和拜帖，也能大致猜出楚昊的态度，但也没想到楚昊会如此痛快的表态啊。 按照正常情况，哪怕心里真的赞成两国通商，也该拿捏一番才对，如此才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占据更多利益不是…… 楚昊其实也很无奈。 刚才在大门外，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卫轻尘那浑然一体的飒爽英姿，第二眼却被她头上的透明框框震惊了。 【北燕公主卫轻尘，急于完成两国通商谈判，为此不惜返回隋州举兵南下】 他也想拿拿乔，为大夏争取更多利益，奈何这位北燕无敌女将已经失去了耐性，不惜以武力相挟打算举兵南下。 或许大夏不惧与北燕一战，但如此一来，却不符合楚昊的利益。 他还指望着通过接待北燕使团一事打击成谨，提升成殷在弘业帝心中的地位呢，岂能让这位暴脾气的北燕公主坏了事…… 随手又指了指右侧列座的成克用等人，“慕容大人有所不知，这两天本官一直在为了促成两国通商而奔走，总算有所成果。 颖王世子已经说通了江南十几个有影响力的商家，丹阳吕氏以及虞州裴氏，同样愿为两国通商尽心尽力。 眼下就差二皇子殿下那边态度不明。 不过据本官所知，五殿下是乐见两国通商的。” 慕容药师闻言大喜，与上首坐着的卫轻尘对视一眼后，再次问道，“既然如此，不知贵国两位皇子何时重启与我方的通商谈判呢？” 楚昊沉吟数秒后正色说道，“这样吧，本官稍后会找五殿下商议一番，争取明天就展开谈判。” 慕容药师当即起身，“那就有劳楚大人费心了。” “呵呵，这是本官方职责所在，慕容大人无须客气，隋王殿下难得来一次寒舍，本官准备了薄酒小菜款待殿下，来人，上酒——” 拍拍手，很快有庄丁陆续端着酒菜进来了。 敬陪末座的礼部郎中王振邦，全部微笑不语，实则暗暗记下了楚昊与北燕使团的谈话内容…… 卫轻尘和慕容药师心情大好。 这次干支庄一行，可谓收获颇丰。 虽然大夏二皇子那边有些麻烦，但楚昊代表的是五皇子，已经明确了态度，哪怕接下来的谈判有些波折，那也是大夏两位皇子之间的内斗，对他们来说，反倒乐得看个热闹。 很快，各个座位面前分别摆放了一盘烤好的羊肉，旁边还有一小碟雪白的精盐。 “这就是……雪花盐？” 最先出声的反倒是成克用。 虽然已经得到过楚昊的承诺，不久之后就会派人把雪花盐送到颖上售卖，可看到眼前晶莹剔透的雪花盐，成克用还是惊异不已。 楚昊笑着点了点头，“世子不妨尝尝看。” 成克用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羊肉，轻轻蘸了点雪花盐，放到嘴中，笑眯眯点头道，“不错，果然没有了苦涩，美味，美味呀。” 卫轻尘和慕容药师等人同样好奇，学着成克用的样子也尝了尝，继而流露出惊叹的目光。 其他人也不例外，纷纷动了筷子。 “诶？楚大人，您怎么不吃？” 吕慧一开口，众人这才留意到，楚昊仍然端坐着，面前的羊肉一口没动。 “呵呵，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吃这烤肉，本官喜欢一点仪式感而已。” 说完，就见一个绿裙侍女端着一个木盆跪坐在楚昊身边，继而把两手伸进木盆里的羊奶里泡了起来。 霎时间，整座客厅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数秒之后，那侍女取出双手，也不擦拭，直接用左手撕下一小块羊肉，右手指尖拈起一小撮雪花盐，轻轻洒在羊肉上，然而把羊肉摊在右手手心，凑到了楚昊嘴边。 紧接着，就见楚昊微微低头，伸出舌头，卷起那片羊肉，眯眼细嚼慢咽起来。 叭嗒—— 正注目观看着的吕慧，手中一滑，酒杯直接掉落在地。 反观楚昊，却老神在在，仍然专心享受着这独有的美食。 不一会儿，又低头伸出舌头，在那侍女手心处来回舔了两下。 第108章 宣华大怒 “嘻嘻，痒……” 许是楚昊的舌尖触及到侍女手心引起不适，侍女忍不住笑出声来，同时右手下意识向后一抽，顿时，手心残余的一点肉沫和盐末沾到了楚昊的鼻尖儿。 直到这时，楚昊方才睁开双眼。 摸了摸鼻尖的肉沫，楚昊瞬间大怒，挥起手掌直接甩了过去。 啪—— 侍女左脸蛋肉眼可见地一下红肿起来。 “没用的东西！” 楚昊豁然起身，指着侍女破口大骂，“本官花了那么多银子把你买回来，训练了这么久，到现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让本官在客人面前丢脸，留你何用！ 来人！ 把她拉下去，剁了双手！” 侍立一旁的秦朗连忙领命，“是！” 侍女闻言吓得花容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哭喊，“大人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求大人饶了奴婢吧！” 成克用见状连忙起身劝道，“楚大人，只是一点小事，何必动怒呢？” 裴宽，吕轻侯，吕慧等人也纷纷上前劝说。 成克用毕竟是颖王世子，楚昊脸色稍霁，苦笑道，“世子有所不知，这丫头实在太笨了，下官已经教过她多次，以前做得还不错，可偏偏下官今天宴请贵客，这死丫头竟然当众让下官出丑，实在可恨。” 成克用摇了摇头，“这丫头也不是有意的，何况刚才大人那动作……换了任何人，也难免会有些痒的，大人还是饶了她吧。” 吕轻侯等人虽然没说话，但同样流露出怪异之色。 就刚才楚昊那吃法，他们只是在一旁看着就觉得浑身发痒，简直不忍直视啊。 然而—— “这算什么？” 楚昊洋洋自得道，“如果时间允许，本官还想着用羊奶泡她的舌头，用她的舌头喂食，那感觉，啧啧，想想就让人迷醉呀……” 成克用闻言，不由自主的浑身一抖，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楚昊。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只觉楚昊所谓的迷醉，实在太过于变（态）了。 “可惜这死丫头实在太笨，辜负了本官的一番栽培，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扭头沉喝一声，“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这碍眼的东西拖出去，剁了双手，直接喂狗！” 成克用虽然是颖王世子，但毕竟也是客人，见楚昊执意惩罚侍女，只能暗叹一声，同时也对楚昊有了更多的感观——变（态），暴虐。 侍女则再次哭喊求助，秦朗刚要上前拉起她，却被突然响起的一道咔嚓声惊动，扭头一看，瞬间石化。 只见楚昊对面的座位上，卫轻尘手中青铜酒爵直接被她给握得碎了一地，原本就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目光中，更是透出凛冽寒光！ 整个客厅里所有人都被卫轻尘这手段震惊了。 不愧是北燕无敌女将，这实力，恐怕找遍整个大夏也找不出能与之抗衡的…… 咕噜一声，楚昊暗暗咽了下口水，后背渗出冷汗。 下一刻，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本就身着轻甲的卫轻尘，如鬼魅般一个闪身，突然就出现在了楚昊面前。 “大胆！” “保护大人！” 秦朗沈浪等侍卫见状大惊，连忙冲上来，抽出腰刀，将卫轻尘围了起来。 楚昊同样吓得两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 尽管早就听闻这位北燕公主实力强横，却没想到会强到这种地步！ 慕容药师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跑过来，“王爷息怒，王爷冷静，千万冷静！” 与卫轻尘一步之隔，楚昊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体微颤，尤其是那双紧握的粉拳，发出的咔咔声如催命鼓一般，那清冷的双眸中，迸发出有如实质的杀意！ 卫轻尘一直在忍。 从楚昊在侍女手中取食那就一刻就在忍，侍女双手要被砍，她也在忍。 毕竟燕夏两国一直敌对，而她来大夏又是带着使命的，犯不着为一些不相关的小人物而坏了大事。 可当楚昊说出，要驯养侍女用舌头喂食那一刻，她忍不下去了。 她是北燕公主，却常年以隋王自居。 身边的女侍卫，也大多是她收留的苦命女子所组成。 楚昊却偏偏在她面前，一再羞辱那个侍女，挑战她的忍耐底限。 在这一刻，她恨不得直接敲碎楚昊的脑袋，将他挫骨扬灰！ 可她不能。 缓缓松开双拳，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女，弯腰扶起对方，柔声问道，“你叫什么？” 楚昊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该说不说，这位北燕公主说话声音还真好听…… 侍女擦着双眼，轻泣出声，“回隋王殿下，奴婢，奴婢叫夜含。” “夜含？好名字。从今天起，你不是奴婢了，跟着本王。” 说罢，再次扫视一眼楚昊，目光也恢复了冷漠。 “楚大人，从今天起，她是本王的人了。” 楚昊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呵呵，这死丫头可是本官花了二十两银子买来的，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就见卫轻尘直接解下腰间一块玉佩抛了过去，“本王这块玉佩价值至少千两，抵得上夜含的身价了吧？” 接过玉佩，楚昊喜不自禁地来回摸索着玉佩，“嘿嘿，不错不错。” 看到自己贴身佩戴了多年的玉佩落在那双恶心的手里，卫轻尘眉头不由自主地耸了耸，极为压抑着一拳锤爆对方的冲动，拉起夜含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只听偏厅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慢！” 楚昊回头一看，暗叫一声不好。 同为公主，宣华公主早就对卫轻尘生起了好奇之心，一直在偏厅暗暗观察着，却没料到，让她看到了这样奇葩的一幕。 要不是侍卫陈伟死命拉着她，恐怕早就冲过来了。 可最终，暴怒的宣华公主还是挣脱出来，提着绿玉杖冲到了客厅之中。 宣华公主没有直接对楚昊动怒，而是拦下卫轻尘，指着夜含娇喝道，“她是我大夏子民，纵然受了委屈，也有本宫为她做主，还轮不到你们北燕过问此事，夜含，你跟着本宫，本宫保证，从此以后，任何人敢伤害你，本宫剁了他的狗头！” 说完，狠狠瞪了楚昊一眼。 很明显，宣华公主所说的狗头，不就是他吗？ 夜含闻言，下意识地看了楚昊一眼。 楚昊同样懵了。 原本计划好好的，眼看着夜含就要顺理成章地被他安插到卫轻尘身边去了，却没想到关键时刻，宣华公主突然插了一腿进来。 怎么办？ 筹划了这么长时间，难道真要功亏一篑？ 迎着宣华公主那要杀人的目光，楚昊瞬间灵机一动。 目光下移，落在她握着绿玉杖的那只小手上。 舌头伸出来，舔了下嘴唇…… 第109章 黯然消魂者，唯宣华而已矣 楚昊的表情动作，落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成克用和吕轻侯这两位与宣华公主走得最近的两位，瞬间惊愕。 整个大夏王朝，有谁不知道宣华公主在弘业帝眼中的地位？ 楚昊这家伙是真的嫌命长吗？？？ 居然敢对宣华公主做出如此猥琐的表情！ 完了！完了！ 这下子，谁也救不了他。 都知道你变（态），但也要分个场合和对象吧？ 那可是宣华公主！ 秦朗，沈浪以及夜含等人也懵了。 在他们眼中，楚昊绝对不是那种主动找死的人，可现在他这举动……让他们深度怀疑自己的眼光…… 至于宣华公主本人，原本就压抑许久的怒火，此刻彻底爆发。 “楚昊！！！！” “你找死！” 妈呀！ 楚昊转身就跑。 后面的宣华公主扬起绿玉杖不顾形象的追了上去。 秦朗和沈浪等人连忙上前劝阻，却又不敢跟得太近。 盛怒之中的宣华公主一边追一边下令，“谁敢阻拦本宫，立斩不赦！” “陈伟，给本宫抓住那就个混蛋！” 这下子，秦朗等人也不敢乱动了。 陈伟更是第一时间出手，直接把楚昊按倒在地。 成克用，吕轻侯，吕慧，裴宽等人只能在旁边看着，表情各异。 卫轻尘则冷冷扫视一眼，转身就走，“慕容先生，夜含，随本王走。” 慕容药师看了夜含一眼，犹豫道，“王爷，这姑娘……” 卫轻尘脚步未停，声音清冷，“没听到本王的话吗？走！” 礼部郎中王振邦见状，心中狂喜，跟着卫轻尘等人离开了客厅。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哪怕是成克用这个颖王世子，也没心思留下来了。 “裴大人，四公子，吕先生，咱们也回去吧。” 看了被按倒在地的楚昊一眼，成克用摇头叹息一声，抬脚就走。 作为宣华公主的表哥，吕轻侯有心上前劝说几句，可看到宣华公主如暴怒的小狮子似的，再想想之前楚昊那变（态）的举动，瞬间没了兴致。 至于吕慧，则黑着脸跟在了吕轻侯等人身后，心中却有种难言的释然之感…… 楚昊虽然狼狈，可眼看着众人全部离开，尤其是夜含被卫轻尘带走，终于长舒一口气。 总算没被刁蛮公主破坏了大事…… 然而，下一刻，他却连续发出了瘆人的惨叫声。 “流氓！” “混蛋！” “无耻！” “大变（态）！” 宣华公主手中的绿玉杖，雨点般落在楚昊的头上，身上。 每打一下，就骂一句。 秦朗等人眼看着楚昊片刻间变成了猪头，却没一个敢上前阻拦的。 哪怕他们再忠心于楚昊，也不敢得罪当朝公主啊。 至于仍然按压着楚昊的陈伟，心里则无比畅快。 他比任何人都能理解此刻公主心中的愤怒。 昨晚公主听着楚昊房间里传出那依依呀呀的声音，气得几乎整夜都没睡，刚才又在偏厅听了那么久楚昊变（态）的动静，要不是他极力阻拦，公主早就冲出来了！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陈伟就慌了。 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楚昊，又狠狠瞪了几眼秦朗他们，转身就走。 秦朗，沈浪几人同样身子一抖，也退出了客厅。 没办法。 发泄一通的宣华公主，手中的绿玉杖虽然停了下来，可本人却一屁股坐在地上，无比伤心地放声大哭起来。 这种情况下，身为侍卫的陈伟和秦朗他们，只要不想死，肯定有多远滚多远…… 谁能想到，最得弘业帝宠爱的小公主，竟然在这个时候，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 可这些汉子又不傻，在历阳郡赈灾那么长时间，这些爷们虽然不说，但或多或少也能看出宣华公主对楚昊的另眼相看。 当然，看出来是一回事，可没人有胆子敢私下议论，甚至连提一嘴都不敢。 很多，诺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楚昊和宣华公主两人了。 “呜——” “哎哟！” 哭声，呻（吟）声，此起彼伏。 楚昊是真被打疼了。 开玩笑！ 盛怒之下的宣华公主可是一点都没留手，仅十几下就把楚昊打成了猪头！ 楚昊心里委屈啊。 老子这么不顾形象不顾名声的，为的是谁？ 还不是为了你们成家的大夏江山？ 结果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 老子这么疼都没哭，你个小丫头哭个屁呀！ 可当他看到宣华公主梨花带雨般止不住的伤心表情时，呲牙咧嘴不动了。 这个时候的宣华公主，完全没有一点公主形象，叉开两腿坐在地上，两只手交换着抹着眼泪，却又只是轻泣。 可神情间，再没有了之前无忧无虑的纯真，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伤感…… “混蛋哪！” “你这个无耻的大坏蛋！” “我宣华真是瞎了眼，居然会幻想着有朝一日，和你这种人一起仗剑江湖。” “你根本不是郭靖，你就是欧阳克！” “不！” “你连欧阳克都不如！！！” 看着眼前哭成泪人儿的宣华公主，楚昊长期以来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弛下来。 几个月以来，他一直在防备着成谨对他的追杀，根本没心思考虑什么儿女私情。 更何况，宣华公主还是弘业帝最宠爱的小公主，他哪有那个胆量痴心妄想呢？ 最关键的是，小公主还有将近半个月才满十五岁，就算有可能，他也下不去手啊…… 可现在看着她哭得那么伤心，不禁又回想起了两人一起在历阳的日子，尤其是一起被前朝遗臣关押在山洞里的那段时光。 “公主殿下——” 楚昊强忍着肿胀的脑袋，深情呼唤一声。 “别碰我！” “拿开你的脏手！” 宣华公主如同被马蜂蛰了一般后退，继而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陈伟！” “属下在。” 宣华公主垂下头，眼中不忍之色一闪而逝。 “替本宫把这个混蛋押回皇宫！” “就把他直接拴在马车后面拖回去！” “本宫要把他带到父皇面前，让父皇把这畜生不如的混蛋凌迟处死！” 楚昊闻言大惊失色，“公主殿下，请听微臣解释啊！” 然而，陈伟却毫无怜悯之意，拖起楚昊就走，后面的秦朗等人则面面相觑。 第110章 誉满京城 看到宣华公主直接上了马车，楚昊双手被绳索牵在后面，心中五味杂陈。 精心准备的招待酒宴，就这么被刁蛮公主给搅和了。 当然，更让他悸动的是，宣华公主刚才那伤心到极致的表情。 初见宣华时，他只是想借助这位弘业帝最宠爱的小公主身份，强化自身安全感，让他能在与成谨的斗法过程中，多一分自保能力。 也的确成功靠着《射雕》故事，勾起了宣华的浓厚兴趣。 却没想到越玩越过火，让宣华完全沉浸在了《射雕》故事当中，不仅自比黄蓉，居然还把他当成了郭靖…… 在这以前，他是真的从来都没想过要和宣华发生点什么，可刚刚宣华那伤心绝望的表情，却让他莫名的心中一痛。 说到底，他的思想还停留在前世道德准则下，还不习惯这个时代女孩子的心智成熟度，这才忽视了宣华对他渐渐滋生的情感。 只是，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在宣华眼中，却已经由郭靖变成了欧阳克…… 与此同时，心情郁闷的不止是他。 或者更确切一点说，参与今天午宴的所有人，心情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卫轻尘差点压制不住当场暴走； 吕轻侯和裴宽两人一路无话，摇头叹息不止； 吕慧从最初的心情沉郁，继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成克用这位颖王世子则暗骂楚昊，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要说最兴奋的，却是礼部郎中王振邦。 离开干支庄后，王振邦第一时间急匆匆直奔二皇子府。 还没等进门，就一路大呼小叫，惊动了成谨和谢友华等人，纷纷侧目。 在场诸人都知道楚昊今天要私下接待北燕使团，奈何在朝堂上以此为由弹劾没成功，只好让王振邦跟着使团一起过去探听情况，却没想到，王振邦一回来就反应这么大。 “王大人，何事如此兴奋？” 成谨虽然沉着脸，却没有丝毫怪责的表情。 原因很简单，众人都能听出王振邦声音里的兴奋之意，说明楚昊私下接待使团情况不太如意。 吕不凡笑眯眯问道，“伪燕使团一直急于达成与我大夏通商，想必王大人一定给二殿下带来了好消息是吧？” 王振邦匆匆喝了口茶摇头道，“下官亲耳听到，楚昊极力赞成两国通商，并且允诺争取明天就促成双方再次就此进行谈判。” 成谨闻言，瞬间沉下脸来，“王大人急着跑到孤王这里来，就给孤王带来这样一个好消息？！” 谢友华也愣住了，可还是宽慰道，“就算姓楚的赞成两国通商，可仅凭他一人，又能起多大作用？” 吕不凡点头哼了一声，“他是户部侍郎，本官也是户部侍郎，两国是否通商是由二殿下和五殿下共同主持决定的，二殿下不点头，他楚昊可没权力做主！” 却见王振邦神色凝重道，“吕大人有所不知，今天在干支庄那里，下官看到了吕四公子和吏部侍郎裴大人，他们各自代表吕家和裴家明确表态支持两国通商。 不仅如此，就连颖王世子也在场，而且还鼓动了十几个小型家族站在五皇子一边。” “什么？颖王世子也去了？” 丹阳吕氏和虞州裴氏近期与成殷走得很近，成谨一点也不意外，却没想到，前两天还主动跑过来的成克用，居然也改变立场投向了成殷那边，这让成谨感到颇为不妙。 王振邦解释道，“据下官所知，可能楚昊是利用雪花盐拉拢了颖王世子……” “雪花盐……”谢友华喃喃两声，沉声道，“据我所知，这雪花盐的确与楚昊有关，虽然眼下那雪花盐还没有出现在市面上，但私下传言颇多。 丹阳吕氏和虞州裴氏之所以站到了五皇子那边，据说就是楚昊利用了雪花盐利益引诱的。 如此看来，楚昊再用雪花盐拉拢颖王，也未必没有可能啊。” “楚昊？哼！” 一提起楚昊此人，成谨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他更生气的，是王振邦。 “王大人匆匆赶来，如此兴奋，就是因为这些？” 眼见成谨神色越发阴沉，王振邦下意识的身子一抖，连忙解释道，“殿下别误会，虽然楚昊极力表态赞成两国通商，但据下官观察，这件事恐怕要无果而终了。”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是是，下官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临走之前，那北燕公主差点当场把楚昊给杀了。说起来，那就位北燕公主的实力还真是可怕，就靠一只手，生生将青铜酒爵直接捏——”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成谨直接打断，“你说什么？北燕公主差点杀了楚昊？这怎么可能！” 毕竟燕夏两国是敌国，而这里就是大夏京城，纵然北燕公主再勇猛无敌，也不至于笨到在这里擅杀大夏官员吧？ 当然，发生了这种事，两国通商的可能，自然也就越来越低了，难怪王振邦刚才那么兴奋。 王振邦没有立即回应，反而回想起了在午宴上那不忍直视的一幕，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直到看到成谨神色不对，这才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楚昊那个家伙……完全就是个变（态）。” 王振邦边笑边比划着，好一会儿才把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 “别说北燕公主了，就是下官方当时见了那一幕，都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 王振邦说完，成谨等人却仍然没有缓过神来。 实在是楚昊这怪癖……太刺激了！ “真没想到啊，同朝为官近三年，姓楚的居然如此恶心。” 吕不凡摇头感叹一番，继而又流露出向往之色，“不过说起来，这家伙倒真是会享受，以羊奶泡过的处子掌心甚至舌头为餐具，想想似乎还真的别有一番风味儿……” 见成谨，谢友华等人投来不善的眼神，吕不凡连忙轻咳掩饰一下，继而正色说道，“楚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却如此德行不堪，传到陛下耳中，罢官都是轻的。 下官以为，不若趁此机会，将他那怪癖传扬出去……” 在场众人谁不知道成谨对楚昊深恶心痛绝，吕不凡这番话，可谓正中成谨下怀。 果然，成谨眼前一亮，嘴角微微上翘，“王大人，此事是你亲眼所见，如何操作，就看你的了。” 第111章 陛下，臣冤枉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宣华公主的马车还没进城，关于楚昊的流言，就已经开始在京城大街小巷传开了。 “不会吧？楚大人可是难得的好官，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怪癖呢？” “好官？当官的有哪个是好人？平时人模狗样的，背地里说不定什么花花肠子呢！” “可是，楚大人不过二十出头，又英俊不凡，要是喜欢女人的话，多少姑娘不主动上门，还至于玩那么花吗？” “嘿嘿，说不定楚大人就是心理变（态），所以才到现在都没姑娘嫁给他呢？” “不会的，绝不可能不能！楚大人刚从历阳赈灾回来，那是立了大功的，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怪癖呢？一定是有人故意抹黑他！” “切！到历阳赈灾只是奉旨办事，换谁去都一样，说到底，赈灾只是朝廷的恩惠，和楚大人有什么关系？” “没错，有怪癖和是不是好官，那是两码事！” “可是，如果楚大人真有那种怪癖，以后还有哪家姑娘愿意思嫁给他？” “哼！要是我，宁愿让女儿出嫁，也绝不会嫁给那种死变（态）！” “嘘——你们看，那马车后面牵着的人，好象就是楚大人吧？” “诶？还真是，楚大人毕竟是大官，这是让人给揍成这么损样啊？” “该！活该！像这种人，没有打死都算他命大！” 京城大街上，被马车牵着，连续走了十多里的路，楚昊已经筋疲力尽了。 踉跄着脚步紧赶慢赶，总算没被拖倒在地上。 短短数月间，通过赵无极贪腐案，盐引派发，历阳赈灾几件事，让他在京城收获了不菲的名声，哪怕被宣华公主打成猪头，也没影响到被人当街认出来。 只是此刻认出他的百姓们，却再没有之前祟敬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嫌恶和厌弃，唯恐躲之不及。 这已经算是不错了，换作其他人，脑门上早砸一堆臭鸡蛋了。 马车进了宫门不久，宣华公主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命令陈伟把楚昊直接押往御书房，而她自己则先行一步告状去了。 御书房中，看到可爱的小女儿哭哭啼啼跑进来，弘业帝心头一紧，连忙将她唤到膝前，“什么人胆敢欺负朕的宝贝女儿，说出来，朕给你出气。” 从离开干支庄起，宣华公主再没有流泪，可到了弘业帝面前，泪水再次如决堤般哗哗往下流，这给弘业帝心疼的呀…… “是楚昊！” “他就是个混蛋，畜生，流氓！” 弘业帝闻言顿时心中一突，沉下脸来问道，“楚昊？他竟然敢对朕的女儿不敬！” 宣华公主私自去了干支庄，弘业帝自然知情，但也没有过于干涉。 毕竟她身边还有大内侍卫保护着，又是在京郊，能有什么危险？ 可万万想不到，楚昊区区一个户部侍郎，竟然敢对堂堂公主不敬，简直找死！ 看到宣华公主伤心痛哭的样子，潜意识里，弘业帝还以为楚昊对她做了什么过格的举动呢。 真要那样，灭了楚昊十族都不解恨。 不过，随着宣华公主断断续续的讲述，弘业帝总算恍然大悟。 原来，楚昊欺负的不是宣华，而是一个侍女而已。 可即便如此，也把他气得不轻。 “宣华不哭，朕给你出这口恶气！” 宣华公主擦了擦眼泪，咬牙切齿道，“父皇应该把这种人千刀万剐，最好让臣儿亲自动手！” 按照宣华所述，杀，不至于，但惩罚肯定跑不了。 安抚一番，弘业帝这才沉声喝道，“传旨，把楚昊给朕带进来！” 不一会儿，楚昊被带进来，跪倒在地，“罪臣楚昊，参见陛下。” 看到猪头一样的楚昊，弘业帝一时没反应过来。 朕的宝贝女儿下手这么重吗？ 下意识地瞄了宣华一眼，却见宝贝女儿早已扭过身去，连看都没看楚昊。 弘业帝见状，心中怒火渐渐升起。 身为父亲，最宠爱的女儿自然关注更多一些。 宣华自从历阳回来之后，言行大为改变，没事儿在后宫提到最多的就是楚昊，甚至还偷偷跑到京郊楚昊的庄园去了。 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女儿大人总要嫁人。 原本他在想谢吕虞三大世家里找个合适人选作为驸马，可偏偏女儿对楚昊动了心。 楚昊能力不错，可毕竟寒门出身，而且楚昊也曾表示过，要替曾经的爱人守节三年。 归结起来，楚昊终究不是女儿的良配。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楚昊伤了宣华的理由！ 看看把朕的爱女伤成什么样子了！ 弘业帝越想越气，索性直接下旨，“给朕把这狗东西丢出去，乱刀砍死！” 楚昊闻言吓了一跳。 问都不问直接要命，你是皇帝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 “陛下，臣冤枉啊！” 宣华公主同样吓得不轻，豁然起身，“父皇，真，真要杀吗？” 真要杀吗？ 在干支庄时，她是真的恨不得将楚昊千刀万剐。 可真要杀的话，在干支庄就让陈伟直接动手了啊…… 弘业帝扭头看了一眼口不对心的爱女，心中怒气稍缓。 可再看向楚昊那猪头脸时，忍不住再次怒喝道，“冤枉？” “呵！” “伪燕使团派了不止一拨人，到参与通商谈判的官员家中都送了拜帖和礼物。” “可只有你一个人收了礼物，还私下接见了伪燕使团，现在你还有脸在朕面前喊冤？” “赵无极贪腐案还是你亲自揭发的，你会不知道朕最恨贪腐之人吗！” “可你却胆敢私下收受伪燕使团的礼物，分明就是在挑战朕的威严！” “如果不是朕看在你之前立的功劳上面，朕早下旨砍了你的脑袋了！” 楚昊闻言连忙辩解道，“臣当然知道贪腐不对，但臣收的是伪燕使团的礼物啊。 至于私下接见伪燕使团一事，是陛下亲口下旨要臣参与接见伪燕使团的。 既然伪燕使团来访是为了商谈两国通商事宜，双方不接触，又如何进行后续谈判呢？” 弘业帝冷笑数声，“在朕面前也敢巧舌如簧？哼！” “朕来问你，今天午宴上，你庄子里那个侍女是怎么回事？” “身为朝廷命官，不想着好好办差，却把心思放在享乐上，还，还弄出那么恶心的事，在伪燕使团面前丢尽了朕的脸面，仅凭这一点，朕就恨不得砍你千百遍！” 盛怒之下，弘业帝直接抓起御案上的笔洗，向楚昊头上砸去。 第112章 铁血丹心 幸好楚昊及时躲开，否则那一下不把他砸死也差不多。 “陛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臣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有损朝廷颜面的事啊！” 原本看到楚昊那惨样，宣华公主已经心软了，正想着如何替他开脱呢，可一听到楚昊这番辩解，瞬间失去了理智。 “误会？你敢说误会？” 想到伤心处，宣华公主忍不住再次流出眼泪。 干支庄发生的那些，可是她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这混蛋怎么敢当着父皇的面说误会的！ 看到宣华公主那神态，楚昊慌乱地挪开视线，冲着弘业帝叩首道，“陛下，臣向来持身守正，无愧德行，至于公主殿下所说的情况，其中自有难言之隐。 只是涉及到国事机密，还望陛下容臣私下解释一番。” 再不解释，极有可能被盛怒之下的弘业帝直接弄死啊…… 弘业帝闻言面现犹豫之色。 大夏朝野看似一片繁荣，可他这个皇帝却受世家势力影响之苦。 这片江山的确是依靠江南世家协助打下来的，可坐稳江山之后世家势力在朝野间盘根错节，以至于朝廷政令受其掣肘至深，让弘业帝深感无奈。 难得发现楚昊这样一个年轻又没世家背景的能臣，如果可能，弘业帝当然不愿对他过于苛责，听他解释一番也无妨。 可当他看到宣华公主那伤心流泪的样子，忍不住气往上涌，挥手斥退了侍卫陈伟以及太监王朝恩，沉声道，“现在只剩下朕与宣华，你有何隐情，大可道来。” 楚昊幽怨的抬头瞥了瞥宣华公主，小声道，“陛下须知，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少废话！朕给机会解释，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宠，不要得寸进尺！” 弘业帝一拍御案，宣华公主更是冷冷的瞪了楚昊一眼，她倒要看看，在她亲眼看到的事实面前，楚昊到底如何巧舌如簧的！ 楚昊见状哪敢怠慢，沉吟数秒，正色说道，“陛下容禀，臣之所以私下接见伪燕使团，是真的想尽快与伪燕达成通商事宜，绝无半点私心。” 弘业帝冷笑道，“绝无半点私心？哼！” “历阳赈灾之前，你曾亲口在朕面前说过，要助朕北上平定伪燕。” “既然如此，你不会不知道，重启与伪燕通商，完全就是助涨伪燕国力，加大朕消灭伪燕的阻力！” “朕记得你手上还有三十万盐引没处理吧？” “你极力想要促成与伪燕通商，不就是想把那三十万引盐通过两国通商卖到伪燕吗？” “依朕看，这就是你的私心！” 楚昊闻言暗暗苦笑不已。 弘业帝这是拿他之前的话，在堵他的嘴啊！ 见楚昊无言以对，一旁的宣华公主更加失望，忍不住揶揄道，“无耻也就罢了，想不到你居然为了私利而枉顾国家大计，还有脸在父皇面前喊冤？” 楚昊没有理会她，而是沉声问道，“敢问陛下，现在北上灭燕可有把握？” “如果拒绝两国通商，伪燕联合契丹南下，陛下可有信心战胜联军？” 弘业帝闻言默然。 大夏国力虽然，但承平已久，民心思定，伪燕背靠契丹，马上作战能力明显强于大夏，此时决战，绝无胜算。 况且就算他真有心北上出兵，江南那些世家大族恐怕也不会支持，甚至极有可能为了私利而扯后腿…… 楚昊再次进言，“臣知道陛下宏愿，有意统一天下，但此刻绝非良机。 夏燕两国通商，固然有利于伪燕，我大夏又何尝不可以趁机扫除内患壮大国力呢？ 一旦时机成熟，陛下再挥师北上，岂不更好？” 楚昊这番话，弘业帝又何尝不明白？ “呵呵，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两国通商，不但助涨了伪燕实力，同时也会有数不清的伪燕细作借行商之名渗透进来，探听消息甚至寻机搞破坏？” 原来，这才是弘业帝一直没有明确表态是否答应与伪燕通商的原因所在…… “陛下所言甚是，一旦两国通商，细作借机渗透进来，在所难免。 这一点，臣早已想到了，因此，臣提前作出准备，并且利用今天中午私会伪燕使团的机会，已经成功将一名细作安插到了伪燕公主的身边。” “什么？”弘业帝闻言精神一振。 宣华公主更是脸色蓦然苍白，嘴唇微颤道，“楚，你，你的意思是，那个叫夜含的侍女，她，她，她……” 楚昊挤出两滴眼泪，看向身边的刁蛮公主，“公主殿下明鉴，夜含量正是下官精心培养的一名细作，刻意安插到伪燕公主身边的。” “此女原是历阳梁山县受灾百姓，虽然年纪不大，但聪慧精明，在熊耳山剿匪中多次立下大功。” “陛下命下官参与接待伪燕使团，下官详细察看过伪燕公主信息，得出结论。” “伪燕公主虽然实力强大，却极力反对伪燕朝廷亲善契丹，如能运作得当，必然会成为我大夏日后分化伪燕的重要目标。” “同时，伪燕公主看似冷漠，却对受苦女子心怀仁慈，她身边的女侍和女兵，基本都是她解救出来的苦命女子。” “下官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安排了今天的午宴，成功将夜含安插到了伪燕公主身边。” 转过身，楚昊再次叩首，“陛下，伪燕公主身份不凡，在她身边安插人手，日后必然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臣私下接待使团，虽有过错，但臣绝无私心，完全是为了我大夏，为了陛下的宏图伟业啊！” 听到这里，宣华公主脑中轰鸣不绝，泪水如决堤般滚滚而下。 “对不起……” “是本宫误会了你，还差点坏了你的计划。” 说着，伸手探向楚昊的肿脸，心中无比内疚。 却没想到，手还没碰到，楚昊却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宣华公主见状，更加心痛，跪坐在楚昊身边哭道，“父皇，楚大人一片铁血丹心，天日可鉴。 臣儿鲁莽，不分青红皂白打伤了楚大人，臣儿愿受父皇责罚！” 第113章 愿作孤臣 弘业帝历经三十年打拼才创下了大夏这片基业，又在皇位上坐了近十年，可谓经风历雨，早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 可楚昊刚才那一番话，却让弘业帝差点破防。 之前他一门心思扑在爱女身上，只想着替宣华出一口恶气，如今回想一番，很快想通了楚昊一番良苦用心。 果然是朕看重的不二忠臣哪！ 平复了下心情，连忙伸手虚抬，“爱卿快快平身，宣华，替朕请御医过来。” 宣华公主忙不迭地起身擦了擦眼泪，正要出去，却被楚昊制止了。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 嗯？ 弘业帝不解地看着他。 宣华公主更是心疼的弯下腰，轻声道，“可你身上的伤……” 楚昊苦笑一声，他身上的伤的确不轻，当时宣华公主拿着绿玉杖挟怒一顿狂砸，那是没有丝毫留手啊…… “下官还要多谢公主殿下赐打呢。” 抬起头，楚昊正色说道，“陛下如果这时找来御医，臣这顿打，恐怕就要白受了。” “臣当时调戏羞辱夜含，颖王世子，吏部侍郎裴大人，礼部郎中王大人，以及伪燕使团都看到了。” “臣的所作所为恐怕这时早被传遍了京城。” “臣身为朝廷命官，却举止放荡，失德败行，公主殿下在场，当然不会放过臣了。” “而陛下得知此事，却不加以责罚，反而让御医给臣治伤，臣之前一番准备，岂不是要付诸东流？” “因此，臣身上的伤非但不能经过御医诊治，反而陛下还应治臣之罪，如此方能不引起外人怀疑，让夜含顺利留在伪燕公主身边哪！” 弘业帝闻言缓缓点头。 楚昊说得的确有道理。 可宣华公主心里却更难受了。 这些伤，可都是她的杰作，楚昊非但不让治疗，还要谢她赐打…… 眼看着她眼泪再次决堤不止，楚昊连忙安慰道，“公主殿下不必内疚，下官这么做，自然已有心理准备，臣是出于自愿的，况且这些伤，也不是很痛。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公主殿下保密，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分毫，否则，臣这身伤，可真要白受了。” 宣华公主连连点头，一肚子的话，却梗在嗓子眼儿，怎么也说不出来。 “唉！” 弘业帝长叹一声，神色复杂地看向楚昊，沉吟半刻说道，“朕当然理解爱卿的一片苦心，可如此一来，爱卿的名声可就毁啦！ 你要做实此事，就算你再立多少功劳，朕也不可能给你升官。 更重要的是，民间传出你有那样的怪癖，还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 爱卿风华正茂，才智不凡，却因此而毁了终身幸福，叫朕于心何忍？” 宣华公主闻言心中一颤。 是啊！ 这一点她还真没意识到。 换做是她，知道楚昊有那就样的怪癖，打死也不会嫁给他的。 不过…… 想着想着，宣华公主脸上泛出微红，偷看楚昊一眼。 却见楚昊面不改色心不跳，朗声道，“身为朝廷命官，忠心为主，是臣职责所在。 只要能为陛下分忧，臣个人受一点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哪怕为此终身不娶，臣也不无怨无悔！ 况且，臣曾在秋娘墓前发下重誓，五年之内，绝不谈儿女私情，以报秋娘大恩。” “秋娘？”宣华公主茫然看向楚昊，又抬头看向弘业帝。 弘业帝摇头叹道，“宣华，你有所不知——” 弘业帝不厌其烦地把楚昊曾经编的故事讲了一遍，末了叹道，“秋娘与楚卿，都是世间难得重情重义之辈啊！” 听完“故事”，宣华备受感动，看向楚昊的目光，更加柔情百结…… 龙椅上，弘业帝越发为难了。 楚昊成功把细作安插在北燕公主身边，这让他无比欣喜。 可为了做成这件事，却让楚昊不但挨顿毒打还不能看御医，甚至还要承受怪癖的恶名。 “爱卿，你可曾想过，一旦坐实了你的罪名，不但终身幸福受到影响，甚至以后在朝廷也会步履维艰，没有哪个朝臣会和你走近的，就连你老师柳卿家也不例外。 要不然这样，朕将这件事跟柳卿家说一声吧？” 柳长庚是弘业帝极为看重的朝中重臣，自然对他极为了解信重，而且也深知柳长庚与楚昊之间的师生情宜，楚昊在朝中受到打击排挤，柳长庚也能从旁帮忙。 楚昊沉吟片刻摇头，“还是那句话，事以密成，言以泄败，越少人知道内情越好。 臣对老师自然放心，但老师知道此事后越对臣失望，就越能坐实臣怀有怪癖一事，反而更好。” 弘业帝闻言，深深看了一眼楚昊，沉声问道，“如此一来，爱卿可能会自绝于朝臣之外，被彻底孤立，你就不怕——” “臣不怕！” 楚昊目光坚定，朗声道，“臣忠心为主，愿作孤臣，纵死无悔！” 呼—— 弘业帝深呼一口气，挺直了腰板，沉声道，“朕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朕自有安排，爱卿可以回了。” 见楚昊跪在原地未动，弘业帝问道，“爱卿还有事？” 楚昊苦着脸答道，“臣出来时身边未带一人，如今名声又毁了，臣恐怕出了宫就被打死……” “呵呵。” 弘业帝失笑出声，宣华公主则趁机说道，“父皇，不如让楚大人坐臣儿的马车回去，也好让臣儿心里好受点儿。” 楚昊连忙摆手，“公主殿下好意，下官心领，殿下毕竟身份尊贵，实在不宜——” 还没等他说完，就听弘业帝说道，“楚爱卿不必推辞，宣华说得有道理，你这身伤毕竟是她造成的，就坐她马车回去吧。” 见推辞不过，楚昊只好点头应下，“有劳公主殿下先把下官送到五殿下府上。” 弘业帝：“你要去见殷儿？” 楚昊如实答道，“臣答应过伪燕使团，尽量促成明天的通商谈判，想和五殿下先行接触一下。” 弘业帝摆摆手，“殷儿那边朕自有安排，你不必再过去了。” “臣遵旨，臣告退。”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弘业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爱卿若有事，朕就是你最大的后盾。” 楚昊闻言身子一震，继而狂喜，深深叩拜，“臣谢陛下隆恩！” 受了这么多委屈，终于等到了他最想得到的承诺！ 第114章 后继无人 御书房中，弘业帝来回踱步，良久之后转身，“朝恩，传旨，宣殷儿。” 骤然接旨，成殷脑中一片茫然。 吕慧回去之后就把楚昊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惊愕之余，成殷心中更多的是恼火。 眼看着促成两国通商的事进展顺利，关键时刻，楚昊竟然闹出这种风波，一下子让他处于了被动。 一旦楚昊因此受到责罚，他在通商谈判中势单力孤没了依靠，岂不是白白让成谨占了上风？ 吕慧则趁机提醒他，更麻烦的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楚昊投靠了他，若有人因此牵连向他发难，那才更糟呢。 就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弘业帝召见的旨意。 成殷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直到进了御书房—— “儿臣叩见父皇。” “嗯。”弘业帝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殷儿，你认为是否应该与伪燕继续通商？” 成殷闻言松了一口气。 此事早已和楚昊以及吕慧达成一致意见，倒也不难回答。 “回父皇，儿臣赞成两国通商。” 不用弘业帝发问，成殷自行说出理由，“两国通商虽然有壮大伪燕实力的可能，但我大夏同样如此，况且如今冒然恶化与伪燕关系，不符合我大夏利益，同时还有可能促成契丹与伪燕联合出兵。” 弘业帝闻言点头微笑，“你能想到这些，朕很欣慰。” 话锋一转，又问道，“户部左侍郎楚昊是你的人吧？” 成殷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脑筋极速运转。 父皇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难不成…… 一定是了！ 刚刚入宫之前，他在街上已经听到不少百姓正议论着楚昊的事，父皇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父皇，楚大人平日的确与儿臣走得很近，但儿臣对他的私生活却不了解。 儿臣也是刚刚得知，楚大人竟然在庄园里接见伪燕使团时，公然羞辱身边侍女，行为之无耻，令人咋舌。 现在京城大街上都在盛传楚大人的无耻行径，儿臣得知后，也极为生气。 早知道楚大人会有那样的怪癖，儿臣说什么也不会搭理他。 楚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却私德败坏，实在是有辱国体，儿臣建议，应予严惩。” 弘业帝闻言眼中怔然之色一闪而逝，脸上表情却仍然古井无波。 他早就知道楚昊和成殷走得很近，甚至在接待使团过程中，也帮了成殷不少忙。 虽然他不喜欢太子储位未定之前，有臣子刻意站队，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楚昊的赞赏，甚至如果楚昊能专心辅佐成殷，他也乐见其成。 可万万没想到，楚昊的事情刚发生，成殷不但不帮忙辩解，竟然为了摆脱关联，主动落井下石！ 这就难免让他有些失望了…… “是啊，朕听闻楚卿家的事后，也极为震怒，但不知以殷儿之见，应该如何处罚他为好？” 成殷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赌的没错。 而且父皇询问他如何处置楚昊，岂不正是说明父皇对他的重视和培养吗？ 想到这里，成殷稍稍沉吟，答道，“楚大人私德有亏，本不是什么大事，只要稍加斥责即可。 但事发之时，有伪燕使团在场，这影响就大了。 毕竟他在朝廷命官，代表的是我大夏官员德行操守。 因此，儿臣认为，楚大人在损国体，理应重罚。 儿臣建议，罚俸之外，连降三级。” 说完，静候回音。 可等了好一会儿，弘业帝还是没有表态。 成殷小心的抬起头，却见弘业帝气息粗重，脸色阴沉，莫名的心中一突。 难道刚才哪句话说错了？ 还是对楚昊处罚的建议太轻了？ 可话已说出口，再反悔已经晚了。 岂不知，此刻龙椅上的弘业帝，正强压即将爆发的怒火呢！ 太让朕失望了！！！ 原本他就存了利用接见使团一事，下决心决定储位人选。 看到成殷赞成两国通商，并且理由也说得很通透，弘业帝还挺欣慰的。 哪知问到楚昊一事，成殷居然如此刻薄寡恩，这让他无比失望。 好不容易身边有个愿意帮忙的臣子，刚出了点事儿就摆出一副割袍断义的姿态，以后还有谁敢忠心效力！ 此子不宜正位东宫啊…… 至于成谨，唉！ 这一刻，弘业帝心情无比失落，更加想念已经失去的那三个皇儿，也更加羡慕燕皇卫骁。 虽然他和卫骁因立场而势不两立，可卫骁子女健全，膝下至今还有八个儿子呢，随便挑挑摘摘，也能选个不错的继承人。 再看看他这边，唯一仅存的两个皇子，就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 “咳咳——” 弘业帝抚着胸口剧烈咳了几下，王朝恩连忙上前轻拍几下，“陛下，保重龙体呀。” 成殷也跟着关切道，“父皇，要不要给您请御医看看？” 弘业帝摆了摆手，声音苍老了许多，“如何处置楚卿家，明天早朝上，就按殷儿的意思办吧。” 成殷闻言大喜，“儿臣遵旨，父皇保重，儿臣告退。” 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御书房不久，他就听到身后御书房中传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砸东西声，顿时心中一突，加快了脚步。 与此同时，礼部宾馆中，刚刚回来的慕容药师，脸上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自言自语道，“想不到，那位楚大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却有祛除食盐中苦涩味的妙法，果然有些本事。” 卫轻尘本就心情不好，闻言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别在本王面前再提此人，恶心！” 说完，转身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干支庄一行，得知楚昊和五皇子一方的态度，卫轻尘颇为满意。 可每每想到楚昊那进食的经过，就让她浑身不舒服。 要不是慕容药师及时出声劝阻，恐怕她还真的忍不住当声动手了。 如果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 不得不承认，她的确过于冲动，差点坏了大事！ 想到这里，卫轻尘不禁为刚才对慕容药师的态度感到懊恼，离开房间，准备向他道个歉。 却没想到，刚走到慕容药师房门外，就看到夜含被带进了房间…… 第115章 审夜含 险之又险的过了一道道难关，终于成功被北燕公主带在身边，夜含庆幸之余，更多的则是觉得刺激！ 想她原本一个梁山县灾民小丫头，难得被楚昊看中，与其他四百多灾民成为干支庄庄丁的一员，却幸运地成为第一个被楚昊安排任务的庄丁，并且成功过关，能不激动吗？ 可当她被带到慕容药师房间时，却没来由地有些心慌。 在此之前，楚昊就曾不止一次告诫过她，要她一定小心北燕公主身边的这位慕容大人。 莫非这位慕容大人看出什么端倪，识破了她的身份？ 正忐忑之际，坐在对面的慕容药师已经开口了。 “夜含姑娘，你是什么时候被卖给楚大人的？” 许是慕容药师语气平和，让夜含紧张的心也舒缓了不少。 “回大人，奴婢原是历阳郡梁山县百姓。 两个月前，历阳水患，奴婢所在的村子房子全塌了，人也死了不少。 后来朝廷派了楚大人前去赈灾，奴婢一家人才没饿死。 灾情虽然有所缓解，可一场大水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毁了。 幸好楚大人赈灾期间奴婢有幸侍候过大人，经常给大人梳头，大人对奴婢很满意。 为了生存，爹爹就把奴婢以二十两银子把奴婢卖给了大人。 到了干支庄后，大人除了要奴婢侍候梳头之外，每天还特地让奴婢用羊奶浸泡双手。 最开始时，奴婢还觉得太浪费了，那可是羊奶诶。 可后来奴婢才知道，原来，楚大人的用意是，是……” 眼见夜含羞得说不下去了，慕容药师及时打断，“姑娘的遭遇，本官也很同情，不过，既然隋王殿下好心收留了你，从今以后你就是王爷的人，要对王爷忠心耿耿，明白吗？” 夜含闻言暗暗松了口气，疑心最重的慕容药师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王爷大恩，奴婢愿做牛做马，以死相报。” “起来吧，王爷仁慈，不用你做牛做马，也不用以死相报，你只需回答本官几个问题就行了，楚大人午宴时用的雪花盐，是他自己提炼的吗？” “好像……是吧？” “那你知道提炼方法吗？” “这个，奴婢不清楚。” “告诉本官，最近一段时间，楚大人都在干支庄里接待过什么人，他们都说了什么？” “回大人，奴婢只知道今天来访的那些大官好像都来过，哦，还有五皇子殿下，至于他们都说了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 慕容药师眼神渐冷，“这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楚大人刻意安排在王爷身边的细作！” 夜含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当即叩头，“大人，奴婢冤枉啊！ 奴婢只是楚大人身边的梳头丫鬟，根本不懂什么细作。 那雪花盐应该就是楚大人弄出来的，奴婢曾听颖王世子之前请求楚大人卖一些雪花盐到颖上的。 只是，雪花盐如何提炼，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啊！ 至于楚大人和来访的那些大官和贵客都说了什么，奴婢只是个下人，怎么可能接触到那些呢？ 奴婢句句属实，没有半点隐瞒，求大人明鉴！” 慕容药师丝毫不为所动，冷哼一声，“呵呵，你的确很聪明，楚大人选你来接近王爷，也的确是用心良苦，可惜呀，想瞒过本官，简直笑话！ 你刚才说过，之前只是历阳郡梁山县一个灾民家的丫头，却拥有夜含这样一个名字，试问一个普通农家丫头，怎么会取这样幽雅的名字呢？” 夜含连连摇头，“奴婢本名其实叫小翠，楚大人说这名字太俗气，以后如果让奴婢侍候贵客，会让贵客不喜，所以才重新赐的名。” “你是说，楚大人给你赐名夜含，并训练那喂食之法，是为了将来侍候贵客？” 慕容药师走近她身边，单手托起她下巴，盯着她满眼凄楚的双眸，“那你知道夜含是什么意思吗？” 许是根本不在意对方是否知道，慕容药师直接说道，“夜含，也叫向阳花。 它代表着阳光，追求，坦坦荡荡。 多好的寓意啊，可惜，你不配。 老实交代，楚大人派你接近王爷，到底有什么用意？” 说完，狠狠甩了下夜含的下巴，站起身来，森冷的目光俯视着对方。 自从决定追随楚昊以来，夜含几乎事事顺风顺水，又不止一次受到楚昊赞扬，的确为她的小聪明而沾沾自喜。 如今在慕容药师那似乎看透人心的目光下，难免发慌了。 楚大人第一次交给她的任务，就这样失败了？ 不甘的情绪，让她咬破了嘴唇，泪水瞬间迷蒙了双眼，同时也恰到好处地掩饰了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之色。 “大人，奴婢冤枉啊！ 从奴婢被卖给楚大人那一天起，奴婢就已经认命了。 幸好王爷垂怜，奴婢才看到了跳出火坑的盼望。 求大人可怜，不要让奴婢这唯一的希望再破灭了。 如果大人还是不相信——” 夜含咬了咬嘴唇，眼中泪水汹涌而出，“奴婢愿意用楚大人教的办法喂食大人，甚至，甚至，要奴婢用舌头也可以！ 只求大人给奴婢一个活命的机会！ 求求大人啦！” 一边说，夜含一边不断叩头。 嘭嘭声不绝于耳，眨眼间额头就渗出了血渍。 慕容药师懵了。 一向自负的他，有理由怀疑夜含的出现，极有可能就是楚昊刻意提前安排的，就是为了在卫轻尘身边安插个眼线。 可现在，看着眼前悲愤欲绝的夜含，第一次对他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就在这时—— “够了！” 嘭的一声，房门打开，卫轻尘疾步走到夜含面前蹲下，心疼地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她额头的血渍。 “王爷！” 夜含哭得更凶了，“求王爷开恩，奴婢真的不是什么细作啊！” “本王知道，快起来，小桐，扶夜含出去，给她找个郎中看看。” 外面，一个女侍卫进来，搀着夜含离开了。 慕容药师见状暗叹一声，躬身施礼，“未经王爷允许，下官私下审问夜含姑娘，下官有罪。” 卫轻尘的确很生气，可听到这话，又忍不住问道，“先生是觉得夜含有问题？” 慕容药师不置可否，“下官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而已。” 卫轻尘沉吟片刻，轻叹道，“是本王过于激动了，当时只是看她受了委屈，心中不忍，这才出手相助，如今想来，的确有些鲁莽，要不然……给她点银子，放她离开？” 慕容药师深知卫轻尘的性子，摆了摆手笑道，“这倒不必，如今最重要的是两国通商谈判，一个侍女而已，不值得紧张，就算她真有问题，等回国之后再处理不迟。” 卫轻尘深以为意，幽幽叹道，“但愿明天顺利，本王是真的等不下去了……” 第116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夜含惊险过关，楚昊当然不知情，此刻正返回干支庄的马车上，与宣华公主对面而坐，寂寂无言。 只是，宣华公主那关切的目光，让他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躲闪一边。 从接触宣华公主那一天起，他就抱着别有用心的目的，否则也不会拿《射雕》故事讨她欢心了。 却没想到，刁蛮公主不但沉醉其中，甚至完全代入了黄蓉的角色。 如果不是考虑到年龄和身份差距，楚昊还真有些心动了。 毕竟，这位精灵古怪的小公主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绝代佳人，只要是正常男人，有哪个愿意拒绝？ 可一想到弘业帝每次看着他的目光，心里就是一阵突突。 在没有解除成谨对他的生命威胁之前，儿女私情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只是，今天招待北燕使团的午宴，宣华公主冒然现身，差点破坏了他的计划，让他深受触动。 如果说，以前只是隐约感受到宣华公主对他的朦胧情愫，那么，今天她的表现，已经相当于当面表白了。 “你根本不是郭靖，你就是欧阳克！” 原来，她一直把他当成郭靖； 原来，她一直想和他一起像郭靖黄蓉那样，仗剑江湖…… 可午宴上他羞辱调戏夜含一事，却让她伤心欲绝，梦想崩塌！ 当时落在他身上的每一杖，都是她感情错付的宣泄。 那一刻，楚昊身上虽痛，心里更多的却是懊悔。 当初干嘛脑子一抽，招惹这位沉浸于虚拟故事情节当中的纯情少女呢？ 直到御书房中，原想避开她，再如实解释午宴一事，顺便坐实了他在她心里的恶劣形象，从此断了她的念想。 结果…… 老皇帝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会同意让她跟着一起返回干支庄！ 对面，宣华公主虽然一直没说话，目光却始终没离开他的身上。 见楚昊避开她的目光，宣华公主心里没来由的狠狠一揪，下意识的伸手向楚昊那张肿脸探了过去。 “嘶——” 原本就肿胀的脸，被她突然这么一碰，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很疼吗？” 宣华公主缩回手，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楚昊却有些不太习惯。 一直以来，刁蛮公主除了笑眯眯听他讲故事之外，每次见面都扬起绿玉杖，何尝像现在这样轻声细语过？ 可就是他这样怔怔的样子，更让她心疼得不行。 “都怪我……” “都怪我不分青红皂白，把你打成这样！” “你为了父皇，为了朝廷忍辱负重，就连名声都不顾了，可我却——” “要不你打我，打我，这样我心里能好受点儿。” 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拿起他的手，向自己的小脸蛋上扇了过来。 “公主，公主殿下，不用，下官不疼，没关系……” 碰到对方那滑腻的脸蛋儿，楚昊身子一颤，继而整条手臂都僵了。 宣华公主却没留意到这些，从身旁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拿出小药瓶来。 “楚昊，我答应你，再不给你添乱了。 虽然不能让御医给你治伤，用药应该没关系的。 这可是我特地派人从御医那里弄来的最好的外伤药，我帮你涂。” 楚昊见状，连忙向后缩了缩，“公主殿下，真的不用，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您还是金枝玉叶，下官何德何能——” “不许躲！” 刁蛮公主小脸一绷，继而柔声道，“乖，听话，擦了药就不疼了。” 楚昊不敢再动，马车上再次安静下来。 可马车外却不断传来街边百姓的议论声。 “真的啊？还以为楚大人真是难得的好官，想不到竟然这么变（态）！” “哼！什么好官？表面装正经，满肚子花花肠子！就算他是大官，谁家姑娘敢嫁给这种人？” 宣华公主停下手，脸上怒气上涌，娇喝一声，“陈伟！把那些乱嚼舌根的刁民给本宫抓起来！” 楚昊闻言大惊，“不要！嘶——” 动作太大，扯动了伤口。 宣华公主慌了，连忙安抚道，“别乱动，我都听你的，不抓那些人就是了。” “那些人也太可恨了，听风就是雨，胡乱编排你，我，我就是受不了！” 刁蛮公主完全忘了她当时的反应是何等暴戾…… 一边继续擦药，一边流着眼泪轻声道，“父皇知道你是冤枉的，是为了朝廷才忍辱负重的，本宫也理解。 就算以后没人嫁你，你也不用担心，本宫，我，我愿意嫁给你！” 楚昊闻言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公主殿下千万不要这么说，下官何德何能，哪能配得上公主您呢？ 下官职责所在，身为朝廷命官，为陛下分忧，那是下官的荣幸，纵然因此终身不娶，也无怨无悔。” 宣华公主再次停下，深情地看着他。 “我记得你给我讲过那个故事，其中有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难怪你能讲出那么好听的故事，和里面的郭靖相比，你才是名副其实的大侠！” 楚昊听得当即羞愧难当，“公主殿下过奖了……” “不！”小公主深吸一口气，眼中敬仰之色更甚，“更难得的是，你为秋娘守信重诺，甘愿为她守身五年。 如此重情重义之奇男子，本宫会向父皇说明，此生非君不嫁！ 当然，本宫理解，也尊重你和秋娘之间的深情厚义。 本宫愿意等！ 五年之后，本宫会穿着嫁衣等你迎娶！” 楚昊瞪大了双眼看着她。 好久之后，“公主殿下，你，你认真的？” 宣华公主重重点头，继续俯前身子，“别动，就快抹好了……” 干支庄里，看到宣华公主亲手扶着楚昊下了马车，秦朗等人脑子都宕机了。 什么情况？ 之前还打得死去活来，现在怎么—— 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宣华公主却一扭身子，脸上表情凶巴巴地瞪着众人。 “本宫在这里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谁敢泄露出去，全部杀头！” 秦朗等人连忙单膝跪地，“小人不敢。” 宣华公主一边扶着楚昊进房间，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道，“陈伟，回去找个御厨过来，哦，对了，再带几个丫鬟，还有，再多带点人过来。” 第117间痛，并快乐着 楚昊如木偶一般被搀到了房间里，痛并快乐着。 大内侍卫陈伟带回了十多个人。 除了一个御厨，还有四个上使唤丫头，八个大内侍卫，将楚昊的住所团团包围起来。 御厨不是替楚昊做饭的，而是专职负责教授宣华公主的。 于是，直到太阳落山，楚昊的肚子咕咕叫，宣华公主才端着一碗羹汤来到他面前。 “来，尝尝我做的龙眼鸭血羹味道怎么样？” 放下羹汤，捏了捏自己的小耳朵，宣华公主满眼放光，拿起汤匙喂到了楚昊嘴边。 放眼天下，就连弘业帝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吧…… 在自己的房间里，楚昊索性放飞自我，老老实实地张开大嘴，“啊——” 咕噜！ 嗯，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 眼看着楚昊一脸享受的样子，宣华公主心里美滋滋的，“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做好吃的呢，好吃吧？” “嗯，公主的手艺真不错，我差不多了，公主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那不行～～～” 宣华公主放下羹汤，两只手肘支在膝盖上，手腕托着小下巴，眼睛一眨一眨的，像个小精灵。 “你身上的伤是我造成的，在你完全恢复之前，本宫要寸步不离地照顾你。” 楚昊都要哭了，既感动又无奈，“公主殿下，您是金枝玉叶，这种事交给下人做即可，下官哪敢劳您大驾？” 刁蛮公主小脑袋卜灵卜灵晃个不停，“那些人笨手笨脚的，本宫可不放心。” 霎时间，楚昊收起了所有表情，眼中泛起迷雾，第一次主动伸出大手，抚向她的脸颊。 数月以来，他夹在皇家父子之间艰难求存，几次历经生死，何曾受过这种发自内心的关爱？ 唯有眼前这位刁蛮公主，放下尊贵身段，不求回报的向他敞开心扉…… 说心里话，他很享受这份难得的感情，但又不得不强行冷静下来。 宣华公主一下子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干支庄日后如何运作？ 那数百庄丁哪怕隐藏的再好，也难免会被发现端倪。 一旦泄漏风声，他好不容得到弘业帝信任的大好局面，将瞬间土崩瓦解…… 面对楚昊这突如其来的亲蜜动作，宣华公主显然也有意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更多的却是欣喜，眯起眼睛，主动把小脸凑了过去，就好象一只受宠的小猫一样。 可最终，楚昊却手一滑，抚到了她的秀发上，同时，低沉的磁性声音响在她耳畔。 “你不是说过，以后再不给我添乱了吗？” “明天早朝过后，我还要参与和伪燕使团进行通商谈判，今晚需要好好准备一下，争取为朝廷获得最大利益，你在这里，我会分心的。” “乖，你先回去休息，好吗？” 宣华公主脸色绯红，低垂螓首，声如蚊蚋，“嗯……” 起身离开房间，贴心地关上房门，平复了下呼吸，看着门外等待多时的陈伟等大内侍卫，声音也恢复了清冷。 “楚大人身体不适，还要连夜处理公务，尔等切勿打扰！” 八大侍卫同时躬身拱手，“卑职遵命！” 直到众人散去，小庄和秦朗这才进了房间。 “少爷，您身上的伤势怎么样了？” “大人，公主殿下她……” 楚昊摆了摆手，“本官没事，至于公主殿下，她可能近期要留在庄里一段时间了。” 小庄挪动脚步凑近过来，“少爷，公主殿下是不是对少爷您……嘿嘿……” 楚昊淡淡瞥了他一眼，“公主殿下身份何等尊贵，你这小兔崽子竟然敢肆意编排，万一传了出去，少爷我也救不了你，可别忘了，公主带过来的那些大内侍卫身手不凡，说不定就在房门外偷听呢。” 小庄吓得立马捂嘴，四下张望。 楚昊搓了搓手，靠向暖炉，让两人坐下。 “公主殿下带这么多人过来，庄丁们的训练恐怕再难进行下去。” “况且与北燕使团的谈判也要马上进行，原计划至少还要一个月的庄丁训练，也不得不提前中止，必须尽快陆续离庄，所需银两由小庄负责提供。” “另外，乙辰一号已经成功接近到北燕公主身边，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她是由沈浪负责的吧？” 见秦朗点头，楚昊继续说道，“告诉沈浪，让他安排乙辰二号三号和四号，随时准备前往桦州和北燕隋州，以便日后与乙辰一号取得联络。” “如无意外，近期燕夏两国通商就会达成，老秦，你让甲寅一号（胡铁山）到四号准备好，随时跟着商队通过颖上进入北燕境内碳石山一带。” “告诉胡铁山，他的任务是，以碳石山为起点占山为王扩充势力，整合周边绿林以待时机。” “除此之外，近期所有庄丁都会分赴各地执行任务，庄里只需留下数十人留守待命即可。” “大夏十二州四十六郡以及北燕十一州三十八郡，甚至远至契丹，都要有我们的眼线才行。” “至于如何分配，本官会在这两天内划分好地域，届时由你们十人具体负责安排。” “告诉他们，一切以自身安全为先，遇到危险，可以随时抽身回庄。” “老秦，中原分裂至今近三十年，皇帝陛下早有雄心一统天下，替本官转告他们，中原统一的那一天，本官定会请示陛下，给他们论功行赏！” 秦朗领命起身离去。 “小庄，去把大夏和北燕舆图以及干支庄丁各册拿来。” 楚昊成立干支庄时，就以天干地支给庄丁们重新命名，分成了一百二十组，每组四到五人。 以夜含为例，乙辰二号负责与她接头，三号和四号负责传递消息，最终汇报给沈浪。 一直忙到亥时，总算将所有庄丁一个萝卜一个坑安排完毕。 一共一百二十组，其中重要地域被他特别照顾一番。 比如北燕京城，比如陈留谢氏祖地，比如颖上…… 虽然投靠了五皇子，又得到宣华公主青睐，甚至弘业帝那一句“朕就是你最大的后盾”，都不如干支庄这些庄丁带给他的安全感。 那些毕竟是外物，而这些即将遍洒天下的眼线，才是他日后面对成谨威胁时，乃至立足这个时代的真正底气所在！ 第118章 千夫所指 梆，梆，梆。 五更鼓响，豆红油灯照亮了房间。 忙活了大半夜，又要上早朝了，唉！ “大人起床啦，来，擦把脸。” 楚昊刚打了一半的哈欠，就看到宣华公主笑眯眯地拿着湿毛巾凑过来，顿时向后缩了缩身子，苦着脸说道，“公主殿下身娇肉贵，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下官承受不起啊！” 宣华公主直接把潮热的毛巾触到他脸上轻柔擦拭，“消了些肿，一会儿再给你上点儿药。” 香甜的呼吸扑面而来，让楚昊神经都绷起来了，“公主不行啊，会误了早朝的。” “别动！” 楚昊如被定住了身子，一动不动，静静看着她好像摆弄艺术品似的，在他脸上轻轻涂抹着。 之后又帮他穿上了官服。 “来喝点粥。” “公主，真的不行，下官还要上早朝呢。” 楚昊逃命般跑出了房间。 宣华公主不放心，又专门安排了她带来的四个大内侍卫随行左右。 这个，楚昊倒是没有拒绝。 有关他的谣言，如今在京城传得满天飞，小心无大错。 早朝大殿上，朝臣们看到他那张肿脸，避之唯恐不及，躲在一边小声议论着。 与他恩怨颇深的吕不凡等人，更是当众公然嘲讽起来。 “哟，楚大人怎么这副样子，啧啧，莫不是又遇到了刺杀？” “嘿嘿，楚大人如今可是名扬京城啊，对了，有时间能不能教教咱们，你那以美人手心为餐具的进食方法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楚大人可真会享受啊，想必那滋味儿一定很别致吧？” “哈哈——” 楚昊平静地看了一眼吕不凡，“想不到吕大人也是同道中人，感兴趣的话，有时间不妨交流一番。” 吕不凡脸上笑容僵住，嘴角不断抽搐。 “哼！” 柳长庚则冷哼一声，脸色铁青，扭过头去。 杨昊见状心里咯噔一下。 明显，老头儿是被他气得不轻啊…… 好在弘业帝及时赶到，大殿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太监王朝恩话音刚落，就见五皇子成殷第一个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有本。” “儿臣弹劾户部左侍郎楚昊，不经请示，私自接见伪燕使团。” “而且于酒宴上公然调戏侮辱侍女，做出有伤风化之举。” “楚大人此举丧德败行，就连伪燕使团都引以为耻，实在有辱国体。” “儿臣建议应予严办，以正朝纲。” 成谨闻言一愣，继而恍然大悟。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楚昊早已投靠了成殷。 楚昊做出如此变（态）举动，传得京城到处沸沸扬扬，成殷却第一个跳出来弹劾，明显是在划清界线，断臂求生啊！ 不过，这样也好。 如此一来，虽然没有因为楚昊而牵连到成殷，但至少削弱了成殷的实力…… 想到这里，成谨立马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附议。” “楚大人身为我大夏朝臣，修身不正，德行败坏，若不加以严惩，纵容此风漫延，恐贻害无穷啊！” 成谨开了口，吕不凡，谢友华，王振邦等人随即纷纷了出班附和。 一时间，千夫所指，弹劾声络绎不绝。 “陛下，老臣弹劾楚昊，为官不正，在使团面前做出不雅举动，有辱国体。 老臣执掌户部，御下不严，以致出了楚昊这样的劣官，老臣有负陛下，实现在没脸再留在朝中，求陛下恩准老臣辞官归里。” 说完，柳长庚跪倒在地，摘下了官帽。 哗—— 见柳长庚当殿辞官，朝臣们顿时一片哗然。 都知道柳长庚是楚昊的恩师，也知道弘业帝对柳长庚极为信重，可惜，就因为楚昊这个无良学生，迫不得已主动提出辞官，实在可惜了。 不过，还有一些人眼中则闪出激动的目光！ 一旦陛下恩准辞官，户部尚书一职就空了出来。 那可是整个朝廷的钱袋子啊…… 对于朝臣们的指责，楚昊丝毫不为所动，却没想到，柳长庚竟然因此直接在大殿下提出辞官，不禁大为震惊。 龙椅上，弘业帝始终脸色阴沉。 在朝臣们一道道弹劾声中，目光一直放在楚昊身上，没有半句表态。 直到柳长庚提出辞官，这才沉声喝道，“楚卿何在！” 楚昊身子一抖，连忙出班跪倒在地，“罪臣叩见陛下。” “楚卿，你可知罪！” 弘业帝愤怒的声音响彻大殿，“朕有心培养你，不到半年时间就把你从从六品的户部员外郎提拔到了正四品户部左侍郎，可你呢！ 表面道貌岸然，私下里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竟然，竟然—— 实在太让朕失望了！” 楚昊叩拜于地，连声道，“罪臣有负圣恩，愿受陛下责罚。” 弘业帝深呼一口气，漠然说道，“传朕旨意。” “户部左侍郎楚昊，丧德败行，有辱国体，即刻起贬为品户部贩易司主事，以观后效。” 贩易司？？？ 旨意一下，朝臣们顿时一片愕然。 楚昊被罚被贬，自然是意料中之事。 只是这贩易司…… “启奏陛下，老臣执掌户部，似乎户部还有贩易司这部门哪？” 原本提出辞官的柳长庚也懵了，下意识地提出质疑。 弘业帝面色平静地看着他，语气缓和了不少，“伪燕使团来访，商谈通商一事，朕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在户部新设贩易司，全责处理与外域番邦商贸事宜。 贩易司主事享从六品俸，直接向户部主官负责。” 柳长庚缓缓点头，神色复杂地瞥了一眼跪在旁边的楚昊。 楚昊同样一脸茫然，实则心中早有定数。 在弘业帝看他第一眼时，就已经通过外挂知道了这个结果。 由正四品一下降到了从六品，这个惩罚力度不可谓不大，也算是给弹劾他的朝臣一个交代了。 可成谨却心中一突，怔了怔之后，出班奏道，“父皇的意思是……同意与伪燕进行通商？” 弘业帝有意通过接待伪燕使团一事考察他和成殷，以此作为决定储君人选，可他之前一直极力反对通商，现在弘业帝却当众表示赞同通商，他能不慌吗？ 弘业帝伸手示意一下，继续说道，“两国通商，有益于朝廷增加税收，同时也能通过通商，深入了解伪燕境内更多的信息，此事势在必行，仍交由两位皇儿负责主持，散朝之后即可前往礼宾馆进行商议。” 弘业帝一锤定音，成谨也不敢再有异议。 散朝之后，楚昊刚要搀扶柳长庚，却被老头一把甩开。 紧接着太监王朝恩走过来，一边搀起柳长庚，一边低声道，“柳大人，陛下在御书房等你。” 第119章 逆子!给朕跪下! 朝堂上千夫所指，最后被降为贩易司从六品主事，这个结果对楚昊来说，一点都不意外，也算是他与弘业帝之间的默契了。 可柳长庚因此对他大为失望，甚至在大殿上直接请辞，却让他极为内疚。 恩师对他是真不错，一直以来要不是恩师照顾，就算没有成谨的威胁，恐怕也早被朝中各势力排挤到哪个不重要的犄角旮旯去了。 本想私下和恩师聊聊，可老头儿根本不给他机会啊…… 无奈之下，楚昊只好跟着朝臣离开皇宫，带上秦朗等人先行赶往礼宾司。 弘业帝已经定下基调，明确同意与北燕达成通商，接下来只需与北燕进行具体谈判即可。 对于这个结果，成谨心里虽然不满，却又不得不接受，脸色阴沉的带着王振邦和吕不凡等人直奔礼宾馆。 此时刚刚下朝，天色尚早，北燕使团的人连早饭都没吃，自然不可能这么早过来商议，成谨心里越发窝火，和成殷一同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看到楚昊赶来，成谨心中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 “你来干什么！” 嗯？ 楚昊闻言怔在原地。 吕不凡闻歌识韵，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楚大人，你还以为自己是户部左侍郎吗！ 你现在不过是户部一个从六品的主事而已，有什么资格参与这个场合？ 本官已经把周郎中请来代替你的位置，你可以回去了！” 户部郎中周通起身拱手笑道，“多谢楚大人成全，否则本官还真没这个机会见识这样的场面呢，呵呵。” 王振邦随后起身，上下打量着楚昊那张仍然肿胀的脸，揶揄道，“楚大人这副尊容出现在伪燕使团面前，不是故意在丢我们大夏官员工的脸面吗？” 转过身，冲着成殷拱了拱手，“五殿下，您说呢？” 对于王振邦这番话，成谨显然颇为满意，心里也舒袒了不少，同样意味深长的看着成殷。 成殷面无表情，端起面前桌上的茶碗，连看都不看楚昊一眼。 楚昊见状无奈，只好躬身拱手，无声退下。 成殷什么品性，他太了解了。 却也没想到，为了与他划清界限，竟然第一个主动跳出来弹劾他！ 他一个从六品小官，没有成殷帮忙说话，自然不好再留在礼宾馆。 “老秦，去柳尚书府。” 事关机密，他不方便把真相告知恩师，但当面请罪认错是必须要做的。 到了柳府门外，得知恩师还没回来，楚昊谢绝了管家让他进去等候的好意，就站在门外静候着。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柳长庚的马车终于回来了，楚昊连忙迎了上去，躬身施礼，“学生拜见恩师。” 下一刻—— “哎呀，昊儿，天气这么冷，你怎么不进去呢？” 柳长庚抓着他的手，大步前行，整个人仿佛一下年轻了好几岁。 “老夫今天高兴，快陪老夫一起喝杯酒暖暖身子，哈哈——” 看着恩师满面春风的笑脸，楚昊暗自摇头苦笑。 原来，下朝后弘业帝召见恩师，已经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他了…… 房间里，师生二人相对而坐。 柳长庚不住的打量着楚昊，脸上笑容越来越盛。 “老夫这辈子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收了你这个弟子。” “对于你的品行，老夫还是相当了解的，说你丧德败行，老夫打死都不相信！” “哈哈，昊儿你果然没让老夫失望啊。” “甘受委屈，忍辱负重，为江山社稷而独自承受天下骂名，昊儿，陛下对你的评价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楚昊脸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谦逊回道，“全赖恩师教诲，学生始终铭记忠君爱民四字，做了些份内之事，岂敢居功自傲。” 柳长庚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继而长叹一声，“可惜，可惜呀……” 嗯？ 楚昊茫然抬头，却见恩师脸上笑容渐渐收敛，下意识问道，“恩师？” “呵，没什么，老夫就是有些感触而已，当初……唉，不提也罢。 昊儿，你为了朝廷大计，不惜自污名声，实在难得。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或许并非坏事。 老夫看得出来，陛下似乎有意将宣华公主下嫁于你。” “啊？”楚昊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虽然他已经有所预感，可现在从恩师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仍然不敢相信。 “学生如今只是个从六品的户部主事而已，怎能配得上公主殿下之尊呢？” 柳长庚摆了摆手，“你不必紧张，老夫也理解你的情况，至少四五年内不会提及婚嫁之事。 老夫只是有些好奇，以前怎么从未听过你和秋娘的事？” 啊这…… 楚昊不禁暗暗苦笑。 一个谎言，是需要无数个谎言不断支撑的。 当初为了应付弘业帝临时编造的谎言，如今只能继续维持下去了…… 弘业帝每天的早膳，都安排在早朝之后。 可今天柳长庚在大殿下主动请辞，弘业帝为了安抚这位开国老臣，不得不将早膳押后。 直到柳长庚离去，这才让人准备了一些茶点送到了御书房。 可刚吃了几口，就见一个小太监跑到王朝恩面前耳语几句，王朝恩施当即脸色微变。 “朝恩，什么事？” “呃，陛下，刚刚得到消息，楚大人被赶出了礼宾馆……” 弘业帝闻言默默放下了筷子，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那渐渐粗重的呼吸，不由得让王朝恩感到心中越来越压抑。 “陛下，身体要紧，还是趁热多——” 话音未落，只见弘业帝突然抬手将御案上的茶点掀翻在地，暴喝出声，“马上把殷儿那逆子给朕叫过来！” 王朝恩见状吓了一跳，连忙示意一旁的小太监把地上的茶点收起来。 可弘业帝却再次喝道，“不用收拾！” “就这么放着！” “马上派人把殷儿找来！” 王朝恩不敢怠慢，“奴婢遵旨，奴婢这就去请五殿下。” 礼宾馆中，正等待与北燕使团谈判的成殷，一脸懵逼的被带到了御书房。 刚一进来，就看到地上凌乱的茶点，以及侍候一旁的小太监。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弘业帝震怒的声音如重鼓锤心。 “逆子！” “给朕跪下！” 第120章 破罐子破摔 这没来由的一声怒吼，把成殷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心里却一片茫然。 刚刚早朝不是还好好的吗？ 而且还按照父皇的旨意，在早朝上第一个弹劾了楚昊，可这才一会儿的工夫，怎么惹得父皇这么大的怒火？ “父皇……” 成殷的目光从地下的残羹冷炙上小心上移，刚要询问，可看到弘业帝那圆睁的怒目时，顿时哑火。 “说！” “为什么把楚昊赶出礼宾馆！” “谁给你的权力！” 成殷身子一抖，呐呐回复，“父皇明鉴，楚昊他行为不端，为群臣所不齿，刚刚在礼宾馆，是吕大人他们要把他赶出去的……” “那你就任由他被赶出去吗？” “啊？！！！” 成殷闻言下意识回道，“可楚昊丧德败行，人所共知，这是事实啊，儿臣只是——” 话未说话，再次被弘业帝打断，“谁告诉你楚昊他丧德败行的！” 此话一出，成殷猛然抬头，怔怔的看着弘业帝。 “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相吗？” “他是你的人，德行操守如何，你还不知道吗？” 轰—— 成殷脑中一阵轰鸣。 直到此刻，他终于彻底明悟。 是啊，如果楚昊真的那么重女色，当初柳卿卿被赐婚给他，楚昊又岂能没有不满？ 如今看来，干支庄中发生的事，分明就是一个局。 一个专门针对伪燕使团设下的局！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局，但明显父皇已经知道了具体内容。 而他却…… 想到这里，成殷不禁暗暗苦笑。 楚昊是他的人没错，也不止一次帮过他大忙。 按理来说，他不应该信不过楚昊的为人，也应该从中看出一点什么。 可惜，长期以来的压抑，养成了他无比谨慎的性格，容不得自己有半点行差踏错！ 弘业帝的怒喝声仍然不绝于耳。 “你可知道，楚爱卿他为了朝廷，为了朕，不惜自污名声，在伪燕使团面前故意做出那种行为来。” “为的就是趁机把侍女安插在伪燕公主身边以做内应收集消息。”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楚爱卿蒙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承受着来自朝臣们的排挤，甚至朕也要当着朝臣的面，不得不把他贬官，就连他个人的终身幸福都可能会受到巨大影响！” “如此忠臣，何其难得。” “可你呢？” “守着这么一位难得的能臣在身边却不知珍惜，居然还有脸主动跑到朕这里，第一个对他落井下石！” “别以为朕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怕楚爱卿德行有亏，牵连到你吗！” “楚爱卿是你的人，这在朝廷中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手下的人纵然犯了错，不想着帮忙解决，却只想划清界限，长此以往，还有谁愿意效忠于你！” “朕本想借着接待使团一事，考校一下你和谨儿的能力，可没想到，你太让朕失望了！” “目光短浅，疑心太重，刻薄寡恩。” “你让朕如何放心把江山托付于你！” “蠢货！” “蠢货！！” “蠢货！！！” 耳畔传来隆隆斥责声，如重锤般敲击在成殷心头，瞬间让他颓然坐地，眼中不甘的泪水滚滚而落。 “你还有脸哭！” 看到成殷无声落泪，弘业帝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更加气恼。 一旁的王朝恩连忙上前抚背，“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哪。” 成殷瘫坐在地，神色无比落寞。 直到此刻，他才完全明白事情原委。 对楚昊也的确有些愧疚。 他没有想到，楚昊为了在北燕公主身边安插眼线，居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能有这样一个能臣依附，的确是他的荣幸，只可惜…… 而更让他绝望的，则是弘业帝对他最终的评价。 目光短浅。 疑心太重。 刻薄寡恩。 蠢货…… 原本，只要按照楚昊最初的设计，他在这次接待使团中的表现，必定会得到弘业帝赞赏。 只可惜，就差最后那么一步啊！ 而也就是那最后的一步，却让他从父皇那里得到如此低劣的评价。 他知道，在父皇心目中有了这样不堪的印象，太子储位算是与他彻底绝缘了！ “父皇骂得对。” “儿臣是太蠢了，错失良机，伤透了楚大人的心。” “儿臣也承认自己目光短浅，但刻薄寡恩疑心太重这样的评价，儿臣实难接受。” 弘业帝闻言，刚刚熄灭的怒火再次重燃，一旁的王朝恩见状，连忙劝慰道，“五殿下，慎言哪！” 成殷又何尝不知道，他这个时候继续狡辩下去，只会让父皇更加失望甚至是厌恶。 但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再怎么做，也不可能成为太子储君人选，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把心里话一股脑倾泄出来。 “儿臣又何尝不知道楚大人他是个能臣？” “如果不是这样，儿臣又怎会把父皇赐给儿臣的干支庄，转送给他呢？” “可骤闻楚大人失德败行，儿臣不敢赌啊！” “自从大皇兄战死后，短短六年间，三皇兄和四皇兄先后不明不白的出了事，儿臣怕啊！” “儿臣怕哪一天，也要步三皇兄和四皇兄的后尘。” “出身皇族，看似风光，却刀光剑影步步惊心。” “而朝野臣子大多投靠了二皇兄，儿臣哪有一点点存在感？” “甚至要不是楚大人，儿臣都不知道二皇兄居然早派了眼线在儿臣身边！” “长期以来，儿臣身边除了吕先生之外，还有何人？” “好不容易遇到楚大人主动靠拢过来，儿臣能不珍惜吗？” “可一想到这几年来身边的所见所闻，儿臣能不小心谨慎吗？” “儿臣担心，担心因为楚大人的事，牵连到儿臣身上，因为儿臣真的不敢赌！” “失去楚大人的支持，固然是儿臣太蠢，儿臣自问再没任何奢望，如今只想恳求父皇。” “答应儿臣，外放就藩，了此残生！” “求父皇施恩！” “求父皇施恩！” 一股脑说出这么多，成殷顿感浑身轻松不少，伏跪于地，痛哭失声！ 第121章 昊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弘业帝沉默了。 怔怔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成殷，心中五味杂陈。 尤其是成殷提到他那三个儿子的死时，更是无比酸楚。 身在皇族，看似无比风光，却刀光剑影步步惊心…… 这每一个字都让他心中绞痛！ 三个皇儿死后，成谨得到陈留谢氏支持，周围很快聚拢了大批朝野臣子，如此下去，的确是储君不二人选。 可他却迟迟没有下定决定公布，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三皇子和四皇子死的不明不白！ 万一两位皇儿的死真与成谨有关，叫他如何放心把储君之位交托出去？ 只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最没存在感的成殷，长期以来居然承受了如此巨大的心理压力！ 也正是因为这些，才造成了成殷这样多疑和刻薄寡恩的性子啊…… “殷儿，起来，快起来。” 弘业帝下龙椅，亲手将成殷扶了起来。 “父皇！” 成殷心中委屈瞬间倾泄，大哭道，“儿臣别无他求，只想尽快出藩，平平安安度过余生，还望父皇成全！” 弘业帝一边擦着成殷脸上的泪痕，一边柔声道，“殷儿，你受委屈了，是朕这些年对你疏于关心哪。” 王朝恩同样受到不小震憾，走过来劝道，“陛下龙体为重。” 成殷这才和王朝恩一起扶着弘业帝回到龙椅上坐了下来。 弘业帝欣慰着看了看成殷，脸上笑容渐渐展开。 “殷儿，楚爱卿在干支庄的行为，是朕不让他声张的，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 “楚爱卿是个难得的良臣，有他在你身边辅佐，是你的福气。” 辅佐？ 成殷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继而又灰暗下来，“可是……儿臣恐怕楚大人他——” 弘业帝摆了摆手，正色说道，“殷儿不必担心，朕教你一个办法。 你现在马上离宫找到他，正式拜他为师。” “拜师？” 弘业帝点头，沉声道，“朕虽然把他贬为从六品贩易司主事，但贩易司是主管与伪燕通商的唯一重要部门，与伪燕通商谈判，岂能少得了他！” 成殷瞬间眼前一亮，“儿臣明白了，谨遵父皇旨意！” “嗯，去吧。” 成殷再拜谢恩，转身大步离去。 真是峰回路转哪！ 成殷此刻意气风发，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同时，他也第一次意识到了楚昊在弘业帝心中的地位，绝不是表面上一个小小的从六品户部主事那么简单。 弘业帝要他拜楚昊为师，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从弘业帝那里得到一个重要讯息——辅佐！ 也就是说，只要拜师楚昊，太子储位，他仍有机会！ 离宫之后，成殷立即广布人手寻找楚昊。 很快，就得知楚昊的下落，马不停蹄的赶往柳府。 五皇子光临，柳长庚大感意外，连忙起身相迎，“老臣参见殿下。” 楚昊则怔在原地。 因为，他已经从成殷头上的透明框框了解了相应信息。 拜他为师？ 这么突然吗…… 成殷扶起柳长庚，继而走到楚昊面前，单膝跪地。 这一幕，顿时把柳长庚看懵了，“殿下，您这是——” 成殷单膝跪地长揖，“昊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柳长庚看了看成殷，又看向楚昊，一脸茫然之色。 直到这时，楚昊方才回过神来，连忙双手搀扶，“殿下折煞下官了，下官位卑职微，无德无能，岂敢受殿下如此大礼。” 成殷则不为所动，诚心再拜，“昊师不答应弟子，弟子宁愿长跪不起！” 柳长庚这时也有所领悟，毕竟他刚从御书房回来，猜到了这有可能是弘业帝的意思，不禁大为欣慰。 “昊儿，既然五殿下诚心拜师，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总不能让五殿下就这样一直跪下去吧？” 楚昊心中明了，顺势无奈点头，“既然老师都说了，五殿下请起，下官……答应就是了。” 成殷这才喜形于色，起身之后再拜，“弟子之前对昊师多有无礼，还望昊师谅解，弟子日后必定诚心侍奉。 马上就要与伪燕使团谈判通商一事，恳请昊师随弟子尽快赶往礼宾馆如何？” 柳长庚点头附和道，“五殿下说的是，通商事重，还是赶紧过去吧。” “弟子谨遵老师之命。” 转过身来，楚昊又说道，“下官蒙五殿下看重，但在外人面前，还望殿下一如即往，免受猜疑。” “昊师放心，弟子知道怎么做，昊师请——” 府门外，楚昊谢绝了成殷亲自扶他上马车的盛情，不想被外人知道成殷对他如今恭敬的态度，至少，在北燕使团离开之前，不想公开两人之间这种关系。 倒是秦朗等侍卫，在看到成殷把楚昊让到马车上的态度感到颇为意外。 马车上，楚昊详细的把他之前的计划叙述了一遍，成殷始终保持着恭谨的姿态侧耳倾听。 御书房一行，让成殷真正认识到，他若想与成谨争夺储君之位，楚昊是他无法忽视的一大助力。 也因此，对于拜师楚昊，成殷是发自内心的真诚接受。 “其实弟子本该想到，以昊师的人品，根本不可能做出那等事来，只怪弟子一时愚钝，误信传言，还望昊师怒罪。” “殿下言重了，如果不是陛下担心事泄，下官定会提前通知殿下，也不会引起这样的误会了，此事就此揭过，不必再提。” 成殷点了点头，“父皇已经降旨，同意与伪燕达成通商协议，只是这通商谈判具体何时落实，昊师有何高见？” 楚昊闻言一笑，“还是那句话，两国通商是伪燕率先提出来的，急的是他们。殿下只需注意二皇子那边的态度就行。 二皇子若提议尽早进行，殿下就想办法押后，反之亦然。 总之，通商谈判不重要，重要的是，与二皇子步调不一致即可。 无论哪种情况，下官会尽力让殿下占尽上风就是了。” 成殷闻言大喜，当即深施一礼，“昊师放心，弟子知道怎么做了。” 第122章 拿捏，威胁 礼宾馆中，看到王朝恩突然赶来宣旨，带走了成殷，成谨只皱了皱眉，并没有太过在意。 可吕不凡却出声提醒道，“二殿下，陛下突然召见五殿下，会不会别有深意呀？” 成谨正心里窝火呢，听到这话，不耐烦地冷哼一声，“有那闲心，不如好好想想，父皇为何会突然同意与伪燕通商！” 呃—— 吕不凡闻言顿时被怼得无地自容，一肚子话没说出去，憋得满脸通红。 他实在想不通，只是出于关心地随口一问，成谨为何突然间火气这么大。 王振邦等人本想附和吕不凡两句，可见成谨脸色难看，立马闭嘴。 说的也是，弘业帝在早朝上的表态，实在太突然，成谨心情好才怪呢。 要知道，之前成谨他们可是断定了弘业帝绝不会同意与伪燕通商的！ 于是，大厅内顿时陷入了沉寂。 眼看着半个时辰过去了，北燕使团还未出现，成谨心中怒火更盛，猛地一拍桌案，“北燕使团的人怎么还不过来，难道要孤王在这里一直等下去不成！” 王振邦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起身，“殿下稍候，下官这就去催问。” 实际上，早在两位皇子到达礼宾馆时，卫轻尘这边就已经知道了。 急于完成通商谈判的卫轻尘，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想出去，却被慕容药师给拦下了。 “王爷莫急，吃了早餐再说。” “可是……” 卫轻尘能不急吗？ 密州蝗灾已经一个多月了，再弄不到粮食，要她如何对得起刺史余良平的重托？ 慕容药师则笑道安抚道，“王爷昨天才去过干支庄见了户部侍郎楚大人，今天一大早夏国两位皇子就过来了，这说明楚大人已经成功说服夏国皇帝，愿意与我大燕达成通商意向。 如此一来，攻守易势，王爷只要稳住，急的就是他们，届时再与他们谈判，必然更加有利于我方。” 卫轻尘闻言缓缓点头，只得耐着性子先吃早餐。 过了大半个时辰了，见慕容药师还不动身，再次催促道，“现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不等慕容药师答话，外面就有人传报，夏国礼部郎中求见。 慕容药师示意稍等，单独出去见了王振邦。 “慕容大人，二皇子已经等候多时，不知贵国隋王殿下为何还不现身？” “实在抱歉，王爷正在用餐，有劳王大人通报一声，王爷很快就会过去。” 送走王振邦，慕容药师唤来护卫，耳语数句，这才转身回去。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慕容药师再次来到卫轻尘房间。 “什么？那个楚大人被赶出礼宾馆，五皇子也离开了？这……” 卫轻尘再次着急了，“主持通商谈判的是伪燕两位皇子，如今离开了一个，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慕容药师一时间也拿不准，又怕真的影响到通商谈判，见卫轻尘焦急，只能跟着前往大厅。 双方见礼，刚刚坐下，成殷随后即至。 可看到楚昊也跟在后面，吕不凡再次起身，“楚昊，你怎么又来了？” 慕容药师和卫轻尘两人闻言顿时一愣。 虽然楚昊脸上肿胀不堪，但毕竟与吕不凡一样是户部官员，同等品级，总不至于如此失礼直呼其名吧？ 成谨也颇为意外，刚要说话，成殷却突然转身，冷冷地瞥了一眼吕不凡。 “吕大人何出此言！” “楚大人虽然被贬了官，可毕竟仍然是父皇钦命的通商谈判代表，为何不能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你对父皇的旨意有意见？” 听到这话，成谨顿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之前把楚昊赶出礼宾馆时，成殷可一直没表态，他还以为成殷和楚昊之间已经划清了界限呢。 可如今成殷却态度大变，莫非……是和成殷被突然召进宫有关？ 吕不凡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五殿下误会了，下官只是，只是看到楚大人他，他脸上有伤，好心提醒让他早点回去治伤而已……” 楚昊淡笑一声，“有劳吕大人关心，下官身上这点小伤不碍的，岂敢因此耽误朝廷大事？” 吕不凡尴尬点头坐下，再不敢随意出头。 成殷随即坐到原位，楚昊则因为刚刚被贬了官，坐到了大夏官员一方最末尾的位置。 慕容药师这一方默默地将整个过程看在眼中，神色各异，却也只当看了个热闹。 卫轻尘清冷的声音响起，“两位皇子殿下，本王已经来了几天，不知贵方对于两国通商一事，是否有了定论？” 成殷轻咳一声，刚要说话，成谨却抢先说道，“关于两国通商一事，我大夏原则上没有意见，只是通商一事事关重大，双方交易货物品类以及商队人员信息等都要提前确认，孤王粗略估算，至少还需一两个月的时间。” 弘业帝已经明确下旨，同意两国通商，成谨自然不敢违旨。 可拖延一段时间，顺便拿捏一下对方，借此在谈判中占得先机，还是可以的。 成谨自认为这样做没什么毛病，卫轻尘这边却急了。 慕容药师深知卫轻尘性情，先一步开口笑道，“二殿下说得也有道理，我大燕这边完全没有意见。 只不过，临行之前，隋王殿下收到消息，契丹今年刚刚入冬就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大雪，牲畜冻毙无数。 我大燕素来与契丹交好，有意给予支持，奈何国力有限。 因此，契丹打算与我大燕联合出兵南下。 而我大燕皇帝陛下胸怀慈悲，不想妄动刀兵，生灵涂炭，因此特派隋王殿下前来商讨通商事宜。 下官担心谈判耽搁时间过久，契丹方面等得不耐烦了，执意出兵南下，届时……呵呵。” 成谨闻言，顿时被气笑了，“慕容大人，你这是在威胁我大夏是吗！” 慕容药师摇了摇头，“二皇子误会了，下官只是叙述一个事实而已。 既然贵国已经同意与我大燕通商，什么时候正式开始，我方自然没有意见。 下官只是担心，一旦时间拖延过久，契丹方面执意冒然出兵，我大燕自然不会冒着与契丹交恶的风险阻拦了。 当然，下官从没怀疑过贵国军事实力，只是好心提醒一番，如何决断，下官自然不便过问。” 成谨闻言盛怒，一旁的成殷却及时开口道，“二皇兄，父皇刚刚任命楚大人为户部贩易司主事，全权处理两国通商事宜，不如问问楚大人的意思，再作决定如何？” 第123章 没得谈 成谨闻言平复了下呼吸，瞥了一眼末座上的楚昊，冷哼一声，“好啊，那就听听楚主事有何高见吧！” 刚刚慕容药师赤果果出言威胁，在场诸人谁听不出来？ 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两国通商谈判，而是事关朝廷颜面的大事。 如果楚昊同意尽快完成通商事宜，就有屈服于北燕和契丹联军之意，正好可以借机弹劾。 反之，如果和他一样拖延时间，一旦北燕和契丹联军南侵，同样可以把这个责任推到楚昊身上。 成谨刚刚怒火上头，如今冷静下来，不禁暗暗得意。 成殷提议让楚昊出声，正中他的下怀。 无论如何选择，楚昊都讨不了好。 吕不凡等人也反应过来，同时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向末座的楚昊。 慕容药师和卫轻尘则闻言一愣。 楚昊由户部侍郎被贬为主事，倒是没有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毕竟，他当众对夜含做出那等行为，如果朝廷不进行处置，那才是怪事。 只是这个贩易司，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过。 而且成殷刚刚说过，弘业帝居然把两国通商之事全权交给了楚昊来负责，这到底是贬呢，还是升…… 敬陪末座的楚昊，始终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听着两国代表交锋。 慕容药师赤果果的出言威胁，他当然同样听得出来。 虽然话很难听，但也足见北燕使团方面的耐心是真的快要耗尽了啊…… 成谨说完，楚昊施施然站起身来，冲着两位皇子躬身施礼，“下官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小户部主事，本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随意出声。 不过，既然两位殿下询问，下官只好斗胆说说自己的看法。” 转身，看向慕容药师，微微一笑。 “敢问慕容大人，隋王殿下此番出使我大夏，目的是为了什么？应该就是为了两国通商一事吧？” 见对方点头，楚昊再次说道，“既然是为了两国通商一事，那就不要谈什么契丹与北燕联军。 楚某只是户部一小小主事，对军事上的事完全是外行，也无意过问。 当然，如果贵国与契丹执意犯我大夏，我大夏也绝不会有半点退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干就完了。 如果贵国真有诚意商谈两国通商，那就别扯没用的，慕容大人，你说呢？” 慕容药师连忙起身，“楚大人所言极是，刚才药师失言，还望楚大人见谅。 只是刚刚贵国二皇子提及，有关通商一事，可能要筹备一两个月之久，总不能让隋王殿下留在这里等那么长时间吧？” “呵呵，当然用不了那么长时间，毕竟半年以前两国还维持着通商通道，这次最多只是稍加修正而已，依楚某估计，最多五天即可。” “五天？真的？” 慕容药师闻言大喜，卫轻尘也难得的眼前一亮。 可成谨却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楚昊厉声喝道，“楚大人，莫要信口雌黄！” 吕不凡再次逮到机会，“哼！楚大人，你以为你现在还是户部左侍郎吗？两位殿下尚没决定，你凭什么擅自作主，五天就可完成通商谈判！” 楚昊淡淡扫了吕不凡一眼，“就凭下官是陛下钦命的贩易司主事，全权处理与异国番邦通商事宜！” 一句话噎得吕不凡脸红脖子粗。 楚昊现在的官职是比他低了不少，但话却没错。 早朝上弘业帝已经明确下旨，贩易司主事直接向户部尚书负责，纵然他这个右侍郎也无权插手！ 成谨见状则冷笑道，“呵呵，楚大人好大的官威，孤王倒是觉得，你分明就是惧于北燕和契丹联军南下，有心示弱！” 楚昊不卑不亢的迎着对方目光答道，“下官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当然，如果二殿下有信心迎战甚至主动挥军北上，大可直接上奏陛下，取消两国通商谈判。”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 也没必要客气。 毕竟，双方早已势成水火，不是退一步就真的海阔天空。 慕容药师则戏谑的看着这一幕，与卫轻尘对视一眼，嘴角微微上翘。 这是夏国内部的纷争，看着就好。 让他感兴趣的是，楚昊一个小小的从六品户部主事，却敢当众顶撞当朝皇子，看来传言果然不虚，楚昊的确是五皇子的人。 如此可见，大夏唯二的两位皇子已经由暗斗演变到了明争的地步，这次出使收获不小啊…… 成谨满面寒霜，浑身颤抖，指着楚昊咬牙切齿，“好好好！” “既然楚大人一意孤行，与北燕通商谈判就全由你一人作主，孤王再不参与！” “不过提醒你一句，如果中间有什么差池，又或者达成了对朝廷不利条件，责任由你一人承担！” 说完，踢翻面前桌案，大步离去。 成殷见状，连忙追了上去，“二皇兄——” 成谨停下脚步，负手转身，“孤王已经决定不再插手此事，五弟你自己看着办吧！” 成殷尴尬一笑，“既然二皇兄这么说，孤王也不好再参与其中了，毕竟父皇说过，两国通商一事交由贩易司主持嘛。” 说完，跟着成谨一同离开了。 两位皇子一直，吕不凡等人自然也不例外，冷笑着瞪了楚昊一眼，纷纷离去。 霎时间，大夏官员这一方，只剩下楚昊一人。 一直泰然自若的慕容药师也懵了。 这，这还能谈下去吗？ 然而，楚昊却拿起茶碗，施施然走到卫轻尘对面桌案坐了下来。 卫轻尘虽然看不惯楚昊那张肿脸，尤其对他本人的德行极为厌恶，可事关通商大事，还是忍不住脱口问道，“楚大人，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楚昊喝了一口茶，悠悠说道，“本官是朝廷钦命的户部贩易司主事，专职处理异国通商事宜，隋王殿下既然有意与我大夏通商，想必早有方案了吧？” 卫轻尘不再犹豫，使了个眼色，慕容药师随即把资料送到楚昊面前。 一边喝茶一边看了看，大约一刻钟左右，楚昊放下了资料。 “大致上没什么问题。” “三条通商道路，桦州一条，颖上两条，和以往一样。” “只是这通商品类……” 楚昊缓缓摇头，“雪花盐可以售卖给贵国，但数量不会太多。” 卫轻尘急切道，“不需要太多，只要能供应我大燕皇室和贵族即可。” “嗯，这个好说，只是贵国提出的粮食这一项……呵呵。” 楚昊再次摇头，正色说道，“粮食有多重要，想必隋王殿下应该清楚。 别说我大夏历阳刚刚经历过水患，自用尚且不足，又岂能卖给你们？ 更何况，万一人们把粮食给了契丹人，契丹人拿着我们的粮食入侵我大夏怎么办？” “没得谈！” 第124章 一睹真颜 卫轻尘闻言顿时急了。 她之所以带队出使大夏，为大燕提交升国力固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受密州刺史余良平所托，尽快解决蝗灾灾情！ 得不到粮食交易承诺，这次出使还有什么意义？ “楚大人，本王向来憎恶契丹人，又怎么会把粮食送给他们呢？ 实不相瞒，我大燕境内密州不久前遭受了严重蝗灾，受灾百姓不计其数。 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援，不止今年冬天会饿死无数百姓，明天春季更是难以度过危机。 燕夏两国虽然现在不和，但这两年也很少兵戎相见不是？ 更重要的是，数十年前我们都是中原人，你就真的忍心看着那么多无辜百姓哀鸿遍野吗？” 慕容药师也神情肃然附和道，“楚大人，王爷所言句句属实，想必楚大人也应该了解过药师。 药师本是乌桓人，世代受到契丹人迫害，乌桓部族饱受欺凌，药师对契丹恨之入骨，那些粮食真的是为了密州受灾百姓准备的！” 楚昊闻言故作沉吟。 就算卫轻尘不说，他也从对方头顶上的透明框框知道了实情。 之所以看似犹豫不决，无非做做样子罢了。 “隋王殿下，不是本官故意为难，只不过售粮于贵国，事关重大，一旦本官做主同意，陛下极有可能降罪。 刚才你们也听到了，二皇子正找机会向陛下弹劾本官呢。 就算本官相信隋王殿下的话，同意粮食交易，难免要担着贬官甚至杀头的风险。” 卫轻尘闻言怔住了。 楚昊说的也不无道理。 刚刚成谨临走时放下的狠话，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可是，如果不能顺利达成粮食交易…… 眼看卫轻尘眼中泛起寒光，楚昊心中一突，连忙出声道，“除非……” 见有希望，慕容药师随即追问道，“楚大人有什么难处或需要，尽管直言，只要能达成粮食交易，隋王殿下一定会尽力满足你的。” 卫轻尘同样希翼的看向楚昊。 只不过，很快，她的目光再次恢复清冷。 甚至泛出浓浓杀机！ 大厅内，除了卫轻尘那双拳头握得咔咔声，再无一点动静。 北燕使团众人一动不动，额头渗出汗珠，看向楚昊的目光中，不约而同的流露出同情之色。 这位夏国官员实在是……太过胆大包天了！ 竟然敢用那种目光扫视他们的隋王殿下！ 那阴邪的目光，以及那舔嘴唇的动作，似曾相识…… 没错了，就是昨日在干支庄中，此人曾经调戏侮辱侍女的神态一般无二！ 慕容药师怔了怔，随后默默的冲着其他人摆了摆手，率先带人离开了大厅。 深黯卫轻尘性格的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再多劝说，否则，后果只会更加可怕。 他知道，卫轻尘会拿捏轻重的，为了大局着想，哪怕再如何愤怒，也不会真的对楚昊动手的。 但如果这个时候劝说卫轻尘，情况只会更加不可控！ 唉！ 但愿那位夏国官员不要自己找死吧…… 慕容药师等人先后退出，在外面一直等候的秦朗等侍卫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只看到两位皇子先后离开，紧接着慕容药师等北燕使团成员出了大厅之后，就在门口守着，不禁心中泛起了嘀咕。 “慕容大人，我家楚大人呢？怎么还不出来？” 慕容药师轻咳一声答道，“楚大人正与我们王爷商谈通商事宜，稍后就会出来。” 秦朗不信，想要进去，却被北燕使团人员挡住，这更加让他着急了，却又不敢冒然和对方发生冲突，只能扯着嗓子喊道，“楚大人——” 大厅里，楚昊正放肆的欣赏着对面火爆的身材，同时抽了抽鼻了，一股诱人清香沁人心脾。 可下一刻，蓦然碰到卫轻尘那双骇人的冰冷目光，心脏差点蹦到嗓子眼儿。 听到秦朗喊声，楚昊顺势干笑一声，“隋王殿下，如果没什么事，本官要先行回去了。” 卫轻尘目光森冷，“楚大人还没有与我们达成通商协议呢，急什么？ 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楚大人是要本王像夜含那样侍候你吃东西，你才会答应与我大燕进行粮食交易是吧？” 卫轻尘一边说，一边步步逼近，身上的气势也随之高涨。 楚昊被迫步步后退，强颜笑道，“哪里哪里，隋王殿下误会，本官纵然有天大的胆子，又岂敢对殿下无礼。” 卫轻尘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没关系，只要楚大人能够作主，答应与我大燕达成粮食交易，解救密州蝗灾受灾百姓，本王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呃—— 楚昊闻言愣了。 下意识抬起眼皮看了看对方头上的透明框框。 没错！ 通过外挂，他能感觉到对方并非随意说说。 也就是说，只要他愿意，这位北燕公主真的会同意那非礼的要求…… 然而，即便如此，楚昊也不敢。 这也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外挂产生了怀疑。 实在是眼前这位北燕公主的实力和名声，让他不敢去冒那个险哪！ 刚才他故意在北燕公主面前流露出那猥琐神色，不过是为了维持之前丧德败行的人设而已。 可万一真的提出太过分的要求，激怒这位无敌女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隋王殿下说笑了，不过就是粮食交易而已，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卫轻尘闻言大喜，“楚大人真能做这个主？” “当然，本官身为大夏户部贩易司主事，全权负责通商事宜，自然可以做主。 只不过，我大夏境内粮食也不充足，最多也只能交易二十万担而已。” “够了！足够了！” 卫轻尘话音刚落，却见楚昊再次出声，“隋王殿下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本官同意粮食交易，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卫轻尘闻言收起笑容，淡淡问道，“什么条件，楚大人尽管说，只要本王能够做到！” 最后四个字，咬得尤重。 意思很明显，提条件可以，最好别太过分…… 看着对方脸上那金色面具，楚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难得相识一场，隋王殿下却一直戴着面具，未免让本官有些遗憾。 既然通商协议基本谈妥，想必殿下不日即将回国。 但不知本官能否有幸在殿下离开之前，一睹真颜呢？” 说完，楚昊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第125章 多谢楚大人成全 卫轻尘则站在原地，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这？？？ 为了顺利达成粮食交易，卫轻尘已经做好了最大让步的心理准备。 大不了就像夜含一样，被恶心一把就是了。 可万万没想到，楚昊居然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 不过想想夜含，很快就释然了。 连那种变（态）行为都做得出来，冒出这种想法还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楚大人，你确定只要本王摘下面具，就答应粮食交易？” 楚昊认真的点了点头，“隋王殿下别误会，本官只是纯纯好奇而已。 传言除了北燕皇族之外，还没有任何人见过殿下的真容，要是本官能够成为那个例外，嘿嘿……” 卫轻尘点了点头。 同时也第一次对楚昊有了些许好感。 对她来说，这样一个要求很难吗？ 当然不难。 明明就是楚昊为了顺利促成粮食交易，给她的一个台阶嘛…… 伸手缓缓摘下面具，清冷的声音随即响起。 “本王之所以戴这面具，无非是不想在战场上影响将士们的士气罢了。” “但愿楚大人能够信守承诺，尽快与我大燕完成粮食交易。” “本王代密州受灾百姓多谢楚大人成全。” …… …… “大人——” “楚大人——” 不知过了多久，楚昊方才在秦朗的呼唤中回过神来。 “大人，您没事吧？” 看到楚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了，秦朗不免有些担心。 楚昊摇头苦笑，“老秦，回衙。” 贩易司，这个新设立的户部部门，今天正式迎来了首任主官。 “下官贩易司书记员王真，参见楚大人。” “下官贩易司大使董全，参见楚大人。” 刚刚赶到贩易司，两个正八品官员带着一干手下迎了上来。 楚昊习惯性的目光从这近二十人头顶一一掠过，最终在王真和董全二人身上定格，嘴角微微翘起。 “诸位不必多礼，各归本位。” “燕夏两国即将重启通商，有劳王大人董大人把相关资料准备好，本官要即刻起草具体方案，送到陛下那里审阅。” 王真董全二人当即领命离去。 礼宾馆中，楚昊走后，慕容药师跟着卫轻尘回到了客房。 “王爷，楚大人真的答应了粮食交易？” “嗯，不仅如此，他还答应在五天之内就把相关资料送来，届时我们就可以回国复命了。” 两国通商，除了商定交易品类外，还要把相关商队资料互相通报对方，以免混入细作引起纠纷。 当然，这只是做做样子而已，真要派细作到对方境内，办法有的是，防不胜防，但表面工作毕竟还是要做的。 慕容药师闻言大喜，“算起来，咱们这次出使夏国最多也就半个月的时间，能这么快且顺利完成任务，那位楚大人是个关键因素。 此人虽然官职不高，却敢公然顶撞夏国二皇子，除了因为有五皇子当靠山外，必定也深受夏皇信任，否则不会给他这么大的权力的。 对了，王爷，楚大人如此痛快，应该提出了条件吧？” 卫轻尘缓缓点头，“他想看本王真容。” “您……答应了？” “嗯。” “……”慕容药师怔怔的看着她，脸色个倏然一变。 卫轻尘面色平静，“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慕容容药师嘴角动了动，最终摇头，心里却暗暗发苦。 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至今却始终没看过她真容一次呢…… 午时过后，楚昊出现在皇宫御书房。 弘业帝仔细看过他带来的奏折，皱眉问道，“真要卖给燕国二十万担粮吗？” 楚昊知道弘业帝担忧所在，答道，“按照北燕公主的说法，那些粮食是为了解决密州蝗灾而紧急求购的。 微臣感觉不似作假。 如果北燕如果真有心与契丹联合出兵南侵，那二十万担粮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况且即便北燕与契丹联合入侵，他们也没把握获胜，何必冒险与我大夏交恶呢？ 既然如此，不如趁机卖个人情，尽快满足北燕使团，微臣也好趁机安排人手混入北燕境内，为陛下将来挥师北上提前做些准备。” 挥师北上这四个字，深深打动了弘业帝。 他已经年过六旬，平生最大愿望，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完成统一大业。 “将贩易司交给爱卿负责，朕很放心。” “贩易司衙门虽小，却全权负责处理与异国番邦交易，事关重大。” “为免外部因素插手其中，朕特别安排王真和董全两人辅助你。” “这两人都是去年刚刚录取的进士，身份背景没有问题，爱卿尽可大胆使用。” 然而，说完这些之后，弘业帝却注意到楚昊目光闪烁，不由得出声问道，“楚爱卿，还有什么问题吗？” “呃……不敢欺瞒陛下，微臣早在数月之前就曾偶遇过王真和董全二……” “哦？”弘业帝闻言笑道，“原来是旧识，这样更好，日后你们合作起来也会更加顺畅一些。” “只是……微臣记得当初偶遇他们时，是在工部尚书谢大人府门外……” 弘业帝闻言，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继而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陈留谢氏……呵呵！” 冷笑数声过后，弘业帝沉声道，“既然这两人不可用，朕会尽快改选其他人过去辅助爱卿的。” 弘业帝比任何人都清楚世家门阀的影响力，却没想到两个前一年刚刚中举的进士，这么快就被陈留谢氏收录门墙。 这样的人，自然不能再安排在楚昊身边，以免对贩易司的工作形成掣肘。 然而，楚昊却摇了摇头，“微臣谢过陛下恩宠，但那两人也不必调动，就让他们留在贩易司好了，毕竟，微臣才是贩易司主事嘛。” 知道王真和董全两人与谢家有关系，自然是因为他的外挂，这种事没法解释，只好编个理由出来。 道出实情，是表明他现在面临的难处； 不赶走那两人，则是他有信心应付。 弘业帝闻言眼前一亮，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他现在对楚昊是越来越满意了。 一个能找出问题的臣子固然难得，但找出问题的同时，又能自行解决，就更加难得了。 “爱卿说的不错。” “你才是贩易司主官。” “如果那两人有什么行差踏错，你只管依律行事。” “还是那句话，朕就是你最强有力的后盾！” 第126章 一眼万年 回到贩易司，楚昊即刻命人将拟定好的通商方案抄录数份，并派人把王真董全两人召到面前。 “本官拟定的通商方案，已经得到陛下允准。 有劳两人大人分赴东南两处城门张贴出来，并当众宣读，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这个消息散布京城各处。” 王真和董全两人看过布告内容，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赶紧把这个消息先通报到工部尚书谢友华那里。 却没想到，楚昊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时间，甚至还要他们在张贴完布告之后当众宣读。 “大人，这……” 楚昊理解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秦朗。 “安排两名侍卫分别护卫两位大人身边，一定要保护好两位大人的人身安全，不得有误！” 秦朗心领神会，当即领命。 忙完了这些，楚昊则离开衙门，打道回府。 傍晚时分，京郊路上，楚昊独自坐在马车里，神游物外。 整整几个时辰，他几乎一直处于忙乱中。 可一旦安静下来，脑海中不由得再次浮现出那张令他惊艳两世的面孔。 传言中的北燕公主，脸上自带红色胎记。 谁又能想到，那张闪耀着冷冽金辉的面具背后，暗藏着她深沉的考量——为了不使麾下将士在烽火连天中因她的容颜而稍有分神，将绝世之姿隐于战场的风沙之后！ 两世为人，阅美无数。 然而，当他有幸一窥真颜之时，却仿佛被施展了定身之术，一眼万年，思维凝滞。 神奇的造物主，让他想尽所有华丽词藻也无法形容对方的美貌。 即便是世间最巧妙的工匠，以笔墨描绘万般风华，亦难以勾勒出她容颜万一； 即便是前世梦境中最为绮丽的幻想，那些动画中空灵绝俗的女子，在她面前也失了颜色，难以触及她那份浑然天成的风华神韵。 更让人嫉妒的是，上苍似乎对她格外偏爱，不仅赐予了她令日月失色的美貌，超然物外、不惹尘埃的气质，还拥有着男人无法匹敌的惊人战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楚昊同样不例外。 每当想到礼宾馆中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的画面，心中不禁暗暗汗颜。 同时也理解了卫轻尘长期戴着面具的所谓理由。 清醒过来后，他曾试尽各种想办法想忘却那张脸，可一旦闲下来，那人似人间的惊世容颜，却不受控制的再次浮现在脑海中，而且印象越来越深刻！ 秀色可餐不错，但他注定没那个福份。 成谨带给他的威胁还没解决呢，不要命了才会把心思浪费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 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份。 北燕公主，无敌女将！ 他一个大夏官员，注定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马车停下，楚昊身子前倾，思绪戛然而止。 沈浪的声音随即传来，“大人，颖王世子前来拜访，宣华公主正在厅中陪坐。” “颖王世子来了？来了多久？” “回大人，一刻钟左右。” 楚昊闻言点了点头，向厅中走去。 正在聊天的宣华公主看到楚昊，兴冲冲的迎了上来，成克用也及时起身。 看到成克用那张脸，楚昊瞬间回想起昨天此人和卫轻尘在干支庄初见的那一幕。 或许，天下间也只有颖王世子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她吧…… “嘻嘻——” 看到楚昊怔神，宣华公主忍不住回头调笑道，“克用哥哥，楚昊也被你迷住了呢。” 成克用闻言莞尔。 这种情况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微施一礼，“克用冒昧来访，还望楚大人见谅。” 楚昊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顿时脸上笑容绽放。 【成克用刚刚与二王妃谢氏私会，了解燕夏通商细节】 燕夏通商方案刚刚公布出去，楚昊还以为成克用是看到了布告才赶来的，如今看来，情况似乎有点复杂啊。 这位颖王世子居然利用美男计勾搭上了成谨的王妃…… “呵呵，世子驾临寒舍，是下官的荣幸，快快请坐。” 楚昊热情的将对方请到上座，宣华公主则开始张罗晚饭去了。 临走之前，瞪着眼睛警告，“克用哥哥，不许把我在干支庄的事泄露出去哦！” 楚昊与成克用两人见状相视大笑。 “惭愧呀，下官因为行为不俭，刚刚被陛下贬了官职，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六品户部主事，世子却依然不弃，登门造访，下官感激不已。” 成克用摆了摆手，“楚大人太过谦了，昨天那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据克用所知，很多朝臣在家里实际更为放荡，楚大人只是时运不济，不必太过在意。 至于贬官一事，在克用看来，陛下对大人是明贬实升才对。 毕竟，这刚刚成立的贩易司，可是全权掌控与异国番邦交易呢。 克用也是刚刚看过了楚大人发布的公告，如今总算定下了燕夏两国通商细则。 克用打算明日启程回到颖上，落实朝廷通商政策，临走之前特来拜访，顺便想询问一下雪花盐一事，不知大人能否行个方便？” 楚昊闻言了然。 毕竟，昨天是招待北燕使团之前，成克用就提出过，希望能把雪花盐售卖到颖上。 “这个简单，下官明天就抽时间安排一支商队前往颖上。 另外，此次与北燕恢复通商，颖上将会有两条通商水道，届时还望世子和颖王行个方便。” 成克用闻言大喜，“楚大人放心，克用定会禀明父王，全力配合朝廷通商事宜。 时间不早，克用先行告辞。” 楚昊连忙起身挽留，奈何成克用去意已决，只好亲自送出大门。 吃过晚饭，宣华公主跟着进了书房，继续给楚昊脸上涂药。 “公主，刚才世子没有问你为何还留在干支庄吗？” 宣华公主停下动作，眨眼笑道，“当然有啦，你放心，本宫可不是小孩子，哪有让他套出话来？你的事我可是一点都没透露出去哦。” 楚昊闻言松了口气，继而定睛看着宣华认真的给他涂药，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再次浮现出卫轻尘的影子。 宣华公主心有所感，脸色顿时绯红，“你，你看什么呢？” 楚昊瞬间清醒过来，深吸一口气，认真说道，“我之前答应过，把《射雕英雄传》后面的《神雕侠侣》写给你，一会儿就动笔，最多两天写完，怎么样？” “不要。”宣华公主断然拒绝，“我还是喜欢你直接讲给我听。” 看着眼前清丽少女，楚昊重重点头，“好，现在就讲。” 第127章 成克用献计 入夜，二皇子府中。 十几名官员聚在一起默然无声，气氛压抑。 上午会见北燕使团时，因为楚昊的出现，成谨负气而走，原以为通商谈判一事就此搁浅，却想不到楚昊单独与伪燕达成协议并且当天就公布出来，这让他异常暴怒。 本想明天早朝就此弹劾楚昊，又被谢友华一番劝说，放弃了这个打算。 毕竟，他已经从王真和董全两人那里知道，楚昊在发布公告之前，提前进入皇宫请示过弘业帝的。 如今再以此弹劾，非但不会有效果，反而会引起弘业帝反感。 可要他就此罢手，又极不甘心。 “哼！早知如此，孤王上午就不该离开礼宾馆！” “结果楚昊一人独自与伪燕达成通商协议，而且还得到了父皇允准，以致孤王陷入被动，可恨！” 根据王真和董全两人提供的信息，楚昊与北燕使团达成的通商协议中，还包含了二十万担粮食的交易，可即便如此，弘业帝竟然还是同意了这个条件，这让成谨等人大感意外的同时，也知道再想以此弹劾楚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身为户部右侍郎的吕不凡，同时也非常郁闷。 楚昊被贬了官，他是最开心的。 却没想到弘业帝突然间在户部又单儿是成立一个贩易司，专门负责处理和异国番邦交易，就连他这个户部侍郎都无权过问。 就在他深感无力时，迎上了成谨那阴沉的目光，顿时直了直腰，轻咳一声。 “既然陛下把燕夏两国通商事宜交给楚昊负责，并且同意了通商细则，此事既成事实，恐再难更改。 不过贩易司毕竟是刚成立的部门，人手不足，王真和董全两位大人又是殿下的人，仅凭楚昊自己，必定势单力薄。 依下官之见，殿下不妨静观其变，一旦楚昊行差踏错，再行追击即可。” 王振邦从旁附和道，“吕大人此言有理，，多做多错，不做不错。 两国通商本就牵涉甚广，楚昊又在公告里提到，有意前往北燕交易的商户，必须在十二月十七日前完成登记。 距离最后时限不过五天时间，这么短时间里，能有多少商家有意北上经商尚未可知。 就算真有，这五天要处理的事也够他忙活的，难免不会出错。 只要到时候抓住把柄，上奏弹劾，他这个贩易司主事也要做到头了。” 成谨闻言点头，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吕不凡又看向谢友华，“以往与伪燕通商，谢家独占近三成生意，想必这次谢家应该不会支持楚昊吧？” 成谨也适时看向谢友华，只要谢家不参与其中，楚昊与北燕之间的通商，必定会大打折扣。 谢友华闻言略显犹豫，心里却暗暗发苦。 自从半年前赵无极一案被揭发，燕夏两国断绝商路，陈留谢氏的商贸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比以往收入更多。 当然，这些情况外人自然不会知道，谢家更不会主动暴露出去。 毕竟其实中牵涉甚广，一旦被朝廷知道了，谢家势力再强，也难免受到冲击。 也正因为如此，当北燕使团来访时提出重启通商，陈留谢氏是反对最为激烈的。 可惜，最终事与愿违，楚昊以一己之力与北燕达成协议，重启两国通商，谢家纵然再有不满有，也只能无奈接受。 两国通商与谢家无益，却能给丹阳吕氏和虞州裴氏等世家大族带来巨大收益。 谢家势力是大，甚至大到可以影响朝廷决策。 却无法同时对抗江南其他世家门阀！ 见谢友华神色犹豫，成谨心中一突，“谢大人——” “咳咳，殿下放心，谢家永远都是殿下最强有力的支持者。” 谢友华没有明确回复，因为他实在没把握左右陈留谢氏的最终决策。 既然燕夏两国通商不可逆转，谢家真的会甘心放弃这个赚取巨利的机会吗…… 得到回应，成谨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谢家一直在背后支持他，大夏储君之位，最终一定还是他的！ “殿下，颖王世子求见。” 嗯？ 成谨闻言下意看了一眼王振邦，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不过，成克用毕竟是颖王世子，不宜过于得罪犯。 “快请。” 很快，成克用进入大厅。 “克用参见二殿下。” “坐吧。” 成谨明显态度冷淡，成克用也不在意，与其他人客气一番，坐了下来。 “听说世子昨天也去了干支庄，并且还帮楚大人联系了不少江南商家大户。 世子如此不遗余力帮助楚大人促成燕夏两国通商，之前却又在孤王面前力劝孤王阻止此事，孤王实在想不通，世子如此两面下注，到底有何深意？” 王振邦就在这里，成克用知道昨天他出现在干支庄一事，瞒不过成谨，却没有丝毫慌乱。 “殿下误会了，克用昨天之所以出现在干支庄，无非就是听说楚大人有意单独接见北燕使团，打算过去探探口风而已。 至于联系江南商家一事，根本子虚乌有，完全就是楚大人一面之词。 克用久居颖上，怎么有能力影响到江南各大商家呢？” 成谨当然不会如此轻信，冷笑一声，“可孤王听说，贩易司发布公告时，不少江南商家代表都在附近观看议论呢！” 成克用摇头苦笑道，“克用就是担心殿下误会，这才主动上门解释一番。 燕夏两国通商，对我大夏各大商家明显有着巨大诱惑，如今得到确切消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谢友华及时附和道，“殿下，世子所言不无道理呀。” 成谨听出谢友华的话外之意，知道不宜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以免把颖王推到五皇子一方，脸色缓和下来，轻叹一声。 “唉！如今燕夏两国通商，孤王却未建寸功，父皇必定会对孤王有所不满，这可如何是好？” 成克用点头道，“是啊，燕夏两国通商已定，此事再难更改，究其原因，主要就在楚大人身上。” 吕不凡再次找到了存在感，将之前商议的内容简单说了一遍。 成克用听完则沉思不语。 “世子难道觉得不妥？” 成克用摇了摇头，“克用只是觉得，一味等着楚大人犯错，未免有些被动了。 克用来京时间不久，但也能看得出来，楚大人年纪虽轻，能力却不俗，又是五皇子极为信重之人。” 成谨对此深以为然，脱口问道，“那依世子之见？” “京城治安一向稳定，但城外就不同了，况且干支庄附近方圆十几里都没有人烟，一旦发生什么意外……” 成谨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在京城里不方便对楚昊动手，可到了郊外就不同了！ 只要行事隐秘，谁会怀疑到他身上？ “来人，把丁猛叫过来。” 第128章 噩梦 荒远的野外，一望无际。 楚昊穿梭在浓雾中，茫然四顾。 远处突然出现一支铁骑，浩荡而来。 为首女将，金色面具下的目光如万年坚冰，策马而来。 闪烁着寒光的长枪直接插入楚昊胸膛！ “不要啊——” …… 画面一转，远远看到一个娇俏背影，似曾相识，连忙飞奔过去。 “宣华？真的是你！” 宣华公主转过身，脸上梨花带雨，神情绝望，踉跄后退。 “我以为我是黄蓉，原来我是华筝！” “多么希望有一天，你也能骑着大雕来找我。” “可惜，我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说罢，再次转身，直接跳入万丈深渊！ “宣华！” 楚昊翻身而起，双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被褥，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膛的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而艰辛的跋涉，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刚刚那两个噩梦如同附骨之疽，即便醒来，那些恐怖的画面依旧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平复了下呼吸，缓缓下床，赤脚踏在冰凉的地面上，来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清冷的月辉毫无保留地洒满整个房间，试图驱散那些由黑暗滋生的阴影。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自从看到卫轻尘的真容后，她出现在梦里，楚昊一点也不意外。 两人本就立场不同，只要他还是大夏朝廷官员，难免要面对你死我活的一天。 只是，后面出现宣华那一幕，却让他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觉！ 她堂堂大夏公主，金枝玉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落得那样的下场。 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楚昊从来也不相信梦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那是他穿越以前。 刚刚的噩梦太过真实了。 哪怕现在清醒过来，其中的画面依然无比清晰。 “我以为我是黄蓉，原来我是华筝？” 楚昊轻轻喃喃着，仰头看向空中清月，继而摇头，“不会的。” “怎么可能呢？” “纵然那北燕公主美若谪仙，也不过空中悬月而已，不会的！” 他承认对卫轻尘有所仰慕，毕竟，面对那样一个绝世美女，没有一个男人不会心动。 但也仅此而已。 就好像天上那轮明月，只可远观，却永远无法触及。 宣华公主就不一样了。 虽然比不得北燕公主，但也同样是难得的美女，更重要的是，宣华公主对他一往情深，而弘业帝也有意将来为他们赐婚。 放着这么一段美好姻缘，他又怎么会因为一个敌国女子而让宣华神伤，就好像郭靖为了黄蓉而放弃华筝一样？ 然而，下一刻，楚昊再次想起梦境中宣华最后那句话，顿时脸色剧变。 “……你也能骑着大雕来找我。” “……我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他是开始给宣华讲《神雕侠侣》的故事，但也只是刚刚讲了个开头而已，可梦境中的宣华，又怎么会提到骑着大雕呢？ “不！” “不会的！” 他不愿相信那梦境，但又无法解释。 这种莫名的痛苦让他揪着胸口，不断摇头。 “大人——” “楚昊！” 终于，他的叫声惊动了秦朗等侍卫，就连宣华公主也披着貂裘跑过来了。 “楚昊，你怎么了？” 宣华公主推开房门，关切的跑过来看着他。 “宣华！” 楚昊直接握住了她的双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宣华公主愣了，继而脸上泛起红霞。 这还是楚昊第一次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而且第一次叫她“宣华”！ 窗外，秦朗，陈伟等人见状对视几眼，默契的先后退去。 宣华公主顺势轻轻倚在他胸口，“你刚才叫我什么？” “宣华。” 楚昊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唤了一声。 宣华公主闻言暗暗窃喜，声音却越来越小了，“除了父皇母后和两位皇兄之外，还没有任何外人敢这么称呼我呢……” “我不是外人，最多五年，我一定会向陛下请求赐婚，娶你为妻！” “真的？” 抬头碰到楚昊热切的目光，宣华公主心头狂跳，连忙转移视线，看向空中。 “可惜，月亮被乌云遮住了。” 楚昊索性关上窗户，点上烛光，“月亮再好，也是虚无缥缈，眼看天快亮了，不如我接着给你讲《神雕侠侣》，怎么样？” “好啊！” …… 半个时辰后，皇宫早朝大殿上，一声针对楚昊的弹劾，还是不可避免的上演了。 尽管知道这场弹劾不会对楚昊产生什么影响，可哪怕只要能给楚昊添点儿堵也好。 大殿上，吕不凡，王振邦等先前参与过接待使团的官员接力一样跳出来，从礼法，德行，国家利益等各方面，对楚昊进行了酣畅淋漓的指责。 唯一让他们有些遗憾的是，被喷的主角楚昊，却不在朝堂上。 整个弹劾过程中，五皇子成谨，户部尚书柳长庚以及掌管吏部的季远图和裴宽，出乎意料的保持了沉默。 龙椅上的弘业帝同样没有制止，直到大殿上再次安静下来，弘业帝方才出声。 “都说完了？” 仅仅四个字，就让吕不凡等人心头一跳。 弘业帝的目光在众臣身上来回移动着，脸色越发难看。 “昨天早朝上，朕已经明确下旨，尽快重启与并北燕通商。” “可结果怎么样？” “公然违旨，置通商谈判于不顾，独留楚卿家一人面对北燕使团。” “楚卿家与北燕达成通商协议，尔等又跳出来横加指责，脸呢！” 弘业帝的咆哮声响彻整个大殿，先前跳出来的官员全部低下了脑袋，再不敢出声。 “楚卿家拟定的通商细则，朕已经看过。” “其中某些条款的确让朕不满意。” “不过朕将会把那些条款视同所有参与接待使团官员一致拟定，即便要追究，也将会追究所有人的失职之责！” 吕不凡等人知道这次弹劾不会让楚昊受到太大影响，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通商条款是楚昊自行拟定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然而，看到弘业帝那森冷的目光时，立马又缩回了脑袋。 与此同时，缺席早朝的楚昊却神清气爽，乘坐马车刚刚离开干支庄。 第129章 求助成殷 一场噩梦，却意外加深了他和宣华公主之间的感情。 尽管卫轻法的影子仍然无法避免的偶尔浮现在他眼前，却被他有意屏蔽了。 原本只想尽快解决成谨带给他的生命威胁，如今又意外收获了宣华公主这份难得的感情，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到了贩易司，这种好心情再次被放大—— 燕夏两国通商重启的消息一经公布，大批商队代表早早就在衙署外排队等候了。 这也难怪。 楚昊只给了五天时间进行登记。 一旦错过这个时间，错过的可是巨大商机。 这也是楚昊故意为之，就是为了不给那些仍在观望的商户过多犹豫时间，尽快完成通商登记。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成效不错。 笑眯眯的看着排队的商户代表堵在门口，楚昊挥了挥手，“老秦，咱们从后门进去吧。” 衙署里，王真和董全两人把楚昊迎进来，问道，“大人，现在这么多商户等在外面，咱们该从何处入手啊？” 楚昊抬头看了看两人，笑了。 “很简单。” “你二人依次给各个商户代表进行登记，商户信息，经营品类，商队人员信息。” “登记完之后，告诉他们第二天再过来，本官要亲自面见进行复核。” “信息无误后，即刻公布，以供所有商户监督，如有任何异议，可随时找本官反映。” “但仅限在十二月十七日之前，时间一到，不再更改。” 王真董全二人闻言愣了。 原本还打算给楚昊找点麻烦，或者磨磨洋工，可现在楚昊直接把要做的具体工作分配给他们，这下子连做手脚的机会都没有了。 “怎么？还有问题？” “呃，没有没有。” “那就去吧，老秦，你安排几个侍卫帮两位大人维持下秩序，顺便把吕四公子和虞忠虞管事先请过来。” 王真董全两人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出去了。 不一会儿，吕轻侯和虞忠相伴到来。 “草民拜见大人。” “呵呵，四公子，虞管事，都是熟人，何必多礼，快快请坐。” 楚昊热情的招呼两人坐下。 吕轻侯指着楚昊仍然有些发肿的脸，愕然道，“大人，您这是——” 楚昊摇头苦笑，“让四公子见笑了，楚某行为放浪，惹怒了宣华公主，连户部侍郎的官都丢了，唉，不提也罢，丢人哪。” 吕轻侯闻言瞬间尴尬，不知如何接话，幸好旁边的虞忠转移了话题。 “楚大人，草民看到贩易司发布的公告，与北燕通商的商户登记只有五天时间？” “没错。” 楚昊凑近了两人，认真说道，“正因如此，本官才提前接见两位。 毕竟四公子和虞管事都是自己人，该走的手续越简单越好。 另外，这次北燕使团到访，特别提到希望能够从我大夏紧急采购二十万担粮食，如果两位能够吃下这些份额度，本官打算直接分配给你们，怎么样？” 吕轻侯和虞忠闻言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点头应下，“当然没问题！” 运粮到北燕售卖，价钱本就比本地出售高出不少，何况楚昊刚刚特别说明，这批粮食是北燕紧急求购的，价钱自然更高，甚至翻倍都有可能。 对于这个结果，楚昊丝毫不意外。 “既然两位同意，那就先把吕家和虞家商队信息以及北上经营的具体信息都登记好，稍后本官派人把你们送到礼宾馆，直接与北燕使团接触，商谈具体粮食价格。 不过本官有言在先，这次售粮给北燕是特殊情况，仅此一次。 而且所有商品离境之前，都会经过朝廷来格审查。 另外，所有商队离京前，朝廷方面都会额外派出一到两人以商队护卫身份随行北上，还望两位给予配合。” “没问题，多谢楚大人成全。”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两人把吕家和虞家商队信息登记完毕，放到楚昊面前。 楚昊又唤来贩易司吏员，带着两人直接去了礼宾馆。 礼宾馆中，得知两人来意，卫轻尘和慕容药师大喜过望。 “吕先生，虞管事，你们的粮食何时启程？如果快的话，本王会亲自护卫随行前往大燕！” 慕容药师闻言，打算制止已经晚了，只能暗暗摇头。 隋王殿下在战场上是无敌，可在商场上根本就是个小白，何况面对的又是江南有名的世家门阀，当面表现的这么急，和主动把头伸出去让人勒索有什么区别？ 果然，吕轻侯沉思片刻，又和虞忠低声商议一番，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隋王殿下应该也听说了，我大夏两个月前刚刚经历过一场水患，粮食本就紧张，价格更是比以往高出不少。 短时间内要一下子筹集到二十万担粮，这费用恐怕会更高……” 卫轻尘不耐烦了，“吕先生只管直说，明天能不能先筹到一批随本王启程？” “可以是可以，只是如此一来，我们的成本必然上升不少，一担粮至少要九百文。” “九百文？”慕容药师顿时惊呼出声，“吕先生，据本官所知，你们京城的粮价应该才四百文吧？” 卫轻尘直接摆手，“九百文没问题，但本王希望明天能有至少一万担粮随本王启程，至于剩下那些粮食，也要在五天内陆续运往大燕。” 密州蝗灾过去快一个月了，卫轻尘心中焦急，明知这粮价过高，却实在等不及了。 吕轻侯深吸一口气，与虞忠起身道，“没问题，草民这就回去安排，最晚明天午后，在西城门外候驾。” 贩易司吏员回复了结果，楚昊想了想，带上秦朗和两名侍卫直奔五皇子府。 “弟子恭迎昊师。” “草民恭迎楚大人。” 楚昊虽然贬官，从正品降到了从六品，吕慧对他的姿态却放得更低了。 没办法，如今的楚昊多了一个身份——昊师！ 三人在书房就座之后，楚昊直接道明了来意。 成殷大为不解，“父皇已经把通商一事全权交给昊师，既然北燕公主明天就要离京，昊师为何不亲自送行呢？” 楚昊摇了摇头，“通商登记只有五天，下官实在无法抽身，还望殿下代为送行。” 这理由听起来有些牵强，成殷却也不以为意，“昊师放心，这点小事，弟子必当遵行。” 第130章 贩易司凶案 贩易司的登记仍在进行。 楚昊知道王真和董全两人有心怠工，不过有他刻意安排的侍卫，以维持秩序的名义守在一旁，两人自然不敢搞鬼。 因此，从成殷那儿离开之后，就带着秦朗等人乘车回了干支庄。 只是，半路上却被丁猛拦住了去路。 马车上，“又来刺杀本官了？是二皇子的意思？” 丁猛闻言大惊，继而竖起大拇指，敬若神明道，“大人真是神机妙算！” 楚昊抿嘴笑道，“看来二皇子对你还挺看重的，只是你手上有人吗？” 丁猛面露得色，从怀里掏出五张银票，“说起来，那个二皇子出手还真大方。 上次给了我一万两银子，牧大人用那些钱已经招揽了两伙山贼，咱们手上现在差不多有四百多人了。 这次又给了五千两银子，又能招揽一批人手了。 本来我想打算给大人您提前打个招呼，现在看来，真是多余了。” “呵呵，既然二皇子派你来暗杀本官，那咱们就陪他演一场戏，你只管回去叫人就是了。” “嘿嘿，那我先走了。” 丁猛跳下马车，楚昊则收起了笑容。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次刺杀注定有惊无险，但成谨带给他的威胁，却让他再次绷紧了神经…… 第二天午后，京城丁门外，浩荡的商队绵延 身披软甲的夜含，站在卫轻尘身后，遥望城门方向。 可等了许久，却只看到五皇子成殷带人带人前来送行，不免有些失落。 卫轻尘同样有些意外，“五殿下，楚大人呢？” 成殷拱了拱手，“楚大人正在忙于处理商户登记，无暇分身，特意拜托孤王代为致歉。” “这样啊……” 卫轻尘闻言轻叹一声，“烦劳五殿下代本王转告楚大人，燕夏两国能够顺利重启通商，楚大人居功至伟，有机会本王定会报答。 剩下的通商资料整理之后，交给慕容药师带回大燕即可。 时间不早，本王就此告辞。” 与此同时，楚昊则在贩易司衙门署内，拿着登记资料，依次接见商户代表，进行最后的确认。 直到保证没有人在登记过程中弄虚作假，这才命人把相关信息张贴出去。 两天时间，登记前往北燕通商的商户，已多达四十二家，基本囊括了江南各个大小世家。 燕夏两国重启通商，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早一天完成登记，就早一天获利，这个道理谁不懂。 但陈留谢氏除外。 二皇子府中，例行的聚会上，谢友华意外没有现身，这让成谨不禁有些慌了，连忙派人登门询问。 可传回来的消息却说，谢友华偶感不适…… 工部尚书谢府。 管事谢忠站在谢友华面前，再次重复道，“这是家主的意思，家主说过，即便我谢家不参与，也无法阻止燕夏两国通商，既然如此，不如早作决定。” “本官何曾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二皇子那边，让本官如何面对？” “这个……家主没有提过。” 谢友华闻言身子向后一仰，叹道，“既然家主已经决定，那就赶在最后期限之前过去吧。” 谢氏纵然号称江南世家之首，也无法独自抗衡其他世家联合意志啊…… 贩易司公告第三天。 “草民李聪，拜见大人。” 楚昊随意瞥了下正在施礼的矮子，瞳孔蓦然一缩，腾的直起身子，把一旁的王真和董全两人吓了一跳。 “李老板是吧？不必多礼。” “王大人，给李老板看座。” “董大人，帮本官登记一下。” 王真董全两人见状又懵了。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户罢了，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说出客气不太准确，应该是……讨好。 虽茫然不解，但楚昊毕竟是上官，两人只好依命行事，一个端茶递水，一个提笔等候。 李聪同样被楚昊这番热情搞得浑身不自在，讪笑着侧身坐在楚昊下首。 楚昊两眼笑眯眯的，好像多年老友不见一般问道，“李老板是哪里人氏啊，能不能把过所（身份证明）拿出来看看，本官也好让人登记一下？” “回大人，草民是常州人氏。” 一边说，李聪一边把过所恭恭敬敬的递给了过去。 楚昊接过来看了看，点头道，“常州海安县青阳村人，令尊还是位塾师，不错不错。” 接着又把过所递给了董全，让他记录下来。 “不知李老板打算去北燕经营哪些商品呢？” 似乎被楚昊的热情所感染，李聪紧张的情绪明显缓和下来了。 “回大人，小人常年经营丝绸和茶叶，虽然家资不太丰富，但偶尔也经营少量的瓷器。” “嗯，董大人，记下，哎哟——” 就在这时，楚昊突然间捂着肚子，脸上泛出痛苦之色。 王真见状连忙上前，“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楚昊低头摆了摆手，“许是中午吃坏了肚子，李老板稍等，王大人，董大人，替本官招待好李老板，本官先去趟茅房。” 在三人怔怔的目光中，楚昊捂着肚子一溜烟跑出去了。 门外，秦朗见状连忙迎了上来，关切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楚昊直起腰，脸色肃然摆了摆手，“老秦，把兄弟们都叫过来，注意别声张！” “是！” 眨眼间，包括宣华公主派给他的大内侍卫在内一共八人，全部赶到楚昊面前。 “听着！” “里面那个正在登记的矮个子名叫李聪，此人极度危险，待会儿你们一起进去，务必以最快速度将其活捉！” 秦朗等人闻言，瞬间如临大敌，沉声领命，转身冲进衙署。 房间里，三人正百无聊赖的等待着，突然看到八个持刀侍卫冲进来，一下愣住了。 王真最先反应过来，指着秦朗厉声喝道，“贩易司重地，谁让你们带兵刃进来的？赶紧出去！” 秦朗没有理他，直接冲向李聪。 李聪见状，脸色剧变，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锋利匕首，横在了王真颈间。 事发突然，董全吓得扔下笔就跑。 秦朗等人见王真成了人质，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楚昊冲进房间，指着李聪厉声喝道，“给本官拿下！” “不要啊！”王真吓得面如土色，双股颤栗。 董全躲在楚昊身边，嘴唇颤抖，“楚大人，王大人还在歹人手上呢。” 楚昊冷笑一声，“歹人公然携带凶器闯入贩易司，乃穷凶极恶之徒，绝不可放过！” “秦朗！还等什么！” “给本官拿下此贼！” “出了任何事，本官一力承担！” 第131章 你是故意来消谴本官的吗! 楚昊说完，王真顿时被吓得尿了裤子。 董全再次劝道，“楚大人，不能啊！您这样会激怒歹徒的，万一王大人出了意外……” 楚昊森然回头，“本官说了，出了事，本官一力承担！” 秦朗再不犹豫，挥刀上前，其他侍卫也跟着扑了上去。 李聪见状，面露狰狞之色，挡下秦朗一刀，顺势拖着王真迅速退向了衙署外。 众人随即追了出去，迅速将李聪团团包围起来。 大街上的百姓们被这一幕吓呆了，远远围观着，还有一些已经办完登记的商户们认出了李聪，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小声议论着。 被挟持的王真早已吓得亡魂皆冒，更是想不通，前一刻还一副见了亲人模样的楚昊，为何突然变脸对李聪喊打喊杀，他只知道再不挣扎，小命就要不保了。 “楚大人，就算您要捉拿匪寇，也要顾及一下下官的性命吧？下官是无辜的啊！” 别说王真想不通，心怀不轨的李聪同样一脸懵逼。 不知道到底哪里露出了马脚，被楚昊识破了身份。 可眼下被包围着，逃无可逃，只能声色俱厉道，“楚大人，草民只是个普通商户，响应朝廷号召支持燕夏两国通商，可你却不问青红皂白捉拿草民，太让人寒心了吧，难不成你这贩易司有什么黑幕！” 楚昊只不屑的瞪了一眼王真，断然挥手道，“上！” 眼看着秦朗等人再次扑了上来，李聪手上刀子一撩，直接将王真抹了脖子，继而迎上秦朗。 王真不甘的捂着脖子，软倒在地，至死也不明白，为何楚昊如此决绝，为了捉拿一个不明不白的匪寇，连他这个朝廷命官方的性命都不顾。 周围百姓见死了人，纷纷惊叫，四散而逃。 董全惊愕之余，指着楚昊愤然喝道，“楚大人！王大人是因你而死，下官一定会向陛下禀明，为王大人讨个公道！” 说完，转身就跑。 楚昊看都没看董全，继续观看战圈。 没了王真这个人质，李聪很快落了下风，身上被砍了数刀之后，成功被擒。 秦朗押着李聪赶过来，“大人，是否要把这恶贼送到京兆衙门？” “此人公然在贩易司行凶，还杀了朝廷命官，实乃穷凶极恶，把他直接押送到刑部天牢。” 又走到其中一个叫李春的大内侍卫面前，“这李聪恶贼在光天化日下杀了朝廷命官，刚刚你也看到了。 本官怀疑此人背后还有同党，为防意外，还望李侍卫代本官进宫向陛下请旨，调两个大内侍卫去刑部天牢，专门看押此人。” 身为大内侍卫，李春自然不必听从楚昊安排，可一想到宣华公主和楚昊之间的关系，稍加犹豫，便点头应下。 董全只是个八品小官儿，除了早朝外，没资格直接面圣，离开贩易司后，直接跑到了谢友华府上。 “谢大人，不好了！” 董全刚要把王真不幸被杀的事说出来，却见谢友华摆了摆手，“王真的事，本官已经知道了，董全，你先回去吧。” 董全看了看一旁跪在地上的管事谢忠，茫然退下。 谢忠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老爷，李聪死不死不打紧，小人担心的是，万一到了刑部，把二爷给供出来……” “住嘴！” 谢友华厉声喝道，“眼皮子浅的混账东西！” “这种银子也能赚吗？” “你马上返回陈留，把这件事老老实实跟家主交代一番，不得有半点隐瞒，家主自然会把后患剪除的！” 谢忠被斥骂一通，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可，可小人还没去贩易司登记商户资料呢……” 谢友华直接上前踢了谢忠肩膀一脚，“现在就去！办完了事马上返回陈留！” “滚！！！！” 贩易司衙署里，楚昊正忙着带人操持王真的后事。 王真毕竟是朝廷命官，骤然被杀，楚昊这个主官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至于王真之死，他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二五仔而已，死就死了，当然，出了这么大事，哪怕他有弘业帝这尊大靠山，也必须尽快进宫解释一番才行。 只是，还没等他进宫呢，谢忠登门了。 “草民拜见大人。” 看到谢忠，楚昊笑了。 两人一点都不陌生，之前楚昊在处理盐引时，就和这个谢忠打过交道…… “哟，这不是谢管事吗？有事儿？” 废话！没事儿谁来你这里…… 谢忠干笑一声，“楚大人，草民是来代谢家登记前往北燕经商信息的，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楚昊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谢忠头顶，心中暗暗冷笑。 “呵呵，谢管事来的太不巧了，贩易司刚刚发生血案，一位朝廷命官就在不久前被歹徒行刺致死。 本官听说商人最重吉凶，你这个时候过来办商户登记信息，就不怕犯忌讳吗？” 谢忠闻言脸上笑容一僵，恨不得当场怼回去，就好像楚昊经手盐引派发那次一样。 可惜，时过境迁，他现在有求于楚昊，自然没那个胆量…… “楚大人说笑了，谢家经商数百年，只看重信誉，从来没什么忌讳。” “你没忌讳，本官有！” 楚昊突然提高音量，怒哼道，“贩易司发布了燕夏两国通商公告已经三天了，至今已有四十四家商户完成了登记。 就如刚才你自己所说，谢家经商数百年，堪称江南第一世家，会不知道贩易司这个公告吗？ 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贩易司出了人命官司才来，你是故意来消谴本官的吗！” 谢忠闻言脸色大变，连忙辩解道，“楚大人误会，谢家的确早就得到两国通商消息，但当时小人正在陈留，紧赶慢赶，今天才刚刚进京，绝对没有消谴大人之意，还望大人明查。” 贩易司主管对外经商事宜，谢家体量再大，如果楚昊不放行故意为难，拿不到通行证，再想北上经商，除了走私一途，只能坐看他人获利了。 楚昊自然知道这一点，霸气挥手，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本官现在没时间处理这些杂务，贩司易有官员被杀，本官需要立即进宫向陛下陈情。 你若要办理通商证明，明日请早。 顺便提醒一下，后天是最后时限，而且没有本官当面复核，概不作数！” 谢忠闻言傻眼了。 明天再来？ 他还要急着赶回陈留呢！ 第132章 甘愿领罪 贩易司发生血案，谢友华直接去了二皇子府。 成谨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带上董全，又紧急联系了刑部尚书杜襄，一同进宫面圣。 早在他们赶来之前，弘业帝已经从大内侍卫李春那里得到了消息，震惊之余，虽然不明白楚昊为何如此鲁莽，可还是同意派出两个大内侍卫专门看守匪寇李聪。 因此，当成谨几人来到御书房告状时，并没有太过惊讶，镇定传旨，“宣楚昊立即入宫见朕。” 传旨太监离开不久，就碰上正要入宫的楚昊，顺便带他进了御书房。 “微臣叩见陛下。” 看到楚昊，董全再次的大哭起来，“陛下，王大人这几天为了贩易司的工作奔波劳碌，想不到却惨被贼人所杀，落得如此下场。 下官当时就在现场，楚大人就算要抓贼人，也不该不顾及王大人的性命啊！” 刑部尚书杜襄随即说道，“陛下，如果董大人说的是实情，王大人之死，楚大人是有责任的。 同时朝廷命官，即便是为了抓贼，也不能不顾及同僚安危。 依臣之见，应予追究。” 成谨没有说话，只抬头看了眼弘业帝。 弘业帝这才问道，“楚卿家，事实是否如董全所说？” 楚昊跪在地上，镇定自若，“回陛下，大致如此，略有出入。” “今天午后，微臣如常在贩易司处理公务，商户李聪前来登记。” “只是，微臣看过他的过所时，发现有些问题，一番查问之后，更加断定此人身上问题严重。” 说到这里，楚昊瞥了一眼董全，“微臣负责复核各商户信息，怀疑董全和王真两人在登记信息时或审查不严，或别有目的，以致差点让匪寇李聪蒙混过关。” 董全闻言连忙反驳道，“下官和王大人一直兢兢业业辅助楚大人，绝不敢有任何懈怠，大人何故如此冤枉下官？更何况下官根本没有看出那李聪明有任何问题，反而是楚大人您突然暴起发难，直接让侍卫出手拿人，这才造成王大人冤死的！” 弘业帝直接抓住问题本质，“楚卿家，你刚刚说，那李聪明有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你又是如何发现的？” “回陛下，那人并不是李聪！” 什么？ 听到这话，董全愣了。 弘业帝也皱起了眉头。 楚昊继续说道，“李聪，常州海安县青阳村人氏。” “其父李正阳，曾在前朝做官，数年后致仕归乡，当了塾师。” “巧合的是，家父与李正阳是多年好友，两家彼此非常熟悉。” “李正阳辞官后，打算回乡，却囊中羞涩，于是从家父手中借了一百两银子。” “八年前，微臣双亲先后离世，家道就此中落，微臣当时身边只剩下一个书童相依为命。” “四年前，微臣打算入京参加科举，这才不得已去了海安县寻求李正阳的帮助。” “李正阳乃守信之人，当时给了微臣一百五十两银子上路。” “当时还是李正阳之子李聪亲自送微臣离开的，微臣自然对他印象深刻。” “今天微臣查阅李聪的过所时，也怀疑看走了眼，直到一番查问后，这才断定，这个所谓的李聪乃是冒名顶替的。” “这个假李聪面相凶恶，微臣当时就怀疑真正的李聪一家，极有可能已经遇害了，这才果断决定，先把此人拿下再行审问。” “可万万没想到，这恶贼竟然暗藏凶器进入贩易司！” “更令人可疑的是，微臣留意到，王真王大人当时就在李聪身边悄悄嘀咕着什么，直到众侍卫要抓捕李聪时，王大人直接被李聪扣为了人质。” 说到这里，楚昊顿了顿。 所谓的李聪身份有疑，自然是他通过外挂第一时间看出来的，只不过为了让这些显得更合理，临时编的一个谎言罢了…… 董全则摇头道，“楚大人你分明是在怀疑王大人他事先与李聪有所勾结，这不可能！” 楚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董大人何以如此断定，王大人与李聪之前没有关系？ 当时你二人都在李聪身边，为何你能顺利逃走，而王大人却甘心留下？” “不会的！如果王大人真和那凶犯有关系，怎么会杀了王大人呢？” 楚昊哧笑道，“很简单，杀人灭口嘛，董大人难道忘了赵无极贪腐案时，原户部右侍郎郑永华，不就是被同伙杀人灭口的吗？” 董全：“……” 成谨：“……” 杜襄：“……” 如楚雄昊所言，王真死的还真不冤，的确有可能和李聪有所牵连。 当然，这些只有审过李聪后才能明白。 只有弘业帝深深看了一眼楚昊，两天前楚昊才提到过，王真和董全与陈留谢氏有关系…… 沉默片刻，杜襄问道，“王大人是否和凶犯有关系，只是楚大人的怀疑而已，在没有确认之前，楚大人不顾他的安危，强行让人动手，似乎过于鲁莽了吧？” 成谨也附和道，“没错，楚大人这样做，叫朝中同僚日后怎么敢再与你共事？ 就算那凶犯有问题，最多也就是冒名顶替而已，就为了这点儿事，王大人牵连冤死，楚大人难道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楚昊点头，“微臣的确有些鲁莽，但也事出无奈。” “李聪冒名顶替，真正的李聪一家极可能已经蒙难，但除此之外，微臣更担心这是个阴谋，大大的阴谋！” 弘业帝闻言眉头深锁，沉声道，“何以见得？” “陛下，那假李聪暗藏凶器进入贩易司本就问题不小。” “在他被擒之前，还曾经扬言，怀疑贩易司主持的燕夏两国通商有黑幕！” “董大人，你当时也在现场，本官没说错吧？” 董全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楚昊再次进言，“陛下，燕夏两国通商刚刚重启，这身份不明的李聪却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诬蔑朝廷政令，本就居心不良。” “微臣甚至怀疑，这是有人故意有心破坏燕夏两国通商之事，至于具体有什么阴谋，还要等审过那凶犯之后才能最后确认。” “那李聪为何要冒名顶替，他本身又是什么身份，受何人指使，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急着通过贩易司进入北燕经商，何人替他办理的海安县百姓过所身份，这些都是待解疑团。” “微臣相信，只要破解这些疑问，自然就知道其中是否隐藏着对我大夏不利的阴谋。” 说完这些，楚昊再拜叩首，“微臣一心只想抓住凶犯，为朝廷提前翦除隐患，却不慎因此连累了王大人惨死。 微臣有罪，甘受陛下处置。” 第133章 御下 原本只是一个商户身份造假，以及王真之死，却被楚昊一连抛出的六个问题，直接把事情严重化了。 成谨，杜襄以及董全沉默了。 弘业帝神色越发凝重，“杜卿，立即派人赶往常州，将海安县令羁押入京候审！” “同时对凶犯李聪严加审问，尽快查出其真正身份，以及冒认身份的意图所在。” “朕已经派出两名大内侍卫协助，在天牢专门看押李聪。” “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随意接近凶犯，一旦出了差错，朕必定从严追责！” 杜襄当即领旨。 至于王真之死……只能等案子破获之后再作定论了。 原想借机弹劾楚昊，结果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成谨郁闷的回府了。 谢友华还没走，一直在等候消息，看到成谨回来，连忙上前追问。 “唉！被他逃过一劫，那李聪身份造假，父皇已经下旨严查。” 谢友华闻言大惊，“什么？楚昊他怎么知道李聪身份造假的？” 成谨皱眉看着他，“谢大人怎么这么问？ 孤王如果没记错的话，常州刺史刘询是你外甥吧？ 而且谢氏发望之地陈留就在常州境内，难不成那李聪身份造假与你谢家有关？” 谢友华自知失言，连忙否认，“怎么可能？下官与此事没有关半点关系！” 成谨缓缓点头，“最好是这样，父皇对此事相当重视，已经派刑部官员前往常州缉拿海安县令去了，孤王可不希望谢家有人参与此事，影响了孤王的大事。” “殿下放心，我谢家绝对与此人没有关系。时间不早了，下官告辞。” 离开二皇子府，谢友华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亏他提前做了安排，让谢忠先一步返回陈留处置，否则，万一海安县令真被提到了京城，那可就麻烦了。 然而，当他回府看到谢忠仍然没走时，顿时暴怒！ “你这个蠢货！” “楚昊故意为难你，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让你离京。” “你不能走，难道就不能派人替你回陈留传信吗！” “刑部的人已经离京前往常州，万一海安县令真的被抓到京城，什么都是晚了！” “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派人回去通知家主！” “就是把马跑死了，也要先一步赶到海安！” “真要误了事，老夫拿你剁了喂狗！！！” 楚昊离宫之后，直接坐车回了干支庄。 从丁猛那里得知成谨打算再派人暗杀他时，这两天他就在想着如何反击。 好巧不巧的是，今天那个李聪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李聪的过所上登记的户籍地在常州，而谢氏望出陈留，同样是在常州，这就给了他一个发挥的空间。 区区一件身份造假的问题，当然牵扯不到成谨身上。 那就想办法把这个问题放大！ 放大到整个国家安全层面上！ 放大到足以引起弘业帝重视的程度！ 成谨的背后是陈留谢氏，哪怕这件小事撼动不了谢家，让他们稍微的伤筋动骨，应该没问题。 只是，连他都没想到，这件事最终差点掀翻了整个谢家…… 第二天，楚昊没有出门。 被宣华公主造成的伤势明显好转，他打算在家养养伤，顺便和宣华公主继续培养一下感情。 可这下却急坏了谢忠。 守在贩易司衙门整整一天。 “董大人，楚大人到底来不来？” 董全苦着脸摇头道，“楚大人派人请了假，应该来不了了。” “那怎么办？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办不完手续，我谢家如何进入北燕境内经商？ 要不然这样，董大人你就审核一下吧？” “没用的，楚大人说过，没有经过他复审，绝对不会下发通行证……” “那你就亲自去把楚昊请回来！” 董全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 要他去请楚昊？ 开玩笑！ 昨天他可是当面把楚昊这个上司得罪了个通透，哪还有胆子主动上门？ 谢忠怒了，“这不行那不行，姓楚的明显就是在故意为难我谢家！ 董全，现在给你个机会表现，立马去找楚昊！ 你可是拜在我家老爷门下的，这个时候不帮忙，以后也休想得到谢家支持！” 董全闻言慌了。 他和王真两人十年寒窗才当了官，却因没有背景靠山，直到两年后才找到门路主动投靠了谢友华，这才有幸补了个八品小官。 如今谢忠出言威胁，让他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出城，前往干支庄求见楚昊。 不出意外的，被拒绝了…… 没有完成任务，董全自然不敢回去。 官位丢了事小，惹怒了谢家，他一家人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不得已，只能缩在庄外的马车上继续等待着。 十二月中旬的建康城外，虽然不似北方那样寒冷，但没有足够的保暖措施，也足以把一个壮汉冻病，又何况董全一个读书人呢？ 眼看着半夜时分，董全在车里冻得瑟瑟发抖，无奈之下，只好跳下马车，将车里的座椅拆下，点燃了取暖。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天亮，董全已经冻得脸色苍白，不停的原地跺脚取暖。 然而，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楚昊却仍然没有出庄的迹象。 一想到临走前谢忠的言语威胁，董全不禁悲从中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庄门外，大哭起来。 “楚大人！” “下官错了！” “下官猪油蒙了心，不该以下犯下，得罪大人。” “下官自小家贫，十年寒窗，好不容易才有了功名，不想就这样丢了官哪！” “下官上有高堂下有妻儿，求大人可怜怜，给下官一条活路吧！” 哭声哀绝，可庄内却仍然一片安静。 董全再次哭道，“大人，下官知道，身为贩易司官员，不该屡次把贩易司事务泄露给谢尚书，但下官也有难处啊！” “下官一没背景二没靠山，虽然中了举，可要想得个一官半职实在太难了，这才投靠了谢尚书。” “求大人给下官一个机会，下官，属下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件事之后，属下愿意主动辞官，求大人成全！” 由下官变为属下，庄门终于大开。 秦朗冷着脸丢下一句话，“大人有令，你可以进来了。” 第134章 反客为主 贩易司衙署里，谢忠如坐针毡。 今天是获取北上经商通行证的最后时限了。 可楚昊仍然没有现身。 甚至就连董全都不见影子，只有一干没有品级的吏员守在班房当值，却没有任何办理手续的权力。 等了近半个时辰，谢忠坐不住了。 如果今天不能顺利办完手续，陈留谢氏损失不可估量！ 无奈之下，只好返回求助谢友华。 “蠢货！” “到了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吗？” “楚昊他身上挂着五皇子的标签，他现在就是在故意为难谢家！” “谁让谢家支持的是二皇子呢！” “明明可以在贩易司发布公告的第一天，就能顺利获得北上经商的通行证，现在闹到这地步，又能怪谁！” 谢忠不甘的小声嘀咕道，“他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小户部主事，哪来的胆子敢与咱们谢家为敌？” “废物！蠢货！” 谢忠不说话还好，一句话引得谢友华火力全开。 “官职是不大，可他是陛下钦命的贩易司主事，贩易司又全权负责对外经贸。” “他完全可以打着陛下的旗号，在贩易司自行其是！” “就算他有心故意为难谢家又如何？” “如果他玩阴谋，谢家自然不惧，但他现在玩的是阳谋，难道你让谢家公开与其他世家为敌不成！” “别忘了，我大夏不是陈留谢氏一家能做得了主，其他世家已经从中获利，谢家单独抵制两国通商，结果只会被孤立，自绝于其他世家门外！” 谢忠闻言慌了，“老爷，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哼！” “老夫料定，他楚昊现在就等着本官亲自登门呢！” “谢家无法承受失去这个机会的代价。” “马上备车，随老夫出城！” …… 干支庄中，董全跪在楚昊面前，瑟瑟发抖。 是被冻的。 房间里，只有楚昊断断续续的咀嚼声。 好一会儿之后，早餐被收拾下去，宣华公主拿着毛巾递给他。 “哼！” 楚昊擦了擦嘴，不屑的瞥了一眼董全，冷哼出声。 “董全，你想求上进，往上爬，本官可以理解。” “但你也要找个靠谱一点的靠山吧？” “想想王真，你和他一起投靠了谢家，自以为从此平步青云，可结果怎么样？” “王真当街被杀，谢家为他做了什么？” “本官又受到什么影响了？” “就连王真的后事，都是本官帮忙处理的。” “给人家当狗，结果死了都没人理，呵呵！” 董全听了，不住叩头，“大人教训的是，属下已经知错了！” 这一刻，董全是真的悔恨，没有半点虚假。 尤其是楚昊刚刚提到的王真之死，更让他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还有谢忠那番威胁之言，已经彻底让他对谢家死了心。 可这还没完。 楚昊厉声喝道，“本官不管你巴结什么人，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与本官为敌！” “身为贩易司官员，却对本官这个上司阳奉阴违，背后搞小动作。” “本官毕竟是上司，要整治你们这些下属，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你们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就算你找到再大的靠山又如何，别忘了，现官不如现管！” “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敢背后搞鬼，你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 “蠢货！” 董全再次叩拜，“大人这番话如醍醐灌顶，属下真的知道错了，从今以后断绝与谢家一切往来，全力协助大人处理好贩易司一切事务，如有虚言，甘受五雷轰顶！” 这誓言不可谓不重，楚昊却没有半点心动。 很简单，他不信。 但他却从对方头顶提供的信息知道，董全是有诚意的。 但，诚意不够。 “董全，你在京城还有什么亲人？” “回大人，除了妻子和老母之外，还有一妻一儿。” “哦？令公子今年贵庚？” “犬子袭儿今年刚满四岁，属下打算明年找个塾师给他开蒙。” 楚昊闻言手指在桌面上轻扣数声，悠然说道，“本官记得，你一个月月俸不过十两吧？ 还要赡养家人，那点银子实在有些拮据。 这样吧，把你儿子送到本官这庄子来，本官给他找个塾师替他开蒙。 如此一来，也能替你省些支出，日子也能宽松些，你意下如何？” 董全闻言一怔，继而连连叩头，“属下稍后就把袭儿送过来。 大人对属下的关心，属下没齿难忘。 从今以后必当以大人马首是瞻，侍候终生！” 楚昊这才满意的笑了，“老秦，快把董大人扶起来，再派人给他准备一些吃的。” 就在这时，林三儿进来禀报，“大人，庄丁传来消息，工部尚书谢大人的马车正向庄园赶来。” 一旁的宣华公主闻言秀眉微蹙，“谢友华？楚昊，要不要我去对付他？” 楚昊摆了摆手，同时又留意到董全紧张的神情，指着宣华公主问道，“董全，你认识她吗？” 董全看了宣华公主一眼，连忙低头，“属下不知，应该是……楚夫人吧？” 楚昊闻言差点笑出声来，“老秦，你告诉他。” 秦朗瞪了董全一眼，冲着宣华公主躬身施礼，“小人参见宣华公主殿下。” 宣华公主？！ 董全当即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官不知公主殿下身份，刚才胡言失礼，望殿下恕罪！” 刚刚听到董全说她是楚夫人，宣华公主顿时脸色羞红。 不过她也听出楚昊的用意了，知道楚昊要收服此人，在进行最后一次试探，也不介意被利用，轻哼一声，“不知者不罪。” “不过，本宫在这里的事，外人不知道。” “要是不小心有人传了出去，哼哼！” “小心诛你九族！” 嗵嗵嗵—— 董全连连叩头，“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从未见过公主殿下！” 他之前虽然没见过宣华公主，但也早就听说这是最受弘业帝宠爱的公主，却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如此一来，对于投靠楚昊，他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 但，他显然还是低估了楚昊对忠诚二字的理解程度…… “宣华，你不能出去，更不能让谢友华知道你在这里的事。” “老秦，安排董全到大厅里用餐，再给他弄个炭盆过去暖暖身子。” “林三儿，扶本官出去迎客。” 第135章 爽! 干支庄外，谢友华刚在谢忠搀扶着下了马车，就看到楚昊被人扶着，冲他拱手施礼。 “不知谢大人到访，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见到楚昊一副虚弱的样子，谢友华心里的火气熄了不少，连忙还礼，“是老夫不请自来，登门叨扰，楚大人勿怪。” “哪里，谢大人是贵客，外面天寒，还请谢大人进门再叙。” 一番客套，楚昊热情的把人请到了大厅里。 刚一进来，谢忠就看到董全凑在炭盆边狼吞虎咽，顿时来气了，“董全？混蛋东西，你在这儿吃吃喝喝，却让老子等得好苦！” 董全抬头一看，手里的筷子吓得掉到地上，刚要起身，却见楚昊伸手虚按。 “你吃你的，谢大人这边，有本官招待即可。” 谢友华见状，回头瞪了谢忠一眼，喝道，“老夫在此，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马上给楚大人道歉！” 谢忠身子一抖，低眉顺眼道，“楚大人，对不起……” 楚昊没有理会谢忠，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谢大人，一点小事而已，快请上座。” 董全继续吃着，至于能不能吃下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谢忠也不敢再随便出声，老老实实的站在谢友华座位后面，只是时不时的瞪向董全，心里恨得痒痒的。 “楚大人，老夫冒昧登门，主要是为了燕夏两国通商一事。 早在贩易司发布公告时，老夫就让人快马回到陈留通知了家里，可惜谢忠这老东西行动缓慢，直到前天才赶来京城。 眼看着距离楚大人规定的最后时间，只剩最后这一天了，谢忠去了贩易司却没找到大人，无奈之下，老夫只好登门拜访。 这次燕夏两国重启通商，对于我谢家也是个大好机会，一旦错过，损失不小，还望大人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行个方便。” 楚昊一拍脑门，歉然苦笑，“原来是这事儿，唉！” “都怪下官一时不慎着了凉，所以才告假两天，差点误了谢大人的事儿。” “陈留谢氏乃我大夏第一望族，燕夏两国通商这等大事，又岂能没有谢家参与呢？” “就算谢大人不说，下官也要带病把这事儿给您办利索喽。” “不过现在大人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更简单了。” “董全，吃完了吗？” 正提心吊胆的董全，连忙站了起来，“大人，属下，下官吃完了，请大人吩咐。” 谢友华深深看了眼董全，心里暗暗叹息。 刚刚董全那脱口而出的“属下”二字，让他意识到，这个曾经主动巴结他的家伙，已经成了楚昊的人了…… 楚昊回过头来，冲着谢友华拱了拱手，“谢大人也看到了，下官身体不适，关于审查北上经商的通行证一事，只能让董大人代为办理了。” 一旁的谢忠闻言脱口而出，“楚大人不是说过，那通行证必须由您亲自复核对才能发放吗？” 不等楚昊回应，谢友华直接怒斥，“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转身笑道，“下人不知礼数，还望楚大人别见怪，通行证一事，就拜托楚大人和董大人了，老夫还有事要处理，先行告辞。” 楚昊连忙起身，“下官送送大人。” “别，楚大人身体欠安，不必相送。” “好吧，大人慢走，下官稍后就让董大人回衙专门处理通行证复核。” 送走了谢友华，楚昊这才把董全叫了过来，“剩下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记住了，别给本官丢脸，老秦，你跟他一起过去，办完事再回来。” 贩易司衙署里，谢忠等了不长时间，董全也回来了。 “哼！赶紧的！” 啪—— 经营信息资料直接摔在董全面前。 “是是是，谢管事稍等。” 习惯性的弯腰笑了笑，可紧接着就听到旁边秦朗传来的声音，“董大人别忘了临走前，我家大人说过的话！” 董全闻言一愣，继而直起腰，脸色也冷了下来。 “谢管事稍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眼看着就到午时了，董全终于再次现身。 谢忠大怒，上前就拎起他的脖领子，“董全！” “谢管事！你想干嘛！” “这里是贩易司，朝廷衙门，你敢对本官无礼！！！” 谢忠万万想不到，以往如哈巴狗一样的董全，竟敢对他大呼小叫，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可一想到正事儿还没办的后果，额头禁不住渗出冷汗，连忙抚了抚董全的袍子，挤出干笑，“草民一时心急，冲撞了大人，罪过罪过。 但不知大人能否抽出点时间，帮草民办理一下北上经商通行证？” 董全第一次在谢家人面前直起腰，顿感神清气爽，同时也明白适可而止，渐渐缓和了神色。 “嗯，此事楚大人已经有所交代，本官自当从命。” 说完，唰唰唰，很快办完了手续。 谢忠忍着怒气怒气收起资料，刚要扔下几句硬气话，却见董全慢条斯理道，“按照规矩，本官有义务提醒一声。” “燕夏两国通商资格，每年重新复审一次，不合格的一律取消，重新认证。” “运营品类与通行证上上报不符的，即时取消通商资格，同时有可能会受到朝廷追责。” 谢忠闻言一窒，哪敢再说什么狠话，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多谢大人相告，草民告退。” 看着谢忠灰溜溜离去，董全忍不住兴奋叫了一声，“爽！” “秦侍卫，有劳您回去转告大人，下官明天就把犬子送到庄里去。” 秦朗也终于对他露出了笑容，“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自己人哪…… 谢忠回去之后，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继而怒道，“该死的董全！刚刚投靠了楚昊就敢对谢家无礼，太可恨了！” 干支庄一行，谢友华同样受了一肚子气。 “哼！” “一个白眼儿狼而已，没了楚昊，他什么也不是！” 谢忠闻言瞬间精神起来，“老爷，您的意思是——” “呵呵，二殿下早有安排，算算时间，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了吧……” 第136章 保护公主殿下! 京城西门外，礼部尚书莫怀德亲自带人送行北燕使团成员。 慕容药师走到楚昊面前，深施一礼。 “如果没有楚大人，这次两国重启通商，不会这么顺利，药师在此代隋王殿下谢过大人。” “慕容大人过誉了，楚某不过一介从六品户部主事而已，不值一提。” “呵呵，楚大人年纪轻轻，能力非凡，将来必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药师与大人相见恨晚。 如果大人日后遇到难处，大可前往燕京，药师必定隆重招待全力相助。” “哦？”楚昊嘴角噙笑，缓缓点头，“或许不久之后，楚某还真会前往北燕，但愿届时慕容大人不要忘了今天这番话。” 慕容药师闻言眼前一亮，“哈哈，那药师就在燕京恭候楚大人！” 使团队伍远去，莫怀德拍拍楚昊的肩膀，“这个慕容药师不愧是北燕名臣，临走之前还在耍心机，楚大人不必介意。” 楚昊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什么，或许他说的没错，不久之后下官真的会出现在燕京呢。” 莫怀德不解的看着他。 楚昊：“我大夏挥军北上的那一天嘛。” “哈哈，不错不错。” 大笑数声，莫怀德似是无意的问了句，“楚大人觉得陛下真会挥师北上吗？” “不会吗？” 莫怀德这次没有回应，“送走北燕使团，本官要进宫禀奏陛下，告辞。” “莫大人请。” 楚昊直接带人回了干支庄。 当晚，夜黑风高。 干支庄外十里处，近百名蒙面壮汉遥望夜色中的干支庄，陆续下马。 为首的丁猛一声令下，“都记住了吧？动静尽管弄大，越大越好，但绝不能真的伤了人！” “放心吧老大，放火不杀人，还有钱拿，这种好事，咱最拿手了。” “既然这样，咱不如直接骑马冲过去，岂不是更好？” 丁猛一拍脑门，点头道，“那就上马，尽快把活干完，回去分钱。” 干支庄附近十里无人烟，又是在半夜时分，急促的马蹄声，很快就惊动了庄中侍卫。 楚昊刚刚睡下，就被秦朗书童小庄叫醒了，“少爷，有数量不明的马匪正向庄子这边冲来，秦侍卫已经出去打探去了。” “知道了。” 楚昊并没有紧张，慢条斯理的披着大氅出了房门。 所谓的马匪，应该就是丁猛了。 就在这时，只听有侍卫惊叫道，“不好，后面有几间房子被点着了，快救火！” “救什么火？保护大人要紧！” 慌乱声中，近二十余骑蒙面壮汉挥舞大刀冲进了庄子。 “楚昊！你没事吧？” 宣华公主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还没等楚昊回应，就听陈伟大喝一声，“保护公主殿下！” 说完，带着两个大内侍卫高手，突然冲向迎面过来的马匪。 糟了！ 楚昊见状大惊。 与此同时，带人冲进来的丁猛也愣了。 公主殿下？ 这不是楚昊的庄园吗？ 怎么会有公主在这里？ 不过，要是大夏公主真在这里的话，顺手杀了，回去之后，应该会给牧大人一个惊喜吧！ 至于杀了公主会不会牵连到楚昊，匆忙间他还真没意识到。 然而，只一愣神的工夫，陈伟带领的两名大内侍卫，已经成功击杀了四个蒙面壮汉。 眼看着陈伟等人武艺高强，出手干净利落，其余蒙面人顿时吓得四散而逃。 丁猛此刻也清醒过来了。 别说他带来的那些杂鱼，就算他自己出手，都没有把握打得过那就些大内侍卫！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超出了预期。 本以为只是演一场戏，不但可以向二皇子交差，还能顺便赚一笔银子。 谁能想到会有一位公主在这里，还随身带着那么厉害的大内侍卫！ 再这样下去，他带来的人手肯定会损失惨重。 “撤！” “快撤！” 丁猛果断下令。 其实不用他指挥，剩下那就些蒙面壮汉已经意识到不妙，纷纷自行四散而逃。 陈伟带人刚要追上前，楚昊及时喊道，“陈侍卫，不必再追，保护公主要紧！” 马匪都骑着马，又是在漆黑的夜里，陈伟知道追上去的希望渺茫，果断退了回来。 留守庄园的十余个庄丁这才跑去救火。 变故突起，受到惊吓的宣华公主也没了睡意，在陈伟的护送下，和楚昊一起回到大厅。 不一会儿，秦朗进来汇报。 “大人，刚刚统计了下，被火烧毁的房间有六处，咱们的人都没受伤，马匪死了十二个，可惜没有活口。” 死了十二个！ 楚昊闻言心中暗暗发苦。 这本是他之前和丁猛设计好的一场戏。 结果最近事忙，忘记了宣华公主还在这里，丁猛带来配合演戏的人一下子死了这么多，这事儿闹得…… 万一处理不好，引起丁猛误会，那就麻烦了。 宣华公主渐渐平静下来，咬牙骂道，“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京城附近带这么多人刺杀朝廷命官！ 不行，本宫要把这件事告诉父皇，让他多派点人过来保护楚大人！” 楚昊连忙摆手，“不可。” “宣华，你是公主，身份尊贵，出现在干支庄，本就于礼不合，经此变故，万一传了出去，被人抓住把柄，有损清誉。” “有劳陈侍卫带人立即连夜返回皇宫，庄园这里的事，本官明天上朝，会如实上奏的。” 宣华公主不放心，更不想走，“可是——” 楚昊郑重劝道，“宣华，你必须立即回宫！” “……好吧，不过你放心，我会求父皇多派人手过来保护你的。” 送走宣华公主，秦朗带人把蒙面马匪尸首全部收集到了一起。 今晚的事，虽然出了意外，让丁猛损失不少，可宣华公主和那八个大内侍卫以及她身边的侍女太监都在场，楚昊就算想瞒也瞒不下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外一边，丁猛带着剩余逃走的蒙面壮汉跑出二十余里，方才停下统计损失。 “老大，咱们死了十二个兄弟，怎么会这样呢？” “你不是说过，这次行动有惊无险吗？” 丁猛同样一头雾水。 沉默了好一会儿，“兄弟们放心，明天我就去找雇主要银子，给死的弟兄们讨个公道！” 第137章 楚昊不除，孤王夜不能寐! 安抚了一番手下，丁猛独自离开了。 但他并没有去找成谨，而是连夜再次返回干支庄。 有些事情没想通，他要弄个明白才行。 宣华公主已经连夜离开，秦朗带人正在收拾乱摊子，楚昊也无心再睡，脑子里乱糟糟的。 丁猛这才有机会再次混入庄园，偷偷进了楚昊的房间。 “楚大人！” 蓦然看到丁猛返回，楚昊着实吓了一跳，可很快就冷静下来，拉着对方来到阴暗处。 丁猛盯着他，沉声问道，“我只想知道，怎么会有个公主在你这里，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在他看来，楚昊和他一样，是复兴大乾的同道中人。 但今晚发生的事，让他产生了怀疑。 所以才连夜再次返回问个清楚，哪怕因此身陷险境！ 楚昊认真的看着他，心里充满了崇敬之意。 虽然不认同这些前朝遗臣的理念，但并不妨碍他对这些人的敬意。 处境艰难，却仍然守着那不切实际的目标，甚至为此连自身安危都不顾…… “丁猛，你能回来见我，本官很欣慰。” “这其中有误会。” “没错，宣华公主的确在庄园里。” “之前我身上受的伤，就是宣华公主造成的，她心中有愧，所以留在庄园里照顾我几天。” “至于你我之前商定的演一场戏给二皇子看，不能让宣华公主知道，所以才出了今天晚上的意外，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丁猛没有回应，直接起身，“我去杀了那个公主！” “站住！” 丁猛转身。 楚昊摇头叹道，“公主身边有那么多大内侍卫，你能打得过他们吗？ 而且公主刚刚已经连夜回宫了，你去哪找她。” 听到这话，丁猛犹豫了下，再次坐到楚昊对面。 “丁猛，你太冲动了。” “如果你把这件事跟牧大人说，牧大人也不会同意你对公主动手的。” “杀一个公主，对我们复兴大乾有什么帮助吗？” “没有。” “而且你也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敌人是二皇子。” “如果我能结交宣华公主，对付二皇子也更有把握一些不是吗？” 丁猛低头想了想，“这倒也是，都怪我，差点坏了大人您的大事，对不起……” 楚昊见状总算松了口气，“你能想明白就好，你记着，让你留在二皇子府里，是为了配合我的，要是再这么冲动，我只好让牧大人把你换掉了。” 丁猛闻言连忙摆手，“别呀，楚大人，这次是我不对，不该对大人您产生怀疑，我下次不会了。” “唉！”楚昊叹息道，“可今天晚上毕竟让你白白损失了十二个兄弟，本官心里也不舒服啊。” 丁猛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那些都是牧大人最近一段时间刚刚招揽的山贼，死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为了复兴大乾，死人总是难免的，大人不必介怀。 只要有银子，随时可以再招更多的人。 等天一亮，我就回二皇子府，找他要钱！” 楚昊点头笑道，“没错，你的任务虽然没有完成，但人不能白死，守着二皇子这棵摇钱树，可不能浪费，尽量多弄点钱，方便牧大人那边招揽更多的人。 另外，你每隔两三天到我这里来一趟，万一有什么事，我好交代你去做。” “嗯。” 皇宫里，得知宣华公主差点遇刺，弘业帝当即震怒。 只可惜，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他却偏偏不能反应太大，甚至还要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毕竟，如果让外人知道宣华公主藏身城外干支庄，必定引人议论，于她名声有损。 耐着性子等到了早朝，楚昊直接上奏夜间遇刺一事，弘业帝终于怒火全开。 嘭的一拍御案，群臣悚然。 “朕已经记不清这是楚爱卿几次遭遇暗杀了。” “这次更加可恶，居然有人胆敢在京城地带出动上百马匪，袭杀朝廷命官，分明就是对朝廷公然挑衅！” “京兆尹何在！” 京兆尹徐图赶忙出班，“微臣在。” “京城内外屡次发生此等恶劣事件，你这个京兆尹是怎么当的！” “微臣……微臣定当尽快派人全力缉拿凶徒，保证京城治安。” 徐图心中发苦，更是对楚昊无比幽怨。 好好的不在城里住，跑到城外安家，出了意外却怪在他身上…… “朕限你七天之内，尽快侦破此案，否则，朕拿你问罪！” 散朝之后，成谨回到府中，脸色阴沉。 连续多次刺杀楚昊都没成功，这次又让他逃过一劫，真是晦气啊！ 就在他无比郁闷之际，丁猛现身了。 “你还有脸回来？！” 看到丁猛，成谨一肚子的怒火总算找到了发泄口。 坐在下首的吕不凡也冷哼一声，“难为殿下给你那么多银子，想不到养的居然是没用的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丁猛跪下地上，满脸委屈。 “殿下，小人这次可是带了足足一百个兄弟过去，谁能想到干支庄里有那么多高手，一下了让小人折了十二个弟兄，如果不是反应及时，就连小人也差点死在那里。” “那是你没本事！据孤王所知，那干支庄里不过才十个侍卫而已，你带了那么多人过去，还是失手了，不是废物是什么！” “殿下冤枉啊！您只跟小人说要杀了楚昊，可没告诉小人，宣华公主也在庄子里啊！” “什么？！”成谨等人闻言大惊，“丁猛，你确定在干支庄碰到了宣华公主？” 丁猛斩钉截铁道，“当然！” “昨晚小人本来就要得手了，突然间冲出一堆大内侍卫，还高喊着保护公主殿下。 小人虽然带的人不少，但哪里是那些大内侍卫的对手啊！” 这下子，成谨沉默了。 好一会儿之后，谢友华沉声道，“殿下，这样看来，怪不得丁壮士了，毕竟谁也没想到会有大内侍卫插手。” 成谨闻言，瞬间明白了谢友华的意思。 丁猛手上毕竟掌握着一支不俗的力量，很多脏活还需要他们去做。 “这五千两银子你拿去，就当是给死掉那些人的抚恤了。” 丁猛闻言大喜，“殿下仁慈，小人日后必当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成谨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同时暗暗庆幸，昨晚的刺杀没有伤及到宣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对呀……” 就在这时，吕不凡再次出声，“殿下，宣华公主怎么会出现在楚昊家里呢？” “是啊，如果昨晚宣华公主真的在那里，为何陛下没有提到？” 谢友华冷笑道，“吕大人，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哪怕宣华公主真的在楚昊家里，这种事能公开说吗？ 公主的名声不要了吗？” 吕不凡摇头道，“谢大人别误会，下官的意思是，保护宣华公主的大内侍卫，碰巧救了楚昊一命，这件事的确不宜公开，但如果不慎传了出去……” 谢友华闻言一怔，没有表态，只是下意识的看向了成谨。 成谨皱眉沉思良久，猛得一拍桌子，“楚昊不除，孤王夜不能寐！” 第138章 挑衅 燕夏两国顺利重启通商，急于获利的众多商户陆续行动。 楚昊带着董全等贩易司吏员也开始忙碌起来，按照预先规定，借机把干支庄丁塞到商队中，送往北燕境内。 在此之前，安插到大夏境内其余州郡的庄丁，早已派出去了。 “大人，大事不好了！” 刚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的董全，突然闯进来，脸色惶然。 楚昊皱眉问道，“是商队出了事？” 董全摇头，又看了看周围正忙碌的吏员们，欲言又止。 楚昊挥手命人退下，董全这才压低声音道，“大人，属下刚刚在外面听到了不少有关于大人的不利传言，说宣华公主私下住在您府里……” 嗯？ 见楚昊脸色难看，董全连忙解释道，“大人，属下已经是您的人了，宣华公主的事，属下绝对没和任何人提过，哪怕家里人都没说过半句，求大人明查！” 通过外挂，楚昊自然没有怀疑到董全身上，只是，事关公主清誉，容不得半点马虎。 “走，换身衣服，随本官上街看看。” 两人随便找了家茶馆。 很快就听到了相关议论声。 “不会吧？宣华公主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私自跑出来住到楚大人府里？” “怎么不会，早就听说宣华公主对楚大人有意思，如今看来，还真有这个可能。” “我刚听说，昨晚楚大人在城外家里遇刺了，要不是宣华公主带去的侍卫出手，楚大人早就死了。” “是啊，听说昨晚参与刺杀楚大人的匪徒有一百来人呢，如果没有宣华公主身边侍卫保护，楚大人拿什么抵挡？” “嗯，这样看来就合理了，真是想不到，宣华公主金枝玉叶，竟然偷偷跑出来和楚大人住到了一起……” 楚昊越听脸色越难看。 董全悄声问道，“大人，事关公主清誉，要不要派人把这些乱嚼舌头的刁民抓起来？” 有那么一刻，楚昊还真想立即派人报官，可最后却放弃了。 “不必理会，咱们走吧。” 关于宣华公主的传言越来越多，相信此刻弘业帝早就听到了风声，用不着他去处理。 而且他也大致猜测到了传言的来历，其目的无非是借着宣华公主清誉一事，向他发难罢了。 他等着就是！ 果然，第二天早朝，事发。 “启奏陛下，昨日京城出现大量故意诋毁宣华公主清誉的流言，微臣身为京兆尹，及时派人捉拿了数十名散布谣言的刁民，但即便如此，仍然不少谣言在暗中流传，微臣请旨，加派人手严查，以免宣华公主清誉受损。” 龙椅上，弘业帝脸色无比阴沉。 京城流言遍布，他这个皇帝自然早就得到消息，心中积压的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只是，还没等他下旨，工部尚书谢友华站出来了。 “启奏陛下，臣也听到了相关流言，全部都是于宣华公主不利的，臣认为此事有人故意在背后推动，刻意损害公主名声，臣也同意严查幕后之人，还公主清白。” “是啊陛下，宣华公主金枝玉叶，怎么可能偷偷出宫藏身楚大人家里呢？” “微臣听到的谣言更加过分，说是楚大人之所以在前天的刺杀中侥幸活命，是因为有宣华公主身边的大内侍卫出手，简直是可笑至极。”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楚大人曾经说过，前夜刺杀他的马匪足有上百人之多，楚大人身边真有那么厉害的护卫，能在不伤一人的情况下，反杀了对方十几人吗？” 群臣先后上奏，只是，味道却渐渐有了变化。 由最初的替宣华公主正名，逐渐演变到怀疑楚昊当夜遇刺的细节上了。 原本处于暴怒边缘的弘业帝，怒火也跟着渐渐被担忧所取代。 宣华公主当夜在楚昊家里，这是事实。 万一再深究下去，宣华公主的名声可就真毁了！ 可眼下群臣明显没有罢休的意思，他若执意不理会，岂不是欲盖弥彰吗？ 就在这样时—— “启奏陛下，微臣也建议严查此事。” 见楚昊站了出来，群臣顿时安静下来。 毕竟，楚昊就是当事人，他不出声，就说明心里有鬼，他若出声，如何理解，那就见仁见智了。 弘业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楚爱卿，接着说。” “微臣遵旨。” “陛下，京城突然出现对宣华公主不利的谣言，明显是有人刻意要诋毁公主清誉，如不严查，有损皇家威仪。” “更重要的是，微臣怀疑散布谣言之人，与当日刺杀微臣之人，有着密切联系。” “哦？”弘业帝当即反问道，“此话怎讲？” 楚昊朗声道，“陛下不知，当日微臣深夜遇刺，匪徒人数众多，而微臣身边除了十个侍卫之外，就只有十几个做杂工的庄丁，根本无力反抗。 关键时刻，微臣灵机一动，让身边一个侍卫高声喊道，保护公主殿下！ 就是这一句话，成功震慑住了那些匪徒。 他们是去刺杀微臣的，听到那句话之后，却误以为公主在微臣府中，担心被公主带去的侍卫反杀，这才仓皇逃走。 本来微臣以为此事就此不了了之，可万万没有想到，从昨天起京城竟然到处流传着有关对公主不利的谣言。 微臣当时就产生了怀疑，当天晚上微臣临时想意才借用了公主的名号吓跑匪徒的，外人怎么会把刺杀当晚的事与公主殿下联系起来呢？” 说到这里，五皇子成殷恍然大悟，“孤王知道了！一定是参与刺杀楚大人的匪徒，或者其幕后之人，误以为宣华公主当晚真在现场，所以才故意散播的谣言！” 楚昊赞赏的点了点头，“五殿下果然聪明，别错，微臣也是这样想的。 因此，微臣赞同京兆尹徐大人的意见，全力追查散播谣言之人。 为公主殿下正名的同时，还能顺便揪出当日刺杀微臣的匪徒和幕后真凶！” 弘业帝缓缓点头，“楚爱卿分析的很有道理。” “传朕旨意！” “着京兆尹徐图，明天早朝之前，找出散播谣言的源头，如有拖延，革职查办！” 弘业帝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漏，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 徐图当场吓得面如土色，直接软倒在地，“微臣……遵旨！” 楚昊没理这个倒霉蛋，而是斜眼看向了成谨。 好巧不巧的，两人的目光正好碰上了。 成谨听得惊疑不定，直到和楚昊目光相遇，顿时冷冽下来。 楚昊则一改往日的恭谨之色，嘴角微翘，扬起一个挑衅的弧度。 没错，就是挑衅！ 第139章 一愁莫展 屡次遭遇对方明枪暗箭，一味退缩毫无意义，又何必给他好脸色呢？ 最好的防守是反击。 而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反击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想办法激怒对方，最好让他失去理智，继而抓住机会迎头痛击！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楚昊第一次昂首面对成谨，成功激怒了他。 回到府中，第一时间把丁猛叫到了面前。 “你确定当晚没看错，宣华公主真的在场？” 丁猛重重点头，“小人绝不敢有丝毫隐瞒，当时楚昊身边的确有个气质华贵的姑娘，她身边还有大量高手护卫。” 成谨挥手斥退丁猛，眉头拧成了疙瘩。 谢友华苦笑道，“就算确定宣华公主当时在场又如何？这话谁敢说？” 是啊，除非嫌命长了，哪怕是成谨，也没有那个胆子，这可是事关皇家声誉的大事。 可恨的是，本想借机逼迫楚昊，结果却反被将了一军。 “殿下，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人查到谣言是从咱们这里出去的，否则陛下那里……” 成谨狠狠瞪了一眼吕不凡，“谁说谣言是从孤王这里散出去的！你马上想办法把隐患清除，千万别让徐图那个疯狗盯上！” “是。” 散朝之后，徐图不敢有丝毫懈怠，把京兆府所有人手都派出去，到处抓人。 楚昊则心血来潮，去了趟刑部天牢。 那个假李聪，同样是他手中一张王牌，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天牢里，阴暗潮湿。 李聪被特别照顾，关押到了最深处一间牢房里。 弘业帝派来专门看守的两名大内侍卫，看了楚昊手里弘业帝给的金牌，连忙打开了牢门。 三天时间，李聪经过数次刑讯，身上伤痕累累。 看到楚昊，顿时眼冒凶光，恨不得上前咬死他。 “啧啧，看来打得还是太轻了，还没招供是吗？” 其中一个侍卫石彬点头道，“这家伙骨头很硬，一个字都没交代。” “没关系，慢慢陪他玩就是了，有劳两位兄弟，千万不要让任何可疑的人接近他。” “楚大人放心，除了我们兄弟俩之外，就只有一个送饭的牢卒，而且每次送来的饭菜都由牢卒试吃，不会有问题的。” “牢卒？呵呵。”楚昊抬头再次看了李聪头顶一眼，离开了。 到了牢房外，楚昊小声吩咐秦朗几句。 不一会儿，秦朗回复，“大人，打听清楚了，那送饭的牢卒叫李先河，家住东二街。” “嗯，老秦，一会儿你去京兆府衙门一趟，找两个可靠一点的衙役，多给点银子，让他们盯着点那个李先河。 跟衙役说清楚，只需跟踪即可，不要有任何动作，暴露了也没关系。” “是。” 事关身家性命，京兆尹徐图一整天都守在衙门里，经过重重调查，最终锁定在一个走江湖的“彩立子”身上。 可衙门派出去的人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那个叫刘麻子。 “一个大活人，本官就不信找不到！” “把人全撒出去，就算把整个京城掀过来，也要把他找出来！” 然而，直到天黑，仍然一无所获。 徐图绝望了。 按照衙役们的说法，那个刘麻子本就是个走江湖的彩立子，向来以走街串巷变戏法为生，江湖经验极为丰富，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把自己藏起来，更何况徐图如此大张旗鼓的满城搜索，刘麻子恐怕早跑得没影了。 无奈之下，徐图只好紧急整理出十个谣言传播者的资料，希望以此减轻弘业帝对他的怒火吧…… 事实上，吕不凡找的这个刘麻子，就连他也没找到。 因此，第二天早朝上，吕不凡不安的看了看徐图，生怕他把刘麻子给爆出来。 结果显然他多虑了。 “陛下，微臣拼尽全力，最终查到散播谣言的，是一个叫刘麻子的走江湖的，可微臣派人找了一天也没找到此人。 另外微臣查到这十个人全部都是收了刘麻子的好处，到处散播对公主不利的谣言，现已全部捉拿归案。” 弘业帝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直接把奏折丢到地上。 “徐图办事不力，罚俸一年！” “京兆府继续派人通缉匪首，务必尽快捉拿归案。” “其余传播谣言之人，立即斩首！” 虽然罚俸一年，但总算逃过一劫，徐图暗暗松了口气，当即领旨退下。 弘业帝沉声道，“从京兆府的调查来看，楚爱卿遇刺一案，极不寻常，幕后凶手为转移视线，竟然刻意找人污蔑宣华公主清白，实乃罪大恶极！ 这件案子一日不结，朕绝不罢休！ 一旦让朕查清真相，无论凶手是谁，轻则杀头，重则诛其九族！” 隆隆声音响彻大殿，所有大臣无不噤声垂首。 就在这时，殿下传来幽长急报。 “宣！” “微臣刑部员外郎吴大用，叩见陛下。” 弘业帝想了想，问道，“朕记得不是派你去常州了吗？海安县令可曾带回京城？” “启奏陛下，微臣失职，微臣赶到海安县时，海安县令赵士元已经暴毙身亡。” “什么？！”弘业帝闻言震惊，“朕刚派人前往海安，人就死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吴大用拱手递上奏折，“微臣不敢有半点欺瞒，这才微臣调查的情况，请陛下御览。” 弘业帝接过奏折看了看，啪的丢到地上，“一派胡言！” “朕刚派人过去拿人，海安县令就于前一夜醉酒不慎失火，不仅人死了，就连县衙里的文件也被烧光了，分明就是有人刻意销毁证据！” “启奏陛下，微臣也觉得事有蹊跷，但县衙仵作查验结果并没有问题，微臣只能如实回奏。” 弘业帝闻言沉默了。 哪怕他认定了事有蹊跷，但如今人都死了，县衙资料也烧光了，想查都无从查起。 眼看着大殿上一片安静，户部尚书柳长庚突然出班，“陛下，老臣最近查阅了常州送来的税收账册，发现最近半年常州贡税大幅减少，正打算整理之后呈上，如今想来，不知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礼部尚书莫怀德站了出来，“柳尚书，常州税收异常，会不会与之前朝廷断绝北燕通商一事有关呢？” 工部尚书谢友华随即附和，“算算时间，应该就是与北燕断绝通商的时间段，柳大人多虑了。” 弘业帝深深的看了眼莫怀德和谢友华二人，继而点头，“此事暂时作罢。” 常州是陈留谢氏望地，如无必要，弘业帝也不想让事态扩大。 可楚昊却不淡定了。 他也看出来了，有人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这可不行。 “陛下，微臣认为，应该好好审审天牢关押的那个冒名顶替的凶犯，或许和海安县令暴毙一事有关。” 第140章 天牢审讯，凶犯崩溃 经楚昊这么一提醒，弘业帝也想起来了，“不错，刑部，那凶犯关押了数天，可曾招供？” 杜襄：“回陛下，那凶犯嘴巴甚严，多次受刑，仍然一个字也没说。” 弘业帝闻言大怒。 整个早朝，他就没听到一点令他舒心的消息！ “区区一个冒名顶替的罪名，朕就不相信为了这点小事，他的嘴巴会这么严！ 杜卿，朕给你两天时间，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他的嘴撬开！” 杜襄正头疼呢，楚昊再次开口，“陛下，微臣请旨，那假李聪是微臣发现的，微臣有信心让他招供。” 杜襄不悦的瞪了楚昊一眼，“楚大人，这是我刑部的事，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楚昊淡然回道，“犯人不招供，无非是刑罚太轻了，下官帮他松松筋骨，不怕他不招！” 弘业帝点了点头，“也罢，就让楚爱卿试试吧。” 皇宫外，杜襄冷冷的看着楚昊，“楚大人，你是户部官员，不觉得手伸得太长了吗？” 谢友华心情大好，调笑道，“或许楚大人觉得刑部官员审讯不力，才过去帮忙，如果真能审出什么，杜大人坐享其成岂不是更好？” 楚昊笑着回应道，“谢大人都对下官这么有信心，下官保证，绝不会让谢大人失望。” “哼！” 谢友华和杜襄两人同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柳长庚从后面上来，叹道，“从六品阴阳正二品，楚昊，你今天的举动，犯了官场大忌啊！” “老师教诲，学生铭记，学生只想早日破解真相，为陛下分忧。” 虚心接纳批评，继而话锋一转，“对了老师，刚才大殿下您曾经提到过，这半年来常州贡税异常，不知能否让学生查看一下相关资料？” “呵呵，当然没问题，常州贡税主要就在对外贸易方面，相关资料也是时候交给贩易司处理了，老夫整理好后，让人给你送过去。” “对外贸易？” 柳长庚点了点了点头，“大多是海外倭国与我大夏常州本地商户交易税收。” 继而压低声音，“……陈留谢家。” 原来如此。 “多谢老师。” 刑部天牢外，楚昊对秦朗耳语道，“派人告诉跟踪送饭那个牢卒的两个衙役，今天晚饭之后就可以撤回来了，撤回来之前，最好弄点动静出来。” 秦朗点头离去。 楚昊则带着小庄和沈浪等人进了天牢。 关押李聪的牢房里，楚昊亮出金牌，“奉陛下旨意，从现在起，本官将暂时接手审讯案犯，还望诸位全力配合。” 刑部方面，派出一位郎中和一位记事辅助，再加上专门看押李聪的两个大内侍卫，一同进了牢房。 审讯室内，各色刑具散发着血污和寒光，看得小庄干呕数次。 李聪双手被反绑着吊起来，遍体鳞伤，脸上却依然凶相毕露。 楚昊坐在凶犯对面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打量一番，啧啧摇头。 “刘大人，这凶犯虽然该死，但没治罪之前，你们也不能过于虐待吧？万一把他饿死了呢？” 刑部郎中刘琮干笑道，“楚大人，凶犯嘴硬，上刑是必须的，但咱们可从来没饿着他啊。” “没饿着？不对吧？本官记得之前这个李聪可是相当壮实的，现在怎么这么瘦了？你们平常给他吃的什么？” “呃，无非就是些溲馒头之类的——” “难怪难怪。”楚昊摇头道，“好几点没见荤腥了吧，怪不得这么瘦。 来人，把他裤子脱了，噶了是非根，烤熟了喂给他吃。” 哈？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被折磨了几天，半死不活的李聪，更是吓得拼死挣扎。 “狗官！” “有种杀了老子！” “老子就叫李聪，根本没有冒名顶替过！” “你想屈打成招，做梦！” “就是下了地狱，老子也不会屈服的！” 刑部郎中提醒道，“楚大人，按照规矩，不是该先审问吗？犯人反抗才开始用刑吗？” 楚昊翻了个白眼儿，“不给他喂饱了，犯人怎么有力气回答？” 这理由，听着好有道理哦…… “沈浪，开始吧。” 沈浪怔了怔，继而咬牙走过去，扯掉李聪明的裤子，手起刀落。 “啊——” 一声惨叫，李聪瞬间晕厥。 除了楚昊之外，其他人全部扭过身去，夹紧了双腿。 沈浪用草棍夹起毛毛虫出去了，不一会儿，散发着肉香的小炭棍儿夹到了李聪面前。 一盆凉水浇下去，李聪清醒过来，眼中凶光更盛，恶狠狠的瞪着楚昊。 楚昊则掩鼻摆手，轻飘飘道，“别耽误时间，饿坏了怎么办？快，喂给他吃。” 沈浪原以为会费些工夫，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的，李聪这次相当配合。 主动张嘴，一口就把那糊巴烂啃的小炭棍儿叼了过去，还咀嚼几口。 咯吱，咯吱—— 继而，露出森然冷笑，“狗官！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楚昊表情不变，身子后仰，询问身边的小庄，“现在什么时辰？” “少爷，刚过酉时。” “唔，时间还早，不着急。沈浪，把人绑到架子上，准备把小刀。” “刘大人，你们刑部应该有会凌迟的高手吧？” 刑部郎中闻言身子颤了颤，“楚大人，现在什么都没问出来，有那个必要吗？” 楚昊挠了挠头，认真的看着他，“刘大人，审讯犯人不都这样吗？还是本官过于残忍了？” 刘琮嘴角微抽，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不一会儿，一个壮壮的刽子手进来了。 “楚大人，他叫孟九儿，刀法纯熟，几辈子的传承了。” 楚昊点了点头，“孟九儿，本官只有一个要求，辰时之前，不能弄死他，能做到不？” 孟九儿胸脯拍的啪啪响，“大人放心，出了差错，小人愿以命相抵。” 这一晚上，李聪的惨叫声，听得小庄和沈浪等人心惊肉跳。 终于，天快亮了，李聪上半身基本再没有一点好肉，整个人气息微弱到了极致，可嘴里仍然骂声不绝。 “狗，狗官！” “你，你倒是问哪！” “老子都答应招供了，你不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141章 杀人诛心 刑部郎中和记事早吓得黄胆水都吐了出来，甚至连那两个大内侍卫都躲到了角落里。 实在是……不堪入目啊！ 楚昊仿若刚刚醒来，揉了揉眼睛，走到李聪面前，极为认真的欣赏一番，“嗯，手艺不错，没让本官失望。” 冲着刽子手伸出个大拇指，让其退下，再次向前走了几步。 “时间差不多了，李聪，咱们聊聊？” 李聪一对眼球差点飙出眼眶，身上血珠随着身体颤抖不断洒落。 折磨得快要死了，才想起审问是吧？ 到了这个地步，傻子才会招呢！ “呸！” 奋起全身力气，一口血丝吐向楚昊，紧接着脑袋垂了下来。 刑部郎中见状，苦着脸提醒道，“楚大人，犯人死了！” 楚昊没搭理他，捏起李聪的下巴嬉笑道，“知道本官为何不审，对你直接动刑吗？ 因为本官知道，就算怎么问，你都不会招一个字的。 不过现在就不同了，因为……” 说到这里，楚昊凑近对方，压低声音，“那个经常给你送饭的狱卒，叫什么来着？李先河是吧？” 几近昏迷的李聪，奇迹般的勉力睁开双眼。 楚昊继续眯眼笑道，“昨天傍晚，他趁送饭之机，在右手心写了五个字：赵士元已死，没错吧？” 李聪明瞪大了双眼，见鬼一般。 “你以为赵士元死了，只要你守口如瓶，就没人继续调查下去了是吧？” “你……”李聪明刚一出声，楚昊突然侧耳，不断重复，“你说什么？李先河？” “李先河是谁？” “给你送饭的狱卒是吧？” “哦哦，是他给你通风报信，不让你招供的？” 一旁提笔站了半宿的刑部记事，瞬间精神起来，唰唰唰将这些信息记录下来。 楚昊回过头喝道，“刘大人，还愣着干嘛？赶紧派人通知杜尚书去抓人哪！ 记住了，内奸是送饭的狱卒，名叫李先河，家住……哦对，东二街，快去！” 刑部郎中转身就跑，同时心中五味杂陈。 刑部上下忙了几天都没收获，反倒被楚昊这个门外汉，狠是狠了点，但能力绝对没得说，半天就给审出来了！ 不过联想起之前传出楚昊和家中侍女那变（态）的喂食方法，也就不奇怪了。 毕竟，心理变（态）的人，刑讯方法肯定也别出心裁嘛。 牢房里，李聪如触电般不断挣扎着，抽搐着，嘴里呜呜个不停。 ……纯纯被气的！ 楚昊再次凑近，目光里渗出冷光，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话说道，“很奇怪是吧？” “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何本官直接对你动刑了吧？ “因为，本官知道的，远比你想到的还要多！” “滕田一郎！” 最后四个字，直把李聪明，不，应该叫滕田一郎吓得魂飞天外！ “不！” “你怎么会知道！” “八嘎丫路！” 强烈的刺激，让早已撑到极限的滕田一郎直接暴毙。 楚昊则再次凑近重复道，“什么？你叫滕田一郎？再说一遍！喂！” 转过身，冲着记事和不远处的两个大内侍卫摊了摊手，“断气了。” 紧接着拿过刑部记事的的抄录看了看，“唉，可惜，只问出这么一点东西。” 刑部记事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瞪大双眼颤颤巍巍道，“楚大人，他，他，他是倭人！” 楚昊眨眨眼，故作茫然状，“什么倭人？” 刑部记事强打精神解释道，“楚大人有所不知，类似滕田一郎这样的名字，几乎可以直接认定，必是倭人无疑。 倭人是近几十年来一直活跃在我大夏东部沿海一带的域外蛮夷，其族人形体矮小，奸恶好斗，常常为害一方。 我大夏立国以来，并没有限制百姓与倭人交易，但其行动范围却严格限定在沿海一带，绝不允许他们深入内地，以免百姓受到侵害。 刚刚这个滕田一郎必是倭人，而是大人刚才也听到了，他临死之前说了八嘎丫路四个字，下官记得这就是倭人骂人家的话，绝对错不了！” 楚昊闻言“震惊”失色，“这么说，这个倭人故意冒名顶替进入京城，肯定心情不轨啊！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必须上报！ 这位大人，还有两位侍卫大哥，刚刚你们都是在场见证人。 本官马上就要上朝阳了，还请三位一同前往，本官奏明陛下时，需要三位当面作证！” 两个大内侍卫自然没有意见，刑部记事则略显犹豫，“楚大人，事发天刑部天牢之中，是否请示一下尚书大人再说？” 楚昊厉声喝道，“事态严重，哪有时间请示？耽误了大事，谁担这个责任！” “……好吧，下官从命就是。” 楚昊所谓的审问内容，自然都是通过他的外挂提前得知的，包括那个滕田一郎的真实身份。 早在人看出滕田一郎冒名顶替之时，就已经初步开始设计后面的计划。 一个专门针对成谨背后陈留谢氏的计划！ 成谨之所以被视为大夏储君最热门人选，无非就是靠着了陈留谢氏在背后支持罢了。 一旦打压了谢氏，成谨必受影响，这个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尤其是昨天早朝上，明明海安县令突然暴毙疑点重重，却被莫怀德和谢友华两人轻松化解，原因就在于，常州是陈留谢氏望出之地！ 而谢友华和莫怀德两人都是谢家在朝廷的代表！ 眼看着海安县令一事就要被大事化小，楚昊当然不能坐视，这才利用假李聪一事将事态扩大。 一个海安县令之死可以被按下去，那是因为事态不够大； 甚至一个冒名顶替的李聪也可以被忽视，同样因为事态不够大； 那么，事涉域外蛮荒夷呢？ 事情不够大，那就把它闹大！ 大到没有任何人敢当睁眼瞎！ 为此，楚昊算准了时间。 要在即将上朝之前，揭发李聪的倭人身份。 同时，还要在此之前把刑部郎中打发走，去抓那个不可能抓到的送饭狱卒，让那个眼高于顶的刑部尚书陷于被动！ 第142章 金殿抗旨 早朝大殿下弘业帝刚刚坐下，楚昊第一个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微臣奉旨审问关押在天牢中的要犯李聪，经过一夜审讯，最终不负众望，已经有了重大收获。 协助微臣审讯的刑部记事，以及负责看守要犯的两位大内侍卫，现正在殿下侯旨，请陛下恩准，让他三人上殿作证垂询。” “哦？这议么快就审出来了？呵呵，楚爱卿果然没让朕失望，宣那三人进殿。” 殿内，谢友华，莫怀德两人闻言脸色微变，不过注意到刑部尚书杜襄并没有如期上朝，不禁又强做镇定。 “楚爱卿，说说你的调查结果吧。” “启奏陛下，经过微臣连夜审讯，已经确定，这几天那假李聪之所以强硬不松口，完全是因为刑部送饭狱卒暗中给他递了消息，说海安县令赵士元已死，死无对证，只要他不松口，就不会牵连到任何人。 得到这个口供，微臣当即请刑部郎中通知刑部尚书杜大人，即刻捉拿内奸，也就是送饭狱卒李先河。 算算时间，杜大人应该马上就会抓到人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刑部尚书杜襄匆忙入殿。 楚昊回头一看，嘴角微微上翘。 成了！ “臣刚刚因为忙于公务来迟，求陛下恕罪。” 弘业帝心情大好，挥手示意，“爱卿平身，朕刚刚听闻，楚爱卿在天牢审了一晚，那冒名凶犯已经招供，而且也通知了杜卿前往拿人。 那暗中勾结凶犯的送饭狱卒抓到了吧？ 绑上殿来，朕要亲自审讯。” 杜襄没动，低垂着脑袋，嘴唇动了动，“启奏陛下，臣，臣失职，臣得到消息后，当即派人去抓捕，可惜迟了一步，那狱卒已经上吊自尽了……” “什么？”弘业帝闻言，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继而逐渐阴沉。 刑部连续几天没审出一点东西，楚昊只一夜就有了收获，结果内奸却巧合的上吊自尽了，这不是空欢喜一场吗？ 楚昊则回过头来问道，“敢问杜大人，那狱卒尸首可曾带回？” 杜襄斜视着楚昊，眼中泛出冷意，“本官身为刑部尚书，这点常识还不知道吗？尸首当然带回了。” 对于楚昊，杜襄心里是相当复杂的。 一个区区从六品的户部主事而已，竟然在面对他这个刑部尚书时没有半点尊重。 可就是这个门外汉的家伙，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夜时间，审讯犯人的成果却打了整个刑部上下的脸。 尤其是他从刘琮那里得知楚昊整个刑讯过程中的细节，竟然让他有种心底发寒的感觉。 遗憾的是，可能就是因为他详细询问了审讯细节，才错过了抓捕那狱卒的最佳时间。 楚昊没有在意杜襄的表情，再次说道，“杜大人可能误会下官了，下官岂敢质疑大人的办事能力，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根据下官审讯结果，那狱卒只是传递给凶犯五个字而已：赵士元已死。 下官虽然暂时不明白这五个字具体是什么意思，但至少说明，有人让狱卒代为传信的，同时也说明，那狱卒极有可能是被人灭了口是吧？” 在抓捕狱卒一事上，杜襄的确有失职之嫌，也在弘业帝面前承认了，但这不代表他会在楚昊面前低头。 哪怕楚昊说的头头是道，甚至因此对他心中恶感更盛！ “哼！这还用问吗？” “那狱卒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抓捕行动之前死了，分明就是有人在灭口。” “不只是那狱卒，如刚才楚昊提到的凶犯供出狱卒传给他那五个字讯息，说明海安县令赵士元也极有可能是在朝廷押他回京前被灭了口！” 听到这话，谢友华和莫怀德两人同时瞪了他一眼。 原本赵士元之死，陛下都要放下了，可杜襄这个混蛋，居然主动再次提起！ 楚昊闻言则暗暗给杜襄点了个赞。 这位刑部尚书大人虽然为人酷傲了一些，但至少没有站队任何势力一方，还算个合格的执法者。 “杜大人说的是，下官的意思，既然那狱卒被灭了口，咱们可以从他家人那里入手，或者可以查出什么人曾经和那狱卒近期有过接触，说不定能查到灭口之人，不知杜大人可曾询问过他家人？” 杜襄摇头，“那狱卒李先河没有家人。” “没有家人……那可曾搜过他家里？” 杜襄闻言脸色微变，“这……” 弘业帝早已脸色阴沉似水，沉喝一声，“杜卿，楚爱卿问你呢！” 杜襄冷汗渗出，答道，“臣，臣急于回奏陛下，还没有……” 话音未落，就见户部郎中刘琮跑到了殿外，“启奏陛下，微臣有急事禀报。” “宣！” 刘琮匆匆入殿跪下，慌乱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杜襄，颤声道，“微臣刚刚得到消息，狱卒李先河家中突然大火，微臣带人赶到时，那里已成一片废墟。” 楚昊一听，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秦朗果然没让他失望…… 杜襄则脸色瞬间苍白。 嘭—— 盛怒中的弘业帝终于爆发，猛的一拍御案。 “笑话！” “朕的刑部上下官员，今天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区区一个冒名顶替的案子，如果不是楚爱卿，甚至都不用刑部过问，交给京兆府办理即可。” “结果呢？” “就这么一个普通的案子，送到刑部数天，竟然一点线索都没审出来，反而楚爱卿一个门外汉，仅用一夜时间就审出天牢中有人内外勾结。” “难怪半年前赵无极一案中，先后有重要案犯在天牢里被灭口，如今看来，刑部官员从上到下，全是酒囊饭袋！” 杜襄当即重重叩拜于地，“臣失职，臣有罪！” 弘业帝冷哼一声，“你当然有罪！楚爱卿都已经审出天牢的内奸，只是让你们协助抓人而已，结果却出了这么大纰漏，你就是这么给朕掌管刑部的吗！” “传旨！” “刑部尚书杜襄，严重失职，即刻贬为刑部郎中，以观后效！” “户部贩易司主事楚昊，公忠体国，心思缜密，更是曾经破获赵无极贪腐大案，即日起擢升刑部左侍郎，仍兼原职，全力侦查冒名顶替一案，务必从凶犯口中获取更多线索！” 杜襄脸色灰败，叩拜谢道，“臣叩谢陛下天恩。” 楚昊则犹豫了下，回道，“启奏陛下，微臣恐无法领旨。” 第143章 楚昊听封 嗯？ 群臣顿时愕然。 升了官居然还抗旨…… 弘业帝也大感意外，“为何？” “回陛下，昨夜臣急于审讯，一时不慎，那犯人不堪刑讯，已经死了。” 弘业帝顿时沉默不语。 下面的群臣则神色各异。 柳长庚和成殷两人正要替楚昊即将升官而开心，听到这话，不由得暗暗惋惜。 谢友华眼中却闪过一丝窃喜。 赵士元死了，假李聪死了，连送信儿的狱卒也死了，虽然不知道为何狱卒家里被人放了火，但这不重要。 线索全断了，就算有人想查，也无从查起…… 然而—— “启奏陛下，虽然那假李聪受刑不过而死，不过臣却在他死前得到一条重要线索，那李聪不是我大夏子民，乃是海外倭人。” 哗—— 楚昊话音刚落，殿下瞬间哗然。 “海倭？这怎么可能！” “朝廷早已明令，海倭绝对不可以深入内地，更遑论混入京城！” “既然是海倭，那他的过所是怎么获得的？难道真是海安县令帮忙？” “嘶——如此看来，海安县令之死还真可疑了！” 弘业帝同样心头剧震，沉声道，“楚爱卿，你确定那人是海倭？可有实证？” 楚昊垂首回道，“是那人亲口承认，而且道出了他的本名——滕田一郎。” 滕田一郎？ 这下子，众臣恍然，纷纷点头。 从名字上看，基本可以确定无疑了，中原人没有这样的名字。 听到这名字，谢友华则瞬间脸色剧变！ 这，这怎么可能！ 虽然他对那倭人不了解，但也曾听过，海倭向来凶戾强硬，哪怕受再重的刑罚，也不会轻易吐露他们的秘密，楚昊到底是怎么审出来的？ 这样想着，脱口问道，“敢问楚大人，那所谓的海倭招供时，除了你之外，可还有其他人证？” 楚昊想了想答道，“这个下官就不清楚了，不过当时还有刑部记事以及两位大内侍卫在场，谢大人如果想知道，可以询问他们。” 说完，指了指殿内始终没有出声的三人。 刑部记事这才有机会开口，“启奏陛下，微臣当时虽然在场，但那犯人已处于弥留之际，具体说了什么，微臣并没有听清，滕田一郎四个字，也是微臣根据楚大人转述的。” 那两人个大内侍卫也同时摇头表示没听到。 谢友华见状心中微喜，“陛下，如此看来，只有楚大人一人证言，难以让人取信，臣甚至怀疑，楚大人为了搏取功劳，故意捏造，还望陛下明鉴。” 弘业帝再次沉默。 谢友华的指责不无道理。 总不能因为他对楚昊的恩宠，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偏听偏信吧…… 好在楚昊再次出声，“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任何欺瞒，那滕田一郎死前的确说了这个名字。 微臣听到他报出了名字，当时只觉得奇特，并没有认定他就是海倭。 反倒是刑部记事提醒后，微臣才感觉事态严重，第一时间上朝禀奏的。” 嗯？ 包括弘业帝在内，所有人都听懵了，下意识的看向刑部记事。 “启奏陛下，此事属实。 微臣的确不能确定那人的名字是不是滕田一郎，却敢肯定他必是海倭。 因为那海倭临死时吼叫出四个字，微臣听的清清楚楚——八嘎丫路。” 哗—— 殿内再次哗然。 弘业帝则看向那两个大内侍卫，“可有此事？” “回陛下，确有此事，属下当时也听得清清楚楚，就是那四个字。” 嘭！ 弘业帝猛然一拍御案，御案上的笔筒都被震落，可见其心中怒火之盛！ “事到如今，还有哪位卿家怀疑那海倭的身份？！” 随着弘业帝森然目光一一掠过，群臣无不低头，谢友华更是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 早在弘业帝没有建立大夏时，就曾带兵在东部沿海一带与前朝大战过，不止一次碰到活跃在那一带的海倭，对于“八嘎丫路”这四个字，再熟悉不过了。 如今有三人当殿作证，再有人怀疑那海倭身份，岂不是明显心怀不轨？ “海倭猖獗，性狠暴戾，可即便如此，朕也从未禁绝沿海一带与他们进行交易，只是下旨禁止他们越州过县进入内地，并且严格审查他们的身份信息，已经足够对他们容忍了。 可现在呢！ 竟然有海倭公然持伪造过所穿州过县进入京城，还当街杀了朝廷命官！ 同时为了隐瞒有官员替他伪造身份，勾结狱卒传递消息，意图彻底毁灭证据！ 如果不是楚爱卿心思缜密及时查出他真实身份，此事岂不是就此石沉大海！ 诸卿都是朕之肱骨，说说这件事如何处理吧？” 礼部尚书莫怀德第一个站出来，“启奏陛下，老臣以为，此事应予严查！” “启奏陛下，那海倭虽死，但假冒的却是常州海安县过所，而海安县令又突然暴毙，这两件事之间必有牵连，其中到底还隐含着什么阴谋不得而知，的确需要调查。” “不错，如果不是楚大人心思缜密，此案极有可能就此断了线索，臣建议由楚大人全权负责侦破此案。” “臣附议。” “臣附议。” 这一次，群臣再无杂音。 弘业帝这才再次看向楚昊，“楚爱卿，你意下如何？” 楚昊沉吟片刻，回道，“启奏陛下，微臣近日几经思量，也觉得此案必须严查。 毕竟，近半个月来发生的事太多了。 贩易司凶案，微臣遇刺，海倭身份造假，海安县令被灭口，狱卒被灭口等等。 微臣静下心来想了想，发现这些事之间并非偶然，很有可能都存在着某些关联。 到底是什么关联呢？ 微臣想了很久，直到户部尚书柳大人提起常州这半年来贡税大幅减少，方才醒悟。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都和贩易司有关！ 蒙陛下圣恩，让微臣全权掌管贩易司。 其后就有人以海倭身份冒名顶替，幸被微臣识破。 紧接着就有上百马匪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京郊刺杀微臣，刺杀不成，又打算借损毁公主殿下名声打击微臣，其目的无非就是要让贩易司不能继续运作。 至于其后的滕田一郎身份造假，替他隐瞒身份和秘密的狱卒以及海安县令被灭口，同样也与贩易司有关。 因为贩易司掌管着朝廷对外贸易，而海倭同样受到节制。 这样一来，所有事也就说的通了。 因此，微臣以为，应该彻查此案！” 楚昊说完，群臣大为震惊。 明明只是一些彼此不相干的孤立事件，在楚昊的一番分析之下，却演变成了阴谋论的味道呢…… 不过，现在再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串联起来，其中似乎的确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有没有阴谋说不准，但的确存在有人试图极力打击贩易司运作的可能…… 弘业帝同样感觉到事态严重，肃然沉声道，“楚昊听封！” 第144章 成殷献礼，弘业帝真正意图 “海倭身份造假一案，矛头直指常州海安县。” “即日起，朕命你为赴常州钦差，彻查此案。” “为方便办案，除领授刑部左侍郎外，再领兵部左侍郎，授正三品衔，提尚方宝剑，若有海倭异动，可随时就近提兵，便宜行事！” 楚昊闻言大喜，“臣领旨谢恩！” 从从六品一下子提长到正三品，连升七级，开心之余，更多的面对至高皇权的无奈…… 散朝之后，直接被叫到了御书房。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离京办差，临行之前被召见，可谓轻车熟路。 御案上，摆着一把熟悉的尚方宝剑，楚昊第一眼，目光就落在了解它上面。 弘业帝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朝廷钦差，代天巡狩，手掌尚方，可先斩后奏。” “朕把你叫来，就是因为它。” 弘业帝一个眼神过去，王朝恩手托宝剑，递给了楚昊。 “上一次，你用它斩了梁山县尉，但这一次，朕希望你千万慎用。” 见楚昊神色茫然，弘业帝没有进一步解释，避开他的目光，淡然说道，“临行之前，你还有什么要求？” “回陛下，臣对刑部公务尚不熟悉，望陛下恩准，允臣带上杜襄杜大人同行。” 弘业帝点了点头，“嗯，不错，杜襄能力虽然差了些，但为人耿直，这次与你同行，也算是将功补过，朕准了。 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启程吧。” “明天？”楚昊大为不解，“陛下，早一天启程，就有希望早一天破案哪。” 弘业帝不再说话，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离开皇宫，楚昊回味一番，很快就释然了。 很明显，这次弘业帝言语中处处透着云里雾里的遮掩，无非就是向他传达一个信息——此去常州，坎坷难行。 原因很简单，从今天朝堂上谢友华和莫怀德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常州，作为陈留谢氏望地所在，数百年来一直掌管在谢家手中，无论是大乾王朝时期，还是现在的大夏，一直如此。 正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明知海安县令死因有疑，为了顾全大局，弘业帝最初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事情牵扯越来越大，甚至在京城掀起连番重案，这才逼得弘业帝不得不派出钦差处置。 但即便如此，考虑到可能会与谢家有关，楚昊临行前，弘业帝特别告诫他，赐给他的尚方宝剑，是双刃剑。 一旦行事过于鲁莽，伤了他自己，纵然弘业帝这个大夏天子，也不得不为了大局而放弃他！ 弘业帝说的隐讳，楚昊也听得明白。 其实不必提醒，早在决定把事情闹大之前，楚昊就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 明知面对陈留谢氏这个庞然大物，哪怕弘业帝都要不得不避其锋芒，何况楚昊这个小卡米拉？ 但有些事，楚昊却不得不为。 成谨屡次明枪暗箭，已经让他疲于应对了。 与其这样被动防守，何不主动出击？ 而寻常手段又伤不了成谨根骨，于是，陈留谢氏这个成谨最大靠山，就进入了他的视线。 这个江南第一世家有多强横，从今天早朝的朝堂博弈就能看出端倪。 如果不是楚昊连番出手，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朝臣们会达成一致意见派钦差前往常州才怪呢！ 而这，才仅仅是第一步而已，可以想象，到了常州之后将会面临多么艰难的困境。 弘业帝担心他太过于冲动，其实还真是多虑了。 楚昊此行的目的很明确。 在不伤及自身的前提下，丢一颗小石子到常州那潭死水里，砸到啥算啥。 何况，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回到干支庄，楚昊第一时间进入书房，翻阅从柳长庚那里带回来的有关常州贡税资料。 直到午时之后，才大致看完。 柳长庚说的没错，常州每年送往户部的贡税，其中有三成来自于当地商户与海倭经商的税收。 可最近半年，这部分税收直接腰斩，按照常州给出的理由，是因为最近半年大夏与北燕断绝了商贸往来，因此常州方面也受到了影响。 至于具体原因是否如此，那就只能调查之后才能知道了。 沉思片刻之后，把书童小庄叫了进来。 小庄掌握着干支庄丁名册以及具体信息。 “派往常州的庄丁是戊申一号到四号，由林三儿负责是吧？ 告诉林三儿，让他通知戊申一号，在本官到达常州之前，尽量多收集一些陈留谢家以及当地海倭的活动情况。” 小庄犹豫了下说道，“少爷，戊申一号才离开不久，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吧？” 楚昊挥了挥手，“让戊申一号尽力去做即可。”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也没指望才离庄不久的庄丁真能帮上什么忙，就当是给戊申一号一个考验吧…… 马上就要赶赴常州办差，五皇子成殷不出意外的带着吕慧入庄前来探望，楚昊得知后，亲自把两人请到了书房。 随意扫了一眼书案上的资料，吕慧笑道，“楚大人可曾想过，陛下为何要您明日启程离京？” 楚昊摇头，“愿闻其详。” “很简单，给某些人充足的准备时间。” 紧接着，吕慧把那些资料合上，笑道，“所以，大人其实不必太过认真，就当去常州散散心罢了。” 楚昊闻言沉默片刻，拱手道，“多谢吕先生提点。” 吕慧的意思很明显，常州之行，只是弘业帝借着楚昊这把刀，对某些人敲打一番，仅此而已…… 直到这时，成殷方才拿出一个小盒子递了过来。 “殿下，这是？” 成殷拱手施礼，“这是迷心散的解药，请昊师务必收下，否则，学生心中难安。” 楚昊闻言一愣，继而认真的看了看成殷，又把解药推了回去。 “昊师……” 楚昊摆了摆手，“殿下好意，下官心领了。 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 下官虽然相信秦朗他们的忠诚度，但有迷心散的约束，的确更加保险一些，这解药还是由殿下掌管为好。” 所谓的迷心散解药，对他来说，没有丝毫必要。 奈何成殷态度坚决，吕慧也从旁劝道，“殿下不想和楚大人之间有芥蒂，还望大人理解殿下一番苦心，不要再推辞了。” “这……好吧，下官代秦朗等人谢过殿下。” 见楚昊收起解药，成殷这才松了一口气。 正如吕慧所说，从这一刻开始，楚昊终于真正被成殷接纳为与吕慧同样的心腹。 第145章 宣华随行 弘业十年一月，京城东门外。 在二百名京营士兵的护送下，楚昊告别了成殷和柳长庚，前往常州。 马车里，杜襄坐在对面，再没有了往日的高高在上，表情颇显尴尬。 “多谢楚大人成全，给了杜某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楚昊摆手笑道，“杜大人不必见外，本官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况且本官一向都在户部任职，对刑部工作根本不熟悉，很多事都需要向杜大人请教。 就比如这次去常州，依杜大人之见，本官该从何处入手查案呢？” 从京城到常州，至少要四天行程。 长路漫漫，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同一辆车里，不找点话题，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说到本职业务上，杜襄立马进入状态。 “既然大人要查那海倭，而海安县令又可能因那海倭暴毙，依杜某之见，大人最好直奔海安，不管有没有收获之后再去常州。” 说到这里，杜襄立马闭嘴，干笑道，“当然，这些只是杜某个人之见，楚大人能力不凡，杜某深感钦佩，肯定自有高见。” 楚昊却正色说道，“杜大人执掌刑部多年，经验丰富，本官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何必过谦呢。 就依大人之言，直接去海安县。” 杜襄闻言颇为感动，刚要开口，突然间身子前倾，马车停了。 同时，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负责护卫的士兵当即将马车包围起来。 “什么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冲撞钦差大人！” “速速退去，否则格杀勿论！” 楚昊闻言一惊，刚刚离京没多远，又有人要刺杀他？ 没完了是吧？ 不过，当他掀开车帘，看到渐渐策马飞奔过来的几人，顿时眉头舒展，“宣华公主？你怎么跑出来了？” 听到宣华公主四字，众士兵茫然四散。 宣华公主带着十名大内侍卫策马到了近前，飞身而下，继而直接跳上马车。 车里，杜襄连忙施礼，“下官刑部侍郎杜襄，参见公主殿下。” 宣华公主秀眉微皱，嫌弃的挥了挥手，“你下去，本宫有话要和楚大人说！” 杜襄哪敢怠慢，立马跳下车。 队伍继续前行。 马车里，宣华公主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忽闪着大眼，一副神秘兮兮的神态，“看到我在这里，很意外吧？” 意外倒不至于，毕竟有外挂嘛。 第一眼看到她时，就通过她头上的透明框框知道了大致情况。 但他还是刻意忽略了外挂的提示内容，毫不避忌的抓住她的小手，配合的问道，“你就这样跑出来，陛下要是知道了，怕是不好吧？” “嘻嘻，放心吧，这次可是父皇的旨意，要我和你一起去常州的。” 宣华公主得意的晃着小脑袋，脸上就差写上“你猜猜为什么”了。 楚昊闻言瞬间“愕然”，继而喜道，“陛下故意给我们更多的时间单独相处培养感情？” 他只通过外挂看出宣华跟来，的确是弘业帝允许的，但具体原因还真不知道。 如果弘业帝真的有心故意撮合，当然最好不过了。 长路漫漫，身边有个叽叽喳喳的漂亮公主，总比对着杜襄那张脸舒服多了。 “瞎说……不理你了！” 宣华公主脸上布满红霞，甩脱楚昊的手，气呼呼的扭过身子。 马车上静了下来，只听到车架子嘎吱嘎吱的声音。 片刻之后，宣华公主调整了呼吸，再次转过身来。 “贩易司主事，刑部左侍郎，兵部左侍郎，再加上钦差的身份，听上去是挺唬人的。” “但到了常州，想镇住场面，就算是六部尚书也不行，何况是你。” “我跟着去就不同了，毕竟我是当朝公主嘛。” 楚昊闻言恍然大悟，“陛下考虑的太周到了吧？” “那当然。”宣华公主主动握住他的手，认真说道，“父皇要我转告你，查案是其次，别闹出乱子就行，过段时间父皇会想办法调你回京的。” 听到这话，楚昊瞬间不淡定了，“啥意思？陛下对我没信心？查不出结果如何回京？朝廷脸面何在？” 宣华公主摇了摇头，“案子什么的我不清楚，至于朝廷脸面，你就不用操心了，父皇自有办法让人闭嘴。” “什么办法？” 宣华公主眨眨眼，提示道，“你和五皇兄走得那么近，忘了半个月后是什么日子了？” 楚昊一拍脑门，“五殿下大婚！” 成殷早就和丹阳吕氏定下婚约，最近太忙，他还真把这事儿忘到脑后了。 宣华公主点头道，“父皇就是这个意思，五皇兄大婚，把你调回京这理由足够充分了吧？ 到时就算案子没结果，也没人再说什么，朝廷脸面不就保住了？” 楚昊闻言苦笑，“意思是，我这次去常州，算是公费旅游了是吧？” “不止这样，父皇知道你在接待北燕使团一事上受了委屈，是真有心想提拔你，正好借这个机会坐实了你的官位。 何况有本宫陪你仗剑江湖，你还不满足？哼哼！” 楚昊顺手轻轻将她揽在怀中，“当然满足……” 弘业帝的确是一番苦心，但他却心有不甘。 之前一番设计，无非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好让他趁机有个对付成谨背后势力的由头，结果没想到，却成了弘业帝名正言顺提拔他的契机。 当然，这对他来说也算好事。 身份地位提升了，和成谨以后掰手腕的底气也随之水涨船高。 更何况，还有宣华一路随行，悠哉游哉，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有些人现在的状态却不太好。 楚昊一跃之间，横跨户部，兵部，刑部，连升七级，成谨大为光火。 数次明枪暗箭，非但没伤到楚昊，反而让他官位越升越高，甚至敢当面用眼色挑衅他了！ 至于工部尚书谢友华，在楚昊被任命为钦差后，更是如坐针毡。 哪怕莫怀德一再安抚，要他不必慌乱，可他还是听不进去。 毕竟，无论是海安县令之死，还是滕田一郎那个海倭，都和他那不争气的二儿子脱不了干系，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于是，楚昊离京不到两天时间，谢友华紧急派出的快马，已经返回陈留…… 第146出师不利 曾经的刑部尚书杜襄，很快接受现实，并摆正了心态。 毕竟，楚昊的能力，他看在眼里。 如今两人在官位品级上又不相上下，这次能随行戴罪立功，还多亏了楚昊，所以对楚昊更多了一层感激之意。 本想借机和楚昊拉拉感情，结果宣华公主半路插队，把他赶下马车，他只能躲到一边去了。 反倒是楚昊，有佳人在侧，寄情山水，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原本四天的行程，直到六天之后，才赶到海安县。 海安县令暴毙之后，朝廷还没有任命新的县令，县内事务暂时由县丞潘安和署理。 得知钦差驾到，潘安和带人早早等在城外迎接。 随行队伍暂时在城外扎营，楚昊带着二十多少人的侍卫跟着进了城。 “钦差大人见谅，十天之前县衙失火，还没有整修好，只能请两位大人在驿馆内委屈一下了。” 海安县驿馆中，潘安和神色不安的看着楚昊和杜襄，至于宣华公主，他还以为是楚昊的家人呢…… 楚昊没有开口，只随意扫了一眼潘安和头顶，就默默的拿起茶杯，不再看对方了。 杜襄则代为询问道，“钦差大人这次来海安，潘县丞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回大人，下官知道，应该是为了调查赵县令突然暴毙一事……” “嗯，既然知道，潘县丞就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吧。” “回大人，赵县令死的是很突然，不过据下官所知，当天赵县令的确在县衙醉酒，不慎打翻油灯失火致死。 这件事发生后，下官已经如实呈报朝廷派来的刑部官员，没有丝毫隐瞒，望大人明查。” 杜襄再问，“出了这么大事，县衙里的人全被烧死了吗？就没有一个活口？” “回大人，当日县衙大火，连下人在一起，烧死了十四人，只留下一个看门老头儿侥幸没死。” “哦？那看门老头儿呢？” “被下官收押在牢房里了，不过……那老头儿已经疯了……” 杜襄愣了。 仅有的一个活口还疯了？ 这时，楚昊突然出声，“潘县丞认识滕田一郎吗？” “滕……海倭？下官不认识。”潘安和当即摇头，目光清明。 楚昊话锋一转，“据本官所说，常州境内多年来一直有海倭活动，想必海安县也不例外，潘县丞说说你对海倭的了解吧。” “是，钦差大人。” 潘安和深吸一口气，“下官本身就是常州人氏。 常州一带多年来的确始终有海倭活动，并且海倭大多残暴，百姓对他们极为憎恶。 自从我大夏建国以来，常州海倭很少再传出作恶举动，海安县内更是多年不见海倭行踪。 不过，就在二十几天之前，县内青田村突然发生一件灭门惨案。 有一李姓村民全家不幸遇害，事后调查，有村民好像听到匪人酷似海倭，却也不敢肯定。 最终，这件案子因为证据太少，至今也没破获。” 听到“青田村李姓村民”这几字，杜襄当即看了楚昊一眼，追问道，“那件案子相关卷宗呢？” 潘安和摊了摊手，“县衙失火当天，已经全部烧毁了……” 楚昊只抿嘴轻笑一声，又问，“贵县给百姓办理过所，平常都由潘县丞负责吧？” 见对方点头，楚昊再问，“赵县令有没有插手过？” 潘安和摇头，“这些小事自然不必劳烦赵县令，不过……” “不过什么？”杜襄下意识追问道。 潘安和皱眉回忆道，“下官依稀记得，赵县令暴毙前半个月，曾经从下官那里要过几个空白过所。” 杜襄闻言下意识的看了楚昊一眼。 “有劳潘县丞了，你先下去吧。” 潘安和再次拱手，“下官已经在酒楼备下薄酒，为两位大人接风洗尘，不知能否赏脸？” 楚昊点头应下。 酒足饭饱，回到驿馆。 杜襄提议道，“之前杜某询问赵县令之死时，潘安和始终没有提过海倭身份造假一事，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潘安和完全不知内情，二是有心避开话题。 杜某打算从这方面入手先行调查，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嗯，有劳杜大人了，本官让人安排潘安和从旁协助。” 杜襄走后，宣华公主坐在楚昊对面，双手拄着下巴，一脸沉思状。 楚昊笑了，“想什么呢？” 宣华公主认真答道，“那个姓潘的县丞肯定有问题！” 楚昊摇了摇头，“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 “我不是想帮你嘛——” 看着面前撅起小嘴的佳人，楚昊怔了怔，温柔笑道，“查案的事有我和杜大人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带人到街上逛逛吧。” 打发走宣华公主，又把小庄叫了进来，“林三儿那还没有消息？” 小庄点头。 楚昊无奈，只能继续等。 两天之后，杜襄那边一无所获。 “那海倭滕田一郎的过所造假，无疑就是海安县令赵士元帮忙伪造的，而赵士元这么做肯定有什么原因。 可惜赵士元和滕田一郎都死了，现有资料也无从再查下去。 楚大人，依杜某之见，这案子……恐怕没法再查了。” 宣华公主见状，从旁劝道，“父皇知道这种情况，查不出来也不会怪你的，况且再有六天时间，五皇兄就要大婚，咱们现在就赶回去，肯定来得及。” 楚昊虽然心中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有人刻意毁灭证据，而弘业帝也无心深究，他又何必吃力不讨好呢？ 离京之前，他还信心十足的想碰碰陈留谢氏这所谓的千年世家，现在想来，太可笑了！ “好吧，不过，好不容易来一次常州办差，总要到常州城玩玩再回去吧？” 见楚昊不再坚持，杜襄心中一松，笑道，“到常州最多两天路程，如果赶路快些的话，回京参加五殿下的婚礼，应该来得及。” 宣华公主闻言连连点头，“那就马上启程吧。” 刚刚离开海安县，林三儿就把一个货郎带到了楚昊马车上。 “属下戊申四号，参见庄主。” 第147章 峰回路转 马车里，宣华公主怔怔的看着楚昊。 楚昊则不解的看着林三儿。 林三儿又瞅了一眼宣华公主，欲言又止。 宣华公主当即起身要离开，却被楚昊拽住了，“林三儿，不必避讳。” 宣华公主嘴角微翘，乖巧的坐了回去。 林三儿这才尴尬出声，“大人，他们不识字，只能口述传递消息……” 楚昊这才恍然，“无妨，戊申四号，说吧。” 不一会儿，楚昊听完对方的口述，心中刚升起的期望，又被打击了。 庄丁收集到的信息里，关于海倭的几乎没有。 就连陈留谢家的情报也少之又少，而且太过粗略。 见楚昊脸色不太好看，林三儿羞愧低头，“大人，这些庄丁刚到常州不久，所以收集到的消息也就少了点儿……” 楚昊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是这个道理。戊申四号，你转告一号，继续努力，争取早日上功劳薄。” 干支庄功劳薄，是楚昊为激励庄丁而专门设立的。 庄丁每月除固定的月俸之外，还可以凭借收集的情报价值进行评判，只要被认定为三级，庄丁家人可终身获免徭役，二级可同时豁免田赋，一旦被评判为一级，更可以获得举荐为官！ 戊申四号闻言大喜，“多谢庄主，属下告退。” 马车继续前行，车上，宣华公主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让人帮你专门在外收集情报，就是为了案子？” 楚昊点头，简单把干支庄的事情说了说。 干支庄虽然不便对外公开，但他没打算瞒着宣华公主。 哪怕她回去向弘业帝透露，也只会对他更为有利。 “本来指望着那些庄丁能收集到些有用情报，结果打听到的消息却是，陈留县内百姓丰衣足食，夜不闭户，呵呵！” “他们没说错，本来就是那样。” 嗯？ 听到这话，楚昊迷茫的看向宣华公主。 “你不信？” 楚昊没说话，但表情已经很明显。 宣华公主语气平缓，像是照本宣科一样。 “其实我也没去过陈留，只是听父皇说过一些。 父皇曾经提过，陈留原来只是一个小镇，却因为谢氏祖祠所在，后来升格为县。 但历朝历代，陈留县令都由谢家举荐，从无意外。 整个陈留县内所有百姓，都是谢氏的佃农。 而且谢家对陈留当地的佃农待遇相当优厚，说那里的百姓丰衣足食，夜不闭户，不是很正常吗？” 楚昊闻言，再受打击。 此行说是查案，其实离京之前他就已经通过外挂锁定了谢家。 可刚刚听了宣华公主的话，让他意识到，即便找到谢家参与其中的线索，最终也无从下手。 毕竟，谢家多年来把陈留经营的铁桶一般，受到谢家恩惠的当地百姓，怎么可能出面配合他查案呢？ 算了！ 就连弘业帝都预料到这个结果了，他又何必自找苦吃呢？ 这样一想，顿觉神清气爽。 就当此行公费旅游了。 第二天中午，队伍在常州城外十里驻扎。 既然是游玩，没必要大张旗鼓，护卫队伍自然不方便暴露。 楚昊只带着宣华公主，小庄，杜襄以及秦朗等四名侍卫，换上便服，步行入城。 常州辖下六县，面积不大，但让楚昊没有想到的是，常州城内的繁华程度，居然和京城建康不相上下。 还没出正月，天气微寒，大街上却人头攒动，商贩如织。 许是靠近海边，大街两侧不时能看到贩卖海倭出售的明珠和窄刃弯刀等域外特产。 宣华公主好奇心起，逛了好一会儿才捂了捂肚子。 楚昊带着众人进了一家叫“知味坊”的豪华酒楼里。 酒楼掌柜见一行人气质不俗，亲自带着他们到了二楼。 “就这间雅间吧。” 正值午饭时间，酒楼二楼靠窗正中的雅间没人，位置极佳，楚昊随手指了指说道。 没想到掌柜却拦住他，面露难色，“客官，实在对不住，这雅间已经有人了，不如到旁边这间如何？” 楚昊也没在意，点点头，跟着掌柜到了隔壁雅间坐了下来。 “掌柜的，有什么特色菜尽管上来，再上两壶好酒。” “好咧，客官稍等。” 很快，八盘精美菜肴端了上来，果然色香味儿俱全。 宣华公主抽了抽琼鼻，第一个拿起筷子，“唔，好吃！” 就在这时，楼梯上走进来三个男子，为首之人年约十七八岁，一身华服，神态倨傲，看到披着白色貂裘的宣华公主，顿时停下脚步，一脸猪哥相。 直到侍卫陈伟不善的瞪了他们一眼，这才抬脚迈进了之前楚昊看中的那个雅间。 刚刚那年轻公子的表现，众人都注意到了，楚昊同样也不例外。 只不过，相对于陈伟那明显不忿的态度，他却停下筷子，眼中泛出精光！ 【谢远材，工部尚书谢友华次子，人称小霸王。】 万万想不到，刚刚到了常州，竟然碰巧遇到了谢友华的儿子！ 只不过，那位谢公子给他的印象却不太舒服…… 就在这时，只见酒楼掌柜端了一盘清蒸鲥鱼，笑眯眯的又进来了。 “几位客官，这道菜是隔壁客人专门赠送给你们的，还请笑纳。” 众人闻言一愣。 楚昊轻笑道，“掌柜的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初到常州，在这里没有熟人。” 掌柜放下菜盘，脸上笑容有些尴尬，“没弄错，隔壁坐着的是我们东家，东家想和诸位交个朋友，另外…… 咳咳，我们东家想请这位小姐过去坐坐，认识一下。” “大胆！”陈伟第一个站了起来。 宣华公主也放下筷子，脸色瞬间阴沉。 见陈伟等人要动手，酒楼掌柜吓了一跳。 楚昊则伸手制止了陈伟，笑眯眯的对掌柜说道，“既然你们东家想认识我们，不如让他亲自过来坐坐吧。” 酒楼掌柜退下之后，宣华公主不满道，“那个酒楼东家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认识他干嘛！” 楚昊收起笑容，慢条斯理道，“是不是好东西，待会儿见见不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谢远材带着两个跟班进了雅间，脸上挂着轻浮的笑容，把其他人当成了空气，直奔宣华公主。 第148章 癫狂二世祖 “呵呵，这位小姐真是美若天仙，爷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美人，不如跟爷到隔壁去喝两杯如何？” 谢远材走近宣华公主身边，弯下腰，毫无顾忌的伸手摸向她的脸蛋儿。 陈伟大怒，刚要起身，却眼前一花，见楚昊突然拿起那盘清蒸鲥鱼，直接扣到了谢远材脸上。 “啊——” 谢远材当即捂脸大叫，跟着他过来的两个跟班见状愣了下，继而骂骂咧咧的冲向楚昊。 秦朗，陈伟等四个侍卫同时出手，雅间里瞬间传出阵阵惨叫声。 门口的酒楼掌柜吓得脸色苍白，颤声叫道，“快住手！你们竟敢打二爷，不要命了！” 楚昊抬手制止了陈伟等人，又笑着拍了拍鼻青脸肿的谢远材，“敢在老子面前称爷，瞎了你的狗眼！” 这次出京办案，一无所获，楚昊心里本就憋着闷气。 没想到谢友华这个儿子居然主动凑过来，还要调戏宣华公主，这能忍？！ 谢远材虽然挨了顿揍，却没有半点求饶的意思，挣扎着站了起来，眼冒凶光。 “常州这地界儿竟然还有敢打爷的人，好！好！好！ “有种别走，爷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秦朗刚要上手，却被楚昊拦下，“呵呵，摇人是吧？赶紧的，老子就在这儿等着。” 两个狗腿子爬起来，扶着谢远材仓惶逃离。 一个谢家纨绔而已，随便教训一顿，顺便出口闷气，楚昊也没打算把事情闹大。 可没想到那混蛋反倒不想罢休，那就陪他好好玩玩！ 楚昊瞪了一眼还没离开的掌柜，“再弄一桌上等席面儿！” 掌柜不敢怠慢，踉踉跄跄下楼张罗去了。 宣华公主气愤的冷哼道，“就这么放过那混蛋，便宜他了！” 楚昊笑着安慰道，“别急，等他调来帮手，再教训教训他们也不迟嘛。” 杜襄则相对稳重一些，“公主殿下何必跟一个纨绔子弟生气呢，更何况这里是常州，咱们对这儿的情况不太了解，尽量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的好。” 陈伟职责所在，闻言冷笑道，“敢对公主殿下不敬，就算杀了他们也是活该！” 等了好一会儿，酒菜也没上来，秦朗刚要下楼去催，就见二十多个捕快气势汹汹的持刀冲上楼来。 紧跟在后面的谢远材，指着楚昊一干人喝道，“洪捕头，除了那个小美人儿，把那些人全给爷杀了！” 为首的洪捕头大手一挥，“上！将这些暴徒给我拿下！” 不用楚昊吩咐，秦朗，沈浪两人第一时间迎了上去，陈伟和另一个侍卫则守在宣华公主身边护卫着。 身为皇子府侍卫，秦朗和沈浪身手矫健，只一个照面，就有两个捕快被抹了脖子。 洪捕头见状大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杀害捕快，兄弟们，给我杀！” “住手！” 就在这时，楚昊大喝一声，指了指身边的宣华公主，“当朝公主在此，你们想造反吗！” 洪捕头闻言大惊，连忙挥手制止了手下，不安的看了看宣华公主，“你真是公主？” 陈伟直接亮出金牌，“瞎了你的狗眼！竟敢对当朝公主动手，不想活了是吗！” 楚昊又指了指身边小庄怀里抱着的尚方宝剑，“本官是奉旨前来查案的钦差，兵部侍郎兼刑部侍郎楚昊。 想不到刚到常州，就遇到流氓当街调戏公主殿下，尔等不问青红皂白公然加害公主殿下和朝廷钦差，难道想造反不成！” 洪捕头闻言连忙跪倒在地，“是小人眼拙，冲撞了公主殿下和钦差大人，还望恕罪，小人再也不敢了。” 楚昊冷笑一声，指着楼梯口发呆的谢远材喝道，“既然如此，还不将调戏公主的流氓拿下！” “这……” 洪捕头回过头，犹豫了下，起身走到谢远材身边，低声道，“对不起，二爷，您委屈下。” 说完，挥了挥手，二个捕快立马上前，给他套上了锁链。 然而，谢远材非但没有反抗，反而癫狂大笑。 “公主？竟然真的是公主！” “哈哈——” “难怪如此美貌，爷今天总算开了眼了！” “爷发誓，这辈子娶定你了！” 楚昊愣了。 哪怕他提早就已经知道了这家伙的身份，也被这番狂言狂语震惊了。 谢家再厉害，也不至于狂到这个地步吧？ 宣华公主则气得七窍生烟，“陈伟！替本宫掌嘴！” “是！” 陈伟闪身冲过去，啪啪两声，谢远材那张脸瞬间肿起老高。 然而，这家伙的巅狂，再次刷新了楚昊的认知。 “哈哈——” “好泼辣的公主，爷喜欢！” “爷这辈子要定你了！” 宣华公主暴怒，抽出身边侍卫的刀，就要冲过去。 有那么一刻，楚昊还真想任由宣华公主杀了谢家这纨绔。 毕竟，这次出京办案，他的目标就是陈留谢家。 如今谢友华这个蠢货儿子，公然调戏当朝公主，就算被公主砍了，想必谢家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压下，第一时间拦下了宣华公主。 “公主稍安勿燥。” 转身喝道，“洪捕头，替本官传个话，就说宣华公主殿下和本官就在这知味坊恭候大驾！” “是，小人这就去请刺史大人。” 被楚昊制止，宣华公主虽然不解，但也没再坚持，只是越发感觉被谢远材那双眼睛盯得浑身不舒服，怒斥道，“赶紧把这混蛋带走，看着恶心！” 一干捕快连忙把谢远材拖了下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胖子气喘吁吁的跑上楼。 “下官常州刺史叶新荣，参见宣华公主殿下，钦差大人，下官不知公主和钦差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宣华公主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楚昊则上前还礼，“公主殿下微服而来，无意惊动叶大人，所谓不知者不怪，叶大人不必挂怀。 不过，公主殿下刚到常州，就被流氓当街调戏，幸好那流氓已经被捕，至于如何处置，相信叶大人应该心中有数吧？” “呃，这个……” 见叶新荣面有难色，宣华公主当即不悦，“怎么？那流氓是叶大人的家人，还是叶大人不知如何处置？！” 叶新荣心头一突，连忙告罪，“公主殿下息怒，下官只是……嗯……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宣华公主闻言，瞬间破防，“你的意思是本宫诬陷他不成！” “不不不。” 叶新荣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吱吱唔唔道，“公主殿下有所不和，那位谢二爷乃是当朝工部尚书谢大人的二公子，也是谢家主最疼爱的孙子谢远材谢公子，下官想着，能否大事化小……” 第149章 纵犯私逃 “谢友华之子？” 宣华公主秀眉微蹙，继而冷哼一声，“就算他是谢尚书之子，难道就能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调戏本宫吗！” 眼看着宣华公主怒气未消，语气却软化了不少，叶新荣沉默之余，暗暗松了口气。 杜襄在听到谢远材的身份后，则匆忙凑近楚昊，压低声音道，“楚大人，此事当谨慎处理啊，杜某也曾听闻过，这位谢二爷是谢家家主最疼爱的宝贝孙子，万一处理不好，陛下那边——” 话音未落，楚昊却没理他，指了指身边小庄怀里抱着的尚方宝剑，冷笑道，“叶大人看样子很为难是吧？ 本官这次奉旨前来，陛下特赐尚方宝剑，别说谢远材一介白身，就算朝廷命官，本官同样有先斩后奏之权！” 叶新荣连忙拱手，“钦差大人说的是，只是公主殿下和钦差大人驾临，下官身为常州刺史，理应尽尽地主之谊。 不如先随下官回府用宴之后，再处理谢二爷一事如何？” 看出叶新荣有拖延的意思，楚昊却没再坚持，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刚刚被那谢远材一闹，公主殿下饭也没吃好，那就有劳叶大人了。” “能够请到公主殿下和钦差大人，是下官的荣幸，请——” 一行人离开酒楼，分别上了马车。 叶新荣则趁机把心腹叫到身边，紧张的低声吩咐一番…… 刺史府里，叶新荣命人准备了丰盛的午宴，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方才结束。 楚昊再次提起谢远材一事，“叶大人，谢远材公然调戏公主殿下，论罪当诛，大人如果为难，只需把人押过来，本官亲自处理。” 叶新荣痛快的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洪捕头匆匆赶来，神色仓惶，“大人，大事不好，二爷，啊不，谢远材他，他跑了！” “什么？”叶新荣闻言当即起身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让他跑了呢？” “回大人，有两个捕快收了谢远材的好处，所以——” “混账！私放人犯，知法犯法，活腻了是吗！” 说完，转身歉意说道，“公主殿下，钦差大人，下官治下不严，让人犯逃脱，下官有罪。 大人放心，下官马上命人把那两个私放人犯的家伙抓起来，同时派人追捕谢远材。 不过，下官也没把握要多久才能把人抓捕归案，恐怕只能请公主殿下和大人耐心等一段时间了。” 楚昊看了宣华公主一眼，问道，“公主殿下意下如何？” 宣华公主咬牙切齿道，“那混蛋敢公然调戏本宫，本官恨不得亲手宰了他！” 楚昊点了点头，转身对叶新荣笑道，“叶大人也听到了，多等几日而已，何况本官此行，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办案的。 相信叶大人也知道海安县令突然暴毙一事吧？” 叶新荣叹息一声，点头道，“当然，赵县令突然暴毙，下官也深感痛心，难不成这件案子还有什么内情？” “没错，陛下认为赵县令之死另有别情，特派本官与杜大人共同前来办理此案。 同时，为方便办案，陛下特赐尚方宝剑，恩准本官在办案期间有权节制常州所有兵马，还望叶大人全力配合。” “这个自然，下官这就派人把郑统制请来。” 一炷香左右，全身披挂整齐的常州兵马统制郑阳赶来。 “郑统制，从现在开始，你麾下所有兵马，全部归钦差楚大人指挥，直到楚大人回京为止。” 郑阳拱手施礼，沉声道，“末将郑阳，参见钦差大人。” 楚昊点了点头，“郑将军，你麾下有多少兵马？” “回大人，常州六县常驻兵马共八千六百人，随时供大人差遣。” “好！郑将军，传令下去，五天之内，集齐所有兵马，随本官开赴陈留，捉拿要犯！” “末将遵命！” 叶新荣闻言则大惊失色，“钦差大人，您要带兵去陈留，该不是要去抓谢二爷吧？” 楚昊冷笑道，“谢远材调戏公主殿下，不该抓吗？” “可是——” “没有可是！”楚昊霸气摆手，“本官有陛下赐予的尚方宝剑，可以便宜行事，叶大人只需配合即可，不必多问。” 叶新荣无奈，只好作罢。 常州驿馆中，宣华公主神情纠结，“该死的谢远材！要不是他，咱们现在已经赶在回京路上了！” 自从知道谢远材的身份之后，杜襄就一直紧锁眉头，几次想劝说楚昊大事化小，如今终于找到机会，“公主殿下所言极是，况且眼看着五殿下即使将大婚，再不回京，恐怕就来不及了。” 宣华公主也反应过来，“是啊，要不然就这么算了，马上回京？” 楚昊摇头正色道，“不行！谢远材对公主不敬，如果不及时处理，有损皇家尊严！ 至于五殿下那边，相信殿下知道此事，也不会责怪的。 况且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公主殿下就不想多玩一段时间再回去吗？” 最后一句话，戳中了宣华公主的软肋，“没错，五皇兄不会那么小气的，那咱们就多玩一阵子，顺便好好教训一顿那个谢远材！” 宣华公主回房后，杜襄犹豫了下，正色问道，“楚大人，你该不会真要派兵到陈留去抓谢远材吧？” 见楚昊笑而不语，杜襄急了，“楚大人，千万慎重啊！” “谢远材对公主不敬，的确有错，但他毕竟是谢家家主最宠爱的宝贝孙子，就算陛下知道此事，最多也只会申斥一番。 陈留是谢家望地所在，一旦你带兵过去，谢家颜面何在？ 事情闹大了，恐怕大人无法收场。 杜某是担心这样做会影响到大人前程，才苦苦相劝，还望大人三思啊！” 杜襄言辞恳切，楚昊闻言颇为动容。 “多谢杜大人关心，本官又岂会轻易鲁莽行事？ 只是，那谢远材明明已经被抓到，却突然间逃了，杜大人认为会是什么人放走他的？” 不等杜襄回答，楚昊直言道，“除了刺史叶大人，别人没那个胆子。 而谢远材逃走之后，大概率会逃回陈留谢家。 本官如果真想派人去谢家抓人，完全可以让随行那二百京营士兵动手即可。 之所以放出风，说五天后行动，不过是想看看，谢家会有什么反应罢了。” 说到这里，楚昊森然笑道，“杜大人不妨猜猜看，谢家知道事情原委，会做出什么反应？” “是不予理会？” “还是登门请罪呢？” 第150章 楚大人，千万别冲动啊! 楚昊的问题，杜襄答不上来。 当朝公主受辱，不是小事。 但谢远材这个二世祖，是谢家家主最宠受的孙子，怎么可能轻易把人交出去？ 一边是皇家脸面，一边是顶级世家门阀。 偏偏楚昊打着钦差旗号，高调宣布，即将带兵前往陈留捉拿人犯，谢家的反应，可就耐人寻味了。 他不知道，其实，楚昊同样期待着谢家即将做出的反应。 出京办案不顺，心里本就不痛快，谢家那二世祖居然还把主意打到了宣华公主身上。 呵呵！ 第二天，楚昊带着杜襄专程到刺史府拜访。 “叶大人，本官兼任户部贩易司主事，曾查阅过近半年来常州上缴到朝廷的税贡，比以往减少了大半，陛下为此大为不满，不知叶大人能否解释一下？” 叶新荣闻言摊了摊手，苦笑道，“钦差大人有所不知，常州每年税贡有近四成来自于本地商家与海倭通商所得。 不过半年前燕夏两国断绝商路，常州税贡自然受到极大影响。” 楚昊反问，“燕夏两国是否通商，和海倭又有何关系？” “这个，下官就不清楚了，其中可能关系到商品转运或有人充当中间商的问题，下官只负责统计税收，具体内情的确不熟悉。” 楚昊又随意询问一番，和杜襄再次返回驿馆。 “叶大人毕竟是常州刺史，权柄极大，怎么可能对常州税贡比往年骤减具体情况不熟悉呢，杜某认为叶大人肯定有事隐瞒。” 看着一脸认真的杜襄，楚昊笑笑没有回应。 通过外挂，他知道叶新荣没有说谎。 叶新荣之前私放了谢远材，还派人紧急赶往陈留通风报信，楚昊的确曾经怀疑过此人和他要查的案子有关。 可如今看来，叶新荣与案子应该没有太大关系，最多也就是谢家的傀儡而已。 之所以去找叶新荣问话，不过是他打着查案的借口，方便掌握常州兵权一个正当理由罢了…… 与此同时，陈留谢家。 收到叶新荣派人紧急送来的消息，年逾七十的谢家家主瞬间暴怒。 将刚刚跑回来的谢远材叫到面前，劈头盖脸的痛骂一番。 “混蛋东西，都是老夫把你惯坏了！” “惹谁不好，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宣华公主！” “整个大夏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对宣华公主的宠爱，甚至在两位皇子之上！” “要是让陛下知道此事，爷爷也保不住你！” 谢远材跪在地上，梗着脖子叫道，“爷爷，不是孙儿胡闹，孙儿是真的喜欢宣华公主啊！ 爷爷您一定有办法，就成全孙儿这个愿望吧，孙儿这辈子非宣华公主不娶！” 谢家主闻言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颤手指着他骂道，“你自己什么德性不知道吗？ 还想娶宣华公主？ 实话告诉你，钦差大人已经集合兵马，很快就要到陈留抓你了！ 小命都要不保了，竟然还在痴心妄想！” “抓就抓，反正孙儿只要宣华公主！” “你——”谢家主举起手杖，几次要落下，最终还是没舍得下手，“给我滚到祠堂去跪着！没我允许，不许出来！” 打发走谢远材，谢家主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呼吸，继而冷笑道，“好一个楚昊啊！ 之前盐引派发，让我谢家吃了个暗亏，如今竟然还要带兵过来耀武扬威，真当我陈留谢家吃素的！” 楚昊在常州长驿馆等了两天时间，常州兵马统制郑阳那边还没有消息，却突然接到了陈留谢家家主送来的请帖。 “呵呵，杜大人，你觉得谢家家主这封请帖什么意思？” 杜襄表情明显轻松不少，“如无意外，大人调兵去陈留的事，应该可以取消了吧？” “杜大人的意思是，谢家主愿意退一步，主动把谢远材交出来？” 杜襄神色一滞，苦笑道，“楚大人年纪轻，有些事情恐怕还不知道，陛下早年起兵，曾经登门拜访过谢家主。 楚大人是聪明人，不需要杜某再多说什么了吧？” 楚昊闻言嘴角微掀。 他当然明白杜襄的意思。 无非就是想告诉他，就连当今陛下都要给谢家主几分面子，何况他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臣子呢。 既然谢家主送来请帖，相当于给了楚昊一个台阶，最明智的选择，当然是就坡下驴。 掂了掂手里的请帖，楚昊笑道，“呵呵，杜大人放心，本官只是去谢家赴个宴而已。” 看着楚昊脸上轻松的笑容，杜襄瞬间头皮发麻，九十度弯腰施礼，“下官斗胆，请求一同前往。” “随你。” 楚昊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老秦，告诉城外京营士兵，随本官前往陈留。” 正如宣华公主所说，陈留县城不大，但的确给人一种百姓丰衣足食的印象。 哪怕楚昊带着两百多官兵入了城，街上百姓都没有丝毫慌乱之色，似乎习以为常一样。 谢家大宅在县城最中间的位置，旁边还有一座大宅院，规模与谢家大宅几乎不相上下，是谢家祠堂所在。 一行人下了马，递上拜帖，片刻不到，谢家家主在仆人的搀扶下，带人亲自迎了出来。 “草民谢晃，恭迎钦差大人。” 楚昊连忙上前还礼，“谢家主威名远播，本官早有所闻，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客气一番，楚昊等十余人被迎入府中。 大厅里，宾主相继落座，又是一番客套，终于进入正题。 “老夫这次请楚大人前来，就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孙儿。 远材少不更事，在常州冲撞了公主殿下，还请楚大人给老夫一个薄面，在公主殿下美言几句，能否放他一马？” “这恐怕不行，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令孙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公主，本官身为钦差，如果视若如睹，回京之后如何向陛下交代？” 见楚昊如此果断拒绝，大厅里原来融洽的气氛，瞬间凝固。 “楚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远材虽然有错，但也付出了代价，身上的伤到现在还没好，这还不够吗？” “听说楚大人集合了常州数千兵马要来陈留，我谢家若不交出远材，难道大人还想用强不成！” “哼！楚大人虽是钦差，但要动我谢家，你还不够份量！” 一时间，谢家子弟七嘴八舌，纷纷怒斥。 杜襄慌了，连忙起身陪笑道，“诸位别误会，楚大人不是这个意思——” 家主谢晃脸上笑容也早已收起，垂眉沉声道，“小女二十七年前嫁于陛下，虽然不幸早亡，但陛下至今再未立后。 我谢家每年为朝廷贡献赋税多达数百万两，谢家子弟为大夏开国立下赫赫功劳，至今在朝野为官者多达七十余人。 楚大人既然不愿给谢家面子，老夫也不强求，至于远材之事，老夫稍后会亲自修书一封，向陛下请罪。” 说完，伸手一引，示意送客。 楚昊则轻笑一声，摇头道，“谢老爷子这是在威胁本官？” 谢晃沉默着，脸上古井无波。 楚昊同样收起笑容，“老秦，小庄留下，其余人到门外等候！” 杜襄闻言急了，在沈浪等人的簇拥下，一边向外走，一边苦劝道，“楚大人，千万别冲动啊！” 就在这时，谢远材冲进了大厅。 “哈哈，狗钦差，真的是你！” “敢对小爷动手，瞎了你狗眼！” “今天到了我谢家，你就别想再出去！” “爷爷，您可一定要为孙儿作主，好好教训他一顿哪！” 谢晃见状大怒，“放肆！谁让你离开祠堂的？还不赶快滚回去跪着！” 楚昊则当即起身，沉声喝道，“老秦，马上把这个调戏公主的恶贼给本官拿下！” 第151章 不虚此行 谢晃没有想到，楚昊竟然如此果决，正要叫人阻止，秦朗已经闪电般出手，将刀架到了谢远材脖子上了。 “大胆！” “快放了远材！” 谢家众人慌了，纷纷出声大喝，同时不少家丁冲进来，将楚昊三人围了起来。 谢晃脸色阴沉似水，“楚大人，一定要和我谢家撕破脸皮吗！” 楚昊冷笑道，“谢老爷子也不必出言威胁本官。” “谢家家大业大，先皇后都是你谢家人，还有那么多谢家子弟遍布朝野，放眼整个大夏，有谁敢和你谢家过不去？” “本官与谢家井水不犯河水，从来没有私怨。” “不过身为朝廷命官，本官总不能眼看着有人调戏公主，什么也不做吧？” “至于出言威胁……呵呵！” “本官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什么可怕的！” “老爷子只要交出调戏公主之人即可，否则——” “本官有陛下赐予的尚方宝剑，节制常州一切兵马，如遇违法反抗者，一律视为谋逆！” 说完，直接从身边小庄怀里抽出尚方宝剑，架在了谢远材脖子上。 谢家众人见状大怒，“你敢！” “退下！” 谢晃暴喝一声，谢家众人这才纷纷后退，可眼中怒火却恨不得将楚昊烧成灰烬。 谢晃此时无比心塞。 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把局面搞这么僵。 之前在楚昊面前示强，无非是想让他认清形势，不要自不量力。 可没想到楚昊如此光棍，油盐不进，宁死也要拖着谢家陪葬。 正如楚昊所说，他老哥一个，死就死了，可谢家经不起折腾啊…… 谢晃指了指小庄和秦朗两人，“楚大人，这两位应该你的心腹吧？ 远材对公主殿下不敬，的确该罚。 有什么条件和要求，楚大人尽管直说，只要谢家能够满足的，绝无二话。” 他算看出来了，楚昊虽然看似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但此事并非没有缓和的余地。 否则，楚昊也不会把其他人赶出去，只留下两个心腹了。 楚昊这才收起宝剑，笑呵呵的回到了座位上。 “谢老爷子见谅，本官也不想和谢家伤了和气。” “只是，令孙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公主，本官身为钦差，有责任保护公主殿下，如果睁一眼闭一眼，回京之后，本官也无法向陛下交代不是？” “其实这件事解决起来也简单，只要让公主殿下消了气，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您说呢？” 谢晃闻言，嘴角不断抽搐，从身边桌案上取过一个匣子，命人递到了楚昊面前。 “楚大人所言极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儿得罪了公主殿下，老夫心里过意不去，早已命人准备了一番心意，就当是给公主殿下赔罪的礼物，还请楚大人代为转交，顺便在公主面前美言几句。” 楚昊不动声色的单指挑开匣子，瞬间眼前一亮。 整整一沓银票，每张面值一万两，目测至少几十张！ 给小庄瞟了一眼，小庄立马抓起银票塞入怀中，动作无比娴熟。 “老秦，还不快把谢公子放开，在谢老爷子面前动刀动枪的，成何体统？ 呵呵，谢老爷子放心，本官回去之后，一定好言安抚公主殿下，此事就此揭过。 时间不早，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再叨扰了，就此告辞。” 说完，直接起身。 只不过，在经过谢远材身边时，不着痕迹的挤了挤眼睛。 这位二世祖果然不让他失望，咬牙切齿道，“姓楚的，你记住了！爷这辈子要定了宣华公主！” 谢晃闻言大怒，挥起手杖打在他后背上，“孽障！你还敢胡言乱语！” 继而转身歉然道，“都是老夫平日对这孽障太过骄纵，楚大人千万别在意。” 楚昊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谢公子快人快语，乃是真性情，本官当然不会在意，谢公子一表人才，人中龙凤，他日必定前程似锦，老爷子有如此贤孙，可喜可贺啊。” 明知楚昊话里藏刀，谢晃也只能陪着笑脸。 刚刚花了重金才摆平此事，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现在他只想尽快送走这尊瘟神。 “哪里哪里，楚大人过誉了，老夫送送大人。” 大门外，杜襄正不安的来回走动着，生怕楚昊在里面把事情闹大，直到看到楚昊和谢晃两人笑着相伴走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老爷子盛情款待，如有机会，本官必定再次登门拜访。” “楚大人年轻有为，老夫与大人也是相见恨晚哪，老夫年迈，就不远送了。” 宾主尽欢，气氛融洽。 直到楚昊带着队伍走远，谢晃才再次沉下脸。 “家主，就这么放过那楚昊了？” “是啊父亲，这狗官竟然欺负到咱们谢家头上，要是让外人知道，我谢家脸面何在！” “他不是收了咱们五十万两银子吗？不妨让二哥以此向陛下弹劾，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都闭嘴！”谢晃暴喝一声，继而冷笑道，“我谢家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老夫早晚要他好看！” 谢远材一听，顿时来劲了，“爷爷，别忘了宣华公主，孙儿定要娶她！” 谢晃回头瞪了他一眼，手抚额头，身子晃了晃，有气无力道，“快把这孽障给我弄走！” 陈留城外，杜襄百思不得其解。 “楚大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楚昊白了他一眼，“谢老爷子亲自替那二世祖道了歉，还想怎样？ 谢家毕竟是顶级世家，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更何况本官与谢老爷子相见恨晚，相谈甚欢，此事就是个误会，相信公主殿下也不会太过介意的。” 真是这样，自然最好不过。 可杜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之前还带着二百京营士兵杀气冲冲而来，如今就这样云淡风轻的回去了？ 楚昊是真的很开心。 这次来陈留，真是不虚此行啊。 一下子就得了五十万两银子，谢家还真是财大气粗。 唯一让他不爽的，就是临走前谢远材那副可恶的嘴脸。 也不看看他什么德行，居然还对宣华念念不忘！ 想着想着，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把秦朗叫了过来。 “联系戊申一号，让他这两天重点留意谢远材那混蛋……” 第152章 勾结海倭，青楼密议 这次出京办案，注定了楚昊必然要空手而归。 哪怕他拥有外挂，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想动一动谢家，也根本做不到。 好在谢远材那个二世祖的出现，让他恶心了谢家家主一把，凭白得了五十万两银子，算是一点安慰吧。 至于谢家的报复，他也早有预料。 不过，他也不怕。 早在盐引派发时，他就已经得罪了谢家，还怕再得罪一次？ 况且即便谢家想对付他，那也要等他回京之后。 早着呢…… 刚回到常州驿馆，常州兵马统制郑阳就赶来拜会。 “启禀大人，末将已经集合了常州所有兵马，随时听候大人调谴。” 陈留那里自然不用再去了。 楚昊想了想，把杜襄推了出来。 “经本官初步调查，海安县令之死，极有可能与海安县境内的海倭有关系。 有劳郑将军带兵跟随杜大人前往海安，全力搜查海安境内流窜的海倭，有任何收获，随时报与本官。” “末将遵命！” 郑阳离开后，杜襄不解的问道，“大人要继续查案，下官没意见，只是，下官要如何做，还请大人指条明路。” 楚昊轻咳一声，“如何调查，杜大人可便宜行事。宣华公主最多就在常州玩个三五天，如果到时还查不到什么，那就直接回京，如何？” 杜襄闻言点头应下。 在他看来，案子根本无从调查。 楚昊肯定同样意识到这一点，把他支走，无非就是要陪宣化公主游玩一番罢了。 京城早有宣华公主和楚昊两人的传言，杜襄自然也听过…… 只不过如此一来，常州刺史叶新荣就没那么轻松了。 除了偶尔应付楚昊盘问似的查案，还要想方设法陪同宣华公主在常州玩得开心。 从谢家索要了那么多银子，楚昊也难得大方了一回，只要街面上宣华公主看上眼的，通通买了回来。 两天下来，宣华公主玩得开心不已，“叶大人，常州还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叶新荣身心俱疲，却只能强撑着，绞尽脑汁想了想，说道，“城东十里有座千叶寺，烟火不错，不知公主殿下是否有兴趣？” “好，明天就去千叶寺！” 叶新荣刚走不久，秦朗赶来告诉楚昊，丁猛来了。 这让楚昊颇为意外，第一时间把他单独叫到了房间里。 “你是说，二皇子派你来，伺机行刺本官？” 听到丁猛的来意，楚昊被气笑了。 成谨亡他之心不死，偏偏派来的人还是丁猛。 丁猛乐呵呵的掏出一张银票，“二皇子出手还真大方，为了这三千两银子，咱也得来走个过场不是？” 楚昊点头笑道，“说得没错，反正最多两天我就要回京了，你不如就留在驿馆里，到时咱们一起回京。” “还是不了，万一让人看到，传到二皇子那里就不好了，我在万安客栈定了房间，好不容易来常州一趟，当然要玩个痛快了。” 与此同时，常州城内最大青楼凤来阁三楼房间里，谢远材怀里抱着一个姑娘，悠然喝着花酒。 楚昊离开陈留后，谢远材心中郁闷，偷偷逃出谢家，又跑赶回了常州城。 而且几乎每天都跟在楚昊和宣华公主身后，远远看着，心中恨意越来越盛。 可惜，没有谢家支持，纵然他想对付楚昊，也没办法，只能跑到凤来阁里喝酒解闷。 对面，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全程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这可是小人好不容易找来的倭女，二爷可还满意？” 谢远材一只手在倭女怀里来回游走着，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算作回应。 眼前这个叫犬养四郎的倭人还算不错，差不多一年时间，已经给他送来好几十个倭女了，两人之间的合作也比较顺利。 唯一让他不爽的，就是这倭人太过贪婪…… 见谢远材爱搭不理，犬养四郎搓了搓手，一副委屈的样子，“二爷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帮我弄一张燕夏两国通商的通行证？” 提到这个，谢远材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敢说！” “就是为了给你的人安排个身份，结果事情闹得多大你知道吗？” “那个什么滕田一郎在京城暴露了身份，要不是我家老爷子出面，爷早就被你牵连进去了！” “为了此事，海安县令一家全死了，京城里也闹出了大动静，皇子还派了钦差专门来调查此案，到现在那死钦差还没走，你竟然还提这事儿？” 被斥骂一通，犬养四郎态度极好，低头不断承认错误。 直到谢远材骂完，犬养四郎再次开口。 “二爷骂得对，是小人给二爷添麻烦了。 可您也知道，现在燕夏两国通商，咱们再想像以前那样通过海路往北燕走私货物，已经没什么利润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个正式通商的通行证，要不然小人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谢远材不屑的撇了撇嘴，“没什么利润？你糊弄鬼呢！ 就算燕夏两国通商，对你能有多大影响？不过就是少赚了一点而已，别以为爷不清楚这些，你小子就是太贪！” 谢远材说的一点不错。 之前这些海倭就通过海路在燕夏两国之间赚取差价为生。 尤其是大半年前，燕夏两国突然间断了商路，犬养四郎为首的海倭抓住机会，与谢家联合走私，赚取的利润比以往高出两倍有余！ 可没想到，仅半年时间，这好日子就结束了。 燕夏两国再次重启通商，虽然不影响犬养四郎继续通过海路赚钱，但和之前走私时的利润相比，那就差太多太多了。 试问，吃过一次山珍海味之后，谁还愿意过苦日子？ 走私是不可能了，但如果能弄个大夏商户的身份，带领手下深入大夏境内，光明正大的在燕夏两国经商，岂不是更好？ 正是考虑到这些，犬养四郎才通过谢远材，帮滕田一郎换了个身份，却没想到，最终在楚昊那里栽了跟头。 “二爷训斥的是，小人也知道不该再麻烦二爷，只是小人手底下好几百人要养活，实在太难了。 恳请二爷再帮帮忙，只要办成此事，小人保证，给您再送来十个绝色倭女，怎么样？” 谢远材冷哼一声，不紧不慢道，“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见有转机，犬养四郎连忙追问道，“二爷有任何吩咐，小人拼着脑袋不要，也绝对帮您办得妥妥当当！” “嘿嘿，你附耳过来……” 笼153章 千叶寺绑架 第二天一早，楚昊陪着宣华公主，在叶新荣的陪同下，向城外千叶寺赶去。 路上，秦朗禀报，“大人，谢远材昨晚去了凤来阁，戊申一号身上银子不够，所以没有跟进去，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楚昊点头，“让戊申四号给他送一百两银子过去，继续注意谢远材的动向。” 一天不离开常州，楚昊就一天不敢放松。 前一天戊申一号传回消息，说谢远材已经到了常州，并一直跟踪他和宣华公主那时起，楚昊就有些心神不安。 虽然他不相信谢家家主在常州敢对付他，但谢远材不同。 那就是个被宠坏了的二世祖，万一不小心着了那家伙的道，可就太冤了。 安全起见，除了叶新荣安排的护卫之外，楚昊又让秦朗通知了城外候命的京营士兵提前埋伏在千叶寺附近待命。 就要离开常州了，最后关头马失前蹄那可就乐子大了。 二月上旬，距离春耕还有近半个月时间，天气也渐渐转暧。 千叶寺迎来了开年之后香客最繁华的时间段，一路上，百姓们络绎不绝。 楚昊等人一律便装，但明显气质不俗，而且随行人员加在一起近三十人，难免引人注意。 秦朗和陈伟等侍卫一路上相当谨慎，尽量避免让外人靠近，直到进入千叶寺内，仍然不敢有丝毫松懈。 “楚昊，咱们一起进去上香！” 眼看着就要到大雄宝殿了，宣华公主兴奋的拉起楚昊的手，就要进去。 陈伟则神情凝重的上前劝阻道，“公主殿下小心，属下感觉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宣华公主不以为意，楚昊则四下随意扫了几眼。 这一看不要紧，瞬间心中一突。 距离他们数十米开外，至少有十几个不起眼的香客或僧人打扮的人，头顶浮现的透明框框，赫然显示出，都是海倭！ “老秦，马上通知附近的京营士兵，在山下集结候命！” “宣华，听陈侍卫的，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见楚昊神色凝重，宣华公主不再坚持，陈伟等侍卫则护着两人直接转身。 眼看着楚昊等人就要离开，早已埋伏在附近的海倭，意识要可能暴露了，当机立断，纷纷拿着倭刀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 “保护公主！” 陈伟率先大喝一声，护着宣华公主疾速后退。 叶新荣见状，脸色大变，连忙吩咐随行护卫拼死抵挡。 霎时间，整座千叶寺内外乱作一团。 山下，提前埋伏起来的京营士兵，在秦朗的带领下，以最快速度冲向寺内，很快就和楚昊等人会合到了一起。 幸好陈伟和楚昊及时警觉，预谋已久准备绑架宣华公主的海倭们，来不由动手，就被官兵们打得落花流水。 眼看着劫持不成，数十名海倭果断逃亡。 在留下近二十具尸体后，终于四散而去。 千叶寺外，叶新荣脸色苍白，不住告罪，“让公主殿下受惊，下官死罪！” 宣华公主倒是没受什么惊吓，让她生气的是，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对她不利！ 楚昊同样盛怒不已，“秦朗，马上命人通知杜襄和郑统制，让他们即刻调兵返回常州，全力追捕行刺公主的贼人！” 回到城中不久，叶新荣就跑到驿馆汇报。 “公主殿下，钦差大人，下官已经命人查看过刺客尸体，证实他们全部是海倭，可惜，人都死光了，没能留下一个活口。” 楚昊自然知道那些海倭的身份，只沉声问道，“叶大人，这些海倭什么来路？ 为何会在常州境内肆意横行，连公主殿下都敢伤害？ 他们平常的聚点在哪里，有多少人，为何要伤害公主，这些你都知道吗？” 叶新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苦着脸答道，“钦差大人问的这些，下官……下官一无所知……” “什么？” 宣华公主闻言大怒，“你这个刺史是怎么当的？境内藏有多少海倭居然也不知道？老实说，平日里你是不是早就和那些海倭有所勾结？” 叶新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主殿下明鉴，下官从来没有和那些海倭有过任何交往，下官失职，差点让公主殿下受到伤害，下官甘愿承受殿下责罚！” 就在这时，秦朗匆匆进入房间，看了叶新荣一眼，欲言又止。 楚昊挥了挥手，“叶大人暂且退下，全力搜查城内是否还有倭匪，一经查实，先拿下再说！” “下官遵命。” 叶新荣一走，秦朗这才上前说道，，“大人，戊申一号传来消息，今天早上谢远材离开时，在凤来阁门口和一个海倭分开。 戊申一号分身乏术，跟踪那海倭到了城北一座大宅外，担心暴露，不敢靠的太近，就在不远处的茶摊观察。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看到有人陆续进入宅院，而且神色慌张，还拿着兵器。 属下怀疑，那里应该就是海倭藏身之地，甚至袭击公主殿下的海倭，也有可能就是那帮人！” 楚昊当即起身，“马上带兵包围那宅院，能抓到活口最好，抓不到活的，也要尽量全杀了！” “是！” 秦朗走后，见杜襄眉头紧锁，楚昊问道，“杜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杜襄犹豫半晌，不答反问，“楚大人，刚才秦侍卫所说的戊申一号是……” 不等楚昊开口，宣华公主直接回道，“那是楚大人为了查案，提前安排探听消息的细作。” 杜襄闻言拱手，“楚大人果然心思细腻，难怪能够连破大案，下官佩服，只是……刚才那消息能够保证属实吗？” 楚昊皱眉道，“杜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杜襄连连摆手，“大人不要误会，下官只是有些担心，如果刚刚得到的消息确实的话，下官担心……对公主不利的人，会不会与谢家那位公子有关系？” 就算杜襄不说，楚昊也早把谢远材和这次刺杀事件联系到了一起。 或许，谢远材找了那些海倭，目的并不是为了刺杀，而是绑架宣华！ 毕竟，从之前谢远材那狂妄言行就能看出，那二世祖一直对宣华念念不忘，做出这种举动，也在情理当中。 宣华公主闻言盛怒，“该死的谢远材，竟然敢对本宫下手，就算他是谢家人又怎么样？ 如果证实真是他做的，本宫，本宫真恨不得挖了他祖坟！” 能让宣华公主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身为皇室成员，宣华公主显然比楚昊更清楚，就算谢远材做了什么过格的事，只要没有证据，她这个当朝公主也不好太过深究。 要不然，也不会说出挖他祖坟这样的话来了。 此事虽然还没查清，但楚昊已经认定了谢远材这个主谋。 那该死的二世祖敢对宣华动歪心思，已经触了他的逆鳞。 正想着怎么对付谢远材呢，宣华公主一句话，却让他眼前一亮！ 第154章 假手于人，刨祖坟 “挖祖坟？这个主意不错。” 宣华公主闻言一愣，吐了吐舌头，“你，你该不会认真的吧？我只是随便说说……” 如果这事儿真和谢远材有关，宣华公主最多也只是回京向弘业帝告一状罢了。 她太清楚陈留谢氏在大夏的地位和影响力了，哪怕她真受了委屈，哪怕父皇再宠爱她，为了大局，弘业帝最终也不会真的给他主持公道的。 甚至，搞不好，为了顾全大局，父皇极有可能顺势真的把她赐婚给那个二世祖，她可就连哭都来不及了…… 一旁的杜襄同样吓了一大跳，“楚大人，此事尚未查清，一切只靠猜测，千万别冲动啊！ 况且，就算真的查到什么证据，依下官之见，最好还是回京当面禀明陛下再作处理为好。” “呵呵。” 楚昊笑了，“你们紧张什么，本官是那么鲁莽的人吗？ 况且本官和谢老爷子可是忘年之交，怎么可能冲动之下做出对谢家不利的事呢？ 时间不早了，杜大人先回去休息，等有了调查结果再说。” 半个时辰后，秦朗回来复命。 “对不起大人，我们去晚了，带人赶到那宅院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不过，戊申一号一直跟踪着那个为首的海倭，又去了凤来阁，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 楚昊点了点头，让秦朗下去休息。 与此同时，凤来阁三楼，犬养四郎正在向谢远材倾泄着苦水。 “二爷，为了这次行动，小人可是足足损失了二十个人手，就连城中那座宅子都丢了，现在整个常州官兵都在搜索我的人，您就看在小人帮您的份上，能不能帮小人把那通商通行证……” “通行证？呸！” “爷只是让你们做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有脸提什么通行证！” 谢远材表现的比犬养四郎还要窝火，跳脚骂道，“人没抓到，反倒把整个常州城闹得鸡飞狗跳，满城都在抓你们。 犬养，你听好了！ 赶紧把你的人撤回老窝去，要是不小心被官兵抓了，你敢供出爷，爷让你们这些倭奴全部下海喂鱼！” 发了一通火，谢远材一边向外走一边冷声道，“在那钦差离开常州之前，爷不想再看到你！” 隔壁房间，戊申一号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在谢远材离开后，悄无声息的跟着出去了。 听完秦朗的汇报，楚昊当即盛怒，“马上派人把凤来阁封锁，绝不能让那个犬养四郎给逃了！” “是！” “慢着！” 秦朗刚要离开，楚昊突然改了主意。 宣华公主见状不解，“既然知道那海倭在哪儿，干嘛不派人去抓他？” 楚昊沉思片刻，冷笑道，“那海倭当然要抓，不过不用急。” “老秦，你去一趟万安客栈，替我把丁猛叫来，对了，还有戊申一号。” 意图绑架宣华公主的海倭，他当然要除掉。 但谢远材这个主谋，同样不能放过！ 谢家影响力太大，他一个没背景的朝廷官员不便出手，可以假手于人嘛…… 当天晚上，凤来阁三楼，来了两个大汉，分别找了一个漂亮的倭女陪酒。 其中一个还是凤来阁的花魁。 房间里，戊申一号明显有些拘谨，“老大，兄弟们现在的日子已经快过不下去了，咱们还在这里大手大脚，是不是不太好？” 丁猛怀里搂着花魁，哈哈大笑。 “老冯，别那么抠抠嗖嗖的，如果没有好门路，老子会请你来这里找姑娘？” “老大，你的意思是……有大买卖？要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找个清静点的地方？” 说着，戊申一方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陪酒的两个姑娘。 丁猛大咧咧的摆了摆手，“别担心，他们是倭女，听不懂咱们的话。 实话告诉你，经过一个多月的打探，老子已经找到了一桩大买卖。 听说过陈留谢家吧？ 谢家可是传承了近千年的江南第一世家！ 几百年来，谢家积攒下了无数财富，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可你知道他们的金银财宝都存放在哪儿吗？ 我告诉你，谢家数百年来的财富，几乎全部存放在谢家祖祠里！” 听到这话，戊申一号明显被惊呆了。 “老大，这么秘密的事，你怎么会知道？而且那里毕竟是谢家祖祠，就算谢家把财物都收藏在里面，一时之间咱们也找不到吧？万一惊动了谢家人或者官府，搞不好会闹个人财两空吧？” 丁猛不屑冷哼道，“你懂个屁！ 老子既然打了这个主意，自然早就调查得清清楚楚。 谢家的确把几百年来的财物都收藏在祖祠里，而且大部分都在谢家祠堂的几座墙壁里密封着。 当然，也许还有我没调查到的，可能在谢家祖祠里还有什么秘室之类的。 不过没关系，到时咱们把谢家祖祠的墙壁刨了，再放把火，肯定能找到收藏宝物的秘室。 至于会不会惊动谢家人或官府嘛…… 老子也想过这个问题。 这样，老冯，你马上回历阳一趟，把咱们那些兄弟都叫过来。 到时就算暴露了，一百多号兄弟，还怕对付不了他们？ 告诉兄弟们，只要做成了这笔买卖，兄弟们几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戊申一号闻言精神一振，“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赶回去找人，快的话，五天左右就能赶到陈留！” “呵呵，那行，你去吧，越快越好。” 戊申一号走后，丁猛搂着怀里的倭女继续喝酒，不一会儿两人就滚到了床上。 隔壁房间里，谢远材走后，犬养四郎无比郁闷。 请求谢远材办的事没有着落，还因为绑架当朝公主折了二十来个人手，如今整个常州城内外还在到处捉拿他的人呢。 犬养四郎越想越气，正喝着闷酒呢，那个倭女花魁一边整理衣裳一边走了进来，跪在他面前。 “犬养大人，奴婢刚刚服侍了一个中原人时，听到一则消息，是有关陈留谢家的。” 犬养四郎不耐烦的骂道，“什么消息？赶紧说！” 随着倭女花魁的述说，犬养四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你说的是真的？！” “回大人，奴婢不敢欺瞒，句句属实。” “好！太好了！” “哈哈！” 犬养四郎放声大笑。 如果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谢远材的话，他那点小事儿还是事儿吗？ 然而，仅片刻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该死的谢远材，把他当成了奴仆一般，最近一段时间，更是对他连番羞辱。 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谢家，固然会得到谢家的好感，帮他把人渗透到大夏境内的可能性也更大。 可是，明知谢家财富富可敌国，不知道藏在哪儿也就算了，既然现在知道了，何不据为己有呢…… 第155章 宗祠守护，惨烈无比 第二天上午，丁猛离开凤来阁，绕了几个弯子，最后去了驿馆。 “楚大人，我亲眼看到那海倭离开了凤来阁，应该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了。” 楚昊白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昨晚玩的挺嗨吧？” 丁猛难得的老脸一红，“总不能白花了银子吧，嘿嘿……” 楚昊正色道，“正经点，这两天你或者老老实实呆在城里，实在待不住了，也可以去陈留那儿凑个热闹。不过你小心点，千万别暴露了行踪！” 说完，甩给他二百两银子。 故意向犬养四郎透露“宝藏消息”这种事儿，也只有丁猛这种**人物更适合，而且他很少露面，被人怀疑的可能性更低一些。 现在，饵料已经撒出去了，接下来就等着看大戏吧…… 当朝公主在千叶寺遇袭，这可不是小事。 整个常州城里风声鹤唳，到处都有官兵在大街小巷盘查着，就连城外也不例外。 身为常州刺史，叶新荣不敢马虎，积极配合楚昊的抓捕行动。 与此同时，一支近六百人的海倭，昼伏夜行，正紧急赶往陈留。 为了得到那批巨量宝物，犬养四郎也是拼了。 以最快速度召集了常州境内所有手下，杀向了谢家祖祠。 他也想好了，只要做成这笔买卖，哪怕和谢家彻底撕破脸也在所不惜。 大不了以后收手不干，再也不来大夏就是。 至于谢家祖祠所在位置，他更是门儿清。 早在两年前，为了打通和谢家之间的商贸关系，他就不止一次到陈留登门拜访过。 从倭女花魁那儿得到消息后，他也觉得可能性极大。 毕竟，谢家强盛了那么久，金银财宝肯定无法想象，能够收藏的地方，还真就只有那祖祠最为合适了。 第二天傍晚，数百海倭终于赶到陈留县城外。 安全起见，犬养四郎提前派了两个手下化装入城。 晚上戌时，城中那两个海倭同时动手，解决了城门守卫，缓缓打开城门，将所有海倭放进了城中。 夜深人静，犬养四郎安排两人继续守在城门处，带着其余人直接杀奔谢家祠堂。 谢家祠堂供奉着谢家历代先人和族谱，这些对于一个世家门阀来说，自然无比重要。 哪怕是在和平时期，也有专门人在此守着。 犬养四郎每次来陈留，只在门外看过，却从来不知道祠堂里的结构。 直到打开大门，顿时傻眼了。 整个谢家宗祠，占地至少有五六亩！ 虽然是在夜间，却不知道祠堂内灯火常年不灭，并且还有人住在这里！ 推开大门，入眼便是三进院落，两侧厢房以及中间大戏台。 大戏台面对着敞开的中厅与后进的寝室。 听到大门打开声，第一时间就有人拿着油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出来问道，“谁呀？” 犬养四郎当即色变，“杀！” 这些海倭做惯了杀人越货的勾当，行动果决，瞬间就解决了看守祠堂的人。 “赶快寻找院墙，全部砸开，找到宝物，迅速撤离！” 一声令下，所有海倭立即分散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就听到嘭嘭嘭的砸墙声。 犬养四郎见状大怒，“小声点！” 然而，宗祠里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一墙之隔的谢家大宅。 两个夜间巡逻的家丁举着火把跑了过来，“不好了！有人在破坏祠堂！” 紧接着，一声声锣鼓震天价响，越来越多的百姓被惊动了。 犬养四郎见状不妙，大吼一声，“继续给我砸！分出一部分人点火，烧了祠堂，寻找密室！” 眼看着行踪暴露，犬养四郎也豁出去了。 这一刻，他只想尽快搜到财宝，杀出陈留。 而谢家宗祠被人暴力破坏，谢家人的愤怒可想而知。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集合了近百家丁和佃农，拿着各种工具武器，冲进了宗祠，不顾一切的和海倭们交起手来。 刚开始，海倭一方还能占据优势，杀得谢家家丁不断后退。 然而，陈留作为谢家望地所在，县城内近三成人口是谢家族人，岂能任由自家祖祠被毁，哪怕明知不敌也奋不顾身的再次冲了进来。 至于其余百姓则是世代靠着谢家为生的佃农，不是拿着农具冲过来，就是拿起锣鼓在一旁造声势。 不远处的县衙同样被惊动了。 陈留县的县衙，和自家没什么两样，也在第一时间召集了全部衙役赶来帮忙。 很快，海倭这边就有些支持不住了。 红了眼的犬养四郎，一边继续命人砸墙，一边派出更多人手拼命。 然而，砸倒第一堵墙后，发现什么都没有，犬养四郎一咬牙，大吼道，“放火！放火！给我找出秘室！” 片刻之后，谢家祖祠火光冲天。 谢家家主谢晃在族人搀扶下，远远看到火势越来越大，几乎要被气晕过去，不住的吼道，“快！给我杀了这帮贼人！快救火！” 涌到宗祠附近的谢家族人，眼看着祠堂被人点燃了，不要命一般冲向海倭们，很快就把海倭反击的节节败退。 海倭战斗力是很强，但他们却低估了谢家人对宗祠的重视程度！ 作为江南第一世家，谢家对宗祠有种来自血脉的信仰。 为了保护宗祠，他们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 眼看着自己这一方渐渐处于下风，犬养四郎知道大势已去，不得不狠心下令退兵。 可惜的是，忙活了大半夜，付出了数十个手下的性命，却连一两银子都没看到！ 谢家族人一边**协力救火，一边派人部分人手继续追击海倭，直到追出城门之外，方才罢手。 谢家宗祠这里，数百族人散落在四周，看着断壁残垣，心中无比凄楚。 家主谢晃震天怒吼声更是响彻天际！ “混蛋！” “竟然连我谢家族谱和祖宗牌位都不放过！” “给老夫查！” “不管是谁，一旦查出，老夫要尽灭他九族！！！” 愤怒的吼声，在县城内荡出阵阵回音。 提前逃出城外的丁猛，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转身就跑。 第156章 可惜了啊…… 这一夜，整个陈留城内，都在恐慌和愤怒中度过。 天明时间，谢家宗祠里的火终于被扑灭。 或者说的更确切一些，大火烧光了整个祠堂。 “家主，祠堂里的牌位，连同族谱……都烧光了！” 虽然早有预料，可听到这消息，谢晃还是难以接受，强撑了一晚的身子当即晃了晃。 就算是普通的小家族，宗祠在族人心中都有着无以替代的神圣地位，更别说谢家这个江南第一世家了。 宗祠，是家族发展壮大的根基； 是族人之间相互认同的纽带； 是安放历代祖先灵魂的栖息地； 更是一个家族繁衍生息最为神圣的图腾！ 可现在，谢家宗祠却在一夜间，在望出之地被人烧成了废墟，此事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谢家活着的族人，还有何脸面生存于世？ “家主，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组织族人重修祠堂，同时派人通知各房，重修族谱才是，否则，消息传了出去，谢家脸面可就要丢尽了……” 谢晃强打精神，摆了摆手，咬牙吼道，“宗祠当然要重修，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查清到底是什么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毁了我谢家根基！” 话音刚落，谢远材畏畏缩缩的靠了过来，支支唔唔道，“爷爷，孙儿刚刚已经检查过，所有参与袭击宗祠的……都是海倭……” 什么？！ 谢晃闻言瞪大了双眼。 谢远材继续说道，“孙儿还在尸体里发现，发现了犬养四郎的一个手下……” “犬养四郎？？？” 听到这四个字，谢晃几乎咬碎了满嘴牙齿，一步步向谢远材逼近。 “也就是说，是犬养四郎组织了这次袭击我谢家宗祠的行动？” 啪—— 一个重重的耳光呼了过去，直接把谢远材拍倒在地。 哪怕之前谢远材有多胡闹，谢晃都没舍得打过他。 可这一次，谢晃彻底动了真怒，恨不得将这个曾经最疼爱的孙子碎尸万段！ “孽障！” “败家仔！” “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又和犬养四郎混在一起？” “你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把那海倭引到家里，几乎挖断了我谢家的根！” 谢远材也知道这次闯下多么大的祸，不敢再有丝毫隐瞒，将他这段时间和犬养四郎交往的所有经过，全盘托出。 “爷爷，孙儿也不知道犬养四郎会这么疯狂，不过就是没帮他办好一件小事而已，谁知道他竟然跑来烧了咱们的宗祠，早知如此，孙儿也不会这么糊涂和他接触啊！” 谢晃闭上眼睛，平复了下呼吸，沉声喝道，“来人！” “将这不孝的玩意给老夫关到柴房去！” “没有老夫的允许，谁敢私放出去，老夫剁了他喂狗！” 发生这么大的事，所有族人都对谢远材无比失望愤怒，七手八脚的把谢远材拖了下去。 “远根，组织人手，把犬养四郎在常州所有据点给我封锁起来，一个倭贼也不能放过！” 谢远根闻言没动，“家主，犬养四郎手下至少六七百海倭，而且个个无比凶残，即便咱们全部族人一起过去，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谢晃皱了皱眉，“老夫知道，你先派人把犬养四郎的窝点全都盯紧了，老夫会派人送信给常州，让他们派兵过去的！” 近两年来，为了商业利益，谢家的确一直和海倭有所合作，并且也从中赚取了大量好处。 但谢晃知道那些海倭残忍好杀，毫无人性，始终与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可谢远材这个二世祖不同，为了贪图倭女美色，被犬养四郎这个海倭头子哄得晕头转向，以至于造成今天这样的灾祸。 作为谢家族长，亲眼看到家族宗祠在他手中被毁，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这一次，他是下定了决心，哪怕损失再大的经济利益，也要将常州境内所有海倭，一个不剩的全部铲除！ 常州城里，丁猛第一时间把陈留发生的事转告了楚昊。 听得宣华公主和杜襄两人震惊失色。 “楚大人，那些海倭竟然敢跑去烧了谢家宗祠，这，该不会是您的意思吧？” 杜襄直接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宣华公主也看着他。 难怪两人会这样想，毕竟，就在前一天，楚昊还有刨了谢家祖坟的想法呢…… 楚昊翻了个白眼儿，不满道，“杜大人，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本官正派人四处捉拿海倭，替公主出气呢，哪有本事调动他们去谢家闹事？ 况且，本官和谢家家主一见如故，怎么可能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举动？ 别瞎说啊。” 杜襄闻言缓缓点头。 的确，楚昊虽然有嫌疑，但要说他能调动海倭，这显然不现实。 可下一秒，就见楚昊兴冲冲的问道，“对了，那些海倭又烧又杀的，谢远材死了没？” 丁猛茫然摇头，一副后怕的样子，“海倭和谢家族人刚一打起来，我就赶紧跑了。 不跑不行啊，那些海倭个个心狠心辣，杀人不眨眼也就算了。 谁能想到那些谢家族人也个个是狠人，一个个眼睛通红，明知不敌还上去送死，简直疯了一样。 要说真正实力，那海倭足有六百多人，正常情况下，对付谢家祠堂那里的百姓，应该很轻松才对。 可结果却是那些海倭最后被打得狼狈不堪，死伤惨重。 我一看情况不好，哪还敢继续看热闹，至于那个谢远材是死是活，那就不知道了。” 楚昊失望的摇了摇头，明显意犹未尽，“可惜了啊……” 相比于海倭，他更希望谢远材死在海倭刀下，一了百了。 谁让那个二世祖对宣华公主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呢…… 宣华公主同样对谢远材没有一点好感，恨恨点头。 杜襄则低声呢喃着，“谢家是江南望族，第一世家，栽了这么大跟头，那些海倭的日子也该到头了，说不定谢家主很快就会来常州请求援兵呢。” 楚昊闻言眉头一扬，清了清嗓子，“杜大人，你马上联系郑统制，和他一起抓紧搜捕意图绑架公主的贼人，同时别忘了搜查海安县令暴毙的线索。” “不得有误！” 第157章 谢晃登门，上赶着的买卖来了! 正如杜襄所说，很快，常州刺史叶新荣就急匆匆赶来了驿馆。 “楚大人，大事不好！” “陈留谢家发生了大事，谢家祖祠一夜间被海倭毁了，还死了不少人。” “谢家主已经派人送来了信，请求常州派兵过去，帮他剿灭那些无恶不作的海倭。” “还请大人赶紧把郑统制找来，商议一下出兵之事。” 楚昊闻言“大惊”，“什么？常州境内海倭这么猖狂的吗？ 竟然敢跑到陈留那里去撒野，实在太过分了！ 本官也想派兵过去，帮谢老爷子剿了那些海倭，可惜本官现在人手不足，恐怕帮不上谢老爷子的忙啊。” “不会吧？钦差大人，下官已经把常州所有兵马都交给您了，足有八千余众，怎么可能分不出人手来呢？” 楚昊一听，当即不悦，“叶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忘了，本官乃是奉旨到常州这里来查案的，调动常州兵马，也在本官权限之内。 那些官兵正在紧锣密鼓的配合本官查案，哪有时间去做别的？ 难不成在叶大人眼中，替谢家报仇比为朝廷办案还要重要吗？ 叶大人到底是朝廷官员还是谢家官员？” 叶新荣慌忙辩解，“钦差大人误会了，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唉！” 知道再待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叶新荣只好告辞离去，派人尽快给陈留送信。 按照谢晃设想，只要叶新荣收到信之后，必定会第一时间派人过来听候差遣。 却万万没想到，叶新荣手中的兵权，已经暂时交由楚昊掌管，而且还把所有兵马派出去查案了，这让他大为恼火。 查什么案子需要调动常州近万兵马？ 分明就是在故意隔岸观火，报复之前陈留相见时，他对楚昊的威胁罢了！ 不过，明知是这样，他也没精力去计较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对海倭的报复行动，至于楚昊那边……早晚有机会算账！ 于是，谢晃不顾年迈，坐上马车，亲自赶往常州。 得知谢晃亲自来了常州，叶新荣第一时间带人到城门口去迎接。 听到这个消息，楚昊颇为意外。 同时也意识到了谢家宗祠被毁一事，对谢晃的打击，已经相当严重。 不过，这倒是个好兆头！ 来到常州已经一个多月啦，奉旨要查的案子，几乎都要被他完全放弃了。 可现在机会却来了…… 很快，秦朗来报，叶新荣陪同谢晃，已经到了驿馆外。 “宣华，你先回避一下，杜大人，随本官一起出迎。” 吩咐一番，楚昊匆匆整理下官服，带着杜襄等人快步迎了出去。 门外，楚昊笑呵呵的拱手道，“哈哈，陈留一别，本官对老爷子甚是想念，想不到老爷子这么快就来了常州，本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谢晃拄着拐杖强行挤出一丝笑容，“钦差大人贵人事忙，老夫怎么好随意打扰。” 楚昊点了点头，一边搀扶着对方向驿馆内走，一边长叹道，“老爷子还真是体贴本官哪，不错，本官这段时间的确非常忙碌，每天几乎只睡两个时辰，苦啊！” 大厅里，宾主落座，谢晃直奔主题。 “老夫这次前来，是有事请求钦差大人帮忙的。” 楚昊认真说道，“本官和老爷子一见如故，有事尽管直说，只要本官能够做到，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就多谢大人了。” “唉！” “实不相瞒，我谢家刚刚遭遇大劫，一夜之间宗祠被毁，族人也死了不少。” 楚昊一听，顿时拍案而起。 “什么？” “竟然有人敢跑到陈留袭击谢家，简直是胆大包天！” “谢家主，可曾有歹徒的线索？袭击谢家的歹徒抓到了吗？” 谢晃摇了摇头，“事后调查发现，是一伙杀人不眨眼的海倭跑到陈留做下的案子。” “那些海倭又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惯匪，老夫实在没办法，只好请求钦差大人能够派兵，把那些海倭尽数剿灭，还望大人成全。” 谢晃说完，冲着楚昊郑重拱手。 楚昊则眉头深锁，叹息道，“谢家遭逢此劫，本官听闻也深受触动，老爷子节哀顺便。 按理说，发生这么大的事，本官理当出手相助，奈何本官现在无暇分身，还望老爷子体谅一二。” 谢晃闻言，顿时脸色一沉。 “楚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您是朝廷命官，身负皇命，手握重兵，明知有海倭为患，却坐视不理，是何道理！” 楚昊正色答道，“谢家主这番指责，恕本官不能接受。 本官是朝廷命官，此次前来常州，是奉陛下旨意办案的，而且一直为此奔波劳碌，从未有过丝毫松懈。 至于谢家主所说的海倭为患，本官也想帮忙，但事情总要有个轻重缓急吧？ 本官来常州办案已经一个多月了，一直没什么收获。 刚刚得到一点线索，正派人加紧搜查呢，哪有时间去理会其他事？ 如果本官不能尽早办完案子，你叫本官如何回京复命？ 至于谢家主所说的案子，完全可以找陈留本地县令求助嘛。” 活了七十来年，谢晃哪里听不出楚昊故意推托之词，当即怒拍桌案，“楚大人！” “那些袭击我谢家的海倭，人数多达数百，试问哪个衙门能调动那么多人手去剿匪？” “如今整个常州所有官兵，都控制在大人手中，老夫不找你求助还能找谁？” “你一再推托，分明就是不想帮忙。” “大人莫不是以为你是钦差，就可以为所欲为，老夫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到了这一刻，双方算是彻底撕破脸皮，再没有任何缓和余地。 叶新荣一直不敢出声，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杜襄则担心事态扩大，无法收拾，连忙劝说道，“谢家主息怒，楚大人也冷静些。 既然谢家主有需要，依下官之见，楚大人不妨抽调出一些人手出来，帮——” 话音未落，楚昊猛的拍案而起。 “杜大人，注意你的言辞和态度！” “别忘了，你是朝廷官员，不是替谢家守大门的！” 第158章 谢晃让步，积案尽破! 被楚昊当面如此严词斥责，可以说丝毫不留情面，杜襄顿时羞得满面通红，闭上了嘴巴。 谢晃则冷笑道，“楚大人年纪轻轻，好大的官威啊！” 楚昊寸步不让，同样冷声回道，“不敢！” “本官可没有谢家主那样强势，也没有谢家主那样强势的底气！” “本官只是个毫无背景的朝廷官员而已，哪比得上谢家蛮横霸道呢？” “不过是家里遭了贼而已，居然强行要求朝廷钦差派兵剿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下是姓谢呢！” 谢晃闻言惊怒交加，“楚大人如果再胡言乱语，诬我谢家声誉，老夫拼着拉下脸来，也要和你一起进京，到陛下面前辩个明白！” 谢家是顶级世家门阀，影响力也是人所共知。 甚至可以影响到朝廷决策的地步。 但这些情况只可意会，不可言说。 楚昊却当面挑明，谢晃自然恼羞成怒了。 “呵呵，好啊，本官求之不得！” 楚昊针锋相对道，“本官是奉旨出京来查案的，不是你谢家养的下人，凭什么听你吩咐！” “自本官出京以来，已经一个月了，陛下交代的案子，始终没有眉目，哪里有时间帮你处理家事？” “海安县令无故暴毙，常州大半年来税赋骤然减少大半，海倭滕田一郎假冒海安县百姓身份，堂而皇之入京，公然杀害朝廷命官，又因此连番引起杀人灭口大案。” “这些案子哪个不重若千钧，都等待着本官一一查清，可至今却仍然一愁莫展，本官心里不急吗！” “除此之外，就在两天前，宣华公主在城外千叶寺遇刺，至今歹徒没有抓到，本官哪里还分得出兵马给你处理私事？” “可谢家主倒好，理直气壮的跑到质问本官，为何不帮你处理家事。” “本官倒要问问谢家主，到底是你的家事重要，还是陛下交付本官办理的国事重要！” “又或者，在谢家主眼里，哪怕公主遇刺，差点被歹徒绑架这种事，也比不上谢家遭了贼重要？” “如果谢家主一意孤行，要与本官回京到陛下面前辩个分明，本官随时恭候！” 楚昊一番输出，顿时把谢晃怼沉默了。 杜襄此刻也想通了，沉声道，“谢家主，楚大人所说，全是实情。 下官陪同大人出京协助办案至今一无所获，完全理解楚大人的心情。 办不成案子，完成不了陛下所托，楚大人无法回京复命，这也是情理当中的事。 至于谢家主所说的情况，想必楚大人把案子办完之后，一定会尽全力帮谢家主的，还望谢家主理解。” 杜襄这番话，缓解了大厅中的气氛。 谢晃沉思片刻，拱手施礼道，“刚才是老夫无礼，在此向钦差大人请罪，还望楚大人谅解老夫的心情，不要见怪。” 对方给了台阶，楚昊自然不好再抓着不放，脸色一松，拱手回礼，“只要谢家主理解就好，本官也深恨海倭猖獗，可惜现在真的无暇他顾，一旦本官的案子办完，本官保证，第一时间配合谢家主，清剿常州境内所有海倭，绝不手软！” 谢忠点了点头，起身道，“刚才钦差大人提到的案子，老夫也有所耳闻。 我谢家在常州也有些门路和关系，老夫这就出去走动走动，尽力帮大人迅速办案。 老夫只是希望，一旦大人的案子有了结果，还望大人信守承诺，尽快出兵，帮老夫铲除那些海倭！” 楚昊闻言拱手正色道，“有谢家主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老爷子放心，只要案子办完，本官亲自指挥，将常州境内所有海倭清剿干净！” 楚昊亲自把谢晃和叶新荣送出了驿馆，返回大厅之后，第一时间向杜襄深施一礼。 “刚才本官对杜大人无礼，还望杜大人千万不要见怪，本官在此赔罪了。” 杜襄连忙闪到一边，正色道，“楚大人千万不要这样，下官承受不起。 实不相瞒，在京城时，下官对大人的确有些轻视，认为大人年纪轻轻不知进退。 可这一个多月来，下官对大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人不畏权贵，一心为了朝廷，实在难得。 尤其是刚才大人那番慷慨陈词，下官深受触动。 这次出京办案，无论结果如何，下官日后唯大人马首是瞻！” 身为前刑部尚书，杜襄本就为人正直，经此一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更进一层，这也是楚昊最想看到的。 “大人，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楚昊笑了笑，“等。” 在他想到借着海倭之手，恶心一下谢家的时候，没想到谢晃的反应会这么大，为了报仇，竟然亲自跑到常州来。 这让他重燃了破案的希望。 谢晃为了报复，一定会想办法主动帮他破案的。 他现在只需静静等待结果即可。 只是，他好奇的是，谢晃最终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难不成真要把谢远材那个二世祖给交出来…… 为了破获惊动朝野的连番大案，弘业帝甚至下旨专门派了钦差到常州，可见破案希望之渺茫。 哪怕谢家主亲口答应会帮忙，在杜襄看来，至少再有一个月左右，所有案子才能有些眉目。 然而，让人惊破眼球的是，谢家主一出马，让人头疼的连番大案，竟然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部水落石出了！ “报！” “常州刺史叶大人送来请帖，邀请大人前往刺史府。” “滕田一郎冒名案，海安县令暴毙案，公主遇刺案等案犯凶手，已经投案自首，叶大人邀请您前去刺史府审理。” 听到秦朗这番话，杜襄手里的茶碗直接惊掉了。 “这么快？！” 楚昊则轻松一笑，“呵呵，也不看看是谁出手，谢家主愿意帮忙，这结案速度有什么意外的？ 如今案子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你我也终于可以回京交差了。 杜大人，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杜襄脑子里仍然一团浆糊，茫然跟着楚昊离开驿馆，赶往刺史府。 第159章 主动投案!丑恶嘴脸! 楚昊和杜襄两人刚刚走进刺史府大堂，就被眼前一幕震惊了。 “叶大人？你这是干嘛？” 见叶新荣双手被绑，跪在大堂前，杜襄惊愕之余，连忙上前搀扶。 楚昊则脑中一片轰鸣，木然走向大堂中央主审位置。 【叶新荣被谢晃威逼，自首认罪】 ……这，就是他看到叶新荣第一眼获得的信息！ 他想到了多种可能，却独独没想到，最终会是这么个结果！ 堂堂一州刺史，居然被威逼到这个地步，替人顶罪！ 一旦罪成，这可不仅仅是杀头大罪，而是诛连九族啊！ 这叶新荣到底有什么可怕的把柄被谢晃握住，甘愿付出诛连九族的代价？！ 大堂旁边座椅上，谢晃端着茶碗，慢条丝理道，“杜大人，叶大人自觉罪大恶极，已经决定投案自首，他现在是犯人。” 杜襄的手停在半空，整个人都懵了。 虽然他之前和叶新荣没有任何交集，但这一个月的接触下来，还看不出来这位常州刺史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说他胆小怯懦无所作为尚可，说他是罪犯，这怎么可能！ 谢晃抬起眼皮，看向楚昊。 “钦差大人，如今案犯已经投案自首，大人是不是应该尽快审案了？ 时间不等人啊，不仅陛下等着大人回京复命，我谢家也等着大人帮忙铲除歹徒呢。” 楚昊恍若未闻，脸色冰寒，拿起惊堂木，猛得一拍！ 堂下，跪在地上的叶新荣，面如死灰，凄然抬头，“钦差大人明鉴，下官叶新荣，甘愿俯首认罪！” “叶新荣！” 楚昊感觉到自己的嗓音都沙哑了，咬牙质问道，“你可知道，一旦你的罪名坐实，后果是什么？” 叶新荣苍凉一笑，“逼迫下属官员伪造文书，替海倭伪造身份证明，纵容不明身份之人入京，造成朝廷官员被杀，连番杀人灭口，协助歹徒绑架公主，桩桩件件，一旦定罪，全家处死！” 果然！ 他知道！ 什么都知道！ 却仍然甘当替死鬼！ 为什么啊！！！ 杜襄双眼瞪圆，脱口喊道，“叶大人——” 谢晃则淡淡提醒道，“钦差大人，你也听到了，叶大人已经承认罪行，是不是可以结案了？” 楚昊扭头凝视对方，“本官断案，还不劳谢家主插嘴！” 谢晃嘴角微翘，不作声了。 看着已经萌生死志的叶新荣，楚昊心中五味杂陈，厉声喝道，“既然你甘愿认罪，那么本官问你，刚才你所说的那些所犯罪行，都是如何实施的？” 叶新荣抬头看了楚昊一眼，摇头苦笑道，“罪臣已经认下所有罪行，大人又何必继续深究呢？该怎么判，罪臣绝无异议就是。” 啪—— 楚昊手中惊堂木猛的落下，“上述案件震惊朝野，陛下命本官详查，岂能有半点马虎！ 本官要你如实供述，如有半点隐瞒，此案就不可轻易了结！说！” “好！” 叶新荣麻木的点了点头。 “罪臣之所以犯下连番大案，归根究底，无非就是贪财而已。” “早在两年前，罪臣担任常州刺史时起，就已经和境内海倭合作了。” “罪臣把货物卖给海倭，海倭又通过海路卖往北燕，罪臣从中赚取差价，这样的合作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去年五月间，兵部侍郎赵无极贪腐案发，直接造成朝廷断绝了与北燕之间的商路。” “燕夏两国不再通商，对于罪臣本来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海倭来说，却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因为燕夏两国断绝商路，北燕再想获得大夏的商品，就只有海倭通过海路获得这一途，由此利润直接翻了数倍。” “面对如此巨大的走私利益，罪臣一时起了贪念，与海倭暗中配合走私货物到北燕足足大半年时间。” “然而，没想到朝廷突然间又与北燕重新恢复了通商，一下子让海倭获得的利润损失了数倍。” “罪臣身为朝廷官员，暗中和海倭一起走私，本就提心吊胆，本想借着燕夏两国通商之机，从此不再走私，可罪臣却低估了那些海倭的贪婪！” “那些海倭借着罪臣曾经的走私活动，要挟罪臣，替他们给一个海倭伪造我大夏百姓的身份，从而可以用大夏商户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在燕夏两国之间进行商贸经营活动。” “罪臣有把柄在他们手上，不得不从，于是逼迫海安县令赵士元替滕田一郎伪造了海安县百姓李聪的身份，同时为了怕事情败露，还默许海倭将李家一家全部灭了口……” 说到这里，叶新荣低下头，声音已经哽咽起来。 杜襄听得心惊肉跳，一时间竟然怀疑起了自己之前的推测。 毕竟，叶新荣供述的情况，太过合理了！ 难道说，表面一副人畜无害的叶新荣，真的做下了那些恶事？ 一直默不作声的谢晃，则痛心疾首道，“作孽啊！” “老夫活了这么久，实在难以想象，身为朝廷命官，叶大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不但勾结海倭走私，还为了银子残害治下百姓，现在居然又装模作样的流眼泪。” “老夫倒想问问，你那眼泪不觉得太虚伪了？” “你以为流几滴眼泪，就能掩盖你曾经犯下的弥天大罪了吗！” 声声斥问，直接叩击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楚昊握着惊堂木的手指指节，渐渐发白！ 堂下，叶新荣止住泪水，仰头面向头顶梁木，苍凉笑道，“谢家主教训的是。” “罪臣身为常州父母官，不思为境内百姓造福，只想着贪图安逸，还残害治下百姓，案发之后学妄图用眼泪减轻罪行，实在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啪—— 楚昊气得浑身颤抖，暴喝道，“叶新荣！” “本官问你什么，你只管回答就是，悔罪之言，本官没兴趣听！” “按照你所说，那滕田一郎假冒李聪身份入京，意图骗取贩易司通商证明事败，也是你派人灭了他的口了？” “还有那海安县令暴毙，也是你为掩盖罪行所为？” 叶新荣闻言身子一颤，“……是！” “那好！” “本官再问你！” “你说你和海倭合作走私，那么，走私所得的财物在哪儿！！！” 第160章 认罪伏法，水落石出 叶新荣茫然抬头，继而下意识的看向了谢晃的方向。 楚昊随着他的目光，同时看向谢晃，眼中噙着冷笑。 询问到这里，他已经大致明白了。 只要把叶新荣供述的所有罪行，全部换成谢家人身上，那，应该就是案情真相的全部！ 虽然他不知道谢晃到底握住了叶新荣什么样的把柄，让他为此甘愿付出诛九族的代价，但谢晃只急着推出叶新荣这个替罪羊，应该还没来得及想到和海倭走私的财物如何安置吧？ 从刚刚叶新荣的表情看来，他的猜测应该没错了！ “这……” 叶新荣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为好。 楚昊冷笑道，“叶新荣，别以为你主动承认罪行就算完了。 本官这次来常州要查的案子，陛下极为重视。 只要没有查到赃款，证据没有形成闭环，这案子就要继续查下去！” 叶新荣咬了咬牙，抬头直视着楚昊，“呵呵，楚大人，你太天真了！ 罪臣在常州经营多年，冒着杀头的危险，好不容易才积攒下一份家业，如今罪臣的性命都保不住了，你认为罪臣会把那些财产交出去吗？可笑！” 楚昊扬了扬眉，两只手肘拄在桌案上，慢条丝理道，“这不合理呀。 既然你已经承认罪行，也知道一旦坐实，不只你要死，你的家人也要受到牵连。 家人都没了，你留下那些钱，给谁花？” “你管不着！”叶新荣突然疯狂叫道，“老子罪也认了，该怎么判，老子认了，你还想怎样！” 叶新荣这样的反应，别说楚昊，就连杜襄也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刚要开口，谢晃先说话了，“楚大人，既然——” 楚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本官正在审案，旁人不得随意多言，谢家主最好自重！” 然而，这一次，谢晃却没有让步，同样冷声道，“楚大人是官，但也不能太霸道吧？ 难道还不允许百姓为朝廷分忧吗！ 这叶新荣罪大恶极，临时还要抱着贪来的钱财，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不过，好在老夫对这厮有些了解，也许能帮大人找到他贪来的财物隐藏之地，难道大人就没有兴趣吗？” “哦？”楚昊闻言，意味深长的笑了，“谢家主如果愿意帮忙，自然最好了。 不过谢家主知道这大半年来，因为常州走私活动，朝廷损失了多少税赋吗？ 足足一百三十万两！” 说完，楚昊把桌案上的账册摔到了地上。 “不把朝廷损失的这些税赋收回来，此案就不算完结！” 饶是谢家家大业大，听到楚昊报出的数目，谢晃也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 至于他谢家在和海倭合作走私过程中，到底有没有赚取这么多的钱，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无论是他，还是叶新荣，再也没有退路…… “一百三十万两？嗯，果然不是个小数目，想不到堂堂常州刺史，在短短时间内，竟然贪了这么多银子，就算诛了他九族，也一点不冤。 不过，或许老夫真能帮大人找到叶新荣收藏赃银的地方呢？” 楚昊笑了，“呵呵，真要那样，本官自然乐见其成了。” “那好。”谢晃随手招来管家，在他耳边低语数句。 楚昊则一直盯着两人观察着，眼中冷意越来越浓。 这位谢家主为了尽快结案，可真舍得下本钱哪…… “钦差大人稍等片刻，老夫已经派人到叶新荣经常出入的几个地方查看，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楚昊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叶新荣。 对这个曾经的手握大权的一方大员，既同情又失望。 宁愿当谢家的替死鬼也就罢了，难道他就不替自己的家人想想吗…… “叶新荣，本官再问你，公主被刺杀一案，也与你有关吗？” 叶新荣再次点头，“不错。那些海倭想要绑架宣华公主，换取大夏贩易司通商证明，所以兵行险招。 所以要罪臣配合，提供宣华公主的行踪。 罪臣被要挟，只能配合他们，把公主即将前往千叶寺的消息暗中传递给了他们。” 大堂内，再次沉寂。 询问至今，叶新荣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 只要如数寻回“赃银”，再把卷宗拿回京城，呈到弘业帝面前，也算完美交差了。 可楚昊的心里却极为难受。 将近一个时辰之后，谢家管家匆匆回来，在谢晃耳边低语几句，谢晃兴奋起身，“大人，好消息！叶新荣收藏赃银的地方，找到了！” 楚昊见状，缓缓起身，“杜大人，派人通知郑统制，让他带兵协助起获赃银，再将叶新荣及其家人全部押入牢房。” 很快，谢晃带着楚昊和郑阳等一大批官兵，在常州城内一处深宅大院中，顺利起获了全部赃银。 “钦差大人，如今案子应该算是水落石出了吧？ 按照你我之前的约定，是不是该派兵帮我谢家追剿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海倭了？” “当然！” 楚昊义正辞严的点了点头，“本官身为朝廷钦差，有责任为朝廷保境安民。 就算没有海倭袭击谢家宗祠一事，对于那些十恶不赦的海倭，本官也绝不手软！ 只是，本官最近一段时间也为了公主被刺一案忙着追剿海倭，却始终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地，就算要出兵，恐怕短时间内——” 谢晃连忙接话道，“这一点，大人尽可放心。 事发之后，老夫就派了族人暗中跟踪那些逃跑的海倭，早已探明他们的窝点，大人只需派兵过去，即可将他们顺利围剿。” “既然这样，那就简单了。 郑将军，有劳你带兵跟着谢家主的人过去，务必将所有海倭全部清剿，一个不留！” “末将遵命！” 官兵们把赃银起获回到刺史府，谢晃这才起身告辞，“多谢钦差大人配合，老夫代谢家感激不尽，待所有海倭清剿完毕，老夫再向大人专程表达谢意，就此告辞。” “不送。” 楚昊漠然转身，带着杜襄和秦朗两人，直奔刺史府牢房。 第161章 真相，还重要吗? “杜大人，你相信叶新荣供述的那些罪行吗？” 牢房过道中，楚昊沉声问道。 杜襄摇了摇头，继而又点头，“实不相瞒，下官也不敢肯定。 按说，以下官观察，叶大人应该做不出来那些事。 可他供述的罪行又条理清晰，辩无可辩。 况且叶大人明知罪行暴露会牵连到家人这个后果，所以下官没理由怀疑他是无辜的。 毕竟，有罪无罪，最终还是要看证据嘛。” 楚昊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是啊，就算他有心按照外挂提供的信息揭开案情真相，最终也要叶新荣愿意配合，推翻证词，以便他可以重新调查。 “杜大人，叶新荣的家人呢？关在哪里？” “在另外一边的女监，叶新荣的妻子和妾室，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女儿——” 说到一半，杜襄反应过来，“楚大人是想从叶新荣家人那里入手？ 没用的。 下官命人抓了她们之后，第一时间审问过，她们对叶新荣的事情一无所知。” 楚昊的确有这个想法。 之前在大堂上，叶新荣甚至不顾妻女的性命，甘愿替人顶罪，指望叶新荣翻供，可能性不大。 但从他的家眷方面入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刚刚走近女监区，远远就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一个弱小的身影蜷缩在牢房角落里，瘦削的肩膀上不起伏，听到楚昊等人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眼中的恐惧之色更浓了。 “大人，这是叶新荣的女儿。” 杜襄小声说道。 楚昊点了点头，没说话，继续往前走了几十米，在关押叶新荣妻子的牢房前停下了脚步。 叶夫人年约四十，风韵犹存，此时却哭的梨花带雨，见楚昊等人过来，连忙扑到牢门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人开恩哪，妾身的女儿是无辜的，求求您放过她吧，雪儿她才十三岁啊！” 楚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看了对方两眼，突然问道，“叶夫人，你儿子呢？” 叶夫人闻言哭声戛然而止，“什么儿子？妾身根，根本不知道啊。” 杜襄也听懵了。 叶新荣的家眷，是他负责带人抓捕的，根本不知道叶新荣膝下还有男丁啊…… 楚昊转身直接就走，身后再次传出叶夫人不断的哀求声。 跟在身后的杜襄，走了几步之后，说道，“大人，下官在搜捕叶新荣家眷时，没听说他有儿子，或许是下官一时疏忽了，要不然下官再去审问一下刺史府里的下人？” 楚昊这才点了点头，“有劳杜大人了。” 牢房深处，叶新荣身着囚衣，戴着铁镣，面壁而坐。 对于楚昊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楚昊静静站了一会儿，就地坐在枯草上。 “叶大人。” 叶新荣缓缓扭过头来，苦笑道，“楚大人，我如今已是戴罪之身，叶大人这个称呼，实在不敢当。” 看着对方的眼睛，楚昊平静的问道，“为什么？” 叶新荣的目光中透中疑惑：“……” “今天在大堂上你供述的那些罪行，应该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吧？ 本官想知道，为什么你明明无辜，还要替他人顶罪？ 甚至明知这样做会连累你全家去死，还要坚持这样做？” 叶新荣笑了，笑得很平静，“难得楚大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想方设想要为叶某脱罪，不过叶某自知罪孽深重，一心求死以赎罪愆，楚大人的好意，叶某心领，只能来生再报，至于叶某的家人受到牵连……” 说到这里，叶新荣面露苦涩，避开了楚昊那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灼灼目光，低下了头。 “呵呵，叶新荣，你不但是个蠢货，心肠也够狠！” “为了隐瞒真相，替人受过，不惜牺牲妻妾陪你受死，甚至连年仅十三岁的女儿也不在乎！” “你儿子的命是命，你的女儿就可以不在乎吗！” 叶新荣闻言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什，什么儿子？” 楚昊森冷一笑，并没有接他的话，“你应该记得，去年上半年赵无极贪腐一案吧？ 户部右侍郎郑永华因为牵涉案中，被本官揭发，郑永华为了家人，宁愿一人背下所有罪名。 可结果呢？ 他死之后，他一家老小全部被灭了口。 前车之鉴哪叶新荣，威逼你背负罪名之人，品行必然不会好到哪里去，把希望寄托在那种人身上，你真的放心吗？” 叶新荣别过头去，漠然说道，“什么替人受过，叶某不明白楚大人的意思。” 就在这时，杜襄匆匆赶来。 “楚大人，下官刚刚从刺史府老管家口中得知，叶新荣有两个儿子，早在三年前就被谢家接走，外出求学去了，至今未归。” 听到这话，楚昊豁然起身，“叶新荣罪大恶极，论罪当诛九族！ 既然知道有人逃脱在外，马上派人去找，一旦发现，立即抓捕归案！” 叶新荣闻言大惊，“大人，不要啊！” 楚昊脸色冰寒，沉声道，“本官只想听到真相，你也只有一次机会！” 叶新荣颓然坐地，声音渐渐平静。 “九年前下官就在常州永兴县担任县令一职，连续六年没有升迁机会。 直到三年前，得到谢家允诺，我才一跃成为常州刺史，连升数级。 本以为攀上谢家这棵大树，日后必定平步青云。 可直到坐上这刺史之位，我才明白，有得必有失。 看似风风光光，可常州境内一切事务，我这个刺史没有一点决策权！ 从那时起，我就彻底看开了。 大不了什么也不做，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就算了，毕竟谢家答应过，替我那两个儿子日后安排个好前程。 准确一点说，我这个刺史，就是谢家的吉祥物，牵线木偶而已。 为了两个儿子，就算谢家要我死，我也没有选择啊！ 至于大人刚刚说的，谢家会不会信守承诺，在我答应替罪之后，会不会善待我那两个儿子……” 叶新荣苦笑道，“哪怕有一点点希望，我也只能选择相信，我是真的赌不起啊！” 楚昊连忙劝道，“叶大人，只要你愿意把真相说出来，本官保证——” “保证？呵呵！” 叶新荣讥讽一笑，“你拿什么保证？” “至于真相……楚大人，在这个世上，真相，有那么重要吗？” “所以，大人，叶某恳求您，为了我叶家香火，就不要继续追查下去了！” 连续的嘭嘭叩头声在牢房中回响，如重锤击心。 第162章 天有不测风云 叶新荣这番话，听得杜襄和秦朗两人目瞪口呆。 原来，叶新荣之前在大堂上供述的所谓罪行，全部是被谢晃所逼的！ 秦朗一拳砸在牢门上，愤然骂道，“卑鄙！” “大人，谢家家主竟然敢威逼一州刺史，实在是目无王法，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当着外人的面，秦朗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意见，其心中之愤怒可见一斑！ 杜襄震惊之余，则相对冷静些，“就算叶新荣所言属实，仅凭他一面之词，恐怕也难定罪，更何况谢家在朝野影响力太大，大人最好三思而后行。” 叶新荣随即附和道，“大人愿意替叶某还个清白，叶某感激不已，可谢家乃是我大夏第一世家，为了叶某而与谢家翻脸，搭上前程，叶某实在是——” 不等他说完，楚昊直接打断，“本官只求真相，根本不是为了你！ 你为了所谓的叶家香火，连自己的亲生女儿死活都不顾，纵然有再大委屈，也不配为人！” 这番话说得叶新荣羞愧不已，低头沉默了。 虽然心中无比愤怒，可楚昊并没有失去理智，也知道杜襄说的是实情。 沉思片刻，说道，“为今之计，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找到叶家两位公子，只要把他们救出来……叶新荣，你愿意配合本官，把事实说出来吗？” 叶新荣苦笑道，“叶某虽然懦弱，但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只要大人救出犬子，叶某一切听凭大人吩咐！” 杜襄再次提醒道，“谢家既然用叶大人的两位公子为人质，逼迫他顶罪，势必把他们藏得很隐秘，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况且一旦被谢家发现人质丢了，极有可能会派人对叶大人不利。 所以，下官认为，解救人质一事，一定要秘密进行，千万不能惊动了谢家。 一旦解救出两位叶公子，务必保护好他们，同时还要严密保护叶大人，直到安全回京。” 楚昊闻言点了点头，“还是杜大人考虑周到，老秦，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隐秘行事，千万不要惊动了谢家。” 秦朗当即点头。 楚昊这才缓和了神色，“叶新荣，本官会尽全力救出你两个儿子，也希望你信守承诺，到时配合本官揭发谢家。” 叶新荣本已经抱定必死之心，如今有了希望，再次叩首，“叶某拜谢大人活命之恩，只要犬儿安全，叶某无从不命！” 回到刺史府之后，秦朗立马带了四个侍卫兄弟悄悄赶往陈留去了。 为了麻痹谢家，楚昊则命人在常州城内贴满了布告，将叶新荣所犯罪行公之于众。 很快，常州刺史罪行累累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远在陈留的谢家也知道了这些，欣喜之余，一边筹备着重建宗祠，一边全力配合官兵，在常州境内大肆捕杀海倭余孽。 但仅仅五天之后，谢晃就收到一个让他心慌的消息。 被谢家寄养在家族私孰里的叶新荣的两个儿子，突然间……失踪了！ 谢晃第一时间就联想到楚昊，以及……叶新荣。 楚昊前来常州要办的案子，他已经从谢远材那里得到了大致情况。 那个曾经他最宠爱的孙子，因为连番惹祸，几乎要被他抛弃了。 没错！ 谢家传承了近千年，一直长盛不衰，绝不能因为某个后代而毁了这一切。 更何况谢远材还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但身为谢家家主，他绝不允许家族里的丑事传扬出去，哪怕要责罚谢远材这个惹祸精，也要在楚昊回京之后私下处理。 因此，他不惜耗费巨大代价，以叶新荣两个儿子为要挟，让他主动自首担下罪责。 如此一来，不但避免谢远材卷入案中，还可以借机除掉犬养四郎这个祸根，顺便报复了海倭毁了宗祠之仇，可谓一举数得。 本来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的好好的，没想到叶新荣的两个儿子突然间失踪了！ 一旦让叶新荣知道这个消息，他之前的安排，岂不是彻底付诸东流？ 叶新荣一旦没有了后顾之忧，反悔翻供，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以谢家的影响力，哪怕让楚昊抓到把柄，他也不怕。 但作为大夏顶级世家门阀的尊严和傲慢，让他不允许自己在楚昊面前低头！ 谢家宗祠被毁于海倭之手，连族谱和祖宗牌位都被烧个精光，谢家虽然极力掩盖此事，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丹阳吕氏，虞州裴氏，乃至其他各中小世家或多或少都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消息，谢家为此已经丢尽了脸面。 如果再因为叶新荣一事被楚昊抓住把柄，谢家的名声将更加一落千丈！ 于是，在得知叶新荣两个儿子失踪之后，谢晃不顾年迈之躯，再次赶到了常州城。 “大人，常州城内外突然增加了官兵哨卡严查，贸然把两位叶公子带进城，属下担心会被发现。” 楚昊闻言沉默了。 就算秦朗不说，他也觉得这两天情况有些不对劲。 刺史府周围突然增加了官兵巡逻。 甚至就连宣华公主出去逛个街，都有官兵在不远处暗中随行。 为此，楚昊专门把郑阳找来询问过。 郑阳给出的理由，让他无法辩驳。 之前宣华公主在千叶寺差点被绑架，他担心再出意外。 而且现在正值围剿海倭之际，郑阳担心他和宣华公主安危，这才专门派出人手加以保护。 “大人，恐怕郑统制已经被谢家收买了。” 听了杜襄的话，楚昊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谢家财雄势大，又在常州经营多年，能够收买郑阳，一点不意外。 本官现在担心的是，不能安排叶新荣父子见面，叶新荣恐怕不会再配合本官翻案哪。” 杜襄闻言苦笑道，“楚大人，叶新荣是否愿意配合翻案倒在其次，下官现在最担心的，是我们能不能平安回京……” “杜大人过虑了吧？就算谢家有心为难本官这个钦差，难道还敢对公主殿下不利？” 杜襄犹豫了下，咬牙道，“天有不测风云哪……” 第163章 谢晃运作 杜襄这番话把楚昊惊出一身冷汗。 是啊！ 就连一州刺史的叶新荣都被谢家逼到这个下场，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明面上谢家自然不敢对他这个钦差或公主动手，但万一回京路上遇到海倭余孽或强盗歹徒呢…… 沉思良久，楚昊果断下令。 “老秦，你马上带上尚方宝剑，前往义州调五百兵马过来，协助本官押送赃银和朝廷要犯回京。” “另外，派人直接把叶新荣两个儿子秘密带回干支庄。” “杜大人，有劳你通知郑阳，要他务必在五天之内，全部清剿常州境内所有海倭，若有延误，军法从事！” 常州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尽快回京！ 三天之后，秦朗顺利返回。 义州派出五百官兵，就在常州城外二十里安营扎寨，随时听候调遣，直到这时，楚昊方才稍稍安心，同时让人通知宣华公主，随时准备启程回京。 “大人，现在街上很多老百姓都在盛传您的丰功伟绩呢。” 沈浪和林三儿两人笑呵呵的走进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外面听到的议论。 无非就是楚昊如何抽丝剥茧，将常州刺史这个大贪官揪出来，为常州百姓造福之类的，甚至还有人在茶楼里把楚昊智擒贪官的事迹编成了话本，说得神乎其神。 这些本就是楚昊为了安抚住谢家方面，提前在城内贴出来的公告，并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要是官，不管是不是真的贪官，天然就对他们有敌意，全杀了才好呢。 可一旁的杜襄却皱起了眉头。 “杜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还没等杜襄回应，就见郑阳和谢晃两人相伴走进了刺史府。 尽管不待见谢晃，可脸面上还要过得去，楚昊连忙拱手相迎，“谢家主到访，本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谢晃明显心情不错，“呵呵，老夫一介草民，大人多礼了。刚刚听郑将军说，常州境内海倭已经全部肃清，老夫特来道喜。” “哦？”楚昊闻言看向郑阳，“郑将军，海倭全部清剿了？” “回大人，多亏谢家主配合，提前派人打探好了海倭藏身之地。 经过连日来的清剿，以犬养四郎为首共六百二十六名海倭，已经全部剿灭，无一漏网，同时还在海边缴获海倭船支十二艘，以及若干财物，全部登记造册，请大人审阅。” 说完，把一本册子递了过来。 几人相继落座，楚昊随手翻了翻册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郑将军辛苦了，常州倭患终于彻底清除，本官回京后，必定上奏陛下，给郑将军请功。” 郑阳连忙拱手谢道，“多谢钦差大人。” 谢晃跟着笑道，“那些海倭在常州境内杀人越货，连我谢家宗祠都没放过，幸好大人雷厉风行，派兵剿灭了他们，老夫在此多谢大人，替我谢家报了此仇。” 楚昊摆了摆手，“本官身为朝廷钦差，这都是份内之事，不值一提。” “呵呵，大人太客气了，如今我常州境内百姓，对大人无比称颂呢。 大人不但替常州百姓剿灭了海倭，而且还揪出叶新荣这个贪官，百姓们交口称赞，说您是清天大老爷呢。 老夫前些日子还为此专门修书一封，给京城的友华孩儿说过此事。 友华也在早朝奏明了陛下，大人还没回京，您的丰功伟绩已经传遍了朝堂，老夫提前在此恭贺大人，回京后步步高升。” 楚昊闻言一怔。 这谢晃怎么会突然间主动向他示好了呢…… 可还没等他想通，谢晃再次开口，“如今海倭已经全部清剿完毕，想必大人也快回京了吧？” 楚昊点了点头，“本官到常州已经快两个月，也该回京交差了。” 郑阳闻言起身拱手道，“大人这次回京，既要押送要犯，还要押运赃银，恐怕人手不足，如有需要，末将愿派些人手，护送大人回京。” 楚昊摆了摆手，“郑将军好意，本官心领了，本官已经提前安排义州派出五百官兵过来，协助本官押送要犯和赃银，如今就在城外二十里候命呢。” 郑阳闻言当即半跪于地，“大人身在常州，却到义州调动担任押送任务，此事若传到陛下耳中，必定怀疑末将能力不足却怀有异心。 如果大人一意孤行，不如现在就请代陛下削了末将军职，末将甘受处置！” 楚昊连忙上前扶起对方，“是本官考虑不周，郑将军切勿误会。” 杜襄也跟着附和道，“是啊，郑将军，钦差大人是担心你们连日剿匪太过辛苦，所以才不想再麻烦你们。 不过，郑将军说的也有道理。 楚大人，不如就让郑将军派出二百官兵参与护送，也免得郑将军难做，您说呢？” 楚昊点头道，“那就多劳郑将军挑选二百官兵，稍后随本官一同进京吧。” 郑阳这才松了一口气，“多谢大人。” 第二天早上，常州城外，安排好常州刺史府交接事务，楚昊和宣华公主在近千人马的护送下，开始踏上返京之路。 杜襄和楚昊二人骑马并排而行，走出十余里之后，轻叹一声，“大人要为叶新荣翻案，恐怕不太容易啊！” 楚昊看了对方好一会儿，淡淡问道，“如果本官没猜错的话，杜大人从一开始就对本官翻案一事没信心吧？” 听出楚昊语气有所不满，杜襄犹豫片刻，问道，“不知大人可曾想过，常州城内百姓为何会对叶新荣被抓一事反应那么大？” “因为——” 还没等楚昊解释，杜襄接着问道，“大人又知不知道，谢家家主为何提早把叶新荣被抓一事专门修书告诉了工部尚书谢大人？ 下官之前还担心我们回京路上会出现意外，但现在一点都不担心了。 执掌刑部多年，下官不得不佩服叶新荣之前说的那句话—— 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吗？” 说完，长叹一声，提马先行。 楚昊皱了皱眉，很快将杜襄那番话抛之脑后。 回京之后，只要叶新荣愿意配合，谢家再强势，还能翻手为雨不成！ 第164章 此案，另有别情! 五天之后，楚昊的车队顺利返京。 让人把赃银送入户部登记的同时，和宣华公主一起准备入宫见驾。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到了宫门口，就被太监王朝恩拦下了。 “楚大人一路劳顿，陛下有旨，请大人暂时回家休息一晚，明天早朝再来见驾。” 宣华公主闻言眼睛笑成了弯月，“父皇对你还真是体贴呢。” 为防中途发生意外，楚昊这一路上还真是既紧张又乏累，如今平安回京，巴不得先回去好好休息一番，于是拱手谢恩，带上秦朗等人赶回了干支庄。 提前几天赶回的沈浪，第一时间把叶新荣的两个儿子带了过来。 “学生叶明皓，叶明铨，参见楚大人。” 叶新荣的大儿子明皓，年方十五，其弟明铨比他小了一岁，两人身材削瘦，长相俊朗，只是神色间却难掩悲伤，明显已经知道家里发生的变故。 “两位叶公子不必多礼，暂时就在本官这里住下。 至于令尊的事，你们不必担心，本官会想办法还令尊清白的。” 刚刚安抚一番两个孩子，秦朗来报，成殷带着吕慧到访。 “得知昊师回京，学生特来拜访，昊师这些日子辛苦了。” 刚一见面，成殷就以师生之礼参拜，一旁的吕慧同样深施一礼。 楚昊连忙将二人迎了进去。 “草民恭喜大人，很快又要平步青云了。” 吕慧说完，成殷也跟着笑道，“是啊，昊师还没有回来，京城里就传遍了昊师智破奇案以及清剿海倭的事迹，父皇也曾对学生说过，只等昊师回京，就会论功行赏的。” 楚昊摇了摇头，正色说道，“殿下听到的传言并非实情，被押解回京的常州刺史叶新荣，只不过是个替罪羊而已。” “什么？” 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楚昊把谢家如何威逼叶新荣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如今叶新荣的两个儿子就在我这里，只要让他们父子见上一面，叶新荣再无后顾之忧，肯定会把谢家供出来的。” 成殷和吕慧两人消化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 “楚大人的意思是，明天早朝大殿上替叶新荣翻案？” 楚昊点了点头，“海安县令一家，青田村李聪一家，以及和海倭勾结走私，都和谢家脱不了关系，最可恶的是，谢远材那个纨绔，竟然敢勾结海倭意图绑架宣华公主，实属罪不容赦！” 吕慧瞄了一眼成殷，又问，“如果草民没猜错的话，大人想替叶新荣翻案，以此打击谢家吧？” 楚昊赞赏的点了点头，“吕先生果然慧眼。谢家是二皇子背后最有力的靠山，虽然这次不见得能让谢家伤筋动骨，哪怕让他们声誉受损，也值了。” 吕慧则摇了摇头，“谢家宗祠被海倭烧毁，连族谱和祖先牌位都被烧个精光，这件事情，谢家虽然极力隐瞒压制，但世家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本就没有什么秘密。 所以，这件事，已经让谢家丢尽了脸面。 大人如果想通过叶新荣一事继续向谢家发难，恐怕没那么容易。 况且仅凭叶新荣一人证言，谁会相信呢？ 没有确凿证据，贸然指责，恐怕反而会遭到谢家和二皇子反击啊。” 成殷同样神情凝重道，“吕先生所言极是。 昊师为了学生耽精竭虑，学生感激不尽。 但陈留谢家底蕴深厚，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碰为好。 谢家已经在京城营造出昊师顺利办案回京的氛围了，这个时候如果贸然翻案，成不成功放在一边，单单父皇那边就难做。 因此，学生建议，叶新荣一案，最好就此定案，莫要节外生枝了。” 楚昊闻言心头一震。 猛然想起刚刚离开常州时，杜襄跟他说过的那番话。 原本，谢晃提前在京城散布叶新荣一案的传言，目的就是为了让此案再无回旋余地！ “昊师——” 见楚昊神色恍惚，成殷唤了一声，楚昊这才回过神来，“殿下见谅，下官连日赶路，有些乏累了。” “既然如此，昊师好好休息休息，学生先行告退。” 送走了成殷和吕慧，楚昊再次回想一番刚刚的交谈，越发觉得他之前的想法过于简单了。 正常情况下，身为钦差外出办案，回京之后，是要立即入宫向皇帝复命的。 可他却被告知回去先休息，当时还以为是弘业帝对他的格外关照，可现在看来…… “老秦，马上备车！” 楚昊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忙活了两个来月，之前还铺垫了那么多，又是庄园遇刺，又是揭开滕田一郎冒名顶替身份的，为的不就是亲自去常州办案，恶心一下成谨背后的大靠山谢家吗？ 眼看着要到临门一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现意外！ 皇宫外，楚昊悄悄塞给一个小太监十两银子，“本官有要事求见陛下，烦劳公公代为通传一下。” 小太监推回银子，苦笑道，“皇上现在真的没时间，正接见另外一位大人呢，楚大人还是再等等吧。” 没办法，楚昊只好回到马车上耐心等候着。 不一会儿，宫门打开，果然有人走了出来。 楚昊下了马车，回头看了一眼，“老秦，刚刚那个人是不是杜襄杜大人？” 秦朗点了点头。 楚昊心中更是不安，走到宫门前，“本官有要事求见陛下，还望公公行个方便。” 见小太监还要阻拦，索性拿出尚方宝剑，“本官乃陛下钦命钦差，谁敢阻拦！” 小太监左右为难，苦着脸央求道，“楚大人，您就别为难奴婢了，没有陛下旨意，奴婢真的不能放行啊！” 就在这时，大太监王朝恩的声音远远传来，“传陛下口谕，楚大人御书房见驾。” 御书房中，楚昊下意识的抬着看了一眼弘业帝，顿时心中一沉。 弘业帝之前不但见过杜襄，还见了叶新荣…… “臣楚昊，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 弘业帝脸上挂着随和的笑容，“爱卿连日赶路，旅途劳顿，有事可以明天再说，何必如此执着呢？” “身为臣子，理当为陛下分忧，一点辛苦算不得什么，何况臣根本不累，只想早点向陛下交旨。” 弘业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朕刚刚已经看过杜襄呈奏的奏章，也大致询问了一番，爱卿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能够排除万难揪出常州刺史这个贪官，朕很欣慰。” “陛下，臣急着进宫，就是为了叶新荣一事，叶新荣是无辜的。” “此案，另有别情！” 第165章 叶新荣，死有余辜! 弘业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目光也垂落在御案上的奏章上。 侍立一旁的太监王朝恩察言观色，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劝说，楚昊却已经竹筒倒豆子一般刹不住车了。 “陛下，经过臣两个月来的调查，基本已经证实，海倭滕田一郎身份造假，海安县令暴毙等案件，全都和陈留谢家有关。 甚至臣和宣华公主在常州千叶寺差点出了意外，也是工部尚书谢大人的二公子指使海倭所为。 可谢家家主为了掩盖这些罪行，却把常州刺史叶新荣推出来顶罪。 臣为了安抚住谢家家主，最主要还是担心臣和宣华公主不能平安离开常州，这才不得已把叶新荣押解回京的。 臣上述所言，句句属实，还望陛下明察。” 弘业帝沉默半晌，淡淡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朕要你查的案子，全都是谢家所为，证据呢？” “启奏陛下，在常州时，谢家为了威逼叶新荣顶罪，曾经把他两个儿子扣为人质，后来臣派人把他们救了出来。 叶新荣也答应过臣，只要让他和两个儿子见过面，确认他们的人身安全，就会出面指证谢家威胁他顶罪一事。 陛下如果想知道实情，臣现在就可以回去把叶新荣的两个儿子带过来，当面和叶新荣对质。” 弘业帝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了，朕已经见过叶新荣，而他也当面向朕承认了一切所犯罪行，并没有说过有人威逼过他。” 尽管楚昊已经通过外挂知道弘业帝见过叶新荣，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叶新荣他明明说过，只要——” 不等他说完，弘业帝直接打断了他，“朕刚刚也说过，叶新荣当着朕的面，全盘承认了他的罪行，没有半点隐瞒。 按说，以他所犯罪行，全家处斩都是轻的，没有诛他九族，已经算是朕格外开恩了。 不过刚刚你说，他还有两个儿子在逃，并没有归案是吧？ 明天早朝过后，朕就会下旨，将叶新荣一家全部处斩。 楚爱卿，你确定他真的还有两个儿子逍遥法外？” 楚昊闻言懵了。 之前明明和叶新荣商量好的，怎么突然变卦了？ 他不是说过，如果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而且还是家人跟着他一起去死？ 可现在看来，要他命的，不仅仅是谢家家主，还要加上一个人……弘业帝！ 谢家主用叶新荣两个儿子威逼他屈服，现在弘业帝也是这样。 如此一来，不仅叶新荣成了冤死鬼，更重要的是，他打算借此打击谢家的意图，算是彻底落空了。 “……叶新荣他，他不该死的……” 悲愤之余，楚昊不甘的低声道。 弘业帝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楚爱卿，你虽然能力不错，但毕竟阅历还有些不足，叶新荣知道自己罪大恶极，求生本能之下，随便找个理由蒙骗你，想求得你的同情，这有什么奇怪的？” 回想起之前他在叶新荣两个儿子面前做出的承诺，楚昊还想争取一下，硬着头皮说道，“可是，据臣所知，叶新荣他真的是无辜的啊！” “无辜？呵呵！” 弘业帝冷笑数声，猛然间拍案大怒。 “朕说他该死！” “哪怕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 一旁的王朝恩见状，连忙劝道，“楚大人，陛下已经发火了，你就别说了。” “朝恩，你出去！” 弘业帝瞪了一眼，王朝恩暗叹一声，退出了御书房。 楚昊也被弘业帝突然间的无名之火弄得满脑子浆糊，眼睁睁的看着弘业帝一步步来到他面前站定。 “楚爱卿，你说叶新荣他无辜，他哪里无辜了？” “他是我大夏朝廷官员，吃的是我大夏朝廷俸禄，是朕亲自任命的一州主官，封疆大吏，可听的却不是朕的命令！” “皇命不出京啊！” “叶新荣身为常州刺史，这几年坐在那个位置上没有丝毫建树，任由常州事务乌烟瘴气，海倭横行，更是不把朝廷政令放在眼中，仅凭这一点，朕就有理由砍了他的脑袋！” “身为大夏官员，却不遵行朕的旨意，反而私下里和地方士绅眉来眼去，如此不忠的窝囊废，朕留他何用！” 弘业帝的咆哮声，在楚昊脑中隆隆回响着。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弘业帝之所以要杀叶新荣，原来是为了这个…… 这样一看，叶新荣死的还真不冤。 一句皇命不出京，更是道出了弘业帝心中深深的无奈。 执意要杀叶新荣，不过是把他当成了发泄怨气一个由头罢了…… 吼了几嗓子，弘业帝心情渐渐平复，蹲下身子，看着楚昊，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谢家宗祠被烧毁，听说还死了不少人，是你干的吧？” 楚昊闻言心头剧震，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据谢家主所说，是海倭所为。” 虽然不知道弘业帝为何把那件事和他联系在一起，但这种事打死也不能承认哪！ “呵呵，你安排了人故意在凤来阁散布消息，说谢家祖祠藏了大量财宝，引得海倭冒险抢劫，这一招祸水东引的确不错……” 楚昊闻言瞪大了双眼，脑中急速闪过各种猜想。 这么秘密的事，远在京城的弘业帝是怎么知道的？ 丁猛？ 戊申一号？ 不应该啊…… 再看弘业帝头顶的透明框框，也没有显示相关信息，见鬼啦！ 想不通，索性也就不费脑子了。 事到如今，再否认已经没必要了，只会让他在弘业帝这个大靠山心里留下不信任的芥蒂。 “陛下英明，臣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陛下。 没错，谢家宗祠那件事，的确是臣安排的。 宣华公主在千叶寺遇险，臣暗中调查过，正是谢远材那个纨绔指使海倭所为。 虽然找不到证据，但臣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谢家，这才派人放出消息，把海倭引到谢家闹了一场。 陛下因此要治臣的罪，臣绝无怨言。” 弘业帝闻言笑了，拍拍他的肩膀，“你都说了，是为了替宣华出气，叫朕如何治你的罪？起来吧。” 楚昊暗暗松了口气，“谢陛下。” 回到龙椅坐下，弘业帝正色说道，“谢家宗祠一事，朕可以不与你计较，但叶新荣的案子，不得再有异议，明白吗？” 有异议有用吗…… 楚昊想了想，试探问道，“陛下，臣想去看望一下叶新荣，还请陛下恩准。” 第166章 陛下手中剑 天牢中，楚昊见到了叶新荣。 看着他手中提着的食盒，叶新荣平静的笑了笑，“多谢楚大人，来为叶某送行。” 楚昊神色很复杂，原本一肚子的话，在见到叶新荣时，竟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叶新荣主动在草堆上摆好了酒菜，倒了两碗酒，其中一碗递到楚昊眼前，“叶某敬楚大人。” 楚昊嘴角动了动，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呵呵，原本来京之前，叶某的确还有侥幸心理，直到进宫见了陛下之后，叶某才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同时也想通了很多东西。” “叶某也曾十年寒窗，一心想着忠君报国。” “可真当了官之后，尤其是在县令位置上一坐就是六年，心里原有的锐气，早就被磨光了。” “为了一个刺史的位置，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像哈巴狗一样做着谢家的家奴，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可算是罪有应得，一点也不冤。” “唯一让叶某感到的愧疚的，就是连累了家人跟着一起枉死……” 说到这里，叶新荣从怀里翻出一块破布，上面隐隐透出血渍，双手郑重奉上，“这是叶某留给两个犬子的一些话，恳请楚大人念在一场同僚的份上，代为照顾一二，叶某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楚昊接过血书，心中不忍，点头应下，“若不是本官去了常州办案，叶大人一家也不会遭此劫难……” 事到如今，楚昊真的有些后悔了。 常州一行，不但没把谢家怎么样，反而让叶新荣背了黑锅，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那么执着，叶新荣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叶新荣摇头笑道，“大人这么想就错了。” “海安县令暴毙，海倭冒名顶替入京，还刺杀了朝廷官员，甚至有人为掩盖这些罪行，不惜连番造下灭口惨案，如果不严加审查，朝廷尊严何在？” “只不过，要查到什么程度，那就另当别论了。” “大人以为陛下猜不到那些案子和谢家有什么牵扯吗？” “虽然没有证据，但多年来陈留谢家一直把常州当成自家后花园，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 “甚至横行常州的海倭一直和谢家合作走私一事，陛下也早有察觉，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究罢了。” “之前连番大案都和常州牵扯不清，陛下派大人为钦差查案，不过就是做了姿态敲打一下谢家而已。” “只是没想到，大人到了常州会如此雷厉风行，又恰巧碰上谢远材那个二世祖惹出连番事端，最终这才逼得谢家主不得不把叶某推出来当个替死鬼，算给朝廷一个交代。” “如此一来，谢家顺利摆脱嫌疑，而朝廷也保留了颜面，可谓皆大欢喜。” 楚昊渐渐回过味儿来，苦笑道，“也就是说，本官不过是枚棋子而已……” 常州一行，他所有的动作结果，最终成为世家门阀和大夏朝廷之间的一场博奕，是双方最终妥协的产物。 而他楚昊本人，则成为双方博奕的一枚棋子，一个工具人。 叶新荣又喝了一碗酒，擦擦嘴，“一枚棋子？不，应该说，大人是陛下手中一柄剑，一把利刃才对。” “多年来，谢家把常州经营的铁桶一般，朝廷政令根本施行不到那里。” “可大人到了常州后，却挥舞着尚方宝剑横冲直撞一顿劈砍，把常州原有的格局彻底打乱。” “谢家多年来一直和海倭合作走私，结果大人到了不久，海倭就和谢家翻了脸，甚至把谢家宗祠连同族谱和祖先牌位都烧毁了。” “这件事对谢家影响非常严重，毕竟，对于一个传承数百年的世家门阀来说，宗祠就是他们的根基！” “哪怕谢家可以重建宗祠，重修族谱，也无法弥补在世家门阀间颜面尽失的后果。” “更重要的是，谢家和海倭因此势如水火，最终海倭全部被清剿，结束了双方合作走私的生意，这才是陛下最想看到的。” “说句心里话，叶某还真是羡慕楚大人能够成为陛下手中利剑，不但落得忠臣美名，还能得到陛下护佑，可惜，叶某行差踏错，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实在是罪有应得。” “当然，表面上看，谢家这次吃了个大亏，和海倭彻底翻了脸，但实际上，除了宗祠被毁丢了脸之外，谢家根本没受任何损失。” “剿灭了海倭，谢家从此独自揽下通过海路走私到北燕的商业利益，而常州继任刺史，也必定还会由谢家提出的人选接任，常州，还会是以前的常州。” “唯一不同的，就是叶某这个可怜虫成了谢家弃子罢了……” 楚昊静静的听着，忍不住悲中从来！ 为背锅的叶新荣，为皇命不出京的弘业帝，也为皇帝手中剑的他…… 兜来转去，忙活了两个多月，常州还是常州，谢家和弘业帝双方却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而他呢？ 就连贵为一国之君的弘业帝，都不得不和谢家通过博弈来达成某种妥协，可他却妄想着通过一己之力打击谢家，何其不自量力！ 回想起皇宫里，弘业帝跟他说过的那番话，既有对谢家的无奈和忌惮，又有因谢家宗祠被毁的幸灾乐祸，一代君王面对那些世家门阀尚且如此矛盾，他这个愣头青竟然还想着要替叶新荣主持公平正义，简直可笑至极！ 什么是公平正义？ 那不过就是上位者治理底层百姓的一个幻觉罢了！ 就好象叶新荣，堂堂一州刺史，看似地位显赫，可一旦谢家要抛弃他，只需随便安个贪赃枉法的罪名即可，不但没资格反抗辩驳，整个常州百姓反而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正义”审判而欢呼雀跃，仿佛这是他们期待已久的解脱与救赎。 还有弘业帝，他难道不知道叶新荣是冤枉的吗？ 帝王心术，深不可测。 在皇权与权贵的博弈中，个人的清白与生死，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筹码。 权力游戏里，公平正义，不过是帝王手中随意挥洒的墨汁，绘出一幅幅看似光鲜实则残酷的画卷…… 第167章 义父?封赏 虽然叶新荣的遭遇让人唏嘘，但楚昊清楚自己的斤两，既然没办法通过解救叶新荣来拖谢家下水，也就没必要再给自己找麻烦了。 毕竟，有成谨这个时刻想他死的人盯着，自身难保，哪有心思理会其他？ 唯一让他有些为难的，就是还在庄里栖身的叶家两兄弟了。 回庄之后，让人把两兄弟再次叫了过来。 “本官刚刚去探望过令尊，原以为不惜一切代价替令尊翻案的，奈何令尊已经在陛下面前承认了所有罪行，如无意外，可能明天就会行刑……” 叶家两兄弟闻言大惊，“大人，家父绝对不可能做什么违法的事情，还望大人为家父主持公道！” 楚昊摇了摇头，取出叶新荣让他代为转交的血书，“这是令尊留给你们的。” 两兄弟接过血书，小心的展开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两兄弟情绪陡然激动，浑身颤抖。 “谢家！” “是谢家陷害了父亲！” “谢家人表面道貌岸然，实则心狠手辣，阴险恶毒，大哥，咱们一定要替父亲报仇，绝不能让父母和妹妹枉死！” 年幼的叶明铨激动的叫道。 叶明皓擦了擦眼泪，同样重重点头。 楚昊见状连忙制止道，“两位叶公子，千万别冲动，令尊已经承认了一切罪行，此事已成定案，再无更改，而且你们兄弟势单力弱，拿什么去报仇？” 叶家两兄弟闻言对视一眼，同时跪地参拜，“孩儿明皓（明铨），叩见义父大人。” 楚昊见状惊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两眼瞪得老大，“两位叶公子，你们叫我什么？义父？” 有没有搞错？ 他今年才二十三，只比叶家两兄弟大了八九岁而已，竟然叫他义父？ 到现在他还没结婚好不好…… 两兄弟郑重点头，“是的义父大人，家父在血书上明确说过，只有义父有能力收留我们，也只有义父才能帮我们报仇，还望义父大人收留我们兄弟，指点我们报这血海深仇！” 原来是叶新荣临终托孤，可他楚昊也并非什么良人哪…… “看来和令尊同僚一场的份上，收留你们可以，至于报仇，本官可没那个能力。” “可是——”叶明铨刚要说话，就被叶明皓制止了，“义父大人能不能帮了忙，让孩儿见见家父？” “绝对不行！”楚昊当即拒绝，“令尊如今已是戴罪之身，论罪当全家处斩，如果让朝廷知道你们也是叶家子孙，必定当场下狱，如此一来，令尊岂不是死不瞑目？” 见两兄弟神色越来越悲哀，楚昊长叹一声，“明皓，明铨，你们应该体谅令尊一番苦心，如果让外人知道了你们的身份，叶家可就从此断了香火啦！” 叶明皓再拜叩首，“义父大人提醒的有道理，孩儿知道了。 只是，家父家母还有妹妹即将临刑，孩儿想到刑场看他们最后一眼，还望义父大人成全。” 见楚昊有些犹豫，叶明皓再次央求道，“义父大人放心，孩儿只是想尽最后一点人伦孝道，将家父的冤情刻在脑海里，绝不会轻易暴露身份的。” “……好吧。”楚昊终于点头，“老秦，明天安排几名庄丁跟着他们兄弟俩，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看着两兄弟跟着秦朗离开，楚昊有些恍然。 出了差回来，一不小心收了两个义子。 不过多两张嘴吃饭而已，他还能养得起。 可惜这俩义子不是安分的主儿啊，心心念念想着报仇，这要是惹下什么大祸，还不得他给擦屁股？ 不妥不妥，始终是个隐患，得想个办法把他们送走才行。 沉思片刻，他把主意打到了丁猛身上。 牧远桥那些前朝遗臣如今还窝在当涂一带暗中发展力量，做着复兴大乾的美梦呢。 不如把这两兄弟送到牧远桥身边慢慢培养，以他们对谢家的仇恨，日后说不定能有用得到的地方。 对！ 就这么办…… 楚昊大张旗鼓的押着赃银和要犯回京，自然吸引了朝中各方势力的注意力，同时也意识到，他这次顺利结案回京，必定会再次受到封赏。 要知道，他至今不过才二十三岁，就在不到一年时间里，连升数级，历任户部，兵部，刑部三司侍郎，足见弘业帝对他的器重和赏识。 这次又在常州大显身手，顺利回京，如无意外，这颗熠熠生辉的朝廷新星前程必定无可限量。 于是，早朝还未开始，就已经有不少官员主动靠过来，纷纷向他表达善意。 而成谨则明显脸色有些难看。 之前他派了丁猛暗中前往常州，伺机刺杀楚昊，可惜丁猛回报，楚昊身边守卫森严，无从下手。 同时又从丁猛那里听到了一些楚昊在常州的一些动作，越发感觉到楚昊对他的威胁与日俱增。 可恨的是，他这个当朝二皇子对楚昊屡次明枪暗箭，却始终收效甚微，不但没整倒楚昊，反而让他地位越升越高，身边示好的官员也多了起来，这让他越发恼火！ 和周围官员客气一番，楚量主动走到柳长庚身边，“老师。” 柳长庚满意的笑了笑，“嗯，不错，下朝之后陪同老夫回家喝两杯。” “学生正有此意。” 话音刚落，弘业帝进殿，早朝正式开始。 没有丝毫意外，这次早朝的主要议题，就是楚昊回京复命的结果。 “启奏陛下，臣楚昊奉旨前往常州办案两月有余，幸不辱命，成功破获海安县令暴毙案，海倭滕田一郎冒名顶替案，以及常州税赋骤减案等，同时将涉案常州刺史叶新荣一家以及缴获赃银共一百三十万两，全部押解回京。” 说完，将早已准备好的奏折双手奉上。 弘业帝闻言暗暗松了口气，打一奏折大致看了看，继而猛的一拍御案。 “叶新荣身为常州刺史，不思忠君为民，为一己之私屡犯大案，实乃罪大恶极。” “传旨！” “即刻将案犯叶新荣一家推出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众臣同时高呼万岁，“陛下圣明！” 紧接着，弘业帝柔和的目光移向楚昊，“楚爱卿成功破获大案，又为朝廷收回赃银一百三十万两，同时清剿了为患常州多年的海倭匪寇，居功至伟，理当回以封赏。” “诸卿以为，该如何封赏才是？” 第168章 施恩杜襄，利益交换 大殿上众臣知道，这才是今天早朝的大戏。 楚昊一个人的高光时刻！ 然而—— “启奏陛下，老臣年迈，恳请陛下恩准老臣辞官回乡，颐养天年。” 楚昊转身，看到柳长庚双手摘下官帽，跪在殿中，顿时愕然。 这一幕，同样出乎群臣意料之外。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弘业帝对柳长庚极为信重，自立国以来，就一直执掌朝廷户部，之前柳长庚就曾经提出过辞官回乡，弘业帝没有答应，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弘业帝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准奏。” 柳长庚再次叩首谢恩，“谢陛下宏恩，老臣告退。” 直到柳长庚走出大殿，包括楚昊在内，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恩准辞官了？ 循例不该挽留一下吗？ 然而，弘业帝脸色古井无波，再次问道，“楚卿家立下大功，诸卿认为该如何封赏？” “工部谢卿家，你说说看——” 弘业帝直接点名，谢友华直接出班，“启奏陛下，楚大人年轻有为，屡立大功，执掌户部，担任尚书一职，绰绰有余。” 哗—— 谢友华话音刚落，殿内群臣顿时惊声一片。 一直以来，谢友华和楚昊没有任何交情，甚至在朝堂上明显有过多次冲突，这次为何主动提议让他接掌户部呢？ 成谨更是瞳孔一缩，心头暗怒！ 谢友华是他这边的人，会不知道他有恨楚昊吗？ 而且户部尚书一职有多重要，谢友华心里会没有数？ 不想着把这个位置弄到自己人手里，竟然拱手让给了楚昊，怎么想的！ 吕不凡同样心中剧震。 眼看着柳长庚主动提出辞官，他这个户部右侍郎本以为有机会更进一步，加上二皇子一方官员的助力，执掌户部不是没有可能。 可谁想到谢友华这老东西竟然提议让楚昊担任户部尚书，一旦成事，他以后岂不是要看楚昊的脸色了？ 正想着呢，却见礼部尚书莫怀德站了出来，不禁心中大喜。 莫怀德同样是谢家在朝中的代表人物，影响力甚至要比谢友华高出不少，只要他能站出来反对，事情还有转机！ “启奏陛下，老臣也认同谢大人的提议，楚大人年轻有为，又在户部担任过数职，经验丰富，绝对是户部尚书最佳人选。” 听到这话，成谨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谢友华和莫怀德都是谢家的人，是他背后最强有力的支持力量，今天他们到底抽什么疯？ 难道不知道楚昊是老五的人吗？ 还是说……谢家已经有意摆脱他，转而支持老五了？ 想到这一点，成谨脸色突然苍白，哪还有心思去管户部尚书会不会落在楚昊头上。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对他来说，那才是灭顶之灾！ 没有了谢家支持，他拿什么和老五去争太子储位…… 殿内的议论声，他已经没心思听下去了。 而关于如何封赏楚昊的讨论，仍然在继续着。 吏部尚书季远图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身后的侍郎裴宽，随后出班，“启奏陛下，楚大人在户部任职以来，屡立奇功，尤其是盐引派发以及贩易司事务，更是令人惊艳，既然柳大人已经辞去户部尚书一职，楚大人绝对是这个位置的不二人选，还望陛下恩准。” 季远图说完，一大半朝臣总算明白过味儿来。 难怪柳长庚这么急着退位让贤，原来这个贤，就是专门给楚昊准备的！ 至于谢友华，莫怀德和季远图这三位大拿，不过是配合弘业帝演的一场戏罢了…… 可问题是，不提季远图，谢友华和莫怀德这两位为何甘心配合弘业帝演这场戏呢？ 看着殿内众臣愕然的表情，弘业帝脸上绽出笑容，“谨儿，殷儿，你们觉得这提议如何？” 成殷毫不犹豫的站出来表态，“楚大人能力如何，群臣有目共睹，儿臣对这个提议完全赞同。” 成谨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咬着牙站出来说道，“儿臣……儿臣附议！” “嗯，呵呵，既然如此，楚昊听封！” “即日起担任户部尚书一职，全权负责户部一切事务。” 楚昊连忙跪地谢恩，“臣，楚昊领旨谢恩。” “启奏陛下，常州一行，杜襄杜大人一直从旁协助，刚正不阿，劳苦功高，臣请陛下恢复杜大人刑部尚书一职。” 杜襄之前因为滕田一郎冒名顶替以及杀害朝廷官员等案，让弘业帝大失所望，将他贬为刑部郎中，但也知道杜襄为人正直，由他执掌刑部再合适不过，但也没想过这么快就恢复他的官职。 不过现在楚昊开口求情，却让他改变了主意，同时也对楚昊更加欣赏了。 “嗯，朕看过楚卿家的奏折，杜卿家这次跟着一起办案，的确帮了很大忙，况刑部不可一日无主官，杜卿家即日起恢复原职。” 杜襄闻言大喜过望，“臣谢陛下圣恩！” 谢友华紧接着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叶新荣获罪伏法，但常州刺史一职尚缺。 臣斗胆举荐将作少监魏安福担任此职，望陛下斟酌。” 将作少监从四品，迁任常州刺史，倒也正常。 可这个职位一往从事的是土木营建，谢友华却举荐他担任一州刺史，这不是闹吗！ 然而，弘业帝只略一沉吟，便点头应下，“准奏。” 说完，起身散朝。 一些朝臣很快聚到楚昊身边，纷纷表达恭喜之意。 年仅二十三岁，就担任六部尚书之一，而且还是掌管钱袋子的户部尚书，哪怕前推到大乾时期，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由此可见，楚昊日后前程必定更加光明，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 成谨脸罩寒霜，目光不善的瞪了他一眼，抬腿离去。 官复原职，杜襄心情可想而知，和靠过来恭喜的同僚客气一番，立马追上楚昊。 “要不是楚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本官也不会这么快就恢复原职，不知楚大人能否赏脸到寒舍一聚，让本官略尽心意？” 楚昊拱手笑道，“杜大人官复原职，可喜可贺，只不过本官想去看望一下老师，只能辜负大人美意了。” 杜襄闻言唏嘘道，“本官和柳大人同朝为官多年，柳大人这一走，也不知以后还能否再见，如果大人不嫌弃，本官想和大人一同到柳大人府上拜会可好？” “呵呵，如此甚好，杜大人，请——” 第169章 成谨心慌，柳长庚助力 成谨下朝后，直接回府，吕不凡，王振邦和谢友华等人也陆续赶到。 大厅里，成谨脸色阴沉，明显心情不好，其他人也沉默着。 好一会儿之后，成谨盯着谢友华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楚昊得到户部尚书一职？” 吕不凡急切的附和道，“是啊谢大人，就算下官得不到那个职位，也有不着拱手让给楚昊吧？您应该知道，二殿下最讨厌的就是此人。” 谢友华完全无视了吕不凡，沉吟片刻，说道，“这是家主的意思。” 成谨闻言顿时紧张不已，前倾着身子脱口问道，\"什么？谢家主他……为什么啊？\"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朝堂上，谢友华和莫怀德相继表态，让楚昊掌管户部。 如今谢友华又亲口说出这是谢家主的意思，那说明什么？ 难不成谢家真的要放弃支持他了吗…… 他对楚昊的厌恶，来源于前一年赵无极贪腐案的影响，只不过一点个人恩怨而已。 后来忍不住明枪暗箭的对付楚昊，是因为楚昊投靠了成殷。 但即便成殷有楚昊帮忙，对他的威胁也相当有限。 只要谢家愿意一如即往的支持，他就有信心在争夺太子储位中，立于不败之地！ 但现在，谢家竟然公然支持楚昊占据了户部尚书的位置，岂不是变相的在支持成殷吗？ 谢友华犹豫了下，解释道，“殿下不要误会，家主要我和莫大人表态支持楚昊执掌户部，也是无奈之举。 难道殿下还看不出来吗？ 柳长庚之所以今天主动辞官，不就是为了给刚刚立下大功的楚昊让个位置吗？ 就算我和莫大人不主动提出来，陛下还是会这样安排的。 既然这样，何不做个顺水人情，顺便把常州刺史的位置争取过来呢？” 成谨摇头道，“不对，谢大人要举荐将作少监魏安福做常州刺史，有谢大人和莫大人以及孤王提议，父皇肯定会同意的，根本不必给楚昊送什么顺水人情，户部尚书一职的重要程度，谢大人应该很清楚，就这样送到楚昊手中，孤王心中不甘哪！” 成谨虽然有时行事激进，但不代表他笨，相反，他很聪明，稍一琢磨，就发现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猫腻。 奈何谢友华无法回答他。 谢家和海倭暗中走私，以及谢远材替滕田一郎办理冒名顶替这些事，成谨一无所知。 前段时间谢家被海倭把宗祠都给烧毁了，这件事在各大世家之间传的沸沸扬扬，让谢家丢尽了脸面，谢友华又怎么会向成谨解释其他更龌龊的事，给自己脸上抹黑呢？ 谢家支持成谨，双方只是合作关系，但谢家是主，成谨是次！ 而且这种关系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利益足够大，谢家随时有可能改为支持成殷，所以，很多事不可能让成谨全都知道…… 见成谨抓住这个问题不放，谢友华再次重申道，“二殿下，支持楚昊执掌户部，这的确是家主派人专门吩咐我和莫大人的。 至于具体为什么，只能去问家主了。 况且，就算让楚昊执掌了户部，对二殿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之前柳长庚和楚昊都是站在五殿下一边的，可现在柳长庚主动辞了官，五殿下那边就少了一个强力支持者，即便楚昊代替他执掌了户部，又能翻出什么大浪呢？ 况且，以前楚昊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官，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所谓高处不胜寒，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身为六部长官之一，以后将会有更多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要对付他或者挑他的毛病，不就更容易了吗？” 谢友华说完，成谨这才渐渐缓和了神色。 只要谢家还愿意支持他，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而且谢友华说的也的确有道理。 之前要对付楚昊，还要偷偷摸摸的，现在他是六部长官之一，户部事务繁多，随便挑个毛病，就够他吃一壶的！ 吕不凡的怨念也减轻了不少，陪着笑脸说道，“谢大人说的是，下官在户部也会尽量配合二殿下，让楚昊抽不出身忙其他事的。” 话说开了，成谨心情大好，大厅内气氛终于轻松起来。 另外一边，楚昊和杜襄两人一起出现在柳府，让柳长庚喜出望外。 “呵呵，杜大人官复原职，可喜可贺，老夫只略备一点薄酒，就算给杜大人贺喜了，千万不要嫌弃。” 杜襄姿态摆得特别低，“贸然登门叨扰，柳大人不要见怪才是，杜某也是沾了楚大人的光，能和两位喝杯水酒，已经很欣慰了。” 三人坐下之后，杜襄再次对楚昊表达了感激之意。 同时又对柳长庚突然辞官一事，感到颇为惋惜。 “柳大人这一走，杜某在朝中能谈得来的老友，又少了一位啦。” 楚昊跟着附和道，“是啊老师，您现在春秋正盛，何必急着辞官呢？学生还想跟着老师多学习一段时间呢。” 柳长庚畅快的笑着摆了摆手，“你还没回京，陛下和老夫就已经定好了这件事。 老夫看得出来，陛下是真的有意要栽培你，你可千万别让陛下失望才是，知道吗？” 通过柳长庚的解释，杜襄终于回过味儿来。 柳长庚的辞官之举，原来是他和陛下提前商议好的！ 由此可见，楚昊在陛下心中的位置，还真是被他低估了。 好在这两个多月来，他和楚昊朝夕相处，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越发融洽，而且还因为楚昊的举荐，让他提前获得了官复原职的机会。 柳长庚压低声音笑道，“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陛下之所以提拔你执掌户部，就是为了让你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这样才配得上宣华公主嘛。” 楚昊闻言一怔，继而心中狂喜。 如此一来，他和宣华公主之间的事，基本算是板上钉钉了！ 岂不知，一旁的杜襄听到这话，受到的震动，一点也不比楚昊轻。 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和楚昊搞好关系的想法。 要知道，大夏立国以来，始终没有设立相位，朝中官阶最高的，就是六部尚书。 而楚昊如今不过才二十三岁而已，就已经站到这个位置上了。 他日再和宣华公主大婚，整个大夏朝堂之上，还有谁能与他争锋！ 而他却不知道，柳长庚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来，主要就是说给他听的。 马上就要离京返乡了，楚昊要在朝中坐稳位置，仅靠五皇子一人可不够。 楚昊今天已经施恩于杜襄，让他官复原职，如今听到这些话，必然会更加坚定站到楚昊这一边。 身为老师，他要在临走之前，替自己的学生，尽可能的争取最大利益…… 第170章 户部震慑，胡铁山来信 原本以为自己抢占了户部尚书的位置，对柳长庚还有些愧疚心理，不过，看到他辞官之后一身轻松笑口常开，楚昊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柳府畅聊了近两个时辰才离开，直接去了户部贩易司衙署。 “下官恭喜大人平步青云，荣升户部尚书。” 贩易司大使董全，为表决心，主动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了干支庄，如今眼看着楚昊这么快就坐上户部主官的位置，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暗暗欣喜不已。 楚昊对董全的印象也不错。 科举出身，能力不容置疑，投靠他之后，他在贩易司的工作也轻松了不少。 尤其现在担任了户部尚书，贩易司正需要有董全这样一个忠心的下属密切配合。 看着董全带了一干同僚进来向他庆贺，楚昊笑着点了点头，刚刚坐下，就见吕不凡捧着一摞资料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参见吕大人。” “参见吕大人。” 吕不凡毕竟是户部右侍郎，董全等人看到他，连忙闪到一边躬身问候。 吕不凡随意点头应付着，直接将那些资料放到楚昊面前的桌案上，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笑道，“尚书大人，这些是全国户籍资料，各州郡县土地统计资料，朝野百官每月俸禄和各地军需支出情况，以及户部如今钱粮收储库存等等，还请大人过目。” 看着桌案上将近半米的资料，楚昊点了点头，“有劳吕大人了，你先坐。” 嗯？ 把这些资料送过来，吕不凡刚要离开，听到楚昊的话，愣了下，继而迷茫的坐到一边。 “董全，你也坐过来。” 楚昊招了招手，让董全坐到吕不凡对面。 其余户部官员见状，下意识的看了下董全，眼中难掩羡慕之色。 董全更是受宠若惊，拱手施礼道，“大人容禀，大人到常州公干期间，贩易司一切事务在同僚们协助下顺利进行，相关材料，下官稍后呈上。” 楚昊笑着点点头，“嗯，有你在贩易司，本官自然放心，从今天开始，贩易司就由你全权负责，有事直接向本官禀告。 另外，处理公务之余，替本官考察一批可靠之人，充实贩易司大使和书记等职。” 吕不凡坐在那里越听越不对味儿，贩易司直接向户部尚书负责，他这个户部右侍郎又没有插手权力，让他留在这里听这些，有必要吗？ 可下一刻，就看到楚昊意味深长的目光投了过来，瞬间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 “吕大人，本官执掌户部，没时间也没精力看这些东西。 你只需把全国各地土地统计数据，百官俸禄各地军需钱粮，户部库存等确切数据摆在本官面前即可。 两天之内，本官要看到这些精确数据，同时也会派人进行复核。 一旦哪个环节出现问题，本官会逐级进行追责，轻则免官，重则送交刑部。” 说到这里，又转身看向董全，“吕大人把所有数据统计之后，董全你负责挑人进行复核，之后送到本官手中。 至于参与复核人选，也由你挑选。 本官会依照各人能力表现，调整他们的职位。 真正有能力的，哪怕他只是个主事或员外郎，本官也会向陛下举荐他担任左侍朗一职。 反之，没有能力混日子的，哪儿凉快哪儿去！” 董全闻言大喜，起身施礼道，“下官遵命，全力辅助大人处理好各项事务。” 机会来了！ 楚昊刚执掌户部，就开始雷厉风行进行大动作，谁都听得出来，董全这个八品贩易司大使，从此将成为楚昊在户部最信任的头马！ 其他户部同僚看向董全的目光瞬间无比热切，如果不是楚昊还在这里，恐怕早就围到他身边巴结一番了。 楚昊升任尚书后，户部左侍郎出缺，谁不想得到这个位置？ 虽然吕不凡现在是右侍郎，级别和左侍郎一样，但大夏以左为尊，他现在指望不上尚书的位置，升一格成为左侍郎也好啊！ 可楚雄昊刚刚那番话，却让他感觉到了危机。 在二皇子府时，他还当着众人的面表过态，要想尽办法为难一下楚昊这个刚上任的户部尚书，所以才捧着一大堆资料过来，想让楚昊忙得焦头烂额的。 可没想到，楚昊不但不接招，反而要在户部进行一场大刀阔斧的动作，又以户部左侍郎一职为诱饵，收买一批，打击一批，借以确立他在户部绝对威望。 这下子，不但他的算盘落空，闹不好的话，楚昊这个户部主官说不定会找什么借口整治他呢…… “吕大人——” 楚昊笑眯眯的提醒道，“别忘了，你只有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本官希望在案头看到所有精确数据，时间是紧了点，但如果出现差错，本官必定追责，绝不姑息。” “是，下官明白，下官告退。” 官大一级压死人，吕不凡连忙起身，抱起那些资料仓皇离去。 “诸位也都散了吧，各自归位，董全，你留下。” 待所有人退下之后，楚昊郑重说道，“户部掌管着全国钱袋子，每个位置都无比重要。 柳尚书在位时，威望极高，有些人还不敢胡来。 如今本官刚刚上任，难免有人上蹿下跳，素餐尸位。 你要尽量帮本官选出一些真正能干事的官员，人手不足的话，可以去吏部找裴宽裴大人帮忙，挑选出精干之辈，充实户部。” 董全正色答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竭尽所能，不让大人失望！” 楚昊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这两个月贩易司有没有什么问题？与北燕通商之后，北燕应该有商户进驻京城了吧？” “贩易司业务一切正常，北燕有三家商户常驻京城，这是他们的店铺位置以及经营商品情况。” 董全把相关材料找出来，放到楚昊面前。 楚昊随意扫了一眼，站了起来，“派人重点监视这三家北燕商户所有人员，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下官明白，大人是担心有北燕细作混入那些商户里，下官已经派人暗中监视了。” 楚昊满意的笑着挥了挥手，“去忙吧。” 有这样精干的下属，就是省心哪。 就在这时，秦朗兴冲冲的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竹筒，“大人，甲寅一号来消息了！” 第171章 胡铁山建功，夜含传递消息 楚昊闻言精神一振。 干支庄丁散出去近三个月，这还是他首次收到有庄丁主动送来消息。 急不可耐的打开竹筒，展开信件，不一会儿，楚昊放声大笑。 甲寅一号，也就是干支庄丁中最能打的胡铁山，在燕夏两国恢复通商后，楚昊第一时间把他派了出去。 经过三个多月的经营，这位猛人果然没让他失望。 刚到北燕境内下蔡不久，就在下蔡附近的碳石山打下一座山寨，并迅速占稳了脚跟。 同时，楚昊又打着贩卖一部分精盐给北燕皇城的旗号，将大量粗盐隐藏在精盐下面，在商队经过碳石山一带，把大量粗盐送到胡铁山手上，让他就近秘密廉价卖给当地百姓，收买民心的同时，扩充势力。 仅仅三个来月，胡铁山就带着碳石山山贼扫清了下蔡境内几乎所有强盗山匪，山寨人数达到了上千人之众。 “老秦，联系甲寅一号，告诉他，《干支庄功劳薄》上，他是第一个获得一级功劳的庄丁，继续努力。 如果可以的话，让他尽量摆平驻扎下蔡的北燕将领之后，再向东发展，将势力影响到汝阴。 汝阴与颖上隔淮江相望，地理位置相当重要，如果摆平了汝阴的北燕将领，那就再好不过了。” 把楚昊说的内容记下之后，秦朗并没有离开，表情还有点纠结。 楚昊心情正好，见状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秦朗犹豫了下，鼓足勇气说道，“大人，以胡铁山的本事，甚至可以和北燕那位隋王一较高下。 以前他窝在历阳郡，只是大夏境内一个不起眼的普通百姓罢了。 可现在潜龙出渊，短短几个月内就有这样的成就，您就不怕控制不住他吗？” 楚昊闻言收起笑容，沉默片刻问道，“老秦，你会背叛我吗？” 秦朗当即挺直了腰板，正色答道，“属下以前是五皇子府侍卫，但现在只愿追随大人您一人！” 楚昊多次替秦朗等侍卫出头，又发生过成殷给他们下药一事，对于这十人的忠心，楚昊当然不会怀疑。 拍拍对方的肩膀，再次问道，“那么，你觉得干支庄那些庄丁跟着我背井离乡，为的又是什么呢？” “这个……属下觉得，他们是感念大人在历阳赈灾时对百姓的关怀，不过——” 楚昊摆了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担心环境变了，那些庄丁的心也会跟着改变。 就好像胡铁山，的确，以他的能力，就算独自率领一军，也没问题，又何必在乎我每月许诺的那十几两银子，更何况他现在手下就拥有上千人马，在下蔡混得风生水起是吧？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们要离开我，自立门户，我当然没办法阻拦。 你联系所有庄丁，无论他们日后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随时回到干支庄。 干支庄，永远是他们最后的坚强后盾。” 发展那些庄丁时，楚昊就知道，想要用国家大义来约束他们，那就太幼稚了。 所有干支庄丁都来源于历阳水患灾民，他们就是普通百姓。 对于他们来说，什么国家大义，完全没有概念。 他们的需求，只在于个人以及他们的家人能过上好日子。 仅此而已。 至于谁当皇帝，为谁做事，根本就不关心。 而那些庄丁当初之所以义无反顾的跟他背井离乡，一方面是为了过上更好的日子，一方面也是楚昊许诺给他们光宗耀祖扬眉吐气的前景！ 秦朗说的也没错，像胡铁山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永远被埋没，一旦势力越来越大，难保不会对楚昊离心离德。 对于这种情况，楚昊早有思想准备。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胡铁山真有本事自立一方，他也没能力拦着。 但这对他来说，未必就是什么坏事。 之所以把胡铁山派到北燕境内占山为王，继而扩充势力，无非就是为了在北燕境内埋个钉子而已。 胡铁山听从指挥自然最好。 就算真的有朝一日自成势力，同样也是北燕境内的麻烦，并没违反他的初衷。 更何况，胡铁山主动派人送来消息，就说明现在此人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没必要过于担心。 “老秦，还没有乙辰一号的消息吗？” 秦朗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大人说的是夜含？他是沈浪负责的，没听说传回什么消息。” 楚昊闻言摇了摇头，“走吧，回庄。” 燕夏两国恢复通商之后，夜含就跟着隋王卫轻尘直接返回了隋州。 夜含本就机灵乖巧，又有一手漂亮的梳头手艺，在极短时间内，就获得了卫轻尘的认可和信任。 三个多月里，除了负责给卫轻尘梳头外，就是跟着隋王府女兵卫队练习弓马，日子过得充实而平淡。 王府卫队女兵们在了解到夜含以往的“羞辱”经历后，也对这个可怜的姑娘充满了同情心，把她当成了小妹妹一样呵护着，这让她性格开朗许多，闲暇之余，总会和小姐妹们一起上街逛逛，买些小玩意儿什么的。 随着燕夏两国通商恢复，密州蝗灾大为缓解，不仅燕皇对卫轻尘大加褒奖，密州刺史余良平也专程派人送信表达感激之意。 然而，这种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就收到了慕容药师送来的一封密信。 看完其中的内容，卫轻尘顿时神色大变。 “父皇病危？！” “这么重要的大事，太子竟然还要严密封锁消息？” “他究竟想干嘛？” “如果不是慕容先生及时送来密信，本王岂不是还要被蒙在鼓里！” “来人！” “传令下去，立即加筑沿江工事，全军整军备战，同时严加盘查来往商队！” “再挑选王府卫队精兵百人，随本王即刻回京！” 很快，隋王府内忙乱起来，刚刚通商了三个多月的隋州和桦州边境，气氛也紧张起来了。 不到半天时间，心系燕皇安危的卫轻尘便带着百名女兵卫队，疾速向京城飞奔而去。 大街上，夜含和一个比她年纪稍大的姑娘心事重重的闲逛着。 “夜含，王爷这次进京，身边带着的都是精兵，你才训练两三个月而已，没有被选上很正常，不要不开心了。” 夜含委屈的抽了抽鼻子，“采茵姐，王爷对我有恩，关键时刻我却帮不上忙，我太没用了！” 采茵搂着她的手臂安慰道，“谁不想帮王爷分忧呢，不如这样，回去之后咱们努力训练，争取早日替王爷分忧。” “好啊。”夜含说完，眼睛余光瞟到不远处一个卖首饰的摊位，兴冲冲的跑了过去。 看着夜含挑出来的钗子，老板笑眯眯说道，“小姑娘眼光不错，这钗子做工精致，而且价钱还不贵，只要三百文钱。” 夜含直接把钗子插在采茵头上，点头笑道，“真好看。” 采茵见状刚要取下，就被夜含制止了，“采茵姐，这两个月来多亏你照顾我，这个钗子又不值什么钱，就当我的一点心意吧。” 说完，连忙掏出钱袋子，数了数之后，连着袋子一起丢给摊贩。 采茵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开心之余数落道，“咱们一个月才二两银子，以后可不能再这次乱花钱了。” “知道了，嘻嘻。” 看着远去的两个小姑娘，摊贩掂了掂钱袋子，不一会儿就匆忙收摊，挑着担子向城外赶去…… 第172章 燕皇病危，隋王入京 干支庄里书房里，叶明皓叶明铨两兄弟跪在地上，不断抽泣着。 秦朗，沈浪等侍卫暗自唏嘘不已。 “明皓，明铨，这位是丁猛丁叔叔。” 楚昊指着一旁的丁猛介绍道。 两兄弟连忙上前施礼，“小侄拜见丁叔叔。” 丁猛一边还礼，一边茫然看向楚昊，“楚大人，这是——” 楚昊简单的把两兄弟的身份介绍一遍，继而叹道，“他们一家无辜惨死，追根究底，全拜陈留谢家所赐。 叶新荣与本官同僚一场，临终托孤，这两兄弟如今已经被本官收为义子。 奈何本官俗务繁多，无暇照顾，只好请丁大哥把他们先带到牧大人身边代为培养了。” 转过身，又对两兄弟沉声说道，“明皓，明铨，以你们现在的身份，继续留在京城，实在太危险，一旦被谢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稍后丁叔叔会带你们赶往当涂牧远桥牧大人那里。 牧大人学识渊博，身边能人异士多不胜数。 只要你们沉住气，虚心学习，他日必能如愿报仇雪恨。” 两兄弟闻言虽然心有不甘，可还是点头道，“孩儿谨遵义父之命。” 一旁的丁猛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不是，楚大人，你要我送他们到牧大人身边，这——” 楚昊摆了摆手，正色道，“丁大哥，明皓和明铨聪明伶俐，又身负血海深仇，你只需把他们的情况原原本本告知牧大人，相信牧大人一定会非常乐意收下他们的。” 继而，又压低声音，“要想成就大业，陈留谢氏是一道巨大阻力。 而我这两个义子和陈留谢氏又有血海深仇，对于将来成就大业肯定会起到不小的助力的。 你只需把我这番话告诉牧大人，牧大人会知道怎么做的。” 丁猛闻言眼前一亮！ 要不是楚昊，他也不会顺利混入二皇子府，并且利用二皇子的财力，已经使得复国力量逐渐壮大。 远在当涂的牧远桥和罗玉山两位大人，为此干劲十足，不止一次夸奖过他呢。 只是，每次回到当涂，牧大人都有些遗憾和担忧。 既希望楚昊在朝廷官职越来越高，以便于将来复国大业，同时又担心随着楚昊地位提升，将来无法控制。 可现在不同了。 楚昊主动提出把两个义子送到牧大人身边，那不就相当于多了两个人质了吗…… 想到这里，丁猛毫不犹豫的胸脯拍得啪啪响，“大人放心，丁某保证把两位公子安全护送到牧大人那里。” 楚昊满意的握紧了拳头，“为了大业，拜托丁大哥了。” 送走叶家两兄弟，楚昊也总算了了一份心事。 叶家两兄弟将来能不能在他对付谢家方面起作用，倒在其次。 只要是敌人的敌人，就有必要团结起来。 而且还可以通过这两兄弟安抚住前朝遗臣，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户部方面，在他恩威并施之下，吕不凡即便再不情愿，也只好硬着头皮配合他的工作，仅仅两天时间，就把户部各项数据摆在他的面前了。 同时，有董全这个得力助力，再加上吏部裴宽的支持下，贩易司人手也渐渐充实起来。 “大人，下官派人盯着的那三家在京城经营的北燕商户，已经有所收获。” “其中一家隆兴商行的北燕商户掌柜**，近期和二皇子府管事刘公公来往极为密切。” “据下官所知，昨天**约刘公公到独一味酒楼喝酒，席间送给刘公公一尊玉佛，价值不匪。” 楚昊闻言眉头一挑，“嗯，继续关注此事，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董全单独把这件事说出来，很明显他也看出有些不对劲。 燕夏两国恢复通商，难免会有细作混进来。 那个隆兴商行掌柜如此大手笔刻意接近二皇子府管事，意欲何为，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要找个机会接触一下，不难发现其中猫腻。 “还有事吗？” 见董全欲言又止，楚昊问道。 “……还有一件事，下官觉得有些蹊跷。” “最近一段时间，从北燕返回的商户几乎都抱怨过，说淮江以北的北燕一线检查站，对往来燕夏两国商队检查，突然间严格了很多。” “而且沿江一线的北燕军队调动频繁，似有异动。” “不少商户都担心，两国刚刚恢复不久的通商，会不会再次突然断绝。” 楚昊闻言也觉得事态严重。 两国恢复通商，是北燕主动提出来的。 如今却突然对往来商队加紧了盘查，甚至军队异常调动，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 难不成……北燕之前提议通商，只不过是个障眼法，真实意图是为了麻痹大夏，等待时机联合契丹南下？ 沉思片刻，楚昊派人邀请吕裴两家在京城的管事到干支庄赴宴，以便进一步了解详情。 傍晚时分，吕轻侯和裴家管事裴忠两人携手进了庄子。 寒暄过后，楚昊直入主题。 吕轻侯面带愁容，点了点头，“不错，我吕家商队最近刚刚从北燕回来，途经隋州江岸时，的确受到了北燕边军的严格审查。 而且，商队的人回来后也提过，隋州燕军正大规模调动，而且还加强了防御工事，似乎即将有所行动。 但奇怪的是，从颖州方面回来的吕家商队，并没有遇到相似情况，颖州对面的汝阴燕军，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变化。” 下首坐着的裴忠也点头附和道，“我裴家商队遇到的情况也差不多。 除了隋州燕军调动频繁外，其他地方沿着淮江一线的燕军也加强了军备，商队碰到这种情况也难免有些担心，两国刚刚恢复的通商，会不会突然间再次断绝，甚至引发战事。 但奇怪的是，颖州对面汝阴那里情况却一切正常，就算大人今天不找我们，我们也想问问大人，朝廷是不是要和北燕开战了？” 楚昊闻言脑子里更糊涂了。 按照吕轻侯和裴忠提供的情况北燕似乎真有和大夏开战的意思。 至于颖州那边…… 他早就怀疑颖王成昆和北燕眉来眼去，只是没有证据而已，对于颖州那边的反应，根本做不到什么参考。 “四公子，裴管事，两位不必担心，据本官所知，朝廷并没有和北燕开战之意，至于北燕方面在淮江沿线的动作……可能另有原因。” 听了楚昊这番话，两人这才稍稍安心。 待送走两人后，楚昊一个人待在书房里，愁眉不展。 如果北燕真的单方面想对大夏开战，以现如今大夏的实力，自然不惧。 但这对他来说，却不是个好消息。 毕竟，两国恢复通商的谈判，几乎是由他一个人全权负责的。 一旦二皇子一系的人借此向他发难，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啊。 直到夜深之际，沈浪突然现身。 “大人，乙辰一号来信了！” 楚昊闻言精神一振，“快拿来。” 一张纸条上，只有八个字：燕皇病危，隋王入京！ 第173章 众口烁金，成谨发难 “哈哈——” 书房里，楚昊畅快大笑。 夜含传回来的这个消息，简直太及时了！ 在此之前，他焦虑的连睡觉都没心思了。 如果北燕真的要联合契丹对大夏入侵，那么，他这个主张两国通商并一手促成之人，哪怕有弘业帝支持，也难敌满朝文武即将对他发起的弹劾。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仅仅这八个字，就让他想通了许多问题。 原来，北燕并不是要对大夏入侵，而是因为燕皇即将驾崩，为免大夏趁机北上，采取的临时措施！ 幸好他提前在卫轻尘身边安插了夜含这枚棋子，否则，这个时候他真要紧张的睡不着觉了。 当时，收到这个消息后，还是久久无法入眠。 是兴奋的…… 整个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就到了上朝的时间。 楚昊穿戴整齐后，小心的收起夜含传回来的密信，坐上马车出了庄子。 筹备了干支庄这么长时间，今天终于有所收获。 只要把这封密信呈交到弘业帝手上，他能想到得到，弘业帝将会如何欣喜若狂！ 毕竟，对于年迈的弘业帝来说，有生之年一统中原，这才是他现在最大的愿望！ 夜含这封密信，恰好给弘业帝提供了一个最难得的机会，而他楚昊，也将会因此受到弘业帝前所未有的器重！ 皇宫内，排队上朝的百官，同样在私下里小声的议论着。 不时也有人凑过来和楚昊闲聊几句。 成殷也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边，声音低沉而凝重的说道，“昊师，今天早朝气氛有些不对劲，学生刚刚无意间听到，似乎有人要在早朝上弹劾昊师。” “哦？知道是为什么吗？” “……好像是因为燕夏两国边境突然间形势紧张起来，应该和两国恢复通商一事有关。” 成殷犹豫了下，再次说道，“吕先生昨晚也说过，咱们大夏派往北燕的商队，最近一段时间不少人抱怨，北燕军队在淮江北岸的检查，突然间严格了许多。 学生担心有人会因此弹劾昊师。” 楚昊点了点头，没有再回应。 昨晚只顾着高兴了，成殷刚刚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刚刚升任户部最高长官，风头正盛，成谨一系官员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付他呢，如今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弹劾他的大好时机？ 正沉思着，冥冥中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投过来，楚昊扭头一看，正好迎上了成谨那阴冷的笑容。 楚昊却把目光稍稍上移。 【成谨昨晚召集吕不凡，谢友华等人密议，利用北上经商的大夏商队，在京城营造两国边境紧张氛围，并在今天早朝联合弹劾你】 看到透明框框上显示的内容，楚昊毫不示弱的还给成谨一个挑衅的冷笑，同时默默将夜含传回来的那封密信，收入怀中…… 知道今天早朝将会发生什么，入宫之后，楚昊索性把头低下，不时打着哈欠，仿佛睡眠不足的样子。 实际上，他也的确一夜没睡好。 成谨瞟了楚昊一眼，继而给兵部尚书禇权使了个眼色。 禇权当即会意，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有事启奏。” “兵部刚刚接到淮江沿岸各地传回来的密报，发现淮江北岸所有北燕部队都在紧急调动兵马，加紧造船和训练水兵。” “臣担心，北燕近期可能会联合契丹举兵南下，为此，臣建议，我军沿江一带应加强戒备，随时整军备战！” 龙椅上，弘业帝前一天晚上也收到了相关情报，禇权说完，神情更加凝重了。 “启奏陛下，臣最近两天也收到家中来信，我谢家商队从北燕边境返回时，也受到了北燕边军的严格审查。 家里人担心北燕是否将要派兵南下，如果这样的话，两国刚刚恢复不久的通商，岂不是又要断了？” 谢友华话音刚落，吕不凡也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臣也从家里收到消息，和谢大人所说的情况大致一样。 燕夏两国刚刚通商几个月而已，北燕突然在淮江北岸动作频频，难保不会突然南下动兵，如果真是这样，当初同意与北燕通商，岂不是太过仓促了吗？” “是啊陛下，谢大人和吕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 燕夏两国通商才数月而已，北燕突然在边境有所异动，分明就是毫无信义。 要知道，两国通商一事，是北燕主动提出来的，才施行数月而已，就单方面毁约，虽然无耻，但臣更担心前往北燕经商的我大夏商户，将会因此受到难以想象的损失。 唯今之计，应该尽快弄清事实，安抚民心，以免造成商户恐慌。” 眼看着气氛哄托的差不多了，成谨这才出班。 “父皇，当初燕夏两国恢复通商，儿臣极力反对，如今看来，不是没有道理。 北燕背信弃义，擅自撕毁通商约定，又突然在边境集结重兵，明显有意入侵。 儿臣担心的是，之前北燕提出与我大夏通商，根本就是有意在拖延时间，麻痹我大夏边军，私下里却在和契丹联合动兵，大举南侵。 而负责与北燕通商之人，乃是户部尚书楚大人一人独断。 如今北燕异动，儿臣认为，楚大人责无旁贷，应予追究。” “二殿下所言极是，当初接待北燕使团，楚大人不但私自接见，而且后来与北燕达成的通商细则，也全部由楚大人独自完成。 现在北燕骤然毁约，陈兵淮江北岸，一旦北燕骤然出兵南下，我大夏仓促间没有准备，势必损失巨大。 造成这种局面，完全就是楚大人当初力主促成两国通商的责任。 因此，臣也赞同对楚大人进行追责。” 新任京兆尹孟旬最后也站了出来，“启奏陛下，最近一段时间，往来燕夏两国的商人在京城也屡屡议论着此事，都在担心一旦北燕突然南侵，不但会打得我大夏措手不及，而且对往来两国的商队安全也会造成威胁。 而造成这一切的，无疑就是当初极力主张与北燕通商的楚大人，因此，臣也赞同对此进行追责，望陛下明查。” 一时间，几乎半个朝廷都对楚昊大加指责。 龙椅上，弘业帝脸色越发难看。 嘭的一声，手掌拍在御案上。 “与北燕通商谈判，由楚爱卿负责没错，但最终决定的是朕！” “诸卿如今大加指责，莫不是连朕也要一起弹劾不成！” 第174章 楚昊反击，弘业狂喜 眼看着弘业帝震怒，明显要护着楚昊，百官顿时哑火。 成谨心有不甘，硬着头皮说道，“父皇，儿臣并非此意，不过当初仓促和北燕通商，短时间内谈判就结束了，儿臣担心楚大人有可能收受了北燕使团的好处，所以做出一些让步，甚至忽略了淮江北岸燕军的威胁。” 弘业帝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证据呢？” “没有证据，胡乱猜测指责朝廷重臣，朕的皇子就这么肤浅吗！” 成谨脸色憋得通红，不甘的退到一边。 弘业帝又看向群臣，“一点风吹草动，你们就紧张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隆隆声音在殿内回响着，足见弘业帝心中的愤怒。 可没想到，谢友华竟然再次站了出来。 “陛下息怒。臣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北燕是否即将举兵南下，尚未证实，但从北燕返回的各家商队都这样议论，不得不引起重视。 依臣之见，不如召见一些商户代表，当面询问一番，如果是个误会，也好还楚大人一个清白。 反之，要是北燕真有动兵之意，再追究楚大人之责也不迟，同时朝廷也好及早做出准备，以免我军处于被动。” “臣附议。” “臣附议。”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朝臣纷纷附和，弘业帝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仍然半梦半醒的楚昊，眉头皱了皱，“准奏！” 静静等待中，大殿内一片寂静，气氛无比压仰。 终于，将近半个时辰后，大约十几个京城商户代表被请入宫中，跪成三排。 在谢友华的询问下，一个个商户战战兢兢的把他们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草民叩见陛下。” “草民是陈留谢家商队管事，日前刚刚从桦州那里返回京城。” “途经隋州时，江岸边的燕军检查异常严格。” “而且草民亲眼看到隋州燕军正在加紧训练，还紧急督造了一批大型战船呢。” “草民裴家商队管事，昨天也刚刚从北燕返回京城，碰到的情况和谢家商队管事基本一样。” …… 随着一个个商户代表的述说，殿下气氛越来越凝重了。 成谨见状，再次站了出来。 “父皇，通过刚刚这些商队管事的描述，很明显，北燕军队近期肯定要对我大夏动兵了。” 兵部尚书禇权也跟着附和道，“二殿下所言极是，陛下，臣认为应该尽快整军备战，否则，一旦北燕和契丹真的联合动兵，我军必然要吃亏的。” 弘业帝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传旨淮江沿岸各地军队，密切注意对同岸燕军动向，同时加紧修筑防御工事，一旦燕军有南下迹象，随时准备反击。” “楚爱卿。” 楚昊如梦初醒，站了出来，“陛下，臣在。” “一旦朝廷要与北燕发生战事，粮食军饷务必准备充足，户部库存情况如何？” “回陛下，两天前臣刚刚统计了户部银粮数据，如今库存的粮食有三百万石，银子一千一百七十万两。” 弘业帝闻言暗暗松了口气，“不错，即便与北燕发生战事，这些银粮也足以支撑了。 楚爱卿，下朝之后，马上安排户部人员配合兵部，陆续将银粮运往沿江各地驻军处。” 正常情况下，楚昊应该领旨退下。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楚昊站在原地没动。 弘业帝见状皱了皱眉，“楚爱卿，可有什么困难？” 楚昊咬了咬牙，沉声道，“回陛下，臣只是觉得，以户部库存的这些银粮……恐怕还不够，远远不够。” 楚昊说完，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户部右侍郎吕不凡暗暗狂喜不已，忍不住出班奏道，“启奏陛下，尚书大人刚刚执掌户部不久，可能对行军打仗所需银钱估算方面还不熟悉，所以才这样说，还望陛下谅解。” 成殷也不意识到楚昊这番话有些过于无知了，紧跟着解释道，“父皇，楚大人这样说，或许有其他方面的考虑，毕竟，两国交战，除了军饷和粮草之外，可能，可能还有其他方面的消耗……” 弘业帝本就心情烦燥，看着楚昊的目光中，难免有些有些不满，“若依楚卿所料，迎击北燕可能南下出兵，还需多少钱粮？” 楚昊朗声道，“启奏陛下，依臣所见，多多益善！” 成谨闻言忍不住讥讽道，“楚大人，你刚刚执掌户部，业务不熟悉，可以向同僚多多请教，何故如此大言不惭！ 你以为朝廷的钱粮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还多多益善？呵呵！ 禇大人，你是兵部尚书，不妨教教楚大人，抵御北燕南下用兵，大约需要多少钱粮？” 禇权同样面露不屑之色，斜眼看向楚昊，“楚大人既然不懂，那本官就——”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就见楚昊平静的看向成谨，淡淡说道，“二殿下可能误会了，纠正一下，下官所说的，是与北燕开战，而不是抵御燕军南下！” 什么？ 满殿文武大臣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 按照现在的局势，明显是北燕有意南侵，朝廷紧急调兵抵御方为上策，楚昊居然大言不惭的还要反击？ 弘业帝同样愣了。 以他对楚昊的了解，不应该在大殿下如此失态才是啊。 面对满殿君臣愕然之色，楚昊再次朗声道，“北燕一点风吹草动，诸位大人就如此惊慌，本官认为不妥。” 成谨闻言当即反驳道，“一点风吹草动？呵呵！没听到兵部尚书大人刚刚说过吗？淮江一线北燕军队正频繁调动，你说这是一点风吹草动？可笑！” 楚昊面不改色，针锋相对道，“那么，二殿下可知，为何北燕突然间在边境大举异动吗？” “还能为什么？究其原因，当然是你之前擅作主张，和北燕达成恢复通商谈判，给了北燕喘息之机，让他们有充足时间和军备，调动大军南下了！” “二殿下说错了。” 楚昊摇了摇头，“对于和北燕达成通商一事，本官至今也没有后悔过，此举不但有利于我大夏经济繁荣，而且还可以趁机派人深入北燕探查情报。” 说到这里，楚昊转过身，从怀里取出夜含密信，拱手奉上。 “启奏陛下。” “早在与北燕达成通商之际，臣就已经派人潜伏到北燕境内。” “如今幸不辱命，昨晚刚刚传回一道密信，其中详细说明了北燕在淮江北岸大举调动的原因，陛下看过，自然明白。” 不需弘业帝明示，王朝恩第一时间将密信接过去，放到御案上展开。 看到上面那八个秀气小气，弘业帝顿时瞳孔一缩，继而放声大笑。 第175章 变数，往往在朝堂之外 弘业帝突然间的大笑声，把殿内众臣搞懵了。 同时也对楚昊呈上的那封密信，越发感到好奇。 想不到楚昊竟然早早的安排了细作，秘密潜入北燕，还获得了秘密情报？ 看弘业帝的反应，也不知道情报上具体说了些什么…… 大笑数声后，看出众臣的心思，弘业帝示意王朝恩，“给众卿念一念吧。” 王朝恩领旨，拿到起密信愣了下，继而尖着嗓子读道，“燕皇病危，隋王入京。” 哗—— 听到这八个字，殿下群臣瞬间哗然。 成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懵了。 原以为今天早朝可以顺利对楚昊进行弹劾的，可没想到，楚昊居然弄出这么一封密信，轻易化解了。 看着众臣愕然的神情，弘业帝非常满意。 别说他们，他自己看到这消息第一眼时，何尝不震惊？ “呵呵，诸卿都听清楚了吧？” “想不到啊想不到，卫骁老儿和朕斗了半辈子，这么快就要不行了，爽！太爽了！哈哈——” “幸好楚爱卿深谋远虑，提前派出细作进入北燕，才获得如此重要情报。” “如今看来，情况很明了。” “北燕边境之所以大举调兵，正是因为燕皇病危一事。” “隋王卫轻尘乃是燕皇最看重的公主，也是燕军战力最强武将，燕皇病危，她这个公主自然要入京探望。” “同时又担心我大夏趁机北上，这才大举调兵，严查关防的。” “相信淮江北岸其他地方燕军异动，必定也是这个原来因。” “这对于我大夏来说，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殿内群臣何尝看到过弘业帝这样振奋过？ 年过六旬的弘业帝，此时仿佛年轻了十岁不止，声音洪亮，眼神犀利，身躯挺拔。 原因也很简单。 弘业帝一直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达成一统中原的宏愿。 如今燕皇病重，北燕国内必定纷乱不休，的确是个北上伐燕的绝佳时机。 楚昊趁机进言，“天佑大夏，陛下注定要实现一统天下壮举，上天这才赐予陛下这等良机，注定陛下将会名垂千古，永载史册！” 成殷紧随其后，“恭喜父皇，贺喜父皇，趁此良机，一统天下。” 群臣也很快反应过来，“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昊斜眼看了下成谨，眼中挑衅之色一闪而逝。 成谨见状心中恼火，忍不住站了出来，“父皇，儿臣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弘业帝正值兴奋之际，闻言当即不悦，“有何蹊跷！” 听出弘业帝不满，成谨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儿臣只是对楚大人得到的那封密信内容有所怀疑而已。” 兵部尚书禇权闻言随即附和道，“启奏陛下，楚大人得到的密信如果属实还好，但如果有误，事情就严重了。 此事毕竟涉及到朝廷对北燕用兵决策，一旦判断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臣认为，还应该多方调查，证实信息之真伪，再作决断。” 楚昊闻言当即点头，“二殿下和禇大人所言极是，但两国交锋，兵贵神速，一旦错过最佳时机，再想动兵，难度必然上升。 既然有人质疑这消息准确性，何不问问这些刚从北燕返回的商户管事呢？” 刚刚就是谢友华等人主动把这些商户代表叫到大殿上来的，如今楚昊提出再次让他们作证，成谨等人自然不好提出异议。 弘业帝点了点头，示意楚昊当面询问。 楚昊走到其中一人面前，“刚刚你说你是谢家商队管事是吧？” 对方点点头。 “本官问你，你带队从北燕返回，可曾发现燕京有何异常情况？” 谢家管事想了想，如实答道，“回大人，草民的确从燕京返回，异常情况嘛……对了，出入燕京的各个城门口，盘查的守卫似乎增加了不少，而且盘查也更加严格了。” 说完，旁边一个商队管事也附和道，“没错，而且听说最近一段时间，燕京各处城门还抓了不少形迹可疑之人呢。” “对对，最近一段时间，出入燕京的盘查的确比以往要严格，有人私下给了银子，当场就被抓了起来。” 听了这些商户的述说，楚昊回过身来，看向成谨，“二殿下，现在你还怀疑下官得到的情报准确性吗？ 如果不是燕皇病危，燕京怎么会突然间对出入人员盘查越来越严呢？” 成谨脸色变了变，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弘业帝命人把商户管事们带下去，这才再次开口。 “此乃天赐良机，一旦卫骁病重不治，北燕皇室必然内乱，正是朕一统天下的大好时机。” “禇爱卿，立即传旨淮江沿岸所有军队，整军备战，随时准备北上伐燕。” “楚爱卿，户部加紧筹集钱粮，陆续运往各地军营，做好后勤保障，如有需要，可随时向各地紧急征调钱粮物资。” “臣遵旨！” “臣遵旨！” 眼看着弘业帝伐燕心意已决，众臣再没有不识趣的出言阻止。 成谨气冲冲的回到府里，脸色铁青，喝了一口茶，随手将茶碗摔在地上。 原本想在朝堂上弹劾楚昊，结果没想到又让他风光了一把！ 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当初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般不起眼的小人物，现在已经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阴冷的扫了一眼谢友华，成谨心中越来越不满。 “现在怎么办？父皇明显对楚昊越来越信任，以后对付他岂不是更难了？” 谢友华闻言沉吟道，“殿下不必过于担心。 即便楚昊官位再高，也没有太大威胁。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阻止陛下北上伐燕才行。” 成谨摇头道，“这不可能，父皇早有伐燕之意，如今燕皇病危，父皇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孤王如果再反对，只会上父皇对孤王更加不满。” 北上伐燕，同样是楚昊极力鼓动的，一旦成功，弘业帝对楚昊只会更加器重，成谨也明白这一点，但更知道，这个时候再提出反对，只会让弘业帝对他更加反感和失望。 这种蠢事，他当然不会做。 谢友华沉思片刻，说道，“事在人为嘛，老夫稍后修书一封，问问家主的意思吧。 此事不急，纵然陛下决意北上伐燕，也不是短短一两个月就能做到的。 在此之前，咱们只需尽量拖延时间，等家主那边答复即可。” 成谨闻言，缓缓点头。 北上伐燕是朝廷意志。 但成谨明白，变数，往往在朝堂之外…… 第176章 楚昊献计，肢解北燕 弘业帝执意北伐，朝野内外无论赞同与反对，都不得不为此全力以赴。 户部各司在楚昊的安排下，陆续将库存的钱粮向沿江一带驻军拨发。 同时向各大世家紧急征调钱粮，支持朝廷即将展开的北伐战事。 兵部也陆续发出一道道指令，要求边境一带驻军加紧训练，整军备战。 谢友华也派出工部大批能工巧匠赶赴沿江一带，日夜赶造大型战船，以备渡江之用。 一切准备工作都在紧张的进行着。 弘业帝如焕发第二春一般，精力出奇的旺盛，每天早朝都会详细询问各部进展情况，巴不得马上就亲自带兵北伐。 “启奏父皇，儿臣已经派人送到户部二十万两银子，用以支持北伐军饷。” 成谨咬牙暗骂，跟着出来奏道，“父皇，儿臣刚刚筹集了三十万两银子，稍后就命人送到户部。” “好！” 弘业帝闻言大喜，“两位皇儿如此**，此乃我大夏之幸，何愁北伐大业不成！” “户部，兵部，工部也要加紧进度，争取在半个月内出兵北上！” 兵部尚书禇权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还是等到北燕皇室变乱之后再行出兵为好。 而且北燕公主卫轻尘实力强悍，即便契丹铁骑也拿到她无可奈何，我大夏军中尚无人是其敌手，万万不可轻敌。” “是啊陛下，北上伐燕固然没错，但时机一定要把握好才行，否则，一旦有失，引来北燕和契丹联合出兵反击，后果不堪设想。” 提起北燕公主，弘业帝都不免有些头疼。 几年来，有关于这种传奇公主的战绩，整个中原，几乎无人不知。 可眼看着时机这么难得，难道就因为她一人，就要迟滞北伐吗？ “陛下，臣有一计，可除此女。” 就在这时，楚昊站了出来。 弘业帝闻言大喜，“爱卿有何计策，尽管直说！” “还请陛下赐下笔墨。” 弘业帝连忙示意王朝恩，抬来一张桌案，笔墨纸砚俱全。 楚昊盘坐于桌前，当着君臣之面，缓缓闭目，脑中逐渐浮现出一道清晰亮丽的身影。 前身高中探花，除了文采之外，画工也相当不俗。 再加上楚昊脑海中那道身影太过深刻，哪怕他几个月来刻意回避，仍然无法将她的容貌完全忘记，反而越发深刻。 成谨成殷两位皇子，以及就近的几位重臣，好奇的探过头来，看着楚昊缓缓下笔。 不一会儿，一张天仙似的美人图，渐渐浮现在纸上。 “哇！好美！” “这世上真有如此漂亮的美人吗？” “该不会是楚大人凭空想象出来的吧？” “如果能娶到如此绝色佳人，减寿十年也不白活一世了！” “咦？这美人美则美矣，只是这穿着……怎么好象在哪儿见过似的？”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多的人凑了过来，甚至，就连弘业帝的好奇心也被勾起，忍不住离开龙椅，走到楚昊身侧。 一刻钟左右过去，楚昊终于成画，放下笔，拿起画看了看，暗叹一声，“可惜，可惜！” “爱卿可惜什么？” 弘业帝眼睛不离画纸，下意识的脱口问道。 楚昊抬头一看，就势跪地，“可惜臣画工有限，始终画不出此女神髓，只能画出其气质之万一。” 弘业帝闻言更加好奇了，接过此画细细端详着，嘴里喃喃道，“此女只应天上有，爱卿竟然说只能描绘其神髓之万一，莫非这世上真有如此绝色佳人？” “当然，陛下也曾见过此女。” “哦？”弘业帝的目光终于从画纸上移开，不解的看着楚昊。 楚昊继续说道，“不止陛下，殿内诸位大人应该都见过她。” 成谨当即冷笑，“胡说！孤王绝对没见过此女！” 开玩笑！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绝色佳人站在他面前，早被他收入府中了！ 倒是成殷忍不住问道，“楚大人还是别卖关子了，这女子到底何人？” “北燕公主，隋王卫轻尘。” 什么！ 话音刚落，满殿君臣瞬间惊愕。 那个传说中的北燕无敌女将？ 不是说她脸上有块难看的红色胎记吗？ 要不然为何整天戴着个金色面具？ 弘业帝同样震惊不已，“楚爱卿此言可当真？” 楚昊郑重点头，“臣岂敢欺瞒陛下？” “早在北燕公主与臣达成通商谈判之际，臣就亲眼见过其真实面目。” “此女真实容貌，要比臣这画中还要美上百倍，只可惜臣能力有限，只能画到这个程度。” 楚昊说完，成谨脸色瞬间无比难看。 当初看到卫轻尘戴着金色面具，还以为她和传说中一样难看，早知这么美，说什么也要想办法将其拿下！ 成殷虽然没说什么，但想法应该也差不多。 甚至，年过六旬的弘业帝都忍不住感叹道，“卫骁那老东西……可真有福啊！” 这一刻，包括弘业帝在内，百官都忘了楚昊画出卫轻尘的目的了。 不得已，楚昊只好主动提醒道，“陛下不是担心这位北燕公主战力强悍，会影响我大夏北伐大业吗？” “呃，对对。” 弘业帝轻咳一声，拿着画纸重新坐回龙椅上，“爱卿说过，有办法解决，到底什么办法？” 楚昊朗声答道，“利用此女，肢解北燕！” 一旁的成谨当即冷声笑道，“大言不惭！” 楚昊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陛下应该听说过北燕历来与契丹交好吧？ 而且这也是燕皇历来制定的国策，常年向契丹岁贡称臣。 但这位北燕公主却是个另类，一向视契丹为蛮夷异族。 为免得罪契丹人，燕皇不得已之下，才让这位公主到隋州就藩。 而这位北燕公主常年戴着金色面具，包括身边人都以为她长相丑陋，契丹人同样也不例外。 臣当初在看到她真面目以前，也是这样想的。 直到她取下面具，臣也被惊艳到了。 据她所说，她之所以常年戴着面具，无非就是为了避免影响手下将士在战场上分心，不得已而为之。” “原来如此。”弘业帝闻言缓缓点头。 以此女之绝色，在战场上别说影响手下将士，恐怕连敌人看到她这长相，同样也会失神吧…… 楚昊继续说道，“臣的计策就是，把她的画像泄露给契丹人。” “契丹之于北燕，无异于主人和奴仆。” “如果让契丹主看到她这画像，必定想尽办法娶她为妃。” “可惜，北燕公主向来对契丹人嫉恶如仇，宁死也不会同意。” “燕皇如果不同意，契丹铁骑必将南下，届时我大夏趁机北上，北燕必灭。” “反之，如果燕皇屈服，此女必定与北燕皇室反目，不需我大夏出兵，北燕瞬间被肢解，届时出兵北伐，自然事半功倍。” 第177章 弘业帝允诺，世家对策 绝了！ 听完楚昊这番话，大殿上久久没有声音，所有人都见鬼似的看着他。 按照他的设想，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北燕都会陷入死局。 而且北燕公主对契丹之憎恶，世人皆知。 要她嫁给契丹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为此叛出北燕皇室，还真有极大可能！ 只是……如此绝色美人，楚昊这家伙难道自己就没动过心？ 竟然会想出如此狠毒之计，到底是不是男人！ 表面上楚昊一副正人君子之色，可实际上心里也很无奈。 两世为人，他都没见过如此绝色美人。 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可惜，两人各为其主，终究不可能在一起。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身边还有一位深情的宣华公主。 尤其是他每每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个噩梦时，就更加巴不得把卫轻尘的影子彻底从脑海中清除掉。 现在好了。 为了促成弘业帝完成北伐大业，争取打倒成谨更大的筹码，正好顺势把此女送到契丹人那里，也算彻底断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想…… 弘业帝很久才反应过来。 看着楚昊那古井无波的表情，对他越发满意了。 明明亲眼见过那天仙似的美女，居然没有动心，而且还对朕这么忠心，宣华的眼光果然没错…… 可成谨此时的心情却糟透了。 楚昊一次次表现的越亮眼，他心里就越不舒服。 “楚大人这计策的确精妙，但孤王想问的是，就算那位北燕公主如画上一样美丽，可你又有什么办法让契丹主看到这幅画，并让他相信北燕公主真有那么美呢？” 楚昊平静的看着成谨，微微一笑，“二殿下无需担心，下官早有准备。 就好像前两天下官得到燕皇病危的情报一样，燕夏两国恢复通商后，下官也及时向契丹境内派了细作过去。 只要通过细作，把画送入契丹境内，契丹主看到画上美人，自然会主动向北燕提出要求的。” 成谨明显不信，“楚大人言过其实了吧？燕夏两国通商才几个月而已，你就能把细作派到契丹境内？呵呵！” “岂止契丹，二殿下有所不知，如今北燕十一州三十八郡，都有下官派过去的细作。” 哗—— 听到这里，殿下群臣再次哗然。 看着楚昊的目光，充满了诡异和忌惮。 反观弘业帝，脸上则满是赞赏之色，“楚爱卿刚才所言是真的？” “回陛下，臣没有半点欺瞒，句句属实。” “只要臣派人把北燕公主真面目的画像送入契丹境内，北燕势必大乱，最终分裂，届时就是我大夏北伐最佳时机。” “除此之外，臣提前派入北莘境内一位武力强悍之人，按照大内侍卫陈伟所言，其实力之强，甚至可与北燕公主一较高下。” “此人在北燕境内已经扎根，短短数月之内，积聚了数千人手，并且已经正在拉拢北燕下蔡和汝阴两地的燕军将领，一旦成功，我军北上之际，此人即可与我军里应外合，加速灭燕进度。” “好！” 弘业帝闻言大喜。 热切的目光在殿内来回巡视着。 所有人都看得出，此刻弘业帝对楚昊那掩饰不住的欣赏。 这也难怪。 就在一部分官员不断提出北伐有难度的时候，楚昊却仅凭个人之力，一步步解决那些所谓的难题。 提前获知北燕边军异动真正原因的情报；提前安排人手在北燕境内扩充势力，以便战时里应外合； 现在又提出这个肢解北燕大计出来…… 还没等大军北上，楚昊就已经提前筹划了这么多灭燕大计，难怪弘业帝对他如此器重。 “只要楚爱卿肢解北燕计划成功，朕将予以重赏！” 重赏？ 众臣闻言，神色各异。 楚昊已经是六部尚书之一了，还要如何封赏？ 难不成晋封国公？ 他才二十三岁呀！ 楚昊同样隐隐有些期待。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届时弘业帝所谓的重赏，应该就是他和宣华公主的赐婚了吧…… 当然，这一切，还要看他肢解北燕的计划，能否顺利实施。 散朝之后，弘业帝直接把他叫到了御书房，再次详细询问了一番。 大殿上，为了防止消息外泄，有些细节楚昊并没有全盘托出。 直到御书房里，在弘业帝追问下，楚昊这才把胡铁山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弘业帝听完，忍不住大加赞赏。 “好啊！” “利用雪花盐名义，把粗盐运到北燕境内，低价卖给当地百姓。” “不但打击了北燕食盐收益，还收获当地百姓民心，扩张了山寨势力，简直一举数得。” “朕也没有想到，我大夏民间居然还暗藏着这样一位猛将！” “待朕北伐亲征过江之后，一定要想办法见见此人，让他单独率领一军，为朕开疆拓土！” 感慨一番，弘业帝又拿起卫轻尘的画像看了几遍，这才递给楚昊。 “按照你设想的去做吧，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臣遵旨，臣告退。”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里，成谨神情凝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无比焦虑。 “诸位大人，今天看到了，那楚昊越来越受到父皇器重，再这样下去，孤王和诸位大人都没什么好日子过！” “殿下无需太过担心——” “无需担心？呵！” 吕不凡刚开口，就被成谨无情打断，表情难免有些尴尬。 但他也知道，近期表现让成谨不太满意，可还是硬着头皮干笑道，“楚昊的确受到陛下器重，但这只是暂时的。 据下官所知，我吕家家主对陛下执意北伐一事，是相当排斥的。” 成谨闻言撇了撇嘴，对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 楚昊是老五的人，吕家早就明确站到了老五那边，而且老五前段时间还娶了吕氏嫡女，双方正式联姻，吕家怎么可能会站在老五对立面呢？ 吕不凡这个不受吕家待见的子弟，又怎么可能知道吕家家主真正意图？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吕不凡刚说完，谢友华就郑重点头道，“吕大人说的一点没错，老夫今天早朝之前已经收到确切消息，家主邀请了各大世家家主，近期前往陈留商议要事。 除了吕家主之外，还有虞州裴氏家主，以及其他几位影响力颇大的家族代表，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成谨闻言大喜，“谢家主亲自出面，孤王就放心了。 不过，楚昊那边还是不能松懈。 一旦他那个肢解北燕计划成功，在父皇那里，地位肯定更加稳固，孤独王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第178章 陈留密会，大乾旧事 距离陈留谢氏宗祠被毁，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经过谢氏全族各支共同努力，终于将宗祠和族谱再次重修完毕，并且进行了隆重的庆祝仪式。 丹阳吕氏，虞州裴氏，以及江南各中小世家家主，都收到了邀请函，前来陈留观礼。 从四月十二日开始，谢家在陈留县内连续开办了三天的流水宴，县城内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百姓们好像过年一样开心。 谢家后院，包括吕氏和裴氏在内十余位世家家主围坐在亭榭周围，院外有上百家丁守卫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作为东道主，谢晃拱手团拜一周，举杯自嘲道，“谢家传承数百年，到了老夫手里却突遭匪患，宗祠被烧毁，让诸位见笑了。” 吕家主，裴家主等人连忙起身，“谢老哥说的哪里话，多年来各大家族彼此间同气连枝，不分你我，谢家遭逢厄运，我等感同身受。不过幸好老哥带领族人重修宗祠，谢家日后必定更为昌盛。” 谢晃摆了摆手，苦笑道，“陈留谢氏在老夫手上，是一日不如一日，这一点，老夫心里有数。 不过，刚才吕老哥那句话却没说错。 数百年来，无论是谢家，吕家，还是裴家，以及其他家族，我们彼此之间相互联姻，早已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了。 三十年前，大乾末代皇帝梁庸残暴不仁，以致天下大乱，在座诸位家族也深受其害。 后来是我等共同出力，辅助弘业帝登上大位，十一年过去了，除我谢家之外，在座诸位所在家族也越发兴盛，实在是可喜可贺。 现如今弘业帝已经年迈，可太子储位至今却仍然悬而未决，反而在某些野心勃勃之辈怂恿下，打算贸然北上用兵，这让老夫深感忧虑。” 说到这里，谢晃顿了顿，掩嘴重重咳了数声。 距离他最近的裴家主关切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怅然附和道，“是啊，江南百姓才过了十来年的舒心日子，陛下贸然起兵北上，实在有些鲁莽了。” 吕家主也跟着点了点头，“北燕背靠契丹，实力不俗，一旦陛下起兵北上，胜负难料。 就算能打赢北燕，我大夏也将直接面对契丹蛮夷，将来战事更加难测。 长此以往，大夏将会常年兵连祸结，百姓生灵涂炭，而我等这些家族也难免会受到牵连哪！” “没错，陛下刚刚坐上龙椅十年出头，怎么突然想着要北上伐燕呢？” “吕家主说的是啊，北上伐燕胜负难料，搞不好我大夏将会被拖入战争泥潭，到时候咱们家族里的子弟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这，唉！” “我周家实力本来就相对弱小，刚刚缓过来十年而已，要是战事再起，我周家恐怕再也无法恢复过来啦。” 三大世家家主表态过后，其余家主也纷纷抱怨起来。 谢晃见状，这才再次出声。 “陛下向来英明，爱民如子，否则当年我等也不会拼尽家财全力助他登位了。 之所以突然决定北上伐燕，据老夫所知，完全是受一个奸人鼓动所为，此人就是最近刚刚执掌户部的楚昊小儿。 楚昊小儿刚刚二十出头，就坐上如此高位，完全就是靠着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阿谀奉承所得。 除此之外，还巴结上了五殿下，让他越发觉得自己不可一世。 这一点，相信吕老哥应该最有发言权了吧？” 吕家主淡淡点头，“谢老哥所言极是，那楚昊小儿的确攀附了五皇子，并通过五皇子，不断接近讨好陛下，这才坐上户部尚书之位的。 如今此子竟然还不满足于此，鼓动陛下北上伐燕，欲置我大夏百姓于战火之中，实在可恶之极！” 吕家已经和成殷联姻，明确站队支持成殷夺储，这一点，在座诸位家主一清二楚。 而谢家则支持二皇子成谨，按理来说，两家也该势成水火。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不仅吕谢两家，在座各个家族之间早已相互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成殷上位，则吕家得利多，成谨上位，则谢家得利多。 可一旦牵涉到两大家族共同利益，立马会抱团取暖，一致对外。 于是，才有了今天的陈留密会。 短短一阵开场白，诸位家主已经找到了共同点——阻止大夏北上伐燕。 出发点就是为免江南百姓再次陷入无止境的战火。 矛头指向的并不是弘业帝，而是鼓动弘业帝贸然出兵的楚昊！ 弘业帝英明一世，爱民如子，又怎么会置百姓生灵于不顾，贸然动兵呢？ 只不过是楚昊小儿仗着弘业帝宠信，趁弘业帝年迈昏匮，大献谗言，才导致朝廷北伐的决定罢了。 气氛烘托到这儿，谢晃再次开口。 “楚昊小儿鼓动陛下北伐，无非是想借机再往上爬而已，却置天下百姓生死于不顾，老夫实在看不过去，这才请诸位老哥前来陈留商议对策。 江南百姓才过了十来岁的太平日子，楚昊小儿却为了个人私欲，意欲把无辜百姓拖入战火之中，老夫虽然年迈，却绝不能对此坐视不理！” 一旁的吕家主皱了皱眉，“谢老哥说的是，我等也不想看着江南百姓生灵涂炭，奈何陛下现在已经被楚昊小儿说的动了心，要说服陛下放弃北伐，恐怕有些难度吧？” 谢晃点了点头，“没错，陛下早有雄心一统天下，楚昊小儿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陛下的。 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提出反对意见，只会让陛下心中不喜。 但劝说陛下放弃北伐，势在必行。 至于如何做嘛，也很简单。 陛下执意北伐，需要钱粮，老夫之见，我们还是要支持的，而且还要全力支持。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嘛。 想必诸位应该还记得陛下举旗推翻大乾末帝时的情景吧？ 当时大乾末帝不是同样派人请求我们大力支持吗？ 当时我们是怎么支持大乾末帝的，完全可以再来一次嘛……” 谢晃说完，在座诸位家主相继会心一笑。 “呵呵，谢家主英明。” “没错，就这么办。” “为了江南百姓免遭生灵涂炭，那就继续全力支持陛下吧。” “呵呵……” 第179章 无敌女将，大杀四方 就在大夏朝廷为北上伐燕全力整军备战之际，北燕都城燕京，却阴云密布，气氛森然。 燕皇卫骁病危的消息，被刻意隐瞒了一个多月后，终于还是传了出去。 燕皇膝下八子一女，除太子卫麒麟和三个尚未成年的皇子外，其余四位皇子早已外出就藩。 得知燕皇病危后，四位藩王离开藩地，带兵直奔燕京。 隋王卫轻尘仅带着百名女兵卫队，轻装简行，仅三天时间，就赶到了燕京南城门外，却被重兵直接挡在城外。 卫轻尘急着探望燕皇，可惜纵然武力超绝，面对城高墙深的京城防御，无论她在城外如何怒吼，守城将士却没有丝毫反应。 一怒之下，卫轻尘立马派人返回隋州，调集隋州兵马以最快速度杀往京城。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有所猜测。 身在皇家，一旦牵扯到皇位，什么事不会发生？ 如果她不是女儿身，恐怕也早就被拖进皇权争斗中了。 算算时间，最多再有一天时间，她麾下的隋州兵马，应该就要赶到京城了。 然而，就在这时，城门终于缓缓打开。 卫轻尘刚要提马入城，却被重重大军挡住，不得寸进。 卫轻尘见状大怒，刚要强攻入城，却见久未见面的太子，神色仓惶的从马车上跑下来，踉踉跄跄的跑到她马前，扑通一声跪倒，大哭起来。 “太子哥哥！” 卫轻尘见状大惊，连忙跳下战马，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太子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守门将士说是奉了你的命令，不让本王进城的？” “你为什么要阻止本王进城看望父皇？” “父皇他现在情况怎么样？该不会——” 连续问了好几句，卫麒麟终于渐渐止住哭声。 “皇妹莫急，父皇虽然病重，但仍然健在。” “父皇没事就好，本王现在就进宫探望。” “等一下。” 卫轻尘闻言停下脚步，右手按在腰间剑柄，眸光微冷。 卫麒麟见状，吓得脸色瞬间苍白。 整个北燕，谁不知道他这个皇妹有多强悍，就算所有燕军大将加在一起，也没一个能挡得住她的！ “太子哥哥，你屡次阻止本王入宫看望父皇，到底意欲何为！” “还是父皇早已遭你毒手了？！” 卫麒麟连连摆手，“皇妹误会了，不是本宫不想让你进城，而是父皇有旨。” 说着，拿出一张圣旨，递了过去。 卫轻尘迫不及待打开一看，顿时秀眉微蹙。 圣旨是专门写给她的。 一旁的卫麒麟解释道，“皇妹，父皇也很想尽快见你，但如今父皇病重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京城内外人心不稳。 本宫得到消息，其余四位皇弟已经带领藩地重兵，向京城这边杀过来了。 不用本宫说，想必皇妹也该猜到，那四位皇弟这个时候带领重兵进京，意欲何为了吧？ 可惜京城兵力有限，恐怕无力阻挡各路藩地兵马，所以父皇希望你能尽快带兵拦住那四位皇弟的兵马。 否则，一旦燕京内乱，契丹和夏国同时对我大燕大举入侵，那可就大事不妙啦！ 皇妹，军情紧急，再不阻拦四位皇弟的兵马，什么都来不及了。 父皇的旨意你也看到了，只要逼退四位皇弟的兵马，或者将他四人擒拿回京，届时再看望父皇也不迟。” 卫轻尘脑中一片混乱，没有妄下结论。 卫麒麟则再次催促道，“皇妹，情况紧急，容不得再犹豫下去了！” “……这，好吧！” 最终，卫轻尘还是点头应下了。 “太子哥哥，我这次入京，身边只带了一百亲兵而已，恐怕无力阻挡四位皇兄的兵马。” 卫麒麟暗暗松了口气，“本宫已经给你准备了五百精骑，随时可以跟你走。” “五百精骑足够了，另外，本王的隋州兵马明天就会赶到京城，烦劳太子哥哥通知他们，原路返回，以防南岸夏军趁机入侵。” “皇妹放心，四位皇弟那边，就拜托皇妹了。” 说完，卫麒麟原地深施一礼，直到卫轻尘率领亲兵和五百精骑离开之后，这才缓缓起身，遥望着远去的尘烟，后背已经湿透！ 实在是……这位勇猛无敌的皇妹，带给他的威压，太强了！ 心急如焚的卫轻尘，一心只想尽快看望病重的燕皇，根本没精力去考虑她被挡在京城城外三天时间，为何京城四门严密封锁，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进出！ 在得到“圣旨”之后，带着六百骑兵，杀气腾腾的前往新安郡，拦截三皇兄去了。 北燕三皇子卫兴贤，五年前就藩新安郡。 得知燕皇病危的消息，第一时间集结藩地两万兵马，日夜兼程，杀往京城。 却没想到，在距离京城四百里之地，就碰上了前往堵截的卫轻尘。 尽管卫轻尘身边只有区区六百兵力，但燕军上下，对这位无敌女将的威名无人不知，隔着一里之地，就被迫停下。 卫兴贤心中焦急，看到卫轻尘单人匹马跑了过来，犹豫了下，带上二十名贴身侍卫，提马迎上。 “九皇命，好久不见。” 卫轻尘脸上戴着金色面具，手提一杆闪着寒光的长枪，沉声娇喝，“三皇兄，你带着这么多兵马离开藩地，想要造反吗！” “九皇妹，不要胡说！” 卫兴贤暗吞一下口水，焦急道，“本王听闻父皇驾崩，又担心太子不让本王入京奔丧，这才不得已带兵进京的。” 卫轻尘闻言大怒，“三皇兄，你简直大逆不道！ 父皇只是身体不适，何来驾崩一说！” 卫兴贤急了，“本王虽然早已就藩，但在宫中仍有眼线。 七天前，本王的眼线冒死出宫，给本王传信，父皇真的已经驾崩，可太子却将这个消息刻意瞒了下来，此事千真万确！” “你胡说！”卫轻尘取出圣旨扬了扬，“本王昨天才接了解父皇旨意，要本王专程带人前来，就是为了阻止你带兵入京，意图不轨！” 卫兴贤大声辩道，“九皇妹，你手中圣旨一定是假的，是太子故意假传圣旨，目的就是为了让你阻止我进京。” 卫轻尘闻言冷笑，“看来三皇兄是要一意孤行了？那就休怪本王不念兄妹之情！” 说罢，提马前纵，三十米的距离，几乎转瞬即至。 卫兴贤身边侍卫还来不及反应，那杆长枪已经抵在他的咽喉处！ 第180章 燕京变天，契丹来使 无敌女将，恐怖如斯！ 出于对卫轻尘威名的忌惮，卫兴贤带来的将士本就心情恐惧，如今眼看着主将被擒，自然更加不敢反抗了。 卫轻尘枪抵卫兴贤，森冷的目光扫视对面两万骑兵，高声喝道，“三皇子心怀不臣，本王奉陛下旨意，将其擒拿入京。 尔等宜速返回新安待命，陛下仁慈，绝不会再追究。 否则，本王枪下无冤魂！” 跟着的众侍卫见状，对视几眼，最终只能原地返回。 眼看着带来的大军就这么退走了，卫兴贤心中不甘，再次叫道，“九皇妹，你上当了！ 你手中圣旨一定是假的！ 本王留在宫中的眼线冒死跑到新安告诉本王，父皇虽然重病，但太子却狠心弑父，并且封锁了消息。 甚至就连留在宫中的三位皇弟，也被太子狠心秘密处决了！” 卫轻尘闻言冷笑，“来人！将三皇兄立马绑赴京城，交给太子哥哥处置。” “其余人，随本王继续赶往河清，拦截四皇兄！” 短短三天时间，三路藩王先后被卫轻尘擒拿，最后一路藩王，北燕二皇子卫元良，带着五万大军，集结在燕京北门，当卫轻尘赶到时，已经攻打城门快两天时间了。 连续打了三天，卫轻尘依然精神抖擞，带兵赶到卫元良队伍后面，手中长枪一挥，“杀！” 数百精兵瞬间冲出一条血路。 但凡看到她那标志性的金色面具之人，条件反射般的亡命奔逃。 不到一个时辰，卫轻尘就冲到了卫元良中军大帐附近。 “护驾！护驾！” 眼看着卫轻尘如杀神一般冲过来，卫元良惊得亡魂皆冒，不顾一切的向北逃窜。 嗖嗖嗖—— 霎时间，一道道箭矢如雨般疾速过来，卫轻尘手中长枪舞得银色光轮一般。 奈何连日作战，两臂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四支箭头先后破甲而入。 “王爷——” 后面跟上来的女兵卫队见状大惊，连忙将她护在中间。 卫轻尘咬牙拔下箭头，待要继续冲锋，只觉头晕眼花，差点摔下马来。 “王爷，您受伤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不要管本王，给我继续追！” 卫轻尘强打精神，正打算继续追击，身后的城门突然打开，在两侧精骑护卫下，卫麒麟大声叫道，“皇妹，不要追了！” 女兵卫队护着卫轻尘迎了上去，“太子殿下，王爷受了伤，还是让她赶快进城休息一下吧。” 卫麒麟见状捶胸顿足，“这可如何是好啊！” 卫轻尘咬牙坚持着，问道，“太子哥哥，出了什么事？莫非父皇病情有变？” “那倒没有。”卫麒麟摇了摇头，脸色纠结道，“幸亏皇妹及时出手，制止了几位皇弟的叛乱，奈何内乱刚止，外患又来了。 父皇生病的消息已经泄露出去，本宫收到消息，契丹铁骑大举南下，本宫奉父皇旨意已经派出大军北上阻击。 而南方伪夏又趁机打算大举入侵我大燕。 就在刚刚，本宫接到急报，伪夏大军集结在桦州江岸，正准备渡江北上，皇妹又不在隋州，本宫担心隋州失陷哪！ 一旦隋州失守，伪夏大军长驱直入，我大燕危矣！” 卫轻尘闻言当即大怒，“太子哥哥放心，本王现在就返回隋州。 有本王在，伪夏绝不敢踏入隋州半步！ 有劳太子哥哥转告父皇，一旦本王稳定了隋州局势，马上就回京探望父皇。” 卫麒麟郑重拱手作揖，“一切就拜托皇妹了！” 看着已经离开的卫轻尘背影，卫麒麟嘴角微微上翘，寒声喝道，“卫元良举兵叛乱，大军继续追击，朕要亲眼看到他的首级！” 重兵把守的燕京城四座城门，在卫轻尘离开后，依然严密封锁。 近一个月时间里，燕京城内完全笼罩在阴森恐怖氛围里，往来于燕夏两国的商队被彻底封锁在城中。 普通百姓们大门紧闭，时不时有人偷偷摸到房顶，心惊胆颤的看着大街上随处可见纵马奔驰的禁军。 京城大小官员府邸的家眷们，则更加恐慌不安。 一个月前，百官上朝时，就被告知，尚未外出就藩的六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突然间联合发动宫廷政变，本就身体不适的燕皇，一气之下病情加重，传旨太子卫麒麟监国，并紧急平定了三位皇子的叛乱。 为免消息泄露，百官自此被软禁宫中。 仅五天时间，发动宫廷政变的三位皇子，先后被剿灭。 但不幸的是，燕皇也因伤心过度，同日驾崩。 太子卫麒麟于燕皇灵前被百官拥立，正式登基。 却没想到，消息不慎外泄，早已外出就藩的四位皇子，几乎同时举兵，向京城杀了过来。 皇宫大殿上，卫麒麟指着三具尸首沉声道，“幸亏隋王及时出手，举兵叛乱的三位皇子，已经先后授首！ 如今仅剩二皇子在逃，还望诸位卿家再忍耐些时日，只要平定了二皇子叛乱，诸位卿家即可平安回府。” 说完，卫麒麟森然的目光扫视着下方，却见一众朝臣表情木然，不由的心中怒火愈盛。 就在这时，礼部侍郎慕容药师第一个出班，“有先皇庇佑，陛下定能早日平定叛乱，中兴大燕！” 百官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附和。 卫麒麟见状大喜。 经过近一个月的清洗，他这个新皇终于得到了朝臣们的认可。 只要再除掉二皇子卫元良这最后一个隐患，他的皇位将会彻底稳固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急报。 “契丹国南京留守萧过折带领五千兵马已经到达北城门，求见陛下。” 卫麒麟闻言大惊失色，下意识的从龙椅上弹了起来。 萧近折这个南京留守，可是契丹国主的亲外甥，地位无比尊贵，居然亲自带兵赶来了？ 尽管不知这契丹人为何在这个时候到访，但北燕毕竟依附契丹多年，老燕皇在位时就把契丹尊为上国，如今卫麒麟刚刚登基，龙椅还没坐稳，就更不敢轻易得罪契丹来使了。 迎接招待契丹使者一事，向来由礼部负责，礼部尚书于尽忠当仁不让，“老臣愿代陛下前往迎接萧大人。” 慕容药师随即也站了出来，“臣愿一同前往。” 第181章 强势求亲，药师助攻 燕京北城门外，五千契丹铁骑如长龙般一眼望不到头，手持弯刀，胯下战马嘶鸣，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城内燕军无不流露出恐惧之色。 队伍前方，年近四旬的契丹南京（朔州）留守萧过折坐在马背上，嘴角微翘，神色倨傲。 在他战马前，燕国二皇子卫元良则双手被绑，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身为契丹贵族，南京留守，萧过折极少出使燕国。 这次之所以亲自赶来，正是因为近期在南京城内到处流传的一幅美女画像。 看到那画像的第一眼，萧过折就被吸引了。 尤其是在看到画像上标注的美女，竟然是燕国公主卫轻尘，这让他无比激动，第一时间带兵赶往燕京，却没想到，恰好碰上亡命奔逃中的卫元良。 走投无路的卫元良，将燕国内乱一事合盘托出，本指望能够得到萧过折的帮助，推翻卫麒麟，自己登基**，奈何萧过折对此根本没兴趣。 在他看来，燕国只是契丹的附庸而已，谁当皇帝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只要每年按时给契丹上缴岁贡即可。 从卫元良嘴里证实了画像中的绝色美女，的确是卫轻尘后，萧过折狂喜之余，直接将卫元良绑了过来。 吱呀呀—— 城门缓缓打开，跪在地上的卫元良看到于尽忠和慕容药师二人同时出来，当即喝骂起来。 “无耻逆臣！” “尔等助纣为虐，任由卫麒麟弑父杀弟，篡夺皇位，对得起先皇吗！” 于尽忠和慕容药师两人也没有想到，二皇子卫元良居然被萧过折抓住了，当即停下脚步，下意识的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萧过折则扬起手中马鞭，啪的抽在卫元良脸上，“本王让你出声了吗！” 于尽忠和慕容药师这才赶紧迎上来，躬身施礼道，“奉陛下旨意，臣于尽忠（慕容药师）恭迎萧大王。” 萧过折点了点头，继而指着卫元良说道，“听说此人举兵叛乱，图谋造反，本王巧遇将其擒获，你们看着办吧。” 于尽忠挥手示意，让人将卫元良带走，为免他再乱喊，又让人把他嘴堵上了。 皇宫里，卫麒麟带着百官亲自迎出大殿。 “萧大王远道而来，朕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萧过折戏谑的笑了笑，“本王刚刚听说陛下登基，仓促间也没准备什么礼物，陛下不要见怪才是。” 一番客套之后，众人再次回到大殿内。 龙椅上，卫麒麟再次对萧过折表达了感激之意。 “先皇不幸驾崩，卫元良举兵叛乱，幸好得到萧大王带兵帮朕平定叛乱，朕感激不尽。” 萧过折无心客套，摆了摆手，四下观望一番，“贵国公主呢？” 呃—— 卫麒麟万万没有想到，萧过折一张嘴就直接问起了本国公主，这未免有些太失礼了吧…… 但两国实力摆在那里，即便心里再不舒服，也只是陪笑道，“萧大王问的可是朕的皇妹卫轻尘？” 萧过折不耐烦的从怀里取出两幅画像，指着上面的美人图和名字，“本王说的就是她。” 画像一拿出来，瞬间引起群臣惊呼！ 除了燕国皇室成员之外，百官还是第一次看到卫轻尘的真容画像，包括慕容药师在内。 一直以来，慕容药师都是卫轻尘最为忠心的追随者。 但也从来没见过她的真面目，只是私下里有些猜测而已。 如今从萧过折手中画像看到那绝色姿容，不由得心头狂跳！ 显然，卫麒麟也没想到，萧过折会弄到卫轻尘的真容画像，下意识的问道，“不知萧大王是从何处得到这画像的？” 萧过折恨不得马上看到卫轻尘本人，顿时不悦道，“陛下，本王只想知道，公主她现在何处！” 卫麒麟见状干笑一声，“萧大王有所不知，皇妹她前两年就被先皇册封为隋王，封地隋州，现在自然还在隋州了，不知大王寻她有何要事？” 萧过折珍而重之的收起画像，笑道，“本王至今尚未立妃，这次专程来向陛下求娶公主殿下，相信陛下应该不会拒绝吧？” 此话一出，百官顿时愕然。 这位萧大王是不是疯了？ 竟然敢惦记隋王殿下…… 卫麒麟也愣了愣神，继而苦笑道，“这个……恐怕要让萧大王失望了。” “嗯？”萧过折闻言脸色立马阴沉下来，“陛下考虑都不考虑，就这么直接拒绝，本王不要面子的呢！” 卫麒麟见状连忙解释道，“萧大王千万别误会，朕的意思是……朕那位皇妹脾气有些不太好，而且，而且对你们契丹人……向来有些敌视，所以……” “哈哈——” 萧过折的狂笑声响彻大殿，“本王虽然没见过公主殿下本人，但也曾听过有关她的一些事，所谓敌视，不过是一些误会而已。 公主殿下是不了解我们契丹人，只要她嫁给本王，成了一家人，时间一长，自然也就了解了。” 眼看着萧过折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劲儿，卫麒麟心里无比纠结。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那位皇妹对于契丹人的憎恶，要她嫁给萧过折，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而且要他下旨，将她嫁给萧过折，搞不好她会直接带兵杀入京城砍了他的脑袋！ 他这个皇位本就得来不正，万一再被卫轻尘知道真相……他是真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了。 刚要再次试着劝说一番，却见慕容药师突然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萧大王能有如此美意，实在是两国幸事啊！” 萧过折闻言，打量一番对方，满意的笑了，“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回大王，臣乃礼部侍郎慕容药师。” “慕容……嗯，本王有所耳闻，不错不错。” 卫麒麟则脸色一黯，沉声道，“慕容爱卿，你的意思是，赞同隋王和萧大王联姻？” 慕容药师一向和隋王过从甚密，这才朝中不是什么隐秘，在他看来，慕容药师无论如何都不会赞同萧过折的求亲才对啊…… 第182章 一拨接一拨，卫轻尘骤闻噩耗 “当然。” 慕容药师朗声道，“萧大王一表人才，英伟不凡，与隋王殿下结为夫妻，实乃天赐良缘。” “况且，能与萧大王联姻，对我大燕来说，至少有两点好处。” “一则，两国之间的盟友关系将更加紧密，陛下初登大宝，在萧大王的支持下也将更加稳固。” “二则，隋王殿下一旦嫁到南京，虽然对燕京关注的少了一些，但萧大王看在隋王殿下的面上，也一定会为我大燕争取更多的利益的。” 萧过折闻言脸上喜色更浓，不住点头道，“没错，陛下放心，只要本王和公主殿下结为夫妻，本王会上奏国主，争取每年减少贵国三成岁贡。” 听了慕容药师的话，卫麒麟也颇为意动。 每年减少给契丹的三成岁贡一事，他倒不是太过在乎。 他更在意和担忧的，是登基**一事的内幕，万一传到卫轻尘耳中，后果不堪设想！ 而慕容药师刚才那番话中隐含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一旦两人联姻，卫轻尘嫁到南京，对于他这个得位不正的皇位威胁，自然会降低很多。 只是…… “慕容爱卿言之有礼，只不过要皇妹答应这门亲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吧？” 慕容药师当信心十足的自告奋勇道，“这一点，陛下尽管放心，臣有绝对信心，，晓以利害，说服隋王殿下。 隋王殿下向来大**义，为了我大燕繁荣昌盛，一定会同意和萧大王联姻的。” 萧过折来势汹汹，一副不娶到卫轻尘誓不罢休的姿态，不仅是卫麒麟，就连满殿文武大臣也知道这事儿有多棘手。 反对联姻，萧过折不干。 同意联姻，好处显而易见，可谁有把握说服隋王呢？ 就算拿着赐婚圣旨到了隋州，谁又敢保证，隋王殿下不会当面劈了来使？ 现在好了，慕容药师主动挺身而出，既取悦了萧过折，同时又解决了朝廷和卫麒麟本人的麻烦。 即便到了隋州之后，卫轻尘一怒之下杀了他，卫麒麟也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 正沉思着，早已不耐烦的萧过折再次出声，“陛下，依本王看，就让这位慕容大随本王去一趟隋州，没问题吧？” 卫麒麟连忙点头应下，“这样也好，待朕下一道圣旨，再派一队兵马护送萧大王前往隋州。” 萧过折霸气的挥了挥手，“有圣旨即可，至于护送嘛……哈哈，本王带了五千精兵，在贵国境内，何处去不得！” 慕容药师随即附和赞道，“是啊，契丹铁骑闻名天下，萧大王更是盖世英豪，下官能够追随左右，实乃三生有幸。” 萧过折闻言，对慕容药师越看越顺眼了。 接过卫麒麟的圣旨，带上慕容药师，转身离开大殿。 送走萧过折，卫麒麟第一时间将卫元良以谋逆之罪处斩。 至此，威胁他皇位的所有不安定因素，全部清除，可他心里仍然有些不安。 沉思良久，果断下旨，陈兵二十万在京城西南驻扎，随机应变。 然而，仅两天之后，卫麒麟又迎来了一拨契丹来使。 这一次，是契丹国主亲自派来的使臣。 目的和萧过折一模一样。 卫轻尘的画像传到了契丹腹地，契丹国主虽然已经年过五旬，在看到那画像之后，激动的差点背过气去，第一时间就派出使臣队伍，日夜兼程赶来燕京。 可惜，还是比萧过折晚了一步。 在得知契丹国主派来使臣的意图后，卫麒麟顿时头大如斗。 可他也知道无法得罪契丹国主派来的使臣，只好把实情说了一遍。 契丹使臣听完后，生怕误事，带上二百骑兵向隋州策马疾驰而去。 萧过折带领的五千精兵，速度极快，仅两天时间就赶到了隋州。 一路上，慕容药师舌绽莲花，把萧过折吹捧得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萧大王，前面就是隋州境内了，为免隋王殿下误会，依下官之见，不如先在此扎营一夜，明天再赶路，如何？” 萧过折急着见到美人，一刻都不愿等，摆手拒绝道，“不必那么麻烦，连夜赶路即可。” “萧大王的心情，下官理解。不过隋王殿下毕竟身份高贵，还是让下官提前修书一封，这样也好让隋王殿下有所准备，提前迎接大王，岂不是更好？” 萧过折闻言，这才勉强同意，“也好，就依大人所言。” 卫轻尘心系隋州安危，生怕桦州夏军趁机突袭，不顾身上伤势，带上数十名女兵卫队赶回隋州后，亲临淮江北岸巡视一番，果然发现对岸夏军正在大举督造战船。 一边命令部下继续关注桦州夏军动向，一边留在王府养伤。 “王爷，慕容大人刚刚派人传来密信。” 夜半时分，正要入睡的卫轻尘，看到女兵护卫送来的急件，大喜过望。 燕京封锁近一个月了，她最担心的，就是燕皇的病情。 如今终于收到慕容药师的消息，忙不迭的打开了密信。 “先皇驾崩，太子即位，新皇下旨，赐婚王爷于契丹南京留守萧大王，明日萧大王亲自率五千铁骑至隋州城外，望王爷出城亲迎。” 短短数十字，却如晴天霹雳般，震得卫轻尘脸色苍白无血！ 父皇驾崩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刚从燕京回来不到五天，为何太子一直没向她透露过？ 因为对待契丹态度不一致，四年前就藩隋州以来，她和燕皇每年最多见上两三面而已。 但她知道，父皇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到底有多宠爱。 可万万没想到，父皇驾崩，她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慕容药师密信中只寥寥数语，具体细节只能等见面之后再了解。 来不及继续悲痛，卫轻尘很快将注意力放在赐婚这两个字上，顿时银牙一咬，眼中闪烁出浓浓戾色！ 自从第一次亲眼见过契丹人在大燕境内打草谷时，百姓遭遇的灾难那一刻，她就对契丹人怀有刻骨仇恨。 如今，那个可恶的萧过折不但妄想娶她为妻，还要让她出城迎接？！ 霎时间，父皇骤然驾崩的悲痛，化作满腔怒火喷薄欲出！ 第183章 无痛之死，悲愤交加 第二天中午，萧过折带来的五千契丹铁骑，终于顺利抵达隋州城外。 远远就能看到，隋州城城门洞开。 一名明盔亮甲的卫轻尘，手持长枪，在两百名女兵卫队的护卫下，早已等候多时。 慕容药师指着为首那道飒爽英姿身影，兴奋笑道，“萧大王看到了吧？那就是我大燕公主，隋王殿下！” 萧过折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道倩影，不由自主的提了提马缰。 慕容药师趁势说道，“萧大王稍等，容下官先行一步，向隋王殿下禀报。” 萧过折此刻脑子里全是那金色面具背后的幻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继续提马前行。 赶到卫轻尘面前，慕容药师跳下马背，单膝跪地，声音哽咽，“王爷，属下来迟了！” 卫轻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正在靠近的萧过折，漠然说道，“先行退下！” “属下遵命！” 起身退到卫轻尘身侧，目光却仍然留在她身上。 整个大燕国内，唯有她，让他心甘情愿以属下自称。 如今，在看过那画像之后，心里更多了一分期盼…… 对面，萧过折在二十米左右时停下，同时冲着身后挥了挥手，五千契丹兵停在他后面二百米处。 细细打量一番面前的美人，萧过折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本王萧过折，现任南京留守，贵国皇帝已经答应将公主殿下赐婚于本王，不知公主殿下可否摘下面具，让本王看看你的真面目？” 卫轻尘右手紧了紧长枪，左手缓缓抬起，伸向金色面具。 萧过折顿时瞪圆了双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一旁的慕容药师同样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马上佳人。 终于，金色面具缓缓摘下。 霎时间，乌云荡尽，天朗气清。 无论是慕容药师，还是萧过折，全部沉浸在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上！ 世间怎会有如些绝色佳人？ 这分明就是九天谪落的天使啊！ 萧过折只觉脑海中一片木然，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唯有对面那令他沉醉欲死的身影，在向他靠近着，靠近着。 美则美矣，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美瞳，过于清冷了些，清冷的有如万年寒冰般…… 近了，更近了！ 萧过折张大了嘴巴，手中马鞭不由自主的松手落地，两只手臂缓缓抬起，做环抱状。 然而，下一刻，萧过折只觉胸口一阵冰凉，可目光却仍然不舍得从那道绝美身影上移开。 只感觉视线中的美人，正以九十度的旋转姿势向右偏转，偏转。 扑通一声—— 萧过折嘴角含笑，栽落马下。 直到这时，远处二百余米外，方才传来怒吼声。 “大王——” “大王被杀了！” “杀啊！” 一枪捅了萧过折，卫轻尘娇喝一声，“一个不留，杀！” 话音刚落，隋州城四面八方涌出数万兵马，同时杀向那五千契丹铁骑。 慕容药师也在此刻反应过来，连忙翻身上马，向后退去。 毕竟，他只是个文人，手无寸铁，匆忙退到城门口处，目光却仍然锁定在那道挥舞长枪的身影上。 原来，他一直誓死效忠的大燕公主，真的美若天仙，甚至那张画像，也仅能描绘其神韵之万一！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空有满腹才华，却不能手持枪刀，与她一起并肩沙场！ 契丹骑兵虽然勇猛善战，可在近十倍兵力的差距下，再加上主帅已死，很快就四散溃逃。 即便如此，还是给隋州兵马造成了不小伤亡。 “禀王爷，敌军大部被剿灭，只有不到百骑逃脱，我军将士伤亡七千余人。” 为首一员将军提马赶到卫轻尘面前，目光中难掩热切之色。 追随隋王多年，这还是殿下第一次在他们面前露出真面目呢…… 连续战斗一个多时辰，卫轻尘本就没有恢复的伤口，再次挣开，银甲下渗出道道血迹。 “陶镇恶，传本王令，全军原地休整待命。” “末将遵命！” 四名贴身女兵连忙赶过来，将卫轻尘搀下马，“王爷，您的伤又加重了！” 卫轻尘摆了摆手，和慕容药师在城门外就地坐下。 “慕容先生，到底怎么回事？父皇他，真的已经驾崩了？” 慕容药师强行收摄心神，默然点头。 “王爷，依臣推测，先皇早在二十天之前就已经驾崩了。” “什么？！”卫轻尘闻言大惊，“这怎么可能！本王半月之前赶往京城，当时太子哥哥他，他……” 说到这里，卫轻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原本就因伤势加重而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了。 慕容药师不敢隐瞒，继续说道，“不仅先皇，宫中三位皇子殿下也早被太子以谋反之名斩杀，还有二皇子等几位藩王…… 属下本想派人把消息传递给王爷，奈何太子他早有准备，将属下等所有官员全部软禁在宫中。 如今先皇膝下所有皇子都已经遇难，太子也早在二十天前登基**了。 幸好萧过折入京求娶王爷，属下这才找机会自告奋勇担任赐婚使，前来向王爷报信的。” 听完整个事情经过，卫轻尘久久无语，整个人陷入了无比巨大的悲痛之中。 “二皇兄！” “三皇兄！” “四皇兄！” “五皇兄！” “是小妹害了你们哪！” 一想起之前贸然听信卫麒麟的话，亲手将几位皇兄赶入绝境，卫轻尘泪如泉涌，痛哭失声。 还有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父皇，更是无比悲痛。 慕容药师见状，长叹一声，安慰道，“此事怪不得王爷，毕竟您不知内情，为太子所利用。 为今之计，还是要想想日后该怎么做。 萧过折是契丹皇族，贵为南京留守，如今却死在王爷手上，契丹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陛下那边，恐怕也会受到契丹人的压力，对王爷您不利呀。” “什么陛下！”卫轻尘擦了擦眼泪，咬牙骂道，“卫麒麟弑父杀弟，得位不正！ 本王要带兵杀往京城，誓杀伪帝卫麒麟，为父皇和诸位皇兄报仇雪恨！” 慕容药师见状，连忙劝道，“王爷千万不要冲动，隋州兵马不过五万之数，经过刚才一场血战，能战之人仅有四万左右，还要分配一部分守住淮江防线，以防桦州夏军趁机入侵。 况且王爷现在有伤在身，实在不宜冲动行事啊！” 卫轻尘悲愤交加，哪里听得了劝，振臂高呼道，“本王要入京擒拿伪帝，诸位将士，去留自便！” 五百女兵护卫队紧随其后，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的将士们，毫不犹豫的飞身上马，慕容药师见状无奈，咬牙追了上去。 第184章 走投无路，誓杀楚昊 契丹国主派来的使者，生怕萧过折抢先一步拿下卫轻尘，马不停蹄的赶往隋州，半路上恰好碰上幸存下来的那不足百余骑兵。 得知萧过折被斩杀后，契丹使者大惊失色，连忙带人原路返回燕京，向卫麒麟问责。 卫麒麟得知事情经过，吓得亡魂皆冒。 刚刚登上皇位，他自然不敢得罪契丹人，更加害怕卫轻尘这个燕国无敌女将杀入京城砍了他的脑袋，不用契丹使者威胁，第一时间下旨，让早已准备好的那二十万大军前往围剿卫轻尘。 卫轻尘虽然勇猛无敌，但毕竟身上伤势未愈，再加上双方兵力悬殊，苦战十余天后，被逼入山林之中，加上女兵卫队，身边仅剩不足两千人马。 “王爷，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慕容药师苦苦劝道，“就算您想替先皇复仇，但也要先保住自身安全才行啊。 万一您出了什么意外，谁来报这大仇？” 经过这么长时间苦战，卫轻尘也渐渐冷静下来，沉默片刻，遥望北方燕京方向，缓缓点头。 “慕容先生说的是，就让伪帝卫麒麟多活几天，本王早晚会杀入燕京，替父皇和几位皇兄报仇的！” 就在这时，有人押着一个商人打扮的人过来，“王爷，属下抓到一个细作，他说有要事禀报王爷。” 那商人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王爷可还认得小人？小人是隆兴商行掌事陈平，奉王爷命令藏身大夏京城收集消息。” 卫轻尘认出此人，的确是按照慕容药师的意思，以经商之名安排在大夏京城的细作。 只是如今卫麒麟弑父杀弟，她已经没心思再顾及燕夏两国之间的争斗，不耐烦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陈平表情悲伤，显然已经知道大燕皇室剧变的消息，眼含恨意道，“小人奉命隐藏在大夏京城，已经暗中收买了解大夏二皇子府管事刘公公。 小人从刘公公那里打听到，最近一段时间，大夏朝廷正在密谋大举北上入侵我大燕。 除此之外，小人还得知一个消息，大夏户部尚书楚昊向弘业帝献上毒计，要肢解大夏。 为此，将隋王殿下真容画像暗中派人送入契丹境内，意图引起契丹国主注意，逼迫大燕皇帝下旨，将隋王殿下您许配给契丹国主。 据说，那楚昊明知隋王殿下憎恨契丹人，必然不会同意您嫁给契丹人，届时殿下必定奋起反击，与大燕皇帝反目，如此一来，大夏入侵大燕，将会更加顺利了。” 陈平话音刚落，卫轻尘气得暴跳如雷，“啊——” 卫麒麟弑父杀兄，篡夺皇位，已经让她悲愤交加，想不到契丹南京留守和契丹国主先后向她请婚，竟然是楚昊故意设下的计谋，以至于她现在非但报不了仇，还被卫麒麟和契丹联军围剿的四处逃窜！ 可恨！ 可恨哪！！！ 身边不远处的女兵护卫夜含，听到这个消息，同样震惊不已。 这才过去半年而已，庄主已经当上朝廷户部尚书了吗？ 庄主到现在才二十四岁吧？ 这么年轻就坐上如此高位，果然不愧是庄主！ 还有，庄主怎么会知道隋王殿下真面目的？ 不过，庄主这计策可真够狠毒的！ 只可惜了隋王殿下如此天仙似的绝色美人，如今却沦落到如此下场，庄主是不是心太狠了，难道就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想法吗…… 眼看着卫轻尘即将暴走，慕容药师连忙安抚道，“王爷息怒，千万冷静！” 卫轻尘表情森然，如即将爆发的火山般喝道，“你叫本王如何冷静！ 如果不是那姓楚的，本王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本王麾下三万余兵马，现在仅剩两千有余，至今仍然没有逃出伪帝和契丹人的追杀，这一切都是楚昊造成的！ 不杀楚昊，本王难消心头之恨！”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当初离开大夏京城之前，只不过让楚昊看了一眼自己的真容而已，就被对方抓住这一点，设下毒计，利用契丹人给她造成了杀身之祸！ 此仇不报，死不瞑目啊！ 慕容药师也没想到，远在大夏京城的楚昊，竟然会设下这样的毒计，害得如今大燕四分五裂，隋王殿下亡命天涯！ 虽说两国交战，各为其主。 但楚昊这做法，也太没底线了吧…… “王爷说的没错，那楚昊的确可恨，也的确该杀。” “但眼下最急迫的，是王爷自身安危啊！” “咱们现在毕竟还没有脱离危险，报仇的事只能先暂时放下。” “待安顿下来之后，再作打算不迟！” 卫轻尘渐渐平复了心情，凝视着慕容药师，沉声道，“慕容先生，依你之见，本王现在该何去何从？” 要她沙场杀敌，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可在谋算方面，只能打望慕容药师这位军师了。 幸好，慕容药师对她忠心不二，是最信任的身边人。 慕容药师收回目光，以免乱了心神，沉思片刻，伸出两根手指。 “王爷有两件大事要办。” “一是杀入燕京，除掉伪帝卫麒麟，替先皇和几位皇子报仇。” “二是杀了夏臣楚昊，以报他设计陷害王爷之大仇。” “为此，王爷可以直接转道南下，投靠大夏朝廷。” “以王爷的威名，相信大夏皇帝必然会对您欢迎之至。” “毕竟，王爷战力闻名天下，一旦投靠大夏，大夏举兵北上，要灭掉大燕，将会更加容易。” 不远处的夜含，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突。 慕容药师这计策的确高明。 只要卫轻尘愿意投靠大夏，大夏必然不会推辞，反而会加以重用。 那样的话，庄主可就危险了啊！ 好在卫轻尘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本王虽然急着报仇，但也绝不会投降敌国，亲手毁了父皇打下的江山！” 慕容药师点了点头，“属下知道王爷不会同意，不过也没关系，属下还有第二策，前往密州。” “密州？” “不错。密州，海州，沂州，泗州，这四州刺史都曾经追随过王爷，而且王爷曾经亲自主持过燕夏两国恢复通商，对密州刺史余良平有恩。 王爷前往密州，余良平肯定会继续效忠王爷。 王爷大可以联合这四州刺史，以四州之地为根基，讨伐伪帝，继而南下灭夏！” 卫轻尘眼神渐渐坚定下来，“好！” “就依先生，随本王一起前往密州！” “卫麒麟！” “楚昊！” “有朝一日，本王早晚将你们碎尸万段！“ 第185章 一人之下，反击开始 阿嚏—— 朝堂上，楚昊裹了裹官服，揉了下鼻子。 眼看着就要四月末了，怎么感觉这么冷呢…… 见楚昊打了个喷嚏，龙椅上的弘业帝关切问道，“楚爱卿可是受了风寒？要不要朕给你找个御医看看？” 最近一段时间，弘业帝心情大好。 燕皇暴毙，燕太子卫麒麟为坐稳皇位，连杀七位皇子，就连燕国公主卫轻尘也被逼反了。 这些消息，已经被刚刚从燕京返回的商队完全证实。 以往大夏北上出兵，其中一阻力，就是燕国公主这位无敌女将镇守隋州。 如今卫轻尘反出北燕，证明楚昊之前的谋划完全成功，弘业帝对他是越来越满意了。 纵然二皇子成谨一系的官员，对他除了暗暗咬牙切齿，什么也做不了。 “臣身体无碍，多谢陛下关心。” 弘业帝点了点头，目光巡视着殿内诸臣，缓缓开口。 “近日从北燕不断传来捷报，证实燕皇已经驾崩，燕太子谋逆篡位，燕国公主兵败不知所踪。 这一切都离不开楚爱卿事前谋算。 朕曾经说过，一旦燕国公主与燕国皇室决裂，必将重重奖赏楚卿。 如今事已成真，诸卿认为，应该如何嘉奖楚卿啊？” 还要嘉奖？ 楚昊才二十四岁，已经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还能升什么官？ 群臣纷纷低头，默不作声。 楚昊则站出来谦逊道，“为陛下分忧，是臣份内之事，臣不敢居功。” 弘业帝摆了摆手，笑道，“楚爱卿居功至伟，朝堂上下人所共知，有功岂可不赏，爱卿不必多言。” 五皇子成殷想了想，出班奏道，“儿臣赞同父皇所言，楚大人屡建奇功，为父皇统一中原大业出谋划策，的确应该予以嘉奖。 父皇登基以来，宰相之位一直悬空。 非是不设，实是无人能坐其位。 如今楚大人再立奇功，儿臣认为，以楚大人的能力，宰执此位，名正言顺。” 成殷话音刚落，朝堂众臣瞬间惊愕。 弘业帝登基以来，的确不曾设立此位。 除了的确无人胜任此位之外，更有弘业帝担心大权旁落之嫌。 如今成殷竟然在大殿下公然提出让楚昊担任此位，众臣岂能不惊？ 一旦楚昊坐上此位，那可就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甚至就连一向暗中交好成殷和楚昊的吏部尚书季远图，听到这个提议，都忍不住眼皮直跳。 不过，季远图和裴宽两人都没有立刻站出来表态反对或同意，这种事儿，自有人主动站出来，等着就是了。 果然，成殷话音刚落，刑部尚书杜襄便紧随其后。 “启奏陛下，臣完全赞同五殿下的提议，楚大人虽然年轻，但能力不凡，满朝文武，有目共睹，宰相之位，楚大人胜任有余！” 成殷和杜襄两人的提议，没有人感到意外。 楚昊早就投靠了五皇子一方，而且五皇子还拜楚昊为师，此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至于杜襄，早在常州一行时，两人配合默契，楚昊举荐杜襄恢复刑部尚书一职，对杜襄有恩，支持楚昊，也在情理之中。 可除了这两人之外，就再也没有人开口了。 谢友华，吕不凡等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成谨。 却见成谨脸色憋得通红，浑身忍不住发颤。 “启奏父皇，儿臣有异议。” 果然，成谨还是站了出来。 明枪暗箭，非但没把楚昊整死，反而让他的官越坐越大，如果这次再让他顺利登上相位，以后再对付他，岂不是更难了！ 这一刻，成谨早把之前谢友华的提醒抛之脑后。 什么位置坐得越高就越容易挑毛病？ 简直扯蛋！ 谢友华见状无奈，也跟着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臣也反对。” 紧接着，吕不凡，王振邦，吴康荣等人先后站出来表达异议。 短短一会儿工夫，至少二十多位大小官员都站到了成谨一边。 楚昊眼睛死死盯着成谨，心中已然怒火滔天！ 他已经从成谨头上的透明框框上得知，利用卫轻尘画像肢解北燕这件事，竟然被成谨故意利用隆兴号掌事故意泄露给了卫轻尘！ 身为大夏皇子，这种作为分明就是在里通外国！ 万一那勇猛无敌的燕国公主一怒之下南下投了大夏，再伺机暗杀他，就算身边侍卫再多，也打不过那位猛女啊！ 原本这个宰相的位置，他还不太放在心上。 可现在，他却改变了主意。 只有位置越高，得到弘业帝的信任越重，才更有机会除掉这个死敌…… “父皇，楚大人虽然有功，但他毕竟年纪尚轻，资历尚浅，担任户部尚书一职尚可，宰相一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胜任。” “是啊陛下，宰相需要协调六部，辅助陛下处理军国大事，楚大人虽然屡建奇功，陛下要奖赏，多赏一些银子就是了，宰相之位关系重大，绝不能太过儿戏。” 杜襄立马站出来反驳道，“二殿下和谢大人的话，臣不敢苟同。 楚大人虽然年轻，可他不但担任户部尚书，还曾在刑部和兵部任过侍郎一职，且多有建树，怎么能说他资历尚浅呢？ 况且陛下决定北上伐燕一事，楚大人出力最多，献策也最有效，满朝文武有谁敢说，在这方面能胜过楚大人的？” “杜大人这样说，无非就是为了报答楚大人的恩情罢了，但宰相一位事关国家大事，杜大人却因此事而私相授受，岂不过太过儿戏了？” “吴大人，你胡说！” 一时间，朝堂上反对和赞同两方激辩起来。 吏部和礼部主官则始终没有动静，只是隐晦的看着龙椅上的弘业帝。 弘业帝也没有出言制止朝臣们的辩论，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直到将近半个时辰之后，辩论双方口干舌燥，声音渐止，弘业帝这才再次出声。 “殷儿的提议，甚合朕意。” “即便殷儿不说，朕也早有此意。” “正如殷儿所说，朕登基以来，始终没有设立宰相一职，原因很简单，朕没有找到能够真正胜任这一职位的贤才。” “不过现在朕找到了。” 成谨闻言大惊，连忙站了出来，“父皇，儿臣认为，眼下最为紧迫的，是要趁着北燕大乱之际，如何出兵北伐，一统中原，至于宰相一位，不急于一时。” 容不得他不紧张啊！ 宰相一职真要落在楚昊头上，他的压力就更大了。 更可怕的是，刚刚弘业帝说的那番话，几乎句句不离“殷儿”二字，这释放的信号，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这个时候再不站出来反对的话，以后还有机会吗？ 第186章 初登相位，变故再起 然而，弘业帝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出兵北伐与宰相位属这两件有什么冲突吗？” 成谨心中一沉，不吭声了。 朝臣们闻言也乖乖退了下去。 很明显，弘业帝这是打算乾纲独断了。 一些跟着提出反对的官员们，不禁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刚才何必跳得那么急…… 可成殷和杜襄两人却心头狂喜。 三人本就处于同一阵营，尤其是杜襄，看到弘业帝这态度，更加认定之前交好楚昊的决定无比明智！ “楚爱卿虽然年轻，但为官以来，屡立奇功。” “赵无极贪腐案，盐引派发，历阳赈灾，营救公主，剿灭土匪，接待北燕使团，与北燕恢复通商谈判，常州断案，剿灭海倭，这些事哪一件不办得妥妥当当？” “自从朕决定北上伐燕，一统中原之后，楚爱卿更是殚精竭虑，屡屡筹谋，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北燕陷入内乱分裂之中。” “楚爱卿立下如此大功，足以胜任宰相一职。” “至于北上伐燕嘛——” “楚爱卿担任宰相，岂不是更加方便协助朕统筹此事？” “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楚爱卿，上前听封！” 楚昊当即跪地，“臣在。” “楚爱卿公忠体国，深谋远虑，即日起担任我大夏首任宰相，仍兼户部尚书一职，协助朕筹划北上伐燕，争取早日一统天下！” “臣楚昊恭领圣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成殷随即出班，“父皇英明，儿臣恭喜父皇得到明臣，恭喜楚相！” 木已成舟，即便再有反对的声音，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了。 “陛下英明！” “恭喜楚相！” 弘业帝满意的笑了，“众卿平身。” “楚爱卿，北上伐燕一事准备的如何了？” 初登相位，楚昊自然底气更足了，信心满满道，“回陛下，北上伐燕的军饷和粮食，户部已经准备充足，至少半年内没有任何问题。 如今北燕内乱，燕国公主又与燕国皇室彻底决裂，正是我大夏出兵北伐的绝佳时机。 臣建议，可以先从骊国公驻守的桦州开始，直接渡江拿下隋州。 除此之外，臣事先安插在北燕内部的内应，如今旗下已经聚集了超过五千余众，并且暗中劝降了下蔡燕兵将领，届时两路夹击，便可直取燕京。” 弘业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好！” “就依爱卿所言，趁着北燕内乱尚未结束之际，争取在一年之内，灭掉北燕，一统中原！” 此刻的弘业帝，雄心勃勃，中气十足，如果不是年事已高，恨不得亲自率兵北上，完成他这一生最大的宏愿。 群臣见状，同时跪地，“陛下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按照现在的形势，以及楚昊提前的谋划，一举发兵北上灭掉北燕，还真有极大可能。 然而，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在楚昊主导下的，功劳与威望越来越高，成谨就气得牙痒痒。 就在他暗中恼恨之际，却好巧不巧的碰上了对面楚昊的目光，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楚昊正在以极为不屑的目光瞪着他呢！ 一年半以前，楚昊在他眼里，还只是个随手捏死的一只蚂蚁而已，可现在，竟然已经成长到敢直接无视他的地步了！ 何其可恨！！！ 可惜，楚昊如今已经贵为当朝宰相，就算他这个二皇子，也不敢随意拿捏，除了无能狂怒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散朝之后，楚昊打算立即召集户部所有官员，安排人手尽快把钱粮运往前线，以便随时出兵北上。 可惜，毕竟他是大夏建国以来第一任宰相，一些应酬还是难免的。 仅离开皇宫之前这一路上，就有一波又一波的官员不停向他表示祝贺。 之前一直没有表态的礼部尚书莫怀德，吏部尚书季远图也纷纷向他释放善意，楚昊自然要和他们客气一番。 莫怀德虽然是谢家一系官员，但一直以来至少表面上并没有为难过他。 至于季远图，就更不用说了。 他是虞州裴氏在朝中的代表，而裴氏也因雪花盐利益，早已向五皇子成殷表达了善意。 离开皇宫之后，刑部尚书杜襄主动上前笑道，“楚相高升，不知下官是否有幸请您喝上一杯？” 能够拉拢六部长官之一，楚昊暗自庆幸不已。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都不能拒绝杜襄。 刚要点头答应，就见成殷笑眯眯走了过来，首先和杜襄打了个招呼，继而冲着楚昊深施一礼，“昊师荣登相位，学生在府里略备薄酒，权当为昊师庆贺，还望昊师不要拒绝。” 楚昊点了点头，“正好，杜大人，不如一同去五殿下那里喝杯水酒吧？” 杜襄求之不得，拱手道，“托楚相的福，叨扰五殿下了。” 早在朝堂上，成殷就看出杜襄有意向楚昊这边靠拢，能够拉拢对方，成殷开心还来不及呢，当即笑道，“能够请到杜大人，是孤王之幸。” 到了五皇子府，吕慧自然跟着坐陪，三杯酒下去，气氛更加融洽。 “我大夏立国以来，陛下始终没有决定宰相人选，如今楚相得此高位，足见陛下对楚相之恩宠，日后还望楚相多多照顾。” 楚昊摆了摆手，“杜大人客气了，你我在常州共事近三个月，早已成为至交，今天朝堂上杜大人又和五殿下一起为本相说了不少好话，你我之间早已不分彼此。” 吕慧从旁恭维道，“楚相能够坐上相位，还是因为楚相能力得到了陛下肯定。 陛下早有雄霸天下之心，楚相提早筹谋，在北燕境内埋下暗子，又施以肢解北燕的一招妙计，相信伐灭北燕，必定指日可待啊。” 对于北上伐燕一事，楚昊还真是信心十足。 有弘业帝全力支持，户部钱粮又相当充实，再加上北燕现在内忧外患，弘业帝给出一年时间，在他看来，足够了。 “呵呵，但愿如吕先生所言吧，当然，也离不开五殿下和杜大人的支持，本相相信，只要你我同心协力，必定能够早日完成陛下宏愿！” 成殷闻言脸上笑容更盛。 若能早日统一中原，楚昊必定拿下首功，这对他争夺储位来说，无疑是最为有利的。 然而，一顿饭还没吃完，宫里就来人了，要楚昊立即入宫商议要事。 杜襄喝得脸红扑扑的，“呵呵，定是陛下要找楚相商议北上伐燕大事。” 楚昊也这样以为，匆匆告辞，再次返回宫中。 却没想到，刚刚进了御书房，就感觉到了一股无比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187章 桦州剧变，世家出手 下朝之后，谢友华，吕不凡等人默契的先后赶到了二皇子府。 七人围坐在酒桌前，久久没有动静。 成谨更是脸色阴沉似水，握着酒杯的指节泛出苍白之色。 “唉！” 成谨长叹一声，举起酒杯苦笑道，“楚昊能够登上相位，孤王也没有想到。 不过父皇心意已决，再难更改。 更何况以他的功劳，就算想阻止也没那个可能。 从今以后，再想对付此人，已经不可能了。 来，喝酒。” 吕不凡同样怅然道，“二殿下说的不无道理，谁能想到，这楚昊年纪轻轻，竟然如此老谋深算，提前在北燕境内埋下暗子，还提议把那么娇滴滴的美人送给契丹人，以此肢解北燕，下官真是服了！” 成谨闻言手一抖，杯里的酒顿时洒出一半出来。 谢友华见状安抚道，“殿下不必过于担心，下官说过，站得越高，摔得越疼，就让他得意几天又何妨，早晚有他哭的时候。” 对于谢友华，成谨已经不太相信了，闻言冷笑道，“这么说来，谢大人是已经有了对付他的办法了？” 没想到，谢友华居然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个当然，不过，不过下官，而是家主连同吕家和裴家等几位家主共同的意思。” “哦？”成谨这才回想起来，之前谢友华说过，谢家主召集了江南各大小家族议事一事，忍不住问道，“谢家主真的出手了？” 谢友华笑着点头道，“没错，家主的确已经回复下官了，至于如何出手的，家主没有细说，只是让下官等着看热闹即可。” 顿了顿，谢友华轻笑一声，“今天朝堂上，楚昊出尽了风头，甚至坐上了宰相高位，究其原因，无非就是他附和了陛下北上伐燕大计，并有所建树罢了。 二殿下不妨想想看，一旦北上伐燕不成，陛下还会继续重用他吗？” 成谨闻言豁然开朗，“谢大人的意思是……北上伐燕一事会搁置下来？” 谢友华撇了撇嘴，“这个，具体情况下官不清楚，不过家主在信中明确说过，北上伐燕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啪—— 成谨兴奋的一拍桌子，憋闷了一早上的心情，顿时无比敞亮。 “不能北上伐燕，楚昊这个宰相的位置看他还怎么做下去！” 吕不凡也来了精神，“没错，二皇子当初故意把楚昊肢解北燕的计划泄漏给北燕商人，就是为了让那个燕国公主知道实情。 要是燕国公主走投无路，投奔咱们大夏，不用咱们动手，那卫轻尘就能要他他的狗命！” “嘿嘿，不止如此，那燕国公主美若天仙，天下间除了二殿下之外，还能有谁配得上那样的绝色美人呢？” “这还不止，楚昊虽然现在贵为宰相，可一旦将来二皇子当了太子，继承皇位，想拿掉他的宰相之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众人越说越开心，成谨同样心花怒放，尤其是一想到当初错过卫轻尘那样的美女，忍不住开始心驰神往起来…… 另外一边。 楚昊刚刚奉旨进了皇宫，就见御书房内除了弘业帝之外，还有一位披甲将军跪在地上。 楚昊只随意扫了一眼那位将军头上，就心头狂跳起来。 朝廷正准备从桦州开始攻入北燕，想不到在这关键时刻，桦州那里竟然意外出现了重大变故！ 弘业帝脸色无比难看，将一本奏折递给了楚昊。 “楚爱卿，你看看吧。” 其实不用看，楚昊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装模作样的翻看了下。 “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 “陛下刚准备举兵北上，桦州军所有战船，竟然一夜间全部被烧毁？！” 那位叩拜于地的将军不断叩头道，“陛下恕罪，骊国公深知罪不容赦，已经将玩忽职守的陈校尉当场斩首了。 而骊国公本人也命末将向陛下陈情之余，上书请罪。 桦州战船被烧毁一事实属意外，还望陛下明查！” “意外？哼！” 弘业帝冷哼一声，“你们当朕是三岁小儿吗！” 朝廷刚准备用兵，战船就被烧一空，这样一来，还拿什么北上伐燕？ 不只弘业帝，楚昊也嗅出了其中的诡异味道。 “楚爱卿，你怎么看？” 楚昊沉吟片刻答道，“启奏陛下，此事太过巧合，说是意外，实在难以令人信服，臣担心有人故意阻挠陛下北上伐燕大计。” 弘业帝点了点头，“朕也这样认为。” 嘭的一声，弘业帝一拳砸在御案上，盛怒道，“胆敢蓄意破坏北上伐燕大计，分明就是没把朕放在眼里，此事必须彻查！ 看看是否有人故意与北燕暗中勾结，出卖我大夏国家利益！ 爱卿认为，此事应该如何调查？” 在弘业帝看来，最适合调查此事的，不是刑部，而是楚昊。 毕竟，楚昊已经证实在这方面有着过人之处。 但他现在已经被任命为宰相，需要全力配合伐燕大计，哪有精力顾及这种事？ 楚昊想了想答道，“陛下，依臣之见，桦州战船被毁一事，固然要查，而且还要一查到底。 但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北上伐燕一事。 北燕正处于内乱之中，燕国公主又被迫离开隋州，如果不趁着隋州空虚，无大将把守，一举将其拿下，臣恐错失良机，日后再行动，损失必然大增。” 弘业帝缓缓点头，“如果不是爱卿提醒，朕差点被气糊涂了。 没错，隋州正是空虚之际，理应从其他地方调集战船，加速渡江北上，先行拿下隋州！” 楚昊再次提议道，“还有，桦州战船被烧毁，极大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骊国公虽然有失查之责，但对朝廷一向忠心，此时不宜问罪，否则不利于伐燕大计。 至于罪魁祸首，虽然已经被骊国公处斩，但臣还是建议，严查此人家眷以及家中书信，或可从中发现端倪。” “嗯，爱卿所言极是。” “朝恩，传旨刑部尚书杜襄，要他全力侦破此案，不得有误！” 桦州战船被毁，哪怕紧急从其他地方调集战船，至少也要十天左右才能出兵渡江。 然而，楚昊却不知道。 这，仅仅是个开始。 针对他和弘业帝的北上伐燕的阻挠，将会如狂涛般，一浪高过一浪！ 第188章 这大夏的天，要变了! 第二天早朝，当桦州战船被毁一事公布之后，群臣顿时哗然。 成谨暗暗惊喜之余，提议撤换骊国公这个桦州主帅，自然被弘业帝否决了。 而刑部尚书杜襄则开始忙碌起来，彻查桦州战船失火一案。 楚昊虽然已经升任宰相，却仍然兼职掌管户部。 在他提议下，董全顺利被提拔为户部郎中，至于一直悬空的左侍郎一职，就连吕不凡都能看出来，必定是留给董全的。 可惜，知道也没用，谁让他和楚昊不对付呢…… 两天之后，杜襄紧急赶到干支庄。 “楚相，据下官多方侦查，现在基本查明，桦州失火主要负责人陈乐山校尉伏法之后，其家人已经不知所踪。 而且据乌程县令所说，桦州战船失火两天前，陈乐山家人就已经失踪了。” 楚昊闻言皱眉道，“乌程县？据本相所知，乌程位于湖州境内吧？” 杜襄点了点头。 楚昊越想越不对劲，“走，杜大人，随本相一起入宫面圣！” 御书房中，杜襄再次将调查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楚昊随即补充道，“启奏陛下，湖州在京城以南近千里。 而陈乐山犯案之前，其家人就已经失踪，此事让臣联想起了常州刺史叶新荣一案。 当初臣怀疑那陈乐山可能是北燕派入我大夏的内奸，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可能。 北燕细作再厉害，也不可能在我大夏腹地悄无声息的转移陈乐山的家人吧？ 臣现在更加怀疑，是我大夏境内有人故意不想陛下出兵，指使陈乐山烧了战船之前，就把他家人转移或秘密灭了口。” 弘业帝越听心里越发火，沉声喝道，“查！” “给朕彻查此事!” “无论是谁，胆敢阻挠朕北上伐燕，一律视为谋逆，诛九族！” 杜襄闻言身子一颤，“臣遵旨。” 大夏立国以来，哪怕弘业帝恨极了贪腐，也从来没有下过诛连九族的旨意，由此可见，陈乐山一案，已经让弘业帝彻底动了真怒。 然而，还没等陈乐山一案出结果，更大的麻烦接踵而至。 早朝上，兵部尚书禇权出班奏道，“启奏陛下，兵部已经紧急从新息调集五十余艘战船，预计明日即可到达桦州。” 弘业帝大喜，“好！传朕旨意！命骊国公率领桦州将士，明日——” 还没等他说完，就听殿下突然传来急报。 “报！” “启奏陛下，新息急报。” “兵部从新息紧急调集的五十艘战船，行至罗山水域时，突遭水贼袭击，其中一半战船被凿沉，其余战船全部被烧，修复至少需要半月时间。” “什么？！” 弘业帝闻言，豁然起身，因为过于愤怒，脸上肌肉不断颤抖！ “好啊！” “为了阻挠朕出兵北上，有些人真是好大的手笔，连番破坏军中战船！” “传朕旨意！” “负责调集战船赶赴桦州的所有将士，一律处死！” 兵部尚书禇权闻言大惊，“陛下，万万不可啊！这次调集战船前往桦州的将士们，足有五百余人，一旦将他们处死，臣担心会引起兵变哪！ 如今还不能确定是否有人故障意破坏战船，依臣之见，应该派人彻查此案，待确定案情后，再行定罪也不迟。” “臣附议。” “臣附议。” 紧接着，一个个朝臣纷纷站出来表态。 然而—— “附议个屁！” 大殿上，弘业帝暴怒的吼叫声震得所有人脸色发白。 弘业帝森然的目光来回扫视着，索性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一边走一边沉声喝道。 “朕知道有人不希望朕出兵北伐，但朕意已决！” “无论有多大的阻力，也休想破坏此事！” “别让朕查出来，这是谁做的手脚。” “否则——” “就算是朕的亲儿子，朕也要亲手砍了他的脑袋！” 群臣见状，哪敢再多嘴，纷纷跪地，“臣不敢。” 转身愤然坐回龙椅，弘业帝刚要下旨，却见殿外再次传来急报。 “报！” 弘业帝没来由的心头一跳，“宣！” “报！启奏陛下，宣州传来急报，宣州境内别山县有暴民发动暴动。 数千百姓突然攻入县衙，包括县令在内所有官员和衙役，无一幸存。 暴民占领别山县后，继续向南烧杀，宣州刺史请求朝廷支援。” 弘业帝闻言大惊：“什么？宣州向来富庶，怎么会有暴民发动暴动？” “回陛下，半月前宣州别山县内突降暴雨，县内阳河河堤损毁，良田尽没，县衙提供赈灾粮不足，引致百姓不满，发动暴动。” “混蛋！”弘业帝顿时大怒，“别山县令失职，死有余辜！传朕旨意！” 然而—— “报！” 殿外再次传来急报。 满朝文武见状张口结舌，第一反应就是，不知哪里又发生了大事儿…… 果然！ “启奏陛下，江州大牢所有犯人一夜间破狱而出，在江州城内连番造下大案，就连江州刺史也被杀死在家中，上千逃犯已经深入黄梅山中，又裹胁了大量流民百姓，到处作乱，整个江州已经乱作一团，临近的舒州刺史请求朝廷支援！” 话音刚落，殿外再次传来急报。 “报！” “启奏陛下黄州突发瘟疫，无数百姓突然间上吐下泻，至今没有查明病因，疫情在继续扩大之相，黄州刺史紧急上奏，请求朝廷支援。” 噗—— 龙椅上，弘业帝越听越心惊，最终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地。 “陛下！” “父皇！” 满朝文武见状，大惊失色。 王朝恩连忙指挥太监们将晕倒的弘业帝扶回寝宫。 众臣也在惊惶不安中纷纷退下。 成谨和成殷两位皇子则不安的跑到寝宫外焦急等待着。 楚昊同样被这一幕吓呆了。 强行冷静下来之后，心中升起了疑团。 桦州战船失火一事尚未查清，结果今天早朝上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各地连番发生大事和灾情，这明显不寻常啊！ 奈何，他透过外卦看遍了所有朝臣，都没得到任何线索。 可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个好现象。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最大的靠山——弘业帝，竟然因这连番事件，刺激的当场晕倒了。 大殿外，楚昊抬头暗叹。 这大夏的天，要变了！ 第189章 吐血绝望，雄心受挫 第二天早朝，因为弘业帝身体不适，罢朝。 第三天，直到第七天，仍然如此。 连续七天早朝不见人影，朝野内外一片猜疑之声。 身为当朝宰辅，不少大臣都在下朝之后主动找到楚昊，探听消息。 可惜，楚昊同样一无所知。 甚至，就连二皇子成谨和五皇子成殷两人，也一直没有回府。 第三天下午，宣华公主哭哭啼啼的来到干支庄。 “楚昊——” 楚昊见状心头一突，还以为弘业帝驾崩了呢。 直到看到宣华公主头上的透明框框，这才松了一口气。 “宣华，你没事吧？” 楚昊温言安抚一会儿，宣华公主这才擦了擦眼泪，“父皇让我来找你进宫一趟。” “陛下身体怎么样了？” “父皇，父皇他，只是精神不太好……” 楚昊点了点头，心中有所猜测，“那咱们一起去宫吧。” 自从上次在大殿上晕倒后，弘业帝始终没有离开过寝宫，成谨和成殷两兄弟也一直在寝宫外守候消息。 奈何弘业帝一直也没有接见过两兄弟。 楚昊还以为要到寝宫见驾呢，没想到宣华公主直接将他带到了她自己所在的椒房殿。 椒房殿里，弘业帝坐在窗前，静静看着窗外盛开的桃花，原本高大的背影，此刻显得佝偻而苍老。 “父皇，楚昊来了。” 宣华公主走到近前，蹲下身子。 “臣参见陛下。” 弘业帝转过身，嘴角挤出一丝笑容，伸手一引，示意他坐到近前。 “谢陛下。” 楚昊侧身坐到对面，关切问道，“陛下身体可好？” “老啦！” “朕虽然贵为一国天子，但始终还是无法避开生老病死这个循环，不行喽。” “父皇——”宣华公主闻言，再次流下眼泪，小声抽泣起来。 楚昊也安慰道，“陛下春秋正盛，只需将养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弘业帝摆了摆手，抚了抚宣华公主的秀发，“宣华，乖，你先回避一下，朕有些话要和楚爱卿单独聊聊。” 宣华公主乖巧的点头离开。 好一会儿之后，弘业帝长叹一声，“北上伐燕一事，就此作罢。” 楚昊闻言大惊，“陛下——” 陛业帝长叹一声，“三十年前，大乾末帝残暴无道，朕一怒之下举兵造反，用了将近二十年时间，才打下这片江山。 可惜，朕毕竟年事已高，否则，只要再给朕几年时间，一定可以统一中原，恢复汉室江山！” 抬起头，弘业帝深深的看了楚昊一眼，问道，“朕罢朝这几天，宣州，江州，黄州那些地方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陛下，臣这两天已经和兵部，户部，工部等官员协调过，正在组织人员物资进行救援和平叛，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的。” 弘业帝摆手道，“这些事不急，你信不信，只要朕宣布放弃北伐，江州，宣州，和黄州等地的灾情乱局，很快就会自行好起来？” “这……”楚昊心中虽然有所猜测，却不敢断言。 “呵呵，朕这几天已经派人调查过，宣州水患，乃是人为，有人故意决了阳河水堤，激起民变。 江州大牢犯人越狱，同样是有人里应外合搞出来的事。 还有黄州瘟疫，是有人故意在水源里做了手脚。” 楚昊闻言心中暗惊，原来，弘业帝这几天一直以养病为由，暗中调查…… “陛下的意思是，如果不放弃北伐，可能还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麻烦出现？” 弘业帝冷笑点头，“朕虽然贵为九五之尊，有些时候却不得不向某些人低头，这才是最让朕无奈的地方！” 咳咳—— 说到这里，弘业帝重重连咳数声。 楚昊连忙上前轻拍后背，却见弘业帝手心惊现一抹殷红血迹！ “陛下！” 看到这咳出来的血丝，楚昊明显感受觉，经过这次打击，弘业帝似乎已经油尽灯枯了！ 弘业帝摇头苦笑，让楚昊坐在对面，沉声说道，“朕今天叫你过来，就是和你通个气，明天早朝之后，北伐一事，不必再提。” 楚昊闻言心下黯然。 有些人为了私利，不惜牺牲无数百姓性命，连番制造数起天灾人祸，也要想办法阻止弘业帝北上伐燕，身为大夏皇帝的弘业帝，却不能不顾治下子民生灵涂炭，不得不做出妥协，这已经严重打击了弘业帝的雄心壮志。 带而他这个宰相的位置，正是得益于相助弘业帝北伐才得到的，现在北伐放弃了，他这个宰相恐怕也要做到头了。 似乎看出楚昊的担忧，弘业帝强颜笑道，“你是朕亲封的当朝宰相，只要朕还活着一天，这个决定就不会改变！” 然则……总有一天，还是难免要改变了…… “朕只是有些身体不适而已，三五年时间还能挺过去的，爱卿不必过于担心。” 三五年？ 怕是自欺欺人吧…… 楚昊深吸一口气，认真回道，“陛下春秋正盛，必定长命百岁。 至于臣，如果不是陛下厚爱，臣也不会在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就坐上如此高位，陛下隆恩，臣终身难报！” 弘业帝欣慰的笑了笑，“爱卿忠心，朕从没有怀疑过。 至于爱卿的能力，更不用说。 朕拜你为相，并不是一时冲动。 朕现在只想问你一句，待朕百年归老，如果殷儿继位，一切自不必说。 可倘若是谨儿继承了朕的位置，卿将如此自处？” 显然，对于楚昊和成谨两人之间的私怨，弘业帝向来一清二楚。 楚昊苦笑道，“如果二殿下是太子，臣第一时间辞官归乡，从此不问世事。” “不！”弘业帝沉声道，“无论将来是谁接了朕这个皇位，朕都希望爱卿继续辅佐朕的皇儿，完成朕没有完成的北伐大业！” 楚昊闻言心中剧震，看着弘业帝那凝重的表情，终于有所明悟。 弘业帝的北伐雄心虽然严重受挫，但统一天下的心愿，却没有丝毫动摇过。 他这辈子虽然没指望了，却把希望寄托到了后来人身上。 “臣向陛下保证，只要两位皇子不负，臣必定尽心竭力，助我大夏统一天下！” 第190章 天象示警，步步紧逼 离开椒房殿，宣华公主偷偷追上来问道，“楚昊，父皇他会好起来吧？” 楚昊点了点头，抚了抚她的秀发，“当然，陛下只是偶尔不舒服，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宣华，这段时间好好陪在陛下身边，相信陛下恢复的会更快一些。” “嗯！” 出宫之后，楚昊心情一落千丈。 尽管弘业帝表现的依然对他无比信任，甚至当面向他做出了保证，但这些却始终掩盖不了一个事实——弘业帝命不久矣！ 毕竟，弘业帝年事已高，前段时间之所以表现得雄心勃勃，那是因为他心里有一团火。 有一个强大的信念在支撑着。 ——北上伐燕，统一中原！ 可惜，现在这团火被浇灭了，信念一夜坍塌，生命之火自然也油尽灯枯。 至于阻碍北伐的那股力量，他已经心中有数。 能让弘业帝屈服的，整个大夏，除了世家门阀之外，还能有谁！ 之前的常州叶新荣案，再加上这次北伐受阻，让楚昊彻底看透了，大夏王朝想统一中原，除非解决世家门阀这个障碍，否则，根本不可能。 多好的机会啊！ 正值大夏兵强马壮之际，恰好北燕又刚刚发生内乱和分裂，只要按照他的计划，最多一年时间，就能消灭北燕，助弘业帝成就大业的同时，他也能借机再创辉煌。 可惜，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弘业帝亲口放弃了北伐一事，之前他的准备，也全部付诸东流。 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心血不说，最让他痛恨的是，为了阻止北伐一事，那些世家门阀竟然暗中布置了那么多的手段！ 迄今为止，仅他估算的瘟疫，水灾和匪患受灾百姓，就至少达到数十万众！ 数十万条生命啊！ 到底多大的利益，让他们眉头都不眨一下，就如此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决定！ 唉！ 算了，连弘业帝都被逼得做出让步，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更何况，放弃北伐后，他将要面对的，恐怕就是成谨那条毒蛇对他的反扑了吧…… 罢朝七天之后，弘业帝终于恢复早朝。 只是，所有朝臣们都能看得出来，弘业帝明显苍老了许多，精神状态也大不如前，上朝不过一刻钟时间，就已经咳了好几次。 而朝臣们的上奏，却仍然在继续着。 “陛下，舒州最近出现一伙强匪，已经连续近半个月时间抢劫了途经的客商，并且害死了数十条人命，舒州刺史请求朝廷派兵支援。” 麻烦不但没有结束，反而又来了！ 龙椅上，弘业帝看了兵部尚书禇权一眼，沉声道，“传朕旨意，立即将舒州刺史一家押解进京，打入天牢。” 禇权闻言不解，“陛下，此事尚未调查清楚，贸然治罪，似乎——” “呵呵！” 弘业帝冷笑道，“朕已经命人暗查过，舒州那伙强匪，正是舒州刺史暗中安排一伙官兵假冒强盗所为，至于证据，过两天自然会送到京城！ 至于宣州水患，楚爱卿，户部之前打算运往淮江沿岸的军粮，直接转运到宣州吧。” “臣遵旨。” 群臣闻言，不约而同的听出一个信号。 陛下这是有意要无限期搁置北伐一事了？ 正疑惑间，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钦天监监正柳正淳突然间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本启奏。” 弘业帝也颇为意外，点头道，“准奏。” “臣启陛下，臣近日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暗淡，客星突现，而且紫微星东北有星象汇聚之象，下几颗异星汇作长矛状，直指紫微星，此为大凶之兆啊。” 话音刚落，群臣顿时哗然。 楚昊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钦天监头顶，暗暗冷笑不止。 所谓天象示警，在他看来，不过是古人迷信而已。 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只是，区区一个钦天监，还没这么大胆子当着陛下的面蛊惑人心，至于背后有什么人，听下去就是了。 弘业帝闻方眉头紧锁，“钦天监，你所说的天象，到底何解？” 钦天监犹豫了下，说道，“回陛下，据臣推断，近日连续出现三种异常天象，皆为不祥之兆，似有预示我大夏国运衰落之象，还望陛下早作准备。” 话音刚落，群臣再次议论纷纷。 礼部尚书莫怀德出班奏道，“启奏陛下，依钦天监所言，连续出现三种异常天象，不能不引起重视。 联想起近日我大夏各地陆续了出现的灾情和祸乱，臣担心这就是上天对朝廷的示警，还望陛下明查。” “是啊陛下，短短十来天的工夫，各地相继出现问题，此事极不寻常，明显是上天有所警示，如果不加以重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弘业帝在群臣身上来回巡视一番，最终目光落在楚昊身上。 “楚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楚昊当即出班，“回陛下，臣对天象方面不甚了解，还望陛下容臣询问钦天监监正几句话。” “准奏。” 楚昊转身看向柳正淳。 “敢问柳大人，依你所观天象，似乎我大夏国运有衰落迹象，但不知应该如何应对才好？” 到现在为止，楚昊还没弄明白，这个胡弄玄虚的家伙，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只要弄清楚此人说那番话最终谁会受益，一切自然水落石出了。 柳正淳面不改色心不跳，沉声回道，“回楚相，近日紫微星连续晦暗不明，应该是附近异星影响所致。 而紫微星就是帝星，正应了近日陛下龙体欠安之象。 至于那突现的异星……下官不敢断言。 但众所周知，自从陛下做出北伐决定之后，天象混乱方才出现，最终导致陛下龙体欠安。 因此，依下官之见，只要陛下试着搁置北伐一事，或许可免此灾。 但这也仅仅能够解决表面问题而已。 要想彻底解决问题，尤其是逼退对紫微星威胁最大的那长矛状星象，只有一途可解。 就是借助太微垣星之力，壮大紫微星。” 楚昊摇头道，“本相听不明白，什么是太微垣星？” 一旁的吏部尚书季远图随口解释道，“就是象征太子所在之星。” 哦……懂了！ 第191章 图穷匕现，布局绝杀! 楚昊总算听明白了。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成谨。 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弘业帝再次不停咳嗽起来，连忙出声道，“陛下千万保重龙体啊，有劳王公公，赶紧先扶陛下回去休息休息吧。” 王朝恩连连点头，搀起弘业帝离开了。 “父皇——” 成谨成殷两兄弟连忙跟了过去。 大殿内，群臣一片叹息之声。 楚昊走到钦天监正柳正淳身边，沉声说道，“本相对天象一窍不通，今晚有请柳大人指点一下，紫微星和太微垣星在哪个位置！” 柳正淳肃然答道，“回楚相，陛下尚未册立太子，太微垣星自然不会出现。” “呵呵，这个道理本相当然明白！ 本相的意思是，陛下定下储位之后，太微垣星应该出现在何处！ 今晚就有劳柳大人指点一番，倘若明天陛下册立太子，太微垣星还未出现，又或者位置不对，本相必将依法严惩！” 说完，转身离去。 尽管早朝上弘业帝一直强撑着，可钦天监监正柳正淳那番天象之论，不但再度把册立太子一事摆到台面上，同时也让弘业帝病情更加严重了。 从古至今，没有哪个人不想长生不老的。 尤其是帝王。 哪怕弘业帝自己已经预感到身体越来越差，却仍然认为自己还能撑个三五年。 而今天柳正淳那番言论，无疑把弘业帝最后一点幻想扑灭了！ 柳正淳这个钦天监正，背后除了急于坐上储位的成谨之外，肯定还有世家门阀的影子。 要不然，莫怀德谢友华等人也不会顺着钦天监正的话，和近期各地发生的灾情祸乱联系到一起了。 真是一环套一环哪！ 成功阻止了弘业帝的北伐大计还不算，现在居然还要逼迫弘业帝立储！ 关键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星象之类的还极为迷信，楚昊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但不管怎样，必须想办法阻止弘业帝立储一事。 要不然，以现在朝中局势，成谨赢面肯定要比成殷大上许多，再加上世家力量扶持，成谨的机会就更大了。 一旦成谨顺利登上储位，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回到干支庄，楚昊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想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黑时分，方才打开房门。 “老秦，马上安排人联系一下丁猛，让他尽快来一趟。” “另外，派人去五皇子府，五殿下回来后，务必让他来一下，如果五殿下没回来，请吕先生过来一下也行。” 弘业帝病重，成殷和成谨一样，再次守护在寝宫外面。 因此，收到消息，吕慧第一时间来到了干支庄。 直到一个半时辰后，方才离开。 第二天，不出意外的，弘业帝再次病重罢朝。 丁猛如期赶到干支庄，楚昊把他领到了书房里。 “丁猛，明皓明铨两兄弟怎么样？牧大人对他们还满意吧？” 丁猛连连点头，“嘿嘿，牧大人对那两兄弟非常满意，已经正式收为弟子了，还找人教他们武艺呢。 对了楚大人，我听说最近皇帝老儿身体似乎不行了？ 我正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牧大人呢，说不定咱们复兴大乾的机会就要来了呢！” 楚昊点头正色道，“我叫你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这次如果运作的好的话，对我们复兴大乾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丁猛闻言大喜，“哦？楚大人快说说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嗯，你马上找返回当涂，就跟牧大人说，让他找个手艺精湛的石雕高手，雕一个磨盘大小的石环，石环上刻下这八个字，然后做旧，埋下土里，有需要的时候，我再通知你。” 丁猛接过字条，看了看上面八个字，挠挠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楚昊神秘一笑，“你把这字条送到牧大人手里，牧大人一看便知。” 打发了丁猛，楚昊总算松了一口气。 时至今日，丁猛那些前朝遗臣，总算能发挥一次大作用了！ 成谨想要登上储位？ 下辈子吧！ 就在这时，秦朗来报，有段时间没出现的颖王之子成克用，居然主动登门了。 “老秦，丁丑一号没消息吧？” 丁丑一号，就是陈伯，楚昊之前刻意把他安排到了颖上，专门负责售卖雪花盐。 秦朗摇了摇头。 “好，告诉丁丑一号，安全为主，没有指令，不得轻举妄动！” 颖王父子太过小心，好不容易安插过去一枚棋子，可不能轻易暴露了。 到了大厅，楚昊连忙迎了过去。 “呵呵，不知世子驾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成克用风采依然，拱手笑道，“数月不见，楚大人已经荣登相位，可喜可贺，克用略备薄礼，还望楚相笑纳。” 楚昊也不客气，命人收了礼物，宾主落座。 “世子怎么有时间来京城了？可有什么要事处理？” 成克用神色凝重道，“克用偶然听说陛下龙体似乎有恙，家父难免有些担心，特命克用入京探望一二。 奈何没有圣旨，克用不便入宫，只好到楚相这里打听打听了。” 楚昊摆了摆手，“世子不必听信传言，陛下只是偶然身体不适而已，并无大碍。” “这样啊……” 成克用犹豫了下，再次问道，“还有一件事，克用偶然听到一则传言，说是陛下有意在近期立储，不知可有此事？” 楚昊定睛看向对方，好一会儿之后，缓缓点头，“陛下虽未明言，但依本相估计，应该就在最近一段时间决定储位了。” 成克用连忙追问道，“以楚相之见，陛下会更倾向哪位皇子？” “呵呵！” 楚昊冷笑道，“储位最终只能在二皇子和五皇子之间决定，但本相更加倾向五皇子一些。” “……真的吗？” 看着对方头顶上的透明框框，楚昊重重点头，“只能是这个结果！” 成克用深吸一口气，起身拱手道，“有楚相这番话，克用总算不虚此行，克用这就离京了，他日再聚。” 楚昊笑了，“本相送送世子。” 大夏即将变天，远在颖上的颖王父子，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楚昊只希望，刚刚他那番话，成克用是真的听进去了。 否则……呵呵！ 第192章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送走成克用，楚昊又紧急派人入城联系吕四公子吕轻侯以及裴宽两人。 下午时分，两人相继赶到干支庄。 “恭喜楚大人荣登相位。” 刚一见面，吕轻候就热情的表达了一番祝贺。 三人客套一番，坐到了酒桌前，相互间默契的谁也没有提及北伐不顺这件不开心的事。 毕竟，在这件事上，丹阳吕氏和虞州裴氏可以说在背后捅了楚昊一刀，站到了陈留谢氏一边。 可惜，楚昊对此也颇为无奈。 江南各大世家门阀之间利益盘根错节，今天是敌人，明天可能就是最佳盟友。 否则，楚昊做上相位这么长时间，吕轻侯早就应该上门表示祝贺了。 两杯酒下肚，裴宽忍不住问道，“楚相认为，陛下近期是否会决定储位人选？” 楚昊不答反问道，“如果陛下真要确定太子人选，不知吕家和裴家会支持哪位皇子呢？” 两人对视一眼后，吕轻侯毫不犹豫道，“我吕家已经和我五殿下结下姻亲，自然会全力支持五殿下了。” 裴宽也紧随其后，“家主也曾说过，会和吕家一同支持五殿下的。” 楚昊闻言笑道，“本相在此代五殿下多谢两位。” 吕轻侯举杯笑道，“如今楚相贵为当朝宰辅，有您支持五殿下，太子之位应该没有悬念了。” 楚昊摇头道，“这可未必。朝野内外都知道，和二殿下相比，五殿下实力还差不少。 要想让五殿下顺利坐上储位，除非——” 吕轻侯见状，问道，“有什么需要，楚相只管直言。” 裴宽也跟着点了点头。 楚昊这才缓缓说道，“如无意外，近期上朝，陛下应该就会同意开始决定储位人选了。 而朝中支持二殿下的官方员占多数，届时二殿下的呼声必然最高。 本相希望裴大人连同季尚书，还有吕家官员到时也跟着支持一下二殿下。” “什么？” 听到这话，吕轻侯当即惊愕起身，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楚相这话是何意？ 当初要我吕家支持五殿下的是您，我吕家也按照楚相的意思，和五殿下结了姻亲，现在楚相却突然间转而支持二殿下，这不是故意戏耍我丹阳吕氏吗！” 裴宽同样冷下脸来。 知道两人有所误会，楚昊连忙伸手示意吕轻侯坐下。 “四公子误会了，本相从始至终都是站在五殿下一方的，而且和二殿下始终不和，怎么可能会支持二殿下呢？ 只是考虑到五殿下实力稍弱，所以才不得不想点办法。 需知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要想顺利助五殿下登上储位，只能这样做。 让二殿下感觉到胜券在握，本相方能再出奇谋，一举将五殿下推上储位。” 听到这里，裴宽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可还是感觉到云里雾里，“楚相能否说的更明白一些？” “是啊，楚相这样说一半留一半，草民实在心里没底呀！万一朝堂上全是支持二殿下的声音，陛下直接让他坐上太子之位怎么办？” “呵呵，四公子多虑了，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届时本相会直接提出反对意见的。 如此一来，二殿下那边的火力就会全部集中在本相身上，而吕家和裴家还能收获二殿下一波好感，何乐而不为呢？” 裴宽想了想，点头道，“楚相的意思，下官虽然还不太通透，但也大致明白了，无非是示敌以弱吧？” 楚昊挑出大拇指赞道，“裴大人慧眼，本相正是这个意思！ 只要裴大人和四公子配合，接下来的一切，就全部交给本相即可。 本相保证，太子之位必然是五殿下囊中之物！” 见楚昊信心十足，吕轻侯和裴宽两人无奈，只好带着满脑子疑惑离开了。 至此，楚昊一切布局逐渐展开。 没办法，按照现在的局面来看，太子之位肯定要定下来的。 为了阻止成谨上位，也为了他这条小命，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两天之后，早朝再次恢复。 弘业帝的状态更加不好了。 然而，刚一上朝，就先后有人站出来，直接请求弘业帝尽快决定立储一事。 一刻钟之后，弘业帝声音沙哑道，“朕年事已高，病体沉重，为了江山社稷得以延续，也的确是时候确立储位了。但不知诸位爱卿认为，谨儿和殷儿谁更适合这个位置？” 这是让群臣畅所欲言了。 谢友华第一个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二殿下性格沉稳，处事果决，实乃储君不二人选。” “启奏陛下，臣也嘱意二殿下。” “臣附议。” 一时间，支持成谨的臣子们，接二连三站了出来，生怕落后他人一般。 成谨见状，虽然低着脑袋，可嘴角笑意却忍不住流露出来。 满朝文武，已经有大半表态支持他了。 再看成殷那边，除了刑部尚书杜襄之外，剩下的就是中间派了。 甚至，让他意外的是，就连吏部尚书季远图和裴宽以及丹阳吕氏方面的官员也站到了他这一边！ 龙椅上，弘业帝始终默然无声。 直到站队官员差不多了，这才深深看了眼成殷。 转过头，询问楚昊，“楚爱卿认为谁更适合太子之位呢？” 楚昊出班，朗声回道，“回陛下，依臣之见，太子之位，非五殿下不能胜任！” 正沉浸在欣喜中的成谨，闻言立马投过来一个狠戾的眼神。 楚昊毫不客气的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更高了。 “二殿下不必那么瞪着本相。” 成谨万万没想到，楚昊竟然当着弘业帝和百官的面，直接拆穿了两人之间的不和，当即辩解道，“楚相看错了吧，孤王没有——” 楚昊摆手打断了他，继续说道，“太子储位事关国家大事，与个人私怨无关。 本相实在看不出来，二殿下有什么出众的能力可以胜任太子之位。 这大夏江山是陛下耗费心血打下来的，如果不能找到适合人选接任，对陛下，对天下苍生，对满朝文武都是不幸。 反观五殿下，多年来持身守正，礼贤下士，爱民如子，实为继任储君不二人选。 更难得的是，五殿下从未有过结党营私之举，这才是最难得的！ 创业难，守业更难。 陛下这好不容易创下的江山，只有五殿下这般德才兼备的皇子，才能更好的守护住 所以，臣推荐五殿下入主东宫！” 楚昊话音刚落，立即招来谢友华等人的强烈反对。 朝堂之上瞬间喧哗起来。 “咳咳！” 弘业帝重重咳了几声，众臣总算安静下来。 “既然诸位爱卿意见不一，立储一事朕会详加考虑。” “谨儿，殷儿，还有楚爱卿，随朕到御书房来。” 第193章 示敌以弱，逼其谋反 御书房中。 弘业帝再次连续咳了数声。 成谨成殷两兄弟同时关切的走过去，轻轻拍着弘业帝的后背，“父皇龙体为重，有事不妨明天再议吧。” 弘业帝摆了摆手，“朕无碍的，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有几句话当面问问你们。” 说到这里，指了指站在远处的楚昊，“两位皇儿，如果你们入主东宫，将来继承皇位，打算如何安排楚相？” 成谨闻言一怔，万万没有想到，弘业帝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成殷则从容答道，“儿臣早已拜楚相为师，不管将来如何，儿臣会一直以学生之礼侍奉昊师。” 成谨也终于反应过来，信誓旦旦道，“父皇放心，楚相是父皇最信任的臣子，能力更是有目共睹，儿臣若入主东宫，必然会像父皇一样，继续重用楚相的。” 楚昊低头站在那里，闻言差点笑出声来。 成谨明显对自己更有信心，觉得太子之位十拿九稳，承诺也是张口就来。 只是，这样的承诺，恐怕弘业帝也不会相信吧…… 两人都表了态，弘业帝没有任何点评，再次问道。 “谨儿，朕百年归老后，如果你坐了这个位置，打算如何治理江山？” 似乎这个答案早在成谨心里模拟了无数遍，闻言立即答道，“儿臣会像父皇那样，爱民如子，严防贪腐，力图勤俭，亲贤臣远小人！” 弘业帝点了点头，“嗯。” “殷儿，你呢？” 成殷一如既往的表现出紧张神色，下意识的看了眼楚昊，这才鼓足勇气答道，“父皇之前一直身体康健，儿臣从来没考虑过这些。 而且对于如何处理朝政，儿臣很多都不熟悉，如果真有一天让儿臣挑起担子，只能多多教朝中众臣了。 另外，儿臣觉得，北上伐燕一事放弃实在太过可惜，如果有可能，儿臣希望积蓄力量，争取早日完成统一中原大业。” 成殷说完，成谨没来由的眉头一跳，又抬着看了弘业帝一眼。 弘业帝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嗯，两位皇儿说的都不错，朕很欣慰。 太子之位最终只能有一人，朕希望你们兄弟谨记，不管将来谁继承朕这个皇位，你们兄弟都要相亲相爱，知道吗？”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嗯，回去吧。” 两人走后，弘业帝冲着楚昊招了招手，楚昊连忙小跑过去，和王朝恩一左一右，小心的搀扶着弘业帝离开御书房。 宣华公主早早等在外面，见楚昊等人出来，立马迎了上来，“父皇——” 弘业帝溺爱的笑了笑，对身边的楚昊说道，“朕这个女儿虽然娇蛮了些，却是朕的心肝宝贝，爱卿平素尽量让着她些。” 楚昊一直之间不知如何回应才好，只能讷讷点头，宣华公主则羞红了脸。 “楚爱卿心里还放不下秋娘吗？” 还没等楚昊回应，弘业帝长叹一声，“儿女私情方面，朕不便多问，可惜朕身体越来越差，要不然，一定会给你和宣华主持大婚的。” 楚昊连忙劝道，“陛下龙体只是稍有不适，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宣华公主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父皇一定要保重龙体，宣华离不开父皇！” “呵呵，傻孩子。” 弘业帝宠溺的抚了抚宣华的小脑袋，转身看着楚昊，“殷儿那番话，是爱卿指点他的吧？” 楚昊不置可否，答道，“如果要问臣的意思，臣还是坚持支持五殿下。” 弘业帝摇头笑道，“朕最满意的，就是你能跟朕说实话。” “不过，正如爱卿在大殿下所说，创业难，守业更难。” “朕打下的这片江山，一定要选个最适合的皇儿接任。” “至于谨儿和殷儿最终到底选谁，朕暂时还要看观察一段时间。” “但不管怎样，朕一定争取在决定储位那一天，替你和宣华主持大婚的。” 弘业帝的意思很明确。 哪怕将来选择成谨为太子，楚昊也一定会成为当朝驸马，如此一来，楚昊就会和皇家彻底绑定，也算是有个护身符了。 “陛下隆恩，臣感激不尽！” 宣华公主依偎在弘业帝身边，脸色更加羞红。 从这一刻起，两人之间的关系，基本算是确定了。 一炷香之后，楚昊离开皇宫，返回干支庄。 傍晚时分，成殷不出意外的带着吕慧一同赶来了。 见面之后，成殷就迫不及待问道，“昊师，父皇留下你之后，又问了什么？” “这个……”楚昊犹豫了下，说道，“陛下答应在立储当日，替本相和宣华主持大婚。” 成谨闻言笑道，“昊师和宣华郎才女貌，实在难得良配，孤王也盼着有这么一天呢。” 吕慧从旁附和道，“由此足见陛下对楚相之信重，满朝文武再无他人了。 但不知储位人选一事，陛下是否已经有所决定？” 楚昊摇了摇头，“这毕竟是大事，殿下万万不可着急。” “昊师放心，学生明白，只是，今天早朝上的情况，昊师也看到了，本王总感觉有些心中不安……” 楚昊闻言笑道，“殿下只管安心就是，虽然百官支持殿下的更多一些，但太子人选，看得可不是谁的支持力量更多。 除了殿下和二皇子本身能力之外，朝堂之外的力量更加不可忽视。” “朝堂之外？”吕慧闻言似有所悟，“楚相莫非另有安排？” “没错。” 楚昊眯眼笑道，“本相这几天已经陆续安排了一些手段，会让二皇子越发认定，他就是太子不二人选！ 等到他最得意时，本相就会发动致命一击，逼他不得不谋反，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谋反？！ 成殷和吕慧两人听到这两个字，顿时瞪大双眼。 尽管早就知道楚昊和成谨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之局，却也没想到，楚昊居然如此果决，直接把成谨往绝路上逼啊！ “昊师有多大把握？有需要学生的地方，尽管直言。” “呵呵，还真有，殿下方便的话，最好帮本相调查一下京城内外的详细驻军情况。” 第194章 应天顺人，普天同庆 二皇子府中。 成谨回来之后，就大发雷霆。 “该死！” “混蛋！” “孤王堂堂皇子，楚昊竟然敢在大殿上当众奚落挖苦孤王！” “如果有机会，孤王恨不得亲手将其碎尸万段！” “那北燕公主也是个废物，孤王已经派人把楚昊陷害她的计策全盘托出，只要她愿意投靠我大夏，楚昊就必死无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她的消息！” 今天，朝堂上，几乎一大半朝臣都支持他为太子，甚至连丹阳吕氏和虞州裴氏官员都站到他这一边，如果不是楚昊突然跳出来，说不定弘业帝当时就会迫于压力册封他为太子了。 “丁猛呢？去把他给孤王叫过来！” 成谨气呼呼坐下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立刻想办法弄死楚昊。 “回殿下，丁猛不在。” “什么？跑哪儿去了？孤王养着他，可不是让他吃白饭的，关键时刻有需要，他却不在，孤王养这种废物还有什么用！”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哪…… 见成谨心情不好，王府管事刘公公小心回应道，“丁猛他说，为了帮助殿下顺利得到太子之位，打算外出一趟，替殿下做点事。” “胡说！太子之位早晚都是孤王的，还用得着他一个奴才帮什么忙！” 虽然气还未消，可成谨的语气明显弱了不少。 不管丁猛那家伙能不能帮到他，有这份心，总算孤王之前那些银子没白花…… 眼看着成谨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谢友华这才开口劝道，“殿下息怒，只要殿下入主东宫，到时候再对付楚昊，自然容易多了，何必急于一时呢？” 成谨叹道，“孤王不甘哪！今天父皇把孤王和老五一起叫到了御书房，问了一些没头没脑的话，到最后也没说什么，就把孤王赶出来了。 父皇现在身体越来越差，孤王担心这马上就要到手的太子之位，会出现什么意外呀。” 一想到在御书房时，弘业帝问的那两个问题，成谨刚熄灭的火气，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真当了太子那一天，怎么可能还留着楚昊这个眼中钉，让自己不痛快！ 谢友华轻笑一声，信心满满道，“殿下放心，绝对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别忘了，殿下除了在朝中得到的支持最多，家主在外面也为殿下做了不少事呢。 殿下应该还记得，几天前钦天监监正柳正淳那番天象示警吧？” 这件事，成谨自然知道。 可惜，那么明显的暗示，弘业帝居然无动于衷，结果天象示警一事过去好几天，就这么没动静了。 成谨为此，已经对柳正淳那边不抱什么希望了，想不到谢友华再次提及此次，不由得有些好奇。 “柳监正在大殿下提到过一嘴，为了让紫微星再次亮起来，需要太微垣星从旁辅助。 而殿下您，就是那颗即将显现的太微垣星！” 成谨摇头道，“谈何容易，陛下似乎并不相信这种说法。” “呵呵，事在人为嘛，柳监正说过紫微星黯淡，不正应了各地近期频发的灾乱吗？ 只要殿下表现一番，比如平定江州牢狱犯人作乱，帮黄州百姓解决了瘟疫……” 成谨只是一时心急，随着谢友华的解释，很快就豁然开朗了。 几天之后，京城大街上，到处都在议论着一些传言。 “听说了吗？黄州那边的瘟疫，已经得到了缓解。” “这么快？还好还好，总算朝廷出手及时，要不然，黄州瘟疫死去的百姓会越来越多，万一扩散到京城这边可就完了！” “什么朝廷出手？朝廷的确派了御医过去，可惜，一点办法都没有。 关键时刻，听说是二皇子在民间找到一位医道高手，资助此人研制出解药，这才及时控制住了瘟疫的！” “原来是二皇子啊，二皇子还真是仁义，这下黄州那里的百姓可有福喽。” “嘿，这算什么？还有宣州那里，阳河水患，因为当地县令不作为，没有及时发放赈灾粮，最终当地百姓揭竿而起，把县令都杀了，幸好二皇子及时派人买了大量粮食过去，现在宣州那里总算安静了，否则，叛乱一起，百姓们可就要受苦了！” “怎么又是二皇子？赈灾这种事不是应该朝廷出手吗？” “唉！朝廷哪有那么多精力顾得过来？听说二皇子几乎散尽府里财产，这才勉强凑足了购买粮食的银子，解决了宣州百姓闹事，二皇子真是太仁义了。” “是啊是啊，要是二皇子日后当了皇帝，咱们的日子也有盼头了。” “还有呢，我听说舒州那里，也是二皇子及时出手……” 短短几天时间，京城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着有关二皇子成谨大**义的事迹，百姓们就差把他供上天了。 与此同时，朝廷也陆续收到了各地灾情祸乱有所缓解的奏报。 听到这些，弘业帝日渐沉重的病情也好了不少。 “启奏陛下，臣近日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有复明之象，相信陛下身体会很快就会恢复，这是大吉之兆啊！” 弘业帝闻言，脸上难得挂上了微笑，“哦？柳卿家，那你就替朕解解天象吧。” “臣遵旨。” “前段时间，臣发现紫微星黯淡，是因为紫微星东北部有一异常星图呈长矛状，威胁到紫微星。” “不过最近两天，臣发现在紫微星旁边突然出现一颗小星，且越来越亮。” “就在这颗小星出现之后，紫微星才开始逐渐复明，臣经过详细观察，现在几乎可以确定，那颗突然出现的小星星，应该就是太微垣星！” “但正常情况下，陛下没有正式册封太子之位，太微垣星是不会轻易出现的。” “为了让紫微垣星尽快辅助紫微星恢复光芒，臣建议最好还是尽快完成太子册封一事，望陛下明鉴。” 柳正淳说完，吕不凡随即附和道，“启奏陛下，臣对天象一事不了解，不过刚刚听说完柳监正那番话，终于有所明悟。 一个多月前，各地连番出现灾情祸乱，陛下也因此龙体欠安。 直到最近几天，各地灾情祸乱有所缓解，而也恰好在这个时候，太微垣星突然出现，这应该正好应了天象。 臣近日经常在京城大街上听到不少有关二皇子解决黄州瘟疫的传言，还有宣州，江州和舒州等地，也同样因为受到二皇子恩惠，灾情祸乱逐一解决。 臣以为，二皇子这些举动，应该正好应了柳监正所说的太微垣星现世。 而二皇子，应该就是那颗太微垣星。 因此，臣提议，尽早册封二皇子为太子，以应天顺人，普天同庆。” 第195章 大＊＊义二皇子，挡路石头弘业帝 吕不凡说完，王振邦等人随即纷纷附和，几乎把成谨夸得圣人降世一般。 原本弘业帝病体沉重，脑袋也有些昏沉。 在听到各地陆续传来好消息时，身体总算有了好转的迹象。 尤其是在听完柳正淳那番天象之论时，看着成谨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虽然距离他对太子的要求还很大，但只要稍加培养，未必不能让他放心。 可随着众臣对成谨越来越夸张的赞扬，弘业帝眉头渐渐皱起。 有人夸皇子，弘业帝当然开心。 但凡事不可过。 那些话听在弘业帝耳中，越发得不舒服，就好像近期各地出现的灾情祸乱，是因为他这个皇帝仍然霸着皇位才出现一样。 反而成谨如圣人般，一出手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怎么着？朕这个皇帝就那么碍眼吗！ “好了！” “朕有些乏了，散朝！” 弘业帝手抚额头，在王朝恩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殿。 正做着美梦的成谨，见状一头雾水。 直到对上楚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才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楚昊——” 刚要离宫的楚昊听到这动静，立马转身，却见宣华公主一身男装，跑了过来，顿时疑惑道，“宣华，你不好好陪着陛下，怎么突然这身打扮跑了出来？” 宣华公主得意的拉着他的胳膊眯眼笑道，“是父皇让我跟你一起上街逛逛的。” 紧接着拉下脸，委屈道，“你要是不喜欢和我一起出去，我不去就是了。” “呵，怎么可能，能和公主同行，开心还来不及呢。诶？这是什么？” 一边说着，楚昊一边从她手里拿过一个小海螺，好奇的把玩起来。 “嘻嘻，好看吧？这还是咱们一起到常州那次，我在海边捡到的呢。” 宣华公主献宝一样介绍着，“你看这海螺多白，还有这道淡黄色的螺纹，多好看，你试着放在嘴边吹一下，可好听了！” 楚昊把玩一阵，也慢慢爱不释手了。 “我还有一个，你要是喜欢，这个就送给你了。” 楚昊也不客气，喜滋滋的收了起来。 自从常州回来之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愉快的独处了。 看到宣华公主出来，楚昊第一时间就通过外挂，明白了弘业帝要她跟着一起出宫的真正原因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再烧上一把火，让成谨在弘业帝心中印象再深刻一些，顺便把握住这难得的与宣华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茶楼里，两人刚坐下不久，附近果真有人开始对二皇子大加赞扬。 甚至，说书先生竟然把成谨大**义救民于水火的各种事迹编成了话本，说的那叫一个精彩！ 宣华公主听得正起劲，身后站着的书童小庄不屑的撇了撇嘴，“真是胡说八道！二皇子如果真有那说书先生说的那么好，以前怎么没听说那么仁义！” 楚昊闻言回过头来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更何况二皇子身份尊贵，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 秦朗忍不住说道，“小庄根本没说错嘛，那些人分明就是夸大其词，说得好像二皇子比陛下更英明似的。” 楚昊越发不满，“老秦，小庄，你们越说越过分了！都给本相闭嘴！” 说完，冲着宣华公主身后的侍卫陈伟笑道，“陈侍卫别介意，他们两人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陈伟面无表情道，“属下只负责保护公主，其他什么也没听见。” 宣华公主听了一会儿，便失去了兴趣，压低声音道，“楚昊，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画张画像呗？” “我画工不好，宫里不是有画师吗？让他们给你画不就行了？” 宣华公主立马不高兴了，“之前你不是给那个燕国公主画过吗？父皇不止一次说过，你画得那个燕国公主简直像天仙似的，现在让你给我画一张，怎么推三阻四的？” 楚昊只好屈服，“好好好，有时间一定给你多画几张，这总行了吧？” “嗯嗯，就画我穿着黄蓉装扮的，噢，还有小龙女！” 楚昊暗暗失笑，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这时，旁边一桌的两个茶客，同样在聊着有关成谨的话题，楚昊探头过去听了一会儿，也加入了话题。 “舒州那边突然出现的那伙强盗，足有上千人，听说也是二皇子派人过去平定的。” “那是当然，据说那伙强盗原来是官军出身，只因不满上司贪墨了他们的军饷，这才一怒之下带人占山为王，当时那声势，差点把当地县城给打下来呢。” 楚昊闻言立马插嘴，“不对吧，我怎么听说，那伙山匪之所以被平定，是因为二皇子不惜以身犯险，一个人跑到山寨里，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最终劝降了那些山匪呢？” “还有这种事？”两人闻言顿时兴趣大增，好奇的看向楚昊。 “那当然，你们是不知道，二皇子有勇有谋，为了当地百姓，为了尽快劝降那些山匪，不顾自身安危，最终才劝服他们归顺了朝廷呢。” “二皇子真是太难得了，要是他能当上太子，咱们这些百姓也有福了。” 趁着两人感叹之际，楚昊随即附和道，“是啊是啊，据说皇帝陛下最近也有意要立二皇子为太子呢，就是不知道，二皇子当了太子之后，会不会比皇帝陛下更加英明了。” “嘿，那还用说！要是二皇子当了太子，将来继位**，肯定要比当今皇上更加——” 话音未落，就听陈伟突然冷哼一声。 那茶客看到陈伟脸上杀意，顿时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了。 楚昊扫了一眼陈伟，顿觉无趣，也结束了话题，悄声说道，“宣华，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回去好好照顾一下陛下了。” 宣华公主略有不舍，可还是站了起来，又一次强调道，“别忘了给我画像，要比燕国公主还要好看，要多多的！” “放心，我回去就画。” 送走了宣华公主和陈伟，楚昊继续留在茶楼里听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 “老秦，派人马上联系丁猛，当涂那边可以行动了。” “是！” 第196章 天降祥瑞，万民欢呼 接下来几天的早朝，依然有大臣不断上奏，请求弘业帝尽快确定太子人选。 可每当提到这个话题，弘业帝就一阵咳嗽，提前结束早朝。 成谨虽然心急，但眼看着形势对他越来越有利，也只能耐心等待了。 就在这时，刚刚从当涂返回的丁猛出现在眼前。 “殿下，大喜啊！” 刚一见面，丁猛就眉飞色舞的恭喜起来。 成谨故作不满的斥喝道，“自从孤王收留你进府以来，几次交给你的任务都没完成，现在又不声不响离开这么长时间，跑哪里去胡混了！ 孤王给你那么多银子，你就这么报答孤王的吗！” 丁猛尴尬的搓了搓手，“嘿嘿，小人没有，辜负了殿下，不过，这次小人可是给殿下办成了一件大喜事！” “哦？什么喜事，说来听听。”成谨不以为意，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 “回殿下，小人这次回去联系了兄弟们，恰好在当涂县碰到一件怪事。 据说前段时间夜空中突然划过一道火光，紧接着就在当涂县八公山附近不少百姓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 天亮之后，很多百姓跑到八公山那里寻找，最终在八公山顶发现一个巨大的深坑。 有人以为是天降宝物，争抢着去挖，最终您猜挖到了什么？” 成谨最初不以为意，可听着听着就入了迷，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说，挖到了什么！” “嘿嘿，是一个磨盘般大小的白色石环，而且上面还有字呢。” 成谨兴趣更浓了，“石环？还有字？是什么字？” 丁猛挠了挠头，“小人本就识字不多，而且当地有人找了不少学识渊博之辈询问过，还是没人能认全那八个字。 但不少人都说这是天降异相，因为那上面还有殿下您的名字呢。” 成谨闻言当即激动不已，抓住他的胳膊追问道，“你确定那石环上面真有孤王的名字？” “呃，小人虽然不认得，但有人认出为首一个字是谨字，不就是殿下您的名字吗？ 小人觉得这是天降祥瑞，所以急匆匆跑回来向殿下您道喜。” 听到这里，成谨呼吸越加急促，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 不一会儿，停下脚步问道，“那石环呢？” “小人猜测那石环对殿下可能有用，已经派人收购了那石环，正往京城这边运过来呢，相信最多三天时间就会运回来了。 只可惜，为了买那石环，小人和兄弟们足足花了好几万两银子……” “孤王给你五万两银子！你马上催促那些人，争取以最快速度把石环运进京城！” “好咧！殿下放心，小人肯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丁猛离开后，成谨怎么也坐不住了，连忙派人把谢友华和吕不凡等人先后请了过来。 待众人齐聚后，成谨这才把丁猛所说的石环一事和盘托出。 众人闻言，惊异之余更加欣喜不已。 “真是想不到，世间竟然真的会有天降异象！” 谢友华感叹之余，郑重说道，“殿下，依臣之见，最好把钦天监监正柳大人请过来，问问他的意思。” “没错，是孤王一时疏忽了，来人，赶紧去柳府，把柳监正请过来。” 很快，柳正淳赶到。 听完之后，柳正淳同样激动不已。 身为钦天监监正，他还从来没有真正看到过所谓的天降异相呢！ “殿下，这是天降祥瑞啊！如果那石环上面真有殿下您的名字，这对您来说，绝对是大好事！ 依下官之见，此事最好立即禀明陛下，这样对您入主东宫，可谓锦上添花，再加上近期京城有关殿下的称颂之声，陛下再没理由拖延册封太子一事了。” 谢友华等人也纷纷附和。 成谨连连称是，第一时间跑到宫中，将天降祥瑞一事禀明了弘业帝，只是隐去了石环上出现“谨”字一事。 骤闻此事，弘业帝也大感好奇。 登基十年有余，眼看着大限将至，竟然会出现祥瑞之兆，莫非上天感念他雄心未泯，特意降下祥瑞，为他延年益寿？ “传朕旨意！” “祥瑞石环要第一时间运进宫中，朕要亲临探视！” 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弘业帝，在听到祥瑞石环一事之后，再次振作起来，恨不得那石环立马出现在眼前。 与此同时，有关天降祥瑞的传闻，瞬间将称颂成谨的传言淹没，大街小巷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着祥瑞之事。 虽然祥瑞这东西对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吸引力，但一辈子能遇上一次这种事，哪怕听听看看也算没白活一场啊！ 甚至有些高门大户，不惜花费重金，派人在城门附近提前买下最佳观测位置，就是为了在祥瑞石环入京那一刻，第一时间看一眼祥瑞，沾沾福气。 为了迎接即使将入京的祥瑞石环，钦天监监正这个平日里不起眼的柳大人，近期可谓出尽了风头。 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大街上，都是挺胸抬头，说话声也是中气十足。 在柳正淳的提议下，弘业帝特意恩准，由钦天监牵头，临时在皇宫外开辟了一大块空地，工部谢友华安排了能工巧匠，修建起一座高达五米的祥瑞展台，专门用来展示即将入京的祥瑞石环。 弘业帝降下恩旨，允许百姓一同观赏那块神秘祥瑞。 一时间，万众欢呼，普天同庆。 终于，在京城官民百姓急切的盼望中，祥瑞石环终于被运进了京城。 装饰豪华的马车上，绑着一块土黄色泛着奶白的巨大石环，目测至少有磨盘般大小。 提前买好最佳观测位的富商们，在看到那马车入城时，难免有些失望。 那石环还没有被完全清理出来，上面有什么字，根本就看不清，只依稀能看到，那石环透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完全不似凡间所有的俗物。 当石环被抬到高台上那一刻，等待了好久的弘业帝，亲至高台之上，来回观看一番后，当即下旨，要工部的能工巧匠尽快清理干净石环。 经过三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石环终于被清理出来，只是，那上面的八个大字，却显得有些古朴，就连弘业帝本人，也只认出其中两个字而已。 一个是“谨”，一个是“天”。 “宣宰相楚爱卿，礼部尚书莫爱卿，国子监冯爱卿，共同上台，辨认祥瑞！” 第197章 谨承天命，代弘业兴! 很快，三人同时上了高台。 楚昊走到弘业帝面前，施礼劝道，“陛下龙体刚刚有所恢复，不如先回去休息片刻，待臣等整理出上面的字迹，再如实禀报陛下。” 弘业帝摆手笑道，“无妨，天降祥瑞难得一见，朕不想错过，爱卿只管细心辨认即可，朕要第一时间知道这上面是什么字。” 楚昊无奈，只好转身，和莫怀德以及国子监冯监正一同看向石环。 不得不说，牧远桥不愧是前朝大儒啊！ 竟然对古字也这么有研究。 看到上面这七扭八歪的古字，楚昊心中暗暗感叹着。 让他认这些古字，怎么可能认出来呢？ 不过，他是知道答案的，只需装模作样，倒推即可。 国子监冯监正同样是个大儒，不到一刻钟，就确定了第四个字。 当即有太监高声宣读到，“第四个字：命。” 说完，有人把“命”字复写到一块大木板上，保证周围所有围观官员百姓都能看得出来。 此刻，那木板上，已经出现了第一个字和第四个字，下方最前面位置站着的成谨，此刻心情无比激动，看向旁边的成殷，嘴角微微翘起。 不一会儿，莫怀德也认出第七个字：业。 冯监正又解出第五个字：代。 终于，楚昊也解出第八个字：兴。 “五个字了！”下方，有人兴奋的叫了起来。 弘业帝脸上也流露出笑容，对那剩下几个字更加期待了。 “第三个字，天！”不愧是国子监监正，冯监正再次解出一字。 “还剩最后两个字，你们猜，会是什么？” 有人开始热切议论起来。 成谨身边，吕不凡则面露狂喜之色，“殿下快看！前面仅剩一个字未解，但其中有殿下您的名讳，还有天命二字，这是大吉之兆啊！” 成谨同样激动的浑身颤抖，嘴里喃喃道，“快！快！” 莫怀德幸不辱命，成功解出第二个字：“承”！ “殿下！”吕不凡激动的脸上涌出血红色，大声叫道，“谨承天命啊殿下！这是上天预示，殿下您，您即将，哈哈——” 成谨此时呼吸急促，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的盯着最后一个字的空格。 高台上，弘业帝目光落在前面那四个字上，微笑着缓缓点头。 然而，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后面那三个字上。 “代，业，兴？” 自语了几遍之后，弘业帝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而在场所有人，此刻几乎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前面那四个字上，毕竟，前面那四个字出来之后，其中意思已经渐渐清晰。 尤其是近期京城到处流传着的有关成谨的称颂，和此刻石环上那四个字先后印证之下，已经有不少百姓高呼着二皇子的名讳了！ 而高台上，莫怀德和冯监正仍然在低头冥想着最后那个字。 终于，楚昊惊呼一声，“这个字，应该是……弘吧？” 一旁的冯监正闻言，豁然开朗，高声叫道，“没错，第六个字就是弘！” 随着冯监正的叫声，太监把最后一个字写到了木板上。 瞬间，无数人开始念了出来。 “谨承天命，代弘业兴！” “谨承天命，代弘业兴！” 一道道叫声，刺破天际，响彻云霄。 下方的成谨，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 就连身边的成殷，此刻也终于向他低了头。 拱了拱手，“二皇兄，恭喜恭喜。” 成谨毫不掩饰的狂笑道，“哈哈，五弟，天降祥瑞，同喜同喜。” 话音刚落，就见高台上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惊呼声。 “陛下！” “陛下！” “父皇！” 当那石环上八个字全部被解开后，弘业帝脸皮抽动，额头青筋直跳，身子一歪，要不是王朝恩及时伸手扶住，差点直接栽落台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让围观的官民百姓欢呼声为之一滞。 御林军统领李达第一时间带人护送着晕倒的弘业帝急速返回宫中。 高台下，成谨也从极度兴奋中回过神来，眼看着成殷追入宫中，也连忙跟了过去。 高台上，冯监正，莫怀德，楚昊三人面面相覤。 万万没有想到，一场天降祥瑞，怎么最终会出现这种意外场面？ 然而，当三人再次看了看他们解出的八字谶语，不由得相视苦笑。 “楚相，您看现在该怎么办？” 楚昊看了一眼莫怀德，郑重说道，“陛下龙体欠安，身为臣子，理应为陛下分忧。 依本相之见，最好联系一下其他诸部尚书商议一下，再作决断。” 莫怀德点头赞道，“楚相所言，下官完全赞同。” 京城官民百姓盼望了好几天的天降祥瑞，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可私下里，对这件事的议论，非但没有结束，反而越来越多，甚至短时间内扩散出了京城！ 那石环上的谶语，简单明了。 八个字中，有三个字提到了成谨和弘业帝，就算没有多少学识之人，也能在最短时间内明白其中含义。 更别提弘业帝本人了。 皇儿出息，身为父亲的，与有荣焉。 但毕竟弘业帝还没死呢，上天就降下这所谓的祥瑞，这不是故意在给弘业帝伤口上撒盐吗！ 儿子有能力，那朕就是昏君吗！ 难怪弘业帝看完上面的八个字，当场就被气晕了呢。 冷静下来的成谨，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惊惧之余，心里把丁猛恨死了！ 要不是丁猛搞个什么祥瑞出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至于成殷，则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直到弘业帝寝宫外，这才流露出对父皇关切的悲伤模样。 可惜，两兄弟在寝宫外跪着等候到傍晚时分，只见到御医来来往往，却始终得不到弘业帝恩准见面，不由得心里更加慌了。 眼看着夜色已浓，两眼哭肿的宣华公主突然打开寝宫大门，怒气冲冲的来到两人面前。 成谨连心问道，“宣华，父皇怎么样了？孤王可以进去看看吗？” 宣华公主咬牙斥道，“父皇不想见你们！” “还有！” “二皇兄，父皇要我转告你一句。” “朕还没死呢！！！” 第198章 精心谋划，楚昊遇刺 扑通一声。 成谨顿时吓得瘫倒在地，脸色煞白。 完了！ 父皇这句代传的话，足以说明对他的失望和芥蒂。 这些日子他的所有努力，岂不是要白白浪费？ 直到成殷离开好久之后，成谨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府里。 “丁猛呢！” “把他给孤王绑过来！” 在书房里发呆了快到半夜，成谨突然吼了一嗓子。 很快，丁猛被五花大绑押到了成谨面前。 怒火冲天的成谨一脚将丁猛踢翻在地。 “孤王这次被你害惨了！” “什么狗屁天降祥瑞？” “你是嫌孤王活得不耐烦了吗！” “孤王养了你这么长时间，还不如养一条野狗，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来人！” “把这废物拖下去，乱刀剁碎了喂狗！” 丁猛如果想走，早就可以脱身了。 但按照楚昊的安排，他还不能走，只能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可现在眼看着成谨要他小命，丁猛急忙出声道，“殿下不要啊！” “小人只想让殿下尽快当上太子，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啊。 小人自知罪不可恕，可现在杀了小人也改变不了什么。 还望殿下再给小人最后一个机会。 五天之内，小人必取楚昊项上人头！” “你——”成谨眼球充血，指着丁猛气得浑身颤抖。 养了这家伙快一年了，花了那么多银子，就这样处死，的确太便宜他了！ “好好好！” “孤王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五天之内，如果你能杀了楚昊，孤王给你二十万两银子，要是没办成……孤王上天入地，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滚！” 赶走丁猛，成谨仍然气愤不已。 他更担心的是，接下来将如何迎接弘业帝的怒火。 以及……他那个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会不会因此再无机缘…… 弘业帝的确气得不轻。 幸好御医抢救及时，这才缓过神来。 不过，经此一事，早朝再次没了动静。 而楚昊和莫怀德，季远图等六部尚书也紧急碰了个头。 为了避免弘业帝再受刺激，严令各部大小官员，再次上朝时，不得再提册立太子一事，有违命者，依欺君之罪论处。 谢友华等急于助成谨上位的官员们，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再顶风上，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但天降祥瑞这股风波，却仍在继续发酵，甚至迅速传出京城。 远上颖上的颖王父子，更是通过隐藏在京城的探子屠野，得到了第一手资料。 “唉！皇兄这次恐怕难过这道鬼门关喽！” 颖王成昆长叹一声，面有悲色。 一旁的成克用皱眉道，“父王，您真相信有天降祥瑞这种事吗？儿臣怎么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呢……” 成昆轻笑一声，“不管天降祥瑞这种事是否真的存在，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成克用沉思片刻，分析道，“五皇子肯定不会想到这种事陷害二皇子，但他身边的吕慧和楚昊倒是有可能。 但据屠野传回来的消息，如今京城官民百姓对二皇子的呼声仍然最高，可楚昊却明确对儿臣说过，太子之位，必定与二皇子无缘，儿臣始终有些犹豫，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成昆眼神深邃的遥望京城方向，“孤王筹谋十余年，眼看着大事可成，绝不能在这关键时刻走错一步！ 克用，暂时静观其变，同时密令颖上所有军队，严阵以待。 不管谁被册封为太子，只要皇兄有什么不测，随时准备南下！” “儿臣遵命！” 干支庄里，楚昊刚刚送走丁猛，秦朗就急匆匆送来几封密信。 “大人，甲寅一号送来消息，一个月前，他又收拢了两千余部众，其中大部分都是北燕隋王卫轻尘手下溃逃出来的精兵，其中有一人战力彪悍，据说是卫轻尘手下第一大将，名叫陶镇恶。” “甲寅一号请示大人，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丁丑一号也从颖上传来密报，颖王藩兵近期动作频频，似有南下之举。” “还有乙辰一号。” “北燕公主卫轻尘彻底和北燕新皇卫麒麟反目，带领不足两千部众，逃到密州，泗州，海州和沂州境内。” “这四州刺史一直都是卫轻尘的铁杆支持者，已经正式脱离北燕自立，拥立卫轻尘为主。” “北燕和契丹联军数次攻打这四州之地，卫轻尘节节败退，除了密州全境之外，其余三州已有大半落入北燕手中，双方仍在不断苦战中。” …… 听完秦朗的汇报，楚昊沉思良久，又拿来燕夏两国舆图，详细看了看，最终在沈丘位置点了点。 “沈丘位于泗州境内，与颖上隔河相望。” “一旦京城有变，颖王极有可能出兵浑水摸鱼。” “给乙辰一号传讯，要她想办法引导卫轻尘留意颖上动静，伺机趁虚而入，打通南下道路，寻找生机。” “再告诉丁丑一号，除非颖王动兵南下，否则不必再主动传回消息。” “还有，通知甲寅一号，继续巩固势力，缓慢向周边扩张，等待本相下一步指示。” 早在他负责盐引派发时，就已经留意到颖王那边的动静了。 弘业帝三个儿子相继暴亡，都和颖王父子有着密切关系。 现在又正值弘业帝重病，太子即将册封之际，他绝不能坐视不安分的颖王父子，在这关键时刻，破坏他的计划！ 按照他这段时间的提前安排，成谨正一步步落入他的陷阱，最终只能走兵变谋反这一条路。 届时，只要弘业帝还活着，不需他动手，弘业帝就能帮他除掉这个生死大患！ 现在，就等着丁猛带给他的惊喜了…… 经过五天时间的发酵，京城百姓中间依然在偷偷议论着曾经的天降祥瑞，但朝廷官员们则明智的三缄其口，不管是支持成谨还是暗中支持成殷的官员，都不例外。 五天休养，弘业帝也终于再次出现在朝堂上。 “楚相呢？” 弘业帝巡视下方一会儿，却没看到楚昊的身影，脱口问道。 众臣互视一圈，纷纷摇头。 就在这时，殿下忽然传来急报。 “报！” “大事不好了！” “楚相正在上朝路上，遭到杀手刺杀，正在组织人手捉拿凶手。” 弘业帝闻言，当即大怒！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胆敢在京城公然刺杀当朝宰相！” “李达何在！” 御林军统领李达当即站了出来。 “速速领兵协助楚相，务必要将刺客捉拿归案！” 第199章 宣华助攻，致命一击! 骤闻楚昊遇刺，弘业帝不顾自己病体沉重，当即下旨严查此事。 百官闻讯也极为震惊，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成谨。 成谨顿时心头狂跳。 该不是丁猛那憨货真的动手了吧？ 要是真的刺杀成功，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可下一刻，就迎上了成殷不善的目光。 “二皇兄，昊师贵为当朝宰相，竟然有人敢在京城当街刺杀，这刺客是不是胆太大了！” 成谨顿时毛了，“老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怀疑孤王指使的吧！” 成殷冷笑连连。 再看弘业帝，同样目光不善的瞪着他。 成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明鉴，儿臣绝对没有伤害楚相之意啊！” 回应他的，是弘业帝一声冷哼。 大殿内，君臣全部沉默，静静等待着李达的消息。 很快，李达匆匆返回大殿。 “李卿，刺杀楚相的刺客，可曾抓到？” “回陛下，还没有抓到，不过——” “不过什么？” 李达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成谨，这一眼差点把成谨吓瘫了！ “回陛下，楚相手上受一点轻伤，之后带人追捕刺客，现正在二皇子府外，楚相请求……请求陛下恩旨，派人进入二皇子府捉拿刺客。” “什么？！”弘业帝闻言震怒，狠狠的瞪着成谨，“谨儿！” 成谨都要哭了，“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虽然以前和楚相有些过节，但胆子再大，也不敢公开派人刺样楚相啊。 这一定是，一定是楚相故意陷害儿臣，求父皇明察！” 弘业帝双眼微眯，表情漠然，沉声道，“朕不会轻易冤枉任何一个人。 李卿，楚相可曾认清了那刺客，是否真的逃进了二皇子府中？” “回陛下，楚相明确说过，刺客的确逃入二皇子府中，而且楚相言之凿凿，说对那刺客有些印象，就算抓不到刺客，也会将他画像画出来的。” 听到这里，弘业帝冷笑数声，“传旨！” “李卿陪同楚相一同带兵进入二皇子府，务必将刺客擒拿上殿！” “臣遵旨！” 李达走后，成谨紧张的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嘴唇发青。 看到他这表情，不仅是弘业帝，殿内群臣也越发怀疑，刺杀楚昊，就是成谨指使的。 事实上，成谨本人也是这样想的。 毕竟，丁猛曾经答应过他，会在五天之内杀了楚昊的。 原本他都要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了，没想到丁猛这夯货，居然选在今天真的动手了！ 他现在只希望丁猛逃出府里，别被抓住。 就算事后楚昊指认，只要现场没抓到人，他就还有回旋余地。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只有弘业帝时不时的咳嗽声。 终于，一个时辰后，李达和楚昊两人回来了。 看到楚昊手上缠着白布，成殷连忙上前关切问道，“昊师，伤得重不重？” 楚昊摇了摇头，“多谢殿下关心，一点小伤而已。” “启奏陛下，刺杀臣的刺客，让他跑了。” 弘业帝点点头，“楚相平安就好，那刺客确定是逃进了二皇子府？” 楚昊扫了一眼瘫坐在旁边的成谨，犹豫了下，点头道，“回陛下，臣亲眼所见，可惜，最终还是让他给逃了。” 弘业帝闻言怒喝道，“谨儿，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成谨身子一颤，拼命摇头，“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对此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啊！” 回过头，拉着楚昊手臂，“楚相，孤王真的没有派人刺客你，真的！” 楚昊默不作声的抽回手臂，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启奏陛下，那刺客刺杀臣的时候，臣已经看清他的长相，并且将此人画了出来，请陛下御览。” 王朝恩接过画像，转呈到御案上。 弘业帝扫了一眼，继而扔到成谨面前，“此人是否是你府上之人？” 成谨只看了一下，顿时心中剧震。 楚昊居然把丁猛画得惟妙维肖！ 画像上，不是丁猛还是谁！ 可这种事，打死他都不会承认。 刚要摇头否认，就听弘业帝吼声随即响在他耳边。 “你若不承认，朕马上命人拿着画像到你府里，挨个找人辨认！” 完了！ 最后一点希望也破坏了。 事到如今，成谨再也不敢心存侥幸，硬着头皮点头道，“父皇，此人的确是儿臣府里的人，可儿臣真的从来没有派他刺杀过楚相啊！” “呵呵，证据确凿，你竟然还敢当着朕的面抵赖，朕对你实在太失望了！” 弘业帝刚要下旨责罚，却听楚昊再次出声。 “启奏陛下，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弘业帝语气缓和下来，“楚相尽管直言，朕今天一定给你做主。” 楚昊捡起地上的画像，指着上面的丁猛问道，“陛下可知此人真正身份？” 弘业帝：“……” 成谨：“……” 楚昊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李达，“李统领，可否对此人有些印象？” 李达这才认真看了几眼画像，皱眉片刻，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印象，但……楚相见谅，末将真的忘记了。” “没关系。”楚昊抬起头来，手捧画像，“请陛下恩准，将此画像送予宣华公主，相信公主会认得此人的。” 哗—— 众臣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堂堂宣华公主中，怎么可能会认得刺杀楚昊的刺客呢？ 难不成……宣华公主也参与了刺杀？ 弘业帝当然不会相信这种事，虽然不明白楚昊的意思，但还是点头，让王朝恩带着画像去找宣华公主了。 殿内，心神不宁的成谨，此刻死死瞪着楚昊。 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再和楚昊继续装下去了。 两人之间，到了这个时候，已经真正达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已经下定决定，下朝之后，哪怕付款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将楚昊彻底弄死！ 不一会儿，就见宣华公主拿着画像，急匆匆跑进殿内。 “父皇！” “这画像是哪儿来的！” “为什么这个曾经绑架儿臣的前朝余孽的画像，会出现在父皇手上？” 第200章 远远不够，再推一把 咯噔！ 正扭过头来，担心宣华公主摔倒的弘业帝，听到“前朝余孽”四个字，身子一晃，差点摔落椅下！ 殿内百官闻言，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看向成谨。 “不可能！” “什么前朝余孽，孤王根本不知道。” “宣华，一定是你搞错了，那个人叫丁猛，只是个莽夫而已，怎么可能是什么前朝余孽呢？” 成谨吓尿了。 说他狂妄自大可以，甚至说他有意谋害朝廷官员也可以，但他堂堂大夏皇子，竟然和前朝余孽联系到了一起，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成谨一边辩解着，一边四下张望，强烈的恐惧，让他现在急需盟友支持，哪怕是心灵上一点安慰也好。 然而，当他向后看去时，却见吕不凡，谢友华等人不约而同的向后缩了缩身子，生怕和他沾上一点关系似的。 猛然转过身，成谨咬牙骂道，“楚昊！那刺客一定是你故意安排的，分明就是想借机陷害孤王对不对！” 楚昊无辜的摊了摊手，“二殿下这是什么话？本相脑子抽了不成，找个刺客刺杀自己？ 况且二殿下刚才也说了，那刺客叫什么丁猛，也就是说，此人真是二殿下府里的人了，只是不知，二殿下为何要把这么一个极度危险的前朝余孽藏在府里呢？” 成谨都要疯了，大吼一声，“什么前朝余孽，你说是就是吗！休想以此来陷害孤王！” 楚昊不再理会他，拱手施礼道，“启奏陛下，刚才宣华公主也已经确认过，这画像上的人，正是曾经绑架臣和公主的前朝余孽。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时间，但此事对臣，尤其是对宣华公主伤害极深，否则，过去这么长时间，宣华公主岂能一眼就认出这刺客？” 一直没有吭声的成殷，这时痛心疾首道，“父皇，二皇兄屡次对楚相不满，明枪暗箭，幸好楚昊吉人天相。 可这一次，二皇兄身为大夏皇子，却私下里勾结前朝余孽，加害当朝宰相，实在太令人痛心了！ 求父皇为楚相做主，若不对二皇兄加以惩处，儿臣恐怕会寒了臣民之心哪！” “不！”成谨深知这罪名之重，再次挣扎道，“父皇，儿臣根本不知道那丁猛是什么前朝余孽。 还有，楚昊一向和宣华感情不浅，两人说不定早已私定终身了。 儿臣怀疑是楚昊和宣华两人提前密谋，就是为了要陷害儿臣！” 宣华公主闻言，顿时羞怒的眼泪都出来了，跺脚急道，“二皇兄，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诬赖我，我可是你妹妹啊！” “逆子！” 早已怒不可遏的弘业帝，操起御案上的砚台，直接砸向成谨脑头。 成谨瞬间头破血流，差点直接领了盒饭。 “传朕旨意！” “皇子成谨意图谋害当朝重臣，同时兼有私下勾结前朝余孽之嫌！” “责令其府中禁足，待朕查明真相，定严惩不贷！” 话音刚落，弘业帝再也坚持不住，从龙椅上栽了下去。 “陛下！” “父皇！” 宣华公主，成殷以及楚昊等人慌忙跟着王朝恩一起搀起了弘业帝向寝宫赶去。 至于成谨，则直接被李达押解离开，圈禁在自己府中。 经过一阵抢救，弘业帝总算脱离了危险，可惜仍然处于昏迷之中。 “昊师今天受惊了，不如随学生一起回府，学生准备薄酒素菜，替昊师压压惊如何？” 经过一番折腾，楚昊也有些累了，点点头，跟着一起回到了五皇子府。 二皇子府中，成谨彻底被圈禁起来，没有弘业帝旨意，他是别想再离开府门半步了。 回来之后，就派人到处搜寻丁猛。 丁猛早就跑没影了，哪能让他找到？ 直到这时，成谨方才意识到，可能从丁猛第一次出现在他府中那一刻起，就已经中计了！ 当初他之所以收留丁猛，无非就是看中了此人当街刺杀楚昊的勇气，想着日后可能会用得上。 如今想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楚昊早就提前做好的谋算！ 他更想不到，楚昊竟然利用丁猛那个前朝余孽的身份，给他造成这致命一击！ “爱妃，谢大人他们来了没有？” 谢妃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默默摇头。 成谨顿感无比虚弱，卷着被子独自缩到书房中的椅子上，神色越发狰狞！ 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对楚昊恨之入骨。 眼看着太子之位即将到手，结果竟然毁在楚昊手上，一切都泡汤了！ 杀！ 杀！杀！ 杀！杀！杀！ 成谨状若疯狂，嘴里不断喃喃着。 以至于不久之后，相继来访的谢友华和吕不凡等人，谢妃也以成谨身体不适为由，将他们拒之门外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谢友华等人也大感意外，甚至有些慌了神。 但也正因如此，谢友华等人才想着尽快和成谨见上一面，看看是否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没错，别看现在表面上成谨失了宠，夺得太子之位的机会大减。 但胜负从来不仅仅是在朝堂之上定论的，就好像前段时间弘业帝北伐一事被逼放弃一样，太子之位谁属，也并不一定就这么完了。 毕竟，弘业帝只是让他禁足府中反省待查。 只要一天没有最后下结论，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可惜，他们兴冲冲而来，成谨却给他们吃了闭门羹。 无奈之下，几人只好先行离开。 反观五皇子府中，却是一派欢快气氛。 楚昊，杜襄，季远图，裴宽，吕轻侯等人围桌畅饮，热闹非凡。 “草民现在对楚相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吕轻侯起身拱手施礼，“不到半个月时间，在楚相一番运作下，一向占尽上风的二皇子，就落得今天这步田地，楚相果然算无遗策啊！” 吕慧也点头赞道，“经过楚相这番运作，太子之位，必定会落在五殿下手中，的确可喜可贺。” 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 成殷恭敬施礼，“如果不是昊师，孤王也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多谢昊师成全。” 楚昊摆了摆手，“殿下这话说早了，太子之位一日未定，殿下就一日不能放松。” 裴宽不解道，“二皇子有勾结前朝遗臣之嫌，仅凭这一点，陛下就饶不了他，太子之位还会有什么悬念吗？” “本相觉得还不够。” 楚昊嘴角微掀，“朝野内外支持二皇子的力量毕竟不小，谁知道他会不会真有翻盘的机会？” “为了让二皇子彻底和太子之位无缘，本相打算帮帮忙，再推他一把。” “嘿嘿……” 第201章 最后绝杀，逼上绝路!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成谨已经没希望再觊觎太子之位了。 作为明确支持成殷这一方的丹阳吕氏和虞州裴氏两家，接下来只要坐享其成即可，不想楚昊再节外生枝。 然而，不看到成谨彻底倒台，楚昊是不会安心的。 从五皇子府离开后，楚昊第一时间把秦朗等人叫到马车了。 “老秦，小庄，你们到杂货店去买一些蜂蜜回来，多多益善，等天黑之后……” 楚昊一番低语后，这才舒心的返回干支庄。 经过一夜休息，弘业帝终于苏醒过来。 可当他一想到成谨的那些混蛋作为，就气不打一处来。 幸好有宣华公主这个小棉袄了陪在身边，总算有些安慰。 “父皇，您身体不适，就休息两天，儿臣跟楚昊说一声，这两天不上朝，行吗？” 弘业帝摇了摇头，“朕没事，只是被你二皇兄气的，不影响上朝。 况且太子之位悬而未决，朕也始终放心不下。 谨儿这个混账东西，太让朕失望了。 明天朕就会在朝堂上，正式确立你五皇兄的太子身份，也好让谨儿断了念头！” 成谨连番动作，已经让弘业帝彻底失望。 至于成殷，虽然也不甚让他满意，但他相信，有楚昊从旁协助，守住大夏江山，应该没问题。 到时候再给楚昊和宣华主持完大婚，他也就了了心事。 这个晚上，很多人都没有了睡意。 一些原本支持成谨的官员们，渐渐开始动摇。 其中甚至包括了谢友华和莫怀德这两位谢家在朝廷的代言人。 事发第一时间，谢友华就通过特殊渠道把情况传回了陈留谢家，同时表达了自己的担心。 谢家支持二皇子已经很长时间，甚至为此把谢家嫡女都嫁给了成谨。 但这并不代表着谢家就一定会绑死在成谨的战车上。 一旦情况不妙，谢家可以随时断尾。 但显然，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 陈留谢家，家主谢晃看完密信，沉默良久，给谢友华送回四个字：继续观望！ 谢晃之所以这才回复，就代表着谢家还没有放弃。 哪怕近期成谨的所作所为让谢家感到失望，但只要接下来他能稳住，那么，谢家就还有底气助他入主东宫！ 然而，让谢晃没有想到的是，仅仅一夜之间，京城再次发生剧震！ 这一次，直接把成谨判了死刑…… 五月初的早晨，寅时初刻，天就已经蒙蒙亮了。 楚昊如常坐着马车进入城内，向皇宫赶去。 “大人，您看——” 马车外，传来秦朗兴奋而压抑的声音。 楚昊掀开车帘，看到街道右侧院墙旁，围着三三两两的百姓，抬头看着墙壁指指点点，不时的小声议论着。 再往前走了二百多米，又有不少百姓围在一起，同样看着附近的墙壁叽叽喳喳。 直到宫门前，已经遇到至少十几处这样的情况了。 宫门外，楚昊下了马车，整理了下袍子，跟着其他官员鱼贯而入。 许是近期朝堂变数所致，所有大臣们都好像没睡醒一样，打着哈欠，眼睛半睁不睁，哪怕身边平常多么熟悉的同僚，此刻也失去了客套的兴趣，整个上朝队伍中气氛无比沉闷。 楚昊扫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钦天监监正柳正淳，似是无意的和身边的杜襄喃咕了一句，“本相至今也没弄明白，前两天那所谓的天象示警或天降祥瑞，也不知道那玩意到底是真的还是有人刻意为之，杜大人能不能给本相介绍个熟悉这方面的人才，免得以后被人当面忽悠了。” 杜襄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抽，没有回应。 前面的柳正淳则立马加快脚步，直接走在了队伍最前方。 直到这时，杜襄方才压低声音附耳说道，“楚相，上朝路上难道你没看到什么怪异情况吗？” 楚昊摇头茫然道，“本相昨晚没睡好，在马车上也一直打瞌睡，没看到什么，杜大人，到底什么情况？” “唉！待会楚相就知道了，弄不好，今天要出大事……” 说完，直接闭嘴。 在王朝恩的搀扶下，弘业帝颤颤巍巍坐到了龙椅上。 殿内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和一个多月前相比，弘业帝简直判若两人。 当时为了北上伐燕，弘业帝意气风发，中气十足，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几岁。 可仅仅一个月时间，因为北伐大计被迫放弃，受到沉重打击，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仿若弥留之际一样。 令人看了难免有些心酸。 尤其是楚昊，他总感觉弘业帝弄成今天这步田地，除了世家门阀因素之外，他本人也要负上不小的责任。 要不是他积极推动北伐，给了弘业帝那么大的信心，也不至于最终彻底失望！ 还有他给成谨预先埋下的那些雷，打击成谨的同时，也让弘业帝遭受了池鱼之殃。 说起来，弘业帝对他还真是不错。 因为弘业帝的信任，才让他在短短两年时间里，从火箭一样的飞速升官，甚至，已经答应了要把最宠爱的宣华公主嫁给他了。 可惜，他和成谨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之局，而打倒成谨，已经成了楚昊心中挥之不去的执念。 尤其是昨天在朝堂上，成谨瞪着他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凶光，更加坚定了除掉成谨的想法。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哪怕连累了弘业帝，他也只能默默说一声……对不起了。 当他抬头看到弘业帝头顶上那透明框框后，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之前连番操作，今天终于要尘埃落定了。 不仅成殷的太子之位会确定下来，他和宣华公主的婚事，也将同时公布天下，可谓双喜临门！ 不，应该是三喜临门才对。 因为昨晚他安排的最后一步棋，也将很快发挥效用…… “诸位爱卿，朕已年迈，且身体越来越差，为了我大夏江山，朕经过深思熟虑，今天正式决定，册封——” 刚刚说到这里，就见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 来了！ 楚昊闻声望去，就见看守宫门的小太监慌慌张张跑到了殿门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启奏陛下，大事不好了！” 弘业帝强行提起的精神，听到这两句话，顿时心头剧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宫门外，宫门外聚集了无数百姓，都在围观……围观宫墙上的天降异象！” 第202章 弘业驾崩，太子正位 又是天降异象！ 听到这四个字，弘业帝下意识的感觉有些不妙，同时扫了一眼下方站着的钦天监监正。 柳正淳也懵了。 如果真有天降异象，他这个钦天监监正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弘业帝当即撑起身子，在王朝恩的搀扶下边走边说道，“诸位卿家，随朕一起出去看看，所谓的天降异象！” 成殷连忙小跑过去，和王朝恩一左一右搀着弘业帝走出殿外。 楚昊则刻意走近柳正淳，“柳大人，既然有天降异象，你这个钦天监监正是不是应该快走几步，届时好为陛下及时解惑？” 柳正淳黑着脸拱手答道，“下官多谢楚相提点。” 很快，宫门打开，御林军统领李达带人将附近百姓隔离开来，报信的小太监指着宫门外左侧一处墙壁，“陛下，您看——” 顺着小太监的手指方向，弘业帝抬头一看，顿时血往上涌，噗—— 一口鲜血猛得喷了出来！ “陛下！” “父皇！” “快！快请御医！” 刚刚走出来的大臣们，仅有数人看到了墙壁上的所谓异象，就再次跟着返回了宫门内苑。 不过，仅片刻之后，弘业帝就苏醒过来，拨开王朝恩搀着他的手臂，自行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瞪着离他不远的柳正淳。 “钦天监，回答朕！” “刚刚宫墙外那个天降异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正淳被吓得当即瘫倒在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回陛下，臣，臣，臣一时也无法参透，或许是……” 弘业帝直接打断他，冷声道，“你是要告诉朕，那墙壁上的字，是上天之命是吗！” “呵呵！” “谨承天命，代弘业兴！” “刚刚搞了个石环出来还不甘心，现在又在宫墙上弄出来了异象，朕这个皇儿可真本事啊！” “李达！你马上带人看一下那宫墙上的异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达当即领命。 弘业帝则带着众臣，龙行虎步的回到了大殿。 龙椅上，弘业帝似乎恢复了往日雄风，端坐在那里，目光依次在殿内众臣身上扫视着。 殿下一片沉寂。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李达匆匆回到殿内。 “启奏陛下，臣已经带人调查清楚。” “京城内类似的天降异象足有十五处，都有百姓围观着。” “臣带人仔细查验过，那些所谓的异象，都是假的。” “是有人故意用甜食事先把那八个字写在墙上，吸引了无数蚂蚁上去舔食，造成天降异象的假象。” 哗—— 听到这话，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弘业帝更是无比震怒，猛得一拍御案，“他到底要干什么！” “非要把朕逼死不可吗！” 噗—— 又是一口鲜血，直接染红了御案。 “御医！快！” 王朝恩慌忙上前，成殷也急切奔到弘业帝面前。 朝堂内，众臣慌乱一团。 御医刚到近前，就见弘业帝推开众人，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嘴角的血渍也顾不上擦，目光落在了身边的成殷身上。 “殷，殷儿！” “传朕旨，旨意！” “成殷入主东，东宫，正位太子！” “即日想，太子代，代朕监国！” 楚昊率先带领群臣跪倒在地，“臣等遵旨，参见太子殿下！” 成殷顾不得向群臣回礼，关切的跪在弘业帝面前，“父皇，您先休息一下，有事以后再说，龙体要紧哪！” 弘业帝更加有气无力了，缓缓摇头，四下看了看，“宣华，宣华呢？” “王公公，快！快把宣华找过来！” “哦哦。”王朝恩连忙转身向外跑。 咳咳，哇—— 连咳几声，弘业帝再次吐了一口血，指了指楚昊。 成殷连忙唤道，“昊师，父皇找你！” 楚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近前跪下，“陛下——” 连续喘了几下，弘业帝有气无力道，“传旨，楚，楚相辅政，宣华，华，嫁——” 话未说完，弘业帝头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父皇！” 成殷见状悲痛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宣华公主终于赶到。 “父皇——” 可惜，宣华公主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陛下驾崩了！” 随着御医这道声音响起，整个大殿下一片哭声。 大约一刻钟之后，礼部尚书莫怀德来到成殷面前跪下。 “太子殿下，陛下驾崩，宜尽早安排后事。” “另外，国不可一日无君，按照礼制，臣请殿下明日于灵前登基继位，以稳定朝堂。” “还有，陛下驾崩前下旨，要楚相辅政，接下来有什么需要做的，还望楚相安排。” 成殷正值伤心之际，转身说道，“孤王现在只想好好陪伴父皇，朝中事务，就请昊师多多费心了。” “臣遵旨。”楚昊应了一声，转身对莫怀德说道，“陛下后事以及新皇登基一应礼议，就请莫大人全权作主。” “这是下官份内之事，楚相尽管放心。” 楚昊又走到御林军统领李达身边，“李统领，陛下新丧，还望将军全力保证京城治安，千万不能出了什么乱子。” “末将领命！” “诸位大人，陛下突然驾崩，还望诸位大人与本相一同辅助太子殿下，顺利为陛下治丧，明天早上正式助太子殿下登基继位。” 群臣纷纷领命。 事发突然，楚昊和成殷两人只能留在宫中，以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随着其余众臣陆续出宫，弘业帝驾崩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京城。 京城百姓无不骇然震惊。 京兆尹也及时发布公告，京城各家各户都陆续挂起了白幡。 二皇子府中，谢友华，吕不凡等人先后赶到。 得知弘业帝突然驾崩的消息，成谨震惊之余，想要立刻进宫哭丧，却被谢友华等人劝住了。 “什么？” “你们说父皇之所以突然驾崩，是因为孤王引起的？！” 听完谢友华等人描述的事情经过，成谨差点气疯了。 “你们，你们该不会真以为，那些什么天降异象是孤王弄出来的吧？” “父皇罚孤王禁足之后，孤王连府门都没出去，还能做什么！” 然而，谢友华等人对他这番辩解明显不信。 真要做什么事，还用自己动手吗？ 就像派丁猛刺杀楚昊那样，随便找几个人悄悄做不就行了…… “二殿下，切不可太过冲动啊。” “陛下驾崩之前，已经册封五皇子为太子了。” “楚相，莫尚书，季尚书等人已经议定，明天早上就让太子灵前继位，您这个时候过去，恐怕太子他不会——” “什么！！！” 成谨眼中充血，状若疯魔。 “太子是孤王的，老五他凭什么坐那个位置！” “不行！” “孤王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夺了太子之位！” 第203章 成谨造反，盟友背刺 谢友华等人闻言，心中暗惊。 “二殿下！” 成谨大手一挥，眼中闪烁着凶戾之色，咬牙喝道，“孤王筹谋多年，到了这个关头，岂能将那位置拱手让人！” “十几年来，大皇兄，三皇弟，四皇弟先后暴亡，最终只剩下孤王和老五幸存下来，孤王早就怀疑老五有问题。” “要不然，前几年他何必装作病殃殃的样子掩人耳目？” “无论是能力还是人脉方面，孤王向来都要比他强上不止一筹，太子之位本就应该是孤王的，结果到了最后，却让老五抢了位置，更加说明老五他早就有所图谋。” “孤王怀疑大皇兄他们三个，极有可能就是被老五给害死的！” “如果就这样让老五登基继位，你们认为，老五坐稳了皇位，还能留着孤王这条命吗！” “既然这样，孤王为何不拼上一把？” “以孤王现在掌握的力量，未必不能翻盘。” “赢了，孤王就是皇帝，诸位也跟着一起享受荣华富贵，输了，大不了一死。” “左右都是个死，孤王凭什么不拼！” 谢友华和吕不凡等人怔怔的看着成谨，感觉他真的疯了！ 这分明是要举兵造反哪…… 不过，要让他们就这样看着成殷上位，而他们一直支持的成谨却没了希望，他们心里也不甘哪。 很明显，一旦明天成殷顺利继位，他们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要不……跟着疯一把？ 至少表面上暂时不能拒绝。 打定主意后，谢友华等人对视一眼，坐到了成谨身边，“二殿下，您打算怎么办？” 见众人终于再次表态支持，成谨心中大喜，信心十足道，“老五能力平平，能够指望的，也就吕慧那个草包和楚昊而已。 楚昊虽然是宰相，但兵权却在我们手上！ 除了御林军统领李达，孤王没把握拉拢外，城外京营三部中至少有一部随时可以听从孤王调遣，还有城内羽林，神武和龙骧左卫，不都是谢家人吗？ 还有孤王府中亲兵近千，以及负责北门的两千护军，都是孤王最为忠心的队伍。 有这么大的优势，还怕不能成事吗？ 老五和楚昊他们现在正忙着为父皇治丧，咱们就趁着这个机会，以老五谋逆的罪名，半夜杀入皇宫。 只要杀了老五和楚昊，孤王立即登基称帝，诸位大人自然也将论功行赏！” 听完成谨这番话，谢友华等人陆续点头，也觉得有极大把握。 “那好，咱们就分头行事。 殿下联系城外京营可靠官兵，以及北城门护军，老夫负责联系羽林，神武和龙骧三卫将领。 今晚子时，准时动手！” 离开二皇子府，谢友华上了马车，长舒一口气。 按照成谨的安排，成功机率的确很大。 毕竟，城内御林军六卫将领，有一半都是谢家人，只要他一张嘴，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再加上成谨府中亲兵和北城门护军那三千余人，把握就更大了。 不过，这毕竟是大事，容不得他私下做主。 回府之后，第一时间通过秘密渠道向陈留传讯。 眼看着天色渐晚，陈留那边还没有动静，谢友华等不下去了，立马派人暗中联络了御林军那三卫将领，要他们尽快赶到府中商议要事。 将近戌时，三人相继赶到。 密议了一刻钟左右方才结束。 然而，就在这时，管家突然拿着一封密信匆匆赶来。 “老爷，家主飞鸽急信！” 谢友华急忙打开，顿时脸色大变。 “三位且慢，事情有变！” 谢家家主急件上，只有四个字：支持成殷！ 谢友华万万没有想到，家主最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也就意味着，支持了数年之久的成谨，将会彻底被谢家抛弃！ 同时，嫁给成谨的谢家嫡女，同样也成了牺牲品！ 稳定了一会情绪，谢友华脸色数变，继续和三人商议片刻，匆匆离府。 二皇子府中，吕慧也早就收到了成殷顺位登上太子之位的消息，也知道了明天一早，成殷就将成为大夏新皇，心情无比激动。 他这个曾经被丹阳吕氏抛弃的无用书生，终将彻底扬眉吐气！ 自从决定追随成殷以来，吕慧对成殷可谓忠心耿耿，屡次在成殷心情最低落时给予精神上的支持。 唯一令他有些遗憾的，就是楚昊出现在成殷身边后，他的存在感大大降低了。 最近这大半年以来，他感觉除了由他控制的雪花盐之外，似乎对成殷的帮助越来越小。 反观楚昊，却越发亮眼。 从一个从六品小官，直接升到了百官之首。 甚至在弘业帝的强烈要求下，还拜楚昊为师了，这让他难免有些心中不平。 可惜，除了心里不满之外，他什么也改变不了，还要在楚昊面前极力表现的恭谨有礼。 可不管怎么样，如今成殷终于要登上皇位了，就算他的位置仍然比不上楚昊，至少也能在六部首长中得到一席之地吧…… 正当他憧憬着明天的光辉时刻之际，管事突然来报，谢友华居然登门拜访了！ 谢家一向支持的是成谨，和成殷基本没什么来往，又是在成殷即将登基称帝之际，谢友华怎么会突然登门造访了呢？ 潜意识里，吕慧是不想见他的。 但一想到成殷明天就要登基，而他本人也将很快出现在朝堂上，和谢友华一殿为臣，关系闹得太僵，总是不好。 “有请！” 客厅门口，吕慧拱手笑道，“眼看就要半夜了，谢大人怎么会这么晚来看望我家王爷呢？ 可惜，王爷如今还在宫中，恐怕死要让谢大人白跑一趟了。 大人如果有事，不如明天再来？” 谢友华单刀直入，“吕先生误会，老夫今日登门造访，是专程来求见吕先生的。” 吕慧闻言愣住了。 成殷虽然看重他，但他至今依然是个白身，而且从来没有和谢友华有过半点交往啊。 不过很快，吕慧回过味来了。 成殷即将登基，他也将会很快入朝为官，谢友华此事造访，向他释放善意，倒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吕慧笑了笑，“不知草民有什么地方能帮到大人的？”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谢友华却神情凝重道，“老夫这次前来，是想通过吕先生，帮五殿下解决生死危机来的！ 吕先生可能有所不知，再过一个时辰，二殿下就要秘密带兵杀入皇宫了！” 什么！！！ 吕慧闻言大惊失色，“谢大人的意思是……二殿下要造反？” 第204章 吕慧献计，谢家倒戈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的确把吕慧吓了一跳。 以二皇子的实力，如果突然发动政变，不是没有可能。 更何况，如果这时不动手，成谨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只是……谢友华明明是成谨的人，怎么会突然间转过头来把这么重大的秘密告诉他了呢？ “谢大人，二殿下他真要造反？” 谢友华点头道，“今天上午，二殿下当着老夫的面，已经定下动手时间，就在今晚子时。 御林军六卫中其中三卫将领都是我谢家人，只要老夫一句话，他们就会配合二殿下杀入宫中。 另外二殿下还安排了城外京营一部近一万人，以及二皇子府亲兵一千，北城门护军两千余人，同时动手。” 吕慧闻言心中剧震！ 如果让成谨计划顺利实施，那就全完了！ “谢大人——” 吕慧心中焦急，忍不住凑近了对方，“这么重要的大事，大人怎么会——” 谢友华笑了，“本来老夫已经答应了二殿下，不过最后关头，老夫接到家主命令，让老夫全力支持二殿下。 说句实话，刚开始老夫也很不理解。 毕竟我谢家一直支持的都是二殿下，而且学和二殿下联姻了，突然间转身支持五殿下，总感觉不太舒服。 不过后来想想，终于想通了家主的决定。 怪只怪，二殿下最近行事实在太过鲁莽，甚至有些得意忘形了。 还有那些所谓的天降祥瑞，直接导致了陛下病情加重。 二殿下刻薄寡恩，目光短浅，支持他继位称帝，日后对我谢家绝对没什么好处。 既然如此，何不转而支持五殿下呢？” 吕慧这才渐渐明白过来，连忙追问道，“那草民现在该怎么做？要进宫通知五殿下吗？” 谢友华摇了摇头，“不必那么麻烦，我谢家既然已经放弃支持二殿下，纵然二殿下要继续起兵，没有我谢家帮忙，以他手上掌握的那点力量，相信御林军统领李达就能轻易对付。 老夫今晚过来，就是想通过吕先生，向五殿下传达一个善意罢了。” 吕慧闻言当即郑重施礼道，“谢大人放心，草民定当把这些事原封不动转告给五殿下的，相信五殿下也一定会感念谢家这份心意。” “呵呵，既然如此，老夫也该告辞了，还要赶往宫中，为陛下守夜呢。” 说完，转身就走。 虚惊一场，吕慧无比庆幸。 幸好关键时刻，谢家及时反水，要不然…… 突然间，吕慧脑中灵光一闪，“谢大人，且慢！” 嗯？ 就要走到门口的谢友华，闻言转身，不解的看着他，“吕先生还有事？” 吕慧快步走近，冲着他神秘的笑了笑，“如果不是谢大人，明天一早五殿下想要顺利登基，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这一点，草民一定会如实禀明五殿下的。 但相信谢大人也应该知道，一直以来，丹阳吕氏和虞州裴氏才是五殿下最坚定的支持者。 因此，五殿下一旦登基称帝，获益最大的无疑是丹阳吕氏，接着是虞州裴氏。 陈留谢氏作为大夏第一世家，难道不想在新皇登基后获得更大利益吗？” 谢友华苦笑道，“如果有可能，老夫当然想了。 老夫今晚之所以找到吕先生，就是希望通过吕先生，和五殿下缓和一下关系，毕竟，之前我谢家是支持二殿下的。 如今五殿下马上就要登基继位了，要是能和五殿下关系更进一步，老夫自然求之不得，这方面，还望吕先生多多帮忙，在五殿下面前帮我谢家多说些好话了。” 吕慧摇头笑道，“谢大人这么说，岂不是缘木求鱼了？想和五殿下关系更进一步，何需草民多此一举呢？ 谢大人难道不知道，要双方关系更为紧密，最简便的方法，就是联姻吗？” “这……”谢友华闻言一怔，短时间内没反应过来。 却见吕慧附耳小声说了几句，谢友华顿时眼中泛出神采，“吕先生不愧是五殿下身边的智囊，老夫佩服！ 如能成事，我谢家自会重谢先生！ 只不过，有一事老夫甚为不明，还望吕先生解惑。 五殿下登基，丹阳吕氏获益最大，吕先生在吕氏家族地位必将直线提升，何故要向我谢家释放这善意呢？” 不怪谢友华心有疑虑，实在是，如果按照吕慧的安排行事，只要成殷登基称帝，谢家在成殷心目中的地位，将会和丹阳吕氏不分上下！ 这对谢友华来说，诱惑实在太大。 之前因为盐引派发以及雪花盐一事，丹阳吕氏实力已经直追谢家了，再加上数月之前谢家宗祠被毁，谢家声誉一落千丈，再这样下去，大夏第一世家的位置，早晚要被吕氏超过。 如今眼看着成殷即将登基，丹阳吕氏又和成殷联姻，谢家已经无法压制吕家了。 这也是谢晃急于示好成殷，安排谢家及时反水，反过来支持成殷最重要的原因所在。 谢友华今晚过来向成殷示好，不过就是希望成殷登基后，谢家在朝野实力方面没有损失，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吕慧刚才对他说的话，却让他分外惊喜。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吕慧给他出的主意，分明对谢家有益，可对吕家却是个隐形的打击啊…… 吕慧闻言冷哼一声，“相信谢大人也早就听说过，草民早被丹阳吕氏抛弃，这些年来一直栖身在五皇子府中，在吕某心中，丹阳吕氏与吕某没有任何关系。 吕某在乎的，只有含山吕氏！” 含山吕氏…… 谢友华闻言瞬间明悟。 吕慧所在的吕氏旁支，一直居住在含山县，在吕家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眼看着成殷即便登基称帝，吕慧也将随之鸡犬升天。 这个曾经被丹阳吕氏抛弃的子弟，现在翅膀硬了，打算在吕家族谱外重开一页啊…… 这对陈留谢家来说，只有好处，谢友华当然乐见其成了！ “吕先生放心，日后含山吕氏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只管知会一声，老夫必定全力以赴！” “呵呵，那就多谢谢大人了。” 第205章 轻尘处境，南下颖上 与此同时，北燕密州。 早在一个月前，密州刺史府就已经被改造成了隋王府。 密州，泗州，海州，沂州这四州刺史共尊卫轻尘为主，正式脱离北燕。 然而，他们现在的情况却非常糟糕。 契丹南京留守萧过折，不但位高权重，更是契丹皇族，却死在北燕境内，消息传回去后，契丹国主瞬间暴怒。 人虽然是卫轻尘杀的，但契丹国主却把这笔账记到了卫麒麟这个北燕新皇头上。 无论卫麒麟如何解释，说卫轻尘这位北燕公主已经叛出北燕，可契丹人却不管不顾，非要卫麒麟将杀人凶手交给他们处理。 不是要杀人凶手的项上人头，而是要活生生的人！ 至于为什么，卫麒麟心知肚明，却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没办法，契丹实力本就远胜北燕，现在卫轻尘又带着四州刺史反出北燕，再激怒了契丹人，他这个刚刚登基的北燕皇帝，要不了多久就会失去所有，只能发动全部力量追击卫轻尘。 可惜，这位无敌女将在北燕声望太高，更是无数北燕将士心目中偶像般的存在，每次交战，北燕将士大多出工不出力。 况且卫轻尘每次作战都冲锋在前，北燕将士担心不小心伤了她，引致契丹人发怒。 这样一来，卫轻尘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并且收获了更多密州等四州将士的忠心，但归顺她的四州之地，却在这一个来月的时间里，被北燕夺去了不少。 毕竟，她不但要应对来自北燕方面不断的攻击，还要提防契丹人的虎视眈眈！ 契丹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把卫轻尘这个绝色美女带回去献给国主，至于给萧过折报仇之类的，不过就是个借口而已。 该死的萧过折明知有这样一个绝色美人，不想着献给国主，竟然要独自偷偷霸占，死有余辜！ 因此，契丹人虽然派出大量铁骑，却始终没有参战，只是在后方起到督战的作用，以免北燕军队故意放水。 眼看着四州之地不断流失，追随他的将士们伤亡也越来越多，卫轻尘心急如焚，一闲下来就目不转睛的盯着舆图看个不停。 北燕大军不断迫近，压缩她治下的四州之地生存空间，这些对她来说，倒不是太过担心。 虽然她现在旗下兵力有所损失，但剩下这十多万兵马，经历过数次苦战，都是精兵强将，足以应对北燕的威胁。 让她最担心的，还是始终没有出手的契丹铁骑！ 契丹人如今只是在故意消耗北燕实力而已，反正死的是北燕将士，契丹人才不会心疼，最好双方斗个你死我活才好。 可一旦契丹人耐心耗尽，亲自出手，那时才是对她最大的威胁！ 她本身战力再强，也抵不住数万契丹铁骑的围攻啊，况且，她还要为归顺她的四州将士着想呢…… “该死的卫麒麟！” “甘当契丹走狗，无视我北燕儿郎生死，更加不顾我北燕无数百姓死活，终有一日，本王要将他碎尸万段！” 卫轻尘一拳砸在桌面的舆图上。 一旁的四州刺史同样面带悲愤之色，恨极了卫麒麟这个弑父杀弟上位的伪帝，可连日来各地不断传来的失利战报，又让他们不免焦急起来。 密州刺史余良平转身看向慕容药师，“慕容大人，依你之见，怎样才能摆脱现在不利局面？” 慕容药师同样在看着舆图，沉吟良久后，缓缓说道。 “目前战事看似对我方不利，实则未必没有转机。” “北燕虽然兵多将广，但人心不齐，打起仗来多有犹豫，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派人在北燕境内散布对伪帝卫麒麟不利言论，瓦解北燕士气。” “同时利用海州和沂州产盐这一点，将我们的食盐低价卖给北燕百姓，尽可能多的吸引北燕百姓投靠过来。” “百姓一多，我们就可以抓紧生产，发展经济，储备粮食。” “此消彼长，北燕境内必定民心思变，军心涣散，再无力攻打我方。” 余良平闻言追问道，“如果契丹人也参战呢？” 慕容药师指着舆图上密州长山郡，“这里与东北乌桓族接壤，实在不行，我们就分出一部分兵力进入乌桓族世居之地，联合乌桓族人从东北方侧击契丹。” 乌桓族世代受到契丹人欺压，几乎把乌桓族人当成了替他们养马的奴隶，乌桓人早把契丹人恨得死死的。 而密州所需战马，也一直是通过长山郡源源不断的从乌桓人那里偷偷贩运过来的，再加上慕容药师本身就是乌桓贵族，这一点的确可行。 卫轻尘点了点头，“就依慕容先生所言，尽快派人混入北燕，揭发伪帝卫麒麟弑父杀弟僭位一事，同时压低盐价，吸引北燕百姓过来发展生产。” 就在这时，有人带着一个商人打扮的人进入了王府。 “王爷，这是我们密州商人程柏，刚刚从颖上贩卖回来，他有要事禀报。” 程柏三十余岁，进入王府第一眼就被卫轻尘那天仙般的美貌吸引了。 卫轻尘皱眉问道，“你有何事禀报？” 程柏这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答道，“回王爷，小人一直往返于颖上和密州两地，最近一段时间小人在颖上听闻，南夏国内发生大事。 南夏皇帝病重，颖王正在加紧调集颖上兵力，原本在淮江南岸布置的重兵也大多被调离。 虽然表面上南岸好象仍然重兵把守，可实际上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小人觉得事有蹊跷，第一时间就过来向王爷禀报了。” 慕容药师闻言眼前一亮，“王爷，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卫轻尘随即缓缓点头。 这一个多月来，她只顾着应对北燕的攻击，完全没有留意南夏那边的动静。 想不到不但北燕发生剧变，就连南夏内部也出了这么大的事。 弘业帝病危，一向心存不轨的颖王成昆，看来是坐不住了。 一旦他有举兵南下夺位的企图，颖上兵力必然空虚，一心想夺位的颖王，还真未必有精力顾及颖上。 如果能趁着南夏境内大乱之际，占据颖上之地，岂不是又多了一条活路…… 想到这里，直接对泗州刺史祝长海说道，“祝大人，你马上派人侦察一番，如果颖上那边的确兵力空虚的话，立即着手准备渡江，争取拿下颖上！” 第206章 尘埃落定，新皇登基 自从弘业帝病重之后，颖王成昆始终密切关注着京城局势。 弘业帝驾崩的消息刚一传出来，成克用提前安排在京城的细作屠野，就在第一时间利用飞鸽传书的方式传回了颖上。 颖王闻言瞬间狂喜，急命成克用举颖上全部精兵近二十万，立即赶往京城。 然而，仅一个时辰后，他就接到消息，驻守江岸的士兵抓到北燕细作，严审之下方知，泗州正要集结重兵，打算趁机南下渡江，夺取颖上！ 颖上是成昆藩地，多年来一直和泗州刺史祝长海井水不犯河水，甚至私下里眉来眼去，哪怕燕夏两国断了商路那半年时间，颖上和泗州之间的商贸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同样的，关注京城局势之余，成昆也没放过北燕内部的消息。 在他看来，北燕内部正值分裂之际，应该没精力觊觎他的藩地颖上才对，也正因这个考虑，他才有底气尽起颖上重兵，打算一举夺下大夏皇位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紧要关头，祝长海竟然打起了他老巢的主意！ 当然，祸长海肯定没这个胆子，但他背后的那位燕国公主可就说不准了。 燕国内乱，卫轻尘据有密泗海沂四州之地一事，成昆自然一清二楚。 同时也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卫轻尘处境不妙，只是没想到她会把主意打到颖上这个地方。 颖上是成昆的根基，在没有拿下大夏皇位之前，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 否则，一旦起兵事败，再丢了藩地，那可就彻底断了生路！ 情急之下，成昆立即派人快马通知成克用，紧急调回五万兵力，以防颖上有失。 如此一来，成克用手上仅有那十五万，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哪怕成昆自信他手上精兵在战力方面远胜京城驻军，此刻也不得不谨慎一些。 一边让成克用继续南下，一边命人继续密切关注京城局势。 与此同时，京城内外终于还是免不了发生了大乱。 城外，京营三部其中一部，在接到成谨密令后，趁夜向北城门处集结。 而北城门护军将领也在第一时间悄悄打开了城门，将那五万余京营将士陆续放入城中。 然而，队伍刚刚进来不到万人，御林军六卫的五卫，突然杀了过来，双方在北城门内外展开了惨烈激战。 紧接着，京营其余两部收到消息，也紧急赶来，将叛乱的那一部将士团团围在中间。 而成谨对此还一无所知，带着府中一千余亲兵，杀气腾腾的跑到了皇宫外。 果然，在御林军效命的其中一个谢家将领，直接打开皇城城门，将成谨等人带了进去。 眼看着大位就在眼前，成谨心中狂喜，带着一千余亲兵，在谢家将领那三万多御林军护卫下，直接冲入宫中内门。 结果，却在最后一道宫门前停下了脚步。 “谢将军，怎么回事？为什么承天门还没有打开？” 站在最后一道承天门前，成谨焦急问道。 然而，下一刻，成谨懵了。 那谢家将领早已不知所踪。 而护送他们的三万御林军，此刻也全部闪到一边，将成谨和一千亲兵团团围在中间。 同时，承天门与广运门四周城墙之上，亮起了无数火把。 承天门城楼上，一身白色丧服的成殷，背负双手，垂目漠然看着下方的成殷。 “二皇兄，父皇刚刚驾崩，你却带这么多人手持凶器闯入宫中，到底意欲何为！” 隆隆声音，在夜空中不断回荡着。 在他身边，楚昊和御林军统领李达分立两侧，接下来则是季远图，莫怀德，杜襄，谢友华，禇权等朝中众臣。 成谨震惊的看着谢友华等人，好一会儿之后，放声狂笑。 “哈哈——” 狂笑声中，两行泪水飙出。 他被耍了！ 或者说，他，已经被谢家抛弃了！ 关键时刻，谢家倒戈，让他之前的一切安排，全部付诸东流！ 事到如今，他所有的谋划，都成了笑话！ “胜者为王，败者寇。” “成谨你听着！” “本王纵死，也不会向你低头！” “杀啊！” 陷入癫狂的成谨，挥舞着腰刀向距离最近的御林军士兵冲了过去。 在他身后，那些王府亲兵则早被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将兵器抛到地上。 这个时候还反抗，脑子进水了？ 然而—— 城楼上，楚昊躬身劝道，“太子殿下，这里的事交给李统领即可，殿下还是回去为先皇守夜为好。” 成殷点头，带着众臣转身离去。 楚昊再次扫了一眼独自在御林军士兵中劈砍的成谨，沉声说道，“李统领，二皇子趁着先皇驾崩之际图谋叛乱，罪大恶极，无论首恶还是扈从，一律处死！” 李达肃然拱手，“楚相放心，末将领命！” 说完，大手一挥，“杀！” “一个不留！” 原本还有些束手束脚的御林军士兵，闻令再无顾忌。 很快，成谨的谩骂与不甘的吼声便淹没在兵器砍杀声中，而那一千余王府亲兵，同样也没有被放过。 宫中，太极殿内。 成殷身后，除了宣华公主外，后宫嫔妃们跪成一片，不停的痛哭失声。 再后面，就是楚昊为首的一众臣子。 按照规制，弘业帝安葬前，灵柩要一直停放在这太极殿内，将近一个月左右。 但成殷登基，却不会受到影响。 礼部尚书莫怀德带着礼部官员继续操办此事。 两个时辰后，成殷终于在弘业帝灵前，正式称帝。 同时定下年号“永昌”。 新皇登基，成殷下了恩旨，忙了一晚没睡的众臣，终于可以回府休息了。 坐在回庄的马车上，楚昊双眼微眯，却没有什么睡意。 眼看着成谨死在乱刀之下，原以为自己会很开心，结果却没有。 这让他感到莫名的有些烦燥和空虚。 直到回到干支庄后，他才渐渐理清头绪。 之前在他看来，成谨就是威胁他生存的最大死敌。 为此，他不得不依附于成殷，最终又得到了弘业帝的信任和重用。 并借助这些，一步步将成谨置之死地。 可实际上，成谨死前几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原来，哪怕他坐上大夏宰相之位，在成谨眼中，也不过是个大一点的蚂蚁而已！ 成谨在意的，始终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而他，只不过是成谨和成殷争位的一个棋子罢了。 由始至终，是他太过高估了自己……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一切尘埃落定，成殷也终于如愿登基称帝。 以他帝师和宰相的身份，日后在大夏朝堂之上，还有谁能与他比肩？ 接下来，只需等着先皇下葬之后，就可以如愿迎娶宣华，他这个穿越者也算是走上人生巅峰了。 可他不知道，在他回到干支庄时，新皇成殷正在御书房接见一位让他意想不到的朝廷新贵——谢友华！ 第207章 成殷退让，喋血朝堂 成殷同样很疲惫，但更兴奋。 终于如愿坐上了皇位，像做梦似的。 当吕慧把昨晚成谨差点政变的消息原原本本告诉他之后，更是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因此，谢友华来到之后，成殷不顾已经登基的尊贵身份，诚挚的当面表示了感谢。 “要不是谢卿家及时揭穿成谨谋反，朕真是难以想象后果会有多严重啊。” 谢友华大义凛然道，“这是身为臣子应当做的，先皇打下这份基业不易，我谢家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二皇子毁了这一切。 之前我谢家的确是一直支持二皇子的，但当家主得知二皇子竟然胆大妄为，想要违背先皇意志，还要继续推动北上伐燕，家主当机立断，这才决定弃暗投明，转而全力支持陛下的。 另外，据臣所知，在二殿下决定举兵谋反之际，远在颖上的颖王，似乎也有所动作，已经派了颖上十余万大军南下奔赴京城。 据我谢家调查所知，颖王也听说了二皇子有意在先皇驾崩之后继续推动北伐，颖王大怒，这才打算尽起颖上之兵，全力阻止二皇子谋反恶行。 幸好天佑陛下，二皇子功败垂成，臣已经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通知了颖王，颖王也已经带兵返回了颖上。” 成殷闻言心头微震。 他还以为谢友华这么急着赶来，是为了向他示好，并为谢家在朝廷争取更多利益呢。 可结果听了这番话之后，心中警兆顿生！ 谢友华固然有表功之意，但更多的，是向他这个新皇示威来了！ 按照谢友华所知，谢家之所以放弃支持成谨，是因为对成谨想延续先皇弘业帝北上伐燕之策感到不满。 这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从始至终，成谨就没有一丝丝赞同先皇北上伐燕的意思。 反而是他，以及楚昊，在不断推动着先皇的伐燕大计。 而最终弘业帝之所以不得不放弃伐燕，不就是因为受到了以谢家为代表的世家门阀的极力阻挠吗？ 谢友华之所以提到这一点，无非就是在向他暗示，谢家可以支持他这个新皇，但前提是，他登基之后，别想着继续北上伐燕之举！ 同时，谢友华特地提到颖王成昆举兵十余万南下，还提到颖王是因为对成谨谋反后想继续伐燕一事感到不满，这就更扯淡了。 无非就是在向他暗示，谢家可以放弃支持了多年的二皇子成谨，转而在关键时刻反水，支持他这个新皇，那就同样有能力随时转而支持颖王成昆！ 偏偏，他明知谢友华意图所在，明明已经位登九五，却对谢家这赤果果的威胁，束手无策！ 因为，在阻止先皇北上伐燕一事上，不仅是谢家，就连丹阳吕氏和虞州裴氏，都和谢家站在同一立场上。 别看这些世家门阀平日里明争暗斗，但在关键切身利益上，却是保持着出奇的一致。 一旦他真的触动了包括谢家在内的世家利益，他这个刚刚登基的新皇，随时都有可能被颖王所取代！ 意识到这一点，成殷难免感觉到有些憋屈。 但很快又放平了心态。 要知道，他能有今天，实在太不容易了。 数年来，眼睁睁看着三位皇兄先后不明不白地死掉了，又连续数年活在强势的成谨阴影之下，早让他养成了无比隐忍的心态。 委屈一点算什么？ 没看到面对那些庞然大物般的世家门阀，就连先皇都不得不退避三舍，更何况是他这个刚刚登基，立足未稳的新皇呢…… 想到这里，成殷淡笑点头道，“北上伐燕一直是先皇的夙愿，可在朕看来，根本就是时机不成熟，贸然发兵北上，不是枉顾大夏无数百姓生灵涂炭吗？ 不管怎么说，朕能够顺利登基，谢家居功至伟。 朕已经听吕先生说过了，昨晚谢卿家与吕先生商议之事，朕乐见其成，只待先皇安葬之后，朕会亲自下旨，玉成其事。” 谢友华闻言大喜，“谢陛下隆恩。” 永昌元年五月初五，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正式开始了。 礼部尚书首先出班，宣读了先皇新丧期间的一应礼仪，以及一个月后下葬事宜之后，重头戏正式开始。 追随成谨谋反的京营将领毫无意外的全部受到处置。 同时，也有一批成殷看重的官员受到拔擢提升。 这其中，最显眼的，自然就是吕慧了。 “吕慧听封！” “自即日起，吕慧担任户部左侍郎。” “臣吕慧，谢陛下隆恩。” 自此，这位一直栖身五皇子府的谋士，正式踏入大夏朝堂，众臣纷纷上前表示恭贺。 楚昊同样来到吕慧面前祝贺，“恭喜吕大人。” 吕慧谦卑施礼道，“下官初入朝堂，日后还要多多仰仗楚相提携指点。” 这倒不是客气话。 毕竟，楚昊除了是当朝宰相之外，还兼任着户部尚书，名副其实的吕慧顶头上司。 楚昊同样客气笑道，“呵呵，吕大人不必见外，你我本就——” 说到一半，楚昊戛然而止，怔怔看着吕慧头顶上方。 一道醒目的透明框框出现在他眼前。 看到其中显示的内容，楚昊瞬间瞋目结舌，整个人都呆住了。 周围众臣见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楚相——” “楚相——” 包括吕慧在内，几个大臣纷纷出声，楚昊终于缓过神来。 然而下一刻，却见楚昊拨开众人，来到谢友华面前，脸上渐渐现出怒容。 吕慧见状，还以为他要为之前与谢家之间的恩怨，想对谢友华不利连忙上前拉住他，“楚相，下官今天幸得陛下恩准，加入户部，日后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楚相指点，不如下朝之后让下官做东，咱们喝杯水酒如何？” 可这番话非但没有让楚昊有所收敛，反而脸上怒容更盛！ 就在所有人以为楚昊将要在朝堂上发飙之际，却见楚昊又突然转过身来，直接看向了龙椅上的成殷。 紧接着，让人更加惊诧的一幕出现了。 噗—— 一脸怒容的楚昊，直接吐出一口鲜血，继而栽倒在地！ 第208章 天家无情，背信弃义 “楚相——” 楚昊突然喋血朝堂，把包括成殷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之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在成殷的安排下，很快就有御医赶来救治。 不一会儿，楚昊悠悠醒转。 “这是哪儿？”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楚昊四下张望一番，却见成殷关切的坐在一旁，温声说道，“这是朕的寝宫，昊师突然晕倒，朕特意让人把昊师安排在这里休息的。” 一旁的吕慧附和道，“陛下极为关心楚相的身体，已经让御医给您看过了，据御医所说，楚相可能是近期过于操劳所致，只需静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楚昊闻言再次闭上双眼，极力压制着心中的盛怒。 好一会儿之后，才再次睁眼，平静看着成殷，“多谢陛下关心，臣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臣只是突然间想起先皇，才在朝堂上失礼的。 臣打算到太极殿先皇灵前拜祭一番，还望陛下恩准。” 成殷闻言长叹一声，“难得昊师如此重情重义，也不枉父皇生前如此信任重用昊师，父皇不幸驾崩，朕同样深感悲痛。 不如这样，朕与昊师一同到太极殿拜祭父皇如何？” 楚昊没有说话，只默默点了点头。 吕慧自然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太极殿内，依然哀声一片。 曾经的嫔妃们，在弘业帝驾崩后，也将很快结束往日的辉煌，只等着迎接漫长孤寂的余生。 而宣华公主早已哭晕过多次，却仍然坚持不肯离开。 楚昊赶来，忍不住跪到宣华公主身边安慰道，“公主殿下千万注意身体。” 看到楚昊，宣华公主顾不上什么礼仪，直接扑倒在他怀里再次痛哭失声。 成殷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暗暗摇头叹息着。 安慰了宣华公主一会儿，楚昊跪行到弘业帝灵柩前，伏地叩首。 这一幕看在成殷眼里，对楚昊更加赞赏了。 然而，没有人知道，几乎将整张脸埋在地上的楚昊，此刻胸中怒火熊熊！ 之前他还对弘业帝驾崩一事有些愧疚，可现在，那一点愧疚之意，早被他抛诸九霄云外！ 原以为除掉了成谨这个死敌，又帮助成殷顺利登基**，他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可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天家居然如此无情，背信弃义！！！ 吕慧那个混蛋，竟然背着他，私下里和谢友华达成了卑鄙无耻的协议，要促成宣华公主和谢远材联姻！ 谢远材是个什么东西？ 那就是谢家一个二世祖！ 人称小霸王的纨绔子弟！ 当初在常州办差，那混蛋屡次羞辱调戏宣华，最终被楚昊设计暗点死在了海倭手上，后来听说谢家家主已经有意要放弃他了，却没想到，吕慧那个阴险的家伙，为了拆散他和宣华，竟然主动向谢友华建议，通过宣华和谢远材的联姻，加深陈留谢氏和成殷之间的绑定关系！ 对于这样一个建议，谢家自然不会拒绝。 如果真能促成宣华和谢远材的婚事，不但可以让谢家与大夏皇室关系更进一步，同时也能打击楚昊，何乐而不为呢？ 让楚昊更加恼恨的是，成殷竟然还默许了此事，要在安葬弘业帝之后，就下旨赐婚！ 早知如此，他绝不会费尽心力助成殷登基**！ 更加不会为了除掉成谨，而最终反把弘业帝气到病重不治！ 原本弘业帝已经承诺过，一旦确立了成殷的太子之位，将会同时宣布他和宣华公主的婚事，当时成殷也是在场的，而且也一直表态愿意支持他和宣华的婚事。 可成殷刚刚坐上皇位，转身就要把宣华推给谢远材那个只知纵情声色的纨绔子弟！ 当他通过外挂知道这些时，恨不得当场质问成殷，高高在上的皇家，是不是真的这么不要脸，朝令夕改？ 所谓的皇家一言九鼎，难道就是个笑话吗！ 然而，最终他没有那么做。 毕竟，这些只是他通过外挂提前知道的，一旦爆出来，他没法解释啊！ 可一想到他的这段好姻缘即将被成殷破坏，就越发对他曾经支持成殷的所有过往，感到无比后悔！ 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拍着弘业帝的棺材板，问问他，他养的儿子到底有多么混账！ 还有那个吕慧，之前因为要对付成谨，一直没太过在意那家伙。 为了让成殷积蓄足够实力，为了成殷身边的人更够团结，他甚至把雪花盐秘方都拱手让给了吕慧，结果却换来了如此恶毒的背刺！ 可怜的宣华公主，至今对这些还一无所知，仍然沉浸在失去父皇的悲痛之中。 一旦让她知道即将下嫁给那个二世祖，对她来说，将会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啊！ 半个时辰之后，成殷来到楚昊身边劝道，“昊师身体不适，还是先行回去休息休息吧，朕初登大位，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昊师从旁协助，您可一定要注意身体呀。” 楚昊摇摇头，“陛下还有很多国事要处理，不必管臣，臣想在这里多陪陪先皇。” 见屡劝不动，成殷无奈，只好带着吕慧先行离开了。 “唉！想不到昊师对父皇感情这么深，难怪父皇生前那么看重昊师了。” 吕慧则皱了皱眉，忍不住说道，“楚相重情重义，臣也深感敬佩。 但臣担心的是，一旦楚相和宣华公主同时在先皇灵前守护，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要是传到了谢家人耳中，恐怕会引起谢家人不满哪。” 成殷闻言沉默了。 初登帝位，他现在急需陈留谢氏在朝野各方面的支持，要不然也不会答应把宣华赐婚给谢远材了。 另一方面，他能坐上皇位，楚昊贡献了最大的力量，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要如何向楚昊解释，把宣华刚婚给谢远材一事呢。 可这件事已经无法更改，否则，激怒了陈留谢氏，他承受不起后果啊！ 越想越头疼，成殷揉了揉眉心，说道，“这件事，朕会想办法的。” 之后连续两天早朝，楚昊都以要为先皇守灵为借口缺席，实则是想多陪伴宣华公主身边一段时间，顺便想一想对策。 让他就此轻易放弃宣华，根本不可能！ 可要反击，却又谈何容易？ 还没等他想出对策，成殷却已经提前一步采取了行动。 第209章 束手无策，丁猛进庄 三天后，成殷现身太极殿，拜祭过弘业帝之后，成殷来到宣华公主身边劝道，“宣华，你已经在这里六天了，还是赶紧回椒房殿休息一段时间吧，要不然父皇在九泉之下看到你这样伤心，会怪罪皇兄没有照顾好你的。” 宣华公主摇头，说什么也不愿离开。 无奈，成殷只好来到楚昊身边，“昊师，宣华一向最听你的，还是你来劝劝她吧，再这样下去，朕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啊。” 楚昊闻言盯着宣华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暗叹一声。 成殷虽然无耻，但他的担心也未必没有道理，也不能因为要和宣华多相处一会儿，就不顾她的身体啊…… “宣华，乖，你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相信先皇在九泉之下会体谅你的孝心的。” 果然，在楚昊劝说下，宣华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太极殿。 成殷再次来到楚昊身边，“昊师，你已经三天没上朝了，朕还有很多事情仰仗昊师呢。” 楚昊耐着性子起身，一边冲着弘业帝的棺椁施礼，一边淡淡说道，“臣明白，臣会马上回去处理公务的。” “昊师误会了，朕的意思是，昊师留在宫里这几天，您的书童和侍卫急得不行，还以为昊师在宫里出了什么意外呢。” 楚昊这才恍然大悟。 是啊，这段时间他只顾着去想如何避免他和宣华被拆散一事，却忘记了小庄和老秦他们…… “昊师这两天辛苦了，朕准你在家休息五日，五日之后再来上朝也不迟。” “多谢陛下恩典，臣告退。” 宫门外，秦朗和小庄等人果然一直焦急不安的等候着，见到楚昊，连忙将他搀上马车。 可让楚昊意外的是，成殷还派了御林军统领李达亲自将他送出宫外，并且带人一路把他送回了干支庄。 下了马车之后，楚昊恭恭敬敬的冲着李达深施一礼，这让李达顿感惶然，“末将可承受不起楚相这番大礼。” 李达郑重回礼道，“自从先皇驾崩后，楚相为了朝廷劳心劳力，之后又在先皇灵前几天时间，无论是对先皇还是对新皇，楚昊可谓忠心耿耿，末将看来眼里，深为敬佩！” 楚昊擦了擦眼角，幽幽叹道，“本相还是太怀念先帝了啊……” 看着楚昊转身回庄的背影，李达再次由衷泛生一股浓浓的敬意。 回到干支庄，见楚昊神情萧瑟，直接一头扎进了卧室里，这让小庄和老秦等人既迷茫又不安起来。 “小庄，大人这是怎么了？” “是啊，先前一直没有离开皇宫，现在回来又一句话也不说，大人不会生病了吧？” 小庄同样有些不安，“要不……我去找个郎中过来给少爷看看吧。” 然而，当小庄把郎中请到庄子里后，无论怎么劝说，楚昊都不肯出面，这让小庄等人心里更加不安了。 甚至，回来整整一天时间了，楚昊滴水未进，这让众人更是急得焦头烂额。 可惜，楚昊一向在干支庄说一不二，众人再怎么着急也只能干瞪眼。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之际，转机出现了。 “让我进去！” “楚大人！楚大人——” “放开！” “我有要事求见楚大人，你们给我放开！” 回到干支庄的第三天，听到卧室外传来的争吵声，楚昊终于打开房门。 见楚昊整个人邋邋遢遢，魂不守舍，小庄和秦朗等人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正在挣扎的丁猛，惊呼道，“大人（少爷）！” 丁猛同样被楚昊这样的状态震惊了，可还是脱口叫道，“楚大人，我有急事找你。” 楚昊一边转身回房，一边懒洋洋道，“进来吧。” 丁猛连忙跟着进了卧室，同时转身瞪着秦朗，“你们不能进来，我有要事要单独和大人说！” 秦朗顿时怒了，刚要反驳，楚昊则摆摆手，“老秦，由着他吧。” 房门关上，丁猛不由好奇道，“楚大人，这才几天没见，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该不会被罢官了吧？” 楚昊白了他一眼，无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有事儿说事儿，你这次来干什么？” 提到正事，丁猛顿时气呼呼的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结果发现水是凉的，立马又吐了出来。 “哼！” “你说我来干什么？” “之前我可一直都按照你安排的，陪着你演了一出戏，故意暴露了我的身份，帮你顺利除掉了成谨那个蠢货。” “可你知道我回到当涂之后，被牧大人训成什么样子吗！” “牧大人说我被你给耍了！” “当初是你说的，要我配合你在京城里搞破坏，找机会和你一起里应外合，完成我们的复兴大乾大业。” “可现在呢？” “弘业帝虽然死了，新皇却顺利登基**，咱们的复兴大业怎么办？” “现在看来，牧大人说的一点没错，你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早忘了咱们的复兴大业！” “那个新皇帝，不就是之前你一直扶持的五皇子吗？” “现在他顺利登基，以后你可就是朝廷第一显贵了，还有心思跟我们一起复兴大乾吗？” “楚大人，你可别忘了，你那两个义子还在当涂呢，要是你真的忘记了初衷，就算你不顾你那两个义子的死活，老子拼了一死，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楚昊再次打了个哈欠，也不在乎茶壶里的水是凉的，慢吞吞喝了一口。 丁猛见状，一拍桌子，瞪着眼睛急道，“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什么！” 楚昊再次翻了个白眼儿，终于开了口。 “你急什么，谁跟你说我忘了复兴大乾大业的？” 丁猛闻言，连忙凑近，迫不及待追问道，“真的？你真没忘记我们的复兴大业？ 牧大人可是真的起了疑心，毕竟你现在在朝廷位高权重的，真愿意跟我们一起冒险？ 还有，楚大人，这才十来天而已，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该不会老皇帝死后，你真的被罢了官吧？” 第210章 私蓄兵马憋大招，动之以情众侍卫 太极殿里待了三天，楚昊心神始终放在宣华公主身上，思索着破解之法，却始终束手无策。 常州一行，他成了弘业帝和陈留谢家之间博弈的棋子，一番折腾，最终成全了弘业帝和谢氏，各自得到的满意的结果。 除掉成谨，同样成了成殷登基的踏脚石，成殷顺利登基，而他则成了成殷和谢家交换利益的牺牲品，葬送了他和宣华之间的姻缘。 回到干支庄两天时间，回想往日种种，越发感到憋闷。 这种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哪怕他如今在大夏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却仍然摆脱不了被人掌控的命运。 他不甘哪！ 而丁猛的突然造访，则让他脑中灵光乍现。 两年多来，他小心翼翼的周旋于弘业帝父子三人之间，又靠着外挂在短时间内由一个从六品小官做到了大夏第一任宰相。 可以说，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大夏朝廷政局走向，同时也是他，把北燕支解到如今支离破碎的地步！ 如果不是他，以成殷那怯懦多疑的性子，怎么可能击败成谨，登基**？ 结果尘埃落定，却又要被当成弃子和谢家做了交易，这口气如何能忍！ 既然，这世道负了他，那就休怪他再次搅动风云，让这不平世道改天换地了！ 而丁猛的到来，则给他提供了恰当的契机…… “丁猛，你知道要实现复兴大业，需要些什么吗？” 丁猛愣了愣，下意识答道，“呃，银子，还有人？” “那咱们现在手中有多少银子，多少人？” “……之前从成谨那儿骗来的银子大部分用来收纳山匪强盗了，如今牧大人手上差不多能有个一万多两银子吧。 至于人手，应该有个两千人左右。” 两千人？ 楚昊闻言心中一突。 牧远桥还真舍得下本钱哪，竟然悄无声息收纳了这么多小弟…… 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才一万多两银子，不够。” “远远不够。” “要想完成复兴大业，银子越多越好，这样才能有更多本钱扩充实力。” “而眼下，就有这么一个机会，只要实现了，咱们的银子会以海量的速度增加，多到一个你想象不到的程度。” 丁猛闻言瞬间瞪大了双眼，呼吸急促道，“楚大人，到底什么机会，快告诉我！” 楚昊翻了个白眼儿，揶揄道，“现在不想和我同归于尽了？” “嘿嘿。”丁猛挠了挠头，“楚大人你大人有大量，再说了，那不是牧大人心里着急嘛。” “行了，言归正传。” 楚昊摆摆手，郑重说道，“你听着，回去之后跟牧大人说一声，尽快想办法分批带人赶到干支庄这里，至少要一千人。 到了之后，就让他们藏身干支庄里，切记行踪隐秘些，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至于什么时候行动，去做什么，现在还不能说，以免走漏了消息。 总之我保证，一旦成功，咱们的银子将会像流水一般，源源不绝！” 听着楚昊的描述，丁猛脑子里顿时浮现了栩栩如生的画面。 流水一般的银子从天而降，他埋在银子堆中纵情欢呼着…… 实在太令人向往，太令人激动了！ “楚大人放心，我现在就返回当涂，最多七天，不，五天时间，就把人带过来！” 房门打开，目送着丁猛身影消失，好一会儿之后，楚昊才折返身子。 小庄和秦朗，沈浪几人立马跟了进来。 “少爷，那莽汉又来干什么？” “大人，您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楚昊垂头丧气的摆了摆手，不声不响缩回到床上。 小庄见状大急，“少爷，你再这样下去，身体可吃不消啊，我马上去准备点饭菜。” 说完，转身就跑。 秦朗和沈浪几人对视一眼，默默来到床前，忍不住问道，“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您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是啊大人，您可是咱们的主心骨，要是您倒下了，咱们这些兄弟可怎么办哪？” “大人您现在已经是当朝宰相了，还有什么麻烦是您解决不了的呢？” “要是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大人只管直言，兄弟们哪怕拼了命，也会帮您解决的！” 众人七嘴八舌，好一会儿之后，楚昊长叹一声，缓缓起床。 看了秦朗等人一眼，又叹息摇头起来。 “唉！” “位高权重又如何？” “当朝裸上又怎么样？” “本官这两年来，为了朝廷殚精竭虑，为了帮助陛下登基**，费尽了心血，可到头来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守不住，真是可笑！” 秦朗闻言一怔，脱口而出道，“大人——” 楚昊摆了摆手，“算了，你们出去吧，本官困了。” 说完，背过身去躺下了。 众人无奈，只好暂时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庄端着饭菜进来了。 秦朗等人守在门外，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才看到小庄神情落寞的走了出来，而他手里的饭菜，居然一点没动！ “大人怎么还是一口饭都没吃？” “小庄，你可是大人身边的书童，大人到底有什么心事啊？” “是啊小庄，大人如果真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就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小庄苦恼的摇了摇头，“算了，大人不让说，况且就算说了，你们也帮不上忙。” 沈浪顿时怒了，“你这是什么狗屁话！” “咱们兄弟跟了大人两年时间，为了大人，哪怕掉脑袋都不在话下，还有什么事是咱们兄弟办不了的！” 秦朗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小庄，大人可是咱们的主心骨，他再这样下去，身体可就要垮了啊，不管咱们兄弟能不能帮上忙，你先把事情说了，咱们一起想想办法还不成吗？” 小庄明显表情有些纠结，被问得急了，突然间把手里的饭菜猛地摔在地上，破口大骂道，“混蛋玩意儿！” “少爷为了帮五皇子登上皇位，连身家性命都不顾客。” “可结果五皇子刚刚登基**，转过身就翻脸不认人！” “非要拆散少爷和宣华公主，这是人干得事吗！” 第211章 不仁不义就放弃，自立山头揽人心 话音刚落，秦朗等人顿时原地石化，脑子里嗡嗡作响。 小庄透露出来的消息，太让人震惊了。 陛下要拆散大人和宣华公主的姻缘？ 这怎么可能！ 一直以来，他们这十个侍卫早就看出来宣华公主和大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了。 无论是在历阳赈灾，还是到常州办案，宣华公主一直随行左右。 而且有段时间宣华公主还曾经赖在干支庄里不走呢，他们这些侍卫也早把宣华公主当成了主母一般看待。 甚至先帝在世时也没有阻止过宣华公主和大人之间的来往，基本默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而大人为了五殿下登基**，做过多少努力，他们更是看在眼里，以大人对五皇子的忠心，五皇子怎么可能会拆散大人的姻缘呢…… 与此同时，房门打开，楚昊虚弱的扶着门框喝斥道，“小庄！你，你不要命了！” “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谩骂当今皇上，这要是传了出去，本官也保不住你！” “咳咳——” 秦朗等人连忙冲了过去，搀着楚昊回到了房间里。 楚昊倚在床边，看着秦朗等人虚弱开口。 “老秦，沈浪，刚才小庄一时失言，你们可千万别在意，否则，要是传出去，小庄可就——咳咳！” 小庄委屈的站在一旁，继续嘀咕道，“本来就是嘛……” “你还说！”楚昊瞪了他一眼。 秦朗连忙劝道，“大人身体要紧，千万别因为一点小事而生气，小庄和咱们这些兄弟早就是一家人了，怎么可能干出害他的事呢，您先休息休息。” 说完，示意众人退出房间。 到了外面，秦朗一把揪住小庄的衣领，瞪起牛眼喝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 小庄拍了他几下，没有松开，恨恨骂道，“还能是什么事？” “先皇驾崩当晚，二皇子联络了谢家打算带兵谋反，关键时刻谢家反水，把二皇子捅了出去，这才让五皇子顺利登基**的。” “谢友华以此请求把宣华公主嫁给他二儿子谢远材，并承诺以后全力支持五皇子坐稳江山。” “五皇子答应了这件事，打算在安葬先皇之后，就下旨把宣华公主赐婚给谢远材！” 简单几句话说完，秦朗松开了小庄，整个人彻底懵了。 沈浪当即破口大骂，“陛下怎么会把宣华公主嫁给谢远材那混蛋呢，简直就是混蛋！” 秦朗闻言顿时怒斥道，“你不要命了！竟然对当今陛下出言不逊！” 一旁的林三儿忍不住吼道，“老沈他说错了吗？” “谢远材是个什么东西，咱们兄弟在常州也不是没见识过。” “陛下要把宣华公主赐婚给他，分明就是把公主往火坑里推嘛！” “就是！” “大人这两年来一向对五殿下忠心耿耿，这些咱们兄弟都看在眼里。” “结果五殿下一当了皇帝，就翻脸不认人，还要拆散大人和公主的好事，还不让咱们兄弟说了？！” “老秦哪，你想想看，当初五殿下为了控制咱们这些人，竟然想给咱们兄弟下毒，结果大人却替咱们兄弟喝了毒药，大人对咱们这些兄弟恩深义重，现在大人受了这么大委屈，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人就这样颓废下去吧？” 秦朗也渐渐冷静下来，沉思片刻，说道，“陛下的确对不起大人，可那毕竟是陛下啊！ 兄弟们就算再生气，又能改变什么呢？” “……” 发泄了一番的几个侍卫，动了动嘴唇，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直到中午时分，众侍卫再次找到小庄，让他准备了饭菜，一起去见楚昊。 “大人，不管怎么样，先吃点饭吧。” 秦朗等人跟着小庄苦劝道。 两天时间粒米未进，楚昊还真饿坏了。 可还是摆了摆手，“本官真的没什么胃口啊。” 见劝说不动，沈浪再次发了火，“实在不行，咱们兄弟想办法把宣华公主从宫里抢出来！” “没错，要让公主嫁给谢远材那纨绔，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陛下对大人不义，大不了这破官咱不做了，把公主抢出宫去，找个地方隐居算了！” “是啊大人，以您的本事，就算不做这官，照样可以和公主过得好好的，何必受这鸟气！” 眼看着众人越说越激动，楚昊摇头苦笑道，“你们以为本官是贪图权势之人吗？” “要是能和宣华白头偕老，本官宁愿隐居山林逍遥世外。” “可要把公主从宫中救出来，又谈何容易？” “更何况，本官也不忍心让你们为了我和宣华而冒杀头的风险哪。” “本官只是觉得有些愧疚，对那些还在外面执行任务的庄丁们。” “一旦本官辞官，曾经对他们的承诺，恐怕再难实现啦……” 秦朗等人顿时急了，“大人，您的事就是我们兄弟的事！” “至于那些庄丁，您就更不必担心了。” “他们和我们兄弟一样，之所以追随大人，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更是为了跟着大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只要大人下定决心，属下等人愿意代大人说服他们，继续追随大人！” 秦朗是真的急了。 从他们跟着楚昊那天起，楚昊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兄弟一样，数次为他们出头。 如果楚昊遭遇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他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 至于外放的数百庄丁，也同样如此。 原本就是灾民的身份，是楚昊让他们获得了新生的希望，证明自身价值的机会。 只要知道他现在的处境，肯定会义无反顾继续跟着他的。 对于秦朗等人的表态，楚昊深感欣慰。 略一沉吟，点头道，“既然兄弟们这么说了，那本官就实话告诉你们。” “很快丁猛就会带来大批人手到干支庄来。” “你们负责接应和安顿他们。” “一旦本官找到机会把宣华带出宫门，咱们就一起动手。” “本官保证，就算不做这个官，也不会让兄弟们跟着我一起受苦！” 既然成殷对他不仁不义，从此大道朝天各有一边就是。 有外挂在身，以他的能力加上干支庄丁协助，还怕打不下另一番天地吗！ 第212章 巡视山庄探囚徒，楚昊示好让尚书 摆平了后院，楚昊终于回血，饱餐一顿，美美的睡了一大觉。 与此同时，椒房殿中。 宣华公主休息了两天，想起弘业帝对她的宠爱，忍不住又想去太极殿守灵，却被宫中侍卫和太监给拦住了。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本宫拜祭父皇！” 侍卫陈伟为难道，“公主殿下息怒，属下岂敢阻拦公主？ 只不过这是陛下的旨意。 陛下担心公主过于伤心，伤了身体，同时为了方便公主拜祭先皇，已经命人在偏殿准备了牌位，还有高僧诵经超度，这样公主也可以随时方便休息。” 宣华公主闻言怒气稍减，到偏殿一看，果然已经安放了弘业帝的灵位，还有数名高僧诵经超度，总算安静了下来。 休息了五天之后，楚昊正式回到户部衙门，主动找到了吕慧。 对于这位新任户部左侍郎，户部所有官员都非常恭敬。 毕竟，这位朝堂新贵是陛下还未登基前就极为信赖之人家，就连吕不凡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更别提其他低阶官员了。 见楚昊亲自登门，吕慧也颇为意外，谦恭的将楚昊让到了主位上。 客套一番之后，楚昊随意问了几个户部相关业务方面的问题，吕慧逐一对答如流。 楚昊顿时流露出惊讶之色，“想不到吕大人刚刚入职户部，就对业务如此熟练，实在让本官大感意外啊。” 吕慧谦逊答道，“这都是有赖于户部同僚不吝赐教，下官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呢。” 对于楚昊的夸赞，吕慧的确非常受用。 他非常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追随了成殷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朝野内外，再没有威胁到成殷的因素存在，他也不必再为这方面去费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要想办法尽快往上爬，争取尽快成为陛下面前真正最有影响力的臣子就行了。 而放眼六部，除了吏部之外，最让他感兴趣的，也就只有被称为朝廷钱袋子的户部了。 正好趁着楚昊这个户部尚书无心公务之际，当然要尽快想办法熟悉户部的全部业务，为将来做打算了…… 恰好，户部这些官员还算有点眼力见，知道他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把他侍候得和户部主官一样，任何不懂的问题，不用他开口，就有人主动弯腰上门为他解惑了。 正因如此，才让他短短五天时间，就在户部衙门混得风生水起。 看着吕慧头顶上那刺眼的透明框框，楚昊心中暗暗冷笑，表面上却脱口赞道，“吕大人向来聪慧，相信户部这点公务很快就会得心应手的。 不过，吕大人除了是户部左侍郎外，同时还是陛下最为亲信。 因此，除了做好户部本职工作之外，千万别忘了在朝堂之外继续为陛下分忧啊。” 嗯？ 吕慧闻言脸上浮现出茫然之色，“楚相的意思是……” 楚昊冲着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上前，继而附耳小声说道，“户部是朝廷的钱袋子，但不是陛下的。 你我都是陛下最亲近之人，有时候要急陛下之所急，想陛下之所想。 比如陛下想修个园子，改善一下起居环境，总不能动用户部银子，让朝廷大臣捉住小辫子吧？ 还有，虽然暂时陛下没有北上伐燕之意，但陛下命本官培养的那些干支庄丁，还是需要他们继续替陛下在全国各地收集信息的，这也需要大量银子啊。” 吕慧闻言瞬间明悟，躬身施礼道，“多谢楚相提点，下官铭记于心，不敢稍有懈怠。” 楚昊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说道，“左右无事，不知吕大人可否陪下官到城外你那庄子里逛逛？” 吕慧以为他是不放心城外庄子里雪花盐生意，欣然笑道，“正好下官想请楚相喝两杯，下官马上命人回庄先行打点。” 干支庄在京城城东十里外，而吕慧用于提炼雪花盐的含山山庄，则在城西十里外。 在吕慧的陪同下，楚昊坐着马车赶到了含山山庄。 含山山庄，占地面积和干支庄不相上下，里面全部是吕慧那一支含山吕氏族人，专门在此负责提炼雪花盐。 站在大门外，楚昊驻足观望一番，问道，“吕大人，这含山山庄的守卫如何？” “楚相放心，山庄周围驻守着三百名精壮士兵，这里又是京郊，任何人不经允许，都无法随意出入，绝对安全。” “嗯，一定要保证这里的安全，千万不能让雪花盐提炼秘方外泄出去，否则，咱们的损失可就大啦。” 楚昊只带着秦朗和小庄两人跟着进了庄子，四处巡视着雪花盐的提炼进度，看得非常仔细，时不时还和正在忙活的吕氏族人闲聊几句。 显然，吕慧在这些含山吕氏族人心目中拥有很高威望，看到吕慧过来，都会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 甚至有胆大的年轻族人主动跑过来笑闹一番。 “九叔，咱们都在这儿待了一年半多了，什么时候让咱们到京城逛逛啊？” “是啊九叔，咱们现在银子不少挣，可没地方花啊，就让我们到京城里面开开眼界好不好？” 回到客厅里，楚昊郑重提醒道，“吕大人，刚才你那些族人的话，可千万要留心哪，万一他们真的离开这里，不小心泄露了雪花盐秘方，到时候恐怕连陛下都要惊动啊！” 吕慧拍着胸脯郑重保证道，“楚相放心，没有下官允许，他们绝不会有任何机会离开此地！” “嗯，有吕大人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 楚昊笑得很舒心。 当初他把雪花盐秘方拱手让给吕慧，一方面是担心以他的实力和背景，绝对没有独占雪花盐利益的可能，一方面也是当时就看出吕慧心机深沉，要用雪花盐秘方，将吕慧死死套牢！ 雪花盐利益巨大，为了保密，他只能选择相信含山吕氏族人。 这样一来，秘方是保住了，但吕慧想要壮大含山吕氏，就只能在这个含山山庄里实现了。 含山山庄给他带来巨利的同时，也将成为圈禁含山吕氏族人的天然牢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楚昊明显有了醉意。 “拿笔来！” 借着酒劲，楚昊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 吕慧还以为他要给山庄提字，连忙让人准备了文房四宝。 结果，让他意外的是，楚昊竟然要写奏折！ 而当他看到奏折上的内容后，更是激动的浑身颤抖起来。 “楚相，您这——” 楚昊扔下毛笔，搂着他的肩膀笑道，“本相与吕大人都是陛下身边的人，自然要同心协力，扶助陛下振兴大夏了。 你我早就不分彼此，况且本相近日因为先帝驾崩，心情不佳，实在没有太多精力处理户部事务。 所以本相决定，向陛下上书，将户部尚书一职让于吕大人。 以吕大人的能力，相信一定能够胜任，为陛下分忧的！” 吕慧闻言感动的差点哭了，当即深施一礼，“今生能够与楚相共事，是下官无上荣幸！ 日后楚相但有吩咐，下官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哈哈——” 狂笑声中，在秦朗和小庄的搀扶下，楚昊扬长而去。 第213章 严防死守不相见，称病山庄笔不停 回程路上，小庄愤愤不平道，“那吕慧太不是东西了，少爷把雪花盐秘方送给他，这次就给了少爷五万两银子的分红，一次比一次少了！” 楚昊掂了掂手中的小药瓶，脸上哪有丝毫醉意？ “呵呵，这不是还有一瓶解药吗，本官已经找到神医，凭着这瓶解药，以后就算离开京城，也不用再受他的胁迫了！” 关于解药一事，总要找个时机解决了，不然，早晚会引起秦朗等侍卫怀疑，万一因为这点小事而生了嫌隙，那就得不偿失了。 提起解药，秦朗心有不甘，“吕先生就是个白眼狼！就算大人日后辞官，却让他白占了雪花盐秘方，想想都觉得不值！” “呵呵，本官可没那么容易吃哑巴亏！” 楚昊冷笑道，“老秦，刚刚在含山山庄，那里的守卫力量都记下了吧？” 秦朗点点头，继而惊喜，“大人的意思是——” 楚昊没有回应，嘴角却微微翘起。 拆散他和宣华公主姻缘的主意，就是出自于吕慧，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那混蛋呢！ 第二天早朝，楚昊直接在大殿下请辞户部尚书，并提议由吕慧接任，成殷象征性的挽留一番，就准奏了。 对此，吕慧自然大喜过望，下朝之后满脸笑容的接受着诸位同僚的庆贺。 同时，原户部郎中董全，也在楚昊的提议下，接任户部左侍郎，成殷同样诏准。 下朝后，在成殷和吕慧的陪同下，楚昊再次到了太极殿拜祭弘业帝灵柩。 “陛下，宣华公主呢？” 成殷表情明显不太自然，“宣华她……朕为了让她方便拜祭先皇，已经在椒房殿准备了先皇灵位，所以不必再到太极殿这边了。” 楚昊死死看着成殷头上的透明框框，沉声道，“臣想前往椒房殿看望一下宣华，还望陛下允准。” “这……” 正不成殷为难道之际，吕慧从旁劝道，“楚相关心宣华公主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现在毕竟正值先皇新丧，要是让外人知道楚相在这个时候私下接触公主殿下，恐怕对公主殿下名声不利，想必楚相也不想让陛下太过难做吧？” 楚昊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吕慧，深施一礼道，“是臣考虑不周，陛下见谅。 另外，臣近段时间头脑昏沉，想请假一段时间。 况且户部已经交由吕大人负责，如果没什么要事，请陛下恩准臣休养一段时间。 待先皇下葬，臣一个定到场，还望陛下恩准。” 吕慧见状附和道，“楚相最近操劳过度，又因先皇驾崩一事而神伤，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成殷沉思片刻，叹道，“既然如此，昊师就在庄中好好将养，父皇下葬之际，朕会派人通知昊师的。” 离宫之后，楚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预感到，之前预想的计划，恐再难施行！ 不说成殷，单单一个吕慧，就足够让他头疼的了。 见不到宣华，他就没办法把她顺利带离京城。 难道就这样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谢远材那个纨绔二世祖吗？ “啊——” 马车上，无比苦闷的楚昊，纵声长啸！ 朝堂上，新任户部尚书吕慧，很快进入角色，将户部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得到了成殷极大肯定。 礼部继续处理先帝下葬事宜，同样进展顺利。 没有了楚昊的朝堂，一切按部就班。 只偶尔间，成殷想起楚昊种种过往，忍不住派了吕慧专程前往干支庄拜会，结果不出意外的碰了钉子。 甚至就连杜襄和董全两人前来探望，同样被拒之门外。 庄丁给出的理由是，楚相身体不佳，需要静养。 干支庄里，除了小庄偶尔给楚昊的书房里送些食物外，秦朗等一众侍卫也很少能见到楚昊。 只知道他成天吃住在书房里，至于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书房里，楚昊伏案运笔，已经半天没有停下了。 小庄放下食物，拿出一叠密信念道。 “乙辰一号来信，北燕大军继续围剿隋王卫轻尘，卫轻尘占据的四州之地，到今已被占领了三郡。” “丁丑一号来信，新皇登基后，颖王将兵力全部撤回颖上，隔江与北燕泗州对峙，颖王同时与北燕朝廷来往，似有与北燕合作占领泗州意图。” “甲寅一号来信，已经收买了北燕下蔡将领，同时将势力发展到了泗州境内，请求指示。” “戊申一号……” “还有，少爷，丁猛带来的人，已经陆续秘密安置在庄园中，人数大约在一千五百人左右，随时听候少爷吩咐。” “一千五百多人！”听到这里，楚昊停下笔，惊呼一声。 “少爷有所不知，丁猛担心人手不足，几乎把当涂那边的人全带过来了，就想着赚一笔大的。” 想想牧远桥那些人近年来的境遇，楚昊也就释然了。 之前给丁猛画了那么大的一张饼，那些前朝遗臣也是穷惯，怎么可能放弃任何一个壮大实力的机会？ 只可惜呀…… 能不能赚到，还要看丁猛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照顾好丁猛他们，告诉他，该动手的时候，本官自会提前通知他们，这段时间只管吃好喝好就行，千万别轻易离庄泄露行踪，否则，万事皆休！” 小庄点了点头，犹豫了下，说道，“少爷，老秦他们一直缠着问你的事，我就快架不住了。” 楚昊再次提起笔，“告诉老秦，我没事，再过几天先帝下葬，我自会出去的。 还有，找人再去城里买些纸，不够用了。” “……是，少爷。” 终于，弘业帝驾崩满月，朝廷派人到了干支庄，楚昊穿好官服，坐上马车，进了京城。 京城里，入眼一片缟素。 出葬队伍中，除了宫中眷属和百官之外，还有足足五千御林军随行护送。 浩荡的队伍一直排出十里开外，直奔京郊西侧三十里开外。 跟在队伍前侧，楚昊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扶灵的宣华公主身上。 二十多天没见，宣华公主越发憔悴了。 只是不知道，过了今天之后，当她得知即将面临的命运，又会是怎样心痛呢…… 第214章 无情皇家痴情女，一张画像寄相思 隆重的下葬仪式，持续了整整大半天才结束。 站在队伍前列的楚昊，全程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宣华公主身上，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他来到这世上第一个动心的女孩儿。 可惜，在高高在上的皇权面前，他却一丝反抗力量都提不起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一步步滑落深渊而束手无策！ 回到城中，太监王朝恩匆匆赶到楚昊面前，“楚相，陛下请您到御书房见驾。” 楚昊闻言心中暗暗冷笑。 一个月服丧期刚结束，这么快就要摊牌了，还真是够心急的！ “有劳王公公带路。” 御书房中，成殷已经换上明黄色皇袍，拉着楚昊并肩而坐。 楚昊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不知陛下叫臣过来，可有什么要事？” “呃……” 成殷咬了咬牙，满怀愧疚说道，“有件事，朕很久之前就想跟昊师说了。 先帝驾崩当日，二皇兄谋反，如果不是工部尚书谢友华及时通知，恐怕朕早就遭到二皇兄毒手了。 在这方面，谢家对朕有恩。 所以，事后谢友华提出想让他家二公子迎娶宣华，朕就……答应了……” “什么！！！” 楚昊当即惊呼出声，“陛下，先皇曾经答应要把宣华许配给臣的，当时陛下也在场，现在您却要把宣华许配给谢家二公子，这，这……” 成殷也觉得有些尴尬，连忙安抚道，“朕知道，在这件事上，朕的确辜负了昊师，也对不起宣华，可朕也是无奈啊！” 明知道这件事想要改变，几乎不太可能了，但楚昊还是决定再争取一下，“陛下可知道谢大人那位二公子何许人吗？ 当时臣和宣华一起在常州办案时，宣华就曾经受到那个谢远材的羞辱和骚扰，甚至还差点绑架了宣华。 那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二世祖，陛下把宣华许配给他，岂不是把宣华往火坑里推吗？” 楚昊这番话说的可以说一点都不客气。 成殷脸色也稍微有些难看，犹豫了下，沉声道，“朕当然知道这些。 可昊师又知不知道，朕做这个决定，同样非常痛苦。 昊师对朕有恩，宣华和朕的感情又一向不错，如果有可能，朕也希望你和宣华结为夫妇啊。 可惜，陈留谢家影响力太大了。 当日如果谢家联合二皇兄兵变，朕的皇位早就拱手让人，甚至连命都难保。 而且，当日谢友华来见朕时，更是暗示朕，谢家虽然放弃了二皇兄，但随时还可以支持颖王回京登基啊！ 朕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有些时候不得不做些妥协，就好像先帝，当初雄心勃勃想要北伐燕，最终却无奈放弃，为了什么？ 不就是因为以谢家为首的世家门阀强烈反对吗？ 昊师，你要理解朕哪。 朕不能因为你和宣华的婚事，就不顾江山社稷啊！” 见楚昊沉默不语，成殷再次说道，“如今先帝已经下葬，朕马上就会下旨，宣华宣华和谢家二公子谢远材之间的婚事。 明天，宣华就要离京远嫁陈留了。 朕知道对不住昊师，所以才把你找来，当面道歉，还望昊师体谅朕的苦衷。” 明天就要走了吗…… 早就预感到这一天就快到来，可当他亲耳听到成殷这句话，还是瞬间感到心中一阵绞痛！ “既然陛下圣意已决，臣自然不敢再有异议，但在此之前，臣有一事恳请陛下答应。” 成殷闻言暗暗松了口气，“昊师有事尽管直言，只要朕能做到，无从应允。” “恳请陛下让臣和宣华公主再见一面。” “这……”成殷顿时脸色难看，“朕马上就要下旨赐婚了，昊师这时提出这个请求，莫非真要为难朕吗？” 果然！ 最后这个请求也不答应，还真是刻薄寡恩哪…… “如果不方便的话，恳请陛下把这个代为转交宣华公主。” 说着，楚昊从袖中取出一幅卷袖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楚昊低头解释道，“宣华公主曾经让臣给她画一幅画像，因为一直忙着帮助陛下登基，把这事忘了，前几天才画完，还请陛下代为转交。” 成殷闻方这才松了一口气，“昊师放心，朕稍后就给宣华送过去。” “多谢陛下成全，臣告退。” 楚昊走后，成殷立马让太监王朝恩前往椒房殿宣旨。 可怜的宣华公主，还没有从弘业帝丧事中恢复过来，骤闻噩耗，瞬间狂怒。 “不！！！” “要我嫁给谢远材那个混蛋，本宫宁愿死也绝不答应！” “皇兄呢？” “我要见皇兄！” “父皇生前明明说过，要成全本宫和楚昊的，当时皇兄也在场，如今父皇刚刚下葬，皇兄就要违背父皇旨意，把我许配给谢家好个二世祖，本宫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本来就心中有愧，成殷怎么可能会过来见她呢？ 王朝恩苦苦相劝，可宣华却死活不同意。 无奈之下，王朝恩只能出大招了。 “公主殿下，刚刚陛下已经接见过楚相了，而且也把公主殿下即将远嫁陈留一事告诉了楚相。” “什么？！”宣华闻言连忙追问道，“楚昊也知道了？他怎么说？他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来见本宫！” 王朝恩同样早就知道宣华对楚昊的感情，也知道弘业帝暗许了两人的好事。 奈何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一个太监又能改变什么呢？ “楚相虽然有些难过，但也不敢违抗圣旨啊，临走之前，楚昊把这个留给公主了。” 宣华愣了下，一把抢过画轴，打开一看，瞬间泪崩！ 画像上，一个白衣女子，仙气飘飘，躺在一根细绳上，轻柔的裙摆随风飘荡。 这，正是楚昊之前给她讲过的《神雕侠侣》中小龙女的形象。 最开始宣华公主最喜欢以黄蓉自居，后来听了《神雕侠侣》的故事，立马又迷上了小龙女，已经不止一次缠着楚昊给她画一张小龙女形象的画像了。 如今，她终于如愿收到了画像。 却选在了她即将远嫁前这个时候！ “不！” “我不想嫁！” 看着画像，宣华扑到床上，痛哭失声。 第215章 纵身崖底明心志，幽咽如泣海螺音 第二天早朝。 “陈留谢氏谢远材，禀性温和，德才兼备，朕决定将宣华公主赐婚于他，兵部郎中吴康荣迁为兵部右侍郎，担任赐婚使，即日启行。” 成殷刚刚宣完旨意，群臣瞬间愕然。 不少大臣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了楚昊身上。 宣华公主和楚昊之间的关系，在朝堂上几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今成殷突然下旨要把宣华公主赐婚给谢家二子谢远材，能不引人猜疑吗？ 然而，站在最前方的楚昊，却直接出班，“陛下圣明，臣恭贺宣华公主大喜。” 群臣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出声道贺。 听着下方一道道“陛下圣明”，龙椅上的成殷只觉脸颊发烫，再次开口。 “楚爱卿担任宰相以来，功勋卓着，即日起晋封太师，公告天下！” 楚昊当即跪拜于地，“臣叩谢陛下隆恩。” 一个太师勋位，就当是对他失去宣华公主的补偿了…… “另，朕登基之前的皇子府，修缮之后，赏赐户部尚书吕爱卿。” 吕慧闻言大喜，“臣谢陛下隆恩！” 刚刚坐上户部尚书之位，又得到皇上赐下的府坻，足见陛下之恩宠了。 更何况，那府坻可是陛下以前居住的地方，意义非凡哪！ 意气风发的吕慧，迎接众位同僚的祝贺之际，也不忘向楚昊表示贺喜，恭喜他荣封太师。 成殷连续宣布三件大事，朝堂上一片庆贺之声。 楚昊也走到谢友华面前，拱手笑道，“恭喜谢大人，令公子很快就成为当朝驸马了，实在可喜可贺。” 楚昊脸上的笑容丝毫看不出有任何造作之相，这让谢友华颇为意外。 当初吕慧提出让他那个二儿子迎娶宣华公主时，谢友华就已经有所猜测，算准了这是吕慧在故意恶心楚昊。 这对他来说，同样是个好主意。 不但可以坐观新皇的两位宠臣内斗，还能替谢家出一口恶气！ 毕竟，谢家已经在楚昊手上吃了不止一次暗亏了。 加深和皇家之间的关系倒在其次，但能够借机破坏楚昊的终身大事，这才是最让谢友华感到舒心的。 可现在楚昊的反应，却让他难免有些失望。 “呵呵，楚相荣封太师，同样可喜可贺。” 除此之外，还有吴康荣，这位兵部郎中不但高升一步，还担任了赐婚使，也在接受了同僚们的恭维。 众人之中，最郁闷的也许就是户部右侍郎吕不凡了。 新皇登基，该升官方的都升官了，就他还在原地踏步。 这也只能怪他当初站错了队，选择了支持成谨。 眼看着身边一个个同僚意气风发，吕不凡越发感到愤愤不平，主动凑到楚昊身边，拱手笑道，“楚相，啊不，应该是楚太师，宣华公主即将远嫁，不如就由太师牵头，到城门外送行一番如何？” 楚昊转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既然吕大人有这份心意，大可自行前往，本相身体不适，先行回去了。” 看着楚昊离开的背影，众臣安静了片刻，再次聚到了吕慧和谢友华身边恭维起来。 离开皇宫，楚昊当即吩咐道，“老秦，找人看一下，宣华公主的送嫁队伍有多少人，随时汇报！” “是！”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宣华公主的送嫁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京城。 礼部尚书莫怀德等大臣在城门口送别之后，陆续回城。 当消息传回干支庄时，楚昊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负责护送公主出嫁的队伍，足足有三千官兵！ 就算把丁猛带来的人全部派出去，也无济于事啊。 况且，冒险劫亲当朝公主这种事，丁猛也不会答应，他带来的人，是奔着发财来的…… 倚坐在庄门口，楚昊手里摩挲着小海螺，心中充满了悲愤和愁怅。 从今以后，他和宣华之间这份缘，算是彻底终结了。 然而，仅仅三天后，一道惊人的消息就轰动了京城。 宣华公主在润州三望山一带突发重疾，不幸病亡！ 当楚昊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跑到了皇宫。 “陛下——” 楚昊刚一张嘴，注意力就放在了成殷头上的透明框框上，震惊的目瞪口呆！ 不是说……宣华公主突发重病而死吗？ 可成殷头上显示的信息，却分明是跳崖身亡！ “陛下！宣华公主她，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成殷同样面带悲切，刚要开口，楚昊再次补充道，“臣绝不相信她是突发重病，还望陛下实言相告，宣华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为免节外生枝，成殷的确想随意敷衍两句，可见楚昊如此激动，想了想，沉声道，“宣华她，她是跳崖身亡的！” “朕接到吴康荣派人传回来的消息，宣华的队伍经过三望山时，在陪嫁侍女的陪伴下，想要到山顶最后看一眼京城方向。” “却没想到，到了山顶之后，宣华跪在崖边，手里拿着你给她的那张画像，哭着说了一番话。” “多么希望有一天，你也能骑着大雕来找我，可惜，我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说完，宣华就纵身跳下了悬崖！” 楚昊闻言瞬间脑海里一阵轰鸣，直接瘫坐在地。 甚至，怎么离开皇宫的，他也已经不记得了。 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他和宣华之间的种种过往。 可怜的宣华，她才只有十六岁啊！ 在和他一起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里，几乎都是听着他讲的故事。 而长时间居住在深宫中的她，则把自己完全融入《神雕侠侣》中的角色里了。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成为了皇权和世家交易的牺牲品。 甚至就连她的遗体，也因为已经出嫁，不能再运回京城。 哪怕是死了，谢家也要把她葬到陈留，以延续谢家和皇家之间的联系！ 他没有想到，同样是对这段赐婚不满，他选择的是隐忍，而宣华则选择了如此决绝而悲壮的反抗！ 干支庄里，万籁俱静。 一阵阵幽咽如泣的海螺音，携带着深沉而锥心的悔恨，以及难以言喻的哀思，从书房中飘出，回响在如墨夜色中…… 第216章 挑选礼物见水晶，金楼掌柜是故人 对于宣华公主之死，干支庄里所有人都感到非常惋惜和痛心。 毕竟，那可是秦朗等人早已认定的庄主夫人，却因朝廷与世家之间的联姻而无辜枉死！ 不过，在朝堂上，这件事却因为谢家和朝廷刻意压制，反而很快就被淡化了影响。 仅仅不到十天时间，吕慧接手的五皇子府正式被改造完成，并且举行了隆重的乔迁喜宴。 京城里大小官员和富商巨贾几乎全部收到了请柬。 楚昊同样也不例外。 “老秦，小庄，你们知道京城哪家玉器珠宝店比较有名吧？” 小庄撇了撇嘴，“少爷，你该不会真要去吕府赴宴吧？宣华公主的死，那个吕慧也有责任！” 秦朗闻言连忙扯了下小庄，继而答道，“大人，吕府斜对面那家庆有余金楼货品就挺齐全的。” “嗯，那就过去看看，总不能空手上门吧。” 下了马车，楚昊立马被斜对面吕府门前的热闹场面吸引了。 已经有不少客人陆续到贺，看样子人还真不少…… “客官，有什么需要，请进来随便看看。” 一身便服的楚昊，这才转身，带着秦朗和小庄走进庆有余金楼。 见楚昊仪态不凡，金楼伙计弯腰笑道，“今天是户部尚书吕大人乔迁之喜，客官也是想送礼给吕大人赴宴吧？” 楚昊赞赏的点了点头，“嗯，眼光还不错，有什么好东西，介绍一下吧。” 伙计脸上笑容更盛，“一看客官就不是普通人，吕大人位高权重，多少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 不瞒客官，这两天已经有不少大官和贵人来我们金楼选礼物了，小人一定给您选个合适的礼物，保证您满意。” 不一会儿，有人给楚昊上了茶儿，伙计又捧着一个红绸礼盒过来。 “客官您看，这是江阳最有名的金雕大师刚刚完成的金佛，整体全部足金雕制，用料十足，做工精美，送给吕大人绝对有面子。” 楚昊看也没看，合上盒子问道，“什么价？” 小二伸出手指，“只需四千两银子即可。” 一旁的小庄嘀咕道，“用不着买这么贵的礼物吧……” 然而，楚昊此刻的目光却落在了柜台下面摆放的一个透明玉石上面，“伙计，这块玉怎么卖？” 伙计扫了一眼，笑道，“客官，这不是玉，是千年冰，我们掌柜从西域商人手上盘过来的，价钱嘛……您就给三百两银子吧。” 一边说，一边把千年冰取出来，递给了楚昊。 千年冰？ 楚昊拿在手里来回摩挲着，嘴角微翘。 这分明就是透明水晶。 只是这价钱，实在的些太贵了。 “嗯，这东西是不错，就是小了点，还有没有大一些的？” 伙计闻言眼前一亮，“有有有，客官稍等，我请我们掌柜过来一下。” 很快，伙计领着一个高大壮实的中年胖子过来了。 那中年胖子手里还捧着一个不小的**盒，只是，当他看到楚昊时，不由的愣了下，手里的**盒差点掉在地上，幸好旁边的伙计及时接住了。 楚昊最初没有注意，直到抬头看向对方头顶，顿时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要不是他有外挂在身，还真没想到啊，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了一位故人…… 中年掌柜很快反应过来，陪着笑脸走到近前，“失礼失礼，大人一身贵气，小人一时走神，还望贵官见谅。” 楚昊笑笑不以为意，接过对方递来的**盒，打开一看，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这块水，呃千年冰是吧，什么价钱？” “难得贵官看得上眼，你就给五百两银子即可。” 这块水晶足有成人巴掌大，厚度也超过了两指，五百两银子的确合算。 “小庄，包起来，付钱。” 说完，楚昊转身就走。 中年掌柜弯腰陪笑，把他送出了门口，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出门之后，楚昊并没有直接去吕府，而是回到马车上，取出笔来画了一阵子之后，将画纸和水晶一起递给小庄。 “找个手艺好点的师傅，按照我纸上标明的加工一下。再找个金楼，给我做两个金色圆筒。” 看了一眼画纸，小庄不解的问道，“这庆有余金楼不就可以加工金筒吗？” 楚昊轻笑一声，“这家金楼？说不定明天就要关门了呢。” 小庄点头表示赞同，“嗯，我看那掌柜的也不像什么好人，说不定是什么江洋大盗呢。” 打发走小庄，秦朗捧着金佛跟在楚昊身上，踱着步子来到吕府门前。 正在陆续赶来的众人，看到楚昊，连忙热情的打着招呼。 吕慧得知后，更是亲自小跑着迎了过来，“太师亲自驾临寒舍，实在是下官的荣幸，快里面请。” 楚昊也不客气，进了大厅，直接坐在最里面的主位上。 同桌的谢友华，季远图，杜襄等人也纷纷和他打着招呼。 一场乔迁酒宴，京城大小官员几乎全部到场了，大厅里坐着的，全部是三品以上官员，座无虚席。 至于其他人，只能在大厅内的院子里露天挤一挤了。 可即便如此，院落里仍然一派欢声笑语。 毕竟，能够有幸参加户部尚书大人的酒宴，本身就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至于吕慧本人，看到这盛大的场面，则更加乐得合不拢嘴。 放眼整个朝堂，还有谁的影响力和威望能与他比肩！ 唯有看到坐在他身边的楚昊时，心里略微闪过一丝嫉妒，可转念一想，纵然官居宰相和太师，同样要来参加他的酒宴，心里也就释然了。 反倒是私下里和楚昊关系比较好的杜襄和董全寥寥几人，看到楚昊在酒席上谈笑风生，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明明楚相应该和宣华公主是一对的，却被搅黄了。 明明宣华公主不幸病亡，楚相应该很伤心的，却仍然坚持出席这场酒宴。 楚相心里一定很难过啊…… 另一桌坐着的董全，心里不是滋味儿，借着酒劲刚要起身和楚昊私下聊几句，却见楚昊偷偷把吕慧叫到了一边，两个人耳语了一阵子。 紧接着，就看到吕慧突然间脸色大变，惊呼一声，“太师，您说的是真的？！” 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 第217章 曝光屠野起疑心，右相诱惑麻痹人 楚昊见状连忙打着哈哈，“没事没事，诸位继续喝。” 然而，又把吕慧叫到偏僻处，“难道吕大人就没留意到，那庆有余金楼是什么时候开始营业的吗？又为何偏偏开在五皇子府对面？” 吕慧闻言想了想，答道，“下官依稀记得，好象是……将近一年半之前，这座金楼才开业的，至于为何开在五皇子府对面……嘶！ 太师的意思是，那金楼掌柜有问题！” 吕慧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无疑是个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受到成殷重用了。 楚昊仅寥寥数语，他就听出了不对劲。 如果那金楼掌柜真有问题，这一年半以来，或许早有掌握了五皇子府的不少秘密，要是有什么异动的话，陛下刚刚登基还不到两个月，岂不是随时都有危险？ 楚昊缓缓摇头道，“这个，本相也拿不准，只是酒宴前到那金楼里给大人买礼物时，总觉得好象在哪儿见过似的，应该是……哦，对了，和上一次颖王世子来京时，跟在他身边的那个护卫的背影有些相似。” “颖王世子成克用？” 吕慧一边嘴里喃喃着，一边面色越发凝重，“太师，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查个清楚，否则，万一有什么对陛下不利的事，那可就糟了。” 楚昊见状也点头赞道，“还是吕大人心思缜密，本相只是随口说了下，现在想来，的确不能疏忽大意。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吕大人费心了。 没问题自然好，要是真的发现异常，也能为陛下提前排除隐患。” 吕慧郑重拱手道，“事关重大，下官马上派人过去看看。” “嗯，注意分寸，毕竟大人这里还在饮宴，闹大了可不好。” 其实，不必楚昊多说，吕慧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只派人暗中监视对方金楼，直到客人散去，这才请示京兆尹，派出大量人手突袭金楼，将所有人都秘密关押了起来。 第二天早朝刚结束，楚昊就被请到了御书房。 不出意外，吕慧也在。 看了两人头顶上方的信息，楚昊顿时心中有了底，一副茫然的样子问道，“不知陛下要臣过来，可有什么要事商议？” 成殷面色凝重，扫了一眼吕慧，“还是吕卿家说说吧。” 吕慧当仁不让，把他昨晚调查收的结果详细说了一遍。 其实所有事情，楚昊早已心知肚明，可听完吕慧的话之后，还是忍不住惊呼一声，“想不到那金楼掌柜竟然就是之前隐藏在陛下府里那个细作，而且还是颖王安排的人，颖王父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成殷叹道，“朕也正为此事烦恼呢，据吕爱卿所说，那个叫屠野的人已经招供，朕当时还是皇子时，他就已经奉命留在皇子府里暗中收集信息好几年了。 朕也一直对颖王怀有戒心，可即便知道颖王有心图谋不轨，暂时也没别的办法。 毕竟，颖王在颖上经营多年，手中握有近二十万精兵，如果没有把握，朕也不敢轻易动他啊！” 楚昊闻言点头，“陛下考虑的相当周全，在没有确实把握之前，的确不宜轻举妄动。还有，吕大人抓了那个屠野这件事，最好也不要惊动其他外界，以免引起颖王怀疑。” 吕慧当即接过话头，“这一点，下官已经安排好了，对外宣称庆有余金楼涉及一桩盗买赃物的大案，掌柜和伙计全被关押起来，金楼也被查封。 只是，下官现在担心的是，颖王图谋这么长时间，会不会早有不轨企图？ 甚至，下官怀疑，之前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突然暴毙，是不是也和颖王父子有关呢？” 听到这话，成殷瞬间脸色突变，“不会吧？” 楚昊则心中狂喜。 故意暴露屠野身份，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拆散他和宣华的吕慧和成殷，一个也别想好过！ 楚昊故作沉思片刻，说道，“臣认为，吕大人的怀疑，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就严重了。 颖王在封地经营多年，又手握重兵，说不定私下里还和几大世家甚至朝廷官员有什么勾结，一旦怀有异心，图谋造反，那可就防不胜防了。” 成殷连连点头道，“没错，二皇兄造反当天，谢友华就曾经在朕面前提过颖王，话里话外都有威胁朕的意思，至少，谢家私下里肯定和颖王有过接触！” 楚昊听了暗暗点头，要的就是这个味儿！ “为今之计，还是尽量要安抚住颖王那边，千万不能让他有所怀疑和防备。 这次幸亏有吕大人，及时抓住了颖王派来的细作，否则，事情可就严重了啊。 吕大人才德兼备，处事缜密，这次又及时发现奸细，立下大功，臣建议提拔吕大人为右宰相，这样才能更加方便调动各方面资源，为朝廷剪除颖王这样的隐患。” 吕慧闻言心中狂喜，表面上却谦逊推辞道，“下官资历有限，恐无以胜任右相一职。” 成殷倒是没有意见，摆了摆手，“昊师不是一样年纪轻轻，同样是朕最好的帮手，吕爱卿不必过谦。 只是，吕爱卿担任右相，那户部尚书一职……” 吕慧闻言心中一突，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户部尚书关乎朝廷钱袋子，其重要性和吏部尚书几乎不相上下。 而楚昊在户部威望甚高，又在极短时间内提拔了铁杆亲信董全，如今提议要他担任右相，难不成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把尚书一职让给董全？ 是了！ 一定是这样！ 表面上提议让他担任右相，实则是为了架空他！ 这种担心很快占据上风，忙不迭的说道，“陛下，臣认为，户部尚书一职，应该——” 话音未落，楚昊抢先说道，“应该由右侍郎吕不凡接任。” 嗯？ 成殷和吕慧两人同时愣住了。 吕不凡向来和楚昊不和，这在朝中无人不知，尤其是成殷，在他和成谨还在明争暗斗时，吕不凡就是成谨身边的铁杆亲信，现在怎么会提议让他接任户部尚书呢？ 吕慧更加懵了。 楚昊居然不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最亲近信任之人争取，反而要让给吕不凡，到底什么意思？ 第218章 天下之大，何处容身! 楚昊正色说道，“陛下，吕不凡大人担任户部侍郎已有时日，对户部业务相当熟悉，论资历，也没有人比他更为合适，还望陛下明察。” 见楚昊一脸无私的泰然之色，成殷缓缓点头，“昊师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就这样定了吧。 如果吕爱卿也没异议的话，关于右相和户部尚书的任命，朕明日早朝就对外宣布。” 吕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再次谢恩，和楚昊一同离开。 皇宫外，吕慧再次拱手谢道，“太师举荐之恩，下官铭记于心。” “呵呵，吕相客气了，你我向来都是陛下身边最信任的人，何必如此客气。” 送走吕慧，楚昊坐回马车上，嘴角噙起了冷笑。 如果不是他，成殷怎么可能顺利击败成谨，登上皇位？ 结果却把他和宣华之间的大好姻缘拆散，还指望着他继续效忠？ 做梦！ 之所以曝出屠野的身份，无非是为了让成殷对颖王起疑心，就算双方暂时打不起来，短时间内也不会有精力放在他身上了。 至于举荐吕慧为右相，以及吕不凡担任户部尚书，同样是他提前深思熟虑的结果。 吕慧狂傲自大，又仗着成殷的宠信，在他入朝为官之后，表现的尤为明显。 只要他的官位越来越高，势必会引来更多人的忌恨。 至于吕不凡，除了阿谀奉承，能力更是平平，甚至两年前的赵无极贪腐案中都有他的影子，让这样的人担任户部尚书，最适合不过了。 弘业帝在位时，因为楚昊的努力，已经尽量压制住了朝堂上世家门阀的影响力，无形中加强了皇权的控制力。 不过现在，他要亲手把自己曾经做过的努力，全盘推翻，让成殷好好品尝一下仰仗世家门阀的恶果！ 第二天早朝，当成殷宣布了两项最新任命后，不出意外的引起了朝臣们的轰动。 吕慧再次高升，成为与楚昊并肩的右相，一时间风头无两。 而吕不凡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不断和前来恭贺的同僚们客套着。 反观董全，则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下朝之后，楚昊刚刚回到干支庄不久，董全就以看望儿子的名义前来拜访了。 其实就算他不来，楚昊也打算找个时间和他聊聊。 “董全，稍后你离开时，把你儿子也带回去吧。” 董全闻言大惊失色，当即跪地，“太师，您是真的要放弃下官了吗？” 当初为了向楚昊表衷心，董全主动把儿子送来干支庄，名义上是在庄里接受开蒙，实则是当成了人质。 如今楚昊刚刚在朝堂上提议提拔了吕不凡，现在又让他把儿子接回去，难免不会胡思乱想。 楚昊亲手扶起对方，问道，“董全，你今年贵庚？” “不敢，下官今年二十有六。” “呵呵，只比本官大了两岁而已，就已经坐上户部左侍郎之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董全咬了咬牙，不甘道，“下官觉得……能力方面一点也不比吕大人差，为什么大人偏偏支持他担任尚书一职呢……” “因为，本官即将辞官，离开京城了。” 什么？ 董全闻言大惊，甚至比他没当上尚书还要惊讶！ “太师，您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普通人想了一辈子都难以达到您这样的成就，为何突然间要辞官哪！” 楚昊苦笑一声，“没什么，只是有些心灰意冷而已，不说这个了，我只问你，我走了之后，就算你当上了户部尚书，你认为凭你个人，能够坐稳那个位置吗？” “这个……”董全犹豫了下，缓缓摇头。 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即便他现在这个左侍郎一职，也是在楚昊的支持下才得到的。 没有人楚昊这个靠山，面对朝堂上一众虎狼，就算再有能力，也只能靠边站。 “董全，你这个左侍郎，不显山不露水，纵然我以后不在朝堂上，也不会有什么人刻意针对你的。 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刻意和我拉开距离，这样对你有好处，明白吗？” 董全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无非就是不想他身上打上楚昊的标签，免得日后被人针对了。 可一想到楚昊即将离开，以后再也没了这个靠山，难免有些心慌，“太师，真的一定要走吗？” 定睛看着对方一会儿，楚昊叹息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或许，有朝一日，你我还有再见之日，本相只是希望，你以后行事小心一些，凡事切莫强出头，以免遭人妒忌。” 董全重重点头，“下官相信，即便不在朝堂，太师也将一直名动天下！” 楚昊亲自把董全父子送出了庄园。 辞官的决定，早在他知道成殷拆散他和宣华那时，就已经定下了。 只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很多事需要准备。 之前想着偷偷带走宣华，找个地方隐居下来。 结果宣华自尽，原先的打算自然落空了。 最近几天，他一直在考虑着何去何从。 一直留在庄中的丁猛，不止一次劝过他，要他去当涂与牧远桥汇合，楚昊自然不会答应。 从始至终，他都不看好牧远桥那些前朝遗臣。 空有个不切实际的理想，却混成叫花子似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恐怕那些人现在连饭都吃不上，指望着和那些人在一起胡思乱想，还不如独自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呢。 丹阳吕氏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以他掌握的雪花盐秘方，以及他和吕轻侯之间的私交，相信丹阳吕氏会很欢迎他投效的。 可惜，丹阳吕氏同样是让他憎恶的世家门阀，这个选择也被他过滤掉。 留在大夏始终不安全，要不投靠北燕？ 想到这个，楚昊再次摇头苦笑。 为了配合弘业帝的北伐大计，他以一己之力把北燕肢解，到现在还处于混乱之中…… 颖王父子倒是有些实力，时刻盯着成殷屁股底下的位置，奈何那对父子太阴险，手段也狠毒，就算他投靠过去得到重用，将来也难免被当成弃子，结局只会更惨。 想来想去，就剩最后一个选择了。 沉思良久，楚昊匆匆写下几个字，卷成细卷，让小庄把沈浪找了过来。 “老沈，马上把这封密信送出去，越快越好！” 第219章 丁猛雨夜搞突袭，含山吕氏绝户计 大夏这里是不能再留了。 既然有了去向，离开是一定的。 但走之前，仇，也不能不报！ “小庄，把丁猛叫过来，告诉他，来活儿了。” 很快，丁猛兴冲冲的跑了过来，眼里闪烁着精光，搓着双手迫不及待问道，“大人，终于开始行动了吗？” 楚昊冲着一旁的秦朗抬了抬下巴，秦朗把早已画好的地图摆到桌面上，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这是京郊以西十里外的含山山庄地形图。 整个含山山庄面积和这里差不多，四周共有近三百多官兵把守着。 里面还有四五百个吕氏族人，专门负责生产雪花盐。 含山山庄四周守卫兵力虽然不多，但都是精兵，而且哨位隐蔽，如果强攻，极有可能遭遇强烈抵抗。” 丁猛直接拿过地图看了几眼，信心十足道，“才这么点兵力，我这次可是带了一千五百来人，打下这山庄不在话下。 大人，你的意思是把山庄里的雪花盐全部劫了？ 这的确是一桩大买卖！ 雪花盐售价可是要比普通食盐高了两倍多呢！” 楚昊闻言撇了撇嘴，“目光短浅！” “不过区区一点雪花盐而已，就把你乐成这个样子？” “真是没出息！” “实话告诉你，这次的行动，是冲着雪花盐秘方的。” 雪花盐秘方？！ 丁猛闻言两眼瞪地溜圆，呼吸也急促起来，“大人，您就说怎么干吧！” “听着，这含山山庄距离京城太近，与城外京营驻地也不过才二十多里而已，所以行动一定要迅速。” “要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山庄周围那些护卫官兵，争取在半个时辰内打下山庄，同时把山庄里的吕氏族人赶出去，造成最大程度的混乱，然后立即撤退。” “记住了，事成之后一定要以最快速度离开，千万别被官兵查到你们，否则，牧大人那里就危险了。” 丁猛连连点头，“大人放心，只是……咱们不是去赚银子吗？打下了含山山庄就跑，那银子呢？” “笨！”楚昊毫不客气的喝斥道，“山庄大乱后，抓几个吕氏族人带回当涂，想办法从来他们嘴里套出雪花盐秘方，那不就是活着的聚宝盆了吗？ 咱们自己生产雪花盐，以后想要多少银子赚不到？” “妙！哈哈——”丁猛听完，哈哈大笑，“什么时候行动？” 楚昊双眼微眯，轻笑一声，“今夜小雨，天黑之后即可出发。” “无论什么结果，以后再也不可回来，切记！” 天黑以后，楚昊就一直在书房里笔耕不辍。 小庄和秦朗两人随侍两侧。 每当楚昊写完一封书信，小庄就会接着念另外一个名字。 将近亥时。 “少爷，这是最后一封信了，是写给吕四公子吕轻侯的。” 楚昊点了点头，继续挥毫。 不一会儿，沈浪匆匆走了进来，“大人，宫中来人了，请您尽快入宫见驾。” 写下最后一笔，楚昊扔下毛笔，笑道，“时间刚刚好。” “小庄，收拾一下。” “老秦，老沈，咱们走。” 御书房中，楚昊刚到，就一脸茫然问道，“陛下深夜召见，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成殷还未说话，就见旁边跪着的吕慧满脸惶急之色，“太师，出大事了！” “含山山庄突然遭袭。” “山庄所有官兵几乎全部遇难，只有几人逃出生天。” “山庄里的房子也被付之一炬，所有族人全部四散而逃，至今不知所踪！” “什么？！”楚昊闻言大惊。 “陛下，有没有查到是什么人干的？” 成殷也非常焦急，“朕已经查问过，足有数千人袭击了山庄，那些护卫官兵根本抵挡不住，朕已经派出御林军和城外京营全力缉拿。” 楚昊沉思数秒，说道，“陛下，那伙土匪人数众多，竟然敢在京城附近作案，显然是早有预谋，也放地早就探知了含山山庄是生产雪花盐的地方。 臣恐他们就是冲着雪花盐秘方去的，万一被他们把生产雪花盐的吕氏族人抓走，逼问出雪花盐秘方，那损失就不可估量啦！” 成殷一拳砸在御案上，“朕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楚昊转头看向吕慧，“吕相，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吕慧刚刚担任右相一职，正值意气风发之际，却万万没想到，后院居然着了火。 “太师，本相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还请太师给出个主意吧。” 楚昊略一沉吟了，正色道，“雪花盐秘方事关重大，万一泄露，谁也无法承担后果。 这么宝贵的东西，相信就算陈留谢氏也无法拒绝这个诱惑！ 一旦让陈留谢氏或丹阳吕氏等世家获得秘方，什么都晚了。 不过事情刚刚发生，挽救还来得及，今晚又下雨，无论是土匪强盗还是逃走的吕氏族人，只要派人去追，应该能追得上。 只是……” 吕慧连忙追问道，“只是什么？” 楚昊脸上现出为难之色，“这个……本相就事论事，如果说错了，还望吕相切莫见怪。” 成殷闻言问道，“昊师有话尽管直说，只要能及时挽留回损失即可！” 楚昊深吸一口气道，“唯今之计，依臣看来，追捕土匪强盗固然重要，但不是最急迫的。 为免遭受重大损失，最好集中所有兵力，全力缉拿逃跑的吕氏族人！ 因为他们手上掌握着雪花盐秘方，万一让他们逃离，又或者被哪个世家收买，那么，咱们的雪花盐再也没有优势了。 因此，臣建议，必要时，应当机立断！” 说着，楚昊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吕慧见状，脸上肌肉不由的微微抽了抽。 之前他还想着依靠雪花盐来壮大含山吕氏一族，当个开宗立脉的宗祖呢。 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含山吕氏没有壮大，反倒有灭族迹象！ 然而，这念头转瞬即逝，一股戾气浮现在心头。 没有他吕慧，含山吕氏永无出头之日。 相反，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还是陛下面前第一红人，就算含山吕氏最后只剩他一人，早晚也有雄起的那一天！ 想到这里，吕慧咬了咬牙，恨声道，“陛下，太师说的对，雪花盐秘方事关重大，绝不能外泄！ 臣现在就派人复制所有含山吕氏族人画像，分发到追捕官兵手中，一经发现，斩草除根！” 第220章 吕氏族人惨遭灭，楚昊留书走他方 成殷也被吕慧的狠绝吓了一跳。 不过为防雪花盐秘方外泄，只能默认了吕慧的决定。 楚昊郑重的冲着吕慧深施一礼，“吕相深明大义，本相佩服之至！” 呵呵！ 雪花秘方是个好东西，但也是催命符啊…… 为了追捕逃跑的含山吕氏族人，当天的早朝直接取消了。 楚昊陪着吕慧和成殷两人，就在宫中静静等候着消息。 最终结果却不尽人意。 逃走的四百七十三名吕氏族人，最终发现并当场斩杀的只有四百四十人。 这其中，甚至有两名吕氏族人逃入一个村子里，御林军搜查不到，为免错漏，整个村子都给屠了。 最终还是有三十三人没有下落。 依楚昊估计，那三十来人，极有可能被丁猛裹扶到了当涂。 可成殷和吕慧却慌了神。 尤其是吕慧，在成殷面前不住叩头请罪。 “是臣太过大意，没有加强含山山庄的守卫力量，以至闯下大祸，臣请陛下降罪！” 楚昊从旁求情道，“陛下，吕相虽然有些疏忽，但他已经尽了力了，还望陛下不要过于怪责。 唯今之计，还是要继续派兵追捕剩下那些含山族人，以免被春他世家所获。 另外，臣已经把雪花盐秘方给了吕相，现在既然出了这种事，依臣之见，不如就把生产雪花盐一事，安排在内宫之中，让宫中太监负责，只需严加看守，相信再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 成殷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吕爱卿也不必过于自责，这件事还是继续交给你处理，朕相信你。” 吕慧感激涕零，“臣谢陛下隆恩！” 又过了五天时间，含山山庄逃跑的吕氏族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但好在也没听说哪个世家获得了雪花盐秘方，这让成殷和吕慧暗暗松了口气。 为了弥补过失，吕慧在宫中精心挑选了一批认为最可靠的太监，专门负责雪花盐生产。 同时又在御林军统领李达的陪同下，亲自指定了一队御林军，全天候监视着太监们的生产和生活，哪怕上个厕所，也要有专人跟着，严防一切泄密可能。 本以为一切就此平静下来。 然而，第六天早朝，成殷却发现楚昊这个当朝首辅竟然缺席了，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什么情况。 以为楚昊偶感不适，也没有在意。 没想到，第七天，楚昊还是没有出现，这下子，成殷坐不住了，立马派人前往干支庄探查。 大约半个时辰后，前往干支庄的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大殿。 “陛下！” “陛下！” “大事不好了！” “楚相，太师他，他挂印辞官，已经走了！” 哗—— 听到这话，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之声。 成殷更是满脸愕然之色。 “什么？昊师他，他挂印辞官了？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搞错了？” “昊师即便要辞官，也会向朕辞行吧？” “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就走了呢？” 小太监跪在大殿中央，手里托着象征着宰相权力的官印，惶然禀道，“陛下，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这是奴婢从干支庄庄门上取下的楚相官印。” 不等王朝恩有所动作，成殷急忙走下龙椅，亲手接过官印，顿时脸色剧变。 竟然是……真的！ 昊师他，就这么不告而别了…… “陛下。” 正当成殷愣神之际，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再次出声，“奴婢取了楚相的官印后，又进了庄里，发现干支庄大厅里，挂满了画像。 虽然每幅画像都不同，但画的都是宣华公主。” 宣华？ 听到这里，成殷心中似有所悟。 原来，昊师他……一直没有忘记宣华啊！ 难道说，昊师突然辞官，就是因为心里还惦记着宣华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能解释得通了。 只可惜…… 这一刻，成殷莫名的有些遗憾和惆怅起来。 这两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楚昊在身边给他出主意为他解忧了。 突然之间这么一走，倒是让他有些不太习惯，总感觉丢了什么似的。 可右相吕慧此刻则心中狂喜！ 原本他才是成殷眼前最宠信之人，直到两年前楚昊出现，他的光芒很快就会楚昊所掩盖。 现在好了，楚昊一走，放眼整个朝堂，还有谁能和他一争短长！ 走的好！ 走的好哇！ 其他大臣听到这个消息，则神色各异。 如杜襄和董全两个平日里与楚昊关系最好的同僚，难免有些神伤。 而吕不凡和谢友华则暗暗欣喜不已。 正当殿内君臣五味杂陈之际，却见小太监再次出声。 “还有——” 还有？ 成殷回过神来，恼怒的瞪了小太监一眼。 朕怎么养了这么个吞吞吐吐的狗东西！ 小太监不敢再看成殷那不善的脸色，嗑嗑巴巴道，“除了宣华公主的画像，楚相还在大厅里留下了很多书信。” “书信？” 成殷上前一步，追问道，“是给谁的？是不是给朕的？” 小太监更慌了，“陛，陛下，奴婢没有细看，只是看到了几个人的名字。 有给礼部莫大人的，有给吏部裴大人和季大人的，还有刑部杜大人和户部董大人的，哦，还有吕四公子吕轻侯的。 总之很多很多，奴婢一时拿不回来，所以——” 成殷听不下去了，大手一挥，“随朕一起去干支庄看看。” 不管和楚昊关系如何，在成殷的带领下，百官浩浩荡荡出宫而去。 干支庄外，成殷下了御辇，第一眼就看到庄门大开，院内地面上树叶随风吹动，明显荒凉了许多。 走了几十米，远远就能看到大厅内挂着数不清的画纸，如白幡一样迎风飘舞着。 走近一看，成殷瞬间悲中从来！ 每一幅画纸上，都画着栩栩如生的宣华，以各种姿态呈现出来。 精略数了数，这大厅内至少挂了上百幅宣华的画像。 这么多画像，要多久才能画得完哪！ “信！” “这是楚相留给下官的信！” “咦，楚相还给下官留了封信，难得啊……” 听到不断传来的惊喜和戏谑声，成殷这才回过神来，“快看看有没有昊师给朕的留书！” 很快，所有留书都找到了主人。 可惜翻遍了，成殷也没有找到留给他的书信，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走！” “回宫！” 第221章 留书对象无成殷，吕慧离间起杀心 难怪成殷会这么生气，干支庄里那么多留书，偏偏没有留给他的！ 哦，对了，也没有给吕慧的。 不过吕慧对此并不在意。 走了就走了，从此他在朝堂上再没有障碍，开心还来不及呢，可这种心情又不能表露出来，憋着可真够难受的。 成殷生气，更多的是羞怒。 辞官就辞官吧，可毕竟朕叫你昊师那么久，有再多不满，也不至于不告而别吧！ 再看那些拿到书信的官员们，看完信中内容，个个脸色怪异，不由得好奇心大起。 吕慧察言观色，立马走到季永图面前，笑道，“季大人，不知楚相留书中都写了些什么啊？” 季永图闻言心中不悦。 这是私人书信，不管写了什么，怎好轻易示人？ 本想不理会他，却见吕慧有意无意的瞟向御辇上的成殷，而成殷也一脸向往的神情，无奈之下，只好把书信递了过去，继而暗暗叹息。 楚相，千万别怪老夫，老夫也是迫于无奈啊…… 其实，就算楚昊知道，也不会怪任何人的。 他的那些留书，每一封都别有深意。 就好像和他关系不远不近的季永图，信中内容说是给季永图看的，实际上，又何尝不是故意给成殷看的呢…… “季大人，同僚一场，楚某甚为珍惜与不舍。” “奈何楚某心灰意冷，对官场再无半点留恋，只能挂印辞官。” “临别之际，楚某感念季大人往日照顾之恩，特此留书。” “遥想先帝在时，楚某殚思竭虑，幸得先帝恩宠，应允太子定位之际，下嫁宣华公主。” “可惜天意弄人，宣华公主最终赐嫁谢氏，最终不幸香消玉殒。” “宣华殁日，楚昊就已经心如死灰，但忠臣事主，不可半途而废。” “楚某能在临别之前，为陛下揭发身边细作，总算心中稍安。” “如今朝野升平，楚昊再无挂碍，也该离开了。” “楚某决定追随恩师，从此隐避乡野，了此残生，留书作别，各处珍重。” 看完这封书信，成殷顿觉心中无比酸楚。 也终于明白了楚昊留书出走，完全就是因为宣华一事，不免有些自责。 紧接着，吕慧又从其他人手中陆续要回留书，送到成殷面前。 其中内容，几乎大同小异。 甚至就连楚昊留给杜襄和董全的书信，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但凡看过楚昊留书的官员们，无不感叹连连，相互间暗暗议论着。 “唉！可惜了。” “楚相正值风华正茂之年，就已经取得了如此成就，放眼历朝历代，有哪位青年才俊能与之相比？” “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辞官归隐，是我大夏朝廷的损失啊！” “是啊，楚大人为官数年，取得的成就哪一样不让人刮目相看？” “赵无极贪腐案，盐引派发，历阳赈灾，剿灭山匪，接待使团，促成燕夏通商，常州办案，乃至陛下登基，这一桩桩一件件，回想起来，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我大夏两朝皇帝顺利传位，楚相居功至伟啊！” “没错，如果不是楚相，哪来的我大夏这两年来的繁荣昌盛？” “可惜，楚相毕竟青春年少，就因为感情不顺，就放弃了如此大好前程，唉！” “也不能这么说，正因为楚相这样深情，才更显得他品行之高洁，世所罕见。” “嗯，说得也是，楚相这个时候辞官归隐，未尝不是激流勇退。” 有叹息的，自然也有心情叵测的。 比如，谢友华。 没错，楚昊临别之际，也给谢友华留书一封。 就连谢友华本人都颇为诧异。 毕竟，同僚以来，楚昊和他之间因为立场不同，双方可谓水火不容。 尤其是楚昊在常州办案期间，与谢家之间的矛盾，差点让谢家跌了个大跟头。 可以说，谢家家主之所以同意让谢远材迎娶宣华公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报复楚昊。 而宣华之死，给你楚昊带来的打击，同样离不开谢家！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楚昊辞官之际，竟然还给他留了封信。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楚昊的留书，和给其他人的内容大同小异！ 这，当然是楚昊故意为之了。 如果真的内容不一样，反倒引人怀疑。 可正因为内容一致，才会更加引起谢友华的怀疑和猜测。 果不其然，反复看完书信之后，尽管没看出什么异样，可谢友华并没有就此放弃，拿着书信就跑到吕慧身边，两个人很快就聚在一起嘀咕了起来。 回到宫中，吕慧和谢友华二人神色凝重的追到了御书房。 原本因为楚昊突然不辞而别，成殷心中极不舒服，看到吕慧两人追过来，不免有些烦躁。 “两位爱卿还有什么事吗？” 吕慧神色凝重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无论如何，陛下一定要想办法把楚相追回来！” 嗯？ 成殷皱了皱眉，“既然昊师执意离开，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实际上，成殷也不希望楚昊离开，毕竟，楚昊能力不俗，在他身边助力很大，如果有可能，追回来自然最好。 只是，一想起楚昊走之前连一个字也没给他留下，心中难免不舒服。 吕慧就真的想让楚昊回来吗？ 当然不可能！ 这是他和谢友华商议之后的结果…… “陛下，臣和谢大人仔细研究过，楚相贸然离开，此事绝不简单。 陛下可曾想过，为何楚相给那么多人留书，偏偏没有给陛下留书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成殷刚想怼他两句，却听谢友华从旁补充道，“陛下，臣和吕相商议过，认为楚相突然离开，分明就是心怀怨怼。 楚相因为宣华公主一事而对陛下有意见，这本身就是对陛下不敬。 而他偏偏在给诸位大人留书时提出此事，为了什么？ 分明就是在讽刺陛下，朝令夕改，言而无信。 他说心灰意冷，同样也是在表达对陛下的不满，进而鼓动朝中官员对陛下的不满哪！” 成殷闻言，回想一下之前看过的留书内容，顿时脸色阴沉下来。 紧接着，吕慧再次补充道，“还有，陛下别忘了，楚相虽然辞官离京，可他手上还有数百名干支庄丁呢。 那些人深入各州各郡，专司打探消息，这可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啊！ 既然楚相决定辞官，为何不把干支庄丁留给陛下？ 他还留着那些人不放，到底有何图谋？ 万一颖王或某一势力向他示好，招入麾下，那可就成了朝廷的隐患啦！” 听到这里，成殷顿感浑身发毛。 是啊，朕怎么把那些干支庄丁给忘了？ 最初他也没在意那些人，直到弘业帝决定北上伐燕，他亲眼看到楚昊的那些庄丁起的作用，那时才意识到这股力量的强大！ 如今楚昊不辞而别，万一真的投靠了哪股势力，又或者被颖王给收买了…… 他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无论如何，也要把楚昊尽快找回来。 如果实在劝不回来，宁可毁了他，也绝不能让他成为日后隐患！ 第222章 四方云动争能臣，苦思无计小夜含 在吕慧与谢友华轮番轰炸下，成殷越听越心惊，立即下达了追寻楚昊的旨意。 按照楚昊留书所示，他应该是去了柳长庚的老家，打算看望柳长庚之后，就找个地方隐居起来。 柳长庚家住越州永兴县，距离京城近一千二百里，哪怕是八百里加急，一来一回，也要四五天时间。 就在这期间，大夏宰相，当朝太师楚昊，突然间辞官归隐的消息，短时间内迅速传遍了各地。 无数百姓为之扼腕叹息。 尤其是历阳一带，曾经直接受惠于他的当地百姓，各种传言都有。 其中最多的，就是怀疑有朝廷官员故意排挤这位爱民如子的好官。 当然更多的传言，则更倾向于楚昊是为情所困，因为宣华公主之死而心灰意冷，由此，民间有人还刻意将楚昊和宣华公主之间的爱情，编成了各种话本，把他们之间的感情描绘得如歌如泣。 总之，楚昊突然辞官，引起的轰动效应远不止于此。 毕竟，他才二十四岁，就取得了历朝历代官员们都难以望其项背的突出成就。 短短两年之内，就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员，火速提拔到当朝宰相，甚至太师之位，这是何等荣耀啊，就这样轻易放弃了，难免放人唏嘘。 甚至，在听说朝廷紧急派人南下寻访楚昊后，一些隐藏在暗中的势力，也开始了行动。 颖王父子早就对楚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虽然有传言说，他们埋在京城的棋子屠野，就是折在楚昊手上，但如果能在这个时候把楚昊招揽过来，损失个屠野又算得了什么呢？ 还有丹阳吕氏，虞州裴氏，甚至是陈留谢家，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因为各种目的，暗中派人无数人手，争取在朝廷之前，先一步找到楚昊，收归旗下。 单以陈留谢家为例，虽然楚昊和谢家恩怨不浅，但楚昊能够在短短两年间就有如此成就，本身就证明其能力不凡，更何况他手上还有雪花盐秘方这一个聚宝盆呢！ 总之，只要把他弄到手，怎么看都是大赚！ 一时间，楚昊成了各方暗中争夺的唐僧肉，无数人争相赶往越州永兴县。 甚至，就连北燕也派出了细作，试图把楚昊争取过去！ 然而，远在越州永兴正在畅享晚年生活的柳长庚，却被陆续赶来的各方势力弄得满脑子问号。 直到朝廷派来的人说明详细情况，老爷子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顿时气得差点直接见了先帝！ 先是把朝廷派来的人骂了顿之后，接着直接搬了家。 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没有找到楚昊，朝廷派来的人又不敢得罪柳长庚，等他们灰溜溜的回京复命时，已经是七天之后了。 皇宫中，得知没有找到楚昊，吕慧立马肃然说道，“陛下，现在看来，事情可能更严重了。 楚相在留书中说过，要去越州柳大人那里拜访，如今看来，根本就是虚晃一枪！ 这就说明楚相想要离开，事前是经过周密计划的。 他是故意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越州那里，说不定此刻已经到了某一方势力，正接受着那方势力热情款待呢！ 臣现在就担心，万一楚相真的被颖王招揽，那可就麻烦啦！” 成殷越听越心惊。 别人不了解楚昊，他还能不了解吗？ 经过这几天焦灼的回想，他越发认识到楚昊的离开，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损失，甚至极有可能给他带来极大威胁！ 毕竟，如果不是楚昊帮他苦心筹谋，现在坐上龙椅的，极有可能就是成谨哪！ 万一真被吕慧不幸言中，楚昊投靠了颖王，再帮颖王打回京城，他能应付得了吗？ 越想越可怕，成殷当即咬了咬牙，“传朕旨意！” “各州各县，一旦发现昊师踪迹，务必将其带回京城！” “如有必要……可先斩后奏！” 吕慧闻言心中暗喜，“臣遵旨！” 与此同时，密州，隋王府。 早在十天之前，夜含就收到了楚昊派人送来的密信。 跟着卫轻尘进入北燕已经半年多时间了。 这期间，她谨小慎微，又以温和的性情，和身边女兵卫队所有人的关系处理的相当和谐。 甚至连最初对她疑心颇重的慕容药师，也对她大为改观。 可以说，她的卧底任务相当成功。 然而，在她十天前接到楚昊的密信后，就陷入了焦虑当中。 原因就在于，楚昊竟然告诉她，因为种种原因，他即将从大夏辞官，不久之后过来，就要投奔卫轻尘！ 庄主到底怎么想的？ 好好的大夏宰相不做，竟然说辞官就辞官。 辞官也就罢了，天下之大，去哪里不好，偏要来密州这里？ 他难道不知道，隋王殿下之所以落得今天这种惨淡地步，正是因为拜庄主所赐吗！ 要不是他，北燕也不会被肢解，到现在还处于内战之中不可自拔。 要不是他，卫轻尘还是高高在上的燕国公主，不可一世的隋王殿下。 这个时候投奔过来，不说隋王殿下能不能保得住他，就以隋王殿下那性烈如火的脾气，以及那刻骨仇恨，不把他碎尸万段才怪呢！ 更离谱的是，他竟然让她想办法，在他投奔过来之前，想办法说服隋王殿下接纳他！ 她一个给隋王梳头的侍女，有什么资格劝说高高在上的隋王殿下？ 又拿什么筹码劝服那个恨透了他的女人！ 十天以来，夜含苦思冥想，整个人也削瘦了许多，以至于身边的女兵姐妹们还以为她生病了呢。 可不管怎么样，庄主的命令，总不能不执行吧？ 又或许，这也是庄主刻意给她的一次考验呢…… 只是，到底要如何才能劝服隋王殿下接纳庄主呢？ 可如今隋王殿下的情况也不乐观哪。 几个月来一直在和北燕苦苦交战，眼看着治下领地越来越小，隋王殿下整天愁眉苦脸的。 若是这个时候贸然跟殿下说，庄主要过来投靠，她敢保证，殿下一定会迫不及告诉亲自带兵过去迎接，然后杀了他祭旗呢！ 眼看着十天时间过去了，至今仍然想不完成任务的对策，夜含越来越焦虑，忍不住伏在石几上低声抽泣起来。 就在这时，卫轻尘房门打开，刚刚商议完要事的慕容药师走了出来。 第223章 精忠报国引好感，药师揭穿夜含身 “嗯？夜含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慕容药师走到近前，关切问道。 之前对她还有些防备，但事后通过了解，才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了。 自从夜含跟着卫轻尘以来，这姑娘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深得卫轻尘和女兵卫队众人喜爱。 夜含连忙起身擦了擦脸上泪痕，摇头道，“奴婢没事，只是离家太久，有些……” 刚刚说到这里，夜含的目光落在了对方头上，脑中瞬间灵光乍现！ “慕容大人，您的头发乱了，不如让奴婢给您梳梳头吧。” 慕容药师连忙摆手，“不必，这点小事，药师自己做就行。” “慕容大人，您是不是嫌弃奴婢手粗啊……” 见夜含马上要急哭了，慕容药师无奈，只好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姑娘了。” 跟着慕容药师到了他的房间，夜含手脚利落的解开了他头上的发髻，而慕容药师则老老实实的端坐着。 早在她被派到卫轻尘身边之前，楚昊就向她介绍过卫轻尘以及慕容药师的详细资料。 再加上这半年来她自己的见闻，对于隋王殿下身边这位第一谋臣的了解，更加深刻了。 夜含本就是楚昊最为看重的谍报人才，本身就非常聪明，之前一直想不到如何劝说卫轻尘接纳楚昊即将的到来，直到刚刚看到慕容药师，这才有了新的想法。 只要能说服慕容药师，卫轻尘那边不就简单多了？ 现在终于有了两人私下接触的机会，如果可以色诱一番的话…… 蓦然想到这一点，夜含顿觉心中无比慌乱，手上也抖了下，将慕容药师的头发扯下一根。 “呀！对不起，慕容大人，奴婢一直紧张——” 慕容药师不在意的笑了笑，“没关系，夜含姑娘，你平常是给隋王殿下梳头的，今天能给药师梳头，是药师的荣幸，不必紧张，慢慢来。” “嗯。” 夜含平复了下呼吸，为了稳定情绪，嘴里不由自主的轻轻哼起了小曲子。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如淮江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嗯？ 原本端坐不动的慕容药师，听了一会之后，忍不住回头问道，“夜含姑娘，这曲子——” 夜含闻言立马跪下道歉，“对不起慕容大人，奴婢因为近日想家，一时忍不住想起了楚大人曾经教过的一首曲子，打扰了大家的清静，奴婢该死。” “快起来。” 慕容药师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药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对你唱的曲子有些好奇而已，能不能接着再唱一遍？” “当然没问题，只要大人不嫌烦就好。” 夜含暗暗松了口气，一边梳头，一边继续轻唱起来。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 “好！” 慕容药师听得热血沸腾，忍不住出声叫好。 “夜含姑娘，你说这首曲子是南夏楚昊楚大人教你的？” “嗯，楚大人当初在历阳赈灾时看上了奴婢梳头的手艺，就是那时教给奴婢的。” 慕容药师闻言缓缓点头，“真想不到，那楚昊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雄心壮志，对了，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精忠报国。” “精忠报国？好名字！曲子好，词也好。” “是啊，记得楚大人说过，三十年前，大乾分裂之后，北方契丹人就趁机入侵中原，百姓们因此受尽了苦头。 楚大人一心想要尽忠报国，把契丹人赶出中原去，所以才写了这首曲子。” “契丹人，的确可恨！” 提到契丹，立刻引起了慕容药师的共鸣，想起了远在东北正在遭受契丹奴役的乌桓族人，由此也对楚昊印象有所改观。 夜含见状趁热打铁，“其实楚大人还是不错的，当初历阳水患，官府赈灾不力，我们当地一个县尉大人还继续欺压百姓，死了不少人呢。 幸好楚大人及时赶到，救了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明知那县尉是世家门阀子弟，还是当众把他斩杀了。 嗯，楚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官。” 夜含急着要在慕容药师面前夸赞楚昊，却忘了凡事不可过火。 原本就无比聪明的慕容药师，越听越不是滋味，刚刚升起对楚昊的一点好感，也在瞬间荡然无存！ 猛然起身，转过头来，眼神凌厉的瞪向夜含。 “夜含姑娘，当初你之所以出现在隋王殿下身边，不是因为那楚昊对你的羞辱吗？ 为何现在又对他如此夸赞？ 难不成你刻意接近王爷，就是受到楚昊的指使吧！” 夜含闻言大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误会，奴婢只是一时失言，求大人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解！” 说完，连续不停的叩着头。 奈何慕容药师疑心一起，哪里那么容易放弃？ 冷笑道，“呵呵！” “当初你接近王爷时，本官就对你怀有戒心。” “只是你隐藏得太好，本官几乎都要被你骗了。” “如今想来，很多事都透着诡异。” “你一个乡间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好的梳头手艺？” “楚昊的确在南夏官声不错，可之前却从来没听说过，他有那样让人恶心的怪癖，为何王爷一到南夏，就突然间暴露出来，如今看来，就是为了把你安插在王爷身边做的一场戏！” “当初王爷既然已经为你赎身，可你却执意要跟着王爷北上，甚至给你了你安家银子，也不愿返乡，这更加不寻常了。” “还有，王爷这半年来诸事不顺，每当重要关头，总会出现意外，也应该是你暗中给楚昊传递了消息，这才导致王爷今天落得如此凄凉境地吧！” “王爷对你恩重有加，可你却暗中搞鬼，恩将仇报，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你不承认自己是楚昊派来的奸细，你以为本官就会放过你吗！” 夜含闻言，顿时瘫软在地，脸色越发苍白。 “呵呵，慕容大人果然慧眼，你猜的不错。” 说着，缓缓抬头，平静的看着他，“不错，我就是庄主派来接近王爷的。” 第224章 任务失败苦相求，拔剑自刎明死志 尽管已经认定了夜含细作的身份，可当夜含承认那一刻，还是把慕容药师惊出了一身冷汗！ 盛怒之下，慕容药师一把揪住她的前襟，咬牙切齿道，“本官恨哪！” “当初为何不坚持一下，把你从王爷身边赶走，以至于让你潜伏王爷身边这么长时间，酿成大患！” “亏得王爷对你那么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说！” “楚昊把你安插在王爷身边，到底意欲何为？” “这半年多时间，你都给楚昊传递过什么消息？” 到了这个时候，夜含脸上再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丝毫挣扎，任由慕容药师揪着她的前襟。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毕竟，楚昊都要投靠过来，她曾经做过的事，早晚会大白于天下…… “楚大人对我有活命之恩，能为他效劳，是我的荣幸。” “燕夏两国是敌国，王爷虽然对我有恩，但我是楚大人的人，为他做事理所应当，无所谓什么忘恩负义！” “我既然承认了身份，有些事情也没必要再隐瞒了。” “夜含无能，有负庄主所托，半年来只给庄主传递过四次情报。” 看着夜含伸出四根手指，慕容药师无比心惊！ 在护卫重重的隋王身边，这丫头居然不声不响的传递出去四次情报，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些情报又给王爷造成了多大损失！ “第一次，是王爷收到燕皇病危的消息。” 燕皇病危？ 慕容药师快速调动脑细胞，极力回想着当时发生的事情。 “是了！是了！” “当初王爷担心燕皇，第一时间就赶去京城，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桦州开始大举战备！” “一定是楚昊收到你的消息后，才准备趁着王爷不在，打算入侵隋州。” 夜含没有理他，继续说道，“第二次，是契丹人要让王爷提亲。” 慕容药师点了点头，这么重要的事，只要夜含有机会，应该会想办法告诉楚昊的。 “对了，后来有人向王爷透露，契丹人之所以向王爷提亲，是不是楚昊把王爷的画像故意泄露给契丹人的？” 夜含仍旧没有回应，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次，是王爷被北燕大军围剿，逃往密州之前。” “第四次，也就是一个月前，我写了密信给庄主，告知王爷现在的处境，请示接下来的任务。” 慕容药师死死盯着她，想要看出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 不过夜含脸上却是一片泰然之色，根本看不出什么。 “对了，夜含姑娘，你刚才一直称呼楚昊为庄主，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就是因为他住在京郊那个干支庄吗？” “那你告诉我，类似于你这样的人，楚昊手下还有多少？” “除了你之外，楚昊在王爷身边还有没有安排其他细作？” “而你每次向楚昊传递消息，又是通过什么办法？” “你的中间人是谁？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夜含姑娘，你放心，你也只是被楚昊利用了而已，只要你全部交代出来，本官保证向王爷求情，不再追究你的罪行，怎么样？” 夜含平静的看着他，好一会儿之后，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目光投向西南建康城方向。 “夜含本就是乡间小丫头，如果不是庄主，早就饿死在历阳水灾中了。” “幸得庄主不弃，不但救了夜含，还给了夜含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此恩此德，夜含终身难报！” “没能完成庄主交代的任务，夜含已经深感愧疚，大人觉得你刚才那些问题，我会回答吗？” “要杀要剐，大人随意。” 慕容药师闻言愣了下，松开手，语气也缓和了些，“既然你不愿回答，本官不逼你就是。” “只要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本官保证对你从轻发落。” “楚昊交代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夜含本已死灰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明亮。 恭恭敬敬的冲着慕容药师叩了下头，郑重说道，“夜含对不起王爷，自知罪孽深重，不指望能够活命。 但有一句话，夜含却没有说谎。 楚大人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官。 至少他善待我们这些穷苦百姓，而且也真的想把入侵中原的契丹人赶出去。 可惜，庄主在南夏遇到了困难，南夏已经没有他容身之地。 如果有可能，恳求大人看在他是个好官的份上，劝说王爷收留走投无路的庄主。” “什么？”慕容药师闻言，有些不可思议，“楚大人在南夏不是已经坐到了宰相之位了吗？怎么可能会走投无路？” 这几个月来，卫轻尘处境艰难，身为军师，慕容药师也把全部精力放在辅佐卫轻尘应对北燕威胁上，根本没时间理会南夏的事情。 而且楚昊离开夏京建康的消息，还没有大面积传播出去呢…… 夜含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接到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劝说王爷接纳他，可惜……” 说到这里，夜含再次叩首，“大人是王爷最信任的人，只要大人愿意帮忙劝说，王爷一定会听从的。 庄主是个好官，又是个有本事的人，如果王爷接纳他，对王爷一定会有帮助，还望大人劝劝王爷。” 慕容药师沉思片刻，摇头苦笑道，“本官承认楚大人是个能臣，如果王爷能收留他，对王爷一定会有帮助。 可惜呀，如果不是他，王爷又怎么会落得今天这等地步！ 王爷对他恨之入骨，老天爷下来恐怕无法改变王爷对他的杀心，更何况本官了。” 能力是一方面，慕容药师最看重的，还是楚昊和他一样对契丹人的反感，他是做梦都想帮乌桓族人从契丹人的奴役下解救出来。 可惜的是，要让卫轻尘接纳楚昊，根本没有丝毫可能！ 夜含也知道不太可能，脸色再次灰败下来。 冲着西南方深深叩拜，语气悲凉。 “夜含有负庄主所托，来生再报大恩！” 话音刚落，纵身而起，抓起墙壁上挂着的宝剑，横在颈间，决绝的抹了下去。 第225章 药师出手不忍心，轻尘盛怒现转机 “不要！” 就在夜含纵身而起之际，慕容药师顿觉不妙，几乎同时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横在夜含颈间的剑身。 数滴鲜血顺着剑尖滴落而下。 夜含脸上两行泪痕犹在，惊愕的看着面前高大的慕容药师，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慌乱。 “大人！” 夜含惊叫一声，松开剑柄，果断撕下裙角。 慕容药师暗暗松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泪光闪闪的小姑娘，任由她接过自己的右手包扎着。 “夜含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 夜含一边仔细包扎着伤口，一边忍不住处眼泪再次滴落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方才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幸好伤的不深。” 正好迎上慕容药师的目光，慌忙垂下头，站起来说道，“大人好好休息一下，奴婢走了。” “你——” 夜含转身，“这里是隋王府，就算没有护卫，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伤得了王爷？ 大人不会以为到了这个时候，奴婢还会想着逃跑吧？ 大人放心，奴婢这就去向王爷请罪。” 慕容药师急了，“本官不是这个意思，夜含姑娘——” 眼看着夜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慕容药师脸上表情数变，低头又看了看刚刚包扎的伤口，咬了咬牙，断然追了出去。 每次求见卫轻尘，慕容药师都会在门外请示之后才进去。 可这一次，却直接破门而入。 咣当—— 推开房门，只见夜含正跪在卫轻尘面前。 而卫轻尘则面罩寒霜，身边四名女兵手按兵器，蓄势待发。 慕容药师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夜含身边。 “王爷，夜含虽然是楚昊派过来的细作，但她也只是受了楚昊的蛊惑，求王爷念在她身世可怜的份上，从轻发落！” 说完，咣咣咣连续叩头。 “什么？！” 卫轻尘豁然起身，一掌拍在桌案上，桌案顿时被拍成粉碎。 愤然指着夜含，娇喝道，“你竟然是楚昊那天杀的混蛋派到本王身边的？” 慕容药师闻言大惊，“王爷，您——” 身边，夜含苦笑道，“慕容大人，奴婢还没来得及说呢，不过这样也好。” 说着，夜含仰起头，平静答道，“正如慕容大人所说，奴婢是奉我家庄主之命，潜伏在王爷身边收集情报的。 如今慕容大人已经拆穿了奴婢的身份，奴婢自知罪不容赦，甘愿受死，求王爷成全。” 听到这里，卫轻尘气得娇躯乱颤，身上气势渐渐提升，一步步走向夜含。 “本王当初可怜你，这才把你从楚昊那天杀的手里赎了身，把你带在身边，可你居然敢北叛本王！” “你当本王真不敢杀你吗！” 说着，再次挥起手掌。 夜含仰起头，双眼微闭，两滴泪滴顺着两颊滑落下来。 一旁的慕容药师见状，连忙张开双臂拦在她身前，“王爷！” “求王爷大发慈悲，饶她一命，属下甘愿代她受罚！” 本已报着必死之心的夜含闻言，蓦然睁开双眼，不解的看着他。 卫轻尘手掌也顿在空中，愣住了。 片刻之后，森然问道，“慕容先生，你明知她背叛本王，还要代她受过？” 相比于卫轻尘那令人窒息的容貌，她身上的杀气更让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慕容药师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吞咽了下口水答道，“夜含姑娘虽然有罪，但她年纪还小，只是受到楚昊利用而已。 况且她刚才已经向属下交代了曾经为楚昊传递的情报，就算有罪，也罪不致死啊！” 眼看着卫轻尘收起了悬在夜含头顶的手掌，慕容药师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坐回到原处，卫轻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夜含，把你之前向慕容先生交代的事情，再跟本王说说。” 夜含点了点头，全部如实说了一遍。 慕容药师从旁说道，“王爷，您也听到了，夜含姑娘传出去的情报，虽然对王爷造成一些被动，但毕竟双方立场不同，她也只是奉命行事。 求王爷看在她年幼不懂事的份上，给她一个悔过的机会吧！” 卫轻尘摇摇头，“慕容先生，你应该知道，本王最恨的就是有人背叛。 你替夜含求情，这个理由未免过于牵强。 还不够。 本王现在的处境，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本王不想在和北燕伪帝拼命的时候，再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不会的！夜含姑娘以后肯定不会再背叛王爷了！” 见有缓机，慕容药师忙不迭的保证道，同时用手肘碰了碰夜含。 夜含见状心中苦笑，没有吭声。 从她承认身份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预感到自己的结局，自然也就没必要也没机会再向楚昊效忠了。 可她同样清楚，背叛隋王，只有一死，求情又有什么用呢？ 眼看夜含倔强的抿着嘴不说话，慕容药师急得满头大汗。 对面坐着的卫轻尘则饶有兴致的翘起了嘴角，“慕容先生连自己性命都不顾，也要保住这丫头，难不成是看上她了？” 夜含闻言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旁边的慕容药师，紧接着心情又沉了下去。 整个隋王府，谁不知道他心里只有隋王殿下一个人…… 慕容药师也被这话弄懵了，怔怔的抬头看着他一直心爱的女人。 “王爷，不是这样的，属下只是单纯觉得夜含姑娘她罪不至死啊！” 卫轻尘断然挥手，“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多说什么了，来人！将这死丫头让拖出去，乱刀砍死！” “是！”两侧四个女兵毫不犹豫的上前，拖起夜含就往外走。 夜含再次垂泪，“王爷之恩，容奴婢来生再报！” 卫轻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拖出去！” “且慢！” 眼看着人就要被拖出门外，慕容药师突然出声。 卫轻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慕容先生还有话说？” 再次看了看对面坐着的女人，慕容药师忍着心中绞痛，咬牙说道，“王爷慧眼，属下从第一次看到夜含姑娘，就对她情有独钟了。 求王爷开恩，看在属下这些年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夜含一命，属下今生来世，结草衔环，不负王爷！” “咯咯，这就对了嘛。” 卫轻尘心情大好，招了招手，认人把夜含放开。 “慕容先生也是时候成个家了，夜含聪明貌美，的确是个良配。” “夜含，本王今天做主，给你们二人证婚，从今以后，你就是慕容夫人了。” “另外，把你知道的楚昊那天杀的混蛋所有事情，全部给本王说说。” 第226章 顺水推舟赐良缘，暗渡陈仓招义县 劫后余生，恍如大梦。 夜含还来不及庆幸，听到卫轻尘最后那句话，断然摇头道，“王爷愿意饶奴婢一命，奴婢感激大恩。 奴婢也可以指天明誓，从今以后不再为庄主做事。 但要奴婢出卖庄主，就请王爷下令，杀了奴婢吧。” 说完，转身冲着慕容药师深深叩拜，“奴婢自知配不上大人，也知道大人是为了救奴婢才说出刚才那番话的。 奴婢福薄，不能侍候大人，如有来生，奴婢再报大人之恩！” 慕容药师好不容易提起勇气，违心说了一番话，就是想救下夜含这个倔强的姑娘，却想不到最终会是这样一个场面，顿时着急了，“王爷——” 卫轻尘扫了一眼夜含，冷哼一声，“算你个死丫头有点骨气！” “如果你刚才答应出卖原主，本王会毫不犹豫把你杀了！” “慕容先生好不容易中意一个女子，本王又岂会破坏你们的好姻缘？” “今天就是良辰吉日，本王为你们主婚。” 呼—— 转过身，卫轻尘也暗暗松了口气。 和慕容药师朝夕相处这么久，她又何尝看不出对方对她那点心思？ 慕容药师的确非常优秀，又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帮手，跟着她好几年，始终忠心不二。 可惜，她对他就是没有感觉。 这其中，或许还有慕容药师乌桓族人的身份这个原因吧。 但没办法，她就是对族群认同极为苛刻的这么一个人。 要是因为拒绝对方的爱意而心生嫌隙，对她来说，未免有些遗憾。 好在出现夜含这件事，让她找到了解决问题的突破口。 要说夜含的背叛，的确让她有些失望，但还真不至于狠心杀了她。 好在夜含倔强的性格颇随她的心意，而且也看出慕容药师对她是真心维护的。 于是，顺水推舟，一举两得。 可转过身来，不免又想起了楚昊那个天杀的！ 敢在本王身边埋钉子，还舔着脸想投靠本王？ 好啊！ 本王就等着你送上门！！！ …… “阿嚏——” 马车刚刚过了淮阴，楚昊掀开车帘，打了个喷嚏，四下看了看，“走到哪儿了？” 车旁马背上的秦朗答道，“大人，过了前面山头，就是招义县了。” 楚昊伸了个懒腰，从车厢里爬出来，坐在赶车的小庄身边，随手拿出个桃子，搓了搓咬上一口，“离京四天了，时间刚刚好。” 为了安全逃离京城，楚昊提前做足了准备。 给朝中不少官员工写了留书，故意提到他要去越州投奔老师柳长庚。 而且针对吕慧对他的妒忌以及成殷的猜疑之心，虚虚实实布置一番，果然把朝廷的注意力成功引到越州那边，给他留下充足转道东北，前往招义县的时间。 小庄抬头看了看空中的烈日，转身从车厢里也掏出个桃子，边吃边问道，“少爷，我就不明白了，咱们为啥要去投奔那个燕国公主啊？甲寅一号在碳石山那里发展的不是挺好嘛，咱们干嘛不去他那儿？” 秦朗闻言也竖起了耳朵。 不仅是小庄，其实秦朗他们也对楚昊这个决定感到莫名其妙。 要知道，燕国公主叛出北燕，如今混得越来越惨，归根究底，可都是楚昊的杰作！ 这要是贸然投奔过去，不是主动送死吗？ 胡铁山那里就不同了。 经过一年多的经营，那家伙地盘越来越大了，手上也聚集了七八千兄弟，还把北燕下蔡守将也收作了小弟，甚至马上就要发展到泗州境内了。 如果直接去找胡铁山，那不是更加逍遥快活？ 楚昊瞟了小庄一眼，哼道，“你小子懂个屁。” “胡铁山在碳石山是混得不错，但毕竟还是占山为王，短期内留在他那里没问题。” “可要想继续开展，那可就难了。” “一旦实力太大，难免引起北燕朝廷注意，到时候派来大军进剿，就算能顶住一时，也难免损失巨大。” “要是再让燕国公主知道我在那儿，肯定会和北燕一起围剿碳石山，那可就必死无疑了。” “还不如让胡铁山继续留在碳石山慢慢发展呢。” 听到这里，秦朗忍不住问道，“可咱们去投靠那燕国公主，不是更危险吗？” 楚昊扭头，不答反问道，“出发之前给胡铁山的密信发出去了吧？” 秦朗点头，“已经发出去了，而且按照大人的意思，其他庄丁也暂时静默，等待大人下次命令再展开行动。” “嗯。”楚昊丢掉桃核，眯眼笑道，“密州那里有夜含接应，不会有问题的。 要想报仇，放眼天下，也只有那个燕国公主能给咱们提供舞台，其他人不行。” 话虽如此，他也提前准备了预案，但结果如何，其实他也心里没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傍晚时分，马车终于进入招义县城，最后在县衙门前停了下来。 “老秦，你进去送上拜帖吧。” 片刻之后，秦朗从衙门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小跑着来到马车前。 “不知太师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哈哈——” 掀一车帘，楚昊一边下车，一边笑道，“刘大人，久违了。” 招义县令刘修文亲手将楚昊搀下马车，满脸喜色。 “当日在梁山县，如果不是太师保举，下官哪有今天？” “太师对下官的恩情，下官一直铭记在心。” “难得今天太师光临，正好让下官尽尽地主之谊。” 进了县衙后堂，刘修文立马吩咐下人准备了丰盛的酒菜。 楚昊也不客气，三杯酒下肚，笑道，“刘大人可能还不知道，楚某已经挂印辞官，如今已是一介白身，太师这个称呼，实在不敢当。” “啊？！” 刘修文顿时惊愕，“太师不会说笑吧？您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正值壮年，为何突然辞官了？” 楚昊长叹一声，神情萧瑟。 “自从宣华公主不幸遇难之后，楚某已经心灰意冷，再也无意官场，所以才决定辞官的。” 宣华公主被赐婚于谢家，以及不幸半途遇难一事，如今早就传遍了各地，刘修文自然也知道。 闻言不免叹道，“宣华公主一向对太师情深义重，朝野内外无人不知。 下官也想不通，为何陛下会狠心把公主赐婚给谢远材那样的混账！ 要不是这样，宣华公主也不会……唉！可惜了！” 楚昊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笑道，“楚某贸然辞官，说不定朝廷很快就会下旨各地，如果刘大人现在派人把我押送回京，至少也能连升三级，刘大人该不会不动心吧？” 第227章 招义渡江投对岸，下旨声讨反遭讽 刘修文一听，当即板起脸，“太师这是把下官当成什么人了？” “当初在梁山县，如果不是太师一力保举，下官连身家性命都没了，又怎么可能到招义肥这里继续当县令呢？” “下官做官可能不行，但自问品行还可以，还不至于做出恩将仇报之事。” “只是，下官实在想不通，即便太师因为宣华公主一事伤心，也不用辞官这么严重吧？” 楚昊摆了摆手，“将心比心，换作是刘大人，你一心为朝廷尽忠，结果换来的却是背信弃义，你又当如何？” “当初先皇可是当着陛下的面，承诺将宣华许配于我的，可陛下刚刚登基，就改变了主意，楚某能不伤心吗？” 刘修文闻言低头沉默片刻，回道，“下官不敢妄议朝廷，但也知道太师受了委屈。 只是，太师辞官之后，打算何去何从？ 要不然这样，下官这招义县虽不富裕，但胜在偏远，如果太师不介意的话，不如就留在下官这里？” “呵呵。”楚昊笑了笑，“刘大人的好意，楚某心领了。” “楚某挂印辞官，事前没有上奏，不出几天，圣旨必然送到招义县这里。” “楚某也不想让刘大人为难，今晚只住一宿，明天就会离开。” 刘修文还要劝说，却被楚昊制止了。 “如果刘大人还念着楚某曾经的恩义，帮个忙如何？” 刘修文郑重拱手，“太师有事尽管直言，哪怕拼着下官前程性命不要，也一定会倾尽全力！” 当初楚昊刻意结好刘修文，通过吏部尚书裴远图，给他弄了这个招义县令的位置，就是看重此人重情重义。 “楚某想请刘大人帮个忙，给我找一个可靠的船家，送我渡江到对岸去。” “啊？”刘修文闻言大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要是刘大人为难，那就算了，就当楚某没提过。” “不是，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刘修文连忙解释道，“江对岸可是北燕的势力范围，下官只是担心……太师到了那边，会有危险。” 楚昊轻笑一声，“刘大人是担心楚某投靠北燕吧？” 没有回应，就是默认。 楚昊也不在意，毕竟，只有不傻，都会有所猜测。 “刘大人也不想想，楚某在大夏已经位极人臣，何必改换门庭重新起步呢？ 实不相瞒，楚某已经厌倦官场，只是在江对岸有至交好友，想投奔他那里隐居，再也不问世事。” 刘修文沉思片刻，肃然说道，“太师对下官恩深义重，这点小忙自然不在话下。 至于太师要去哪里，下官不问，以后也不会对任何人提及。 明天一早，下官就派人找个可靠船家送太师过江。” 楚昊闻言大喜，“呵呵，那就多谢刘大人了。” 正事儿说完，两人再次喝酒，气氛也越加融洽谈。 “太师有所不知，招义县这里的江面，暗礁极多，如果找不到有经验的船家，还真难渡江过去，要不然，防范对岸的北燕水军，就够下官头疼的了。” 楚昊也正是提前了解到这一点，才找刘修文帮忙的，如今看来，总算是没白费工夫。 第二天一早，刘修文就派人把一个老船家请到衙门附近的茶楼里。 如何过江，要去何地，刘修文一概不问，细节方面都由楚昊自行解决。 听说要到对岸去，最初老船家死活不干。 直到楚昊出价五百两银子，这才咬牙同意。 五百两银子，足够老船家买下艘他那样的破船了。 更何况招义县本来就不富裕，这些银子就算是给他当安家费，也足以让家里人过十年八年好日子的。 商议完毕，楚昊再次和刘修文告辞，带人跟着船家一起到了江边。 船虽不大，但楚昊他们也就十来个人，外加少数几个包裹而已。 至于马车和战马，连卖都没卖直接抛下不管了，免得日后给刘修文带来麻烦。 事实证明，楚昊这样做是对的。 就在他坐船离开后三天，朝廷的圣旨就下到了招义县。 又过了两天，根据沿途留下的痕迹，朝廷派来的追兵一路追过来，最终就在招义县失去了踪迹。 刘修文倒是没有隐瞒，如实说了他曾经待过楚昊的事实。 可那时候楚昊辞官的消息还没传到招义县，他作为县令，盛情款待当朝太师，也在情理当中。 当朝廷下达的旨意过来时，楚昊早就不知所踪，这能怪得了谁？ 最终搜查了几天也没线索，没办法，朝廷派来的人只能灰溜溜的返回京城，如实奏报。 得到这个消息，成殷大为震怒。 种种迹象来看，楚昊极有可能投靠了北燕！ 虽然这个结果让他恼火，但好在不是投靠颖王父子，对朝廷虽然有些影响，但问题不大。 只要楚昊不帮着颖王威胁他的皇位，一切都好说。 可即便如此，成殷还是在吕慧等大臣的建议下，将楚昊投敌一事，公布天下了。 一时间，朝野剧震。 堂堂当朝太师，位极人臣的宰相，竟然放着大好前程不顾，反而投靠了日落西山的北燕，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难免让人嘀咕，更何况是名满天下的楚昊呢？ 于是，本打着举全国之力声讨楚昊的朝廷，却在民间得到了相反的效果。 无数百姓都在传说着朝廷如何背信弃义，拆散楚昊和宣华公主的流言，哪怕朝廷想堵住那些流言，都无从下手。 正当大夏各城盛传着这些流言之际，楚昊却带着小庄和秦朗等人，乘坐小船，顺利抵达了对岸。 在距离江对岸还有百米左右时，秦朗就惊呼道，“大人，这东西还真神奇，隔着这么远，对岸泗州水军的鼻子眼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呵呵，这叫单筒望远镜，只要视野开阔，十里之外行军布阵一目了然。” 从庆有余金楼买的那块水晶，楚昊一共做出了五个单筒望远镜。 拿着望远镜朝对岸看了看，楚昊说道，“老秦，告诉兄弟们，下船之后千万不要反抗。” “是！” 第228章 主动投诚心坦荡，再见轻尘梦惊魂 眼看着小船就算驶到对岸，数百名泗州水军立马围过来，手持刀弓严阵以待。 毕竟，燕夏两国虽然已经通商，但只有三条通商路径，不包括招义县和泗州这里，贸然有人从对岸渡江过来，自然要有所防备了。 老船家见状早就吓得浑身发软，哭着喊着要退钱回去。 楚昊好一阵安抚，并保证不会让他出事，小船这才缓慢继续前行。 楚昊和带着小庄和秦朗等人全部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因为楚昊等人的配合，而且一看老船家就是个普通百姓，泗州水军并没有为难老船家，把船里翻了一遍就放把他放了回去。 可楚昊等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毕竟，秦朗等侍卫全部带着武器，而且一个个膀大腰圆的，一看就是武夫。 更重要的是，在楚昊他们的行李中，发现了将近三十万两银票！ 这可是一笔超级巨款哪！ 如今北燕内乱，卫轻尘这边控制着泗密海沂四州之地，但近两个月北燕越逼越近，形势急转直下。 这些泗州水军从上到下茫然无措，人人自危。 现在突然在楚昊他们身上搜到这么多银子，就算以后不当兵了，他们和家人也不必再为生计发愁。 反正北燕谁当皇帝都和他们没关系，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经。 而且，楚昊他们身份来历不明，要是把他们送到上面，说不定还能再得一笔奖赏。 为首一名校官走到楚昊面前，板起脸来喝道，“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跑到我们这边？是不是南夏派你们来刺探军情的？”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楚昊无意和对方过多周旋，态度非常配合。 “嘿嘿，将军说的没错，我们就是奸细。我是大夏宰相，当朝太师楚昊。” “什么？你是南夏国宰相？” 对方闻言大惊，再次细细打量楚昊一番，撇了撇嘴，“你才多大年纪？竟然自称是南夏宰相，当朝太师？呵！” 楚昊摊了摊手，“将军，我说的全都是真的，不信的话，您可以带我们去见你们泗州刺史祝长海祝大人，到时候不就清楚了？” 见对方仍在犹豫不决，楚昊又补充道，“要是我撒谎，到时候将军再治我们的罪也不迟，不过如果我真的大夏宰相，您想想看，这么大的功劳报上去，祝大人一高兴，还不给您连升好几级？” 听了这番话，对方这才恍然。 是啊！ 眼前这家伙要真是条大鱼，那可是泼天的功劳！ 必须要尽快报上去！ 于是，楚昊等人全部被监禁起来，同时又派出快马飞速赶往泗州刺史府。 泗州刺史祝长海接报之后，又询问了一番楚昊的样貌，顿时心中狂喜！ 身为北燕一州刺史，祝长海显然比下面的人知道的更多。 二十来岁，仪表不凡，随身又带着几十万两银票，和传说中的南夏宰相楚昊还真挺符合的。 更重要的是，他深知隋王殿下对这个楚昊恨之入骨，做梦都想抓住他，弄死他！ “快！快！快！” “马上把人全部押解到刺史府！” “还有，马上派人去密州，把这个消息告诉隋王殿下！” 密州隋王府，当卫轻尘接到祝长海派人传来的消息，愣了足足数秒。 之后一下子跳了起来，“马上派人把那天杀的混蛋给本王绑过来！” 要不是随时关注着军情，她恨不得自己飞马赶往泗州刺史府，第一时间把楚昊给碎尸万段！ 刚刚成婚的慕容药师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隐瞒夜含。 说完之后，就默默关注着夜含的表情变化。 骤闻噩耗，夜含果然被惊呆了。 庄主他……他怎么敢的！ 她万万没有想到，楚昊还没有收到她们的回音，就这样冒冒失失的直接赶来了？ 这不是主动来送死吗！ 可惜，她的身份已经暴露。 并且在卫轻尘面前发过誓，从此不再继续为楚昊效劳。 只是，一想到楚昊即将面临的后果，心里还是难免有些难受…… “夫人，你没事吧？” 夜含摇头苦笑道，“相公放心，妾身既然已经嫁给你，就说话算话，绝不会再对不起相公和王爷。 只是，毕竟主仆一场，楚大人又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官，妾身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而已……” 夜含没有开口请求他替楚昊说情，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了，自然要处处替他着想。 慕容药师见状，欣慰之余，难免有些犹豫。 哪怕为了娘子，要不要再向王爷求情一番呢？ 毕竟，楚昊也的确是个人才，要是愿意投靠王爷，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 确定了楚昊的身份，祝长海不敢大意，亲自带兵押送着楚昊，马不停蹄赶往密州。 仅用了一天半时间，就把楚昊一行人押送到了隋王府。 隋王府中，卫轻尘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 慕容药师夫妇坐在下首，剩下的就是各军将领，大厅中气氛森然。 不一会儿，双手被反绑着的楚昊带头被押进了厅中。 隔着老远，楚昊就露出笑容，“呵呵，隋王殿下，久违了啊。” 该死的混蛋！ 死到临头，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压抑制了数月之久的怒火，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远在数十米开外的卫轻尘，只眨眼间就挺着一根长枪，来到楚昊面前。 森寒的枪尖直抵在他喉咙处，只差一点就刺破了他的皮肤。 “大人！” “少爷！” 秦朗和小庄等人见状大骇，奈何被人控制着，即便有心也无力帮忙。 霎时间，楚昊一动不动，脸色煞白，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 看到楚昊这样的表情变化，卫轻尘心里总算舒坦一些。 天杀的混蛋！ 原来你也知道害怕！ 然而，她不知道，此刻的楚昊，并不是被卫轻尘这一枪吓呆了。 而是在她枪尖抵近他喉咙的那一刻，脑海中突然间浮现出宣华那奶凶奶凶的神态。 “你能把燕国公主画得那么美，为什么不能给我画像～！” 同时，一段很久之前的梦境，也突然间萦绕在脑海中。 几乎是刹那间，楚昊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宣华的命运，早已在他梦境中有过预兆！ 可惜，当时他并没有任何察觉，否则，哪怕命中注定他和宣华没有结果，也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好好陪伴在她身边…… 这些念头刚一浮现出来，楚昊眼中瞬间涌出两行泪水，无声滑落！ 对面，持枪的卫轻尘见状，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你就算再怎么哭，也休想让本王放过你！” 第229章 生死面前不惧色，提议合作三份礼 抽了抽鼻子，收起心思，楚昊嘴角一咧，不屑的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枪尖，“哟！堂堂隋王殿下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说完，楚昊刻意把喉咙凑近一分，“真想杀我啊？来吧。” 卫轻尘下意识的往回抽了下枪尖，心中恼恨，“你，你真当本王不敢杀你？！” 楚昊四下打量一番慢条丝理道，“赶了几天的路，还真有点累了，隋王殿下要杀就杀，不然的话，就麻烦找人把绳子给我解了吧。” 大厅内，包括慕容药师夫妇和秦朗等人，全部楚昊这番话给弄懵了。 这不是找死，分明是嫌死的太慢了啊！ 在场众人谁不知道卫轻尘恨他入骨？ 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在摆架子，真当这里是大夏，你还是大夏宰相吗！ 然而—— 唰的一下，卫轻尘枪尖一挑。 楚昊身上的绳索瞬间被挑断。 楚昊整了整身上袍子，转身直接向慕容药师夫妇走去 真是想不到啊，夜含这丫头居然嫁给了慕容药师…… 看着两人头上的透明框框，楚昊脸上笑容更盛，来到慕容药师面前拱了拱手。 “慕容大人，还记得建康一别，你我之间的约定吧？ 时隔大半年，你我终于如愿在北燕重逢。 唯一让楚某失望的是，慕容大人当日所说的隆重接待，似乎还没有实现哪。” 明明是敌对方，可看到楚昊此刻依然泰然自若的样子，慕容药师心中难免升起一股敬意。 可再回想起夜含曾经在他面前唱过的那首《精忠报国》，也就释然了。 “不愧是南夏宰相，位极人臣，楚大人风采照人，药师佩服。” 说完，深施一礼。 楚昊又把目光投向了夜含。 夜含瞬间娇躯微颤，低下了头。 看着对方盘起的发髻，楚昊欣慰笑道，“夜含，恭喜你嫁得如意郎君。” 短短一句话，瞬间让夜含破防。 “庄主！” “夜含无能，没能完全庄主交代的任务！”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夫人！” 慕容药师见状，连忙伸手搀扶，奈何夜含却动也不动，又偷偷瞄了主位上的卫轻尘一眼。 卫轻尘冷哼一声，“死丫头，你现在已经是慕容先生的夫人了，再不是什么奴婢，更不是他的手下，何必给他行此大礼！” 楚昊没有理会卫轻尘，伸手把夜含搀起。 “快起来。” “唉！” “当初给你传信，根本没的指望你能完成任务，不过就是考验一下你的能力而已。” “你又何必太过认真呢？” “你并没有对不起我，相反，你现在终身有托，也算是件好事。” “说起来，倒是我对不起你们这些当初跟着我的人了。” “当初我向你们承诺过，会给你荣华富贵，会让你们发挥自己的能力，结果现在我连自身都难保，当初的承诺恐怕也要落空了。” 夜含起来擦了擦眼角，说道，“因为任务失败，夜含已经向王爷当面承诺过，正式脱离干支庄，还望庄主见谅。” “呵呵，没关系，我不怪你。” 主位上，卫轻尘眼中冒火，咬牙节齿的冷哼一声，“假仁假义！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装轻松！” 楚昊这才转身，慢条丝理的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来了这么久，怎么连茶水也没上来，隋王殿下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卫轻尘被气笑了，“你还想喝茶？呵！” “算了，茶不茶的无所谓。” 楚昊旁若无人的跷起了二郎腿，斜视着卫轻尘，笑道，“隋王殿下现在的处境不太好吧？” “当然，弄到今天这地步，全怪楚昊一手造成的。” “隋王殿下因此记恨楚某，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以楚某对仇恨这两个字的理解，仇怨越大，恨意越深，应该就越舍不得就这么杀了我吧？” “至少，杀我之前也要先折磨一番，这样才能一泄心头之恨，对吧？” 楚昊这副吊儿啷当的样子，顿时把密州和泗州刺史以及在场诸将恨得咬牙切齿。 卫轻尘脸上的表情也冷了下来，“你倒是对本王挺了解的！” 楚昊摇了摇头，“殿下错了，楚某不是了解你，而是心中同样怀有深仇大恨，不过以己度人罢了。” “废话不多说，既然短时间内殿下无意杀我，我也没必要那么害怕，不是吗？” “有兴趣的话，聊聊？” 没见楚昊之前，卫轻尘不止一次在梦中想将他碎尸万段。 可现在这家伙主动送上门来，却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更是把她气得牙根直痒！ 楚昊表现的越是云淡风轻，她就越想把他浸在油锅里再拿刀剁碎成肉泥喂狗！ “呵！你就这么有信心，本王不会杀你？” 楚昊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 “凭什么？” “就凭我能帮隋王殿下报仇。” “就凭你？哼！”卫轻尘冷哼一声，不屑的打量他一番，“你现在已经是本王砧板上的肉了，再说，你又为何帮我？” 楚昊毫不犹豫的答道，“因为你能帮我报仇！” 卫轻尘闻言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身上煞气瞬间弥漫开来。 夜含见状下意识的扯紧了慕容药师的袍袖。 慕容药师几乎同时站了出来，问道，“据药师所知，楚大人贵为大夏宰相，甚至被册封为当朝太师，可谓位极人臣，能有什么仇家解决不了的呢？ 还有，楚大人又为何冒险来投奔隋王殿下？ 如果方便的话，还望楚大人解惑。” 卫轻尘满脑子都是楚昊对她造成的伤害，此刻听了慕容药师的问话，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 楚昊长叹一声，神色悲切。 “楚某原本与大夏宣华公主两情相悦，弘业帝也曾答应过楚某，一旦确立太子之位，就为楚某和宣华公主主持大婚。 奈何楚某帮助成殷登基之后，成殷却背信弃义，将宣华公主许配给了陈留谢氏一个纨绔子弟！ 宣华出嫁当天，因为不满这件婚事，半路下投崖自尽！ 楚某心灰意冷，发誓言一定要让大夏皇帝成殷付出应有代价！ 而放眼天下，唯有隋王殿下能助我报此大仇！” 原来如此…… 慕容药师闻言，间叹之余，看向卫轻尘。 卫轻尘只愣了片刻，便咬牙斥道，“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你有大仇要报，可本王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却是全拜你所赐！” “本王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你竟然还指望着本王帮你复分？” “你凭什么！” 楚昊平静的看着她，伸出三根手指，“就凭楚昊给隋王殿下带来的三份大礼。” 第230章 惊喜连连诚意满，爱不释手千里目 正如楚昊之前说的那样，他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肉，卫轻尘随时想吃就吃，不着急。 就这么样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礼物？拿出来看看吧。” 跟着一同押送楚昊过来的泗军水军校官，听到这里，脸色微变，生怕慢了一步，连忙把搜出来的三十万两银票主动呈送到卫轻尘面前。 “王爷，这是属下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 “三十万两银？”卫轻尘看了一眼，不屑道，“倒是不小一笔钱，这就是你所说的第一份大礼吗？” 楚昊看了那位校官一眼，问道，“将军，我们身上那个金色圆筒呢？” “呃，在这里。” 那可是纯金的，看来也保不住了…… 看到摆在面前的五个单筒望远镜，卫轻尘拿在手中摆弄几下，抛在一边，“这是什么东西？” “千里目。”楚昊给这些单筒望远镜临时起了个高大上的名字，果然再次勾起了她的兴趣。 楚昊一边亲自演示望远镜的用法，一边说道，“这千里目，可以清晰看到十里开外兵力部署，甚至连人的眉目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是战场上无以比拟的一项利器。” 听到这里，不仅是卫轻尘，甚至厅内泗州和密州刺史以及众将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王爷，属下想试一试效果，看看他是不是在吹牛。” “王爷，属下也不想试试。” “还有我。” 一时间，好几个人都凑了过来。 卫轻尘也从中选了一个望远镜，径直走向厅门口，学着楚昊的样子，向远处望去。 其他人也纷纷抢了一只，跑到外面，甚至有人还因此闹红了脸。 只看了一眼，卫轻尘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二话不说，纵身一跃，直接跳上了房檐上，居高临下再次远眺。 这下子，视野更宽阔了。 轻易就能看到密州四周城墙上正在巡逻的士兵们，还真的清晰看到了那些士兵的模样！ 真是……太神奇了！ 只一瞬间，她就对这具望远镜爱不释手了。 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来说，这种沙场利器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其他正拿着望远镜观望的将军们，此刻也陆续惊呼起来。 “真的！” “这宝贝真的能看清远处的东西！” “王爷，有了这宝贝，咱们以后再也不必让斥候冒险深入敌方势力范围了，用它就能方便侦察敌情！” “是啊王爷，有了它，咱们在战场上也能更加灵活指挥战斗了，好东西啊！” 卫轻尘自然明白这望远镜的价值所在，可她又不想让楚昊看出她的真实情绪，在房檐上冷静片刻，这才跳下来，面无表情道，“嗯，这两样礼物还算不错，但也不足以让本王饶了你性命！ 你说的第三件大礼呢？” 众位将领闻言脸上表情一滞。 心说人家都把这么宝贵的千里目拱手奉上了，还不放过，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不过想想也是。 把王爷害到这个地步，不好好修理一番，这口气真难咽得下去。 况且，这几个月来，因为北燕和契丹不断打压，王爷的处境越来越糟，能多刮点好处，自然要多刮点了。 楚昊闻言也不在意，拍了拍胸脯笑道，“王爷不觉得我本人就是份不错的礼物吗？” “你找死！” 然而，卫轻尘听到楚昊的话，瞬间暴怒，“死到临头，竟然还敢调戏本王！” 众人也对楚昊流露出怜悯之色。 真是该死啊！ 普天之下，叫个男人都无法抵挡王爷的美貌，可惜，你得有那个本事降服住王爷才行，否则，不就是找死吗…… 感受到卫轻尘身上涌出的强烈杀意，楚昊也被吓了一大跳。 知道这暴躁狂误会了，要是不解释清楚，那可就真要冤死了！ “王爷误会，楚某不是那个意思！” 就在卫轻尘欺身靠近之际，楚昊及时出声。 卫轻尘脸上寒意不减，森然疲乏，“给本王一个合理解释，否则……呵！” 美，是真的美，就是太过自恋了啊…… 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楚昊这才解释道，“楚某刚刚失去心爱女人一个多月，对别的女人还没兴趣。” “说正事！！！”卫轻尘眉头直跳，咬牙喝斥道。 “咳，王爷莫非忘记了，当日在干支庄尝过的雪花盐？ 当时楚某就说过，那雪花盐提炼之法就是楚某的，现在楚某就在眼前，有了我，王爷不就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雪花盐了吗？” 慕容药师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连忙劝道，“是啊王爷，雪花盐利益巨大，如果楚大人愿意把秘方奉上，咱们的军费开支就再也不用愁了，甚至还能改善四州百姓的生计！” 卫轻尘自然也明白雪花盐有多大的利益空间，缓缓点头道，“只要你愿意奉上雪花盐秘方，本王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把秦朗等人身上的绳索解开。 直到这时，秦朗和小庄等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之前楚昊保证过，说投奔卫轻尘，最多只是有惊无险，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众人再次返回大厅里。 那些将领和刺史继续围在一起把玩着望远镜，想着该如何开口让隋王殿下赏赐他们一个。 卫轻尘脸上表情缓和了一些，漠然说道，“念在你献上雪花盐秘方和千里目，以及那三十万两银子，之前你陷害本王一事，本王可以不再追究。” 楚昊起身走到她面前，将桌面上那三十万两银票塞回到怀里，笑眯眯说道，“王爷误会了，这些银子可不能给你。” 卫轻尘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嗔怒道，“你敢戏耍本王！” 楚昊认真的答道，“楚某说过要送给你王爷三件大礼，可没说包括这三十万两银子。 况且，楚某这些银子还要用，不能给王爷。” 慕容药师生怕他再惹怒了卫轻尘，好言相劝道，“楚大人，钱财乃身外之物，大人又何必为了这些银子而惹得王爷不喜呢？” 楚昊摇了摇头，“慕容大人有所不知，楚某这些银子真有大用，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尊夫人。” 见楚昊冲她点头，夜含这才解释道，“夫君，据妾身所知，那些银子，应该是留着给我们这些庄丁支付月俸的。” “庄丁？月俸？”慕容药师嘀咕了两句，突然间醒悟过来，急促问道，“不知楚大人手下到底有多少像夜含这样的庄丁，竟然需要这么多银子来支付月俸？” 第231章 干支庄丁太诱人，猛将尤生喜煞人 本来还不甚在意的卫轻尘，在听到慕容药师的提问后，也竖起了耳朵。 是啊！ 到底有多少像夜含这样的庄丁，需要支付那么多的月俸？ 难怪她对这个问题有兴趣，要知道，单单一个隐藏在她身边的夜含，就给她造成过不小的麻烦。 要不是慕容药师及时拆穿了夜含的身份，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夜含瞒着她，偷偷给楚昊传递过四次情报呢。 夜含原本不过一个普通的乡下丫头，经过楚昊培训之后，就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要是能把他那些庄丁掌握在手里，那可比三十万两银子珍贵多了！ 楚昊赞赏的冲着慕容药师笑了笑，“慕容大人果然聪明，一语中的。 实不相瞒，楚某手下的干支庄丁，按天干地支排序，比如夜含——” 见楚昊示意，夜含主动站起来，“庄主给妾身的编号是，乙辰一号。” “乙辰一号？”慕容药师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夫人，下意识问道，“也就是说道，还有乙辰二号三号了？” 楚昊拊掌赞道，“不愧是慕容大人，举一反三，实不相瞒，夜含以下，还有乙辰二号，三号和四号，而帮她给楚某传递情报的，就是那三人。 至于干支庄像这样的庄丁嘛，共有四百九十人。” 哗—— 听到这个数字，厅中众人顿时哗然。 万万没想到，楚昊竟然私下里培养了这么一支恐怖的专门搜集情报的势力！ 要是那些人都像夜含那样……想想都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实际上，夜含是楚昊手中情报方面最杰出的一个，也是因为她，当初才让楚昊灵机一动，搞了个干支庄丁的。 但这种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的。 让卫轻尘他们自行脑补去吧。 要想成功让卫轻尘接纳他，就得先让她看到他身上的价值，但又云里雾里，火候必须把握到位，分量轻了不足以引起重视，分量过重，容易留下隐患…… 楚昊语不惊人死不休。 就在卫轻尘自行脑补之际，再次笑道，“如果不是有他们在，楚某纵有天大本事，又怎么能把王爷的画像散布到契丹境内呢？” 这句话，再次揭开了卫轻尘的伤疤，慕容药师深恐坏事，在她没有发火之前，急忙追问道，“楚大人的意思是……你的干支庄丁，已经渗透到契丹境内了？” 这个问题果真成功引起了卫轻尘的好奇心。 知彼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如果楚昊真能弄到契丹内部情报，以后和契丹发生战事，获胜的把握可就要大多了。 见慕容药师的问题如此上道，楚昊脸上笑容更盛。 “呵呵，岂止如此。” “在夜含离开干支庄之后，楚某就把庄丁们外放出去。” “不仅契丹境内，包括大夏十二州四十六郡，北燕十一州三十八郡，都有楚某渗透的庄丁，随时为楚某提供来自各地的情报。” 大厅内，卫轻尘等人越听越心惊，甚至有人感觉到自己在楚昊面前如同脱光了一般，毫无秘密可言。 而楚昊给他们的震惊还没有结束，转身笑着看向祝长海身边的密州刺史。 “想必这位这就密州刺史余良平余大人吧？” 余良平怔怔的冲他拱了拱手，“余某似乎和楚大人第一次见面吧？你怎么会认得余某？难道——” 楚昊自然是通过对方头上的框框看出来的…… “呵呵，余大人果然一点就通。” “不错，在夜含之前，楚某就在密州安排了密探。” “有关于余大人的外貌特征，自然也是这里的庄丁告知楚某的。” 余良平闻言脸色瞬间煞白，转身看向卫轻尘，“王爷，属下……” 自己的领地之内混进了奸细却没发现，这要追究起来…… 卫轻尘眼色也不太好看，摆了摆手道，“此事不怪你，就连本王不是也没发现夜念那丫头吗？” 一向稳重的慕容药师，则呼吸急促起来，“王爷，楚大人这份大礼分量足够重了。” “嗯，楚昊，这份大礼，本王就收下了。” 谁知楚昊却摇了摇头，“这恐怕不行。” 眼看着卫轻尘目光不善，楚昊连忙补充道，“不是楚某不愿意，而是干支庄丁只听命于我一人，实在无法相送啊，不信你可以问问夜含，她虽然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下属了，但规矩她还是清楚的。” 夜含点了点头，“王爷，庄主说的都是实情。 当初我们追随庄主，是感念他的大恩，除非像妾身这样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否则终生只会效忠庄主一人。” 卫轻尘闻言皱了皱眉，心中颇有不甘。 她是真的对楚昊手里的干支庄丁，产生了浓厚兴趣。 可眼睛余光却瞟到慕容药师给她使了个眼色，只能暂时作罢。 慕容药师在她身边多年，有时一个眼神，就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既然慕容药师让她不必着急，肯定已有应对之策。 “楚昊，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本王三份大礼吗？那第三份礼物呢？” “当然，不知隋王可认得陶镇恶此人？” 楚昊话音刚落，不等卫轻尘有所反应，余良平等人已经纷纷惊呼出声。 “陶将军？！” “楚大人，你怎么会认得他呢？” “陶将军可是王爷手下第一猛将。” “可惜在跟随王爷赶来密州途中不幸遇难。” “否则，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击退北燕指日可待！” 提起此人，卫轻尘明显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你问他做什么？” 楚昊轻笑一声，“楚某要送给王爷的第三件礼物，就是陶镇恶。” “什么？”卫轻尘闻言当即起身，“你是说陶将军还没死？他现在在哪儿？” 楚昊捂了捂肚子，啧啧出声，“快一天没吃饱饭啦，老秦，你们饿不饿？” 慕容药师见状连忙对余良平说道，“有劳余大人吩咐准备酒菜。” 卫轻尘则走上前来，目光凝重的追问道，“陶将军现在何处？” 楚昊可不敢真的激怒这女人，回过头问道，“老秦，甲寅一号怎么回复的？” 甲寅一号？ 又是一个干支庄丁！ “回大人，算算时间，明早之前应该就会赶到这里了。” 楚昊笑笑，“王爷听到了吧？别急，先吃饭。” 第232章 干将回归齐欢聚，楚昊插嘴坏气氛 话说一半，卫轻尘和慕容药师等人难免心中痒痒。 奈何楚昊不说，他们也不好再逼问。 不过，只要陶镇恶没死，总算是个大好消息。 按照楚昊所说，最多明早之前就能见到人，那就等着吧。 酒席上，慕容药师和楚昊两人相谈甚欢，卫轻尘则依然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除了陶镇恶的下落，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她对楚昊的成见。 曾经把她害得那么惨，怎么可能轻易宽恕他！ 哪怕楚昊这次前来投奔，的确带来了不少重礼，依然无法让她这么快释然。 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酒席未散，就有人匆匆跑进来报告。 “王爷，陶镇恶将军回来了，正在外面候见！” “陶将军回来了？！” “太好了！” 余良平等人显然和这位陶将军非常熟悉，感情也不错，当即兴奋的站了起来。 卫轻尘同样放下筷子，“快让他进来！” 楚昊真是饿了，被押解过来的路上，那些人把他当成犯人一样，一天只给一顿饭，而且还不让吃饱。 所以，其他人放下筷子后，继续和小庄等人自顾自的吃着。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陶镇恶进来之后，冲着卫轻尘单膝跪地，“属下叩见王爷！” “快起来。” 作为手下第一大将，卫轻尘显然对此人相当重视，“陶将军平安回来就好，边吃边谈。” 陶镇恶不认得楚昊，见没人介绍，也不在意，跟着坐了下来。 身边的余良平问道，“王爷还以为你战死了，伤心了好一阵子呢，你小子这段时间到底跑哪儿快活去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提起此事，陶镇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叹息道，“别提了，老陶我活了四十来年，想不到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原本我也以为那次必死无疑，和王爷失散之后，我就带着手下仅剩的几百个兄弟四处寻找王爷。 结果半路上遇到一伙土匪，差点当场被砍了。” “什么？”余良平闻言惊呼道，“哪里来的土匪，竟然连老陶你都吃了亏？” “是啊老陶，你该不会是被对方使了什么阴招吧？正面动手，除了王爷之外，这北燕境内还有什么人那么厉害？” 卫轻尘虽然没有说话，但也一直静静倾听着。 毕竟，有些话还是这些大老爷们交流更合适一些。 就见陶镇恶长叹一声，摇头道，“老陶我以前也这么想的，可遇到那伙土匪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说到这里，不经意的看了下对面的卫轻尘，郑重说道，“那家伙的实力，几乎可以和王爷一较高下了。” “什么？”这下子，不仅余良平等人震惊了，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卫轻尘也微微动容。 “老陶，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手脚生硬了？大燕境内有这样的高手，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也难怪余良平等人说话这么不客气，北燕境内如果真有这样的能力恐怕早就被朝廷招安封官了，怎么可能甘心落草为寇呢？ 败军之将无以言勇，这么丢脸的事讲出来，陶镇恶脸上也难免有些郁闷，况且还是当着一帮老哥们和卫轻尘的面。 “唉！别提了，谁知道那混蛋怎么想的，明明身手那么好，却偏偏喜欢占山为王！ 老子刚开始没把他当回事，可仅仅几个照面就败在他手上了。 那混球年纪不大，身手却很利落，关键还力大无穷，要不是他留手，老子早死在他手里了。 后来又和他交了几次手，没有一次能撑过三十个回合的。 不过那小子马上功夫差了点，要是到了战场上，我也未必一定输给他。 最可恨的是，他不杀我，还让我给他当小弟，跟着他一起上山当土匪。 没办法，打又打不过，而且那混蛋还用我手下那些兄弟相威胁，我只能答应他了。 否则，我也不用等这么长时间才来和王爷会合了。” 众人听了这些话，不由得唏嘘不已，对他所说的那个土匪的实力也不再怀疑。 “那你现在怎么来了？偷跑出来的？” 陶镇恶挠了挠头，“说来也怪，那混蛋前两天不知抽什么疯，主动把我放了，我还以为他开玩笑呢。 直到骑马跑出二十多里，见他没追来，这才赶来和王爷汇合。” 余良平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么说，既然回来了，那就不用再回去了，堂堂将军不当，跑去当土匪？扯蛋！” “对！老陶，咱不回去了，跟着王爷一起干！” 陶镇恶嘿嘿一笑，“那当然，傻子才回去呢！” 然而，就在这时—— “不回去？那不是言而无信吗？说话不算话，还是个男人吗！” 陶镇恶闻言如同被咬了尾巴，四下张望，“谁？” “谁在说话！” 楚昊咽下最后一口饭，又喝了一口中酒漱口，耷拉着眼皮说道，“明明是人家开恩，给了你几天探亲假，你可倒好，说不回去就不回去了？你就不怕山上那些兄弟受你连累，被杀了吗？” “噗哧——”身边的小庄一时没忍住，嘴里的饭一下子喷到了桌上酒菜中，忙不迭的道歉，站起跑到外面去了。 秦朗等侍卫也忍得很辛苦，绷着脸随后跟着出去。 陶镇恶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死死瞪着楚昊，“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卫轻尘和慕容药师等人这时也看向了楚昊，同时想起楚昊之前说过的那番话。 陶镇恶就是他送给卫轻尘的第三份礼物！ 楚昊没有理会陶镇恶，而是饶有兴致的冲着卫轻尘笑了笑，“隋王殿下，这位就是你手下第一大将？你手下的人都这么不守信用的吗？” 陶镇恶虽然不信得楚昊，可能出现在卫轻尘面前，而且还和她这么说话，显然不是普通人，哪敢轻易放肆？ 卫轻尘秀眉微蹙，“陶将军，他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答应过那个土匪，只是回来报个平安？” 陶镇恶犹豫了下，看着楚昊，“不知阁下是怎么知道我的事？” 楚昊轻笑一声，“你嘴里所说的那个混蛋，叫胡铁山。” “他是我的人。” “你能回来，也是我吩咐他的。” “现在明白了吧？” 第233章 冷嘲热讽气煞人，善解人意小夜含 “你，你——” 陶镇恶闻言，脸皮颤抖，指着楚昊，心里震惊无比。 “哼！” 卫轻尘脸罩寒霜，把筷子摔在了桌上。 “王爷！属下……” 事到如今，陶镇恶知道再辩解没什么意义了，原本想把这些丢脸的事藏在心里，可现在却更加无地自容了。 慕容药师连忙给余良平等人使了个眼色。 余良平会意，拉起陶镇恶笑道，“老陶刚回来，咱们老兄弟回去边喝边聊，一醉方休！” “哈哈，没错，走，走——” 一帮老哥们拥着陶镇恶离开了，酒桌上，只剩楚昊，慕容药师夫妇和冷若是冰霜的卫轻尘。 原本知道手下得力干将还活着，卫轻尘还挺开心的。 可现在，全被楚昊几句话给破坏了。 卫轻尘越想心里越堵得慌，但又不好发作。 她不是个不讲理的女人，反而还很豁达。 甚至，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把自己当成了男人一般。 当她还是五六岁的小姑娘时，别的孩子争抢着为自己打扮装漂亮衣服，她却跟着师父舞枪弄棒，十岁就偷偷混进军中跟着燕皇打了最后一场大仗，一举扬名。 当她十二岁时，就已经展露出绝代风华的容貌，以至于在京城当街一拳砸死了调戏她的纨绔子弟。 直到十四岁开始，在燕皇的建议下戴上了那张金色面具，掩盖的绝世姿容后，知道她的人，再提起她时，唯一的印象就是那无敌的身手！ 或许，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忽视自己的容貌。 而她则更进一步，几乎完全忽视了自己女人的身份，大部分时间都混在军中一众糙老爷们中间，以至于养成了和男人一样的性子。 也正因如此，当她出使南夏，楚昊要以看她真容为条件，答应通商时，她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可也正因如此，才让楚昊利用了这一点，把她的画像散布到契丹境内。 直到那一刻，她才意识到那张脸给她引来多么大的祸患！ 更是因此把楚昊恨得死死的。 但恨归恨，她又不是个揪住别人小辫子不放的小女人，知道两国交锋各为其主。 身为大夏臣子，楚昊为了大夏而做的那些事，无可厚非。 再加上他这次投奔她过来，还带了那么多诚意满满的大礼，之前那点所谓的仇恨，早已不算什么了。 可陶镇恶这件事，却让她有些下不来台。 她手下第一大将真的那么不堪吗？ 更可气的是，楚昊竟然嘲讽她的人不守信用！ 而偏偏陶镇恶不争气，还真有失信的迹象…… “哼！陶将军尽快回去的，本王手下的人，绝不会轻易失信于人！” 楚昊闻言拊掌赞道，“还是王爷通情达理，楚某佩服。” 慕容药师知道她在赌气，连忙劝道，“楚大人，陶将军是王爷麾下最得力干将，如今北燕大军压境，正需要陶将军这样的人帮王爷抵御大敌，还望楚大人高抬贵手，让他留在密州，如何？” 楚昊闻言故作为难的沉吟半晌，最终叹道，“既然慕容大人为他求了情，那好吧，像那种不守信用之辈，留在山寨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坏了山寨风气，算了，就让他留下吧。” 一听这话，卫轻尘简直要气炸了。 “不必！” “像那种废物，本王留着同样没什么用！” “明天就让他滚回到山寨当土匪去！” 说完，怒气冲冲的离席而去。 慕容药师见状急了，连忙给身边的夜含使了个眼色。 夜含点了点头，和楚昊打个招呼，紧随而去。 返回房间后，卫轻尘心中怒气仍未平息。 陶镇恶的回归，的确对她帮助很大。 但要因此就受到楚昊的冷嘲热讽，她还真受不了这个气。 大不了就当隐镇恶早就战死了就是。 可细细一想，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楚昊一个无处容身的落魄家伙，主动投奔过来，不对她表示足够的尊重也就罢了，竟然如此大言不惭的屡次出言奚落，他凭什么！ 吱呀—— 房门打开。 卫轻尘直接坐到妆台前，“给本王梳头。” 夜含含笑点头，默默无语的给她整理着秀发。 房间里始终没有动静。 好一会儿之后—— “太可气了！” “夜含，那楚昊一直都那么可恶的吗？” 夜含动作轻柔，声音更加柔和，“庄主他，是个智者。” “你在为他说话？” “怎么可能，妾身和相公一样，以后忠心王爷一人。” 这一点，卫轻尘倒是没有怀疑过。 尤其是当日她威胁让夜含把楚昊的秘密全部说出来，夜含宁愿一死也不同意，在这一点上，感觉夜含和她很合得来。 “王爷试想一下，既然庄主他是来投靠您的，那他手下的干支庄丁，以后不是同样为王爷服务吗？王爷又何必纠结能不能直接指挥那些庄丁呢？” “是啊。”卫轻尘闻言眼前一亮，下意识的看着铜镜里反射出来夜含的影子，暗暗欣喜不已。 要是那睦庄丁都和夜含一样聪明伶俐，那可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既然楚昊主动投靠在她麾下，以后就让他继续代她管理那些庄丁，替她搜集北燕和契丹情报吧…… “同样的道理，既然庄主选择投靠了王爷，以后自然要为王爷着想，怎么可能放着陶将军那样的人才不用，让他真的留在山上当土匪呢？ 如果妾身没猜错的话，庄主那么说，并非刻意挖苦谁，很有可能别有用意。 再说了，王爷可能不知道，那个胡铁山真的很厉害，当初历阳水患时，庄主组织了灾民进山打探土匪消息，就是那个胡铁山，一个人就把整座山寨上百人杀戮一空！” 卫轻尘闻言心中更喜。 楚昊的手下越厉害，她就越开心。 他的人，不就是本王的人吗，哼哼…… 这样想着，心里越来越敞亮了。 “陶镇恶的事放在一边，夜含，稍后你和慕容先生安排一下楚昊和他带来的那些人。” “嗯，就让他先在慕容先生手下……当个随从吧。” 第234章 悍将离开引众怒，设计为难过江龙 很快，慕容药师夫妇一起出面帮楚昊等人安排了住处。 甚至，夜含亲自帮楚昊准备好了铺盖，并且烧了茶水，侍候的相当周至。 楚昊见状劝道，“你现在已经是慕容夫人，不再是我的手下，不必再做这些事。” 夜含微微一笑，“妾身虽然不再是庄丁，但庄主是妾身的恩人这一点总是事实，为庄主做点事有什么？” 慕容药师起身笑道，“你们主仆难得重逢，好好聊一聊，药师先行告退。” 楚昊闻言连忙拉住他，“慕容大人要是这样说，楚某不如离开算了。” 两人相视一笑，盘坐在桌前，夜含从旁侍候着茶水。 慕容药师在桌面上展开舆图，给楚昊介绍了一番卫轻尘这边的局势。 “密州如今兵力最强，但有一半兵力集中在北部长山郡一带。” “一方面是为了保证和乌桓族人的联络渠道，一方面也是为了防备契丹人南下。” “如今是六月初，再有三个月时间，契丹人极有可能进入密州大肆破坏抢掠，所以这里的兵力不能动。” “海州和沂州虽然暂时不受威胁，却被时常骚扰沿海的海倭牵制着。” “如今最难的就是泗州，到现在整个泗州已经有一半郡县被北燕伪帝占领，并且有继续东进威胁密州的风险。” “如果陶镇恶将军能够回来的话，必定能够加强泗州防御，所以——” 楚昊边听边看着舆图，最终笑了笑，“慕容先生说来说去，还是惦记着陶将军回来是吧？” 摇了摇头，楚昊指着泗州以西的碳石山一带画了个圈，“楚某觉得，陶将军还是在这里占山为王更好一些。 不瞒大人，胡铁山现在手下近万人马，而且已经暗中收服了北燕下蔡将领，也正在向泗州这边发展呢。” 慕容药师顺着楚昊手指方向看了看，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既然大人已经提前在这一带埋了钉子，陶将军留在碳石山这里的确更加合适。 到时候我们在泗州和北燕军队打起来，陶将军就从碳石山调兵，两面夹击，胜算的确更大。” “不止。”楚昊嘿嘿一笑，“慕容大人别忘了，胡铁山和陶将军现在可是占山为王，打家劫舍这种事自然更加得心应手了。 让他们攻击官军，很容易会被北燕官兵盯上，但如果只是打劫就不同了。 比如不小心劫了北燕官军的粮草军饷之类的……” “哈哈——”慕容药师闻言大笑，“难怪楚大人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就在南夏位极人臣，高！ 明天一早，药师就向王爷举荐，请楚大人担任首席军师！” “别。”楚昊摆了摆手，“既然王爷让我当大人的随从，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个随从的好，打仗这种事还是由大人操心吧，我就专门负责操办雪花盐一事。” 投靠卫轻尘，是因为要靠她报仇，但这事还不能急。 刚刚投靠过来就争权，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人，又或者让慕容药师对他生了嫌隙，和当初那个吕慧一样，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当然，慕容药师不是吕慧，本就生性豁达，更何况，他更看重的，是楚昊和他一样，对契丹异族的憎恶！ 不过这事不急，待泗州局势稳定下来，找个机会再把话题引过去就是了。 况且，楚昊刚刚投靠过来，的确需要和这边的人磨合一段时间…… 第二天上午，楚昊跟着慕容药师来到王府正厅，就坐在他旁边。 “陶镇恶，你马上返回碳石山，不得有误！” 陶镇恶单膝跪地，“属下遵命！” 对于这个结果，楚昊一点都不意外。 不用通过外挂，他就知道，昨晚和慕容药师说的那番话，肯定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卫轻尘那里。 见卫轻尘主意已定，余良平等人不敢过多劝说，簇拥着陶镇恶一起离开大厅，互道离别之情。 密州城外，陶镇恶刚刚跳上马背，余良平犹豫了下，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绸包裹塞给了他。 “这什么东西？” 好奇的打开红绸袋子，看到里面的东西，陶镇恶面露狂喜之色，“千里目？哈哈——还是老余够兄弟，谢啦！” 昨晚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又喝了一顿，陶镇恶可是亲眼看到余良平他们拿出这东西显摆过，羡慕得心里痒痒的。 可惜，楚昊就拿出来五个，卫轻尘自己留下一个，剩下四个只有四州刺史每人一个，就算想要也轮不到他。 表面上依依不舍，可他心里清楚，这次回到胡铁山那里是为了另有重任。 有了这个宝贝，回去之后胡铁山肯定开心，以后打家劫舍也更方便了。 看着陶镇恶屁巅屁巅的骑马离开，余良平有些后悔了，感觉好像老婆被人拐走了一般心痛。 “老余，你可真舍得啊！王爷好不容易赏给你一个千里目，不到半天就送给了老陶？” “可惜呀，就那么几个千里目，根本轮不到咱，只能不能眼巴巴的看着，还是老余大气，说送人就送人了，早知道你不喜欢，我拿一千两银子跟人换哪。” 余良平心里本就难受，听到这些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擦了擦眼睛，吼道，“都给老子滚一边去！” “老陶被逼离开，上山当了土匪，他的日子更不好过。” “有了好东西不给自己兄弟，咱心里不得劲，一个千里目算什么！” 听了这话，众人不吱声了。 千里目虽好，但和兄弟感情一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人恨恨说道，“说起来，都怪那个楚昊！ 要不是他，老陶怎么会被逼离开？” “没错，那楚昊刚刚投靠王爷，就在咱们这边兴风作怪，逼走了老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才刚到了咱们这儿，就把咱们老兄弟给逼走了，以后指不定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呢。” “以前他是南夏宰相，可现在就是个走投无路的小子，凭什么在咱们这地界耀武扬威的？ 也就是王爷惜才，看他可怜，才收留了他。 可这家伙却不知好歹，登鼻子上脸，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以后还有咱们的好日子吗？” 越说越气，十几个糙汉子聚在一起，很快达成了共识。 无论如何也要给楚昊一点苦头吃，让他知道，哪怕是条过江猛龙，到了这儿，也得乖乖盘着！ 第235章 存心不正下绊子，顺势而为治纨绔 隋王府里，陶镇恶走后，卫轻尘简单交代几句，披挂整齐，带上女兵卫队，也离开了。 对于陶镇恶的安排，她很满意。 现在有了碳石山那边的配合，也是时候解决泗州那边的麻烦了。 隋王府这边，有慕容药师坐镇，足矣。 楚昊负责的雪花盐，同样重要，临走之前，让慕容药师尽力协助，争取尽快开始生产，以增加军饷收入。 慕容药师自然全力以赴，在密州城内军营附近，专门给他冷备了一个面积宽广的封闭区域，用来生产雪花盐。 至于人手方面，为了防止秘方外泄，慕容药师让余良平和他进行对接，找最可靠近的人进行负责。 余良平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大意。 身为密州刺史，他要找人生产雪花盐，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也同样担心雪花盐秘方泄露出去，一时间也犯了难。 就在这时，手下副将沈涛给他出了个主意。 “大人，令郎不是一直闲着吗？不如让他负责此事？” 余良平闻言眼前一亮，“是啊，平儿成天无所事事，正好给他找个活计，也好约束一下他的性子！” “嘿嘿，除此之外，顺便再给那楚昊找点麻烦，帮老陶出口恶气，岂不是更好？” 余良平一拍桌子，“老沈，还是你鬼主意多，就这么办！” 自己儿子什么人货色，余良平心中有数。 说他是纨绔子弟一点也不为过。 奈何余良平年近五十，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么可能不娇惯？ 到现在已经快十八岁了，整天无所事事，甚至已经到了欺男霸女的地步了。 要不是卫轻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把那混小子丢进大牢了。 不如趁这个机会给他找点事做，拴住他的身子，顺便再给楚昊打点麻烦，一举两得。 就这么办！ 为了显示积极，余良平当天就把自己的儿子给引见到了楚昊面前，“嘿嘿，楚大人，犬子顽劣，正好让他在大人这里锻炼锻炼，还望大人多加管教。” 看着面前这父子二人头顶上的透明框框，楚昊脸上笑容更盛，“提炼雪花盐是辛苦活，余大人连唯一独子都送过来，果然对王爷忠心耿耿，楚某佩服之至。” 结果，余良平一走，余正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两搭在楚昊面前桌面，斜眼问道，“喂，姓楚的，你想雇佣小爷干活，小爷的身价可不便宜，说说看，你能出多少银子？” 一旁的秦朗见状，当即怒喝道，“大胆！敢这么跟大人说话，你找死！” 哪知余正初生牛犊不怕虎，唰的站了起来，几乎脸对脸地冲着秦朗吼道，“你当小爷是吓大的？动我个试试！” “你——”秦朗直接抽刀，架到了对方脖子上。 可余正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毕竟是刺史之子，秦朗当然不敢胡来，被气得火冒三丈。 楚昊摆了摆手，让秦朗退下。 “呵呵，余公子消消气，你觉得一天给你多少工钱合适？” 余正得意的再次坐了回去，伸出一只巴掌。 “五两银子？没问题。” “不，五十两。” “五十两一个月？”楚昊皱了皱眉头，“好吧。” 哪知余正猛的一拍桌子，“一个月五十两？你当小爷是叫饭花子哪，一天五十两！” 这下子，不仅是秦朗，小庄和沈浪等人也恨不得把他胖揍一顿！ 哪怕是一个月五十两都是天价，还一天五十两，分明不是故意在捣蛋！ 然而，楚昊却毫不犹豫的当场拍板，“成交！” 这下子，轮到余正懵了。 伸手在楚昊眼前晃了晃，“姓楚的，你听清楚了，小爷我说的是一天五十两。” 楚昊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错，这价钱挺合适的。 不过，就你一个人还是太少了，要是你能再找一些人过来，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一天。” 余正瞪大了双眼，叫道，“说话算话？” “当然。” “好！你等着。” 说完，迫不及待的跑了。 直到这时，秦朗等人才抱怨道，“想不到余大人会有这么个操蛋的儿子，简直和谢远材那混蛋有得一拼！” “是啊大人，依我看，余大人就是在故意为难咱们，让这样的人负责生产雪花盐，岂不是胡闹吗？” “少爷，要不然还是去找慕容大人评评理吧，指望那种公子哥儿来干活，一个月能加工出来多少雪花盐哪。” 楚昊则摇头笑而不语。 刚刚投靠过来，连这么一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还要找人告状，以后在密州这里还怎么混？ 他已经知道余良平父子是在故意给他找麻烦，不过，这对他来说，小菜一碟而已。 余平那小子要给他下绊子，还是太嫩了。 对付这种愣头青，最好的办法，就是收为小弟，以后让他乖乖为自己做事，还得是不敢起二心那种…… 作为刺史独生子，余正的确是密州城内最有名的纨绔子弟。 而且他身边也有一批臭味相投的好兄弟，大都是和他一样，父辈在军中为将，而他们则是纯纯惹是生非的街溜子。 不过，要玩也得有银子，家里每月给的那点花销，最多半个月就没了。 所以，当余正找到他们后，顿时二话不说，跟着来见楚昊了。 “说好了啊，一天五十两银子，当天结算！” “要是不给的话，小心老子拳头侍候！” 一帮小子跟着楚昊来到现场，确认之余，还不忘言语威胁一番。 楚昊则全程微笑，“几位公子放心，有余公子在呢，楚某哪敢说话不算话？” “那是！哼哼！” 余正感觉腰板越来越直，在楚昊把操作方法告诉他们之后，立马开始行动。 楚昊则带着秦朗等人坐在不远处的凉棚里，喝着茶水，顺便监工。 “这么简单的活还磨磨蹭蹭的，太不像话了。” “就他们加工的那点盐，恐怕连他们的工钱都赚不回来吧？” “这才多大一会儿，又歇着了，真想上去给他们一顿胖揍！” 看着那几个公子哥磨磨蹭蹭的样子，秦朗等人越来越气，楚昊却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也难怪，都是一些不干正事的公子哥，贸然让他们做事，肯定不会习惯，太阳底下刚干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跑到阴凉地儿歇着去了。 结果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这些公子哥一天时间加在一起最多也就干了两个时辰的活儿，晃晃悠悠来到楚昊面前，伸出了手。 “今天差不多了吧，工钱呢？” 楚昊施了个眼色，小庄不情不愿的一一付了工钱。 余正等人收下银子，满脸喜色。 “哈哈，这银子赚的太容易了。” “跟着余哥就是爽啊。” 余正更是得意扬扬，还回头冲着楚昊挑衅的笑了笑，“明儿小爷再带你们过来，今晚翠红楼，小爷我请客。” 然而，就在这时，楚昊却突然大手一挥。 “来人！” “拦下他们！” 第236章 欢天喜地收银子，想要离开不可能 卫轻尘一走，慕容药师事情也多了起来。 眼看着忙活到了傍晚，这才让夜含把楚昊请过来，打算一边喝酒一边沟通下感情。 本身他就是个务实之人，以前在北燕朝廷不受重视，如今跟着卫轻尘来了密州，总算可以一展拳脚了。 同时，他对楚昊的能力也相当认可，甚至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趁着卫轻尘不在，正在联络下感情，顺便和他商讨一些重要事务。 结果夜含却告诉他，楚昊带人加工雪花盐还没有回来。 “你说谁？余正？” 听夜含提到余正，慕容药师顿时眉头紧锁。 余正是什么货色，他早有耳闻。 加工雪花盐事关重在，原指望余良平会积极配合，想不到竟然把他那纨绔儿子送到楚昊手里，这不是在拆台吗！ 耽误了雪花盐加工进度不说，闹不好再和楚昊起了冲突，事情更麻烦了。 想到这些，他也顾不上吃饭了，立马出门去看看情况。 等他赶到时，恰好看到楚昊带着秦朗等人把那些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给拦下。 正准备去翠红楼快活的一帮公子哥儿，顿时不干了。 “姓楚的，你想干嘛？” “别挡着小爷回去快活，赶紧滚开！” 然而，楚昊却沉喝一声，“老秦，有人敢离开这里半步，立斩不赦！” 秦朗一听，一下子来了精神。 这帮家伙，这一天下来，可把他气坏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出出恶气！ 眼见秦朗他们抽出腰刀，一帮公子哥儿不约而同的退后一步，看向余正。 余正冷哼一声，大步上前，“老子现在就走，看谁敢挡路！” 唰—— 秦朗毫不犹豫的把刀横在对方脖子上。 余正莽是莽，但不蠢，回过头瞪着楚昊，“我爹是密州刺史，你敢动我？！” 楚昊慢条斯理走到他面前，晃了晃手里一张纸。 “这上面有你们的签名，还有手印。” “清晰的写着，雪花盐加工一事，全部由你们十二个人负责。” “雪花盐加工是最高机密，绝不能轻易外泄。” “放你们出去，万一秘方外泄，谁能负责？” 还真别说，当余正他们掌握了雪花盐加工方法之后，的确动了私下单干的想法。 毕竟，这方法如此简单，要是单干的话，简直就是抢钱哪！ 却没想到，楚昊居然以此为由，不让他们离开了。 余正闻言顿时急了，“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楚昊认真的想了想，说道，“那就要看王爷什么时候不缺银子了，你们就自由了。” “什么？” 这下子，所有人都毛了。 “姓楚的，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要关我们一辈子？” 哪有嫌银子多的？ 就算他们干十辈子，这雪花盐加工也不会停下来啊。 这不是意味着他们永远也别想离开了吗！ 楚昊晃了晃手指，“不不不，诸位公子可不能这么说。” “是余良平余大人找你们来的，楚某可没逼你们。” “再说了，一天五十两银子这么高的工钱，楚某可没亏待过你们。” “你们放心，不管一天干多少活，银子照付，一文也不会差。” “但为了保密，只能委屈诸位留在这里了。” “小庄，稍后让人给他们送晚饭来，晚饭一人五个馒头一碗汤，管够。” “要是想吃好的，只能自费了。” 说完，背着双手出了大门。 同时，秦朗带人把门上了锁。 “混蛋！” “快放了我们！” “要是让我爹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回家！” 后面不断传来余正等人的叫喊声，可惜楚昊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直在远处的慕容药师，把整个经过都看在眼里，差点笑喷了。 谁能想到，密州城里最出名的十来个纨绔子弟，全都被楚昊圈禁起来，失去了自由。 要是让密州城百姓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乐翻了天。 夜幕降临。 余正等人聚在一起，看着满桌子的酒菜，默默无语。 让他们吃馒头喝汤，怎么可能？ 就算这一天没干多少活，但也晒了一天的太阳，当然要吃点好的了。 反正刚刚赚了五十两银子，这点酒菜算什么。 可当酒菜摆在面前时，所有人都没了胃口。 当初想的挺美，一天能赚五十两，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两！ 这一年下来，想想就激动。 可惜，才一天时间，他们就傻眼了。 不能离开这里，就算让他们赚了一座金山，又能花到哪儿去？ “余哥，现在可怎么办哪？” “回不去家，我娘他们肯定会急疯了的。” “咱们该不会真的永远也回不了家吧？” “要不你跟那个楚昊求求情，保证咱们不泄露雪花盐秘方，怎么样？” 余正这个时候也不淡定了。 最初以为凭他老子的身份，楚昊不敢为他。 可现在心里却没了底。 难道这辈子真要被关在这封闭空间里，外面的花花世界怎么办。 他还不到二十岁呀，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第一次，这些纨绔子在沉默中回想着过去那些逍遥日子，以及茫然的未来…… 眼看天都黑了，儿子还没回来，跟着余正的那些公子哥儿的家人们，都有些慌了神，先后赶到余良平家里询问情况。 余良平则不在意的安抚他们一番。 那帮小子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 肯定是干了一天活，晚上花天酒地去了。 然而，眼看着过了戌时，还不见人影，这才觉得不妙，赶紧跑去找楚昊。 结果楚昊正和慕容药师两人喝得开心呢。 “楚大人，不知犬子他们为何还没回家，难不成晚上也要干活？” “呵呵，怎么可能，令公子他们太阳还没下山就休息了。 晚上还让人买了不少酒菜，现在恐怕都已经睡下了。 都是年轻人，一天赚了五十两银子，难免高兴过了头，等他们感觉累了，过两天自然会回家。” 打发走了余良平，慕容药师有些担忧，“这件事上，余大人的确做的有些不地道，不过，楚大人，您该不会真的把那些公子哥儿关起来不放吧？” 那些人的父辈没一个是好惹的，真要闹起来，卫轻尘也压制不住。 尤其是余正，那可是余良平独生子，宝贝的不行。 楚昊自然明白对方担心什么，不在意的笑笑，“先关两天再说。” 第237章 身心煎熬磨性子，南夏旧事惊破胆 楚昊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真就关了那些家伙两天时间。 这两天里，十二个公子哥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整天垂头丧气的。 每天的活还是干不了多少，关键是真没心情干哪！ 可偏偏到了晚上，工钱一点不差的交到他们手上。 想着逃出去吧，根本就是做梦。 这加工雪花盐的围城，四面都是十米高的城墙，唯一出入的门不仅上了锁，门内的铁栏杆上还都带着向内深入的尖刺，碰都不敢碰一下。 一日三餐只通过外面的人顺着栏杆缝送进来，和牢里的犯人几乎一样。 两天下来，这些人个个憔悴不堪，无精打采的。 “兄弟，帮帮忙，让我们见见楚大人吧？” “行行好，帮我们给楚大人传个话也行，这五十两银子都给你，行不？” “对对，不够的话，我这里也有，一百两，怎么样？” 没错，除了第一天之外，楚昊再也没来。 余正就是想求情，也找不到人哪。 门外，负责看守的林三儿，不客气的收了银子，哼了一句，“等消息吧。” 晚上，林三儿把余平他们的话带回来，楚昊忍不住笑道，“看来他们是真怕了。” “嘿嘿，不是一般的怕，属下看他们都快吓破胆了。” 一想到余平那帮家伙哀求他时的神态，林三儿就感觉特爽！ 当初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恓惶。 最解气的是，除了那些公子哥儿，他们的家人更煎熬。 不怀好意的余良平，这两天家门都快被砸破了。 那些跟着余正混的小子，家里哪个是好惹的？ 好好的儿子说不见就不见了，不找他找谁。 慕容药师怕出大事，也帮着说情，“都是孩子，教训一下就算了吧。” 楚昊点点头，“行吧，明天过去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看到楚昊出现，余正等人有如见到了大救星一般，隔着门苦求道，“楚大人，您就放我们出去吧，我们保证不会泄密，否则以死谢罪，这总行了吧？” 楚昊皱眉看着院子里一眼，不满道，“两天时间，你们就干了这点活？” 余正连忙保证道，“我们不敢偷懒，现在就干！” “嗯，等下午再看看吧，要是还不肯出力，哼哼！” 说完，转身就走。 一帮家伙不敢再多说，脱光了膀子，拼了命的表现，就连中午饭都只随便对付一口，就是为了下午楚昊再来时，给他个好印象，有机会离开这个死地方。 果然，下午楚昊如期而至。 余平带着兄弟们谄媚的笑道，“楚大人，您还满意？” 楚昊捏着鼻子退后一步，“真臭！院子里又不是没有水，为什么不洗澡？ 全都洗干净了，再过来说话。” “好好好，楚大人稍等，一会儿就好。” 一大帮小伙子争先恐后的奔向水池。 一刻钟左右，终于齐刷刷的排队站在门前。 楚昊这才满意的示意打开大门，带人走了进去。 余平弓着腰笑嘻嘻问道，“大人，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回家？呵呵，想的美。” 余平一听，脸色顿时苍白，其他人也跟着流露出绝望之色。 “大人，您放心，咱们绝对不会把这里的事向任何人说一句，否则您就砍了我们！” “是啊大人，我都三天没回去了，家里人肯定急死了，您就发发慈悲吧！” 余正则突然间发了狠，“兄弟们，别再求他，咱们这么多人，他才带了三个随从，怕他干什么？杀出去算了！” 余正带头，直接扑向铁门。 秦朗，沈浪和林三儿见状乐了。 终于有机会明正言顺松松筋骨了！ 一帮纨绔子而已，街头打架还行，怎么可能是秦朗他们的的对手？ 三两下就全被打得鼻青脸肿，哀号连连。 楚昊挥了挥手，上人把他们拖到面前，长叹一声。 “诸位公子，别怪楚某。” “楚某不让你们离开这里，也是为了你们着想。” 余平等人闻言，差点被气死。 把他们像死囚一样关在这里，还替他们着想？ 我谢谢你！ 可现在强闯出去的计划也失败了，又被揍了一顿，要是家里人再不想办法救他们出去，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啊…… 楚昊也没理会他们那充满恨意又无奈的目光，幽幽说道，“不如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好不好？” 公子哥们还挺**，几乎同时扭过头去，表达着无声抗拒。 “本官在南夏为官时，也曾经把雪花盐秘方交给别人打理过，就是现任南夏宰相吕慧。” “雪花盐能够带来多大利益，想必你们也应该清楚。” “为了防止秘方外泄，吕慧把这个工作交给了他的族人们。” “毕竟都是家里人嘛，信得过。” “结果有一天，有一伙土匪发现了解那个加工雪花盐的地方，大肆抢掠夺一番后，那些吕氏族人都趁机逃跑了。” “你们猜最后发生了什么？” 余平等人虽然扭过头去，可耳朵却都竖起来在听，听到这里虽然没有回应，却更加专注等着答案。 楚昊不问自答，“呵呵，为了防止秘方外泄，那位吕相亲自下令，派出朝廷大军把他整个吕氏族人近五百口全部杀光了！” “好几百人哪，那些可都是吕相爷的族人至亲，但为了保住秘方不外泄，他也只能忍痛亲手灭族了。” “从那之后，含山吕氏除了他一人，正式从这世上消失了。” “而现在呢？你们掌握了雪花盐秘方，万一把他们放出去，秘方外泄，你们猜，凭你们的父母，能保住你们吗？” “为了保密，你们的族人亲人，最终会怎么样呢？” 嘶—— 听到这里，余正等人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为了保密，亲手灭了自己族人数百口，要是换到他们身上，那他们的家人…… 越想越恐惧，这些平均年纪都不到二十岁的纨绔们，吓得胆都要破了！ 到了这个时候，哪怕他们发誓赌咒，保证不会泄秘也没用了，纷纷跪倒在楚昊面前。 “楚大人，求求您给咱指条活路吧！” “我不想死，更不想连累了家人哪！” 第238章 步步拿捏收小弟，大起大落获新生 楚昊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能为亲人省心也就罢了，还要连轻家人，你们算什么男子汉！” “雪花盐秘方绝对不能外泄，否则，就算你们的父辈有再大功劳，也难逃一死！” “不过，如果你们还有良知的话，想要救你们的亲人，也不是没有办法。” 余正闻言，止住哭声，抬头问道，“楚大人，求您给指条明路，只要不连累家人，要我做什么都行。” “是啊大人，就算让我现在去死，我也心甘，我不想连累父母啊！” “要不然，现在就杀了我，这样就牵连不了家里人了。” 十几个年轻人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人直接冲着秦朗手中的刀冲过去，想要一死表清白，却被秦朗轻松躲过。 “倒也用不着去死，况且年纪轻轻的，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成什么样子，好好活着不好吗？” 余正伸手制止了兄弟们，正色问道，“大人您说，要我们怎么做？” “很简单，留在这里继续干活，这样雪花盐秘方就不会外泄，也不会连累你们家人。 哦，对了，提醒你们一句，也别想着自杀，那样的话，同样不保证你们家人就会没事，况且让家人知道了，难免会伤心，你们也不会忍心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与其在这里奴隶一般累到死，还真不如直接自杀算了。 可楚昊的话又把他们最后一条路给堵死了！ 悲愤之余，余正咬了咬牙，流泪吼道，“行！就当自己死了，至少不会连累家人！” “没错，余哥，死活在一起！” “干了！” “妈的，没白活一场，至少咱兄弟一个不少！” 很快，所有人都咬牙同意了，脸上尽是决绝之色。 然而，楚昊又摸了摸下巴，喃喃道，“嗯，还有个办法，既能让你们离开这里，又能保住你们家人不受连累，只是……” 声音不大，却让余正等人如同听到天籁一般，瞬间瞪大了双眼，一只只沾血的爪子抓住楚昊的袍子，有如抓着救命稻草般。 “楚大人，真，真的？？？” “到底什么办法？您说！” 楚昊这才笑眯眯道，“很简单，找一批人过来，代替你们，而你们只负责看着干活的人，别让他们跑出去，不就行了？” 其中一个小子立马笑道，“这还不容易，到外面随便抓几十人百姓，轻轻松松嘛。” “滚！”楚昊毫不犹豫的一脚踢过去，将对方踢翻在地。 “你的命是命，其他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再敢有这念头，老子现在就让人砍了你！” “再想！” 这下子，众人老实了。 低头苦思，生怕再说错话惹毛了楚昊。 终于—— “有了！” 余正兴奋的仰起头，脸上的血渍有如花猫一般，“楚大人，我想到个好办法！ 咱可以把抓来的敌人绑过来，让他们干活！ 反正也是敌人，又不是普通百姓，累死他们活该，不累死就让他们一直干！” 楚昊闻言，这才满意的笑了笑，“算你还有点脑子，这办法不错，但一时之间到哪儿去找敌人呢？” 刚刚被踢了一脚的年轻人再次开口，“简单，我爹现在就在泗州和北燕打仗，只要我给他寄个信，让他在战场上抓些俘虏不就行了？” 余正连忙否决道，“不行。” “为啥？” 余正下意识的看了楚昊一眼，“北燕那边的官兵说不定很多家人也在泗州或密州这边……” 听到这话，公子哥们沉默了。 几个月前还不分彼此呢，虽然现在打生打死，谁知道过几个月又是什么情况？ “对了！” 余正再次开口，“梁叔不是在海州抓了不少海倭吗？那些畜生向来杀人不眨眼，不如去梁叔那里绑些人过来？” “对呀！那些海倭坏事做尽，杀了他们还不如废物利用呢！” “楚大人，您觉得这法子怎么样？” 楚昊想了想，问道，“你们有把握弄来海倭俘虏吗？” 余正笑了，“嘿嘿，楚大人有所不知，家父和海州刺史梁大人向来关系不错。 而且梁叔那里一直海倭成患，要是我能过去带些俘虏来，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肯定会答应。” 楚昊点点头，“要是你们真有信心，我现在就可以放你们回去。” “真的啊？！” 众纨绔闻言，面露狂喜之色。 这可真是劫后余生啊！ 刚刚他们还做好了当一辈子奴隶或自杀的准备呢，现在有了重生的机会，自然大喜过望。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一个个的纷纷叩头，早把以往的纨绔抛之脑后。 “别高兴的太早，我提醒你们，要是放你们出去之后，雪花盐秘方泄漏出去，你们十二人连同你们的亲人会是什么后果，自己考虑清楚了！” 余正带头，郑重回道，“大人放心，回去之后，我们一个字都不提，争取明天就想办法去海州找梁叔。” 楚昊指了指他们脸上身上的伤势，“要是你们家里人问起这个，怎么说？” 余正几人对视一下，嘿嘿笑道，“待会洗一下就好，家里人问起的话，就说我们自己闹着玩的。” 楚昊这才满意。 虽然把这些小子收拾的服服贴贴，可要让他们的家人看到他们这副德行，难免会给他带来麻烦。 好不这些家伙不糊涂，自己就把理由找好了…… 挥了挥手，“滚吧！前往海州之前，别忘了去见我。” “是！谢楚大人！” 楚昊带人走了。 那道铁门也没再上锁。 不一会儿，十二个纨绔公子哥跑了出来，大街上挥舞着手臂，大声嗷嗷叫着，忽尔又跪地呜呜哭起来。 这场面，看得街上百姓目瞪口呆，还以他们疯了呢。 待看清他们的样子，更是吓得四散而去。 才消停了三四天的密州城，看来又要被这帮纨绔公子哥儿搅得翻天覆地了啊…… 相反，这些纨绔子的家人们，看到一个个宝贝儿回了家，总算是雨过天晴，祖宗一样的把他们接回了家。 然后，家里的大人们心里又发毛了。 才几天不见，这些小祖宗怎么换个人似的？ 不对劲！ 第239章 提起秘方就心痛，刺头秒变乖宝宝 余良平这几天很煎熬。 自从把余正交给楚昊，他就一天没安生过。 儿子几天见不着，本就闹心，再加上其他同僚的家人跑家里闹，跟他要孩子，就更把他闹得想撞墙。 不止一次跑到楚昊那里询问，可每次得到的回应都是雪花盐生产任务忙，很快就会让他们回家。 今天，余正总算回来了，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连忙让人准备了丰盛的酒菜，他就坐在对面看着。 才三天不见，儿子好像几天没吃饱似的，狼吞虎咽，这让他更心疼了。 皱眉问道，“正儿，你在那边吃不饱吗？是不是楚大人虐待你们了？” 听到“楚大人”三个字，余正瞬间打了激灵，连连摆手道，“怎么可能！楚大人对你们可好了，简直就象……就象亲哥似的！” 在里面吃的也不差，可不知为何，还是家里的饭菜最好，结果吃着吃着忘了形，差点露出破绽…… “对了，爹，给我选五百名精兵，明天我要带着去海州找梁叔一趟。” “啥？五百名精兵？” 余良平一下子愣住了，还以为自己幻听。 宝贝儿子纨绔成性，都被他养废了。 以前巴不得让儿子进入军中历练一番，奈何怎么劝都没用。 就在楚昊那里待了三天而已，怎么跟换个人似的？ 可不管怎么说，儿子出息了，老子自然开心。 只是这五百精兵……就算他是密州刺史，也没权力一下子调动这么多兵马。 儿子难得想干点正事儿，当老子的说什么也要想办法成全才行。 大不了明天向慕容药师请示一下就是。 “正儿，跟爹说说，你要人干嘛？为什么要去海州找你梁叔？” 余正一边大口大口炫饭，一边答道，“加工雪花盐人手不够，我想去梁叔那儿弄点人过来。” 提到雪花盐，余良平瞬间精神了。 “对了，儿子，加工雪花盐难不难？” “到底是怎么加工出来的跟爹说说。” “要是能行的话，咱在家里也弄个作坊，说不定还能多赚点银子。” 叭嗒—— 余正手里的筷子一下掉了，脸色苍白，眼中闪过浓浓的惊恐之色。 余良平见状慌了，“正儿，你别吓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爹给你叫个郎中过来！” “别！”余正连忙拽住对方，手捂胸口，“没事没事，就是心有点不舒服，一会儿就好。 爹，雪花盐秘方要保密，以后咱能不能别问？ 要不然我这心又不得劲了。” “行行行，爹不问，以后再也不问了。” 类似的一幕，在其余十一个公子哥家里纷纷上演着。 虽然觉得变化不小，但让家人欣慰的是，仿佛他们一夜间长大了，懂事了。 这是好事啊。 至少不再想着到处惹祸。 唯一让他们心痒的是，这三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余正和他的小兄弟们就早早的来见楚昊了。 平时娇生惯养，身手方面全部街头混混水平，一个个却披挂整齐，明盔亮甲的，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儿。 这些纨绔家里可都不简单，看到自家儿郎终于懂事了，也真舍得往他们身上砸装备啊…… 就连余正都没资格随意调兵，其他人更别提了，可每个人身后都领着十来个壮汉。 “楚大人，这是我家里身手最好的家丁，差不多都带来了。” “楚大人，他们以前都是跟着我爹打过仗的老兵，虽然有些残疾，但个个都见过血，没问题吧？” 仅那些家丁和残疾老兵加在一起都快二百人了。 楚昊满意的点了点头，招呼他们十二个人排成了一排。 跟着他们过来的老兵和家丁们，则退后在几十米开外，咧嘴笑着看热闹。 为了给儿子撑场面，余良平也早早的跑来见慕容药师。 “什么？” “余大人，你的意思是，令公子想调动五百精兵去海州？” 这两天本来就对余良平有意见，现在就提出这样过分的请求，慕容药师心里更反感了。 私下里对刚刚投诚的楚昊搞小动作已经很过分了，现在还想替他那个纨绔儿子公器私用，就算王爷平日里对你再大度，也不能这样无法无天吧！ “余大人，你可是密州刺史，难道不知道战时不可随意调兵这个道理吗？” “王爷现在还在外面拼命呢，咱们这些下属就算不能为她分忧，也不能在后方给她添麻烦吧？” “再说了，您那位公子平时什么作风，您心里就没点数吗？” “不帮着楚大人好好加工雪花盐，反而还要带兵跑去海州，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您溺爱儿子，总要有个限度吧？” “还有，他要那么多人手，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被慕容药师当面指着鼻子训斥，余良平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 可一想到儿子难得求他办点正事，还是硬着头皮谄笑道，“慕容大人，您相信下官，这次犬子绝对不会胡闹，是真的有正事要办。 我已经问过了，他是想带兵到海州梁振声那里带一些海倭俘虏过来，帮忙加工雪花盐，所以才想调些精兵负责押送。 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楚大人哪。” 慕容药师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种鬼话，立马起身，“那咱们就一起去找楚大人证实一下吧。” 两人刚出来，就看到外面院子里站得整整齐齐的余正等人，顿时呆住了。 这些平日里在密州城闹得鸡飞狗跳的街溜子，什么时候这么乖了？ 楚昊在他们前面来回走了几步，满脸不屑之色，“一个个都给站直喽！” “穿的倒是人五人六的，身子骨还得练！” “告诉我，你们这次出去是为了什么？” 余正等人腰板挺的溜直，朗声答道，“为了家人！” 楚昊气得一脚踢在余正肚子上，“给你个机会，重说！” 余正呲牙咧嘴，挠了挠头，“楚大人，我，我感觉这就是我心里话啊……” 眼看着自己宝贝儿子被踢了一脚，余良平忍不住就要冲过去找楚昊要个说法，却被慕容药师拉住了，“等等。” 第240章 昔日祸害浪荡子，初显峥嵘踏征程 只见楚昊站在余正面前，冷笑道，“为了家人？呵呵！” “这话你们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你们心里要是真有家人，就不会成天在外面到处惹是生非了！” “知道密州城里百姓都是怎么看你们的吗？” “密州十二痞！” “可怜哪！” “你们父辈积攒了几十年的功名，全都被你们这些蠢货给败光了！” “还好意思说是为了家人？！” 一顿训斥，十二个年轻人全部羞愧的低下了头，脸色胀得通红。 “堂堂男子汉，却只知道成天花天酒地欺男霸女，活得人憎狗厌，你们就觉得羞愧吗！” “好男儿当战场厮杀，建功立业，像你们父辈那样，成为人人敬仰的英雄好汉！” “难道你们就不想有一天凭着自身本事光宗耀祖，让人高看你们一眼吗？ “回答我，想不想！” “想！” “想！” “想！” 霎时间，十二个人同时抬头，扯着嗓子吼道。 这一幕，看得远处的余良平老泪纵横！ 懂事了啊！长大啦！ 老子英雄儿好汉。 他余良平的儿子，就应该有这样的血性，可以前怎么就激发不出来呢…… “好！” 楚昊朗声说道，“这次去海州，就是证明你们的一次机会，也是历练你们的机会！” “只要你们有能力，有本事，我就会给你们创造一个展现自身价值的平台。” “等你们有一天立下和你们父辈同样的功绩，甚至还要超越他们，到那时，你们才有资格说，你们是为了家人！” 超越父辈？ 听到这四个字，余正等人个个眼冒精光，似乎已经看到了将来的那个场景…… 以往因为家人的宠溺，他们只知享乐，到处惹是生非。 可现在，楚昊却给他们画了好大一张饼，让他们有了奔头。 正值年轻气盛，谁不想让人把他们当成英雄一样崇拜啊！ 看着一张张充满斗志的脸，楚昊嘴角微翘，指了指身边的沈浪，“这次去海州，他会跟着你们一起同行。” “要想建功立业，可不能仅仅嘴上说，我要看到实际行动！” “你们十二个人，不得骑马，全程跑步加步行，沈浪负责监察，有掉队者，鞭子侍候！” 沈浪闻言，掂了掂手里的马鞭，舔了舔嘴唇，脸上笑容盛放，“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余正等人顿时傻眼了。 海州距此四百余里，这大热天的，步行加跑步过去，可要了老命了！ “楚大人，能不能让我们脱了这身盔甲再上路啊？” 临出门前，他们还为自己身上的盔甲自豪无比呢，谁能想到，楚昊却让不让他们骑马，本身步行加跑步就让他们头疼了，这要是再穿着盔甲…… 本想装装逼，结果成了苦逼！ “既然已经穿上了，那就别浪费。” “一个个苦瓜脸，给谁看呢！” “别娘们叽叽的，余正，赶紧把负责押送的官兵带上，别误了行程！” “是！”知道无法抗拒，余正立马领命。 躲在角落里的余良平，这才直起腰，笑眯眯的就要走过去。 今天他可是亲眼看到自己儿子出息了，老怀大慰，正想过去和儿子说句话，却再次被慕容药师拦住了。 “余大人，还是等他们从海州回来再说吧。” “对对对，那小人正热血上头，可别瞎了楚大人一番心思，只是那五百精兵……” 慕容药师笑了，“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安排。” 很快，在慕容药师的精心挑选下，五百精兵外加那些家丁和残疾老兵们，跟在余正等人身后，浩浩荡荡出城而去。 沿街百姓们震惊的事看着为首的密州十二痞，个个披着厚重盔甲，绷着小脸儿步行出城，纷纷小声议论着。 直到他们出城之后，议论声依然不绝于耳。 直到有人从隋王府打听了确切消息之后，大街上阵阵欢呼声，仿佛过年一样。 这十二个祸害，总算消停了，密州城百姓以后也要有好日子啦！ “哎呀，楚大人不愧是曾经的南夏宰相，果然能力不凡哪。” “余某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这几年可把我给愁坏了。” “打又舍不得，不打又太能惹事。” “成天就知道和那些小兄弟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的。” “现在好了，才几天时间，就让楚大人收拾的服服贴贴，余良这块心病也总算放下了。” “真不知道楚大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就让他们这么乖乖听话。” “对了慕容大人，楚大人呢？” “前两天下官对楚大人有所不敬，实在有些过分，现在楚大人帮下官调教好了犬子，这份恩情，无以为报，说什么也要向楚大人当面道个歉才行啊。” 慕容药师同样对楚昊调教那些纨绔很感兴趣。 不但让密州百姓免受祸害，王爷知道了也能省省心。 他也想找楚昊好好聊聊，可转眼间却找不到人了。 直到问过小庄才知道，楚昊带着秦朗去了城外小沙河边。 余正他们一离开，雪花盐的事就只能暂时放下。 闲来无事的楚昊带着秦朗漫步到了小沙河边。 遥望着西南方向，不由自主的从怀里掏出小海螺来。 断断续续的海螺音，带着他对佳人的思念，呜咽着传出老远。 离开南夏已经快十天了，宣华的影子仍然时不时浮现在他脑海中。 尤其是她那身黄蓉的打扮，以及临死前那句话，想想就心痛不已！ 提议把宣华嫁到谢家的吕慧，已经用那数百族人的性命得到了报应。 但还不够！ 还有成殷那个背信弃义的白眼狼，总有一天他要亲手把他从龙椅上拖下来！ 宣华，别急，我一定不会让你枉死的…… “楚大人——” 就在这时，有人在后面拍拍他的肩膀。 “慕容大人。” 看清来人，楚昊擦了擦眼角，站起身来。 慕容药师明显已经听了好长时间，看着楚昊手里摩挲的小海螺，似乎触动了内心深处某种共鸣，轻叹一声，“楚大人又想起宣华公主了？” 楚昊没有回应，挤出一丝笑容，“慕容大人找在下有事？” “呃。” 慕容药师刚要开口，就听到阵阵马蹄声远远传来。 “王爷回来了！” 第241章 身先士卒受拥戴，破坏气氛惹众怒 卫轻尘入城不久，大街上就不断传出大捷的欢呼声。 能够看得出来，她在密州城内还是颇受百姓拥戴的。 只是，和慕容药师脸上的笑容不同，楚昊回想起他刚刚渡江过来时，看到的那些泗州水兵的举止，却心有隐隐有些不安…… 王府正厅里，一派喜庆气氛。 留守密州的余良平等人，以及随军将领等齐聚一堂。 主位上，卫轻尘左臂受了箭伤，一名女兵正在给她重新包扎。 副将刘能则坐在下首，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这次取得的战果。 “慕容大人，还有老余，你们是没看到，这次王爷带着咱们主动出击，一举把北燕那帮杂碎赶出了二百多里，基本收复了泗州所有郡县。” “王爷更是身先士卒，第一天就连斩对方四名大将！” “还有，你们猜我在战场上看到了谁？” “老陶！哈哈——” “真是没想到啊，老陶带着一帮土匪打扮的人，从北燕大军后方截了粮道，这才让咱们顺利打败了燕军！” “之前还以为老陶是被迫回去上山当了土匪，这次战斗之后才知道，原来是王爷刻意安排他回去，在燕军后方专门搞破坏的，王爷真是太英明了！” “这一仗之后，燕军遭遇惨败，至少几个月时间恐怕不敢再侵犯泗州了。” “痛快呀！” 听刘能提到陶镇恶的事，余良平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可能真是误会楚昊了。 连忙出声道，“王爷这次出兵大胜，固然可喜可贺，密州这边也有好消息。” “慕容大人坐镇，密州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还有楚大人，不愧是曾经的南夏宰相，不但能力非凡，就连调教人也是一把好手。” 卫轻尘闻言颇为意外。 她可是看得很清楚。 楚昊刚投奔过来时，余良平这些武将明显对楚昊有些排斥，尤其是在陶镇恶一事上，对他更是心有怨怼。 这才几天时间，居然产生了这么大变化？ 不止是他，刘能等刚回来的武将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一边扫视着慕容药师旁边静坐的楚昊，一边竖起了耳朵。 “老刘，还有老张，你们家里那几个混小子什么德性，应该心里有数吧？” 提到自家的混小子，刘能等几个带兵将领不由得摇头苦笑。 自己在外面浴血奋战赚来的功劳再多，也不够家里的败家仔霍霍呀。 “老余，该不是我家那畜生又惹了什么大祸了吧？” “是啊老余，到底出了什么事？要是他们真的犯了大罪，该杀杀，该打打，别客气！” “奶奶的！老子待会就回去收拾那小混蛋，再给老子惹祸，老子打折他腿！” “还有我家那小崽子，惹急了老子，让我家婆娘再生一个就是！” 却见余良平哈哈大笑起来，“别急啊老刘，你们是不知道，就这几天工夫，犬子带着他们好像换了人似的，不但不再惹是生非，还吵着要超越咱们，光宗耀祖呢！” “切！”刘能明显不信，撇了撇嘴，“就他们那德性还想超过老子？老子宁愿相信我家那婆娘在外面偷汉子！” “哈哈——” 旁边一人笑出了眼泪，继而摇头叹道，“要是我家那小子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惹祸，老子就烧高香了，至于其他的，呵呵！” 见众人不信，余良平急了，“我说的可都是真的，要不信的话，你们问慕容大人，今天早上慕容大人还特意拨了五百精兵给他们去了海州呢。” “啥？就他们几个还想领兵？” “对了，老余，你刚才说他们带兵去了海州？干嘛去了？” 慕容药师这才有了开口的机会，大致将情况说了一遍。 最后，又拍了拍楚昊的肩膀，“这一切都是楚大人的功劳，否则，诸位的几位公子，到现在还改不了那些花天酒地的习性呢。” 众人听完，惊喜之余，纷纷向楚昊拱手道谢。 自家儿子终于有了出息，至少不再给他们脸上抹黑，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大恩哪！ 要他们领兵打仗没问题，可教育儿子，却愁白了头。 现在楚昊给他们解决了这个麻烦，自然感激不已。 主位上，卫轻尘也向他投来的异样的目光。 看来她把楚昊收留下来，还真是个意外收获呢。 不仅得到了三样大礼，还帮她处理好了几位得力干将的家事。 挥了挥手，斥退给她包扎的女兵，卫轻尘淡淡说道，“这次迎击燕军，大获全胜，除了诸将奋死拼杀之外，也离不开陶将军在后方捣毁敌军粮草的功劳。 另外，还有那千里目，想必诸位将军这次也看到了，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的确超乎想象。” 提到千里目，刘能等人再次来了兴趣，纷纷讲述起了此物神奇之处。 “有了这千里目，不但大大减少了斥候伤亡，还能随时灵活指挥，简直太方便了。 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太少了，要是能多造几个的话，那就更完美啦。” 说完，冲着楚昊笑嘻嘻道，“楚大人，能不能想办法帮我们每个人都弄一个出来？” 慕容药师扭头看过来，这才留意到，楚昊自始至终似乎情绪不高，关切问道，“楚大人身体不适？” 楚昊摇了摇头，“多谢慕容大人关心，楚某好得很。” “刘将军想要千里目，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有机会找到材料的话，我会再多做一些。” “楚某担心的是王爷的伤势。” 刘能闻言大笑起来，“楚大人久在南夏，可能对王爷不了解。 放眼整个大燕，谁不知道王爷英勇善战，从无敌手。 每战必定身先士卒，受一点小伤，再正常不过了。” 余良平等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主位上的卫轻尘更加不屑，“一点小伤而已，本王根本不在乎。” 楚昊闻言，站了起来，在大厅内环视一圈，神情严肃。 “刚刚刘将军提起战果时称敌军为北燕杂碎，楚某想知道的是，你们又是什么？” 这个问话明显有侮辱成分，刚刚还一脸笑容的刘能，噌的站了起来，瞪向楚昊，“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第242章 无根浮萍终隐患，一语惊醒梦中人 眼看着其他将领也同样面色不善，慕容药师连忙起身劝道，“刘将军息怒，楚大人绝没有冒犯诸位的意思。” 楚昊的能力，早被慕容药师所认可。 况且他也不认为楚昊会在这种场合，用如此愚蠢的言语讥讽诸将，否则又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在南夏位极人臣呢？ 楚昊的话，同样刺痛了卫轻尘，可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火，而是淡淡挥了挥手，“让他说下去！” 卫轻尘发了话，刘能这才不甘的坐了回去。 楚昊全程神色平静，一边在厅中漫步，一边说道。 “刚才有人问过，是怎么把余正他们说服，改邪归正的，其实很简单，我只是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而已。” “一个曾经发生在我本人身上的故事。” “同样，我现在就再讲一个我经历过的故事，供诸位品评。” “楚某十天前从南燕辞官，毅然决然的渡江而来投靠隋王殿下。” “不出意外的在江边被泗州水军官兵扣押了。” “毕竟，燕夏两国敌对不是一天两天了，楚某贸然渡江过来，肯定有嫌疑，泗州官兵扣押我很正常。” “我要说的是，当时泗州官兵抓了我们那些人，看到我们随身带来的三十万银票，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据为己有。” “如果不是楚某直接说出身份，并提出想求见泗州刺史祝大人，恐怕早就没命了。” 听到这里，余良平瞬间大怒，拍案而起，“老祝的手下实在太没王法了！必须让他好好修理一番底下那些人！” 楚昊连忙安抚对方，“余大人别激动，楚某讲出这件事，可不是为了要报复那些江边守军，况且楚某至今也不认为他们做错了什么。 毕竟，刚才余大人所说的，他们没王法这句话，就会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什么王法？ 是大燕的王法吗？ 可他们现在正在和大燕交战，分明就是敌对方。 是泗州的王法吗？ 可泗州刺史现在效忠的是隋王殿下。 是隋王殿下的王法吗？ 可王爷还在以隋王自居，并没有制定什么王法！ 那么请问诸位，你要那些官兵服从什么王法？” 说到这里，大厅内一片寂静。 慕容药师则第一个反应，看了下主位上的卫轻尘，眼中流露出热切之色！ 楚昊继续输出：“燕军将士无论是否勇猛善战，但他们至少还知道是为大燕伪帝卫麒麟而战。 可那些泗州水军官兵呢？ 他们却是一片迷茫。 以前他们有个大燕军人的身份，现在呢？ 还有诸位将军，你们现在又在为谁效忠呢？” 余良平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余某当然是为隋王殿下效忠！” “没错，我们都为王爷效忠！” 厅中所有人都站起来，纷纷向卫轻尘行半跪大礼。 楚昊则摇头哧笑，“请恕楚某无礼，诸位似乎有些口不对心哪！” “你胡说！” 余良平大吼道，“我等誓死追随王爷，此心可昭日月！” 楚昊竟然敢质疑他们对隋王殿下的忠心？ 是可忍，孰不可忍！ 面对众人几乎要吃了他的愤怒，楚昊脸上依然平静，“诸位口口声声说效忠王爷。 大燕官兵们同样也效忠伪帝卫麒麟，那么试问，你们可曾看到伪帝卫麒麟御驾亲征过？ 又有哪个大燕官兵因为卫麒麟身先士卒而自豪过？ 相反，诸位嘴里喊着效忠王爷，却以王爷身先士卒甚至为此受伤而无比自豪，不觉得口是心非吗！ 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哪一天王爷身先士卒战死沙场了，你们这些人又将何去何从？ 没有了王爷，你们还要去效忠谁？ 不止是你们，下面那些普通士兵，又将何去何从？ 难道到了那一天，就真的如一盘散沙般一哄而散了吗？ 所以说，别怪下面那些官兵无所适从，怪只怪，他们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真正效忠的对象是谁！ 他们就象没娘的孩子一般茫然，就象无根浮萍一般四处漂泊，和打两场胜仗相比，这才是最大的隐患哪！” 话说完了，楚昊冲着卫轻尘拱了拱手，坐了回去。 厅中众人则陷入了沉思。 楚昊说的一点没错。 燕军虽然大败，但他们至少知道他们是燕军。 可他们这些人呢？ 叫泗州军？密州军？还是隋王军？ 渐渐的，有人豁然开朗，还有人似通未通。 就在这时，只见慕容药师突然跪在厅中，伏地叩拜。 “臣请殿下即位登基！” 登基？！ 听到这两个字，卫轻尘下意识的抓紧了椅子扶手，心头微颤。 她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啊！ 之所以起兵反出北燕，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伪燕卫麒麟赶下龙椅，替父皇和众位冤死的皇兄复仇！ 如今楚昊一番长篇大论，而后慕容药师就突然要她登基**，这也太突然了吧？ 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呀…… 然而，慕容药师话音刚落，余良平等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纷纷改为双膝跪地。 “末将请殿下即位登基！” 一道道声音陆续响起。 直到这个时候，余良平等人才完全明白楚昊刚才那番话的真正含义。 燕军自上而下官兵都知道要效忠的是大燕皇帝，而他们这些人以及下面的士兵，最多也就知道要听命于隋王，仅此而已。 如果隋王登基，定了国号，那就完全不同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哪！ 比如把国号定为隋，那以，底下的士兵自然清楚，他们效忠的是大隋女帝，而他们的军队也可以自豪的对外宣称是隋军了。 所谓名不正，言不顺。 有了国号，有了可以效忠的大隋女帝，军心自然大振！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隋王**，建国登基，那他们这些追随隋王的老臣子，可就是真正的从龙之臣！ 凭着他们的军功和威望，一旦灭了大燕，站稳脚跟，那就是妥妥的开国功臣，荫及子孙哪！ 这样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之前还对楚昊无比怨怼的一众将军们，此刻早已对楚昊感激涕零了。 第243章 皇袍加身称女帝，新朝国策起争执 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的众人，以及仍然坐在下面没事儿人一般的楚昊，卫轻尘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之后—— “本王只想杀了伪帝卫麒麟，从来没想过要**啊……” “况且皇帝不都是男人吗？本王，这……” 楚昊闻言暗暗摇头。 不过他已经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没必要继续多嘴搀和，免得影响了余良平等人的从龙大功徒惹人恨。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完全正确。 从龙之功的巨大诱惑，让余良平和刘能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糙老爷们，瞬间变得口吐芬，呃，伶牙利齿。 “殿下，谁规定这世上只有男人能当皇帝？” “没错，殿下勇武世间罕有，也只有您才配这九五之尊！” “殿下一向巾帼不逊须眉，就做这开天辟地的女帝又如何！” 慕容药师本就才智无双，经过楚昊一点拨，胸中激情汹涌而出。 “殿下登基众望所归。” “唯有高举大旗，方能名正言顺。” “殿下要替先皇复仇，就要举起个让天下人都明白的旗号，这样才能顺理成章的带领天下臣民打倒伪帝卫麒麟！” “而臣一心想在殿下带领下救东桓族人于契丹人奴役之下，同样才能名正言顺的托庇下殿下麾下。” “还有楚大人之所以投靠殿下，一样想借殿下名义，将来一举南下灭夏，要做到这些的前提，都需要殿下登基**才会名正言顺哪！” “另外，追随殿下的这些将军臣子们，哪一个不想跟着殿下封爵荫子？” “殿下登基**，才会让他们更有盼望，日后也才能在殿下的麾下奋勇杀敌，建功立业！” “还有下面那些将士们，殿下**之后，他们才会有明确的效忠目标，追随殿下横扫八荒六合，成就一代伟业！” “因此，臣请臣殿下念在诸位将军臣子以及无数将士不顾身家性命誓死追随殿下的这份忠心，尽快登基**，以安军心民心！” 慕容药师话落，余良平等人再次叩拜，“臣请殿下登基**！” 楚昊这时也跪倒在地，“殿下也看到了，所谓众望所归，不外如是。 殿下若再推辞，只会寒了众人的心。 殿下唯有早日登基，才能尽快实现抱负，也能让众臣众将**协力，助殿下开创不世伟业的同时，给他们一个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机会！” 气氛烘托到了这个份上，卫轻尘已经看出来了，她再没有退让的余地。 否则，打击了众人的积极性不说，刚刚稳定下来泗州局势，也很难维持住。 她本就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略一沉思，便点头道，“既然诸位都认为本王有必要**，那就这么定下来吧，至于操办之事——” 楚昊随即提议道，“慕容大人原本就在大燕担任礼部侍郎多年，经验丰富，楚某建议，由慕容大人担任宰相一职，全权负责操办殿下登基事宜！” 余良平等人随即纷纷附和。 卫轻尘也没有任何异议，反倒是慕容药师，认为楚昊有过在南夏担任宰相的经历，举荐他为新朝宰相，被楚昊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开玩笑！ 正是因为他在南夏有过相关经历，才不想再蹈覆辙的。 栖身来经，是为了将来报仇，可不是为了继续和别人勾心斗角的。 况且以他的能力，官位大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暂时完全没必要在乎。 从他离开南夏那一天起，就已经有了明确规划。 一切，都要以实现报复计划为前提，一切，也必定会按照他预想的轨迹发展的！ 虽说他明确拒绝了慕容药师的推荐，但卫轻尘要登基**，光指着他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楚昊自然要从旁辅助。 国号，年号，律法，朝中官位人选，与周边各势力通告以及关系定位等等，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定下来的。 不过，经楚昊两人商议一番之后，还是决定事急从简。 仅七天时间就初步完成了登基之前的准备。 因为北燕和契丹的威胁还在，各地官员不必全部参与登基大典。 因为先皇，卫轻尘本不想放弃大燕这个国号，但在慕容药师的劝说下，最终还是勉强接受了“隋”这个国号。 同时定下年号为武威，都城就设在密州城，余良平这个密州刺史则被定为兵部尚书兼京兆尹。 其余诸将无一例外的都有封赏升迁。 而楚昊则拒绝了慕容药师请他担任吏部或户部尚书的建议，自请主持工部。 他一个刚刚投奔过来的外来户，要是选个吏部和户部这两个职位，难免会惹人忌恨。 工部就不同了，属于六部之中最不招人待见的职位，况且他以负责督造千里目为由，慕容药师自然不好再坚持了。 总之，登基大典在七天内匆匆结束，从原北燕内部分裂出来的这个新政权，终于以全新面目呈现在中原诸势力眼中了。 南夏，契丹，北燕，东桓，颖上等各势力，对这个新兴势力态度各一。 除了明显敌视隋朝的契丹和北燕之外，在慕容药师的影响下，第一个向隋朝示好的，就是东桓了。 至于南夏，看似静观不动，实则因为楚昊，隐隐将其视为大敌，正暗中推动联合北燕消灭这个新生势力。 而夹在南夏和隋朝之间的颖上，其态度却让南夏朝廷越来越紧张了。 既希望颖王成昆趁着隋朝立足未稳发兵灭了它，又不方便明令下旨，只能在焦虑不安中，暗暗做着这两方势力有一天最好同归于尽的美梦！ 如何处理与这几方势力之间的关系，同样是摆在隋朝君臣面前最紧要的问题。 这关系到隋朝生存以及后续发展的基本国策。 连续两天的讨论，依然没有达成共识。 争执最大的，就是女帝卫轻尘主张的先灭北燕，以及慕容药师主张的先灭契丹这两个观点。 身为六部长官之一的楚昊，始终闭口不言。 直到慕容药师主动询问，这才无奈站了出来。 第244章 君臣三人齐计议，周边势力一盘棋 楚昊在桌面上摆弄着三只小碗，一只大碗，以及址几个小酒杯。 “北燕无论是在人口，兵力以及地域上，至少要比我大隋强过三倍，陛下，慕容相，应该同意吧？” 两人点了点头。 “这三只小碗就是北燕，有如三只年迈的老虎。” “这一只大碗是我大隋，如壮年老虎。” “剩下这十几只酒杯就是契丹，可视作狼群。” “慕容相提议我大隋先打契丹，不知慕容相认为，一只壮年老虎能否击败这凶残的狼群？” 慕容药师犹豫了下，默默摇头。 尽管他无时无刻不想帮着东桓族人从契丹人的奴役下解救出来，但又不得不承认，以现在大隋的实力去和契丹硬碰硬，无疑是送死。 转过头来又问卫轻尘，“陛下认为，以我大隋现在的实力，又能不能打败北燕呢？” 卫轻尘则神色凝重道，“胜负在两可之间！” 不等楚昊开口，慕容药师抢先说道，“就算陛下有把握击败北燕，也是惨胜，更何况，契丹从旁，随时都可以支援北燕，联合打击我大隋。” 楚昊摊了摊手，“正如慕容相所言，如陛下之意首先攻打北燕，同样没有胜算，不是吗？” 卫轻尘怒了，“照你这么说，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 楚昊很想说，以他的意思，应该首先攻打南夏…… “不如臣给陛下讲个故事？” 又讲故事？ 卫轻尘和慕容药师同时无语。 楚昊很认真的强调了一句，“这故事同样跟臣有密切关系，呃，当然，也和陛下有关。” 卫轻尘闻言眉头忍不住一跳，“你说。” “陛下当时以使臣身份出使南夏，商谈燕夏两国通商事宜。” “实际上当时弘业帝就有北上伐燕之意。” “而臣也根据弘业帝的想法，安插了大量细作进入北燕获取情报。” “当臣得知燕皇病重，燕京内部大乱时，臣就向弘业帝献上灭燕之计。” “趁着北燕内乱之际，将陛下画像散布在契丹境内，契丹国主必定会想方设法强娶陛下。” “而陛下生来就恨契丹异族，必定不会同意。” “但卫麒麟又慑于契丹胁迫，不敢不从命，肯定会强迫陛下屈服。” “如此一来，陛下自然会与卫麒麟反目，北燕从此势必会被肢解。” “而南夏国力向来强于北燕，趁机出兵北伐，陛下觉得，南夏胜算会怎么样？” 这还是卫轻尘首次听说了楚昊肢解北燕的全盘计划，瞬间刺痛了她的神经，咬牙骂道，“卑鄙！” 而慕容药师则脸色微变，“楚大人果然智近乎妖，高明！若依大人之计，北燕必灭，但不知为何最后没有实施呢？” 楚昊摇头苦笑，“弘业帝雄心勃勃，奈何有人扯他后腿，纵然他是一国之君，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是江南世家门阀？” 楚昊伸出大拇指，“慕容相慧眼。” “臣讲这个故事，不是在揭陛下疮疤，而是想提醒陛下，北燕和契丹都是我大隋死敌，排名不分先后。 但以我大隋现在的实力，无论先攻哪一方，都没有胜算。 强攻不行，但咱们可以想办法智取嘛。” 卫轻尘瞬间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继继肢解北燕？” 楚昊摇头，“陛下别忘了，臣在北燕和契丹境内都有细作，对他们的情况还算相当了解的。 北燕已经没有肢解的必要了，反倒是契丹。 契丹虽然强大，但内部八部族彼此各自为政，完全可以打压一批，联合一批，离间一批，扶持一批，让他们自行陷入内斗，无法分心他顾。” 慕容药师兴奋附和道，“臣也赞同先解决契丹！” 楚昊再次摇头，“慕容相错了，下官的意思是，先灭北燕，再除契丹！” 这下子，卫轻尘两人更茫然了。 “不对，刚才楚大人不是说过，以我大隋现在的实力，攻打北燕没有太大胜算，反而还容易招致北燕和契丹联合打击吗？” “呵呵，慕容大人所言极是。” “但你有没有想过，自从大人追随陛下栖身密州以来，一直都受到北燕追击，旁边还有契丹虎视吗？” “这样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觉得憋屈吗？” “依下官之见，咱们应该想办法反过来牵制敌人，让他们按照咱们的战略意图去走。” “比如，让他们之间相互猜忌，而我们则坐山观虎斗，顺便壮大实力……” 慕容药师沉思片刻，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之前臣一直急着解救东桓族人于水火之中，只想着尽快消灭契丹。” “楚大人刚才一番话，让臣茅塞顿开。” “契丹吐六于部因地优势常年欺压东桓族人，臣会想办法让他们联合吐六于部以西的黎部。” “因为草场分配，契丹黎部向来和吐六于部有纠纷，臣可以由此入手，分化他们的关系，说服黎部一起消灭吐六于部，再鼓动黎部和其他契丹部落冲突，从而肢解契丹。” “只不过，要让契丹和北燕相互猜忌内斗，似乎有点难度。” 对于慕容药师的提议，楚昊深感钦佩。 此人的确够聪明，之前不过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已。 “如何挑起契丹人和北燕之间的内斗，下官已经有所计划，相信最多一个月，就会产生效果，陛下和慕容相届时只管拭目以待即可。” 卫轻尘坐在龙椅上，顿时有种多余的感觉，“这些事就交给慕容先生和楚大人就好了，战场杀敌的事，就由朕来负责。” “万万不可！”慕容药师闻言当即阻止道，“陛下莫要忘了，您现在可是九五之尊，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御驾亲征啊！” “按你的意思，朕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没错，老老实实做个吉祥物就对了…… “咳咳，还望陛下体谅慕容相的苦心，他说的可都是为君之道啊。 如今咱们既然已经基本定下对契丹和北燕的策略，接下来逐步实施即可，陛下觉得呢？” 卫轻尘又指了指南面，“那南夏呢？朕可是清楚记得，你和南夏有灭妻之恨，就不急着出口气吗？” “南夏？” 楚昊双眼微眯，“臣不着急，就让它在等待中慢慢颤抖吧！” 第245章 八天劳碌受责骂，提刀怒斩海倭贼 楚昊回去休息时，天已经黑了。 “大人，沈浪他们回来了。” “哦？” 楚昊顾不上休息，带着秦朗等人匆匆赶往盐场。 四千多平米的巨大封密场地中，四周高墙上插着数不清的火把，把整个盐场照得有如白昼。 第一次干了件大事，密州十二痞精神抖擞，吆五喝六的指挥着一大帮戴着手镣的海倭俘虏们收拾着临时住所。 看到楚昊过来，沈浪和余正一同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大人，幸不辱命。” 楚昊点了点头，“老沈，一路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 余正则兴奋的指了指远处行尸走肉般的海倭俘虏，“楚大人，这次一共押回了二百二十名海倭俘虏。 梁叔说了，如果有需要，随时再去找他。 怎么样，还满意吧？” 二百二十人，足以支撑雪花盐加工进度了。 看着余正一脸得意的样子，明显正等着楚昊夸奖呢。 “把你那几个兄弟都叫过来吧。” “是。” 秦朗笑着低声说道，“大人，这些小伙子还不错，才八天时间，身子骨就比之前硬朗了不少，是些好苗子。” 楚昊没有回应。 不一会儿，密州十二痞排成一排站到了楚昊面前，一个个都挺直了腰板，目光热切的看着他。 这八天时间，他们好像脱胎换骨一般，四百多里往返的路，在沈浪监督下，一直穿着盔甲行走奔跑，虽然很累，心里却攒足了劲。 毕竟，这可是有生以来他们干的第一件大事正事，美美的享受了一把自豪感。 “累不累？” “不累！” “开不开心？” “开心！” 密州十二痞扯着嗓子吼着，脸上的笑容就要绷不住了。 然而—— “废物果然是废物！” 楚昊寒着脸在他们面前来回踱着，手指头几乎要戳到他们鼻子上了。 “区区四百多里路，往返竟然花费了八天时间，还有脸说开心？” “你们是猪吗！” 原本还等着楚昊夸赞一番的十二个年轻人，听到这番训斥的话，顿时绷不住了。 “大人，我们并没有偷懒！” “这一路上不敢多么累，我们都坚持下来了。” “而且还被沈大人打了不知多少鞭子呢。” “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赶到了海州，挑选能干活的海倭俘虏用了不到一天时间，没怎么休息我们就赶回来了。” “之所以回来的晚了些，不是我们偷懒，而是要押着那些俘虏，他们都戴着脚镣，速度自然慢了不少，不信您可以去问沈大人。” 余正等人纷纷辩解，脸上写满了委屈。 楚昊闻言笑了。 不过，是讥笑。 “哟，还挺委屈的，是吗？” “老子让你们找海倭俘虏来干活的，不是请他们过来养大爷的！” “你们忘记了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找他们干活了吗？” “不就是因为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海倭吗！” “对待那些残害自己人的海倭，还有什么可客气的？” “走得慢了，你们就不会拿鞭子抽他们吗！” “鞭子打不服，你们手上的刀只会修理指甲吗！” “刚刚你们不是还吹牛，说海州刺史答应过，需要多少海倭俘虏，随时吱一声就行。” “既然如此，不听话的海倭砍了，换一批就是，这点事儿还用得着老子教你们吗！” “连一帮失去战斗力的海倭俘虏都摆不平，你们还有什么出息！” “今天晚上全都给老子站在这里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回去吃饭休息！” 说完，满脸失望愤怒的楚昊，转身带人走了。 路上，秦朗犹豫了下，劝道，“大人，余正他们毕竟年纪还小，这么短时间有了这么大改变，已经很不容易，是不是有点过于严苛了？” 楚昊也很无奈。 虽然他在这个新生的大隋政权里暂时有了一席之地，但毕竟是外来户。 身边除了秦朗和小庄等人以及外面配合的干支庄丁们，可用之人还是太少了，不得不想办法尽快建立自己的班底。 至于余正这些纨绔子弟能不能成才，他也心里没底，实在不行，只能另想办法。 别看他在卫轻尘和慕容药师面前侃侃而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实际上，眼下的大隋还是面临着极大危机，时间不等人哪！ 这是他眼下唯一的翻盘机会，容不得行错一步，哪有那么多时间和那些纨绔子周旋…… 盐场里，密州十二痞依然站在原处，个个脸色铁青。 终于，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操！” “姓楚的根本没人性！” “这几天时间小爷累得跟死狗似的，巴巴的回来，不夸一句也就算了，还挨了一顿臭骂，他当自己是谁呢，我家老爷子也没这么骂过我啊！” “回来晚了两天而已，这也不能怪咱们哪！” “要怪就怪那帮该死的海倭！一个个跟行尸走肉似的，总不有丢下他们不管吧？” “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夸一句也就算了，还让咱们罚站，太不是东西了！” 十几个家伙越骂越来劲，恨不得把楚昊大卸八块！ 有人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妈的，咱们在这里罚站，那帮可恶的混蛋却在看咱们笑话！” 一直铁青的脸没有吭声的余正，猛然转身，看着远处临时住处的海倭俘虏们，竟然蹲着聚在一起，冲着他们指指点点，偶尔小声嘿嘿笑着。 “操！” 余正当即拔腿冲了过去。 “余哥——” 剩下那帮家伙也站得累了，见状趁机追了过去。 可追到一半就傻眼了。 只见余正疯了一般提着马鞭就向那些海倭俘虏劈头盖脸的狠狠抽打着。 瞬间，海倭俘虏们痛叫着四处乱窜，嘴里还有不断叫骂着。 打红了脸的余正听到骂声，血涌天灵盖，扔下马鞭，抽出腰刀，对准一个还在叫骂的俘虏直接砍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那海倭脑袋瞬间被砍落在地，涌出的血液溅了余正一脸。 余正顿时怔在原处，胸口剧烈起伏着。 眼中血色渐渐消退，可握着腰刀的手，仍然死死抓着不放。 密州十二痞经常打架斗殴，可真正杀人，余正还是第一次。 短暂的不适感很快消退，凶戾的目光再次扫向剩余海倭俘虏，顿时把他们吓得缩在原地，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第246章 盐场加工上轨道，目光瞄准契丹人 跟着余正他们回来的家丁的残疾老兵们，原本一直在看着热闹，蓦见余正暴起杀人，也被这一幕惊到了。 显然，他们也没想到，一向只知道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的纨绔，竟然也有勇气提刀杀人了！ “嘿嘿，不错，有前途。” “嗯，有长进，是不好苗子。” “不愧是余刺史的种，有血气。” 只愣了一下，家丁和老兵们继续笑呵呵的品头论足起来。 可剩下那十一个伙伴们，却仍然怔在原地，甚至有不争气的，见到那喷出来的血液以及地上圆滚滚的脑壳，当场就呕了起来。 已经平静下来的余正，紧了紧滴血的腰刀，吼道，“全给老子滚回去睡觉！” 这话果然管用。 直到盐场内渐渐安静下来，小伙伴们这才纷纷聚到余正身边。 “余哥，你刚才……杀人了！” “我没杀人。”余正平静的用那死去的海倭破衣服擦了擦血，将腰刀插了回去，“楚大人不是说过，他们不是人，而是杀不不眨眼的海倭吗。” “余哥，杀人是啥感觉？” “爽。”余正深吸一口气，突然间感觉到身上好像比以前轻松了很多，这种感觉很怪，却又真真切切…… “猛子，小刀，别忘了咱们之前向楚大人保证过什么，以前我还不太懂，现在有点明白了。 咱不是单单为了家人，也为了自己。 回来的路上不是已经听说了吗，隋王殿下已经登基**，咱们也该干一番事业，不靠着家里人，也能当个将军什么的。” 或许是因为真正见了血，这个密州十二痞之首瞬间成熟了不少，同时也影响了周围的小伙伴们，竟然有种冲动。 要不……也提刀杀个把人试试？ “楚大人说的没错，那些海倭本就该死，现在让他们活着，就是为了让他们干活赎罪！ 不老实的该打就打，实在不行就砍了，对他们根本没必要手软！” “嗯嗯，余哥说得对。” “要不今天晚上咱别回去了。” “对！我去弄点酒过来，喝个痛快！” 这一夜，十二个年轻人聚在盐场里，纵酒狂笑。 第二天一早，日上三竿。 用过饭过，楚昊带人来到了盐场。 五百名精兵已经回去了，剩下二百来个家丁和残疾老兵负责盐场警戒。 所有海倭俘虏带着脚镣手镣忙碌起来哗哗作响，正按照余正等人的要求，烧炭烧水过滤，时不时传出密州十二痞的喝骂鞭打声。 “走快点！” “还有你，把手洗干净了再干，弄脏了盐，小心狗命！” “狗东西，让你过滤三遍没听清吗！” 咔嚓，手起刀落，正在干活的海倭一根手指瞬间被砍断，发出惨叫声。 “再叫就直接把你咔嚓了！” “李叔，把这个偷懒的家伙扔到盐水里泡着，渴了就让他直接喝盐水，一直喝到他饱为止！” 秦朗等人揉了揉眼睛，震惊的看着这个如地狱般的画面，彻底傻眼了。 楚昊则满意的笑了。 总算这些家伙开了窍…… 看到楚昊过来，余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跑着赶过来，“楚大人，不好意思，带回来的俘虏有些不听话，到现在已经砍了四个，还有二十来个被剁了手指，恐怕也干不了活，这样下去，人手就要不够了，我打算带人到海州多押点人过来。” “行，不过你们几天没回家了，还是先回去跟家里报个平安再去吧。” 余正闻言大喜，“是！” 楚昊并没有过多停留，转身离开了盐场。 余正他们现在勉强达到了他的要求，接下来就有更多精力，去琢磨契丹和北燕的事了…… 自从萧过折被卫轻尘斩杀后，契丹国主任命萧力夫为新任南京（朔州）留守。 朔州城里除了契丹人和汉人之外，还有不少西域商人在这里经商，方便了各地商品交易的同时，也给萧力夫这个南京留守带来了大量税收。 这一天，负责留守府的室里兴冲冲跑了进来，“大王，您看这是什么？” 萧力夫看了一眼室里展开的小布包，皱眉道，“又是西域商人进贡的什么宝物吗？” 室里激动的答道，“这是盐！是城中一个叫鼎丰商铺出售的盐！” 萧力夫用手指沾了点放入嘴中，“果然是盐！这雪怎么会如此雪白，而且还没有苦味？ 室里，马上把卖盐的掌柜叫过来，本王要好好问问。” “下官已经把他请过来了，就在外面。”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掌柜被进来，颤颤惊惊的跪在地上，“小人叩拜大王。 小人只是个老实本份的商人，没有犯什么错啊，不知大王把小人抓来到底为什么？” 对于南京城内这些胆小懦弱的汉人，萧力夫早就见怪不怪了，淡淡说道，“你别紧张，本王想问问你，你那铺子里还有多少这种盐？” 掌柜闻言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大王原来问的是雪花盐哪。” “这叫雪花盐吗？好名字，你铺子里还有多少，本王想全都买下来，另外，以后如果再有，可以直接送到本王府中，本王全都要了。” 掌柜闻言顿时苦着脸答道，“这个……启禀大王，小人铺子里也仅有十几斤而已。” 萧力夫听了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你是怕本王不给你银子吗？放心，这盐多少银子，本王照付就是。” 眼看萧力夫发怒了，掌柜吓得浑身一颤，“大王误会，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小人家住亳州永城县，前段时间机缘巧合下在京城采购了一百斤这种雪花盐，想着运到南京城赚点差价。 可小人也听说过，这种雪花盐极难得到。 就这么一百斤盐，小人也是好不容易花了高价才弄来的。 据说，这雪花盐是专门供应大燕皇室食用，平常百姓根本没有资格享用。 而且这盐比普通盐价格高出数倍，一般百姓也买不起呀……” 萧力夫闻言直接站了起来，“你刚才说，这雪花盐是专门供应北燕皇室食用的？！” “好哇！” “如果不是我契丹人支持，他卫麒麟能坐上北燕皇位？” “有这么好的东西不给我契丹人享用，竟然偷偷留着自己吃！” “哼哼！” 第247章 北燕病急乱投医，抱团取暖损失重 萧力夫越想越愤怒。 身为契丹贵族，他是一向瞧不起北燕的。 尽管北燕每年都向契丹呈上不菲的岁贡，也丝毫不影响他这种心理。 直到他的堂弟萧过折死于卫轻尘之手，这种蔑视心理被再次放大。 明明那位燕国公主是个绝世美人，可燕皇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把那么漂亮的绝世美人献给契丹国主。 这已经不是阳奉阴违那么简单了，而只是武力上暂时屈服，私下里却仍然把他们契丹人当成胡虏异种，是赤果果的歧视与侮辱！ 所以，在他接任南京留守之后，对刚刚继承北燕皇位的卫麒麟，没有丝毫好感。 至于在联合北燕打击卫轻尘一事上，他也基本出工不出力。 虽然他已经年近五十了，可同样无比贪婪美若天仙的卫轻尘的美色。 可惜，即便配合北燕拿下了卫轻尘，也无法一亲香泽，那又何必冒着损失实力的风险巴结契丹国主那个老色批呢！ 而今天无意间发现的雪花盐，却再次加深了他对北燕皇室的恨意。 明明有这么美味的雪花盐，每年送给契丹的岁贡，却是那又苦又黑的粗盐，这分明就是对契丹人的极大羞辱！ “该死的卫麒麟！”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啊！” “室里，你亲自去一趟燕京，告诉卫麒麟。” “如果再拿那难听的粗盐来糊弄本王，最好想想他屁股下面那个位置，还能不能坐得稳！” 三天之后，燕京。 当室里代表萧力夫提出要在一个月内，送往南京二十万斤雪花盐时，卫麒麟一下子懵了。 燕夏两国恢复通商之后，北燕皇室每年从南夏买的那点雪花盐，也仅够他们自己食用的，从哪儿再弄那么多雪花盐送给萧力夫啊！ 别说南夏未必会卖给更多的雪花盐，就算真卖给他，那也要另外拨付一笔银子专门花销在这上面，而萧力夫是绝对不可能给他这笔银子的。 “室里大人，那雪花盐也是朕从南夏采购的，每年也只能得到少量一点而已，根本弄不到那么多送给萧大王啊！” 室里傲慢的冷哼道，“我只是替大王传话而已，至于其他的，那就是陛下的事了，如今话已带到，告辞。” 眼看着室里离开，卫麒麟傻眼了。 为了坐上这个皇位，他已经付出太多代价。 不仅背负了弑父杀弟的名声，还把卫轻尘给逼反了。 卫轻尘向来就被称为北燕无敌女将，如果不把这个威胁解决掉，他这个皇位始终如坐针毡。 原本在契丹人的配合下，已经拿下了泗州一半的城池，结果又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被打回原形。 更让他害怕的是，卫轻尘借着这一场大胜仗，直接在密州**了！ 眼下他最急迫的事，就是尽快想办法趁卫轻尘立足未稳，消灭这个心腹大患。 可没想到，就在这紧要关头，萧力夫竟然又给你出了难题。 对于这个太上皇，他是一点都不敢得罪。 不能满足萧力夫的胃口，不但会失去契丹人庇护，甚至还要随时面临卫轻尘的反扑，这是他绝对无法承受的后果！ 因此，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尽快弄到二十万斤雪花盐送往南京。 可一时之间到哪儿去弄那么多雪花盐哪！ 该死的！ 到底是谁泄露了皇宫里食用雪花盐一事…… 无奈之下，卫麒麟只好紧急派人向南夏求助了。 哪怕价钱再高，也要想办法如期把雪送到南京，先稳住萧力夫再说。 而此时的南夏，日子同样不太好过。 当成殷得知楚昊渡江的消息时，起初并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卫轻尘在密州**建立大隋，而楚昊竟然成了大隋工部尚书，这才让他产生了浓浓的失落。 当初卫轻尘叛出北燕，可都是被楚昊设计陷害的，楚昊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说服卫轻尘放弃仇怨，还重用了他呢？ 毕竟曾经拜师于楚昊，成殷深知楚昊的能力。 失去这样一位能臣，难免让他觉得有些可惜了。 好在还有吕慧从旁给他开解。 “忠臣不侍二主，楚昊身受先帝大恩，陛下又曾礼贤下士拜他为师，可他却不知感恩，反而弃明投暗，像这种不忠之人，陛下又何必对他念念不忘呢？” 成殷叹道，“宣华不幸遇难，说起来朕也有责任，朕担心的是，昊师心怀怨恨，投靠大隋，将来会找朕的麻烦哪。” 吕慧闻言不屑笑道，“陛下如果担心的是这个，那就大可不必。 陛下别忘了，如今的大隋女帝卫轻尘，之所以叛出北燕，归根究底都是他害的。 就算卫轻尘再大度，勉强接纳了他，心里也难免会有根刺，怎么可能重用他呢？ 况且大隋刚刚建立，仅占区区四州之地，又面临着北燕和契丹联合绞杀，能不能存活下来都不一定呢，陛下又何必过于担心？” 经过这么一番开解，成殷心里这才好受点。 “难得吕卿对朕如此忠心，朕也知道，含山山庄一事对爱卿打击不小。 但爱卿尽管放心，雪花盐一事依旧交给爱卿打理，而且朕会派重兵严加看守，绝不会再让贼人有机可乘！” 吕慧闻言当即谢恩。 原本还指望着成殷登基之后，他能借势壮大含山吕氏，成为新的族祖，结果含山山庄意外被毁，他那一支族人彻底绝户，希望落空之余，更多的是浓浓的恐惧！ 别看他现在风风光光，位极人臣，实际上却是隐患重重。 要是含山吕氏还在的话，以他的能力，经营几年，就可以在朝野发展起来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渐渐与陈留谢氏或丹阳吕氏抗衡。 可现在没有了家族支撑，终究是空中楼阁。 就连朝中诸位大臣都没把他当成任何威胁。 唯今之计，他也只能继续仰仗着成殷的恩宠，才能守住这份富贵了。 “臣这次求见陛下，还有一事，北燕派来使者，请求紧急采购一批雪花盐。” 成殷皱眉道，“可是，朕记得昊师曾经说过，每年不宜卖给他们更多啊。” “陛下，现在情况不同了。 楚昊已经背叛了朝廷跑到大隋境内。 而北燕又和大隋水火不融，依臣之见，不如同意把盐卖给北燕，一方面可以获取大量利润，另一方面，还可以试着和北燕修好，将来共同对付大隋，届时，陛下也就不用再担心楚昊的威胁了。” 最后一句话，说服了成殷，“那好，这件事就交给爱卿全权处理。” 吕慧欣然领命而去。 他的想法是挺不错，可惜，却忽视了楚昊手中握着的一张王牌…… 第248章 招揽白嫖好主意，楚昊盯上海倭贼 吕慧紧急派人准备了二十万斤雪花盐，通过桦州运往北燕境内。 结果第一时间就被留在隋州的干支庄丁获知。 收到消息，楚昊顿时乐了。 “呵呵，成殷啊成殷，你自己身上一堆麻烦，竟然还想着帮北燕解围，既然这样，那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秦，马上把这个消息通知给甲寅一号。” 北燕皇宫，得知南夏愿意相助，卫麒麟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人提前把银子准备好，只要雪花盐一到，立马派人送往南京。 然而，等了四五天时间，结果等来的却是噩耗。 “什么？雪花盐全都被劫了？，到底是哪时的强盗，竟然连朝廷物都敢抢劫？给朕查！” 户部尚书苦着脸回道，“陛下息怒，自从陛下登基以来，各地相继出现了大量匪患，一时之间很难查到是什么人干的。 如今最紧要的，是尽快把盐送到南京，以免激起契丹人的怒火，至于其他的……” “不错不错。”卫麒麟冷静下来，连忙点头，“快！再派人去南夏一趟，争取尽快解决此事！” 然而，七天之后，使者回来了。 “启奏陛下，南夏皇帝知道雪花盐被劫之后大怒，要求我们必须尽快如数把盐银付清，否则，将会考虑再次取消两国通商，而且南夏方面一时之间也没那么多盐再运过来了。” 卫麒麟闻言，顿时脸色苍白。 从南夏采购雪花盐，本就价格极高，二十万斤就需要四万多两银子。 而且这还只是一个月的量。 结果现在中途出了意外，到哪儿去弄盐交给萧力夫？ 距离最后期限，眼看着只剩半个月了，万一不能满足萧力夫的条件，他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陛下，臣有个想法，不知……” 卫麒麟闻言，迫不及待的问道，“爱卿快说，到底什么办法？” 户部尚书连忙回道，“如今哪怕把南夏的盐银付清，短时间内他们也没办法再送雪花盐过来。 不过臣记得，那雪花盐是原南夏太师楚昊所制。 如今楚昊正在隋，呃，公主殿下那里，不如从他那里想想办法？” 卫麒麟闻言瞬间黑了脸，“明知那楚昊在轻尘那里，你还要朕派人去向她求助？！” 要是让卫轻尘知道他碰上这么大的麻烦，恨不得眼看着他去死，怎么可能出手相助呢！ 户部尚书知道被误会了，连忙解释道，“陛下，臣的意思是，直接向那楚昊求助……” “陛下应该还记得，公主殿下叛国之后，曾经有传言说，都是当时的南夏宰相楚昊设计把公主殿下的画像散布到契丹境内，才引起公主殿下起兵造反的。” “因此，臣以为，即便那楚昊现在投靠了公主那边，但因为之前的事，公主肯定也不会太重用他。” “要是陛下这个时候派人过去和他偷偷联系，请他帮忙卖给我们雪花盐，相信机会还是很大的。” “而且，臣建议陛下可以用高官厚禄招揽一番，要是能让他到大燕这边效力，不但能收获一位能臣，更重要的是，他掌握的雪花盐秘方，从此以后不是也成了咱们大燕的吗？” 卫麒麟闻言瞬间豁然开朗，“这个办法好！” 起初他听说是因为楚昊把卫轻法的画像泄漏给了契丹人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暗暗庆幸不已。 毕竟，要是日后被卫轻尘知道他谋位不正，早晚会一怒杀了他的。 正好楚昊散布的画像引起了契丹国主的兴趣，顺势利有契丹人除掉卫轻尘，岂不是皆大欢喜了？ 虽然最终没能实现这个目标，可楚昊这个名字却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为此，当得知楚昊在南夏辞官之后，他还特地派人在南夏暗中调查楚昊的下落，想将其收为麾下。 “就按照爱卿的办法去安排，派人赶紧和楚昊联系！” 大隋刚刚立国，虽然治下仅有四州之地，还是发布了大赦天下的恩旨。 境内百姓自然为此欢呼不已，毕竟税收少了整整一半，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可如此一来却苦了身兼任户部尚书的慕容药师。 百姓税收少了一半，也就意味着朝廷收入大减，只能想办法增加朝廷收入，否则，要不了几个月，恐怕连军饷都没钱发放了。 楚昊同样也很忙。 忙着应付余良平还有那些带领老将们。 眼看着自家儿郎越来越有出息，再也不到处惹是生非了，这些老家伙整日笑得合不拢嘴，争着抢着找他喝酒表示感谢。 楚昊是个外来户，自然也想和朝中众臣尽快搞好关系，可谓是来者不拒。 结果，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老东西一个个笑得哪弥乐佛似的，好话说不停，原来心里都在打着小九九呢！ “嘿嘿，楚大人，这都十来天了，您那个千里目应该做出来不少了吧？能不能先给咱一个？” “老余，你现在是京兆尹，就算要打仗也轮不到你，一边去！ 楚大人，我老刘现在还负责泗州北部防御呢，正需要千里目那宝贝，还是先给咱安排一个吧。” 楚昊实在被烦的受不了，连连点头道，“诸位将军别急，再过几天，我保证每人都有，这总行了吧？” “哈哈，那就拜托楚大人了，来，喝酒！” 好不容易摆脱了一干老将，楚昊喝了不少酒，晃晃悠悠上了马车。 结果还没等回府，马车就停下来了。 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喧哗声，打开车帘问道，“小庄，出了什么事？” “少爷，好像是余正他们又押回来一批海倭——” 算算时间，也的确该回来了。 可即使便如此，也不至于这么吵闹吧？ 下车之后，带着秦朗几人靠过去一看，余正正拿着鞭子抽打一个跪在地上的海倭呢。 “军爷，求求您放了小人吧，小人真的是正经商人，和那些为非作歹的海贼不是一路人哪！” “赶紧起来！你们这些混蛋没一个好东西，再不听话，老子活劈了你！” 不得不说，现在的余正，身上戾气越来越重了。 对这些海倭下起狠手来，眉头都不皱一下。 然而，楚昊却在看到那跪在地上的海倭之后，却擦了擦眼睛，继而迅速冲到余正面前吼了一嗓子。 “给我住手！” 第249章 余正陷入迷茫中，清水获取最强援 “给我住手！” “谁让你随意虐待人的！” 楚昊拦在那海倭面前，凶巴巴的瞪着余正。 这下可给余正整不会了。 “大人……” 之前明明就是您说的，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海倭没必要怜悯，该杀杀该打打的，现在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呢？ 跪在地上的海倭见来了救星，连忙扯着楚昊的袍角哭诉道，“大人，求您救救小人吧，小人真是冤枉的啊！” 楚昊连忙将对方拉了起来，两眼笑眯眯的盯着对方头顶。 【清水一郎，小笠原岛倭商，被海州刺史梁正英当成海倭捕获。】 “你放心，本官是朝廷工部尚书楚昊，只要有冤情，本官必定为你做主。” 清水一郎闻言感动的差点哭了。 他被当成海倭抓起来半个多月以来，不但被打得遍体鳞伤，现在又被余正押到了密州这里。 半路上他可是亲眼看到余正那个煞星砍了两个凶恶不听话的海倭，生怕自己也成了冤死鬼。 幸好半路上遇到楚昊这个救星，总算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小人叫清水一郎，第一次来到贵国这里经商，却不小心被海州那里的官兵当成海贼给抓了起来。 小人真的是正经商人，从来没有在贵国作恶过，求大人明鉴哪！” 余正从旁冷哼道，“什么正经商人，你们这些海倭个个奸猾狡诈，没一个好东西！” “你闭嘴！” 楚昊厉声喝斥，继而转身，正色说道，“清水一朗是吧？你放心，本官会认真调查一番，如果你真是冤枉的，本官会禀明陛下，追究海州刺史的责任的。 对了，和你一起被抓起来的，还有多少人？” 清水一郎闻言，连忙回头看去。 后面那些海倭个个流露出希翼之色。 眼看着清水一郎犹豫起来，余正急了，“大人，就算此人冤枉，要是乱指一通，放过真正的恶人怎么办？” 好不容易带回来这么多白干活的苦力，就这样放了，岂不是白忙活了…… 清水一郎闻言连忙说道，“大人放心，小人绝不敢乱指认，不信的话，之后您可以派人调查，这里面的确有不少小人从家里带来帮忙干活的，和那些专门作恶的海贼完全不同。” 楚昊挥挥手，“这个不急，稍后本官自会让人调查清楚的。 来人，把这位清水一郎先带回府里，待本官详细询问一番再做处置。” 身后，秦朗立即带着清水一郎离开了。 余正则来到楚昊面前，委屈道，“大人，您该不会真的相信那个海倭的话吧？梁叔他绝对不会抓错人的。” 楚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干得不错。” “啊？” 看着楚昊离去的背影，余正更懵了。 刚刚放了他抓回来的人，连训带骂的，转眼又夸了他一顿，这到底弄哪样啊？ 到底是干得对，还是不对……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相当重要！ 否则，刚刚因为找到正事做建立起来的那点自信，很有可能就此崩塌。 所以，把剩下的海倭带到盐场之后，立马转身去找楚昊，想问个清楚。 不过临走之前，也没忘叮嘱那些小兄弟，在他回来之前，千万别随意虐待那些海倭…… 楚昊让人把清水一郎直接带到了书房里，“清水先生，坐，别客气。” 得知楚昊是大隋的大官之后，清水一郎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侧坐在下首。 楚昊则指了指一旁拿着毛笔的小庄笑道，“为了证明你是否有冤屈，本官会让人把你说过的话全部记录下来，再加以甄别，清水先生莫怪。” “应该是的，小人的确是正经商人，遇到大人这样的青天大老爷，感激情还来不及呢，不怕调查，大人您尽管问。” “嗯，清水先生是第一次来我们大隋经商吧？ 带了几条船过来？有多少人手？都贩卖什么货物？” “回大人，小人听说中原这边物产丰富，生活富足，所以才付出了大部分身家从家乡那边运了些特产过来，同时打算带回去一些丝绸瓷器之类的回去贩卖。 小人只带了一艘大船过来，随行的还有二十多个下人。 没想到刚到了海州，就被贵国的官兵当成海贼给抓了起来，连同船和船上的货物也都被扣押了。 小人也听说过不少有关海贼的事，知道他们杀人不眨眼，专门抢劫中原这边的富商和百姓，但小人和他们真的不是一路人哪。” 楚昊认真的倾听着，继而叹道，“本官看清水先生也不像恶人，都怪海州那边的官兵行事鲁莽，不分善恶。 稍后本官会命人核实，一旦确定你是冤枉的，本官会责令海州官员发还你的货物和船只，你带来的那些下人也会全部放掉的。 清水先生放心，我大隋鼓励商贸，绝不会轻易再冤枉任何一个合法商人，只要守法经营，再出现任何麻烦，可以随时来找本官，本官一定给你做主。” “哎呀，太感谢大人了！” 清水一郎感激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谢不止。 楚昊连忙将对方搀起。 就在这时，余正跑来了。 “余正，快过来，你们这次真的抓错好人了，还不赶紧给清水先生赔个礼？” 余正懵懵懂懂的走进来，硬着头皮拱手道歉，清水一郎早把他当成了活阎王，哪敢受他这份礼？ “都坐，余正，你既然过来，正好也听听。清水先生，你继续说一下，你们家乡那边的情况，都有什么特产送过来贩卖？” 清水一郎更加拘谨了，尴尬笑道，“小人家乡贫穷，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是第一次过来经商，也不知道这边都需要些什么，只胡乱带了些乡邻晒制的大鱼干，稻谷和火黄石之类的。” “哦，那你们家乡距离我大隋应该很远吧？” “是啊，大人有所不知，小人坐船到这里，整整用了近十天时间呢。” 楚昊转头看向余正，“听听，清水先生好不容易带人过来想做点买卖，却被你们给当成了强盗，多冤哪！” 冤吗？ 余正脑子里仍然迷糊着，怎么也兴不起对清水一郎的好感。 就在这时，沈浪进来，“大人，外面有个商人来找您，说是想询问您一些有关在我大隋境内经商的问题。” 楚昊摆了摆手，“本官是工部尚书，那些事是慕容相负责，让他去找户部打听。” “可是……那商人说是来自南夏，和您是故交……” 南夏？故交？ 莫不是丹阳吕氏的人…… “余正，你先在这里替本官招呼一下清水先生，本官去去就来。” 第250章 北燕使者匿身份，楚昊谨慎求证人 跟着沈浪离开书房，远远看到客厅里坐着个中年男子，局促不安的四下张望着。 楚昊定睛望去，瞬间停下脚步，闪到了一边。 【祝迁，北燕户部员外郎，奉卫麒麟旨意前来商讨雪花盐事宜，并意图说服你投靠北燕。】 看到这些信息，楚昊顿时暗暗冷笑。 卫麒麟正为雪花盐一事发愁，不想着怎么解决，反而还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想白嫖？ 真是做美梦啊…… “老沈——” 把沈浪叫到一边，楚昊低声吩咐道，“你先招呼一下客人，就说本宫有事入宫，稍后就会回来见他。” 沈浪虽然不解，可还是点头应下。 楚昊则转身从侧门离开，直奔相府。 既然知道了那祝迁的真正来意，他就不好再私下接见对方了。 否则，被慕容药师或女帝知道了，极易引起猜疑，于他不利，至少也要让慕容药师从旁为他作证。 慕容药师最近正为银子发愁呢，见楚昊赶来，连忙热情的招呼他坐下，打算问问他的意思。 没想到楚昊却先开了口。 “慕容相，下官这次过来，是有件事向您请教。 刚刚下官府中来了个商人，说是南夏旧识，但下官对此人并无印象。 下官怀疑此人和北燕有关，所以想请慕容相过府看看，是否认得那个人。” 慕容药师闻言，神色凝重道，“还是楚大人处事谨慎，本相就随大人走一趟，如果真是北燕伪帝派过来的细作……哼！” 回府之后，慕容药师在暗处很快认出对方，“北燕户部员外郎祝迁，果然是卫麒麟派来的细作！” “慕容相稍安勿躁，既然已经知道对方身份，不如让下官打探一下他的来意，再作决断？” 慕容药师这才收起拿下对方的冲动，点了点头，“还是楚大人想的周全。” 客厅里，沈浪心不在焉的和祝迁闲聊着，而祝迁同样因为心怀鬼胎，和沈浪彼此尬聊，感觉浑身不舒服。 终于，楚昊大步走进来，上下打量一番祝迁，拱手问道，“恕本官眼拙，不知这位先生是……” 祝迁连忙起身还礼，“楚大人名满天下，不记得在下，实属正常。 在下冒昧来访，实在是有要事与大人相商，不知大人可否方便单独聊一聊？” 楚昊挥了挥手，示意沈浪退下，这才坐在主位上，“听说先生是从南夏过来的商人，与本官有旧，但本官印象里可没你这样的旧识，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见本官有何事？” 祝迁再次施礼，笑道，“楚大人果然慧眼，实不相瞒，在下是大燕户部员外郎祝迁，奉陛下之命前来拜见大人。” 楚昊闻言脸色瞬间一沉，“祝大人，你应该知道，我大隋与你北燕如今势不两立，你却跑到本官这儿来，难道就不怕本官把你当成北燕细作抓起来吗！” 祝迁连忙辩道，“楚大人稍安勿躁，先听我说。 祝某此行，是带着我陛下的诚意而来的。 楚大人原是南夏宰相，当朝太师，可谓名满天下。 我皇陛下早对大人仰慕已久。 得知大人从南夏辞官的消息，还曾经派人到南夏秘密寻访过大人，奈何天不遂人意，始终没有大人下落。 直到公主殿下在密州这里建国登基，这才知道大人栖身于此。 大人在南夏位极人臣，可见能力出众，非常人可比。 只是公主殿下这里根基不稳，又与大人有旧怨，大人在这里势力难以一展所长。 我皇陛下爱惜人才，仰慕大人已久，因此特派在下前来求见大人。 只要大人愿意前往我大燕，陛下愿以大燕相位相授，还望大人斟酌一二。” “呵呵！” 对方说完，楚昊当即冷笑出声。 “多谢祝大人好意，可惜，本官对北燕伪帝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早在本官担任南夏宰相之际，就已经听说了北燕伪帝卫麒麟弑父杀弟的事迹。 为了一个皇位如此狠心无情，本官岂会给这种人效力？ 如果祝大人是为此事而来，对不起，本官没兴趣。 还有，祝大人既然是卫麒麟的说客，本官身为大隋官员，自然不能就这么放你回去！” 眼看着楚昊脸色阴沉下来，祝迁大惊失色，连忙阻止道，“大人息怒！” 楚昊漠然看着对方，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祝迁被惊出一身冷汗，吞咽了下口水，说道，“大人既然执意留在公主殿下这里，在下自然不敢再多言相劝。 不过，在下此行除了相请大人之外，还有一事相商。 据说大人手握雪花盐秘方，不知可有此事？” 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楚昊暗暗撇嘴，点头道，“是有此事，呵呵，难怪那伪帝卫麒麟对本官许以高位，原来是惦记着本官手中的雪花盐秘方啊，真是痴心妄想！” “大人千万别误会，不是这样的。 我皇陛下的确仰慕大人，真心邀您入朝为相的。 不过既然大人不愿前往，在下自然不敢再勉强。 只是，我大燕现在急需大量雪花盐，希望大人能够行个方便……” “没得谈！”楚昊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本官是大隋官员，如果把雪花盐卖给北燕，岂不是有通敌之嫌？” 祝迁闻言急了，“大人，我北燕的确很有诚意做这笔买卖，而且这只是单纯的生意来往而已，大人又何必把它上升到两国关系层面呢？” “这……” 见楚昊面露犹豫之色，祝迁心中暗喜，再次说道，“只要大人愿意与我大燕交易雪花盐，价钱方面您尽管放心，而且我大燕每个月都会采购二三十万斤雪花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益呀。” 显然，楚昊动心了。 沉思片刻，咬牙点头，“本官栖身大隋，也无没指望能做到多么高的官位，只想多赚点银子，日后好隐居避世。 既然祝大人有诚意……也好。 不过，本官有言在先。 你我之间的交易，仅限雪花盐，而且与双方朝廷无关。 交易也只能在私下进行，消息绝不能轻易外泄！” 祝迁闻言，长舒一口气，痛痛快快的应了下来，“这是自然，如果大人没有别的条件，不知我们何时可以交易？” 第251章 入宫见驾受训斥，古书道出东桓史 “不急，有些事，还是提前讲明白的好。” “第一，价钱方面，每斤二百文钱，绝不还价。” “第二，我只派人负责把盐送到泗州和亳州交四界的小苍山山口，收钱之后，就是你们的事了。” 祝迁犹豫了下，问道，“价钱没问题，不过，能否帮我们直接把盐送到南京，哦，也就是朔州？” 楚昊断然摇头，“绝不可能！私贩盐给你们北燕，本官已经冒了很大风险，最远只能送到小苍山山口，祝大人要是不同意，就当本官没说，这笔买卖不做也罢！” “别！在下答应就是了，不过最近这批盐要的急，不知楚大人能否在五天之内送到小苍山？” “没问题，合作愉快。” 楚昊笑眯眯站了起来，“沈浪，替本官送客。” 待祝迁走后，慕容药师这才现身，上下打量了楚昊一番，久久无语。 楚昊被他看毛了，“慕容相，你该不会责怪下官私下决定卖盐给北燕吧？” 慕容药师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本相只是觉得楚大人名满天下，屈尊担任工部尚书一职，会不会太委屈了？” 楚昊连忙正色道，“祝迁刚刚那番话明显有意挑拨离间，慕容相该不会连这都看不出来吧？ 楚某刚才有句话是发自内心的，陛下不计前嫌收留楚某，已经很难得了，楚某不在乎官位大小，只想在陛下荫蔽之下伺机报复南夏，仅此而已。 如果慕容相怀疑楚某别有用心，尽管直言，楚某随时可以离开！” “怎么可能呢。”慕容药师摇头叹道，“本相是真的觉得楚大人可以胜任更高职位，也能替陛下更好的分忧。 就比如刚才楚大人和祝迁那番交易，本相也是想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其意。 如今陛下刚刚立国，国库空虚，与北燕这笔雪花盐交易，正好可以充实国库。 更重要的是，还能狠狠赚北燕一笔钱，可谓一举两得。 不过，兹事体大，不知楚大人能否陪我一同进宫向陛下禀明？” 楚昊最担心的就是慕容药师对他起疑，重蹈他和吕慧之前的覆辙。 一个刚刚建国的小朝廷，面对外部压力的同时，内部官员再相互猜忌纷争不休，根本长久不了。 可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明显多余了。 对方不但没有妒贤嫉才之意，还能这么快领会他和祝迁达成交易的深意，这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至于面见女帝一事，自然更有必要了。 哪怕明知他这番举动是为朝廷着想，也要向女帝有所交代，以表敬重之意。 大半个月时间，女帝卫轻尘感觉浑身不舒服。 从她起兵造反以来，还是第一次享受了这么长时间的安宁。 也正因如此，才让她感觉清闲的难受。 没有仗打，那就只能在御花园里舒展一番筋骨了。 幸好楚昊两人来的及时，陪练的女兵卫队这才得到了喘息之机。 简单梳洗一番，女帝在御书房接见了两人。 “慕容相，是不是边境又出了意外？北燕又发兵攻打过来了？” 看到女帝跃跃欲试的表情，慕容药师和楚昊对视一眼，摇头苦笑，将祝迁求见楚昊一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然而，听完慕容药师这番话，卫轻尘却面色不善的扫了一眼楚昊，“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北燕急需大量雪花盐讨好契丹人，那是伪帝卫麒麟的麻烦。” “不能及时满足契丹人，正好激化契丹人和北燕的矛盾，打起来才好呢。” “你却答应把盐卖给北燕，岂不是变相帮了卫麒麟吗！” 楚昊闻言暗暗苦笑。 女帝对他的指责，不是没有道理。 但更多的，还是掺杂了对他以往的偏见。 这种事，他越解释越麻烦。 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臣知罪，任凭陛下处置。” 一旁的慕容药师见状，连忙辩道，“陛下息怒，楚大人接见祝迁时，臣就在暗处，对于楚大人私自决定与北燕交易一事，臣极为赞同。 陛下登基以来，大赦天下，税收本就下降不少，就连军饷支出也快拿不出来了。 楚大人和祝迁的这笔交易，不但能缓解国库紧张，同时还能狠赚北燕一笔，可谓一举两得的好事。 臣理解陛下急于挑起契丹与北燕之间的矛盾，尽快替先皇复仇，但此事不能急于一时。 等国库有所缓解之后，再断了与北燕之间的交易也不迟嘛。” 最后一番话，既是劝解女帝，同时也在提醒楚昊，莫要误会女帝，以致君臣无端猜忌。 卫轻尘闻言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慕容相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么，与北燕交易一事，就由楚卿负责吧。 不过一旦国库有所缓解，随时断掉和北燕的交易，最好让他们先打起来。” 楚昊连忙领命。 “眼看着就要到七月了，最多九月底，契丹人极有可能南下打草谷，威胁密州以北边境百姓。 朕打算调集一部分兵力部署到密州北部，慕容相认为如何？” “陛下深谋远虑，臣当然赞同。 另外，契丹人打草谷时，难免会威胁到东桓族人的生存空间。 臣打算通过长山郡接应一批东桓族人过来，以免他们受到契丹人的残害，还望陛下恩准。” 慕容药师是东桓族人的贵族，多年来一直想把东桓族人从契丹人的奴役下解救出来，如今卫轻尘在密州**登基，总算让他看到了希望。 可惜，女帝卫轻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根深蒂固，不但对契丹人憎恶，对东桓族人同样没什么好感。 果然，见女帝沉思不语，慕容药师心中暗沉。 就在这时，楚昊说话了。 “启奏陛下，臣在南夏之时，曾读到一本古书。” “上面记载着一段历史，大约一千多年前，中原战乱不休，其中一支百姓受战乱之苦，不得不远避东北苦寒之地。” “久而久之，那支逃难百姓渐渐习惯了东北生存环境并扎根下来。” “其实这就是东桓人的来历。” “既然东桓族人与我们同根同源，而陛下又心怀天下，向他们伸出援手，其实就是关爱陛下的子民哪！” 女帝闻言脱口问道，“还有这么一回事？慕容相以前怎么没跟朕提过呢？” 慕容药师也懵了，身为东桓族人后裔，他也算学识渊博了，竟然不知道东桓族人还有这段苦难史…… 第252章 意外打开新天地，太过盛情惊慕容 慕容药师也懵了，但不管怎么说，关键时刻楚昊这番话，算是帮了他大忙！ “还是楚大人淡定识渊博，就连一千多年前的历史都如数家珍，药师佩服。 实不相瞒，药师虽然有东桓族人血统，但对东桓族的来历还真是一无所知。 不知楚大人看的是哪本史书，稍后药师也好好看看。” “咳咳，这不重要。”楚昊轻咳两声，面不改色心不跳，“重要的是陛下爱民如子，肯定不会放任子民流浪在外而不顾的。” 女帝点头道，“这个自然，既然东桓族人与我中原百姓源出一脉，朕当然要关心他们的疾苦了。 这件事就交给慕容相去办吧。” 慕容药师闻言大喜，“臣代东桓百姓谢陛下大恩！” 出宫之后，慕容药师依然沉浸在喜悦中。 虽然暂时还不能完全把族人们解救助于水火之中，但至少有了个好的开始。 在契丹人南下打草谷之前，争取先把一部分东桓族少年人接到密州，那些可都是东桓族未来的希望啊！ 当然，如果不是楚昊今天的帮忙，女帝也不会这么顺利同意他的请求。 “楚大人，刚刚多谢你在陛下面前那番话，眼看天就黑了，不如到我那里喝两杯如何？” “呵呵，慕容相不必客气，下官也只是……” 突然间，楚昊抬头看了看天色，顿时脸色大变，“糟了！慕容相，下官有要事要办，有事明天再说！” 丢下一句话，撒丫子往回跑。 只顾着应付那个祝迁，差点把清水一郎那货给忘了。 以余正那性子，万一弄死了清水一郎，他之前的安排可就付诸东流了！ 在中原人的印象里，所有海倭都带上了残忍嗜杀的特性，其实不然。 还是有一部分单纯是为了到中原进行交易的倭商的。 或许那些人以后也会因贪婪而对中原人拿起屠刀，但至少现在还不会。 对于楚昊来说，这就够了。 而清水一郎这个倭商，就是他目前盯上的最合适的人选。 匆匆赶回，到了书房外，骤然听到里面传来的大笑声，把楚昊整懵了。 算算时间，他离开差不多有三个时辰了吧？ 一向对海倭怀有敌意的余正，纵然因为他的警告，不敢为难清水一郎，但也不至于相谈甚欢吧？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让他大开眼界。 余正和清水一郎就好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说到开心处，两人相视大笑。 看到楚昊回来，余正立马起身，“大人，想不到清水先生家乡那边还有那么多好玩有趣的东西，要不是有事要做，真想跟着清水先生到他家乡那边看看。” 清水一郎也满脸笑容，“如果有幸能为小兄弟当向导，小人也很想请小兄弟到我们那边做客，顺便让小人一尽地主之谊呢。” 楚昊心中暗喜，表面上撇了撇嘴，“就你？呵呵！你可知道清水先生家乡距离海州有多远吗？ 坐船都要差不多十来天呢。 说不定一上了船，你就会吐得想自杀呢。” 余正闻言梗着脖子叫道，“大人也太小瞧人了吧！” 楚昊摆摆手，颇有些不耐烦道，“行了，现在你该知道之前误抓了清水先生了吧？ 交给你个任务，为了表示歉意，今天晚上就由你好好款待一番清水先生。 明天再陪着他去把他那些下人也放出来。 本官会给海州刺史修书一封，让梁大人把清水先生的船只和货物都还给他。 如果你能办好这些事，并且取得清水先生的原谅，本官会考虑让你跟着清水先生到他家乡那边游玩一番。” 余正闻言狂喜，“楚大人说话算数？” “当然，不仅是你，就连你那几个小兄弟，只要表现的好，也可以跟你一起去玩一段时间。” “哈哈——”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保证安排好清水先生的事！” 清水一郎同样无比激动。 原以为被押到密州这里死路一条，却没料到，竟意外被楚昊救下，还得到楚昊如此盛情款待，可真是绝路逢生啊！ “大人大恩大德，小人终生难忘！” 楚昊连忙搀起对方，正色道，“我大隋想要繁荣昌盛，正需要清水先生这样守法的商人，些许小事无需在意，日后遇到麻烦，随时可以来找本官。 另外，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表示诚意，清水先生在我大隋经商期间，本官会安排余正带人随行护卫，以免再碰到什么麻烦。” 清水一郎闻言，差点感动的哭了，再次连连道谢。 “呵呵，清水先生不必见外。万一日后余正这小子真打算到你家乡那边游玩，还需要清水先生代为照应呢。” 清水一郎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小人和余正兄弟也是相见恨晚，只要有机会，小人一定会盛情邀请他去小笠原岛游玩的。” 一番客套后，余正搂着清水一郎离开，两人直奔最近的酒楼，还真有种相见恨晚的意思。 第二天上午，余正果然带着清水一郎以及他那二十多个下人，赶向楚昊辞行。 和他们一起同行的，还有和余正厮混在一起的小兄弟们。 听说楚昊允许他们出海游玩，密州十二痞别提有多兴奋了。 都是年轻人，本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无限好奇心，又能脱离盐场那个封密沉闷的空间，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们开心的！ 楚昊热情的把他们一直送到了城门外，又拿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清水先生，这是本官写给海州刺史的，上面还有慕容相的亲笔签字，日后清水先生大可以放心在我大隋境内安心做生意。” 又把余正叫到了面前，“就算你们跟着清水先生过海游玩，也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另外，临行之前必须通知本官。 海外凶险无比，为防遇到海贼，届时本官会安排一队士兵，专门保护你们和清水先生的船队，明白吗？” 余正挺直了胸膛，大声保证道，“楚大人放心，属下遵命！” 直到余正等人消失在视野中，慕容药师方才走上前来，“为了那些倭商，楚大人还至于如此大张旗鼓吧？” “呵呵，慕容相慧眼，咱们回去再聊。” 第253章 慕容抓狂问古书，沈浪运盐辱燕将 在慕容药师看来，海倭一向是海州和沂州沿海一带百姓的巨大威胁，甚至这两州的大部分兵力，都用来打击为祸一方的海倭了。 纵然海州刺史梁士英这次真的抓错了人，也不至于让楚昊如此大费周章，既要写信给梁士英要求把船货都放还，还要他这个宰相出面签字。 这明显有些不太正常。 “楚大人莫怪本相过于谨慎，实在是担心这样做，极有可能打击到海州和沂州方面对付海倭的积极性。 万一让陛下知道了，也难免要过问一番。 毕竟我大隋刚刚立国，万一因此误会而让沂海两州刺史心生怨怼，陛下也会陷于为难的。” “呵呵，慕容相的担心，楚某完全理解。 就算慕容相不过问，下官也会如实禀明。 实不相瞒，下官在南夏时，曾看到一部古书，上面提及海倭的历史。 大约两千多年前，中原陷入内乱，有一部分中原百姓断避免战祸，无奈远渡重洋，历经磨难，才在数千里之外的海岛上繁衍生息下来。 可惜，因为那些百姓人数不多，为了延续族群，难免出现近亲结婚的现象，以至于这些人比我们中原人个子矮了很多。 只可惜，因为两千多年来与中原隔绝，文化传承断代，造成他们进化缓慢，凶戾残暴，与禽兽无异。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曾是我中原百姓一个支脉的事实。 嗯？慕容相，您这什么表情？该不是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吧？” 听到楚昊再次提及“古书”，慕容药师顿时有种无比熟悉的感觉，整个人都抓狂了，怔怔的看着楚昊。 “不是，楚大人，药师自问也算是博览群书了，对中原历史多有涉猎，可为何从未见过你所说的那部古书呢？ 不但有我东桓族人的历史，竟然还有关于海倭的来历。 不知大人能否告知，你看的那本古书到底什么名字？ 能否借药师看一看？” 楚昊面不改色心不跳，平静的摆了摆手，“那是下官年幼时看过的一本古书，封面蚛就缺失了，况且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既然下官知道海倭祖上来源于中原，就有责任教化他们。 实在不能教化，宁可毁灭，也不能再让他们继续残害沿海的百姓了。 为此，我才让余正他们跟着清水一郎渡海过去看看情况。 说不定将来我大隋疆域受到挤压，不能不离开的话，还可以渡海过去，到时候也不至于没有容身之地，您说对吧？” 仔细回味一番楚昊的话，慕容药师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就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呃，楚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以目前情况来看，一旦契丹和北燕联合对付我们，大隋处境的确堪忧。 能提前找个退路，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只是，大海茫茫，凶险非常，有一天真要渡海到海倭之地求生，恐怕也很难找到那海岛所在地吧？” 楚昊当即拱手作揖，“所以下官还有事要拜托慕容相，能否找些精于造船的匠人，在海州一带专门负责督造可以远航的大船。 同时还需要擅于绘制海图的能力，到时跟着余正和清水一郎，绘制通往海外的海图。” 慕容药师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这没问题，你工部有位主事就非常擅于制图，到时找他随时即可。 另外，本相稍后修书一封给泗州刺史祝长海，让他从泗州水军调一批能工巧匠和精兵过来，至于如何使用，楚大人自行决定。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眼看着再有两三个月，契丹人极有可能对密州北部长山郡用兵，到时总不能再让陛下御驾亲征迎击契丹人吧？” 楚昊想了想，正色答道，“给下官一段时间，争取在两个月之内，送给陛下一位能够足以镇压契丹人的猛将！” 慕容药师闻言，脑海里第一个闪现出来的名字，就是胡铁山。 毕竟，就连陶镇恶那位猛将都说过，此人武力足以和陛下平分秋色了。 要是能把此人调到长山郡把守，还真有希望镇住契丹人…… 楚昊当然不会轻易把胡铁山从碳石山调离。 胡铁山在那里经营时日不短，只要继续扩充实力，将来与北燕决战，必能发挥奇效！ 而他所说的猛将，恰恰与清水一郎有着密切的关联…… 北燕极需要半个月内把雪花盐送到南京，以免激怒萧力夫。 因此，在祝迁离开后，楚昊第二天就派人准备了十万斤雪花盐，并由沈浪负责运送。 “老沈，你负责带队把盐送到小苍山口，与北燕进行交易。 如果北燕有疑问，你告诉他们，接下来每十天都会送十万斤盐过去交易，其他的不用管。” “属下遵命！” 小苍山位于泗州与亳州交界，是隋燕两国大军对峙的边境地带。 当沈浪带着盐队赶到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没想到和他对接的，正是驻守亳州的边军主将章夷。 双方各自带了二百精兵，在小苍山口相会。 初一见面，章夷就看出了沈浪同样出身军旅，本想和对方交流一番，却没料到，沈浪竟然对他不理不睬。 盐银交割完毕后，带人转身就走。 “等一下。” 沈浪转过身来，漠然问道，“还有事？” 章夷皱眉不满道，“明明说好的二十万斤，为何只有十万斤？” 沈浪冷哼一声，“那是你北燕要求的，我家大人可没答应！ 不过，我家大人说了，每十天会送十万斤过来。 想继续买盐，十天之后再拿银子过来吧。” 章夷闻言怒了，“你们这分明是在故意戏耍我大燕！ 明明能一次交割完成，偏偏分成两次，这会增加我们运往南京两次的运输负担的！” “呵，那是你们的事！” 说完，转身就走。 回到密州后，沈浪把交易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尤其是提到章夷那愤怒又无奈的表情时，感觉极为畅快。 “大人您是没看到那家伙憋屈的表情，实在太爽了！ 还是大人想的周到，故意把雪花盐分批送过去，浪费他们的运输成本，还让他们有火发不出来，哈哈——” 楚昊也笑了。 这本就是他故意为之的。 但羞辱对方可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第254章 猎户痴情契丹女，恃勇莫负在生人 密州城盐场里，如今有将近五百海倭俘虏加工雪花盐，足以支撑需求。 七天之后，又一批十万斤雪花盐如期又送到了小苍山口。 章夷表情明显不满，却又不敢得罪沈浪，生怕因为激怒对方而失去雪花盐来源。 只是交易完毕后，近乎哀求道，“沈兄有所不知，上一次因为数量不足，契丹人已经对我们有所不满了，不知下次能否提前五天交易，又或者一次多运来十万斤盐？” 沈浪依然摆着副臭脸，“看情况吧！” 眼看沈浪带人离去，章夷手下副将啐道，“白花花的银子送给他们，竟然还这副嘴脸，真想一刀宰他！” 章夷无奈道，“有求于人，能有什么办法？唉！” 朝廷把交易和运送雪花盐的差事交给他这个边军主将，他也实属无奈。 作为军人，他的职责是守土护边，可现在却不得不干着奸商的勾当，本就心里不舒服。 还要负责把雪花盐送到南京留守萧力夫那里，因为数量不足，受尽了契丹人的羞辱和责骂，那感觉，还不如战死痛快呢…… 慕容药师心系东桓族人境况，在得到女帝允许后，立马派人将第一批东桓幼童接应到了密州城里安置下来。 闲来无事的楚昊也跟着一同看望了这批将近百人的东桓幼童。 也许是饱受契丹人奴役的缘故，这些幼童大多身材瘦弱，明显营养不良，唯有一人身材精壮，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个，看样子只比楚昊小了两三岁的样子。 东桓贵族出身的慕容药师，对这些幼童可谓关怀备至，孩子们也对他极为尊重，只要看到他过来，就迅速聚到他身边，讨要好吃的。 陪着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慕容药师又把那个年轻人叫了过来。 “响哥儿，你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通过外挂，楚昊了解到，年轻人叫李响，是东桓族人中有名字的猎户。 而他这次跟着一起过来的原因，却是因为受到了契丹人的追杀。 李响沉默片刻，痛苦的说疲乏，“大人，幻齐儿她，就要嫁人了！” 慕容药师闻言，摇头苦笑道，“响哥儿，幻齐儿毕竟是契丹人，你们两个注定是不可能的。” “不！”李响扬起头倔强道，“幻齐儿根本不喜欢赵虎那个蠢货，他也配不上幻齐儿！” 楚昊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总算明白事情经过。 原来，早在几年前，李响就在一次打猎时救了幻齐儿一命，从此两个年轻人就互相产生了好感。 奈何李响是东桓族人，在契丹人眼中，就是他们的奴隶。 而幻齐儿则是契丹吐六于部族长最小的女儿，从小就聪明漂亮，其父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儿喜欢李响呢。 恰好吐六于部以西相邻的黎部族长长子看上了幻齐儿，早就向吐六于部族长提过亲。 只不过黎部族长那位长子早就妻妾成群，而且吐六于部又担心强大的黎部随时有吞并他们的企图，暗中联合了黎部以西的匹絮部，想把女儿嫁给匹絮部继承人赵虎。 总之，这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乱。 眼看着幻齐儿到了即将出嫁的时候，李响脑子一热，竟然想带着幻齐儿私奔，却被吐六于部发现，如果不是他跑得快，早就没命了。 也就是说，这个恋爱脑是过来逃命的…… “连自己心爱的姑娘都保护不了，呵呵！” 正烦恼的李响，听到楚昊的讥讽，顿时怒了，“你说什么！” 李响毕竟是投奔自己过来的族人，楚昊如此不客气的嘲讽，慕容药师心里也不太高兴。 可两人毕竟同朝为官，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把关系搞僵，当即呵斥道，“响哥儿，不得无礼，还不给楚大人道歉！” 李响虽然心有不满，可初来乍到，也不想给慕容药师找麻烦，只好不甘的说了声对不起。 其实，楚昊还真没有嘲讽李响的意思，只不过听了他的事之后，牵动了他自己的伤心事。 “慕容相，没关系，下官只是想起了宣华公主而已。” “当初如果在宣华出事之前好好准备一番，宣华也不会……” 慕容药师闻言，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更加觉得对不住，再次替李响道了歉。 楚昊摇了摇头，“都过去了，宣华已逝，可幻齐儿还活着。 响哥儿，你要是不想像我一样留下遗憾，就想办法带她私奔嘛。” 李响低下头，落寞答道，“我也想啊，可是上次已经失败了，要是再被发现，我死没关系，万一连累了族人怎么办？” “呵！”楚昊把随身带着的千里目丢给对方，起身边走边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这千里目送给你，但愿能帮上点忙。 人生苦短，真到了失去心爱的姑娘那一天，后悔可就晚了！ 如果真怕族人被连累，救走幻齐儿之后，可以绕道逃走嘛……” 李响接过千里目，正好奇的研究着怎么使用呢，却见一旁的慕容药师突然眼前一亮，起身冲着楚昊深施一礼，“药师代响哥儿，多谢楚大人提醒！” 李响这才茫然的看着他，“大人……” 慕容药师则神色凝重道，“响哥儿，楚大人说的没错，既然幻齐儿是你的挚爱，就是拼着性命也要想办法得到她！” 李响懵了。 刚才慕容药师还劝他，说他和幻齐儿终究不是一路人，要他想开点儿呢，现在怎么又劝他争取了呢？ “可是大人，我担心连累了族人哪……” “没关系，你本就是我东桓族人难得的好猎手，再加上有这千里目帮助，成功可能性很大。 就算万一被发现了，也别担心，我教你怎么办……” 听完慕容药师的交代，李响顿时眼前一亮，“大人放心，要不了多久，我一定会把幻齐儿一起带过来的！” 离开之后的楚昊，很快恢复了心情。 回府之后从秦朗那儿得知，沈浪仍然没有回来。 这已经是沈浪第三次去送雪花盐了。 如无意外，这次应该能给他带回来好消息吧…… 第255章 讥讽章 夷软骨头，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苍山口。 看到沈浪运来的雪花盐，章夷顿时暗暗松了口气。 经过点算，足足二十万斤！ “呵呵，多谢沈兄了。” “这次可以一次满足契丹人的要求，章某总算可以不用再受契丹人的窝囊气。 章某略备一点薄酒，不知能否请沈兄喝两杯？” 沈浪依然绷着个脸，命人点算好银子，扔下冷冰冰的一句话，转身就走。 “不必客气，沈某没兴趣和一个软骨头喝酒！” 章夷闻言脸色微变，身边的副将更是当即大怒。 “站住！” “你说什么！” “竟敢对章将军不敬，你想死不成！” 随着这几道喝斥声响起，跟着章夷过来的二百名精兵，同时抽出兵刃，将沈浪等人围了起来。 沈浪这边也瞬间严阵以待。 直到这时，章夷方才沉着脸说道，“沈兄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我多次交易，章某刚才只是为了向沈兄表达一下谢意和善意而已，可沈兄却出言不逊，是否应该给章某一个交代？” 沈浪回过身来，不屑的上下打量一番对方，这才哧笑道，“没那个必要，沈某虽然不才，但还不屑于接受一个软骨头的谢意。” 这句话，算是彻底激怒了章夷，直接拔出了腰刀，缓缓走到沈浪面前三米之处。 “打了几次交道，章某还未见识过沈兄弟的身手呢。 今天不如你我较量一番，也好让章某看看，沈兄的身手，是否和你那张嘴一样厉害！” 沈浪耸了耸肩，甚至连腰刀都没拔出来，再次嘲讽道，“姓章的，你是不是耳背？ 沈某说过，不屑于和你这种没骨头的人打交道！ 如果不是奉我家大人之命过来做交易，看到你这种人，沈某都想吐！” 还没等章夷动手，他手下副将早已气得发疯，“混蛋！今天老子不宰了你，就算你养的！” “住手！”章夷拦住部下，强压怒火，“章某自问从没得罪过沈兄吧？ 可沈兄却一再出言侮辱，未免有些过分了！ 如果今天沈兄不能给章某一个解释，就算拼了这条命，沈兄也休想活着离开！” 见对方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沈浪这才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沈某就成全你。” “早在认识你之前，就曾经听慕容药师大人提起过章将军之威名。” “沈某也想见识见识，慕容大人一再夸赞的章夷将军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可万万没有想到，真正见到章将军，会让沈某如此失望。” “堂堂北燕将军，镇守一方的英雄豪杰，竟然屈尊对契丹胡虏奴颜卑膝！” “不但像狗一样给契丹人上贡雪花盐，还要因为数量不够而甘愿受到契丹胡虏责骂，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明明是北燕大将，效忠的却是契丹人，简直丢尽了我们汉人的脸！” “你自己说说，像你这种没有骨气之辈，凭什么在沈某面前装好汉，又有什么脸和沈某一起喝酒！” 这番话说完，跟着章夷的那些士兵，全部羞愧的低下了头。 而章夷更是脸色通红，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将军！” 副将见状大惊，连忙上前搀扶，继而怒道，“姓沈的，你敢如此羞辱章将军！来人！马上把——” “住手！”章夷及时制止了部下，强撑着站稳了身子，目光复杂的看了看沈浪，将刀又插回腰间刀鞘中。 “将军！” 章夷摆了摆手，声音沙哑道，“沈兄骂的一点没错，不是吗？” 副将闻言也不说话了。 “全部退下，莫要耽搁了运盐！” 燕军士兵不敢违令，押运着盐车陆陆续续离开了，只剩副将跟在他身边。 拱了拱手，“沈兄刚才一番话，实在让章某羞愧难当。 身为大燕人，章某同样对契丹人恨之入骨。 奈何章某皇命难违，即便再委屈，也只能受契丹人羞辱。 如果有可能，章某宁愿到别处当个小兵，也不想受这窝囊气！ 可惜……唉！” “呵！”沈浪冷笑一声，“你嘴里说的皇命，不就是伪帝卫麒麟吗？” 章夷当即色变，“沈兄慎言！” 他身边的副将也跟着露出怒容。 沈浪再次不屑笑道，“沈某说错了吗？ 且不说卫麒麟弑父杀弟夺位不正，单说他以一国之君，却带着北燕臣民向契丹人奴颜卑膝，本就不配当皇帝！ 更别说他还联合契丹人一起剿杀我大隋女帝了！ 章将军也该知道我大隋女帝是什么人。 她原本就是大燕公主，隋王殿下。 却以一介女流之身硬刚契丹胡虏，单单这种气魄，又岂是伪帝卫麒麟所能比的！ 堂堂一国之君，连个女流之辈都不如，而章将军却对这种卑劣之人效忠，不觉得羞耻吗！ 日后将军后人长大成人，恐怕也会跟着不耻将军的为人吧！ 将军就是不为自己着想，难道还想让自己的后代跟着你一起被人戳脊梁骨吗！” 噔噔噔—— 章夷闻言脸色大变，连连后退数步。 副将连忙扶住他，同样羞愧低头。 沈浪适可而止，再不说话。 好一会儿之后，章夷方才苦笑数声。 “一语惊醒梦中人。” “在大燕军人，有谁不对隋王殿下敬若天人？” “章某虽未在隋王殿下手下当过差，但同样敬佩隋王殿下的为人。” “烦请沈兄回去代章某拜上隋王殿下，只要殿下不弃，章某从今天起，愿投殿下麾下，一雪前耻！” 章夷说完，身边副将毫不犹豫的跟着施礼，“属下愿追随将军，一同向隋王殿下效忠，至死不渝！ 只要将军振臂一呼，下面的兄弟们肯定全部响应。 更何况隋王殿下英名军中无人不知，能跟着殿下一起，再也不必受契丹人那鸟气了！” 章夷点了点头，“不错，不知沈兄能否帮这个忙，替章某传个话，只要殿下点头，章某随时带着部下三万儿郎，投奔大隋！” 沈浪闻言心中暗喜。 总算没有辜负大人一番嘱托…… 可脸上却现在犹豫之色。 章夷见状，再次补充道，“两日之后，章某把小儿带过来，让他以外出游学之名，跟着沈兄前往密州，以表章某诚意！” 沈浪连忙摆手，“沈某只是奉我家大人之命前来交易雪花盐，至于章将军的事嘛……还请将军稍候几日，待沈某回去禀明大人，再做决定如何？” “有劳沈兄，章某静候佳音。” 第256章 沈浪拒官引深思，干支庄丁终扎根 皇宫中，女帝围着沈浪转了好几圈，把沈浪弄得满脸通红，浑身不自在。 没办法，换作任何一个男人被她这么打量，也难以把持得住啊…… “一个章夷而已，就算是加上他麾下那三万将士，朕也从未放在过眼中。” “可你竟然几句话就把他说服，脱离伪帝卫麒麟了？” 尽管沈浪把整个经过描述得很细致了，可她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呼—— 沈浪单膝跪地，顿感浑身一松，朗声道，“回陛下，草民只是听从我家大人安排，这才如愿劝降了章将军，其实这个结果，草民也没有想到。” 女帝这才缓缓转身，把目光投到了楚昊身上。 “嗯，不错，虽然朕对章夷那部分燕军并没有当成威胁，但能兵不血刃劝降他们，的确省了不少事，也能让我军将士减轻不少伤亡，楚卿的确让朕很意外。 之前因为雪花盐交易，朕对你有所误解，是朕错了。” 楚昊同样大感意外，女帝居然对他当面承认错误了…… “臣惶恐，陛下威服天下，行仁义，法先圣，四海贤臣良受陛下感召，自愿臣服，臣岂敢居功？” 女帝越听表情越不耐，挥了挥龙袍，不悦道，“功是功过是过，无谓说这些虚伪恭维之辞！” 楚昊顿时汗颜低头。 好吧，刚才那些话的确巴结过头了…… 坐回龙椅，清声道，“章夷自愿归降，这是好事，可随时命其带兵归附，在此之前他要把儿子送过来，明显是表明心志，慕容相认为该如何安置？” “启奏陛下，臣听闻章公子年纪尚幼，可先安排他到鸿学馆深造，待学有所成再安排官职。 另外，虽然章夷愿意归降，但臣建议最好暂时让他留在亳州。 这样既能迷惑北燕朝廷，又能在两军交战时突然从燕军腹背反戈一击，发挥奇效，望陛下明鉴。” 女帝闻言，赞赏的点了点头，“慕容相这个主意不错，至于和章夷联络之事，还是由沈浪继续负责吧。 这次沈浪立下大功，朕决定封你为五品护军校尉。” “谢陛下隆恩，不过草民不想封官，只想继续追随在楚大人身边。” 女帝闻言秀眉微蹙。 楚昊则踢了沈浪一脚，“启奏陛下，沈浪为人鲁顿，臣代他谢陛下恩赐。” 沈浪这才不情不愿的拱手谢恩，“草民，末将沈浪，谢陛下恩赐，继续联系章夷归降一事。” 女帝表情稍霁，“五品护军校尉只是虚衔，并无实职，你可继续留在楚卿身边效力，待朝廷有了空缺实职，再行安置。” “谢陛下，臣告退。” 楚昊带着沈浪离开皇宫，一路上默然无语。 沈浪当着女帝的面，谢绝封赏，这让他欣慰之余，难免有些担忧。 虽然他现在已经在大隋入朝为官了，可秦朗等侍卫，包括数百干支庄丁，却仍然效命他一人。 就好像今天沈浪在大殿中，明明立下大功，却不愿受封，尽管女帝当时没有表现出什么，可心里难免会产生猜疑。 这种状态必须改变，否则，绝对不利于他在大隋站稳脚跟，更别提利用大隋实现他报复的计划了。 回到府中，当听说女帝封了沈浪一个五品护军校尉时，秦朗等侍卫立马围着他笑闹起来。 “五品护军校尉啊，老沈，想不到咱们这几个人里，还是你第一个当了官，了不起！” “哈哈，以前在南夏皇子府里时，何曾想过咱们这些人有一天也能当官哪。” “对了老沈，你到底是怎么做的？快给哥几个传授下经验，兄弟也想弄个官过过瘾。” “没错，总不能就你一个当了官，让兄弟们眼馋吧？” 楚昊适时插嘴道，“放心，你们以后都是机会当官，不用急。” 秦朗等人闻言，当即慌了，“大人千万不要误会，属下只是和老沈随便开个玩笑，绝对没有想当官的意思。” “是啊大人，属下自从追随大人那一天起，就从没想过要离大人而去。” “就算给属下再大的官，属下也没兴趣，属下愿终身追随大人！” 包括沈浪在内，全部单膝跪地表忠心。 楚昊见状，微笑着一个个将他们搀了起来。 “胡说八道，有机会当官，谁不想做？” “本官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对本官也向来忠心不二，但即便你们不说，本官也要为你们的前程考虑啊。” “不止是你们，还有各地的干支庄丁们，都一样。” “既然选择了追随本官，本官就有责任为你们的将来负责，哪怕无法保证个个荣华富贵，但至少也要把握机会，争取更好的前程不是？” “试问有谁不想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的？” “不止是老沈，将来你们个个都有这样的机会！” 秦朗等人虽然没有回应，可明显眼中泛起了希翼之色。 他们又不是奴隶，能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前程，当然一样向往。 只是…… “大人，您是说咱们这些兄弟都有机会当官？” 楚昊断然点头，“当然！” “不仅仅是你们，包括所有干支庄丁，只要立下足够的功绩，每个人都有机会。” “别看现在大隋还相对弱小，但这只是暂时的。” “本官当初之所以选择投靠女帝这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放眼整个天下，南夏成殷刻薄寡恩，又有世家门阀牵制，根本不成气候。” “北燕伪帝卫麒麟，心思歹毒，弑父杀弟，又对契丹奴颜卑膝，同样不能长久。” “前朝遗臣梁兴牧远桥他们，虽然有宏图大志，奈何实力不济，终究要被淘汰。” “女帝虽然一介女流，却有慕容药师和余良平这等良臣辅弼，又旗帜鲜明的和契丹硬碰硬，实力必定会越来越强。” “只要我等**协力，定能助大隋越发强大。” “待大隋统一天下之际，疆域广大，有功之臣何愁没有立足之地？” 看着秦朗等人激动的神情，楚昊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忠诚不能仅靠虚无缥缈的承诺来维系，还需要提供强大的动力以及最朴实的希望，来构筑稳固的根基！ 漂泊不定的那些干支庄丁们，是时候让他们扎根了…… 第257章 重整庄丁显奇效，颖上来客不寻常 打定主意之后来，楚昊立即开始着手这方面的准备工作。 随着秦朗等人陆续传出一道道密信，之前各地一直保持静默的干支庄丁们，终于知道楚昊已经效力新生王朝大隋。 除了固定俸禄之外，记录在《干支庄功劳薄》上的功绩点，也会在大隋朝廷兑换相应的功勋禄位！ 同时，楚昊也让小庄重新整理了干支庄丁的资料，亲自送到了女帝那里存档。 这一举措，得到了女帝由衷赞赏。 自从在夜含那里得知楚昊手中这股势力之后，女帝就一直惦记在心里，如今楚昊主动献上，她对楚昊的印象也大为改观。 同意让他继续掌管干支庄丁的使用，并承认了他对《干支庄丁功劳薄》的奖励机制。 楚昊这番雷厉风行的举动，极大调动了干支庄丁的积极性，并在最短时间内发挥了奇效。 “启奏陛下，位于颖上的庄丁戊申一号传来确切消息，南夏颖王世子和丹阳吕氏商人吕轻侯，即将到访。” 知道楚昊手上的那些庄丁有些本事，可没想到，刚刚整改了才三天时间，这么快就送来这么秘密的情报，慕容药师明显颇为意外，还有点小羡慕…… “这可是我大隋立国以来第一次正式有外部势力代表主动来访，更难得的是，竟然还是楚大人手下的庄丁首先获得消息，果然不简单哪。” 女帝也显得很意外，“楚卿，消息可靠吗？” 对此，楚昊很有信心，“戊申一号虽然以前只是个年过五旬的老农，但他行事稳重，专门在颖上经营一家商铺，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不会主动传出消息的。” 居然只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农…… 这下子，女帝和慕容药师惊讶之余，对那些庄丁更加期待了！ “如果楚卿手下的庄丁传来的消息可靠，那丹阳吕氏商人过来，应该只是正常商业行为，但颖王世子到访，两位卿家认为他有什么目的？” 楚昊没有回应，而是下意识的看向了慕容药师。 对方沉吟片刻，回道，“据泗州传来的消息，再结合楚大人手下从隋州那里调查的情况来看，上个月燕夏两国因为雪花盐交易受挫，双方之间的信任受到了不小打击，商队往来也受到了影响。 而燕夏两国另外两条商路，都位于颖上和泗州之间，再加上丹阳吕氏一同前来，臣认为颖王世子这次前来，极有可能与此有关。” 楚昊点头附和道，“臣完全赞同慕容相的推断，这对我大隋来说是件好事，如果运作的好的话，会极大拓展我大隋的生存空间。” “嗯，两位卿家分析的很有道理，那就趁着颖王世子来访之前，尽快制定一个对我大隋有利的方案，以免届时手忙脚乱。” “臣遵旨。” 因为楚昊对成克用和吕轻侯两人更加熟悉，也曾经和他们打过不止一次交道，慕容药师主要倾听了他的意见，继而两人经过一番商议后，共同制定了接待成克用的方案。 另外一边。 自从亳州守将章夷主动请降之后，在副将的配合下，渐渐在军中散布对朝廷和契丹人的不满，以及对卫轻尘的敬仰，没想到所有部下同样表现出了对降隋的热情。 身为大燕军人，却要对契丹异族弯腰低头，这种不满情绪早在军中压抑许久了。 反而是曾经的燕国公主卫轻尘，对于这些军人来说，却如神一般的存在，能够投效这样的偶像，自然无比兴奋。 统一了军中上下思想，章夷就坐立不安的盼着沈浪那边的回音。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来沈浪的消息，反而部下在小苍山一带先后抓到了不少行踪诡异的百姓！ “军爷饶命，小人真是普通百姓，不是什么奸细啊！” 看着帐中押进来哭哭啼啼的百姓们，章夷顿觉一阵头大。 全军集中投隋，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不仅是章夷，手下将士们同样绷紧了神经，生怕北燕朝廷派来细作，发现他们的意图，自然要严防死守了。 严副将面色凝重道，“章将军，不可轻信这些百姓的话，否则，万一消息泄露出去，让朝廷知道了，兄弟们的身家性命可都难保啊！” 章夷又何曾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看到眼前跪了一地的百姓们，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装束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这些百姓男女老幼都有，有些明显就能看出是合家一起跑过来的，哪有细作拖家带口出来执行任务的？ 为了保密，虽然要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但也不能随意乱杀无辜吧…… 揉了揉额头，章夷指着其中一个老头，“你留下，其他人先带出去严加看守。” 老头被单独留下来，不安的抬头看着他，“军爷，小老儿只是为了找个活路，这才不得不离家出走的，还望军爷饶过小人吧！” 章夷沉声喝道，“你说你只是普通百姓，可你又知不知道，过了小苍山，就是泗州了？ 本将军负责守卫这里，职责所在，岂能轻易任由尔等越界投敌！” 老头儿抹着眼泪哭道，“军爷，不管是亳州还是泗州，有什么区别呀。 大家长得都一样，而且小老儿在泗州还有远亲，只是想到泗州投亲，求个活路，怎么成了投敌了呢？” 章夷被问得愣了下。 的确，亳州和泗州以前的确都是大燕土地，可现在不同了啊。 或许对于这些老百姓而言，还真想不明白…… 跟这些普通百姓讲什么敌国不敌国的，显然太麻烦，章夷只能换个话题了。 “既然你世居亳州，为何突然要携家带口跑到泗州去？” 提到这个，老头儿再次哭了起来。 “小老儿眼看着就要入土的人了，要是能活下去，谁愿意临死还要背井离乡哟。 最近一两个月也不知怎么了，官府突然间又加了重税，小老儿一家本就活得艰难，这下子突然要多交将近一半的税钱，这让我们可怎么活啊！ 实在没办法，小老儿这才咬牙带着全家想到泗州那边找条活路的。 军爷，小老儿说的句句实话，求军爷开恩，给小老儿一家一条活路吧！” 第258章 百姓不堪重税苦，求生越过小苍山 老头儿说的很可怜，但章夷要考虑即将跟着他投隋的部下安危，自然不会轻易相信。 把老头儿带出去之后，又先后唤来几个百姓严加审问。 结果理由几乎大同小异。 其中一个营养不良的书生还特别提到，最近一段时间之所以这么多百姓背井离乡外出找活路，完全是因为朝廷为了应付献给契丹人大量雪花盐带来的亏空，不得已才加重了百姓税收。 而朝廷下达的加税命令，到了地方官府之后，再次层层加码，导致百姓要上交的税赋，直接翻了一倍有余！ 这对本就艰难生存的普通百姓来说，无异于要他们的老命啊！ 就像这个书生，明明知道泗州已经属于大隋的国土，却仍然要冒着投敌的风险过去，无非就是想搏一个生路而已。 对于这些普通百姓来说，什么大燕大隋的，只要能让他们生存下去，那就是世外桃源。 至于投敌不投敌的，根本没那个概念。 就算投敌怎么了？ 只要能给他一条活路，敌国就是家！ 正当章夷心中五味杂陈之际，严副将又来禀报，“将军，兄弟们又抓了不少想偷偷通过小苍山跑到泗州的百姓，这才两天时间，咱们已经扣押了差不多二百多个百姓了……” 原本为防泄密，铁了心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一人的严副将，此刻也犹豫了。 为了防止朝廷细作查到他们投敌的意图，就要杀这么多百姓，到底值不值得？ 再说了，他们参军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保境安民吗？ 如今却要拿起刀对他们曾经要保护的对象下手，还真有些不忍心。 章夷也陷入了两难之中。 有心放过这些可怜的百姓吧，又怕真的泄密，万一被朝廷察觉了，死他一人倒没什么，连累了追随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岂不是让他们寒心吗…… 好在不久之后，沈浪终于赶来了。 不等沈浪表达大隋女帝的态度，章夷就迫不及待的先把眼前烫手的问题丢了过去。 沈浪也懵了。 “这个，沈某也没碰到这种事，不敢擅自决断，只能回去请示一下再说。 不过，在沈某没回来之前，还请章将军千万别自作主张。” 章夷连忙点头，“这个自然，章某静候沈兄佳音。 还有，这是犬子章怀，烦请沈兄带到密州代为照顾一二。” 说完，把一个年约十岁的小童带了过来。 小童显然不太情愿离开父亲，可还是乖巧中带着怯懦的叫了一声“沈叔”。 沈浪笑着抱起章怀逗了一会儿，“章将军再忍耐两天，沈某去去就回。” 沈浪再次折返回京，带回来的消息，立即引起了朝廷关注。 “陛下，这是好消息啊！而且绝对是意外之喜！” 慕容药师兴奋说道，“臣也没有想到，楚大人当初和北燕朝廷私下达成的雪花盐交易，除了赚了大量银子之外，还能收到这样奇效！ 先是成功劝降了亳州守军，现在又因为北燕突然对百姓加了重税，百姓们被逼无奈逃入我大隋境内。 由此可见，北燕朝廷已渐失民心，长此以往，不需我大隋动兵，北燕内部极有可能自行瓦解。 届时，陛下只需振臂一呼，北燕挥手可灭！” 女帝听到这里，也难得的露出了向往之色，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楚卿家可视情况继续与北燕交易雪花盐，能兵不血刃灭掉北燕，为父皇复仇，自然最好不过。 届时，朕就可以腾出手来，专心把契丹赶出中原！ 至于那些想要逃入我大隋的百姓们，自然不能不顾他们的死活。 只是，朕担心大量百姓涌入，以我大隋现在的国力，要养活他们，能否负担得起？” 慕容药师答道，“陛下无需担心，我大隋要强大，人口越多越好。 至于他们的生计方面，臣会协同众臣再想办法，而且楚大人的雪花盐生意，也会源源不断充实国库。” 楚昊点了点头，“马上丹阳吕氏就要入京了，到时臣会和他商议一下，争取和丹阳吕氏达成交易。 况且海州和沂州本就靠海，可以把一部分流民引流过去，靠海吃海，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女帝闻言大悦，“那就让沈浪联络章夷，继续留守亳州，若有百姓逃难过来，严加甄别，任其自便。” 不过，显然，大隋朝廷还是太过于乐观了。 完全低估了北燕百姓涌入大隋境内的汹涌势头。 仅几天时间，就有数不清的北燕百姓穿过泗州，直奔密州而来。 而且随着大量百姓的涌入，以及往来商队的宣传，越来越多的北燕百姓，听说大隋境内轻徭减税的传言后，也蜂涌而入！ 密州城作为大隋暂时都城所在，京兆尹余良平一下子承受了巨大压力，不得不紧急在城内外开设了几处粥场，可依然难以应付。 无奈之下，余良平只能去找慕容药师求助了。 “慕容相，据今天刚刚统计的数字，涌入京城的流民，已经将近一千多人了，再这样下去，下官真是不知该怎么安置他们好了。” 慕容药师倒是稳如泰山，“余大人不必紧张，之前对于这种情况朝廷就有所预料。 按照楚大人的意思，可以陆续把这些流民向海州和沂州引流一部分，让当地官府协助他们在海边打鱼为生，总会有口吃的。” 余良平有些犹豫，“海州刺史老梁那家伙和下官打过多年交道，恐怕他没那么好说话吧？” 一旁的楚昊则突然插了一句，“现在虽然还是夏季，可一旦天冷了，那些流民总不能让他们露宿野外吧？ 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他们在密州城内再建一座郭城安置他们。 这样不但能解决他们的住处问题，还能让他们用劳动换取报酬。” 慕容药师想了想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至于让他们养成不劳而获的坏习惯，总比白白施粥强一些。” 楚昊再次补充道，“而且下官也想趁这个机会在密州城东五里外建一个小型郭城，工钱方面，就从雪花盐收益中拨出一部分来。” 慕容药师闻言好奇问道，“楚大人想再建一个小郭城是另有用意？” 楚昊神秘一笑，“呵呵，慕容相很快会明白的。” 第259章 密州招待成克用，楚昊离席先告退 余良平正忙着按照楚昊的意思，招募流民营建郭城呢，颖王世子成克用果然和吕轻侯同时来到了密州。 早在南夏时，楚昊就在干支庄招待过成克用以及吕轻侯，当时卫轻尘和慕容药师同样在场。 因此，四人至少有过一面之缘，女帝卫轻尘特地把楚昊和慕容药师两人叫来一同坐陪。 吕轻侯本就风流儒雅，但和成克用在一起，就显得不够看了。 甚至，楚昊注意到，就连女帝在看向成克用时，竟然脸上也难得的浮上了一层酡红…… 参见过女帝之后，吕轻侯和成克用两人先后热情和楚昊打了招呼。 和慕容药师之前猜测的完全一致，吕轻侯这次前来大隋，主要就是为了与大隋商谈生意合作。 但成克用的来意，就让人耐人寻味了。 当楚昊看到成克用头顶上的透明框框后，顿时心中浮上了一怪阴霾，转而和吕轻侯攀谈了起来。 “四公子，如今楚某已经在大隋效力，与南夏再无半点关系，太师或者楚相这个称呼，再也休提。” 吕轻侯长叹一声，“楚大人虽然已经离开大夏，但大夏百姓提起大人，谁不挑起大拇指？ 如果不是楚大人，永昌帝成殷也不会那么顺利登基**，大人的离开，实在是大夏朝廷的一大损失啊！” 楚昊摆了摆手，笑道，“楚某虽然已经离开南夏，但与四公子依然是故交，你我之间的交情，楚某从未忘记过。” 吕轻侯闻言大喜，“草民同样无比珍惜与大人过往的交情，清晰记得在干支庄与大人把酒畅谈的往事。” 自从入宫之后，成克用就已经留意楚昊对他明显有些疏离，这时趁机插了一句，“当初得知楚大人辞官，克用还专门派出人手寻访大人，可惜得到消息时，大人已经来到密州了。 虽然大人已经从大夏辞官，但克用同样怀念曾经与大人在建康多次交往的经历，有机会希望能与楚大人继续多多交流啊。” 楚昊淡笑点头，“这是自然。” 接着，又转身看向吕轻侯，“四公子这次来密州，有什么需要楚某效劳的地方，尽管直言，只要楚某能力所及，一定全力以赴。” 成克用眼中不快之色一闪而逝，再次风度翩翩的和女帝以及慕容药师两人聊了起来。 吕轻侯虽然同样看出楚昊对成克用的敌意，却也不以为意，反而拱手笑道，“能与楚大人相识，是草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实不相瞒，草民这次前来大隋，还真有些事需要仰仗楚大人帮忙。 想必楚大人应该还记得，您辞官之前，吕慧吕相爷负责加工雪花盐的山庄被劫一事吧？” 那雪花盐秘方还是楚大人传授给吕相的，为防秘方外泄，吕相特地安排含山一脉的族人负责加工雪花盐，甚至指望着日后凭此壮大含山吕氏一脉呢。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含山山庄一朝被劫，含山吕氏一脉族人尽灭，吕相为此伤心欲绝。” 楚昊闻言轻笑一声，“当然，捣毁含山山庄的强盗，本就是楚某安排的，楚某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呃—— 吕轻侯闻言顿时瞪大了双眼。 女帝，慕容药师以及成克用三人也被他这番话给震惊了。 四人都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楚昊竟然就这样一脸轻松的承认了！ 甚至，吕轻侯都忘记了接下来具体要和楚昊说什么了…… 实在是楚昊爆料的这个信息，太过劲爆！ 一直以来楚昊和吕慧可都被大夏朝野认定为成殷的左膀右臂的，什么时候两人关系闹得这么僵，以至于楚昊狠下毒手，不惜派人一举灭掉了吕慧那一支含山吕氏数百族人！ 成克用眉头忍不住处一挑，问道，“楚大人似乎与吕慧私怨不小？” “不错。” 成克用缓缓颔首，“这就难怪了，想必克用安排在五皇子府对面的庆有余金楼掌柜，也是楚大人揪出来的了？” 楚昊再次点头，“没错，此人名叫屠野，两年前就被楚某从五皇子成殷身边揪出来一次，可惜那次让他给逃了。 后来世子再次入京，又把他带在身边，并让他在五皇子府对面开了座金楼掩饰身份。 弘业帝驾崩之时，二皇子成谨打算兵变逼宫，也是那屠野把消息传回颖上的。 颖王打算趁着京城大乱举事，结果担心泗州兵马趁机打入颖上，这才不得不放弃。 也正因如此，才让楚某顺利扶助成殷登基**的。 可惜，楚某立下如此大功，最终成殷和吕慧这对君臣却背后捅了楚某一刀。 吕慧提议让宣华下嫁谢家纨绔谢远材，而成殷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才造成宣华不幸跳崖自尽！ 成殷和吕慧两人恩将仇报，狠心拆散楚某和宣华大好姻缘，如此大仇，楚某岂能不报！” 说到痛心处，楚昊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嘶哑。 这还是在座几人第一次弄明白楚昊辞官离开南夏的原因，不由得心情各异。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慕容药师才陪笑道，“世子切莫见怪，当初楚大人还在南夏为官，一举一动自然要替南夏朝廷着想，这才误抓了世子的人。” 成克用摇头苦笑道，“克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没有怪罪楚大人的意思。 说起来，还是永昌帝对不起楚大人的。 克用早就看出宣华钟情于楚大人了，多好的一段姻缘哪，可惜了…… 往事已矣，楚大人也该放开怀抱了，否则宣华九泉之下看到楚大人这样伤心，也不会瞑目的。” 楚昊擦了擦眼睛，拱一拱手。 正如慕容药师所说，之前替成殷揪出屠野这个奸细，那是因为当时他还在为成殷卖命，自然不存在对不起颖王父子这回事，所以也没必要道歉。 “陛下，慕容相，四公子，世子，楚某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吕轻侯见状，也立即起身，歉然作揖，追着楚昊一同离去。 楚昊突然离开，同样影响了卫轻尘三人的情绪。 “世子难得来一次，有劳慕容相安排一下，有事明日再议吧。” 成克用自然客随主便，跟着慕容药师离开了。 第260章 刚毅不屈卫轻尘，养寇自重成克用 成克用始终不解为何楚昊会对他敌意这么大，本想到他府中再次拜访，却再次被以身体不适为由婉言谢绝。 回到驿馆后，见吕轻侯也一脸郁闷之色，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 “怎么？四公子没去楚大人府上吗？” 吕轻侯苦笑摇头。 成克用就势坐了下来，似是无意地问道，“四公子以前和楚大人私交不错，有没有觉得这次再见面，楚大人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唉！这也难怪，陛下违心拆散了宣华和楚大人的姻缘，以至于宣华不幸遇难，这件事对楚大人打击太大了。” 成克用也跟着叹道，“是啊，多好的一段姻缘，结果却闹成这个地步。 更可悲的是，楚大人在大夏经营几年，亲手打造了大夏如今的盛世，又亲手扶陛下登基**，如此年轻就位极人臣，结果现在却要重新起步…… 父王与我向来敬仰楚大人的能力，不知四公子认为，克用有没有可能请楚大人到颖上辅佐我父王呢？” 吕轻侯闻言怔了怔，继而苦笑，“世子应该知道，吕某只是个生意人，对于官场上的事，没有丝毫兴趣，哪里知道楚大人心里的想法。 不过如果世子有诚意，何不当面询问楚大人呢？” “呵呵，克用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四公子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一场会面就这样不欢而散，女帝自然心有不甘。 大隋刚刚立国，正需集中精力对付北燕和契丹，实在不宜得罪江南的南夏和颖上这两股势力，以免后院着火。 如今成克用代表颖上主动前来示好，安抚还来不及呢，怎能随意摆脸色破坏关系呢！ 想来想去，连夜派人通知楚昊，要他明天不必参与接待成克用。 楚昊欣然接旨。 第二天一早，女帝和慕容药师在御花园接待了成克用。 见楚昊没来，成克用好奇地问道，“楚大人呢？” 慕容药师解释道，“最近有大量流民涌入京城，楚大人正在忙于此事，如果世子想见他，稍后药师带你过去看看。” “那倒不必。” 成克用优雅地看向女帝，“实不相瞱人，成克这次是专程受父王之命前来与陛下商议一件要事的。 夏皇永昌帝成殷知道楚大人辞官之后投奔到大隋这边，非常恼火。 已经连续两次下旨，要父王派兵渡江北上，向陛下施压，将楚大人押解回我大夏。 父王虽然不愿与陛下为敌，但奈何皇命难违，同样承受了不小压力。 因此，父王特命克用前来与陛下商议对策。” 女帝闻言当即不悦，反问道，“不知颖王与世子有何打算？” “陛下，父王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大隋交恶的想法，如能不动刀兵，自然最好不过了，只是父王担心永昌帝那边不好交代，所以，父王暂时想了两个对策，供陛下斟酌。 据克用所知，陛下叛出北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初楚大人向弘业帝献计陷害陛下的。 如今永昌帝又因楚大人反出大夏而心怀不满，逼迫父王与陛下兵戎相见，只要陛下愿意把楚大人交给我押回大夏，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你我两家也不会再为楚大人而交恶，岂不是两全其美？” 女帝闻言当即脸色沉了下来，“世子还是说说颖王另外一个提议的好！” 慕容药师见状连忙解释道，“我大隋虽然刚刚立国，实力弱小，乃至生存都很艰难。 但陛下性情刚烈，重情重义，当初身边仅带两千左右部下，就一路从隋州打到了密州这里，又岂会轻易受人胁迫？ 既然楚大人选择投靠我大隋，哪怕我大隋有亡国之危，也绝不会轻易屈服，做那背信弃义之事，还望世子见谅。” 言外之意就是一句话——你想打就打，让我交人，没门儿！ 成克用闻言心中暗叹可惜。 颖王的确是连续接到永昌帝成殷的旨意，要他渡江北上，试探一下大隋的实力。 可颖王又不傻，岂会轻易中招，自损实力？ 真要打起来，双方必定两败俱伤。 即便颖上军事实力占优，也没把握在名震天下的无敌女将面前占到便宜，反而便宜了虎视眈眈的成殷…… 刚才之所以那么说，无非想借机试着把楚昊骗到颖上而已。 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呃，既然陛下不同意——” 还没等他说完，一旁的慕容药师再次说道，“楚大人今天虽然没来，但昨天已经透露出不少信息了。 永昌帝明显有意让你我双方发生冲突，他好坐收渔利。 很简单，颖王对他的皇位威胁太大，如能通过你我双方交战而消耗颖王实力，那就再好不过了。 况且楚大人曾经说过，当初弘业帝占尽天时地利，都没能北上伐燕，如今的永昌帝就更没那个魄力北上渡江与我大隋为敌了。 由此可见，永昌帝的心腹大患，是颖王而非我大隋，想必颖王和世子对此也该心知肚明对吧？ 既然如此，世子何不回去劝劝颖王，利用永昌帝这种心理，来一个鱼目混珠，反过来以战事消耗为由，向永昌帝多讨些军饷粮草，顺便增强自身实力呢？” 成克用当即苦笑道，“慕容相果然不愧是天下名士，克用佩服，父王也的确有这个意思。 除此之外，因为近期燕夏两国通商受阻，颖上和泗州之间的商道，如能继续维持，必定对你我两方都有利。” 女帝当即点头同意，“这没问题，相关事宜可以直接与慕容相商议。世子难得来一趟，不妨留在这里多游玩几天，你我双方也能更多一些了解。” “陛下盛情，克用荣幸之至。” 而另外一边，楚昊的确正在和余良平一起忙着安置流民修建郭城一事，吕轻候得知后，也追了过去。 直到楚昊闲下来之后，吕轻侯这才道明了来意。 “含山山庄被毁之后，在永昌帝的支持下，吕慧在京城里又开始加工雪花盐了。 可惜之前答应给我丹阳吕氏的雪花盐份额，却直接取消了。 草民这次过来，主要就是和楚大人商议一下，今后能否从你这里采购雪花盐？” “呵呵，当然没问题，四公子的为人，要比那吕慧强出百倍了，能够继续和四公子打交道，也是楚某所愿。 四公子稍等片刻，你我回去再详谈此事。” 吕轻侯闻言大喜，片刻之前后，与楚昊一同返回城中。 第261章 取死之道起贪念，同一阵线释敌意 楚昊命人准备了一桌酒菜，和吕轻侯两人边喝边聊。 “刚才四公子也看到了，大隋刚刚立国，本就实力弱小，突然间又涌入这么多流民，情况就更不好了。 四公子愿意在我大隋经商，楚某当然欢迎。 至于雪花盐的售价方面嘛——” 吕轻侯连忙接过话头，“我吕家愿以每斤一百文的价钱收购，不知大人可否接受？” 见楚昊缓缓摇头，吕轻侯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不过他也能理解，现在楚昊已经是大隋官员，自然要为大隋朝廷着想，能够顾念以往情谊售卖雪花盐给吕家，已经很不错了…… “四公子可知楚某卖给北燕的雪花盐是什么价钱？ 一斤二百文！ 而且每月北燕的需求量至少三十万斤。 不过四公子不是外人，怎么可能卖给你高价呢？ 这样吧，就以一斤七十文的价钱卖给你，怎么样？” “多，多少？七十文？！” 吕轻侯还以为幻听了，瞪大了眼睛再次追问道。 楚昊略显为难道，“以你我的交情，本来可以再便宜一些的。 可惜大隋现在的日子真不好过，本官也要为朝廷和百姓们着想，还望四公子体谅。” 吕轻侯差点噎了，连连点头，“大人给的这个价钱，已经足够优惠了，吕某高兴还来不及呢，多谢大人成全！”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雪花盐只是其中的一种交易商品，已经从楚昊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可接下来楚昊的提议，却让吕轻侯傻眼了。 “四公子今天也看到了，如今涌入我大隋的流民还在增加，国库中的储粮就快见底了，不知四公子能否运些儿粮食过来，缓解一下我大隋这些的压力？” “呃——” 吕轻侯脸色憋得通红，吱吱唔唔道，“这个……大人曾在大夏朝廷担任过重臣，不是不知道朝廷对粮食北运，一向控制得极为严格。 尤其是现在大夏与大隋之间因为大人而关系不太妙，就更难把粮食运过来了。 大人能答应以低价卖雪花盐给草民，草民感激不尽，只要能报答大人，草民无不从命。 只是贩粮过来这件事……” 见吕轻侯满面纠结之色，楚昊长叹一声，“算了，楚某也知道四公子的难处，你我相交莫逆，这件事就当楚某没说过，四公子切勿放在心上。” 吕轻侯闻言，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主动说道，“要不然，草民就把雪花盐价格再提升到每斤八十文如何？” 楚昊故意板起脸道，“四公子这是什么话？楚某把你当成朋友，这才以低价把雪花盐卖给你的，换了别人，就算出再高的价，楚某也不予理会，此事休再提起，否则楚某真要翻脸了！ 楚某知道南夏对粮食控制极严，但其他东西应该没问题吧？” 吕轻侯一听立马点头，“只要不是粮食，大人想买什么，草民也一定想办法帮您弄到！” “呵呵，也没什么，因为我大隋与契丹人交恶，为了防止契丹人打过来，楚某想通过四公子采购一些芒硝，不知是否方便？” \"硭硝？\"吕轻侯一听，立马松了一口气，“我当什么宝贝呢，原来是这东西，这个简单，最多五天，草民给大人先送过来五千斤，分文不取，怎么样？” “这可不行。”楚昊认真的说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再说了，这硭硝是我大隋用来防御契丹人的，需求量不小，怎么可以让四公子受损失呢？” 吕轻侯同样不高兴了，“大人刚才还说你我交情莫逆呢，要是真把草民当成朋友，就别再提钱的事。 况且草民也恨契丹异族，能为赶走契丹人出一份力，那是草民的荣幸。 不管大人需要多芒硝，草民都帮您弄到。 十天之内，草民就把第一批芒硝随货物一起运过来！” 楚昊大受感动，“楚某代中原无数受到契丹人奴役的百姓，拜谢四公子高义！” 吕轻侯哪肯受礼，两人一直喝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各自散去。 这顿酒，两人都没少喝，吕轻侯急着生意上的事，没再等成克用，先行返回南夏去了。 成克用在密州又逗留了两天之后，也提出告辞。 女帝让慕容药师和楚昊两人共同把他送出城外。 直到成克用离开密州，楚昊一直和他保持着正常的礼貌性距离。 回城路上，慕容药师终于忍不住问道，“楚大人对颖王世子一直敬而远之，是否看出他有用武力胁迫陛下，把他交给南夏的意图？” 楚昊闻言笑了，“别说成克用没有这个企图，就算真想那样做，以陛下的性格也不会同意，下官还不至于如此浅薄。” 慕容药师也点了点头道，“嗯，以药师对大人的了解，也不会这样想，只是，药师实在不理解，毕竟颖王世子这次来访有向我大隋示好之意，大人何故对他如此冷淡呢？” 楚昊停下脚步转头与他对视片刻，认真说道，“颖王世子这次来访，示好只是其次，实际另有目的。 派往颖上的庄丁传回的消息显示，颖王成昆有意让成克用迎娶陛下！” “什么？！” 慕容药师闻言大惊失色。 多年来，他一直暗恋着卫轻尘，可惜她却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 直到和夜含成亲之后，对卫轻尘的念想才淡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听到成克用对卫轻尘有所企图，仍然心里极不舒服，就好像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被人抢走似的难受！ 可一想到成克用那张连女人都嫉妒的脸，就心生一股绝望…… 楚昊再次开口，“慕容相认为，陛下如果知道成克用的意图，会是什么态度？” 身为男人，还是曾经暗恋过女帝的男人，慕容药师同样注意到了女帝看着成克用时的表情变化，不由得暗暗苦笑，“恐怕……陛下应该不会太反对吧……” 楚昊则冷哼道，“就算陛下不反感成克用，下官也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敢觊觎陛下，已是取死之道！” 第262章 同仇敌忾互击掌，颖王父子谋女帝 慕容药师闻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莫非楚大人你……你也喜欢上了陛下？？？” 楚昊：“……” 他也喜欢女帝？ 有吗？ 不得不承认，女帝卫轻尘是他两世为人所见过的最美貌的女人，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如果说不动心，那是扯蛋。 但还不至于达到对待宣华那种程度。 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向弘业帝提议，利用她的美貌达到肢解北燕的计策了。 尤其是宣华死后，心心念念想的就是替宣华复仇，哪怕天天面对着女帝，也没让他心生邪念过。 又或者，女帝美则美矣，但她那种美就是让人生不起邪念…… “呵呵，慕容相想什么呢？ 下官不想看到成克用迎娶陛下，就一定是因为下官喜欢上的陛下吗？” 从他第一次认识慕容药师时就看出来，这家伙有多暗恋女帝了。 所以直到现在，哪怕已经娶了夜含为妻之后，知道有人对女帝有所企图，仍然免不了心生敌意。 ——就好象他现在看着自己的目光…… 见对方仍然不信，楚昊无奈摊了摊手，“下官至今还想着替宣华公主复仇呢，心里怎么可能容得下别人？” 慕容药师认真的摇头道，“陛下她不一样……” 楚昊闻言顿时不悦。 怎么个意思？ 除了女帝之外，天下就没有更好的女人了呗？ “下官之所以强烈反对成克用向陛下求亲，完全是因为此人表面道貌岸然，实则心术不正！” 岂止是道貌岸然，分明就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啊…… “据下官两年来搜集的情报显示，弘业帝膝下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突然暴毙，全部与颖上父子有极大关系！” “甚至，如果不是下官两年前及时从成殷身边揪出屠野那个细作，成殷也极有可能早就暴毙而亡了！” “如今成殷**，颖王父子之心，更是路人皆知。” “这对父子野心勃勃，之所以想迎娶陛下，想必美色只是其一，颖王看重的，更是陛下手中的大隋江山！” “而下官一心留在大隋，就是想有朝一日通过大隋消灭南夏，为宣华复仇！” “试问，下官又怎能坐视颖王父子妄图吞并大隋呢？” “同样的道理，据下官所知，慕容相不是也想借助大隋把东桓族人从契丹人的奴役下解救出来吗？” “一旦让颖王父子野心达成，你我想要复仇，岂不是遥遥无期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听完楚昊这番话，慕容药师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脸上也浮现了浓浓怒意，“想不到颖王父子竟然如此阴毒！ 楚大人说的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阻止他们的野心，更加不能让陛下将终身幸福托付于这等无耻之徒！” 尽管慕容药师说出这番话，仍然带有强烈的个人情绪在其中，但至少让他和楚昊暂时达成了一致目的。 楚昊伸出右手停在对方眼前，“有慕容大人这句话，下官相信，一定可以阻止颖王父子的阴谋！” 啪—— 慕容药师伸手与他对拍一掌，郑重点头，“没错！你我二人联手，颖王父子有何所惧！” 既然已经知道成克用的野心，此人肯定会时不时以各种借口再来密州，培养女帝对他的好感，以便为将来提亲做准备的。 时间紧迫，两人很快针锋相对的开始密议起来。 而成克用也在回到颖上后，和颖王提起了他在大隋的情况。 “怎么样克儿，那女帝是什么态度？” 没错，正如楚昊所说的那样，颖王派成克用到密州，唯一且真正目的，就是冲着刚刚立国的大隋，以及女帝本人的！ 在弘业帝驾崩时，错失了入主建康的最佳时机，让他引为终生遗憾。 如今成殷坐稳了皇位之后，明显对他起了猜忌之心，已经两次下旨要他北上渡江擒拿楚昊为由，试探他的态度了。 颖上虽然兵精粮足，但在整个大夏面前，也不过是只强壮点的蚂蚁罢了，现在贸然翻脸，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只能和永昌帝成殷虚与委蛇，再寻良机。 而之所以错失了夺取皇位的时机，在他看来，完全是关键时刻女帝派兵威胁颖上所致。 因此，这才在永昌帝连续两次下旨之后，顺势打起了女帝的主意，借机报复！ 成克用淡笑一声，回想着他和女帝相处的几天情形，傲然道，“这世上若有能让儿臣动心的女人，唯有女帝一人。 此女不但美胜天仙，还有些心高气傲，虽然暂时没表露出什么，但儿臣有信心拿下她。” 颖王成昆闻言大喜。 在这方面他对自己的儿子信心十足。 虽然他自己相貌粗豪，可生的儿子却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哪个女人见了能不动心？ “呵呵，等拿下女帝，大隋就是咱们父子囊中之物，再加上女帝那世间罕有的武力，别说大夏，就算整个中原，也不在话下！ 对了克儿，现在大隋的处境也不太好吧？ 有没有可能趁这个机会帮她一把，增加她对你的好感？” 成克用摇了摇头，“女帝面临着北燕和契丹两方强敌，处境自然不妙，而且儿臣在密州那两天观察到，近期还有不少流民涌入，更增加了大隋的负担。 不过她身边有两位能臣，却不能忽视。 一个慕容药师，另外一个就是原大夏太师楚昊。 尤其是那个楚昊！” 提到楚昊，成克用再次回想起了他在大隋时受到了冷遇，心里越发不舒服。 当成昆听说屠野暴露以及出兵建康受阻，都是因为楚昊造成了，顿时暴怒不已。 “该死！” “想不到本王多年筹谋，竟然全部毁在这小儿手上！” “亏得本王之前还想着将他纳为麾下呢！”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克儿，有没有办法除掉此人？” 成克用再次摇头，“以前成谨屡次明枪暗箭想除掉此人，非但没得手，反而最终让他自己丢了性命，没有十足把握，不动妄动此人。 但也没必要再过在意，只要儿臣拿下女帝，大隋就是咱们的了，区区一个楚昊，届时还不是随意拿捏？ 不过，依儿臣的意思，帮大隋度过眼前难关，还不如趁她现在艰难之际，再给她添一把火，届时让她主动向我们求助，岂不是效果更好？” “呵呵，克儿一向聪明，想必已经有了对策，你打算怎么做？” “儿臣打算派人秘密联络一下北燕……” 第263章 回京请示遇不平，手起刀落斩恶少 知道颖王父子不怀好意，楚昊自然有所醒惕。 就算没有慕容药师相助，他也绝不会让那对父子野心得逞，坏了他的复仇大计。 和北燕以及契丹不同，这两个敌对势力本就是大隋死敌，就算对他们困难一些，至于这是摆在明面上的敌人。 可颖王父子就不同了。 表面笑嘻嘻，私下老阴批。 更重要的是，女帝看起来对成克用那小鲜肉似乎还挺有好感，这就有点难办了。 要把成克用从春心萌动的女帝心中赶走这种事，楚昊不在行，只能交给慕容药师去烦心了，而他则负责正面瓦解颖王父子的阴谋阳谋。 毕竟有外挂在身，这个他在行。 其实只要大隋自身实力上去，一切阴谋诡计自然迎刃而解。 吕轻侯那边已经让他摆平了，现在就看余正那小子给不给力了…… 海州刺史梁士英接到楚昊的亲笔信后，心中颇为不满。 楚昊一人外来户，根本不了解海州这边的具体情况，更不明白沿海一带防御海倭的压力有多大，凭什么对他指指点点！ 不过看到信上还有慕容药师的签名，这才不情不愿的放过了清水一郎的船货，并且给了那倭商在海州贩货最大的自由度。 再加上密州十二痞的配合，一个来月，清水一郎终于顺利处理了所有带来的家乡特产，赚了一大笔钱。 第一次到中原这边来就如此顺利，还结识了大隋一位高官，清水一郎梦里都能笑醒。 至于余正他们十几个年轻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些好奇心强点的孩子罢了，只要哄开心了，对他日后在中原经商更为有利。 于是，当余正提出想跟他回家乡玩的时候，清水一郎痛快的应了下来。 “太好了！” “清水先生，我现在就回去禀明大人，要他多派些人手过来，就算在海上遇到海贼，也不用再担心了。” “清水先生稍等，最多三五天，我保证回来。” “猛子，小刀，这两天你们好好陪一下清水先生。” 小刀点头应下，把余正送出门外时，偷偷皱眉道，“余哥，我怎么感觉这老倭不象表面上看的那么老实呢？” 密州十二痞虽然年纪不大，但整日在街头惹是生非，形形色色见过的人多了，看人还是有一套的。 余正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笑道，“行了，我心里有数，到时候看楚大人的意思。” 快马加鞭离开，不到两天就返回了密州城。 自从被楚昊误骗和雪花盐结缘后，余正和他的小伙伴们好象打开一片新天地般，忽然就有了盼头。 甚至每每回想起几年来浑浑噩噩的日子，自己都觉得羞愧不可思议。 人就是这样奇妙，一旦有了理想和目标，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走起路来都带风。 就好象现在，余正风风火火骑马进了密州城，直奔楚府而去。 却没想到，半路被拦了下来。 身为密州十二痞之首，自然没人有胆量敢故意当街拦他，而是前面路上太过拥挤，骑马根本过不去。 不得已，余正只好跳下马，打算步行过去，不巧的是，前面似乎有人起了争执，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涌过来了。 见前面闹得越来越凶，甚至都能听到有女人痛哭不止的动静，余正好奇的拍了拍前面一个路人的肩膀，“出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子事?不就是——” 前面的男人不耐烦的回过头来，可话刚说了一半，认出余正的样子，顿时表情惊恐，闭上嘴巴，连连后退。 很快，余正前面就闪出一道真空地带，由此可见，密州十二痞名声在外，半点不虚。 余正只皱了皱眉，并没有在意，牵着马继续前行。 人群中，只见三个年轻公子哥正对一个老百姓拳打脚踢，嘴里还在不停的骂骂咧咧。 旁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跪在地上，边哭边告饶，“求求你们，别再打了，放过我父亲吧！大不了我跟你们走就是！” 为首一个年轻人这才挥了挥手，示意其余两人放开那半死不活的中年百姓，笑嘻嘻的捏着小姑的下巴，“早说这话不就得了？非得小爷给你们点颜色才知道害怕是吧？ 别再废话了，赶紧跟小爷回府，今晚咱们就洞房，哈哈——” 大笑声中，年轻人拉起姑娘转身就走，却被面前一人一骑给拦下了。 见余正一手牵马，一手握着马鞭，表情森冷，年轻人连忙松开姑娘，脸上笑容更盛。 “哈！这不是余哥吗？好久不见，想死老弟了！” 这年轻人，余正还真认识，余良平以前一个部下的儿子，名叫吴凡，他老子现在是京兆府担任录事之职。 整个密州城内最大的纨绔子弟，就是以余正为首的密州十二痞。 眼前这个吴凡，以前也曾跟着他混过一段时间，只不过身份地位方面要比他差了不少，根本无法和密州十二痞相提并论。 论到惹事能力方面，和余正更是差得十万八千里开外。 不过，最近两个月密州十二痞被楚昊收编后，密州城内百姓刚刚过了一段舒心日子，以前跟着余正混的那些公子哥，却如脱缰野马，比余正他们那时闹得还要过分，早就闹得民怨沸腾了。 人的名树的影儿，毕竟以前是余正屁股后面的小弟，吴凡连忙点羊水哈腰的问候起来。 一旁围绕观的百姓们也早就认出余正身份，再次后退数步，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孙老汉一家这次算彻底完了，惹了一个吴公子不算，现在连余公子也来插上一脚！” “唉！原本两贯钱就能解决的事，现在得罪了密州十二痞，算是彻底没了活路喽！” 余正没有理会周围百姓的议论声，指着吴凡身后那姑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凡不在意的笑了笑，“嘿嘿，余哥，小事一桩，这孙老汉赶车不小心，把我养的一条狗的腿都轧断了，我让他赔一贯钱，他拿不出来，我只好拿他女儿抵债了。 余哥好不久不见，这丫头虽然瘦了点，但毕竟还是个雏儿，余哥要是不嫌弃，就带回去玩玩？” 这种事在吴凡看来，再平常不过了，要是能因此拉近和余正的关系，一个姑娘而已，太值了！ 周围百姓见状，敢怒不敢言，只能替孙老汉父女默哀。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吴凡话音刚落，余正手里的马鞭直接挥起，抽在了对方脸上。 “啊——” 一声惨叫，不但让围观百姓懵了，就连跟在吴凡身边的狗腿子也被吓了一跳，骂骂咧咧的冲了过来。 可还没等吴凡说句狠话，余正丢下马鞭，竟然抽出腰刀，干脆利落的朝着吴凡脑袋砍了下去！ 第264章 百姓围观审案情，余正当堂再动刀 “畜牲！”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街欺男霸女，小爷活劈了你！” 眼看着余正手起刀落，吴凡吓得亡魂皆冒，好在他躲闪及时，可惜小命没丢，右边一条胳膊却被砍断了。 “杀人啦！” “快跑啊！” 围观百姓见血，瞬间乱作一团，纷纷四散而逃。 跟着吴凡的两个狗腿子，同样也被吓出一身冷汗，拼命护着他左闪右避，生怕疯了一般的余正伤了吴凡性命。 很快，一队京兆尹巡街衙役闻声而来，这才救下吴凡小命。 为首衙役显出认出了余正身份，可还是握刀警告道，“余少，这里是京城，不得随意杀人！快放下刀！” 余正恨恨的扔下刀，眼睛却仍然喷火一般的瞪着吴凡。 侥幸活命，吴凡一边鬼哭狼嚎，一边指着余正大骂，“李捕头，你眼瞎了吗！ 余少当街杀人，还不赶快把他抓起来！” 抓余正？ 李捕头显然没这个意思。 以前余正闹得比这还凶呢，也没人理会。 更何况只是砍伤人而已，又没真杀人。 正打算和个稀泥，大事化小，没想到余正却反而不想善罢甘休了。 “李捕头，人是我伤的，要抓就抓！” “不过这吴凡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殴伤百姓，同样也不能放过！” 啊？？？ 不仅李捕头和吴凡懵了，就连不远处的百姓们也一片茫然。 没听错吧？ 刚刚余少说了什么？ 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殴伤百姓？ 这位余少以前不是经常干这事儿吗…… 见李捕头站在原地未动，余正再次吼道，“犯事之人就在这儿，李捕头为何还不秉公办理！” 眼看着周围百姓越聚越多，李捕头无奈，只得挥手道，“把余少和吴公子都带走，还有这对父女，全部带回京兆府，交给大人审理！” 眼看着余正等人被带走，后方百姓却仍未散去。 “那余少不是京兆尹余大人的独子吗？” “把他带到京兆府让余大人审他儿子，不是开玩笑吧？” “就是！老子审儿子，能有什么公平可言？” “密州十二痞恶名在外，要抓早就抓了，还会等到今天？” “嘿！不用问，就算到了京兆府，肯定也会马上放了！” “走，过去看看。” 消息很快传开。 不仅是越聚越多的百姓，就连女帝，楚昊和慕容药师等人也知道了此事，都先后赶到了京兆府。 没办法，犯事的人身份不凡，是京兆尹兼兵部尚书独子，案子审理公不公平，可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 一旦处理失当，失了民心不说，朝廷信誉也会受到极大打击，不能不重视啊！ 余良平得知此事后，同样被吓得够呛。 安排女帝，慕容药师和楚昊三人在偏厅听审后，连忙升堂审案。 啪—— 惊堂木一拍，余良平沉声喝道，“奉陛下旨意，本次审案允许百姓旁听，以表公正！” “带人犯！” 很快，一干人等全部被带上大堂，堂外，数不清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有女帝旨意，这些百姓都想看看，京兆尹余良平敢不敢当众偏袒自己儿子…… 看着跪在前面的余正，余良平顿时火大。 刚刚省心了没几天，想不到又闹出这么大的祸，就连女帝陛下都给惊动了！ 众目睽睽之下，女帝又在偏厅听审，即便他有心偏私，也不敢哪！ 啪—— “堂下余正，你可知罪！” 余正依然硬气，“回大人，没能宰了吴凡这混蛋，草民知罪！” 正在一旁记录的京兆府录事吴大年，眼看着宝贝儿子断了臂，又听到余正这番嚣张无比的话，气得满脸通红。 余良平就更不用说了。 这混小子惹了这么大的祸，不但不知悔改，还这么狂妄，真是不知死活啊！ 余正旁边跪着的吴凡，刚刚让郎中包扎了断臂之处，闻言大哭起来。 “大人，您也听到了，余少当街杀人，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可千万不能徇私啊！” 余良平被这话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女帝就在偏厅，他敢徇私吗！ “大胆余正！” “你当街无故伤人，证据确凿，还不快快认罪！” 余正：“回大人，草民伤人是事实，但并非无故，草民只是见这吴凡光天化日之下欺男霸女，一时气不过，这才出手教训他一顿的，大人如果不信，可以问问这对父女。” 余良平看向孙家父女，“可有此事？” 孙家父女颤颤巍巍将实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吴凡则反驳道，“是孙老汉先轧断了我家那条狗的腿，理当赔偿，拿不出钱来，当然要拿女儿抵债了，这有什么不妥？ 可余少却不管不问，上来就拿刀要杀我，分明就是故意杀人！” 余正闻言讥讽道，“不过一条狗腿罢了解，竟然想让孙老汉拿女儿抵债，你还要不要脸！ 既然你说孙老汉轧断了你家狗腿，那就把那狗带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腿断了！” 余良平很想说，儿咂，差不多得了，以前这种事你也没少干，也没听你说自己不要脸哪…… 不过，想想余正说的也对，判案要讲证据，吴凡说他家狗腿断了就真断了吗？ “吴凡，把你说的那条狗带过来，让百姓们也看看，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断了狗腿再说。” 吴凡当即命人回去牵狗。 不一会儿，一条一半米左右的黑色大狗被牵到了堂上。 吴凡指着其中一条狗腿叫道，“大人请看，我家大黑这条腿真的断了！” 包括百姓们在内都看到了，那条黑狗其中一条腿的确一瘸一拐的。 余良平见状，刚要开口，却见跪在地上的余正，突然间窜了起来，从旁边一个捕快腰间拔出腰刀，一劈而下，直接将发地大黑狗砍死在地！ “啊！我的大黑呀！” 吴凡当即大叫起来，指着余正吼道，“余少，你仗着余大人之威，当堂行凶，眼里还有王法吗！” 百姓们见状，也纷纷审视的看向了余良平。 尽管他们对吴凡的恶行也非常愤恨，因为一条狗腿就让人搭上女儿，但他们更想看看余良平这个京兆尹是怎么当着这么多人徇私舞弊的…… 余良平也没料到自己儿子这么莽，眼前一黑，吼道，“来人！” “将他拿下！” 第265章 脱胎换骨余大少，一朝改过成楷模 话音刚落，众捕快纷纷上前，压下余正手里的刀，将他按倒在地。 余良平气得暴跳如雷。 “孽障！” “老子还在这里呢，你还敢当着老子的面喊打喊杀的，不想活了是吗！” 余正被两个捕快压着，脑袋都贴到地上了，可仍然梗着脖子低吼，“我没错！” “这畜牲就是该死！” 余良平气得肝疼，挥挥手，“来人！赶紧把这孽障拉出去，先打三十大板再说！” 女帝还在听审呢，尽管心疼，还是觉得先打儿子一顿，打压一下他身上的煞气再审的好。 负责记录审理案件的录事吴大年，也想看到余正吃些苦头，可余正毕竟是余良平独子，表面工夫还是要做的。 “大人秉公执法，人所共知，但即便要治罪，也该给余公子一个辩解机会啊。” 余良平气息缓和一些，瞪着余正喝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余正挣扎了下，按着他的两个捕快就势松了松手上力道，让他勉强支起身子。 “吴凡！不过是一条狗腿断了而已，就让孙老汉赔你一贯钱，你倒是说说看，这条黑狗有那么金贵吗？平时喂的什么好东西？” 吴凡挺直腰板傲然道，“哼！我家大黑一天三顿，顿顿不离肉，当然金贵了，让孙老头赔一贯钱而已，多吗？” 余正闻言冷笑，“大人听到了吧？” 转过身，又看向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你们也都听到了吧？” “为了养一条狗，吴公子一天三顿喂它吃肉。” “诸位百姓，你们每天能吃上几顿肉？” “如果不说错的话，大部分人可能几天都吃不上一顿肉！” “别说肉了，城外那么多流民，他们可是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可吴公子倒好，给他家养的狗一天喂三顿肉，可都奢侈啊！” “我就想问问，在吴公子眼里，百姓们连一条狗都比不上吗！” “孙家小姑娘就只值一条狗腿吗！” 这番话说出来，瞬间引起了百姓们的共鸣，纷纷对吴凡斥骂起来。 “是啊，这位吴公子简直不是东西，老子一个月能吃上一顿肉就不错了，可他倒好，连家里的狗都一天三顿肉！” “妈的，老子可是半年都不知道肉味了！” “只砍了他一条胳膊，活该！” “余公子干得漂亮，像这种人就该直接杀了算了！” 听到百姓们愤怒的指责声，吴凡慌了，指着余正叫道，“余少，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吗？ 以前你不是一样到处欺男霸女，凭什么现在指责我？” 百姓们听到这话，渐渐沉默了。 密州十二痞，恶行昭昭，无人不知，的确没资格指责吴凡。 可以说，这两人半斤八两，完全就是一路货色！ 主位上的余良平，原本看到儿子一顿慷慨陈词，还挺欣慰的，可听了吴凡的话，再次暗暗摇头。 儿子虽然改过了，可毕竟以前再不是东西，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啊…… 眼见吴凡再次得意起来，余正不屑地撇了撇嘴。 “没错，小爷我以前是胡作非为，但那是以前！” “自从跟了工部尚书楚大人之后，我和兄弟们已经改过自新了。” “不信你们到街上问问，这两个来月，我们那些兄弟可曾做过一件坏事？” 旁观百姓们闻言连连点头。 “是啊，这段时间的确很少看到密州十二痞了，更别提他们做过什么坏事了。” “余少以前虽然坏事没少做，可毕竟现在改过自新，是好事啊。” “没错，有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余少还小，还是个孩子啊，应该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不能总拿以前的事说事啊。” 风向再次转变，吴凡脸色越来越白。 余正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输出。 “没错，以前我们密州十二痞，呸，十二少的确没少干坏事，但经过楚大人一番教育，早就改恶从善了！” “两个月来，我们都在楚大人指挥下从了军，正在为朝廷做事。” “楚大人说过，要是我们以后再犯错作恶，绝不能倚仗家里的余荫而祈求从轻发落，该罚罚，该杀杀！” “楚大人还说过，只要我们努力，只要肯吃苦，凭自己的本事，一样能闯出一番事业来。” “甚至有一天，说不定还能取得比我家老子更大的成就，超越他们！” 余良平闻言一怔，继而咬牙齿。 还想超越老子？干尼娘！ “说的好！” “不愧是老子的种！” 余良平咧嘴大笑。 偏厅里，慕容药师满脸微笑，冲着楚昊竖起了大拇指。 卫帝也用赞赏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不错。” 大隋刚刚立国，这些纨绔子弟一度让她很头疼。 治理过度，怕伤了下面官员的心。 不去理会，又容易失民心。 楚昊能让余正他们改恶从善，倒是让她省心不少。 余正一番慷慨陈词，同样让百姓们有些意外。 可不管怎么说，如果密州十二少真的改恶从善，他们以后也能过上一些好日子了。 眼看风向大变，京兆府录事吴大年再也坐不住了，连忙站了出来。 “下官教子无方，做下这等天怒人怨之事，下官有罪。” 吴大年也是无奈。 如今京兆府正在为城外流民越来越多而苦恼，这个时候他的宝贝儿子却还给家里一条狗喂肉吃，可不就是天怒人怨吗？ 吴凡见状，委屈地叫道，“爹，孩儿才是原告啊！况且孩儿已经被砍断了一只胳膊了，还要怎样？” 吴大年怒了，转身吼道，“闭嘴！再敢说话，老子把你脑袋砍了！” 余良平连忙劝道，“大年，算了，令郎虽然有过，但罪不致死。” 吴大年索性跪倒在地，“下官有负大人，下官有罪啊！” 早在余良平担任密州刺史时，他就已经在余良平麾下军中效力多年了。 如今出了这种事，自然羞愧不已。 而余良平今天则明显心情不错，也没有过于怪罪这个老部下。 “这样吧，令郎为今天的事已经断了一臂，以后只需多加管教，别再生事即可。 另外，令郎打伤孙老汉，医药费方面——” “下官愿出！” 吴大年暗暗松了口气，连忙掏出二十两银子，亲手送到孙老汉父女手上。 父女二人连连道谢。 围观百姓们见状，陆续喊道，“大人英明！” 余良平见状，更加开心不已。 眼看着案情结束，偏厅里的女帝也站了起来。 “刚刚余大人公子那番话说的不错。” “从今以后，不管是谁的孩子，再有倚仗家人官位或功劳而肆意妄行者，该罚罚，该杀杀！” “慕容相，就把这番话形成律条，公布出去！” 说完，再次看了楚昊一眼，转身离去。 第266章 海上霸主养成中，克用渡江谋女帝 顺利审完案子，余良平迫不及待的带着儿子来到偏厅，知道女帝已经回宫，这才长舒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他和儿子总算平安过了这一关。 “楚大人，请受余某一拜。” 说着，余良平深施一礼。 楚昊连忙将对方搀起，“余大人千万别这样，楚某承受不起。” 慕容药师笑道，“药师倒是觉得楚大人完全受得了这一礼，余公子顽劣，城中无人不知，楚大人却能在短短时间内把他劝得改过自新，就连陛下都为此称赞不已呢。” 余良平点头道，“是啊，余某这个不肖子一直都让我头疼，要不是楚大人，余某早晚有一天要被他气死。” 不只是他，今天公开审案子，余正在大堂上那番话，同样让密州十二痞的家人听得欣慰不已。 家里儿子出息了，懂事了，这可全赖楚昊“教导”有方，能不感激吗？ 楚昊摇头笑道，“余大人此言差矣，其实令郎品性不坏，是个好苗子，楚某也只是随意点拨几句而已，算不得什么，还是令郎自己争气。” 余良平闻言明显脸上笑容更盛。 楚昊说的没错，他儿子本来就是一块美玉，只是他这个大老粗能力有限，没有开发好而已…… “两位大人赏脸，不如就在寒舍小酌情两杯如何？” 慕容药师摆了摆手，“改天吧，刚刚陛下给本相交代了任务，必须马上回去处理。” 楚昊也跟着提出告辞。 见余正竟然也跟在楚昊身体后要走，余良平连忙问道，“刚刚回来，你又想跑去哪里？” 余正边挥手边回答道，“我有正事和楚大人家商议，晚上回去再说。” 臭小子！ 你能有什么正事？ 还要避开老子？！ 虽然有些不满，可脸上笑容却丝毫不减。 要不是楚昊，儿子也不可能短时间变化这么大。 照这么发展下去，有一天超越老子，也不是不可能啊…… 早在余正回来之前，楚昊就已经把需要的人手准备好了。 包括那些有经验的水军士兵以及擅制海图的工部主事，随时可以出发。 余正大致讲了这一个来月陪同清水一郎走货的情况，同时也把他和兄弟们的怀疑说了出来。 “大人，那清水一郎虽然暂时看着的确不像杀人不眨眼的海倭，但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说他那双眼睛，随时都透着贪婪，可偏偏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就差叫人祖宗了。” 楚昊不置可否，心里却暗暗点头。 余正和他那些小伙伴果然还有点脑子，不枉他费心培养一回。 “如果发现他真不是好人，你打算怎么办？” 余正眼中凶光一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肯定宰了他啊！” 可刚说完这句话，就怯怯的缩了缩脖子，生怕楚昊再训斥他。 想不到楚昊却赞赏的笑道，“这样想没错，但仅仅杀了他还不够，最好能把他身上所有价值都压榨干净才行。” “啊？？？” “笨！”楚昊给了他一个爆栗，循循善诱道，“跟他学会在海上生活，找到他家乡老窝，以后发现他真有歹心，到时一举端了他老窝，岂不是更痛快？” “嘿嘿……”余正闻言竖起大拇指。 这个他喜欢！ 楚昊再次开口，“当然，在此之前，还是要和他搞好关系，别让他看出你的想法。 还有，我这次给你准备了三百名水军士兵，里面还有专门制海图的，你回去之后，想办法让梁刺史帮你搞条船，跟着清水一郎过去。” 余正点了点头，“要是发现那老倭有不轨意图，我就带人灭了他！” 楚昊再次给了他脑门一下子，“放心，至少短期内他不敢对你怎么样，毕竟他还想在咱这边混呢。 清水一郎家乡那边不是盛产火磺石吗？ 你跟他说，朝廷有这方面需求，只要接了这个大单，他还不把你供起来？” “嗯，大人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楚昊还是叮嘱道，“海上凶险，包括你那些兄弟在内，多留点心，培养好出海经验，还要善于观察。 眼光放远点，胆子再大点。 一个清水一郎算什么？ 只要有梦想，以后称霸海外，也未尝不可！” 说着，楚昊大手一挥，在空中猛得虚握！ 余正越听眼睛越亮。 一扇危险而又充满机遇的大门，在他脑海中轰然打开。 一个未来海上霸主在楚昊画的大饼中，就这样诞生了…… 送走了余正，楚昊再次赶到城东五里外正在建设的郭城现场。 从北燕逃难过来的流民们，在这里终于找到了活路。 修建郭城虽然辛苦劳累一些，但能吃饱饭，还能领到工钱，这让他们的生活有了盼头，而余良平这位京兆尹也总算暂时解决了流民安置的难题。 颖上那边，颖王成昆和泗州沿江驻军心照不宣的在江面上进行了两场“惨烈无比”的战斗之后，立即派人向朝廷奏明了战况，并恳请朝廷支援军饷和粮草，这下却给永昌帝出了难题。 有心支援，又怕颖王趁早坐大； 坐视不理，又怕颖王心生不满。 无奈之下，只能想尽办法拖延，能拖多久算多久吧。 这也正中颖王下怀，得到支援最好，就算得不到也有了休兵罢战的借口。 而成克用则加紧了谋划女帝的行动，第一眼就盯上了隔江相望的下蔡。 泗州脱离北燕之后，北燕与南夏之间的商道，就仅剩隋州和下蔡这两处了。 成克用打定主意，趁着大隋如今处境不妙之际，暗中联络下蔡守军，向大隋发难，以此逼迫女帝陷入绝境，不得不主动向他伸出援手，加快他拿下女帝的进度。 可惜，他还不知道，下蔡守军主将，早已被胡铁山收为小弟了…… 燕夏两国通商受阻，对颖上和下蔡之间商贸交流，影响微乎其微，无非是从光明正大交易改为走私罢了，但也仅限于商队往来。 下蔡守将阎礼，在接到成克用即将亲自过来的消息后，也颇不震惊，第一时间快马通知到了碳石山。 第267章 颖上设计找错人，北燕欲借契丹手 大隋武威元年七月中旬，成克用一身便服渡江来到下蔡，阎礼热情的将他迎进了将军府。 “哎呀，世子太客气了，难得来一次，还送这么重的厚礼，末将受之有愧呀。” 阎礼吩咐人上了茶，喜滋滋的收下了成克用带来的一尊白玉天王像。 “呵呵，阎将军镇守下蔡，这半年来仅是往来商队的收益，恐怕也不少吧？” “下蔡这里可没法儿和颖上相比，地贫人稀，末将还要养着手下上万将士，没饿着肚子就已经算不错了。 况且现在我大燕朝廷日子也不好过，就更没人管我们这些沿边驻军的死活了。” 虽然嘴上叫着苦，可阎礼眼中的得意之色却一闪而逝。 得益于和颖上之间的走私活动，他这个下蔡守军主将自然不会苦了自己。 看到阎礼那小人得志之相，成克用心中暗暗鄙视。 如果不是看中阎礼占据下蔡之地，方便颖上进入北燕的商道，他根本瞧不起这种人的…… “阎将军，贵国公主在密州自立建国，燕皇应该很想灭掉大隋吧？ 阎将军手上这么多精兵，难道没有参与攻打大隋吗？” 阎礼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身后站着的魁伟侍卫，干笑道，“世子说笑了，阎某手上这点兵力真要拉过去，都不够隋王殿下塞牙缝的，况且因为朝廷财政紧张，下蔡这边已经两个月没发军饷了，拿什么打仗？” 平时贪了那么多银子，现在还哭穷？ 成克用更加看不起对方了。 “阎将军此言差矣，大隋女帝本就是从你们北燕叛出去的，一旦让他坐大，将来难保不会威胁到阎将军这里。 而我大夏原宰相楚昊也投奔了大隋，为此我大夏皇帝极为恼火，一心想让我颖上出兵逼迫大隋交出楚昊此人。 既然你我双方都有共同敌人，阎将军如果缺乏军饷或粮草，克用可代父王做主，适当支援阎将军一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成克用自问，他开出这样的条件，已经非常丰厚了。 可让他意外的是，阎礼非但没有马上表态，反而再次回头看向身后的侍卫。 直到这时，他才留意到，阎礼身后那侍卫身材魁梧，相貌粗豪，随意往那儿一站就显得气势力不凡，忍不住问道，“阎将军，不知这位是——” 阎礼闻言干笑一声，“让世子见笑了，他是阎某远房表哥，虽然长相粗俗，但心思沉稳，所以阎某才把他安排在身边做事的。” 说到这里，阎礼顺势问道，“大哥，刚才颖王世子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觉得可行吗？” 那侍卫挠了挠头，沉声道，“有人愿意给咱出军饷和粮食，这买卖当然值得干。 不过，就靠咱这点兵力，能弄出啥大动静？ 不如再向朝廷通报一下情况，既可以表表忠心，还可以看看朝廷的态度。” 成克用一听，当即赞道，“阎将军这位表哥见识不凡哪，如果阎将军愿意出兵，军饷和粮草，克用马上就回去筹备一部分送过来。 当然，如果北燕朝廷能同时发兵要大隋，那就最好不过了。” 阎礼咬了咬牙，“只要有银子和粮食，阎某就豁出去了！ 稍后阎某就派人给朝廷送信，但愿能得到朝廷方面的支援。” 双方商议完毕，成克用即刻乘船返回了对岸。 回到将军府，阎礼拱手施礼，态度卑微。 “老大，成克用那小混蛋竟然想打女帝陛下的主意，咱们这边怎么办？” 胡铁山揉了揉后脑，森冷一笑，“绣花枕头一个，不足为虑，哪天楚大人一声令下，老子随时取他狗命！ 不过现在嘛……他不是要给咱送军饷和粮草吗？ 先收了再说。 另外，你再给北燕皇帝小儿上奏一下情况，该怎么办，让他头疼去！” “嘿嘿，老大放心，我这就去办。” 三天之后，燕京城里的卫麒麟就接到了阎礼的奏报，将成克用有意联合北燕一同对付大隋的想法详细说了一遍，并提到如果朝廷发兵攻打大隋，阎礼随时从下蔡出发攻打泗州。 “胡闹！” 接到奏报，卫麒麟当即大骂。 如果有可能，他也想尽管灭掉他那个妹妹。 毕竟，卫轻尘就像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利刃，只要一天不除，他屁股底下的龙椅就坐不稳，生怕哪一天醒来脑袋搬家。 可惜，他现在还指望着从大隋采购雪花盐，以满足契丹人的胃口呢，这个时候出兵，损失大小不说，要是激怒了大隋，以后让他到哪儿去弄雪花盐送给契丹人？ “传朕旨意！” “告诉阎礼，老实在下蔡待着，没有朕的旨意，不得随意招惹大隋！” 这旨意发的，憋气啊…… 两个多月了，为了满足萧力夫对雪花盐的需求，卫麒麟已经消耗了快二十万两银子了。 关键是契丹人贪婪无度啊！ 再这样下去，国库都要被掏空了。 户部尚书对此尤为不满。 “启奏陛下，为了筹集银子购买雪花盐送给契丹人，最近两个月户部就快没钱了。 而且各州郡也陆续传来消息，因为增加税赋，不少地方都出现了暴民闹事，臣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啊。 更可怕的是，契丹人向来贪婪无度，要是以后都这样向咱们索要雪花盐，那就糟了。 臣有个想法，不如直接告诉契丹人，那些雪花盐都是从密州那边采购的。 说不定契丹人贪念一起，直接带兵攻打到密州，不但让咱们省了银子，而且还能顺便解决一个心腹大患，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实际上，早在两个月前，卫麒麟就有过这种想法，只是担心万一失误不但惹恼了契丹人，还会失去从密州采购雪花盐的机会。 可现在朝廷实在有些承担不起雪花盐这笔消费，不得不拼上一把了！ “没错！” “契丹人想吃雪花盐，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到密州去抢，凭什么让朕给他们付这笔钱！” 卫麒麟越想越激动，要是卫轻尘和萧力夫打得两败俱伤，那就最好不过了…… 第268章 孤身救人白象山，追兵引入黎部落 密州长山郡以北八百里外，营州。 这里世代居住着大大小小上百个渔猎为生的东桓族人聚落，因为生产力力落后，人口不多而且住地分散，西部的契丹吐六于部铁骑每年都会越过护真河，在营州各地东桓人聚落大肆抢掠，闹得人仰马翻。 尤其是在夏秋之交，这种情况更加严重。 可今年情况有所不同。 吐六于部族长幼女幻齐儿就要举办成人礼了。 过了成人礼，就会把她嫁到匹絮部少族长，如此一来，得到匹絮部帮忙，吐六于部势必更加强大。 连续一个多月以来，吐六于部都在为此事而忙碌着，自然没时间到营州祸害东桓族人。 然而，眼看着距离幻齐儿成人礼只有四天时间，突然传出一个无比震惊的消息。 幻齐儿失踪了！ 消息传开，整个吐六于部瞬间大乱。 惊慌暴怒的族人们，第一个怀疑对象就锁定在了东桓族猎户李响身上。 毕竟，那个卑贱的猎户不久前就曾试图所幻齐儿绑走，幸好被提前发现了。 然而，正当吐六于部族长组织狼崽子们去营州大肆搜捕那该死的猎户时，有人却赶来报信，在白象山附近发现过幻齐儿。 得知此事，吐六于部族长还有些不太相信。 白象山位于吐六于部以西，绵延数百里，他的宝贝女儿跑到那么远干嘛？ 不过宁可从其有，吐六于部族长还是第一时间派出部族中几乎所有儿郎，直扑白象山。 白象山山高林密，一对年轻男女正中林间小心穿梭着。 “响哥儿，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连续跑了两天的路，幻齐儿一身狼狈，身上的衣裳都被树枝勾破了，脸上也脏兮兮的。 李响一边在前面探路，随时防备着山中野兽，一边沉声道，“不管到哪儿，先离开这儿再说，否则，被你父亲他们发现就糟了，我可不想让你嫁给赵虎那个混蛋！” 幻齐儿重重点头，“我才不要嫁给他呢，响哥儿去哪我就去哪！” 匹絮部虽然强大，赵虎还被认定为族长继承人，但此人和黎部族长那个大儿子黎不华差不多，都是家里妻妾成群，而且凶残成性，幻齐儿知道要被嫁给赵虎后，哭哭闹闹多次都没能改变父亲的决定。 所以，李响提出要带她私奔后，毫不犹豫的偷偷跑了出来。 嘶啦一声，正跟在后面奔走的幻齐儿，下身的裙摆再一次被划破，半片裙摆差不多要全掉下来了，不由得脸色羞红。 再这样跑下去，用不了多久，她这身衣服恐怕剩不了什么了…… 李响回过头看了下，瞬间眉头紧锁。 幻齐儿羞愧低头，“都是我没用……” 话音刚落，就见李响一把扯下那半片裙摆，这还不止，竟然还要把另外半片裙摆也撕下来。 “响哥儿，你，你这是要干嘛呀！” 幻齐儿顿时慌了，惊叫后退。 虽然她喜欢李响，可现在两人正在逃命，就算他想……也用不着这么急吧？ “嘘——” 李响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指了指远处密林，“这个时候说不定你父亲正派人到处追捕咱们呢，尽量别发出动静。” 幻齐儿见状，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来，把你脚上鞋脱下来给我。” “还有，头上那支钗也给我。” 幻齐儿默默的脱鞋，又摘下钗子递了过去。 “没有鞋，接下来我怎么走啊……喂，响哥儿，你干嘛？快放下我！” 话没说完，就见李响突然把她背了起来，如豹子一般飞速在林间穿梭着。 终于，在半山腰背阴的一处废弃山洞里，两人停了下来。 “幻齐儿，这些干粮至少能让你坚持三四天，这把刀也留给你防身，还有这件兽皮坎，你也穿上。” 幻齐儿怔怔的看着他安排着又提着她的破裙摆和鞋子以及弓箭，好奇问道，“响哥儿，你要……走？” 李响点了点头，“我去把追咱们的人引开，不然早晚被追上，最多四天，我肯定会回来的！” 说完，提上东西转身就走，用干草封好洞口，很快又消失在密林中。 为了搜寻幻齐儿，吐六于部派出了上千青壮，进入白象山中，漫山遍野的四处查找。 可白象山太大了，由北至南形成了将近三百里的狭长地带，这么多人洒到山里快两天了，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艾玛大哥！快过来看一下——” 将近一个时辰后，有人在远处大叫一声，为首的艾玛连忙飞奔过去。 只见一个族人指着一株半人多高的枯枝，上面还挂着块深绿色破布条。 艾玛摘下布条看了看，沉声道，“这就是幻齐儿身上的，她肯定在这儿附近出现过，马上集中人手过来搜查！”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空断断断续续飘下雨点，眼看着太阳也要落山了。 “艾玛大哥，看样子很快就要下大雨了，再搜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不如先回去？” “不行！”艾玛断然拒绝，“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找到艾玛！ 下雨虽然难走，但更容易通过足迹寻找，让兄弟们辛苦下，继续找！” 果然，片刻之后，有人大喊道，“快过来！捡到一只鞋，好象是幻齐儿小主的！” 一条略宽的山路上，艾玛随意看了一眼，便认出了幻齐儿的鞋子，瞬间精神一振，“不错！这就是幻齐儿的，你们看到了吧？这里前后还有不少脚印，应该是一男一女，而且就是顺着这条山路一直向西走的，继续追！” 紧接着，众人又在沿途找到了幻齐儿的另一只鞋，以及被枯枝刮掉的深绿色布条，这更加印证了艾玛的推断。 只是—— “艾玛，不能再追了！” 身边一个汉子面色凝重道，“眼看就要过了白象山，前面是黎部族长大儿子黎不华的地盘，咱们贸然过去……” 艾玛咬牙骂道，“就因为这样，才要继续追下去！ 从眼下追查的迹象来看，幻齐儿极有可能是被黎不华那混蛋给抓走的！ 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我们吐六于部还有脸混下去吗？ 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幻齐儿，要是黎不华敢阻拦，就杀了他！” 远处山顶上，李响头上扎着树叶和树枝，通过望远镜看着艾玛带人向黎部驻地狂追而去，总算松了一口气。 小心收起望远镜，闪身冲入密林中。 第269章 祝迁饮恨留守府，自毁长城失民心 山洞里，幻齐儿已经焦急的等了三天时间。 李响临走前，给她留下不少肉干儿，食物倒是没有问题，又恰逢下雨，渴了又接点雨水喝。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里越发不安。 既担心被找到，带回部落，又怕李响被追来的族人给抓到，恨不得马上跑出去看看情况。 “再等一天！” “要是响哥儿再不回来，说什么也要离开这里！” 幻齐儿一边咬着肉干儿，一边默默打定了主意。 终于，第四天天刚亮不久，山洞口的枯草被扒开，李响疲惫的出现在他眼前。 “响哥儿！” 幻齐儿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爱人在怀，李响顿感身上的疲累一扫而空。 温存片刻，说道，“幻齐儿，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去哪儿？” “去南面，过了长山，到密州去。” “可万一被艾玛他们追到怎么办？” “不会的，我亲眼看到他们追到黎部那边去了，说不定现在双方已经打起来了。” “啊？” …… 南京留守府。 “室里大人，萧大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负责送盐过来的户部员外郎祝迁，不时焦急的向外张望着。 室里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大王有事外出，我怎么知道何时能回来？既然雪花盐已经送过来了，祝大人就回去吧。” “不急不急，呵呵，下官这次来，还有些事向大王禀报，再大王回来再说。” 这一等，就是两天时间，萧力夫总算回来了。 “大燕户部员外郎祝迁，参见萧大王子。” 萧力夫明显心情不太好，不耐烦的问道，“有事？” 祝迁面露难色，支支唔唔道，“回大王，下官这次除了送盐过来之外，还有一事禀报。 原本答应大王，每月给大王这边送二十万斤雪花盐的。 但最近我大燕尽了全力也无法如数采购，特向大王禀明一声。” 萧力夫冷笑，“那是你们的事，本王只要结果！” “大王息怒，请听下官说。 虽然我大燕采购不到那么多盐，却已经打听到，之前我大燕朝廷所采购的雪花盐，原来全部都是来自于大隋那边。 可惜我大燕与大隋已是死敌，要是让他们知道是我们这边买盐，就更不会卖给我们了。 因此，陛下派下官过来，想和大王商议一下，能不能请大王出兵，与我大燕一起灭了大隋。 到时大王想要多少雪花盐，都不是问题了，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萧力夫闻言，瞬间心中火起。 这点小把戏他会看不出来？ 不过就是北燕想借契丹人之手除掉大隋罢了。 原本契丹国主就觊觎大隋女帝美色，帮北燕灭了大隋，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现在情况有变，他们已经没精力顾及大隋那边了。 就在不久前，南京收到消息，契丹八部之中的巨絮部，黎部和吐六于部发生了大混战。 据说起因是黎部少族长黎不华贪图吐六于部小主美色，暗中强行抢走了她，结果吐六于部大怒之下，联合巨絮部一起围剿了黎部。 黎部虽然相对强大一些，但也顶不住吐六于部和巨絮部的联合剿杀，三个部落混战多日，已经损失惨重。 位于上京的契丹国主下令，要他就近赶往三部落调停。 他也因此刚从三部落那里赶回来。 吐六于部族长丢了女儿，巨絮部少族长未婚妻被抢，两方都处于暴怒之中，哪里会听从他的调解？ 白白浪费了两天时间无功而返，萧力夫正在火头上，结果卫麒麟又派人过来跟他耍心眼儿，想拿他当枪使，这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 “弄不到盐是的吧？” “来人！” “把这家伙给本王拉下去，割了他的鼻子！” 祝迁闻言大惊，“大王不要啊！” 可室里却漠然挥了挥手，两个契丹武士毫不留情的将他拉了下去，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惨叫声。 再次被带了进来，祝迁脸如死灰，颓然坐在地上。 萧力夫则森冷笑道，“本王要的是盐，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如数送过来！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雪花盐来自于大隋，那就想办法去抢啊！ 卫麒麟那个蠢货，连区区四州之地都打不下来，竟然还指望本王帮他？ 回去转告他，要是他没有那本事打下大隋，本王可以考虑帮你们大燕换个有本事的皇帝！ 滚吧！” 祝迁几乎是被暴力丢出来的。 巴巴的跑过来送雪花盐，卫麒麟交代的任务没能完成，还被契丹人割了鼻子！ 祝迁心里越想越憋屈。 再想想他去过的密州，心中陡然升级起一股悲凉。 “士可杀，不可辱啊！” “本官身为大燕朝廷官员，坐视我大燕官民向契丹胡虏俯首称臣，年年向契丹人上缴巨量岁贡，已是奇耻大辱！” “如今代替朝廷主动献盐过来，又遭受契丹人割鼻之刑！” “主弱臣辱啊！” “朝廷暗弱不能，向异族胡虏卑躬屈膝，臣民百姓又岂敢随意反抗？” “公主殿下，臣深悔当初没有鼓起勇气，追随殿下而走，如今受这契丹人之辱，实乃自作自受。” “若有来生，臣甘愿做殿下马前卒，宁可站着生，也绝不跪着死，向这些异族胡虏低头！” 跪在地上，冲着东南方连续叩了几个响头之后，羞愤不已的祝迁，直接拔刀，就在南京留守府外，抹了脖子。 留守府对此自然不屑一顾，可附近围观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却无不黯然神伤。 跟着一起来的运盐官兵们，默默将祝迁的尸首收走，离开了南京。 而祝迁死前的那些话，也在短时间内，被宣扬到了北燕各州各郡。 原本就对卫麒麟登基**有所不满的各地臣民们，回想起这些年北燕对契丹采取的谄媚决策，激起了更大的反感，越来越多的反朝廷势力如雨后春笋般疯涨起来，这让燕京城内的卫麒麟更加不安了。 没能得到萧力夫的支持，反而因为祝迁临死那番话，激起更多的人参与造反，盛怒之下的卫麒麟，直接下令将祝迁挫骨扬灰，就连他的家人也没能幸免，全部被处死。 结果，消息传出，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北燕朝廷，一下了深陷舆论风暴中。 这个时候，只要大隋稍稍加把火，整个北燕就会彻底焚毁！ 而这个选择权，自然而然落到了大隋女帝手中了…… 第270章 烽烟四起北燕乱，大隋内部起纷争 北燕新安郡，这里原是北燕三皇子卫兴贤的藩地。 自从老燕皇病故，卫兴贤举兵被卫轻尘平叛后，新安郡再次回到北燕朝廷手中。 可新安郡北燕兵马却是原三皇子卫兴贤旧部，在卫麒麟登基之后虽然再也无力反抗朝廷，但整个新安郡暗地里却基本成为了事实上割据一方的诸侯，对北燕朝廷一直阳奉阴违！ 祝迁在南京割颈自尽的消息传到新安郡之后，立即在郡守府爆发了轩然大波。 “祝大人死的太冤了！” “堂堂大燕朝臣，竟然受到契丹胡虏如此羞辱，朝廷颜面何在！” “哼！卫麒麟本就是谋逆篡位，得位不正，登基之后，又对契丹人俯首称臣，奴颜婢膝，他有什么资格代表我大燕臣民！” “没错！祝迁虽然只是户部一介小官，却也知道面对异族时维护尊严，宁死不屈，比那伪帝卫麒麟强出不知多少！” “先皇驾崩时，三殿下出于孝心想入京看望先皇，伪帝卫麒麟非但不允，反而派出隋王拦截，以至三殿下被掳，最终死于为帝卫麒麟手中，此仇此恨，郭郡守不会忘记吧！” “如今祝迁为保我大燕朝廷尊严，悲愤自刎，明显就是对朝廷屈服于契丹人的无声反抗，郭郡守，是时候带着我们反抗朝廷暴政，推翻伪帝了！” “是啊郭郡守，只要您振臂一呼，我新安郡三万儿郎必拼死追随，为三殿下复仇！” 面对一众热血沸腾的将士们，新安郡守郭阳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眼前这些将士，都是曾经三殿下麾下的铁杆支持者，他这个郡守如果现敢退缩，难保不会被这些正在火头上的丘八砍成肉泥。 更何况，身为新安郡守，郭阳同样也是个有野心的人。 所谓乱世出枭雄。 如今大燕内乱，势成水火，新安郡治下又有数万精兵良将可用，若不趁机举事，岂不是白活一世？ “诸位稍安勿躁。” “朝廷昏弱无能，不顾百姓死活，伪帝践位**，名不正言不顺，像这样的皇帝，本官当然不屑效忠。” “但举事事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鲁莽妄为。” “眼下有三件事要尽快去办。” “第一，以替祝大人举丧为由向朝廷施压，营造朝廷暗弱伪帝无能的气氛，占据道义高地。” “其二，仅靠我新安郡这点实力想与朝廷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要尽快与原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他们的藩地联络，联合我们四地之力，共同举旗对抗朝廷。” “最后，隋王殿下已经在密州举事立国，隋王殿下乃是先皇嫡女，更是我大燕首屈一指的无敌女将，向来对契丹强硬不屈，我等需立即派人向大隋女帝表明投效之心。” “只有在女帝带领下，我们才有最合适的理由和名分举事，也才能更有把握推翻伪帝暴政！” 新安郡众将闻言，纷纷表示赞同，各自忙碌去了。 与此同时，北燕原二皇子等其余几处藩地，也在同一时间上演着这一幕。 而民间原本就四处占山为王的匪患势力，同样在借着祝迁之死，扩充势力。 其中最为强大的一支，自然要属胡铁山占据的碳石山了。 碳石山只是胡铁山进入北燕以来的根据地，而其真正拥有的势力范围，早已超过了一州之地，并继续发展着。 就在祝迁死后的消息传出，又有大批绿林好汉主动投入其麾下，俨然成为了北燕京城以南最大的绿林领袖了！ 除此之外，因为雪花盐而受到朝廷税收盘剥的百姓越来越多，大批大批活不下去的百姓，无奈之下不少人主动上山为匪。 但大部分百姓则选择逃离了北燕。 “这么重的税，还让人怎么活下去啊！” “我听说南京那边的日子相对好过一点，至少税收比咱这儿轻了不少，要不就去南京那边试试？” “可南京是契丹人的地盘，契丹人本就凶恶，对汉人也不好，到那边岂不是要成为契丹人的奴隶吗？” “奴隶怎么了？只要能活下去，叫爹也行！” “没错，谁给咱饭吃，就投奔谁，管他是不是契丹人呢。” “是啊，皇上见了契丹人都点头哈腰的，又何况咱们这些普通百姓呢，只要契丹人给咱活路，反过来替他们打朝廷我都干！” “对！那就去南京！” “你们爱去就去，反正我要去密州。” “一个月前就听人说了，咱们大燕那位公主殿下早在密州那边**建立了大隋，而且听说之前投奔大隋的那些百姓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对啊，听说大隋那就边的税比咱这边少了四五倍呢，而且好象他们吃的盐都比咱们这边又便宜又好。” “真的吗？要不去大隋看看情况？” “嗯，那肯定的啊，毕竟大隋皇帝跟咱一样是汉人，还是以前大燕公主，就算再不好，也肯定比活在契丹人地盘上好多了。” “那就去大隋！” “走！”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除了燕京以外，整个北燕十一州，不，在大隋立国之后，就剩下了七州，而仅仅这七州之地，也在短短时间内，彻底陷入了混乱。 反观大隋之边，却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像。 朝堂之上，女帝坐在龙椅上，正静静听着下方众臣的奏报。 “启奏陛下，最先涌入密州的四千多百姓，已经全部安置到城外十里的郭城之中，还有一部分百姓则在继续建造另一座郭城。” “启奏陛下，北燕户部员外郎自尽一事，在北燕引起巨大风波，新安郡，亳州，吕州等各州郡，纷纷派人到我大隋，表达向陛下臣服之意，希望在陛下带领下，一举推翻伪帝卫麒麟的暴政。” 女帝闻言大悦。 “好！” “朕建立大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推翻伪帝卫麒麟，为先皇和诸位冤死的皇兄报仇。”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是时候大举反攻北燕了！” 然而，话音刚落，就见慕容药师和楚昊两人同时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异议。” “陛下，臣也认为不妥。” 第271章 反对出兵伐北燕，提及克用女帝恼 众臣闻言，同时看向两人。 毕竟，无论是慕容药师或者楚昊，都是大隋建国的首功之臣，地位无比尊崇，又是女帝身边最为信任的两个重臣。 不说慕容药师，本就多年追随女帝，如今又是当朝宰相。 就说楚昊，虽然是从南夏投奔而来，但以前也曾做过南夏宰相，位尊太师，到了大隋之后，更是多次屡立奇功。 单单一个雪花盐，不但为朝廷带来巨量收益，甚至北燕如今的乱局，也可以说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可现在，两人却对女帝起兵伐燕的决议同时提出反对，其他人哪敢随意掺和？ 女帝闻言面露不悦之色，在两人脸上巡视个来回，最终锁定慕容药师身上。 “慕容相，你说说理由。” 慕容药师明显很激动，“启奏陛下，如今北燕内部大乱，的确是好消息，但臣认为，正因如此，才应该尽快先对契丹动兵才是上策！” “陛下也知道，就在前两天，东桓族猎户李响带着吐六于部幻齐儿回到了京城。” “根据二人描述，因为幻齐儿走失一事，契丹吐六于部，黎部和巨絮部已经陷入内战之中，这正是我大隋出兵的好时机啊！” “此时出兵，北燕因为内乱，根本对我大隋构不成任何威胁，同时，北燕和我大隋百姓无不深受契丹人压榨迫害，如果此时陛下举兵北上，势必会引起大隋以及北燕百姓同时拥护，如果北燕新安郡以及吕州等地官兵在加上协同的话，有极大机会一举将契丹赶出漠北！” 慕容药师说话，下面的余良平等人纷纷点头。 女帝见状，秀眉微皱，又看向楚昊，“楚卿家，你又怎么说？” “启奏陛下，臣完全赞同慕容大人的意见，先打契丹，再灭北燕。” 女帝闻言当即起身，“此事再议，散朝！” 楚昊和慕容药师两人见状对视一眼，暗暗苦笑。 大隋立国，最初就是由他们两人同时推动的。 则女帝之所以同意，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为了尽快推翻伪帝卫麒麟，替北燕先皇复仇。 可现在两人同时反对伐燕，女帝自然难以接受了…… 两人还没等出宫，女帝又派人把他们叫到了御花园里。 “臣参见陛下。” 女帝正看着御花园水池中的游鱼发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让两人坐下，直言道，“两位卿家觉得应该何时起兵伐燕？” 慕容药师眼神示意一下，楚昊首先开口。 “启奏陛下，无论是伐燕还是攻打契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如今涌入我大隋的北燕百姓仍在继续，而且越来越多，连这些百姓的温饱都勉强解决，拿什么去打仗？ 因此，臣建议，先解决大量流民温饱之后，再决定出兵，否则，战事一旦延长，我大隋内部不稳，岂不是要步北燕后尘？” 慕容药师连忙附和道，“楚大人所言极是，北燕之所以陷入内乱，正是因为北燕朝廷对百姓征收重税，以致民不聊生，这才有无数百姓涌入我大隋的。 如果不解决流民温饱，贸然起兵，届时我大隋百姓吃不饱饭，内乱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女帝点头，“这个道理，朕自然明白，不知两位卿家对此可有良策？” 慕容药师沉吟道，“南夏粮食向来充裕，但以往燕夏两国通商谈判时，南夏就对粮食外卖限制极严，这个……楚大人久居南夏，应该能想出办法吧？” 楚昊想了想，说道，“南夏陈留谢家是粮商大户，而且在密州城内也有商铺，臣稍后会骈想想办法。” 慕容药师闻言一怔，“可是……如果药师记得没错的话，宣华公主之死，似乎和陈留谢家脱不开关系吧？” 女帝也不解的看着他。 有关宣华公主之死，楚昊早已说得很清楚了。 赐婚一事，的确是成殷和吕慧造成的，但同样和陈留谢家有直接关系，算是楚昊的大敌之一，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和陈留谢家合作吗？ 楚昊轻笑道，“没错，有生之年，楚某必灭陈留谢家，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既然合作对我方有利，干嘛不试试呢？ 陛下放心，粮食方面，臣会尽快想办法和陈留谢家联系。” 女帝闻言缓缓点头，“朕想知道，粮食解决后，为何不能先拿下北燕？ 以我大隋现在的实力，首先拿下北燕应该更有把握吧?” 慕容药师闻言苦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显然，伐燕一事，已经成了女帝心中执念了，和这件事相比，在女帝看来，都没那么重要…… 楚昊想了想，拿起起石几上的几个茶杯摆弄起来。 “陛下请看，这是我大隋，在北燕以东。” “这是契丹，在北面。” “这是北燕，这是南夏，这里是颖上。” “如陛下所言，先取北燕，的确有很大胜算，但拿下北燕之后，我大隋将会立即面临三方面威胁。” “北面的契丹，以及江南南夏和颖上。” 女帝闻言当即皱眉，“契丹和南夏朕明白，可颖上应该不至于吧？” 楚昊一听，下意识的和慕容药师对视一声，笑道，“听说前两天颖王世子专程派人来给陛下送来一件名贵玉雕是吧？” 女帝闻言顿时脸色羞红，定了定神道，“没错，所以朕觉得可以暂时和颖王结盟，以免南夏威胁到我大隋安危。” 楚昊闻言心中暗暗冷笑。 成克用那小白脸可真够无耻的！ 一方面暗中图谋加重大隋边境防御威胁，一方面又派人送礼勾引女帝，可偏偏女帝还就吃他这一套…… “陛下，恕臣直言，那成克用不是什么好东西。” 女帝一听，当即脸色微冷，“楚卿说这番话可有依据？” 来了！来了！ 陛下果然对那小白脸已经产生了不少好感，再这样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慕容药师见状心中一沉，连忙劝道，“陛下莫要忘了，楚大人在南夏为官多年，又和颖王世子打了不知多少交道，肯定对此人了解更深，陛下何不听听楚大人说说，再加以判断呢？毕竟，事关国运，不可大意啊！” 女帝闻言轻咳一声，她可以对楚昊摆脸色，但慕容药师却还有给予一定的尊重。 “那好吧，楚卿不妨说说，为何如此诋毁颖王世子？” 第272章 楚昊分解天下势，密州城里会谢家 楚昊趁势直言道，“成克用第一次来访时，臣就曾当面提过，南夏弘业帝膝下三子之死，都和颖王父子脱不开关系，由此可见，颖王父子本就图谋不轨。 除此之外，陛下恐怕不知，就在一个月前，成克用曾经秘密前往北燕下蔡拜访下蔡守将阎礼，并许以军饷粮草资助，鼓动阎礼出兵攻打泗州，以威胁我大隋边防。 届时他再以帮助陛下为由，出兵协防，取得陛下好感，目的就是为了取悦于陛下，将来通过陛下掌控整个大隋。” 刚刚说到这里，女帝立即沉下脸斥道，“胡说！朕又不是无知少女，岂会轻易被他人迷惑，不顾大隋江山！ 楚卿说这些话，全都是个人推测，证据呢？” 眼看女帝动怒，慕容药师刚要劝解一番，却见楚昊不慌不忙的笑了笑，“陛下想要证据，臣随时都可以拿出来。 陛下莫要忘了，臣早就曾经说过，干支庄正甲寅一号胡铁山，早就收服了下蔡守将阎礼，可惜成克用却不知此事，竟然想收买阎礼，对我大隋不利，呵！ 实不相瞒，成克用把军饷和粮草送到下蔡时，胡铁山就已经派人把此事通知臣了。 下次成克用再来访，臣可以通知胡铁山，要他随时带阎礼过来，与成克用当面对质！” “不必了！” 女帝豁然起身，一掌拍碎了身边石几，把楚昊和慕容药师两人惊得跟着站了起来。 楚昊说的如此言之凿凿，卫轻尘心中怒火熊熊！ 她可以对楚昊有所怀疑，但对他手下那些干支庄丁却有着难以言表的信任。 毕竟，夜含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样看来，那成克用难不成真的居心不良？ 可是，一想到刚刚她还在楚昊面前直言，说她不是个任人迷惑的无知少女，这么快就被楚昊打脸，岂能不生气。 对于成克用此人，她的确有些好感，但也仅限于此。 却没想到成克用竟然想色诱于她，继而觊觎整个大隋！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呃…… 楚昊和慕容药师闻言对视一眼，顿觉无语。 弯腰捡起地上的几个茶杯，楚昊继续说道，“陛下何必为一个奸险小人而发火呢，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吧。” 慕容药师也跟着加了一把火，“楚大人说的对，颖王父子图谋不轨，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女帝也意识到有些失态，命人重整收拾一番，三人一起坐到亭中。 看着楚昊摆出的各方形势，女帝有所明悟。 “楚卿的意思，朕明白了。 你是说，灭掉北燕之后，我大隋夹在中间，即将同时面临南夏，颖上以及契丹三方的威胁是吧？” 楚昊点头赞道，“陛下英明，臣正是这个意思。 如果先打契丹，那就不一样了。 正如慕容相之前所说，契丹正值内乱，此时专门对付契丹，机会更大一些。 而且北燕现在内乱不止，根本威胁不到我大隋，何况除了亳州守将章夷之外，北燕还有不少势力也有投效陛下之意，即便陛下不动兵，北燕也自顾不暇。 同时，有北燕夹在中间，替我大隋分担南夏和颖上的注意力，岂不是更好？ 等陛下拿下契丹之后，区区北燕，还不是轻松解决？” 楚昊说完，慕容药师从旁附和道，“陛下，楚大人刚才所说的局势以及对策，对我大隋最有利，也是最为稳妥的方案，还望陛下明鉴。” 女帝点了点头，“朕明白，不过，契丹毕竟是虎狼之师，实力强大，就算暂时有内乱，也不是那么轻易对付的，接下来该如何做，还需谨慎筹谋。” 楚昊拿着其中一只茶杯，从北面向西一划，“可先从东桓族人所在的营州入手，侧击契丹，一旦牵动南京留守府，再通过密州北上，必能打开契丹缺口。” “嗯，如何操作，两位爱卿先行商议之后，再报于朕。” “臣遵旨。” 出宫之后，楚昊两人相视一笑。 “楚大人，不如到药师那里，你我好好喝一杯？” “呵呵，下官正有此意。” 成功说服女帝先取契丹，固然可喜。 揭开成克用对女帝的觊觎，才是让两人更加开心的喜事。 要是被成克用那小白脸轻松摘了大隋这个桃子，不论是对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不可接受的结果。 相府中，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商讨对付契丹的策略。 东桓族人虽然人口不多，实力稍弱，但善战勇士不少，而且对契丹人怀有刻骨之恨，所以，由大隋派兵支援营州，联合东桓族人从营州先行对契丹动兵，无疑是最佳方案。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慕容药师长叹道，“能与楚大人共事，药师深感荣幸，多谢大人！” 仅靠他一人劝说，很难这么快说服女帝先对契丹人下手，在这方面，楚昊的确帮了他大忙，自然感激不尽。 楚昊同样和慕容药师共事感觉很舒服，当然，这得益于他的外挂。 当初在南夏帮助成殷登基**时，也同样是通过外挂才提前得知吕慧对他背后捅了刀子。 所以到了大隋之后，他更是养成了习惯，随时都会通过外挂了解身边人对他的威胁。 而在慕容药师身上，却从来没有发现任何对他不利的企图，欣慰之余，仍然不敢有丝毫松懈，以免再重蹈吕慧覆辙…… 两人一直喝到傍晚时分方才散去。 离开相府，楚昊直接让小庄到城里谢家商铺，把掌柜叫了过来。 和吕轻侯不同，陈留谢氏与大隋的商贸交易，几乎全部是通过海路走私过来的。 自从常州海倭被剿灭之后，陈留谢家直接取得了通过常州到海州的海上通道，走私到海州的生意越发红火。 而位于密州城里的谢家商铺，则是陈留谢氏在密州当地聘请的一位中年掌柜。 听说是工部尚书有请，中年掌柜惶惶不安的到了楚府。 楚昊随意看了对方一眼，摆摆手道，“给陈留谢家的人带了口信，让谢家在这边能做主的人过来见本官。” 中年掌柜试探问道，“不知大人有何事要见谢家主事，能否告知小人，小人也好回复一声？” 楚昊打了个酒嗝，认真说道，“你直接告诉谢家主事，就说本官要见谢家能够做主的人，他们会明白的。” “去吧！” 第273章 为保海上走私利，谢忠胆颤见楚昊 中年掌柜不敢大意，离开楚府之后，立即派人火速赶往海州。 留在海州的负责人的确出身谢家，可这么大的事，他也不敢私下做主，又派人通过海路紧急把消息传回了陈留。 谢家家主谢晃得知此事后也颇为意外，沉思良久后，把管家谢忠叫了过来。 “啊？家主，您让小人去见那楚昊，小人恐怕……” 得知家主要派他去密州见楚昊，谢忠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因为宣华公主之死，楚昊心里肯定恨死了谢家人，这一点，谢忠心里明镜似的。 再加上他以前在建康就得罪过楚昊，现在楚昊又在大隋做了官，这个时候主动跑去找他，不是活腻了吗？ 谢晃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喝道，“要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记住了，他想提什么条件，尽管听着就是，能作主的可以当场作主答应他。 只要没有太过分的条件，都答应下来。” 谢晃又何尝不知道，派谢忠到密州去，不会是什么好事，可他也无奈啊！ 好不容易掌控了常州到海州的海路走私生意，这里面的利润太大了，大到谢家根本无法放弃。 以前海州是北燕治下，一切都好说。 可卫轻尘在密州建立大隋，如今的海州已经是大隋之地，而楚昊又是大隋新贵，万一得罪了楚昊，以后谢家还如何到海州做生意？ 冒险是肯定有些冒险的，但不能不去。 找其他人去，分量不足，最终只能让谢忠过去。 谢忠也知道没办法违逆家主的意志，只能硬着头皮出发了。 密州这边，自从和楚昊商定了先打契丹的决策之后，慕容药师上报女帝取得同意后，立马开始了部署。 刚到密州不到半个月的李响，再次被他派了回去。 和李响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万大隋精兵！ 营州的东桓族人口稀少，却善于养马，常年被契丹人当成了马奴，为四处征伐的契丹提供源源不绝的战马。 而且为了生存，东桓族青壮年大部分都是善于射的好手，加上大隋派过去的一万精兵，以及战场利器千里目，只要抓住契丹吐六于部，黎部和巨絮部内战不休的良机，极有可能由营州方向给契丹人造成重创！ 同时，慕容药师又命人加紧了在密州长山郡的兵力部署，随时注意着契丹南京留守府的动向，伺机配合营州方向的战事。 而楚昊则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到了密州城以东五里外的郭城那里。 这座即将建成的郭城，规模不算太大，长宽各有五千米而已，他还特地给这个郭城取了个名字：兴城。 兴城和另外一座新建起来的郭城一样，里面都安置了不少流民进来。 只不过，整个兴城以北，将近一半的地域，都被他让人单独隔离开了，与南面的居民区之间建起了高达十米的城墙，其间只有一道不到三米宽的大门，而且还派了一队士兵专门把守着，出入之人需要严加审查，其保密程度，几乎和密州城里的盐场不相上下。 包括慕容药师和女帝，都对楚昊在兴城里隔离出来的这座城中城产生过好奇心，不止一次过来参观过。 却见楚昊只是让人不断把吕轻侯送来的硭硝以及从海州采购的火磺石运入其中，甚至还有从百姓那里收购的大量木炭。 可每次问他要做什么，楚昊却始终神秘的笑而不答。 所有送到城中城的货物，分别被他安放在不同的仓库里存放着。 “把这些称完的火磺石放到这边，砸碎成颗粒状。” “再把那些硭硝称一下。” “还有那些木炭，千万别弄错了。” 和加工雪花盐一样，楚昊要制造火药，用到的原料也非常简单，想瞒是瞒不住多久的。 但想造出威力巨大的黑火药，严格的材料配比才是最重要的。 这方面，则被他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亲自负责称重和配比。 至于配制好的材料混和，以及后续工作，就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了，交给士兵们去做即可。 刚刚忙了两天，秦朗就过来通报，陈留谢家派人已经到了。 楚昊这才不得不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老沈，你留在这里看一下，所有材料不能遇水，更不能遇火，一定要安全存放好。” 再三告诫一番，这才带着秦朗赶了回去。 谢忠被带到客厅后，始终坐立不安，直到看到楚昊回来，连忙陪着笑脸起身相迎。 “草民拜见大人，好久不见，楚大人风采依然哪。” 看了一眼对方头顶上的透明框框，楚昊瞬间有了应对之策。 既然谢晃那老家伙派谢忠过来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的，那也就没必要太过客气了…… 漠然看了对方一眼，楚昊直接坐到主位上，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碗。 谢忠只觉浑身不得劲，楚昊不发话，他也不敢坐下，只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之后，楚昊方才冷冷的丢出一句话，“本官还记得，第一次见谢管家时，应该是本官负责盐引派发时吧？ 当时谢管家不是挺狂傲吗？ 谢家号称江南第一世家，怎么派你这么个东西过来，莫不是瞧不起本官吗！” 谢忠闻言脸色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海涵，千万别和草民一般见识，草民以前有眼无珠，得罪了大人，是草民该死，求大人海量汪涵！ 我家家主得知大人召见，极为重视，只可惜家主年迈，无法长时间乘船过来与大人叙旧，这才派草民过来，听候大人吩咐。 大人有什么事尽管直言，草民一定如实转告家主。 临行之前，家主特别吩咐过草民，家主始终对大人敬仰如一，可惜大人离开了大夏，不然一定会亲自入京拜访您了。 如今得知大人身在大隋，又得到大隋女帝信重，家主也替大人感到开心。 家主的意思是，谢家一如既往的愿意与大人成为最好的朋友，大人在这边但有吩咐，谢家只要能做到，定然全力以赴！” 楚昊闻言，脸上这才有了点笑容，“谢管事不必紧张，坐。” 第274章 强势要求送粮食，谢晃无奈释善意 见楚昊脸色缓和下来，谢忠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坐回座位上，只觉浑身瘫软无力，仿佛奋战了一夜似的，空虚而又无力…… 家主交代的任务能不能完成不说，暂时他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咳——” 楚昊一声轻咳，谢忠想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不安的抬头看了一眼。 “本官事务繁忙，长话短说，谢管家回去只需代本官给谢家主传个即可，你明白吗？” 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谢忠感觉到身上承受了极大压力，竟然有种仿佛面对家主时的那种压抑感。 身为陈留谢氏管家，多年来他不止一次面对过和楚昊一个级别的官员，却很少出现这种紧张情绪。 但现在面对的却是楚昊，不再是之前的大夏官员，而是大隋工部尚书！ 谢家在大夏可以横着走，但在大隋可不行！ “草民知道，楚大人尽管吩咐，草民必定将您的话如实转告家主。” 事到如今，谢忠哪敢再继续坐着回话了，连忙起身，躬着腰，甚至不敢再直视楚昊的眼睛。 “回去告诉谢家主，本官对你们谢家虽然没什么好感，但并不反对谢家在我大隋境内经商。” “只要是正常的商业活动，本官非但不会为难，反而尽力保证谢家在大隋境内的商业公平。” “但有两点要记住。” “其一，谢家在大隋境内要守法经营。” “其二，大隋可以为谢家在大隋境内的生意提供支持和保护，但谢家不能只顾赚钱，却不承担相应的义务。” 谢忠闻言表情一松，拍着胸脯保证道，“大人尽管放心，谢家保证在大隋守法经营，该交的税，一文钱也不会少的！” 在他看来，楚昊所谓的义务，不过就是如期如数上缴税费而已，这很正常。 然而，楚昊却嘴角微翘，冷冷说道，“交税是肯定的，本官说的是，我大隋境内最近涌入不少流民，国库储存的粮食消耗极快。 陛下为此心忧不已，谢家是江南第一世家，既然选择在我大隋境内经商，总不能眼看着流民吃不饱肚子，无动于衷吧？” 谢忠闻言顿时为难了，“这个……楚大应该知道，大夏对于粮食出口一事，监管的向来极严，草民恐怕——” 楚昊直接打断对方，“本官刚才说了，你只管传话而已，其他的不必你操心，谢家主会明白本官的意思的。” “草民明白。” “明白了？那就回去吧。告诉谢家主，本官希望尽快看到谢家的诚意！” 楚昊懒得再和他废话，而谢忠也不想再在楚府过多逗留，匆匆离开密州城，竟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几天之后，返回了陈留，如实将楚昊的那番话转达给谢晃。 “家主，您不知道，那楚昊态度极为嚣张，对小人说些不客气的话倒也罢了，竟然对家主您也没有丝毫尊重的意思，完全就是一副命令的口气。 他还以为是在大夏当宰相的时候呢！ 不过就是无处容身，不得已跪下到大隋那边暂时栖身罢了。 再说了，大夏本就严禁粮食卖到江北，他竟然还敢对咱们提出如此过分的请求，实在太可笑了。” 谢晃沉吟片刻，说道，“马上准备两船粮食运过去，要快！” “啊？”谢忠闻言愣了。 谢晃神情严肃道，“由你亲自押送过去，并且直接送到密州亲手交到楚昊面前！ 告诉他，需要多少，谢家会想办法尽力满足。 当然，如果楚大人方便的话，能从他那里采购些雪花盐就更好了。” 谢忠心中大惑不解，不明白为何家主要这么痛快答应下来，还要他再去见楚昊。 他是实在不想面对楚昊了，可家主的命令又不敢不听，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谢晃也很无奈。 如果楚昊在大夏为官，他可以不予理会。 但楚昊现在却是大隋的官员，纵然谢家在江南影响力再大，大隋也完全可以不理会他啊！ 但谢家好不容易打通了通往海州的海上商道，岂能轻易放弃？ 海上走私利润惊人，又是对大隋做出口生意，利润就更大了。 谢家如果不做，吕氏或虞氏难保不会做，如果真要那样，谢家如何还能保住江南第一世家的位置？ 至于把粮食卖给大隋，看似违背了朝廷的禁令，可走私本身就是违法。 其他东西能走私，粮食自然也可以。 很明显，楚昊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为的就是要看他谢家的诚意！ 楚昊在大夏时，谢家就已经不止一次和他发生矛盾和冲突了，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缓和一下关系，这条海上走私通道，算是彻底作废，他不甘哪！ 更何况，他从来不敢轻视楚昊的能力。 能在大夏做到太师，位极人臣，到了大隋又轻易当了工部尚书，甚至连本应户部负责的事，他也能轻易做主，这种人，是可以随意得罪的吗？ 甚至，以楚昊对大夏的恨意，将来难保不会利用在大隋的权力，挥军南下，到时谢家同样会有危险，自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尽力讨好楚昊了。 至于大夏和大隋将来谁来了谁，那根本不是谢家该关心的，否则，弘业帝当时坚持要北伐，谢家就不会带着各大世家一起反对了。 谁当皇帝没关系，关键是不能影响了家族的壮大！ 五天时间，谢忠押送着整整两大船粮食，如期运到了海州。 海州刺史梁士英得知后，大喜过望。 最近几个月，已经有不少流民涌入了海州，他的压力同样不小，正为缺粮而犯愁呢，没想到谢家竟然一下子运过来这么多粮，真是及时雨啊。 毕竟他也清楚，要从大夏购粮，几乎没有可能，毕竟两国之间算是敌对关系，怎么可能会允许有商人卖粮到大隋呢？ 因此，谢忠正组织人手把粮食卸下船，梁士英就已经带人过来了。 “实在抱歉，梁大人，这批粮食是工部尚书楚大人明确要求送往密州的，草民实在不敢随意做主，梁大人如果有需要，大可以派人直接和楚大人沟通一番，就不要为难草民了。” 梁士英闻言当即懵了。 巴巴的跑过来，白高兴一场！ “楚大人是吧？呵呵！” 第275章 粮食交换雪花盐，暗助颖王取大隋 梁士英可还清楚的记得，无论是清水一郎还是余正，之前他都给了楚昊很大面子的，现在也该讨回一点利息了。 况且海州现在粮食的确很紧张，收容了不少流民，朝廷也应该帮他减轻一些压力才是。 这样想着，立马修书送往密州。 粮还未到，梁士英的求援信先到了。 知道谢忠一次运来了两大船粮食，楚昊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通知了慕容药师。 慕容药师大喜过望，如此一来，国库总算不用再为缺粮而发愁了。 至于梁士英提出的那点要求，自然不在话下。 甚至，为表诚意，慕容药师还想以户部的名义，接见一下谢忠，却被楚昊直接拒绝了。 一个谢家管家而已，真是给他脸了！ 在大夏时他不止一次和那些世家打过交道，对那些人的嘴脸，比谁都看得明白。 更何况，表面看似一笔商业交易，实际上他和谢家仍然是敌对关系，这一点始终不可能改变。 对待敌人，有必要那么客气吗！ 谢忠押运着粮车浩浩荡荡进了密州城。 沿途百姓见状，无不大喜过望。 尤其是刚刚从北燕逃难过来的流民们，看到这么多粮食运过来，更加喜不自禁。 看来逃难到大隋这里，果然没错。 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楚府门口，谢忠下了马车，整理了下袍子，意气风发的上前施礼，“有劳军爷通报一声，就说谢家的粮食运过来了，还请楚大人清点一番。” 看着排到了城门口的粮车，守门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家大人有事外出，不在府中。” 见守门侍卫不请他进去，也没有帮他通报的意思，谢忠也不着急，拱手笑道，“无妨，小人在这里等着就是。” 说完，回到马车上，一副见不到楚昊就不卸粮的架势。 谢忠不着急，可收到消息的慕容药师却急了，连忙派了户部一位周姓主事过来询问情况。 在楚昊面前，谢忠不敢摆谱，但对大隋户部官员，可就没那么客气了，连马车都没下，淡淡笑道，“对不起，周主事，这批粮食是我们谢家卖给楚大人的，不见到他本人，请恕草民不能卸下来。” 尽管谢忠表现得极为傲慢，可周主事却不好强迫，连忙陪笑道，“没关系，本官亲自去找楚大人，现在就去！” 周主事在兴城的城中城找到了楚昊，得知情况后，楚昊二话不说，跟着对方回到了密州城内。 谢忠这才再次下了马车，远远的笑着迎了过来，“楚大人，这是我家家主命草民送来的粮食，一共二十万石，因为这些粮食是以楚大人的名义订购的，所以小人不敢私下做主让别人查收，还望大人见谅。” 楚昊点头笑道，“谢管家办事滴水不漏，难怪能够得到谢家主赏识。 老秦，小庄，你们跟着周主事一起把粮食送到户部。 谢管家一路辛苦，进来喝杯茶，等他们点算清楚之后本官再结算银子。” “多谢大人。” 大约一个时辰后，小庄回来通报，二十万斤粮食已经全部卸完。 楚昊问道，“不知谢家卖给本官这批粮食什么价钱？” “大人想必也该知道，这么多粮食从大夏送到大隋过来，仅运费就需要额外支出不少，所以家主的意思是……每石粮一千两百文，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说完，谢忠忐忑不安的看着楚昊的表情，生怕这价格引起对方不满。 毕竟，曾经担任过大夏户部尚书，楚昊对大夏境内的粮食非常清楚。 在大夏境内，正常粮价是每石六百文钱，而谢家给的价格，足足翻了一倍…… 然而，楚昊却满意的笑了笑，“没问题，这价格很合理，谢管家回去和谢家主说一声，可以按照这个价钱继续送粮过来，越多越好。” 谢家之所以不愿放弃这条走私海路，看中的就是走私利润之高，虽然比正常粮价高出足足一倍，但大隋此时粮食紧缺也是事实…… 谢忠闻言心中大喜，“多谢楚大人理解，另外，我家家主的意思是，如果大人方便的话，我们谢家能否从大人这里采购一批雪花盐？” “呵呵，当然没问题。” 楚昊毫不犹豫的点头笑了。 刚才他之所以痛快的答应了谢家给出的粮价，正是因为他看到谢忠头顶的透明框框透露出来的信息。 谢家主想从他这里采购雪花盐回去盈利，他也可以通过谢家多赚一笔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谢忠也没想到楚昊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试探问道，“不知这雪花盐卖给我们多少钱一斤？” 对于雪花盐的采购价，谢家私下里也曾通过丹阳吕氏和虞州裴氏打听过，基本是一百文一斤。 如果按照这个价钱采购的话，一斤雪花盐差不多有一半的利润！ “一百零五文，如何？” 听到楚昊给出的批发价，谢忠顿时愣住了。 这个价钱有零有整，细想一下，这才明白过来。 他运过来的粮食相当于每斤十文，送到大隋这边一斤赚了五文钱，如果按照楚昊给出的盐价，也就是说，这批二十万斤的粮食，谢家相当于一斤没赚。 白忙活了一场…… 见谢忠没有回应，楚昊笑了笑，“如果谢管家觉得这价钱不合适，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不不不。”谢忠连连摆手，尴尬笑道，“楚大人给的价钱非常合理，我们谢家……完全接受。 如果大人方便的话，草民打算先采购一万斤回去。” “呵呵，没问题，小庄，稍后你带谢管家过去办理一下雪花盐的事。” 当谢忠带着这批雪花盐返回陈留后，谢晃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谢家的确不愿放弃通往大隋的走私海路，但在楚昊那里吃瘪，这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谢忠又从旁添油加醋，“家主，小人担心那楚昊会越来越过分哪！” 谢晃脸色阴沉，沉思片刻说道，“马上派人联系一下颖王那边，让他们加快进度！” “原本老夫还没下定决定要支持颖王，不过现在看来，也是时候表态了！” “只要颖王世子娶了大隋女帝，到时老夫倒要看看，那个楚昊还敢怎么在老夫面前威风！” 谢忠也笑着附和道，“家主英明！到时颖王得到了大隋，而雪花盐秘方自然也就是咱们谢家的了，呵呵。” 第276章 自信满满成克用，求亲被拒受羞辱 经过将近半个月时间筹备，楚昊终于在城中城制成了第一个炸药包成品。 正打算带着秦朗等人找个地方试验一下威力，女帝却派人来找他入宫商议要事。 匆匆赶回宫中，只见大殿内除了慕容药师等朝中重臣之外，颖王世子成克用居然也在。 “臣楚昊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 龙椅上，女帝清冷的声音响起。 楚昊起身之后，站到了慕容药师身边，同时下意识的看向了成克用头顶，顿时脸色怪异。 却不见成克用潇洒倜傥的走到大殿中央，深施一礼。 “大夏颖王世子成克用，参见女帝陛下。” “早在两年前，在建康城第一次有幸见到陛下第一眼时，克用就被陛下风采深深吸引了。” “从那之后，克用就对女帝陛下念念不忘。” “克用不才，这次前来，诚心向陛下求亲，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成克用自认为仪表不凡，天下无双，再加上颖上在大夏的独特地位，对于向女帝求亲，极为自信。 女帝虽然是大隋皇帝，但大隋只占四州之地，又受到北燕和契丹联合打压，应该不会拒绝他才是。 然而，他不知道，早在此之前，经过楚昊和慕容药师两人联合诋毁，这家伙原本在女帝心中的好印象，早已荡然无存了。 果然，成克用说完，女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而下面的余良平等大臣们，则被成克用这突如其来的求亲弄懵了。 以女帝和成克用两人的容貌来说，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如果双方成亲，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可如此一来，刚刚建国没多久的大隋，岂不是直接被颖王父子摘了桃子？ 这是他们们最不愿看到的。 他们效忠的是女帝，并不是眼前这个美得不像话的成克用！ 尽管心里不舒服，可这话又不好直接说出来啊。 总不能一辈子不让女帝成亲，孤老终生吧…… 就在殿下一片沉寂时，突然间，一道轻笑声响起。 “呵呵，颖王世子，你可真是不要脸哪！” 正信心十足等候答复的成克用，见楚昊晃晃悠悠笑着走了过来，顿时眉头微锁，不悦道，“楚大人，你这话何意？” 楚昊伸出单指，指着对方鼻子笑道，“没听清？没问题，本官再说一遍，你，真不要脸！” 话音刚落，慕容药师也跟着爽朗大笑。 余良平等朝中重臣见状，再也不加掩饰，随即使哄堂大笑起来。 虽然不明白楚昊为何当殿讥讽成克用，但只要能阻止成克用的求亲，说什么也要帮帮场子！ 这大隋江山是他们帮着女帝的打下来的，女帝也是他们一同扶持登基上位的。 你成克用凭什么过来摘桃子？ 就凭着一张脸蛋，就想迎娶女帝陛下，继而拿下整个大隋？ 还真特么不要脸！ 听着大殿内一片大笑声，成克用养气功夫终于破防。 “楚大人，克用自问没有得罪过你吧？克用诚心向女帝陛下求亲，为何你要口出恶言加以阻拦？” “呵呵，就凭你，也想向陛下求亲？” “你配吗！” “别人不了解你，本官可清楚的很。” “你们父子在大夏一直心怀不轨，觊觎大夏皇位。” “可惜你父子机关算尽，最终还是没能得到大夏江山，这才把主意打到陛下身上。” “你求亲是假，真正想要的，不过是我大隋这四州之地罢了。” “可惜，你打算了算盘！” “陛下是我大隋女帝，高高在上，又岂是寻常女儿可比？” “岂会因你几句花言巧语就拱手把大隋江山轻易送给你们父子！” 成克用闻言急了，“楚大人慎言！克用对女帝陛下心仪已久，此心天地可鉴，绝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 楚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世子还是别装了，难道你忘了之前在下蔡拜访阎礼时说的那番话了吗？” 听到“阎礼”二字，成克用顿时脸色急变！ 他在下蔡和阎礼见面一事，楚昊怎么会知道的？ 楚昊不屑的瞟了他一眼，轻笑道，“世子以为我大隋刚刚立国，又随时面临着北燕和契丹联合打击，处境不妙。 如果再说服下蔡的阎礼举兵攻打泗州，必定让我大隋境况更加恶劣。 届时你颖上借机出兵，以帮忙平定下蔡为由，向陛下示好，以助你顺利向陛下求亲，本官说的没错吧？” 成克用闻言，连忙转身向女帝施礼，“陛下千万不要相信楚大人一面之辞，克用的确对陛下倾心已久，诚心诚意向陛下求亲的！” 楚昊则冷笑道，“颖王世子，收起你那副虚伪的嘴脸吧！ 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很秘密吗？ 实话告诉你，下蔡的阎礼早就本官手下的人策反，投靠我大隋了！ 如果你还想继续瞒骗陛下，本官可以随时通知阎礼过来，和你当面对质！” 什么？！ 得知阎礼已经投靠大隋，成克用瞬间愣住了。 楚昊再次出声道，“成克用，本官早就说过，你父子二人机关算尽，一心想谋得我大隋四州之地，可惜，陛下英明，岂是你们可以随意瞒骗拿捏的！ 仗着长了一副好皮囊，就把陛下当成无知少女吗！ 可笑！” 听到这里，成克用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陛下，克用并不是像楚大人说的那就样，克用是真心想求娶陛下，求陛下明鉴哪！” “哼！” 一直没有出声的女帝，冷哼一声，面色不善的瞪着下面的成克用。 “朕与你颖王父子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们父子竟然想谋取我大隋江山，其心可诛！” 感受到女帝释放出来的杀意，成克用瞬间脸色苍白。 楚昊则心中暗爽。 颖王父子都是老谋深算之辈，如果趁这个机会除掉成克用，那就太好了！ 然而，似乎心有不忍，女帝最终还是饶了他一命。 “回去转告颖王，如果你父子二人再敢对朕不敬，朕必定举兵，先灭了你们父子！” “朕不想再看到你，滚！” 余良平等人见状，心中无比畅快，纷纷大笑，“没听到陛下的话吗？还不滚！” “滚出去！” “滚出去！” 大笑声中，成克用脸似滴血，狼狈逃出宫外。 “楚昊！你给我等着！” “小王不杀你，誓不为人！！！” 江面上，成克用站在船头回望，眼中杀气腾腾。 第277章 求亲失利意难平，搜捕细作图报复 密州求亲之行，被成克用视为平生奇耻大辱。 一向自视天之骄子的他，从小到大都是在别人羡慕和嫉妒中成长起来的。 仅靠他那张靓绝人寰的脸，就曾经让无数男人忌恨，让无数花痴夜不能寐。 更不要说连颖王都称赞不已的深沉的心思了。 从第一次在干支庄初见卫轻尘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预感到，只要他愿意，拿下卫轻尘轻而易举。 可万万没想到，原本十拿九稳的求亲，却败在了楚昊手中。 意难平啊！ 颖王同样没有想到，到密州求亲会蒙受这样的失败。 劝解爱子的同时，同样对楚昊恨之入骨。 要不是楚昊，大隋很快就会落在他父子手中了。 “克用，不必灰心，早晚有一天，父王会帮你出这口恶气的！” 经过一路上的反思，成克用心中的恨意渐渐沉淀下来，摇了摇头，“父王，那楚昊破坏了咱们的计划固然可恨，但儿臣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而就此颓废。 儿臣现在想的是，楚昊年纪与儿臣相仿，却在区区两三年内取得如此让人侧目的成绩。 不但能在大夏做到位极人臣，跑到大隋之后，依然混得风生水起，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颖王闻言点头叹道，“虽然那楚昊挺可恨的，但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确有些能力。 皇兄在位时，虽然得罪了二皇子，却因依附于五皇子而屡屡立于不败之地，最终不但毁了二皇子，也破坏了咱们的计划，顺利让五皇子成功继位。 事后又悄无声息跑到了密州，哪怕明知曾经得罪过燕国公主，却仍然能得到那女人的信任，并在大隋再次站稳脚跟，不得不说，此人的确是难得的人才。” 也正是因为这些，颖王才在楚昊辞官之后，派出大量人手寻找楚昊，想将其收为己用。 可惜最终楚昊却选择了投在卫轻尘麾下…… 成克用沉思片刻，皱眉道，“儿臣也曾考虑过，此人为官近五年以来，只是在最近两年才崭露头角的。 赵无极贪腐案，盐引派发，历阳赈灾等，这些成就的确不凡。 但最亮眼的，还是在接待北燕使团之后他的表现。 比如常州办案，他能在短短两个月之内让陈留谢家吃了苦头，仅这一点就让儿臣出乎意料。 还有北燕内乱之际，他献计肢解北燕，造成卫轻尘叛离北燕，逃到密州。 后来弘业帝病危，二皇子意图谋反，以及父王打算出兵进京等等，这些大事里都有他的影子。 儿臣细细回想过，哪怕此人能力再强，仅靠他一人也绝对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将一切事都做的天衣无缝。 这次儿臣去密州求亲虽然失败受辱，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儿臣曾亲耳听他提起过，下蔡守将阎礼之所以投靠了大隋，完全是因为他派人拉拢诱惑所致！ 再联想之间他的那些举动，儿臣有理由怀疑，楚昊之所以在短短两年内有这些成就，极有可能是因为他暗中培养了一支势力。 而这些势力的主要作用，就是给他暗中提供源源不断的各方势力的情报信息。” 经过成克用这番分析，颖王也恍然大悟，“不错，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唉！都怪当初父王慢了一步，让他逃到了密州那边，否则，要是把他收为麾下，他手上那股势力，岂不是已经为我所用了？” 成克用郑重摇头道，“父王，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儿臣想说的是，既然那楚昊能在北燕，契丹，甚至陈留谢家都有可能安插了细作探听情报，那您有没有想过，也会在咱们颖上早就安插了细作呢？” “是啊！”颖王当即惊呼道，“没错！当初皇兄驾崩时，本王本想借机以平叛为由出兵京城的，结果因为担心卫轻尘从密州偷袭我颖上，这才不得不退兵自守。 如今看来，屠野当初把京城的消息送回来，极有可能已经被楚昊安插在颖上的细作察觉到了！” “不只如此。”成克用神色愈加凝重，“儿臣秘密前往下蔡一事，也极有可能被他安插在颖上的细作暗中泄露给了楚昊！ 儿臣担心，不把那些细作找出来，以后父王在颖上的一切动作，很难瞒过楚昊的眼睛，这将会是我们日后最大的一个隐患！” 颖王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沉声喝道，“查！”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那些细作尽快找出来！” “否则，本王寝食难安！” 愤怒归愤怒，可具体如何去查却是个难题。 谁知道楚昊到底是什么时候把细作派到颖上的？ 如果真那么好查，又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送出大量颖上的情报？ “有了！” 片刻之后，成克用眼睛一亮，“父王您想想看，如果楚昊有意探听我们这边的情报，肯定会派人刻意接近王府里的人，而且还是能够知道父王或儿臣行踪的人。 这样的人在王府本就不多，咱们大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还有，儿臣和楚昊接触，也就是这不到两年的时间内，或者严格说来，应该就在这一年半之内！ 根据这两点，应该很快能找到线索！” 颖王闻言郑重点头，“尽快根据这些线索去查，一定要找出这些细作！” 有了调查方向，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成克用本就聪明绝顶，仅半天时间就通过王府管家锁定了目标。 颖王闻言大怒。 “好啊！难道当初楚昊主动派人在颖上专营雪花盐，原来那盐铺掌柜就是他的人！” 按照他的意思，盐铺掌柜陈伯落网，严刑审问一番杀了就是。 却被成克用给制止了。 “父王，儿臣已经通过那老家伙，又钓出跟他联络的另外一个细作。 而且这两人嘴硬的很，至今也没查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这两人已经暴露，杀了也无济于事。 依儿臣之见，不如利用他们做一番手脚，给楚昊一点颜色看看！” 一想起他曾经在密州宫中受到的羞辱，成克用就恨不得将楚昊碎尸万段！ 对于自己宝贝儿子的提议，颖王自然言听计从，“没错！绝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想怎么做，你随意，父王完全支持！” “谢父王！” 第218章 陈伯被抓众人慌，胡意散播有深意 女帝放归了成克用，难免让楚昊和慕容药师有些遗憾，但也只能听之任之。 不管怎么说，至少揭穿了颖王父子的阴谋，刚刚建立的大隋总算没有被人窃取，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而楚昊则带上秦朗，在距离密州城外三十里的深山里，成功进行了炸药包的试爆，效果还算不错。 “天哪！” 看到一座小山包直接被炸药包给夷平了，秦朗整个人都被震懵了。 “大人，有了这炸药包，别说北燕，就算面对契丹铁骑，以后也不用怕了！” 对于这次试爆效果，楚昊也相当满意。 以大隋现在的实力，要拿下北燕倒是不成问题，可对付契丹铁骑，就只能利用炸药包了。 “威力是不错，不过还得再改进一下。” 以目前他制造的炸药包威力，如果扔到契丹骑兵中，一下子至少能轰死五六个骑兵，但这还不够。 要是在炸药包里掺入一些铁钉之类的，威力必然大增。 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最好一次性造出大量炸药包之后，再决定出兵契丹，争取一举拿下契丹！ 炸药包不同于雪花盐，为了保密，具体制造过程，楚昊甚至连秦朗等身边人也没有泄露出去，材料配比只能由他独自来完成。 毕竟，像这样的大杀器，一旦制法外泄，后果不堪设想！ “老秦，回去之后，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此事。” 秦朗连连点头，“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回到兴城，楚昊全身心投入炸药包的改进当中，争取在秋冬之交以前，尽快制造出一大批成品出来。 然而，仅仅三天之后，噩耗传来。 “庄主，戊申一号和二号都被颖王抓了，幸好属下及时警i觉，这才逃过一劫！” 楚昊闻言心头一沉，扶起跪在地上的戊申三号，“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吗？” 戊申三号痛苦的摇了摇头，“如今颖王还在颖上继续抓捕，属下担心暴露，只能先行返回报告，戊申一号和二号，恐怕……” 秦朗，沈浪等人闻言也沉默了。 正常情况下，戊申一号和二号暴露，基本上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而且从戊申三号的表情能够明显看出来，经此一事，他受到的打击不小，很可能已经打了退堂鼓。 这也很正常。 谁会想到他们会有暴露的一天呢？ 更没有想过，身份暴露之后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加入干支庄时，他们只想着以后的生活能更好过一些，如果能为家人日后谋个更好的前程，自然最好。 可一旦发现有生命危险，打退堂鼓也是难免的。 毕竟，说到底，他们原先也只是普通百姓而已。 正当楚昊苦思对策之际，林三儿突然跑了进来，“大人，大事不好！戊申一号和二号身份暴露，已经被颖王父子抓了！” 秦朗叹道，“大人已经知道了。” 楚昊则反问道，“林三儿，你怎么知道的？” 戊申三号刚刚回来报告这个消息，按理说，林三儿应该不知情才是。 林三儿这才注意到客厅里正一脸悲伤表情的戊申三号，“大人，属下刚从外面回来，是在街上听到这个消息的。” “什么？”这下，楚昊更加不解了，“戊申三号刚把这个消息带回来，街上怎么有人知道此事的？” 越想越不对劲，楚昊挥了挥手，“走，出去看看情况。” 一行人离开楚府，分头打听。 大约一个时辰后—— “大人，属下抓到一个可疑之人，就是他在城内散布戊申一号和二号被抓之事！” 林三儿说完，把一个瘦小身材之人推倒在地。 那人明显被吓坏了，跪在地上不停叩头，“大人饶命，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楚昊上前扶起对方，淡淡问道，“你只要老实交代，本官不会为难你的。” “是是，大人，小人交代。” 那人勉强压下恐惧，急忙答道，“小人只是刚从北燕那边逃难过来的流民而已。 就在今天早上，有人给了小人十两银子，要小人在城中散布一个消息，说楚大人曾经安插在颖上的两个细作，已经被颖王抓捕了。 小人一时起了贪心，而且仅仅散布这一句话而已，所以收了银子到处散播这消息。 除此之外，其他事小人一概不知啊！” 听完此人的交代，秦朗等更加茫然了。 “大人——” 秦朗刚要开口，楚昊挥了挥手，示意把那散播消息的人放了。 “大人，戊申一号和二号被抓一事这么隐秘，却被人刻意散布到密州城内，很有可能是颖王故意为之，只是，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呢？” 楚昊低头沉思片刻，冷哼道，“成克用前两天前向女帝求亲，被本官当场讥讽，肯定恼羞成怒。 只是本官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把陈伯他们抓了，又故意派人到密州这里散布消息，明显就是故意让本官难看！” 想到这些，楚昊无比后悔，当时就不该那么轻易把成克用给放了！ 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只可惜了陈伯他们…… “大人，那戊申一号和二号他们——” 楚昊摆了摆手，“看现在的情况，陈伯他们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否则，成克用不会多此一举派人散布消息的，我们还有机会把陈伯救出来。” 戊申三号闻言脱口问道，“庄主的意思是，真能救出他们？” “当然！”楚昊掷地有声道，“当初你们选择追随我时，我就曾说过，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人！ 哪怕有半点机会，本官也会想办法救出他们的！ 老秦，安排戊申三号在府中先休息一段时间，本官要好好想想，该如何救出陈伯他们。” “是！” 这可是干支庄成立以来，第一次有庄丁身份暴露失手被抓，楚昊不得不重视。 否则，一旦处理不好，极有可能会影响干支庄丁的思想情绪，甚至会因此有人大量退出，那是他不想看到的情况。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有效对策，更多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出现了！ 第279章 打击报复再出招，逼迫楚昊去颖上 “大人，北燕都城传来消息，那里的庄丁已经知道戊申一号和二号被颖王抓捕，并询问大人有何对策？” “大人，南夏庆州庄丁传来密信，询问大人是否准备救援戊申一号和二号。” “大人，南夏建康庄丁传来密信……” 接下来的两天，不断有干支庄丁从各地传来密信，密切关注戊申一号和二号被捕的消息，尤其关注楚昊接下来将会如何采取行动。 楚昊身边，小庄手里握着一堆密信，忧心忡忡道，“少爷，现在怎么办？各地庄丁这两天都在询问陈伯的下落以及咱们会采取行动，再这样下去，恐怕那些庄丁会越来越慌乱了。” 秦朗咬牙骂道，“这些庄丁实在太可恨了！这个时候帮不上忙不说，还给大人添乱，真是过分！” 直到这时，楚昊方才醒悟过来，苦笑道，“看来我还是小瞧了成克用，这家伙明显在利用陈伯被捕一事做文章，离间我和干支庄丁之间的关系作为报复手段！ 小庄，给各地庄丁回复消息，就说我会想办法尽快救出戊申一号和二号，要他们不必担心。” 秦朗闻言愣了，“大人，戊申一号和二号现在落在颖王父子手上，怎么可能救得出来？难道要发兵颖上？” 楚昊冷笑道，“万不得已，就算发兵颖上，也要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陈伯身份暴露才没多久，各地就纷纷传来庄丁们的急报，全部都是询问他会如何处理此事的密信，很明显，这就是颖王父子故意把消息散播到了各地所致，为的就是逼迫楚雄昊作出选择。 实际上，他也根本没得选。 救是一定要救的，甚至不惜为此发兵疑上。 当然，要发兵颖上，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至少也要得到女帝同意才行。 可为了区区两个细作就大动干戈，不说女帝会不会同意，仅仅说服朝中众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这件事可以说是楚昊的个人私事，为了私事而动兵攻打颖上，朝臣怎么可能会同意？ 可他知道，如果放任戊申一号二号的死活不管，要不了多久，驻在各地的庄丁就会因此而信心动摇，辛辛苦苦经营的干支庄情报网，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成克用这一招，果然够狠！ 这个道理，秦朗和小庄等人同样明白。 否则，驻在各地的庄丁必定会通过陈伯的遭遇而联想到自身，人人自危，到那时，再想维持庄丁们的凝聚力，可就千难万难了。 无奈之下，只能按照楚昊的要求，给各地庄丁无行回复，安抚一番。 至于日后如何解救陈伯他们，只能再想办法。 然而，楚昊还是低估了成克用报复的决心和力度。 给各地庄丁的回复还没有发出去，成克用再次放出大招！ “大人，宫中来人，请您过去一趟。” 为了解决陈伯被抓一事，楚昊连续两天告假没有入宫，闻言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颖王世子派了使者过来，好像就是为了大人……” “成克用派人来了？呵呵！”楚昊一听，顿时冷笑出声。 上一次成克用来密州受了他一番羞辱，想不到这次学乖了，只派了个使者过来，竟然还是专门针对他而来的。 那就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进宫之后，只见一个中年人态度傲慢的站在大殿中央，而女帝和慕容药师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臣楚昊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 楚昊起身之后，问道，“不知陛下召见有何要事？” 女帝指了指殿内那个中年人冷声道，“此人是颖王世子派来的，朕问过他来意，他说要看到爱卿之后才能说。” 很明显，颖王世子派来的使者傲慢的态度让女帝非常生气。 楚昊闻言扫视对方一眼，瞬间明白其来意。 成克用这混蛋不但把陈伯被抓的消息散布到各地，用以离间他和各地庄丁的关系，竟然还打算以此向他要挟…… 收起心思，杨昊冷笑道，“呵呵，既然此人敢对陛下不敬，何不把他拉出去砍了！” 中年人闻言放声大笑，“楚大人是吧？本官是颖王府长史刘询，既然敢孤身前来，自然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但本官乃是奉世子之命前来见楚大人的，楚大人就不想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楚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少废话！成克用那小白脸肚子里什么花花肠子，本官会不知道？ 不就是想让本官亲自前往颖上，把我安插在颖上的细作换回来吗？” 刘询闻言大惊，“你，你怎么会知道本官的来意？” 楚昊不屑冷笑道，“本官刚才说过，成克用那小白脸就是个卑劣小人，除了这么个阴招之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刘询定下心神，挑衅的笑了笑，“楚大人果然神机妙算。 不错，世子派本官前来，就是这个意思。 世子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 一个月内如果你愿意前往颖上，换回那两人，世子保证不会伤害他们。 否则，一个月后，世子将会在王府外，公开处决那两人！ 怎么样，楚大人要不要好好考虑一番？” 楚昊毫不犹豫的回道，“没那个必要，你转告成克用，最迟半个月，本官亲往颖上换人。” 刘询显然没有想到，楚昊会这么快答应下来，“你说真的？” 慕容药师和女帝闻言也大惊失色，“楚大人——” “楚爱卿——” 这两天，有关戊申一号二号被颖王父子抓住的消息早已在密州城中传遍了，慕容药师和女帝自然也早有耳闻。 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为了救出那两人，楚昊居然答应亲自到颖上去换人！ 楚昊再次冷冷的扫了刘询一眼，转身施礼，“启奏陛下，虽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但此人对陛下不敬，理应处死。 念在还要他回去向颖王父子传信，望陛下从轻发落，罚其杖责。” 慕容药师也随即附和道，“楚大人所言极是，不处罚此人，不足于彰显我大隋国威，还望陛下明鉴。” 楚昊的事可以先放在一边，但颖上来使态度傲慢，的确让女帝非常不舒服。 “传朕旨意，将来使拖出去，杖责二十！” 刘询闻言大惊，慌忙跪下求情，“陛下饶命，外臣知罪了！” 可惜，现在想求饶，已经晚了。 不只是因为刘询的态度傲慢，还是成克用带来的难题，女帝正愁没地方出气呢！ 第280章 女帝不惜求一战，请神容易送神难 打了二十大板之后，刘询终于老实了。 楚昊冷声说道，“回去告诉成克用，本官半个月后，一定赶到，绝不食言！滚吧！” 刘询被赶出去之后，慕容药师急道，“楚大人，你不会真的要去颖上吧？” 楚昊苦笑道，“现在这种情况，我根本没有选择，只能过去看看了。” “不行！”女帝断然否决道，“成克用对你不怀好意，恨之入骨，你若到了颖上，不是去送死吗？朕绝不同意！” 楚昊躬身施礼道，“多谢陛下关心，但臣心意已决，临行之前，臣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你——”看着楚昊断然离去，女帝顿时怒了。 慕容药师见状，连忙劝解道，“陛下息怒，臣去劝劝楚大人。” 女帝愤然转身，回到了后宫，可心里却越想越气。 明知死路一条，却还要赶着去送死，为了区区两个细作，怎么能这么冲动！ 虽然以往她对楚昊曾经害她叛离北燕而心怀恨意，可这几个月来楚昊的表现，早让她把那些恨意抛之脑后了。 尤其是楚昊掌握的雪花盐制法，不但给大隋带来了巨大收益，还间接日前挑拨了北燕和契丹之间的关系，让大隋得到难得的喘息之机。 这样一个有用之才，她怎么可能舍得放他离开去送死呢？ 都是那个成克用！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活着放他离开！ “来人！随朕到楚大人府上！” 另外一边，慕容药师很快追到了楚昊府中，苦苦劝说。 “楚大人，你应该知道，成克用就是要利用那两个细作引你过去，一旦你到了颖上，他还会放过你吗？ 为了两个细作而冒生命危险，这值得吗？” 楚昊摇头道，“慕容相，这根本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成克用根本不给我选择的机会啊！ 如果我放任那两人不救，我手下其人庄丁势必心灰意冷，我苦心经营的干支庄情报网，可就要彻底毁了。 成克用对我的确怀有恨意，但还不至于真的要我的命，慕容相尽管放心就是。” 慕容药师想了想叹道，“楚大人说的不无道理，本相也知道你手中的干支庄丁组建不易，可也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吧？ 本相也相信颖王父子不会轻易伤害楚大人性命，毕竟楚大人能力人所共知，颖王父子一向有野心，招揽大人还来不及呢。 只是大人这一走，我大隋这边怎么办？” 楚昊自信笑道，“慕容相不必担心，下官既然答应要去颖上，自然有信心能够全身而退，更加不会替那对奸险父子卖命。” 刚刚说到这里，就听外面传来秦朗等人的声音，“草民参见陛下！” 女帝竟然来了？ 楚昊和慕容药师两人同时起身相迎。 果然，女帝绷着脸负手阔步走入大厅，先是看了一眼慕容药师，说道，“慕容相先回避免一下，朕有事和楚卿单独谈谈。” 慕容药师连忙施礼，“臣遵旨。” 正要告退离去，却被楚昊拦了下来，“慕容相留步。” 接着又对女帝施礼道，“臣还有事稍后和慕容相商谈，不如陛下随臣先到书房再说可好？” 女帝这回倒是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楚昊连忙让小庄准备了茶水端进书房。 不一会儿，书房里仅剩楚昊和女帝两人。 “朕再说一遍，你不能去颖上冒险！” 楚昊摇头叹道，“陛下对臣的关心，臣感激不尽，但颖上一行，臣不能不去。” 女帝还要劝说，楚昊正色说道，“陛下试想一下，如果是慕容相被颖王抓了，陛下会怎么做？” 女帝闻言毫不犹豫答道，“朕会亲自带兵杀入颖上！” 慕容药师追随女帝多年，亦师亦友，有这种反应，一点也不奇怪。 “说的就是嘛。”楚昊摊了摊手，“慕容相之于陛下，就有如那两位庄丁之于臣。 想必陛下也知道，无论是在南夏还是在大隋，那些庄丁都给臣立下过汗马功劳。 现在他们有了危险，臣又岂能坐视不理呢？ 真要那样无情，岂不是让那些庄丁寒心吗？” “朕明白你的意思，不想做无情无义之人，但你要救人，朕可以随时出兵颖上帮你，又何必以身犯险呢？ 区区颖上那些兵力，你以为朕会放在眼里吗！” 楚昊闻言，心中大为欣慰。 女帝能说出这番话，就说明不必他请求，女帝就已经愿意为了救陈伯他们而出兵颖上，怎能不让他感动？ “多谢陛下关怀，但我大隋如今同时面临着北燕和契丹两大敌人，实在不宜再与颖王父子交恶，冒然出兵，只会让北燕和契丹有机可乘。 那两个庄丁，臣一定要救，请陛下放心，臣保证会平安无事归来的。” 女帝断然摇头，“不行，朕绝不答应！” 说罢，直接起身，“朕再说一遍，朕宁愿出兵颖上，也绝不允许你以身犯险！” 楚昊低头回道，“臣心意已决。” “那朕也告诉你，你若离开朕不惜举倾国之兵，与颖上一战！”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楚昊一边摇头苦笑，一边追出去相送。 经过大厅，女帝停下脚步，“劳烦慕容相再劝劝他，别让他死心眼！” 慕容药师连忙施礼，“臣遵旨，恭送陛下。” 送走女帝，慕容药师苦笑道，“楚大人也看到了，陛下已经生气了，你若仍然执意离开，说不定陛下会对你采取强硬手段的。 而且，药师也不希望楚大人冒这么大的风险，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对我大隋来说，可是损失惨重哪！” 楚昊认真的看着他，“实不相瞒，下官之所以执意前往颖上，除了要救出那两名庄丁之外，更重要的是出一口恶气！ 上一次成克用前来向陛下求亲，幸亏陛下仁慈，这才让他有幸活着离开。 想不到此人非但不悔过，反而变本加厉，不但抓了我的人，还打算利用人质要挟我。 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281章 临行安排诸般事，扩散消息搅水浑 慕容药师闻言顿时好奇心起，“看楚大人的意思……是真有把握平安归来了？ 不知大人打算如何做，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 楚昊笑着摆了摆手，“容下官卖个关子，到时慕容相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不过，临行之前，下官还有些事想向慕容相交代一番。” 见楚昊主意已定，慕容药师无奈之下，只能暂时作罢，“大人有事尽管直言。” 原本按照楚昊的计划，在契丹每年入秋之际南下找草谷时，让东桓族人从营州出兵骚扰契丹，届时再配合他制造的炸药包，定能将契丹人赶出漠北。 可是现在情况有变，因为成克用逼迫所致，已经没时间让他继续制造足够的炸药包了。 因此，他希望慕容药师能够暂缓从营州出兵攻打契丹的计划。 “慕容相，下官知道你想尽快把东桓族人从契丹人的奴役下解救出来，但下官还是觉得现在时机不太成熟，最好再晚一段时间再说，您看如何？” 慕容药师沉吟片刻，点头道，“药师会酌情处理的。” 从对方表情中，楚昊能够看得出来，慕容药师或许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但身份摆在那里，他也只能点到为止了，但愿慕容药师不要太激进才好…… “另外，下官不在密州这段时间，雪花盐加工一事，还要慕容相多多操心了。” “还有就是余正他们，算算时间，最多一个月左右，应该能返回中原了解，下官届时未必能如期回来，还望慕容相代下官跟他说一声，争取在海州和沂州两地多多建造大船，以利远洋航行。” “没问题。”慕容药师点头应下，继而郑重说道，“药师还是希望楚大人慎重考虑前往颖上一事。” “多谢慕容相关心。”楚昊深施一礼，长揖不起，委婉表达送客之意。 慕容药师见状，摇头暗叹离去。 表面上，楚昊对于颖上之行信心满满，这是建立在他认为颖王父子不会轻易杀害他的基础上。 然而，事实上，颖王父子对他有多深的恨意，他心知肚明。 一旦成克用那小白脸真要不顾一切执意杀他，那可就玩脱了。 但只要他不想放弃干支庄这个情报网，那么，颖上之行，势不能免！ 因此，他才给自己留下了半个月的准备时间。 争取在这段时间内，把所有准备备工作做好。 不但要保证他自己的人身安全，还要反向报复一把，让成克用自食其果！ 经过一天的深思熟虑，楚昊把十侍卫叫到书房，开始了一番布置。 “马上给各地庄丁传信，告诉他们，半个月后，本官将亲自前往颖上，将戊申一号和二号平安解救出来！” “同时吩咐各地庄丁，将本官即将前往颖上换回两名细作之事，大肆宣扬出去，尤其是南夏京城建康，陈留谢氏，丹阳吕氏，虞州裴氏，北燕京城等各大势力所在地！” 秦朗等人闻言，同时单膝跪地，“大人，万万不可！ 颖王世子对您恨之入骨，一旦您出现在颖上，势必生死难料啊！” 楚昊难得的厉声喝道，“本官不想说第二遍，听命行事！” “……是！” 见众人领命，楚昊这才缓和了语气，“只要你们按照本官命令行事，颖上之行，只会有惊无险。” 身旁，小庄一副视死如归之状，说道，“少爷，到时我跟你一起去颖上！” 楚昊淡淡撇了他一眼，“派人通知陈留谢家的人，谢忠再送粮过来时，来见本官。” 仅仅四天时间，楚昊即使将前往颖上换人质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 而谢忠也在第二次运粮到密州时，被带到了楚昊府上。 “谢管家，你应该听说了吧，本官有两个手下被颖王扣在颖上，为了救他们出来，过几天本官要亲往颖上一行，能不能平安回来，尚未可知。” 谢忠闻言大惊，“楚大人，您，您想用自己换那两个人回来，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楚昊摇头哧笑道，“谢管家，明人不说暗话，本官也没心思和你绕弯子，本官这次前往颖上，是生是死，我心里也没底，不过，这样的结果，不是正中谢家主下怀吗？” “楚大人，您这话，草民实在听不懂，家主他，他怎么可能——” 楚昊摆了摆手，明显有些不耐烦，“本官把你叫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你陈留谢家还想继续在我大隋境内经商，那么，在本官没有回来之前，继续给我大隋这边贩粮就是了！ 当然，如果谢家主算定了本官不会活着从颖上回来，大可以赌上一赌，不再给我大隋贩粮！ 言尽于此。 来人，送客！” 谢忠心事重重的离开了楚府，以最快速度返回了陈留。 楚昊这样的态度，必须要尽快向家主禀明才是。 可以说，楚昊即将前往颖上，把两名细作换回来的消息，震惊了各大势力。 而隐藏在各地的干支庄丁们，受到的触动尤为剧烈。 正如楚昊所担心的那样，在得知戊申一号二号两人身份暴露的消息后，驻在各地的庄丁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更不敢相信楚昊会为了那两人而以身犯险！ 然而，事实却是，楚昊在第一时间就让秦朗等人向各地庄丁保证过，一定会将那两人解救出来，为此不惜以自身为质！ 当然，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各地庄丁仍处于观望状态，但至少，楚昊的表态，让他们心中有了殷切盼望。 既希望楚昊会亲临颖上换回那两人，又希望他能平安脱险。 就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中，各地干支庄丁几乎没有任何动作，除了少数人之外。 比如盘踞在碳石山的甲寅一号胡铁山。 碳石山本就临近泗州，也是最先接到楚昊即将前往颖上换回人质的庄丁。 因此，接到这封密信，胡铁山二话不说，第一时间就带上了陶镇恶，快马加鞭，先行赶到了密州城。 “大人，胡铁山带着陶镇恶回来了，正在府外等候！” “哦？”楚昊闻言边向外走边说道，“马上派人入宫通报陛下，就说陶将军回来了。” 临行之前，大事基本安排完毕。 楚昊相信，只要女帝陛下知道胡铁山来京，一定会忍不住试探一下他的实力的…… 第282章 女帝试探胡铁山，谢晃得讯赴颖上 超过一年时间没见，看到楚昊之后，胡铁山当即单膝跪地，“属下甲寅一号，拜见庄主！” 楚昊笑着将其搀起，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这一年来你在碳石山的发展，本官非常满意，好样的！” “庄主——” 楚昊摆了摆手，正色说道，“胡铁山，以你的能力，以及《干支庄功劳薄》的功绩，现在就完全可以胜任一方领军大将，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胡铁山拱手回道，“属下从追随庄主那一天起，就认定了您。 如果不是庄主，属下还只是个普通猎户，从来没有想过会有现在的成就。 属下只有一身蛮力，庄主但有差谴，属下无不从命！” “好！”楚昊点了点头，继而长叹道，“当初本官本想在南夏为你们这些庄西谋个好前程，奈何南夏永昌帝刻薄寡恩，忘恩负义，本官这才不得不辞官来到密州。 而如今的大隋，虽然刚刚建立不久，但君臣一心，生机勃勃，这里才是你我展现能力的最终归宿！” 胡铁山再次施礼，“属下说过，愿终身追随庄主，绝不反悔，但庄主要冒险前往颖上，属下觉得万万不可，这才冒然主动求见，还望庄主三思！” 楚昊再次摆手，“胡铁山，你应该还记得，本官当初成立干支庄时，就跟你们说过，任务是其次，保证安全才是第一。 只要有一丝希望，本官也绝不能坐视任何一个庄丁陷入危险而不顾！ 因此，颖上之行，本官心意已决，不必再提。” 话音刚落，厅外有人传报，“陛下驾到！” 不出楚昊意料之外，得知胡铁山和陶镇恶两人到了密州，女帝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对于楚昊多次提及，甚至连陶镇恶也甘拜下风的胡铁山，女帝非常感兴趣，这才匆匆匆赶来。 当然，这几天因为楚昊执意要前往颖上，女帝同意焦虑不已。 “臣参见陛下。” “草民参见陛下。” “末将参见陛下。” 楚昊，秦朗，胡铁山，陶镇恶等人先后施礼。 “平身吧。” 女帝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胡铁山的身上，“你就是打败了陶镇恶将军的胡铁山？” 蓦见女帝绝世姿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胡铁山，难免有些局促，连忙回道，“回陛下，草民正是。” “胡铁山，随朕到后院。” “来人，准备两把刀来。” 见女帝战意高昂，胡铁山也有些跃跃欲试。 早在南夏时，他可就听说了北燕这位无敌女将的大名，如今终于有机会比划两下，自然不想放弃，可他还是向楚昊投来询问的目光。 楚昊点了点头，低声道，\"注意分寸。\" 自从女帝登基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动手的机会了，如今难道遇到一个势均力敌的高手，想要过过瘾，也在情理当中。 楚昊等一群人全部赶到了后院，女帝脱去长袍，一身劲装，一向擅使长枪的她，这次只选了一柄一米左右的长刀，对面，胡铁山同样持刀戒备。 “朕希望你使出全力，让朕看看你的本事。” 一边说，女帝一边冲着胡铁山勾了勾手指。 胡铁山紧了紧手中腰刀，纵身一跃，一式立劈华山首先出招。 女帝原地未地，长刀向上一横，两刀相碰，火花四溅，胡铁山瞬间倒退四步。 刚刚那一招只是试探，同时担心伤了女帝，胡铁山只使出五分力道，两刀分开，胡铁山战意更盛，再次挥刀扑了上去。 “好！” 眼看着胡铁山实力再增，女帝眼中精光暴射，主动迎了上去。 楚昊看得眼花缭乱，可一旁的陶镇恶却兴奋的不时高声呐喊助威。 双方很快交手了二十余回合，最终胡铁山全力以赴，还是被女帝一刀逼退，差点跌倒在地。 “陛下，草民败了。” 从地上爬起，胡铁山没有再动手，半跪于地，甘败下风。 女帝扔下已成废品的长刀，平复了下气息，“难怪你能打败陶镇恶，身手果然不错，平身吧。” 很明显，这一番酣畅淋漓的打斗，让女帝压抑了数月的战斗因子得到了释放，心情也好了不少。 甚至觉得两人身手之中隐隐有些熟悉之处，只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胡铁山也有这种感觉…… “楚卿家，如果你仍然执意要去颖上，就把胡铁山带上吧。 有他在你身边，朕也能放心不少，以他的实力，应该足以保护你从颖上平安归来。” 和胡铁山交手，固然让女帝舒展了筋骨，一偿所愿，但更多的还是担心楚昊。 尤其是从慕容药师那里得知，楚昊去意已决，并在临行前还安排好了各项事宜，就更让她有些舍不得了。 虽然不太可能阻止楚昊，但如今有了实力几乎与她不相上下的高手随行，安全方面总能提高不少。 胡铁山闻言大喜，“多谢陛下成全。” 紧接着又期盼的看向楚昊。 他这次之所以私自作主从碳石山赶到密州，就是因为收到密信，如果不能劝说楚昊放弃到颖上换回人质，就索性跟楚昊一同渡江过去贴身护卫。 楚昊见状，只好低头领命，“臣……遵旨。” 如果不答应女帝这个条件，恐怕他想顺利前往颖上，也没那么容易。 不如暂且应下，到了泗州那边再说…… 谢忠返回陈留后，第一时间把楚昊即将前往颖上一事通报给了谢晃。 “楚昊竟然答应了？” 骤闻此事，谢晃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为了区区两个细作，竟然以身犯险，到颖上交换人质，楚昊是疯了吗？ 谢忠则笑得合不拢嘴，“家主您是不知道，楚昊那小子极为猖狂，眼看着就要到颖上送死去了，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让我们继续往大隋那边贩运粮食！ 可惜，如果不是他，颖王世子也不会去大隋求亲时受到羞辱，只要他敢去颖上，颖王父子绝不会让他活着回去。 如此一来，以后咱们再到大隋经商，也不必再受他的气了。” 谢晃当然也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楚昊又不傻，相反还很精明，否则也不会在短短数年间无论是在大夏还是在大隋，都混得风生水起了。 “楚昊说半个月后去颖上是吧？老夫届时也去看看。” “不管怎么说，只要不看到他人头落地，老夫心里就不踏实。” “况且，他手里还掌握着雪花盐秘方呢，要是能在他死前拿到秘方，那就就最好不过了。” 第283章 成殷后悔放楚昊，吕慧有意灭强敌 不止是谢家，楚昊通过干支庄丁散布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南夏各大世家和势力耳中，瞬间引起了各方势力关注。 南夏京城建康，自从传出楚昊在大隋担任工部尚书一职后，永昌帝成殷和吕慧这对君臣就越发感到不安。 可以说，楚昊辞官离开大夏，是永昌帝和吕慧共同运作的结果。 眼看着二皇子兵败被杀，成殷继承弘业帝的皇位已成不争的事实，吕慧就越发急迫的想把他最大的竞争者楚昊赶出朝堂，这才提出将宣华公主赐婚谢远材，借以打击楚昊。 而成殷一方面想拉拢陈留谢家的支持，另一方面则同样有些担心楚昊在朝野内外越来越高涨的声望，会给他接下来的皇权带来掣肘，因此同意了吕慧的提议，成功将楚昊逼出了朝堂。 在他看来，和楚昊相比，吕慧显然更加可靠一些。 能力方面，吕慧不比楚昊差多少，而且跟着他的时间也更长一些，完全可以信任。 而且吕慧所在的含山吕氏一族又意外被族灭，纵然吕慧得到他更多的宠信，也不用担心吕慧有二心，这样的人，才是他身边最信任的重臣人选。 然而，楚昊居然早有安排，偷偷辞官不说，还来了一招声东击西，把所有人注意力引到了柳长庚老家那边之后，直接转道去了密州，并在那里投靠大隋女帝，这下子打了成殷一个措手不及。 回想起楚昊曾经在大夏的连番作为，成殷心里怕了，甚至隐隐有些后悔。 楚昊执意辞官离开朝廷，如果真如他自己所言，只是辞官回乡安度余生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偷渡淮江投了大隋，这明显不合常理。 要知道，大隋刚刚建国不说，仅占区区四州之地，和大夏完全无法相比。 而且楚昊又在大夏位极人臣，如今却甘愿跑到大隋当个工部尚书，如果不是脑子有病，那分明就是另有所图。 图的什么，还用猜吗？ 无非就是不满他曾经把宣华赐婚给谢家谢远材嘛。 这种不满情绪如果再放任下去，很快就会演变成对他本人以及整个大夏的巨大威胁！ 回想起楚昊在大夏的那些功绩，成殷怎么可能不担心楚昊将来对他展开的报复？ 北燕之所以变成如今支离破碎的惨状，不就是楚昊所造成的吗？ 要是将来楚昊把那些计策用在对付大夏上面，再加上他掌握的雪花盐秘方的影响，那可就危险了！ 这样想着，心中难免有些后悔。 后悔当初不该脑子一热，接受吕慧的提议，拆散了楚昊和宣华的大好姻缘，最终把宣华逼得自尽而死。 不但朝廷失去一位能臣，甚至反过来培养出来一个足以威胁到他皇位的头等大敌！ 但这种悔意并没有持续多久。 毕竟，身处的位置不同，高度不同，心态自然有所变化。 又或者说，眼看着即将掌控朝廷，自然要一言九鼎权掌天下，怎么可能还愿意让楚昊在身边唠唠叨叨影响自己的决策？ 所以，更准确一点说，成殷后悔的不是赶走楚昊，而是没能在第一时间狠下心来彻底灭杀他，以至于现在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和成殷相比，吕慧对楚昊在大隋的一切动向则更加关注。 因为他知道宣华之死，几乎就是他一手造成的，自然更担心楚昊将来对他展开的报复。 而且，成克用第一次到访大隋时，亲口承认过含山山庄被毁，就是楚昊欲谋所为，最终让整个含山吕氏被族灭。 此事经过成克用有意宣扬，早就传到了吕慧耳中。 如今的吕慧，几乎成了朝堂的笑柄。 虽然明面上没有提及，可暗地里却早就传疯了。 每每想起此事，吕慧就恨得咬牙切齿！ 当初楚昊拱手把珍贵无比的雪花盐秘方交给他，还给他画了个大饼，要帮他成为含山吕氏开山一脉的族宗呢。 却没想到，最终正是因为那雪花盐秘方，把他整个含山吕氏一族给葬送了！ 所以，在得知楚昊成为大隋朝廷新贵之后，他就不止一次鼓动永昌帝成殷，下旨颖王向大隋施压，争取在大隋立国未稳之际，配合北燕和契丹一举将大隋绞杀在萌芽中。 可惜，老奸巨滑的颖王却借机向朝廷讨要巨额军饷和粮食，暗中壮大实力，同时还梦想着靠世子成克用那小白脸向大隋女帝求亲，试图一举掌控整个大隋，结果却因为楚昊从中破坏，让成克用的求亲之举完全成了笑话！ 暗骂活该之际，他又对楚昊在大隋的发展，仇恨之余更多了浓浓的恐惧。 再继续放任楚昊和大隋成长下去，难保不会威胁到大夏的生存。 万一有一天楚昊带着大隋军队南下，大夏不保，他吕慧的结局也可想而知。 就在他惴惴不安之际，京城中突然传出成克用抓到了两个楚昊安插在颖上的细作这一消息，还打算利用此事要挟楚昊。 在吕慧看来，成克用这一招的确精妙。 以楚昊和成克用之间的恩怨，楚昊是绝对不会以身犯险前往颖上的。 如此一来，楚昊手中掌握的那支干支庄丁，势必人心涣散，再难发挥作用！ 而且吕慧向来不认为他比楚昊能力差，唯一差的一点，就在于楚昊手中掌握的那个干支庄情报网。 没有了散布各地的干支庄情报网，楚昊的发展必然会大大降低。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楚昊居然大放厥词，要亲自前往颖上，换回被抓的两个细作！ 不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总之，听到京城中到处流传的流言后，吕慧第一反应就是狂喜。 早朝大殿上，吕慧兴奋的将此事上奏出来，顿时引起了永昌帝的注意。 “爱卿所言属实？楚昊他真的会去颖上交换人质？” “启奏陛下，此事已在京城宣扬开来，想必不会是假。” “依臣之见，颖王世子抓到那两个细作之后并没有立即处决，反而派人到大隋去通知楚昊，为的就是向楚昊示威之余，还要彻底让他手下那些细作寒心。” “楚昊之所以答应去颖上，无非就是想拢络那干支庄丁的人心罢了，所以这消息应该是真的。” “楚昊叛国投敌，且早有预谋，蒙骗陛下。如今看来，当初他说喜欢宣华公主是假，分明就是看上了大隋女帝，所以才想方设法投靠了大隋，像这种不忠之臣，理应尽早擒而诛杀。” “如今既然他就算前往颖上交换人质，请陛下恩准，让臣亲自到颖上去，把那乱臣贼子擒回京城，明正典刑！” 第284章 大义凛然驳群臣，君臣同心伐楚昊 京城中有关楚昊即将到颖上交换人质一事，不仅是吕慧，其他大臣自然也早有耳闻。 只是，大部分朝臣和楚昊没有明显过深的恩怨，所以显得更为理智一些，对此根本不相信。 吕慧说完，吕不凡第一个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 “京城里那些流言无非捕风捉影，吕相是不是太过乐观了？” 他说完之后，不时有人点头低声附和。 毕竟，只要脑子正常一些，都不会为了区区两个细作就以身犯险，更何况是曾经叱咤大夏朝堂的楚太师呢…… 吕慧闻言不屑的瞥了对方一眼，“本相知道，逆臣楚昊辞官离京之前，曾举荐过吕大人担任户部尚书，吕大人得人恩惠，所以处处想替那逆臣楚昊说好话，以报知遇之恩。 可吕大人别忘了，逆臣楚昊叛国投敌，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纵然那逆贼对你有再大的恩惠，在国家大义面前，也该摆正心态，小心将来别被那逆臣给收买了！” 吕不凡闻言脸色微变，“吕相，你——” 楚昊的确对他有提携之恩，但要说到对楚昊有什么感恩的心思，根本不可能。 毕竟，二皇子成谨在世时，两人之间更多的是势同水火。 刚才那些话，不过是凭心而论，想不到却被吕慧说成了楚昊的同党，这帽子可就扣得大了些。 可他也知道，虽然表面上两人都姓吕，但自从含山吕氏被族灭后，吕慧完全放飞自我，眼里根本没有丹阳吕氏了，又怎么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呢？ 吕不凡身后的户部侍郎董全，身上一直打着楚昊的标签，朝中对此无人不知，得知楚昊即将以身犯险，不由得心中万分焦急，本想出声，可听到吕慧那番话，立马打消了念头。 这个时候他再出声，非但不起作用，反而把自己陷进去，不如另想对策，索性低头沉默不语了。 吕慧身边，吏部尚书季远图则冷声道，“吕相，本官倒是觉得吕大人说的颇有道理，一些捕风捉影的流言，又何必当真呢？ 在场诸位都曾和楚昊同朝为官过，吕相自问，觉得楚昊有可能那么鲁莽，不顾自身危险去换回两个细作吗？” 虽然季永图地位只比吕慧稍差一些，但吕慧同样没有放过他。 “据本相所知，逆臣楚昊没有辞官投敌之前，季大人似乎和他走得挺近，如今看来，果然传言不虚。 季大人当着这么多同僚以及陛下的面，如此恭维抬高逆臣楚昊，莫非是在怪罪陛下把他逼走吗？” 季远图闻言，慌忙施礼，“陛下明查，臣只是就事论事，为官以来一直对我大夏忠心耿耿！” 众臣见状，连私下议论也不敢了。 吕慧句句不离“逆臣”二字，就连吏部尚书季大人都被怼得无言以对，谁还敢再替楚昊说一句好话？ 吕慧见状更加得意。 虽然没有了成为族宗的可能，但在这朝堂上能以一己之力驳得众臣哑口无言，试问除了他之外，还有谁？！ 经过这一番交锋之后，朝臣们哑口无言，但永昌帝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吕相稍安勿躁，刚刚吕卿和季卿所言，也不无道理。” “朕自问对楚昊恩宠有加，甚至以昊师尊之，奈何楚昊受大隋女帝美色所惑，一心叛敌，令朕极为失望。” “既然楚昊执迷不悟，朕也没必要再对他有所期望，只要他敢踏足我大夏境内，朕必将严惩。” “但在此之前，还是要先确定传言是否属实，再作打算。” “一旦确认他真的去了颖上，朕自会派人过去，让颖王把他送入京城受审。” 吕慧见状，连忙躬身施礼，“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众臣虽然各怀心思，还是随声附和。 下朝之后，永昌帝把吕慧单独留了下来，两人一边在御花园漫步，一边继续讨论着。 “吕相认为，楚昊真的会前往颖上吗？” 吕慧沉吟片刻答道，“回陛下，臣认为有这个可能。 逆臣楚昊其实早就心怀不轨，这一点从他掌握的干支庄丁就能看得出来。 当初为了彻底将那些庄丁掌控在手里，陛下还曾给楚昊那十个侍卫用过迷心散，可现在看来，楚昊根本从来没有给那十个侍卫用过药！ 由此可见，楚昊反心早已有之！” 永昌帝点了点头，“爱卿所言，深合朕意，难得朕对他如此信任，想不到他却始终没有对朕忠心过，的确可恨！” 吕慧再次说道，“逆臣楚昊最大的倚仗，不过就是他手里那些庄丁，能替他源源不断提供各地搜集的情报。 如今颖王世子成功抓捕了两名庄丁，如果楚昊不搭救，剩下那些庄丁肯定人心涣散，再不足惧。 所以，臣断定楚昊不会轻易放弃，极有可能亲自去颖上救人。” 永昌帝皱眉道，“可他就不担心颖王父子会加害他吗？” 吕慧摇头，“逆臣楚昊既然敢去颖上，势必有所倚仗，说不定大隋女帝会派出重兵，向颖王施压，让颖王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对他下手。 因此，臣最担心的还是颖王父子的态度。” 永昌帝点头叹道，“吕相所言极是，朕担心的也是这个啊。 前段时间朕让颖王发兵，配合北燕和契丹灭掉大隋，颖王却借机向朕讨要巨额军饷，壮大实力，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奈何颖王在颖上经营多年，实力强大，没有确凿证据和准备之前，朕也不想轻易动他。 况且楚昊虽然对朕不忠，但能力却勿庸置疑，朕最担心的，是一旦楚昊真的去了颖上，颖王父子不但不杀他，反而将他收为己用，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颖王父子本就怀有异心，且军事实力强大，万一再得到楚昊效力，势必成为朕的心腹大患哪！” 说到这里，永昌帝再次深深长叹，心中难免又升起了浓浓的悔意。 后悔不该逼走楚昊，更后悔楚昊辞官之后，没有及时阻拦，彻底消灭这个隐患…… 吕慧察言观色，瞬间明白了永昌帝的意图，连忙劝道，“陛下所言极是。 逆臣楚昊明明早就觊觎大隋女帝美色，却偏偏拿宣华公主当借口，表达对陛下的不满，其心可诛！ 至于颖王父子方面，也的确不得不防。 因此，臣才决意要亲往颖上，逼颖王必须把楚昊送往京城治罪。 如果颖王拒绝，陛下届时再以违旨谋反罪名，讨伐颖王，岂不是名正言顺？” 永昌帝闻言大喜，“难得吕相如此忠心，这件事，就交给爱卿全权处理吧。” “臣遵旨！” 第285章 不解楚昊真实意，颖上建起迎贤亭 楚昊即将亲赴颖上交换人质一事，短时间内传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 和他关系好的势力，自然关心他的安危，想方设法通过各种渠道进行劝解。 如永昌帝，吕慧，陈留谢氏以及北燕朝廷等，则密切关注此事，只等着确认此事之后，立马采取行动。 而这，也正是楚昊刻意为之。 他之所以答应前往颖上，其间又留下了半个月充足时间，为的，就是给各种势力足够准备时间，届时把水搅浑，让颖王父子好好尝尝作茧自缚的滋味儿！ 不出预料，当成克用派往密州的使者刘询回到颖王府后，颖王父子瞬间懵了。 按照成克用的想法，他留着那两个细作的命，无非就是让楚昊手中剩下那些细作有兔死狐悲之感，从此放弃继续为楚昊效力罢了。 然后再在一个月后，公开处死两名细作，让楚昊失去对干支庄丁的掌控之余，再让他彻底丢尽脸面，以报楚昊在密州羞辱他的大仇。 可万万没想到，楚昊居然自大到同意来颖上换回两名细作！ 这家伙是真不怕死吗？ 还是自大到认为他们不敢真的杀了他？！ 纵使这对父子心机如何深沉，可半天过去，他们还是无法理解楚昊的用意。 为了区区两个细作，就置自身安危于不顾？ 就算他真的是不想让手下其他细作寒心，也不至于冒这么大风险吧？ 思来想去想不通，颖王索性把王府中大部分谋臣都叫到了大厅中，集思广益。 “不对劲，不对劲！” “那楚昊绝不可能为了区区两个细作而不顾自己生死，他这么做肯定另有深意！” “废话，这个问题谁都能看得出来，关键是他这么做，到底图的是什么！” “王爷，以属下之见，不管他来颖上图的是什么，仅仅他在密州搅乱，破坏了世子向大隋女帝求亲，并当众羞辱世子这一条，就是把他处死百次都不为过。” “因此，属下建议，如果他真敢来，那就当众砍了他，为世子出气！” “不可！” “那楚昊虽然可恨，但双方立场不同，他不想大隋成为世子囊中物，也在情理当中。” “况且世子胸怀宽广，又岂会因私怨而坏大事？” “杀了一个曾经羞辱骂过世子的楚昊，不如想办法将他留下为王爷所用。” “是啊王爷，那楚昊原本在大夏位极人臣，如今又在大隋混得风生水起，足见其以有力卓越，若能将他收为己用，必能助王爷成就大事！” “呵呵，想法是不错，那楚昊也的确能力不凡，可怎样才能说服他投效王爷呢？” “他既然敢以身犯险来颖上，妄想图用武力让他屈服，肯定不行了，但作为男人，无非权，财，色这几样，只要想办法满足他，不怕他不归附！” “说的好听，权，财，色？ 论权，他曾是大夏位极人臣的当朝宰相，太师，现在又是大隋工部尚书，难道还要允他一个皇帝的身份不成？” 论财，他手里有雪花盐秘方，想赚多少银子赚不到？ 论色，普天之下，到哪里去找一个比大隋女帝更加漂亮的女人？” 听着下面众人的议论，颖王越发烦燥，挥手斥退了众人。 “那楚昊当众羞辱我儿，为父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如今马上就要有这样的机会了，为父怎么反而越来越心烦意乱了呢？” 不仅是颖王，成克用同样有这样的烦恼。 沉吟半晌，成克用沉声说道，“楚昊答应来颖上，的确打了儿臣一个措手不及。 但不管怎样，只要他敢来，对咱们来说，总是归是好事。 不管他答应过来有何用意，等他到了颖上，一切就由不得他了。 父王要打要杀，还不是随心所欲？ 况且，刚刚那些人说的也没错。 儿臣虽然曾经受辱，但也不至于那么小气，为此就对他喊打喊杀的。 此人能力的确不凡，如能为我所用，必将大大增强颖上实力。 况且他和永昌帝之间又有私怨，只要运用的好，将来必能助父王将永昌帝赶下龙椅。” 颖王闻言连连点头，“难得克用你如此大度，父王深感欣慰。 不提楚昊能力，单是他掌握的雪花盐秘方，就足以让任何势力尽全力招揽他。 眼看着半月之期将近，只要他敢如约而至，那咱们就隆重迎接他，然后想办法把他留在颖上。 只要你我父子二人**协力，尽力满足他的一切要求，不怕打不动他的！” 成克用点头道，“父王放心，儿臣马上就去安排相关事宜。” 想不通楚昊有何企图，成克用索性也不想了。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要楚昊敢出现在颖上，接下来就由不得楚昊了。 就算他不愿为颖上所用，也别想再轻易回到大隋！ 时间一久，再下点工夫，不怕招揽不了他。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成克用专门组织了大量人手，在淮江江边大兴土木，盖了一座规模不小的迎贤亭，迎贤亭周围方圆一千米，全部被清空，方便欢迎队伍和百姓们过来围观。 迎贤亭还没有建好，就已经有不少百姓们好奇的围观议论着。 其中不乏京城建康以及各大世家派来的眼线，都想看看楚昊到底会不会真的赶来颖上。 成克用对此心知肚明，却也没有太过深究那些细作的身份。 本来修建迎贤亭就是为了大张旗鼓的向楚昊表达善意，围观的人越多越好，顺便让各方势力看看颖上招贤的决心和诚意。 眼看着距离楚昊约定到来的日期越来越近，迎贤亭前方二里之外的江边码头两侧，一千名颖上水军士兵严阵以待，随时防备对岸出现突发事态。 而各方势力的眼线，则分成数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密切关注着江面上的动静。 终于，在刘询归来的第十五天一大早，对岸泗州江边码头出现了骚动迹象。 隐隐能够看到一艘小船停靠在码头边，船头上方挂着一面明黄色旗帜。 黄旗中央一个大大的“楚”字，隔着宽阔江面，无比显眼。 第286章 单枪匹马渡江来，女帝一矛慑人心 “来了！” “楚昊竟然真的要来了！” 颖上江边附近，看到那面旗帜上的“楚”字，纷纷发出惊呼声。 成克用一身锦衣，此刻正站在江边楼船之上，同样也注意到了对岸那艘小船，顿时皱起眉头。 虽然远隔数百米，江面上又雾气朦胧，但以他的经验，仍然看出那挂着“楚”字旗的小船，不过是渔家最常见最普通的打渔小船，船上至多能载三五人而已。 楚昊即便要来颖上赴约，身边就只带两三个人吗？ 岂不知，为了防范意外情况，颖王特地让他加强了江岸的防守，以免有突发意外情况，可现在对面这架式，颖上这边明显有些反应过头了啊…… 实际上，还真让他猜对了。 此刻，对岸，泗州江边码头，聚集了大量人手。 女帝，慕容药师，泗州刺史祝长海，胡铁山，陶镇恶，以及秦朗和小庄等人都在。 女帝指着靠在码头的小船问道，“你打算就坐这条小船过江？” 楚昊点头。 “除了你之外，就只需一个船夫？” 楚昊再次点头。 “不行！” “朕绝不允许！” 女帝怒了。 如果楚昊愿意带上胡铁山随行，她还能勉强同意。 至少，她对于胡铁山的实力还是很放心的，就算比她稍差一筹，但护卫楚昊的安全，也勉强够了。 可现在，楚昊竟然说要单独前往颖上，这分明就是送死嘛！ 胡铁山也急了，“庄主，您就让属下跟您一起过去吧。 只要把陈伯他们俩救出来，属下有信心保您顺利回来的。 实在不行，属下可以让阎礼带兵从下蔡出发，杀到对岸去！” 楚昊断然否决，“阎礼绝对不能动！更不能暴露他已经投靠我大隋一事，切记！” “可是——” 没等胡铁山再次开口，楚昊摆了摆手，冲着女帝深施一礼，“陛下放心，只要平安把人救出来，臣保证会尽快返回的。” 身旁，小庄连连劝道，“少爷，您就让我跟着一起去吧？” “不行！” 这几天，无论是胡铁山，还是小庄以及秦朗等人，已经不止一次要求同行，却被楚昊连番拒绝。 指着对岸那些楼船上的红布红花，楚昊笑道，“陛下看到了吧？颖王父子巴不得臣赶紧过去呢，怎么可能会加害臣呢？” 慕容药师苦笑道，“楚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陛下担心的不是你有生命危险，而是怕你一去不返哪！” 楚昊摇头失笑，“这怎么可能呢？下官家人和朋友都在大隋，岂会弃他们而不顾？ 陛下，慕容大人，祝大人，时间不早了，楚某就此告辞。” “等一下！” 就在这时，只听后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楚昊循声望去，脸上顿时浮现出笑意。 “四公子，你怎么来了？” 不错，来人正是丹阳吕氏吕轻侯。 吕轻侯下了马车，小跑数步，来到面前，“楚大人，颖上之行凶险，万万不可前往！” 楚昊摇了摇头，“楚某心意已决，多谢四公子关心。” 说完，转身直接上了小船，“船家，渡江。” 吕轻侯见状急了，紧跟着跳上了小船，“楚大人，你真的不怕死吗？！” 见吕轻侯跟着上了船，楚昊明显有些意外，还有点欣慰。 一直以来，他都把对方当成了朋友，而这位丹阳吕氏继承人身上虽然同样有着世家弟子的傲气，但行事可谓光明磊落，的确是个可交之人。 “呵呵。”楚昊指着江对岸那声势浩大的迎接场面笑道，“四公子觉得颖王父子真的会加害楚某吗？” 哪知吕轻侯根本没看成克用那边，而是目光凝重的看着楚昊，“草民不知颖王父子是否地害大人，但大人有所不知，吕慧已经从京城出发，很快就会赶到颖上！ 吕慧和大人之间的恩怨，草民早有耳闻，以吕慧的心性，肯定会想办法借这个机会除掉大人的！” 楚天怔怔的看着对方。 显然，吕轻侯曝出来的这个消息，的确让他有此意外。 但也仅此而已。 相比这个，他更在意的，是吕轻侯对他的直言不讳。 再次打量了下对方，楚昊笑了，指了指刚刚离开的码头，“多谢四公子的提供的消息，如果四公子要下船，现在还来得及。” 吕轻侯眉头剧烈一跳，声音也更大了，“就算这样，你还是执意过江？” 见楚昊默默点头，吕轻侯气乎乎的一屁股坐到了船仓中，“既然如此，吕某就跟着一起过去，正好见证一下曾经的大夏宰相是怎么死的！” 码头边，眼看着小船划出二十余米，女帝当即娇喝道，“祝卿，登船！” 说罢，女帝先行飞身上了一艘战船，祝长海见状连忙跟上，吩咐手下将士，“开船！” 就这样，女帝站在战船船头，紧紧跟在小船后方十余米。 小船上，注意到后方的女帝和战船，一直沉默的吕轻侯感叹道，“士为知己者死。难怪楚大人态度如此坚决，女帝陛下亲自护送，的确难得啊。” 楚昊心中有事，之前没有留意到，听到吕轻侯这番感叹，这才注意到，匆忙走出船仓。 眼看着就要到达江心，楚昊再次跪在船尾，苦劝道，“陛下请回吧！否则，臣宁愿跳入江中！” 女帝见状，挥手命令停船。 对岸，成克用也注意到了女帝的战船，吩咐手下严阵以待。 就在这时，只见女帝站在战船船头，随手从身边个一个士兵手中夺过一支两米半的长矛，奋力抛向对岸。 嗖—— 长矛挟着风雷之势，迅疾无比的飞向岸边，直接插在一块拴马石上！ “戒备！” 岸边一众颖上将士见状大骇，团团将来成克用围在中间，两百多名弓箭手张弓待命。 相隔两百余米，仅用臂力就有如此效果，不仅震慑了颖上一众将士，就连小船上的楚昊和吕轻侯也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射出长矛，女帝冲着对岸的成克用高声喝道，“成克用，你听着！” “胆敢伤害楚昊一根头发，朕必定起倾国之兵，踏平颖上！” 说完，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楚昊，挥手回头，“楚卿保重！” “臣，恭送陛下！” 直到大船调头，楚昊这才起身，轻声说道，“船家，继续赶路。” “是，大人。” 第287章 楚昊孤身入敌营，江心结义为兄弟 见女帝调头离开，成克用这才放下心中大石。 可刚刚女帝那凌厉的气势，还是让他受到了极大震动。 他能清晰感受到，刚刚女帝透露出来的杀意，足以说明楚昊在女帝心中的地位。 这本是好事，更加证明了招揽楚昊的决定是正确的。 可不知为何，明明楚昊单人匹马就要过来了，他心里却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眼看着女帝乘船返回，楚昊和吕轻侯相携回到船仓中。 刚刚那一幕，更加印证了吕轻侯心中的猜测。 楚昊，在女帝心中绝对有着非凡的地位。 不只是她刚才射出那一矛，更是她那句“不惜倾国一战”的气势！ 这样想着，抬头看向楚昊，正好迎上了楚昊意味深长的笑容。 “呃……女帝果然威武，楚大人虽然不必担心颖王父子，但还是要小心一点吕慧此人。” 楚昊静静看着对方，良久之后问道，“四公子想帮我化解与吕慧之间的恩怨？” “唉！” 吕轻侯长叹一声，“楚大人对我丹了是吕氏有恩，还愿意以低价卖雪花盐给我吕家，草民无以为报，但愿那吕慧能看在我丹阳吕氏面上，不要为难大人就好。” “呵呵。”楚昊摇头失笑。 宣化公主之死，是吕慧一手促成。 而吕慧那一支含山吕氏，同样毁在楚昊手中。 双方之间浓到化不开的恩怨，怎么可能因为吕轻侯几句话就轻易化解？ 可不管怎么说，吕轻侯这份情谊，却让他莫名产生了冲动。 拱了拱手，“不知楚某是否有幸和四公子结为异姓兄弟？” “……” 见吕轻侯满脸怔然之色，楚昊当即苦笑摇头，“是楚某孟浪了，四公子不必介意。” 虽说吕轻侯一向以草民自居，但毕竟是世家子弟，又是丹阳吕氏家主的不二人选，哪怕面对成殷这个南夏皇帝也不会自降身份，又怎么会轻易和他结拜呢…… “不！” “不，不。” 直到这时，吕轻侯才反应过来，拱手正色道，“难得楚大人不介意吕某一介白身，能和楚大人结为异姓兄弟，是吕某的荣幸！” 说完，吕轻侯直接抓着楚昊的右手，两人在船仓里双膝跪下，各自端起一碗茶。 迎着吕轻侯那干净的眼神，以及对方头顶的透明框框，楚昊知道，吕轻侯愿意与他结拜，并非冲动之举，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大哥——” 吕轻侯点了点头笑道，“贤弟，既然你我已经结拜，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兄弟。 做大哥的不能阻止你去颖上，但一定会竭尽全力保你平安！” 颖王父子对南夏朝廷怀有异心，如果没有世家支持，绝对不可能成事。 吕轻侯这个丹阳吕氏弟子说句话，颖王父子自然不敢轻视。 楚昊摇头了摇头，“大哥放心，小弟既然敢来颖上，就有把握全身而退。” “那吕慧呢？” 吕轻侯郑重说道，“贤弟切不可大意，自从吕慧担任大夏宰相之后，已经心性大变，甚至连我丹阳吕氏的面子都不顾及。 你和他之间恩怨太深，难保他会不顾一切的鼓动颖王对你不利。 有为兄在，至少他能有所顾忌。” 楚昊再次摇头，“就因如此，小弟更不能连累大哥。 大哥放心就是，除非吕慧不来，只要他敢来，小弟一样不会轻易放过他！” 吕轻侯同意与他结拜，本就出乎他意料之外。 这个时候再利用丹阳吕氏名号吓阻吕慧，楚昊自己就过不去心里那道关。 但显然，吕轻侯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虽然没再反驳，可心里却打定主意，届时必定想尽办法助他脱困。 眼看着楚昊的小船已经越来越近，对岸的泗州水军仍然未动，成克用急忙下了楼船，来到码头边，再次恢复了颖王世子的雍容气度，远远冲着楚昊拱手，朗声笑道，“欢迎楚大人莅临颖上。” 同时又冲着吕轻侯拱了拱手，“想不到四公子会和楚大人同行而来。” 楚昊同样还礼笑道，“世子，久违了。” 接着，侧身伸身一引，“大哥先请。” 大哥？？？ 成克用迷茫的目光在楚昊和吕轻侯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着。 楚昊淡淡一笑，“承蒙世子盛情相邀，楚某才有机会与大哥结拜，所以说起来，还要多谢世子成全呢。” 见吕轻侯跟着点头，成克用尴尬一笑，“如此，恭喜两位了。” 这时，成克用提前安排的欢迎队伍也陆续赶到，外面则是大量围观百姓，其中自然也包含着来自各个势力的眼线。 见楚昊单人匹马亲至颖上，各势力的眼线惊愕之余，纷纷撤离。 成克用亲自上前搀着楚昊下了小船，两人仿似多年未见老友一般客套着，“楚大人名震天下，父王为了欢迎大人前来，特地修建了一座迎贤亭，大人先在亭中稍坐休息一番如何？” “呵呵，那就劳烦世子了，大哥先请——” 说完，楚昊再次侧身一让，把吕轻侯让到了前面。 在欢迎队伍的护送下，楚昊跟着成克用，缓缓向迎贤亭走去。 身后，对面的泗州江岸，女帝仍然站在码头遥望着，眼中闪烁着复杂之色。 慕容药师见状，叹道，“楚大人胸有成竹，想必很快就会回来的，陛下不如先行回宫吧。” 好一会儿之后，女帝方才转身。 “胡铁山。” “草民在。” 胡铁山连忙站了出来，单跪于地。 “五天之内，想办法混入颖上，一定要确保楚大人的人身安全，如果颖王父子胆敢对他不利，立即向朕汇报！” “草民遵旨！” “祝卿！” “臣在！” “从现在开始，你亲自坐镇于此，密切关注颖上动静！” “臣遵旨！” 安排一番之后，女帝这才带人离开。 只留下胡铁山，陶镇恶和秦朗小庄等人，惴惴不安的望着江对岸。 “老秦，你说少爷会不会有事啊？” 秦朗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继而看向胡铁山，“既然陛下已经下旨，胡铁山，你尽快想办法摸到颖上，全力保护大人安全！” 胡铁山舔了舔嘴唇，嘿嘿一笑，“秦大人放心，属下马上回下蔡，想办法从下蔡那边渡江。 颖王父子胆敢伤害大人，属下就掀翻了颖王府！” 第288章 吕轻侯意外同行，成克用应对失据 迎贤亭中，成克用意气风发，亲自给楚昊和吕轻侯各倒上一杯美酒，怡然笑道，“楚大人年纪轻轻，就曾在大夏位极人臣，又在大隋风不无限，可谓名震天下。 更难得的是，楚大人重情重义，信守承诺，能够结识大人，克用深感荣幸。” 四下打量着整个迎贤亭，楚昊心中暗笑。 如果不是他提前把他要来颖上的消息放出去，颖王父子也不会张罗出来这么个迎贤亭。 成克用如此大张旗鼓的在这个迎贤亭中摆谱，无非就是做戏罢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陪着对方演一场戏又如何…… “楚某也相信世子不但风度无双，同时也必是信守承诺之人，如今楚某孤身前来应约，不知我那两个兄弟，世子能否依约放过他们？” “呵呵，这个当然。”说罢，成克拍了两下手掌，陈伯和一个劲装汉子被押到了迎贤亭外。 “庄主！” 见到楚昊，两人同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楚昊连忙起身，将他二人搀起。 “属下戊申一号，戊申二号，参见庄主！” “快起来。”看到两人身上仍然带着旧伤，楚昊心中不忍，强颜笑道，“陈伯，你们两位辛苦了。” “庄主，是属下不好，连累了庄主！” “是啊庄主，为了我们两个，庄主孤身犯险，实在不值得！” 楚昊缓缓摇头，淡淡说道，“当初你们离庄之前，我就说过，但凡有一点可能，我都不想让他们出现任何意外。 既然你们选择了追随我，那我就有责任尽力保护你们不受伤害！” 说到这里，楚昊回过头来，问道，“世子，不知可否让楚某看着他们离开此地？” “当然，楚大人请便。” 成克用大度的挥了挥手。 他要的是楚昊，区区两个细作而已，根本没放在心上。 至于楚昊刚刚对那两人说的话，也无可挑惕。 不过就是一些收买人心的话罢了，换作是他，也同样会说，甚至比楚昊说的还要动听…… “呵呵，陈伯，你们两个回去之去，告诉秦朗他们，将你们平安回到密州的消息，通报给所有庄丁。 另外，你们回去之后先休息一段时间，等我回去再安排你们的事。” 成克用在亭中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来。 到了颖上，还要回去？ 做梦！ 不仅是他，陈伯两人同样不相信。 “庄主，万万不可啊！” 两人再次跪下，“属下身份卑微，您不能为了我们而孤身犯险哪！” “都起来！听从命令！” 楚昊难得的析起脸来斥道，“身为干支庄丁，要么听从命令，要不退出！” “……属下，遵命！” 两人不得已，只能起身。 况且楚昊孤身一人过来，纵然想走，也没那么容易，只能回去之后再想办法了。 “庄主……保重！” 楚昊淡然一笑，转身看向吕轻侯，“小弟还要在颖上盘桓数日，只能有劳大哥帮我护送这两位兄弟返回密州。” 成克用定睛看向吕轻侯，巴不得对方尽快离开。 在此之前，他怎么也没想到，楚昊会和这位丹阳吕氏继承人关系如此亲密，倘若对方真的留在颖上，接下来很多事情就不好处理了啊…… 能够被丹阳吕氏视为继承人，显然吕轻侯也非常人，又岂能被楚昊轻易忽悠？ 断然摇头，吕轻侯正色说道，“贤弟不必多说，为兄既然跟着你一起过来，除非亲眼看着你平安返回，否则，绝不会轻易离开的！” “大哥……”见劝说不动，楚昊无奈苦笑，只能作罢。 回头冲着陈伯两人挥了挥手，看着他们一直被送上了小船，小船划出了百米开外，这才重新回到亭中坐下。 “呵呵，楚大人，怎么样，你伯人已经放走了，现在大人应该可以安心在颖上住下了吧？” “难得世子守信重诺，放了我的人，楚某感激不尽，正好在颖上盘桓数日，欣赏一下这里的风光。” 见楚昊脸上没有丝毫紧张或怯懦之意，成克用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皱眉问道，“楚大人是否一点也不担心你在颖上的处境？” 楚昊摊了摊手，“世人皆知颖王父子热情好客，楚某有幸来此作客，有什么可担心的？ 反倒是楚某有些意外，世子似乎对楚某的到来，一点都不担心呢。” 成克用脸色微变，“这里是颖上，克用有什么担心的地方？” “哈哈哈，玩笑而已，世子何必在意？时间不早了，想必王爷已在府中府等不及了吧？走吧。” 大笑数声，楚昊再次伸手一引，与吕轻侯一起并肩离开迎贤亭，负手向前走去。 成克用见状，再次皱了皱眉，连忙跟上。 两人在亭中的交锋，完全是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进行，外人自然不得而知，欢迎队伍一直延伸到了颖王府门外。 “楚大人，四公子，两位请——” 楚昊微笑点头，泰然自若的走入王府之中。 王府大厅里，颖王成昆早已坐在主位上，神态威仪，与已故弘业帝还真有几分相似。 在楚昊进府之前，颖王就已经听到下人汇报了他到达颖上之后的一系列言行举止。 尤其是吕轻侯的意外出现，同样打乱了颖王之前的部署。 不管怎么说，吕轻侯代表的可是丹阳吕氏——一个完全不弱于陈留谢氏的世家门阀！ 他想不通，一向自视轻高的吕四公子，为何会和楚昊结拜，而且还是在楚昊赶来颖上的这段时间结拜的。 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 “哈哈，四公子，久违了！” 大笑声中，成昆从主位上走下来，拉着吕轻侯热情的招呼起来。 “王爷。” 吕轻侯轻笑一声，接着转过身看向楚昊，“得知义弟前来王府做客，草民厚颜跟着过来凑凑热闹，不请自来，还望王爷见谅。” 直到此刻，成昆好似才看到楚昊一样，双眼微眯，定睛看着对方。 明知颖王故意为之，楚昊也不在意，顺势深施一礼，“大隋工部尚书楚昊，参见王爷。” 第一次真正见到楚昊，成昆细细打量一番，对于楚昊不卑不亢的态度深感不满，沉声喝道，“大胆楚昊！世子日前向大隋女帝提亲，可你却对世子出言不逊，倍加羞辱，你可知罪！” 第289章 倾心女帝身入局，请神容易送神难 “王爷——” 吕轻侯刚要出声，却被楚昊伸手拦下，轻笑一声。 “王爷这番指责未免太过牵强，世子向女帝陛下求亲，本就心怀不轨，本官身为大隋官员，当然要为大隋国家利益着想，出言制止世子的阴谋，有何不妥？” 成昆冷笑，“呵呵！大隋女帝虽名为一国之君，实则治下只有四州之地，而世子却是本王嫡子，背后又有强大的大夏为靠山，两人可谓门当户对，你不过是女帝手下臣子而已，有何资格反对？ 更何况，放眼整个天下，除本王世子，又有谁能配得上女帝那国色天香？” 这番话说出来，就连一旁的吕轻侯也无言以辩。 实在是以成克用的身份和个人魅力，的确与女帝天作之合。 然而，楚昊却耸了耸肩，“很简单，世子要向女帝求亲，至少要过了本官这一关。 实不相瞒，本官早就看上了女帝陛下，此生非她不娶。 要是让世子求亲成功，本官怎么办？” 话间刚落，殿下一片寂然。 包括吕轻侯在内，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他。 短暂惊愕之后，颖王和成克用对视一眼后问道，“可本王明明听说过，你喜欢的是我大夏宣华公主，不是吗？” 楚昊眼中闪过一丝难过之色，继而轻笑道，“王爷说笑了，本官第一次见过女帝陛下，就对她念念不忘，否则，也不会在辞去南夏官职后，匆匆跑到密州投靠女帝了，这不是很明显吗？ 所以，任何觊觎女帝美色的，都是本官眼中钉，本官当然不会对他客气了。 当然了，本官既然选择孤身过来，就已经预料到了所有后果。 如果王爷一定要治本官罪过，也没必要找各种借口，大可直接斩了本官就是，何必那么麻烦呢？” 说完，楚昊直接走身旁边的椅子，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向稳重的吕轻侯也默不作声的坐到了楚昊身边。 见楚昊不经允许就自行坐下，成昆心里火气越来越盛。 成克用则下意识的看了眼吕轻侯，继而坐到楚昊身边笑道，“呵呵，大隋女帝国色天香，楚大人倾慕佳人，也在情理当中。 实不相瞒，其实克用也觉得普天之下能够配得上女帝陛下的，也唯一楚大人这样才德兼备之辈。” 楚昊闻言得意的转过身竖起了大拇指，“嘿嘿，世子果然是同道中人，英雄所见略同啊！ 女帝陛下倾国倾城，除本官之外，放眼天下也就世子能与本官争上一争了。 奈何本官什么都可以放弃推让，唯女人不行，还望世子见谅。” 说罢，楚晨摸了摸下巴，脸上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 成昆坐上主位上，看到他那表情气得胸口起伏不平。 可想想楚昊身边的吕轻侯，一腔火气又强行压了下来。 成克用则附和笑道，“没错，克用如果早知楚大人倾心女帝陛下，就不会跑到密州丢人现眼了。 这件事是克用有错，楚大人不必在意。 知道大人要来王府做客，克用已经准备好了客房，不如大人和四公子先休息一下，稍后克用再陪两位好好喝上几杯如何？” 楚昊和吕轻侯对视一眼，起身冲着颖王拱了拱手，“好吧，那就有劳王爷和世子了。” 亲自安排好了楚昊两人之后，成克用立马返回，父子二人直接进入书房当中。 砰—— 成昆一把摔碎了书案上的砚台，破口大骂道，“本王早闻这楚昊之名，今日一见，想不到竟是如此狂妄无礼之徒！ 他以为这是大隋吗？ 这是颖上！ 是本王领地！ 到了本王这里，居然还这样品大言不惭，真当本王不敢砍了他脑袋不成！” 回想起江面上女帝那气势，成克用不禁心头一颤。 看那女帝杀气腾腾的架势，说不准还真会因为楚昊而发兵颖上大打一场呢…… “父王息怒，儿臣之前和他打了不止一次交道，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此人虽然恃才傲物，但能力毋庸置疑。 如能招揽此人为我所用，傲气一些又何妨呢？ 况且咱们之前不就说好了吗，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他留在颖上。 不为别的，单单他掌握的雪花盐秘方，就足令天下各大势力眼馋了，不是吗？ 况且四公子又与他同行……” 提到吕轻侯，成昆这才渐渐平息下来，点头道，“我儿说的有道理，为父就是想给他个下马威罢了，并没有真正生气。 不管怎么样，既然他人已经到了王府，接下来一切都好说。 本王就不信，他还能跑了不成！ 对了克用，依你看，楚昊前来颖上，大隋那女帝是什么态度？” 提起这个，成克用沉吟片刻，如实答道，“儿臣看得出来，女帝对他极为看重，甚至扬言如果我们伤了楚昊，她要不惜起倾国之兵与我颖上一战呢。” “哦？呵，这样看来，女帝越紧张，就越说明诱楚昊到颖上，是个正确的决定。 至于与我颖上开战……呵，不怕！ 双方真要打起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况且本王就不相信，那女人为了一个楚昊，真敢赌上她的皇位！” 客房里，成克用刚走，吕轻侯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贤弟，你该不会真的看上了女帝了吧？” 难怪吕轻侯这么问。 宣华公主和吕轻侯是表兄妹关系，在宣华公主出事之后，楚昊表现出来的一系列动作，无不说明楚昊对宣华深重的感情，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喜新厌旧才对吧…… 楚昊摇了摇头，再次正色说道，“大哥，刚刚你也看到了，小弟在颖王府上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依小弟之见，大哥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好。” 见对方摇头，楚昊继续劝说道，“大哥，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整个丹阳吕氏呢！ 如果因为小弟的事，而导致丹阳吕氏卷入其中，这似乎不太好吧？” 提到丹阳吕氏，吕轻侯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你我是兄弟，为兄怎么忍心看着你身陷颖王府中而放任不管呢？ 这样吧，稍后为兄去和颖王说说，让你平安离开这里！” 楚昊断然摇头，“不。” 嗯？ 吕轻侯不解的看着他。 却见楚昊冷声笑道，“请神容易送神难。颖王父子既然威逼我过来，小弟又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 吕轻侯：“……” 第290章 烫手山芋多方要 中午，颖王父子在王府中隆重设宴招待楚昊两人。 席间，双方你来我往，相谈甚欢。 在颖王父子看来，楚昊身在颖上，招揽一事不急于一时，加之还有吕轻侯在一旁，因此席间并同有过于逼迫，楚昊自然乐得自在，喝得酩酊大醉。 与此同时，楚昊到达颖上并得到颖王隆重欢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大势力耳中，引起了极大轰动。 正如永昌帝成殷所说，一天不确定楚昊会孤身冒险前往颖上，他就一天不放心。 直到探子把消息送回京城，永昌帝震惊之余，就是狂喜！ 不把楚昊彻底铲除，他屁股下面的位置就坐不安稳哪。 吕慧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前来请示，要亲自赶往颖上宣旨，押楚昊回京。 永昌帝理解吕慧对他深入骨髓的恨意，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当即传旨让吕慧启程赶往颖上。 另外一边，谢晃很快也接到了这个消息。 见谢晃收拾东西，管家谢忠大惑不解，“楚昊那小子现在已经在颖上成了瓮中之鳖，想要雪花盐秘方的话，您只需给颖王修书一封即可，何必亲自前往颖上呢？” 谢晃淡淡扫了他一眼，冷笑道，“这几年来颖王的确受了我谢家不少恩惠，但雪花盐秘方利益巨大，你以为颖王真会心甘情愿把秘方送给我谢家吗？” 谢晃毕竟年过七旬，如果不是事关重大，他也不想轻易离开陈留，跑那么远到颖上去。 “爷爷，孙儿也想跟您一起去。” 得知消息的谢远材，第一时间跑到谢晃面前撒娇。 谢家第三代里，谢晃尤其宠爱这个孙子，可惜这个家孙也是谢家第三代里最不成器的一个，整日胡作非为，纨绔成性。 甚至谢家祖祠被烧毁，归根究底就是这个爱孙造成的。 为此，谢晃一度想过要彻底放弃他。 可最终还是因为谢友华的恳求而作罢。 不但如此，还答应让他迎娶宣华公主，作为与南夏皇室的联姻。 可惜的是，最后宣华公主跳崖自尽，和谢远材之间的婚约也不了了之了。 但永昌帝成殷为了拉拢安抚谢家，谢友华头上那个南夏驸马的名头，依然存在着…… “滚！” 一想到这个爱孙曾经的过往，谢晃就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向对方踹去。 谢远材轻松躲过，继而又死皮赖脸的贴了上来。 “爷爷，您就让我跟您一起去嘛~~” 谢远材嘴里撒着娇，继而又咬牙切齿，“如果不是那个楚昊，宣华公主怎么会跳崖自尽呢？ 幸好颖王把他给扣下了，这次孙儿说什么也要过去找他报仇！” 说起他和楚昊的关系，谢远材就怒从心中起。 从常州办案那时起，他和楚昊就已经结下了不解恩怨。 现在有机会报仇，谢远材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原本没什么想法的谢晃，看了看孙子那满脸的恨意，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了。 楚昊主动跑到颖上，颖王只要不傻，绝不会轻易放过楚昊的。 既然如此，不如让爱孙一起过去出口气也好。 而且想从楚昊嘴里得到雪花盐秘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有爱孙同行，爷孙俩软硬兼施，不怕楚昊不屈服！ “太好了！” 见谢晃点头，谢远材狂喜之余，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逝。 谢晃不知道，谢远材心里对楚昊的滔天恨意，比他想象的还要更深，更重。 如果不是楚昊，早在常州第一次见到宣华时，说不定他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而且从那之后谢家祖祠被烧毁，在他看来，也肯定和楚昊脱不了关系。 所以，这次颖上之行，他不但要亲手宰了楚昊，还要将他踩在脚下，以泄心头之恨！！！ 颖王府中。 “启禀王爷，这两天对岸泗州水军以及下蔡水军正在大举调兵，沿江江岸已经陆续发现大量战船，似乎随时有对我军发起攻击之势！” “启禀王爷，东南边境传来消息，陈留谢氏家主亲自乘车正在向颖上赶来。” “启禀王爷，京城传来急报，宰相吕慧奉陛下之命，携带圣旨不日即将到达颖上。” “启禀王爷……” …… 仅仅一天时间，陆续传来十余份急报，除了对岸泗州和下蔡兵马调动情况，就是各大势力正在派人赶来颖上。 “他们这是要干嘛？啊？！” 颖王坐不住了，在大厅中大声咆哮着。 原本还打算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收降楚昊，可谁能想到，随着消息的散播，事态发展越发超出了颖王的预估。 成克用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沉吟良久后，沉声道，“儿臣之前一直还在纳闷，为何楚昊敢于孤身前往颖上，还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现在终于明白了！ 一定是在他到达颖上之前，就故意把消息传了出去！ 以他的本事，再加上他手上掌握的雪花盐秘方，哪方势力会眼看着他落在咱们手上？ 不管是谢家家主还是永昌帝，甚至是北燕朝廷，几乎同时派人过来，全部都是为了楚昊！ 谢家主可能是为了他手上的雪花盐秘方，而永昌帝肯定是想让咱们把楚昊押解回京！ 如此一来……父王，咱们可就被架到火上了！” 不用成克用提醒，成昆又岂能想不通这些？ 谢家觊觎楚昊手里的雪花盐秘方，这是不庸置疑的。 至于吕慧，想想他和楚昊之间的恩怨，不难猜出他此行的目的所在。 不把楚昊千刀万剐才怪呢！ 可如果能杀了楚昊，还需要吕慧亲自跑过来吗？ 刚刚已经接到对岸泗州大军大举调兵的信息了。 别看他嘴上不把女帝卫轻尘放在眼里，可心里却担心的要命。 不说女帝实力多强，单单两方打起来，京城的永昌帝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个铲除他的机会！ 砰—— 成昆一拳砸在桌案上，眼中凶光闪过。 “好一个楚昊！” “好阴险的心思！” “克用，你马上去找他，向他下最后通谍！” “只要他答应向本王效忠，无论是谢家主还是永昌小儿，本王都可以替他挡回去！” “否则……本王就砍了他的脑袋！” 成克用也知道事态紧急，再不想出对策，会更加麻烦，连忙跑去找楚昊。 第291章 颖王暴怒 客房里，楚昊和吕轻侯两人相谈甚欢。 因为两人的结义之情，吕轻侯多次想利用丹阳吕氏的影响力，帮助楚昊离开颖上，奈何楚昊并不领情。 毕竟，临来之前，楚昊就没有担心过能不能安全离开颖上，而是要让颖王父子尝尝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的后果！ 而吕轻侯也对楚昊接下来的动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也不急着离开了。 因此，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谈论的大多是吕家在大隋境内的生意。 “贤弟放心，我们吕家在舒州又开发了一座小型硝石矿，以后你需要多少硝石，为兄保证足额供应。” 楚昊闻言连连称谢不止。 这位丹阳吕氏继承人足以堪称谦谦君子，身上没有丝毫世家子弟的傲慢，这也是楚昊愿意一直与他结交并最终义结金兰的根本原因。 沉思片刻，楚昊郑重说道，“大哥，我大隋现在实力不济，否则我手上的雪花盐秘方必定会无偿奉上——” 话未说完，就被吕轻侯伸手制止了，“贤弟，你我兄弟结交贵在知心，还是不要掺杂过多的私利才是。” 楚昊闻言苦笑。 说是不掺杂私利，可他从吕轻侯那里得到的硝石，却是实打实的便宜呀…… 两人正聊到这里，成克用敲门进来了。 楚昊抬头一看对方头顶方向，瞬间明悟。 可吕轻侯却认真的问道，“世子脸色这么难看，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成克用拱了拱手，叹道，“四公了慧眼。” 接着看向楚昊，“楚大人，父王刚刚收到消息，得知你在颖上，陈留谢氏家主以及吕慧吕相爷正相继赶来，父王特地吩咐克用过来通知你一声。” 楚昊淡笑一声，“多谢王爷和世子关心，楚某知道了。” “……”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楚昊有下文，成克用不由得焦急道，“楚大人，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无论是谢家主还是吕相爷，他们这次可是专程奔着你来的。 谢家主对你手上的雪花盐秘方势在必得，而吕慧的来意，相信不必克用说，你也应该明白吧？真要落在他手上，你可就彻底没活路了！” 楚昊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多谢世子关心，楚某困了，慢走，不送。” 见楚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成克用顿觉无语，无奈之下，只好转头看向吕轻侯。 “四公子，你应该听说过吕慧和楚大人之间的恩怨，一旦他到了颖上，以朝廷名义押解楚大人回京，就连父王也无法拒绝。 既然四公子和楚大人义结金兰，不如好好劝劝他。 只要楚大人答应留在颖上为父王效命，父王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楚大人的。” 尽管楚昊拍着胸脯保证他会没事，可吕轻侯还是难免有些担心，刚要劝说几句，楚昊正色说道，“大哥不必担心，就算真来了，小弟也自有应对之策。” 说完，不再理会成克用。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真是想不到，这对父子竟然还是想着要招揽他，呵呵…… 成克用见状，暗暗咬牙，转身离去。 听到成克用的回复，颖王彻底暴怒，提着刀亲自赶到客房，一脚踢开房门。 “楚昊！” “本王最后问你一遍！” “愿不愿意投靠本王！” 留在房间里，还没离开始的吕轻侯，见这架势吓了一跳。 楚昊同样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身子，弱弱答道，“王爷有话慢慢说，何必动刀动枪哟？” 成昆见状索性再次逼近一步，将刀架到了楚昊颈上，“回答本王，愿不愿意为本王效力！” “原来是这啊。”楚昊一副恍然大悟状，拉着自己的领口，主动向刀身蹭过去，“来吧，给我来个痛快的。” “不要！” “不要！” 吕轻侯见状惊叫一声，站到了楚昊身边。 紧随其后的成克用，连忙夺下成昆手上的刀，“父王息怒。” 强行把成昆拉出门外，边走边说道，“父王万万不可冲动，一旦楚昊有什么事，大隋女帝疯起来，极有可能会和我们两败俱伤，更何况还有吕四公子还在呢……” 颖王自然明白这些，要不然刚才也不至于当着吕轻侯的面就对楚昊动刀了，“那怎么办？劝降又不听，杀又杀不得？你说怎么办！” 成克用想了想，答道，“要不了一两天，谢家主和吕慧都会赶来，把楚昊交给他们任何一方，大隋女帝都会把这笔账算在咱们头上。 虽然不能把楚昊交给他们，但可以借此吓一吓他，到时再想办法，父王觉得呢？” “真特么憋屈！”成昆一怒之下将刀扔到地上，愤愤而走。 原以为把楚昊扣在颖上是一步妙棋，结果却演变到放又放不得杀又不能杀的尴尬境地，能不憋屈吗？ 无论是对上大隋还是大夏朝廷，颖上现在的实力都不足以做到完胜，哪一方都不能得罪。 至于陈留谢家更不用说。 他要想取代永昌帝，还要指望着谢家背后的支持呢。 结果现在三方同时向他施压，这不是让他左右为难吗？ 闹来闹去，楚昊一下子成了手上的烫手山芋了！ 打他一顿，折磨他个死去活来，除了出口闷气之外，什么也解决不了，只会激怒江北的女疯子。 偏偏楚昊又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在没有想到解决方案之前，父子二人只能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 客房里，吕轻侯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不无幽怨的看着楚昊，“贤弟，事情好象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刚刚你也看到了，颖王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万一激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啊！” 楚昊摇头失笑，“大哥放心，至少，在谢家主和吕慧赶来之前，小弟肯定不会有事的，不是吗？” 话虽如此，可吕轻侯仍然心神不安。 本就担心楚昊这位结拜义弟的人身安全，经此一事之后，他越发不敢放松了。 楚昊说的没错，在见到谢家主和吕慧之前，暴怒的颖王还不至于再对他动刀动枪的，可那两位来了之后呢？ 原本还想看看楚昊如何能从这死局中脱身而出，现在就更不能轻易离开。 至少，在关键时刻，他这个丹阳吕氏继承人的身份，应该能保住楚昊一条命吧…… 第292章 神秘刺客惊破胆 吕轻侯打定主意继续留在颖王府，楚昊知道劝说不了，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晚饭过后，两兄弟一直畅聊到深夜，这才吹灯安寝。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楚昊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两道沉闷的声音，紧接着房门又被打开，一道身影冲到了床前，瞬间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庄主，是我。” 说完，胡铁山拉下黑色面罩，夜色中露出一口白牙，紧接着一个手刀，把刚要睁开眼睛的吕轻侯给砍晕了。 楚昊当即酒醒大半，“不要！” 早在干支庄时，胡铁山就认得吕轻侯，连忙安抚道，“庄主放心，他只是晕过去而已，不碍的。” 楚昊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嘿嘿，是小庄兄弟让我来的。 庄主，陈伯他们已经回到了密州，小庄让我把庄主护送回去。 外面那两个看守已经被我解决了，咱们现在就走吧。” “不行！”楚昊断然拒绝。 胡铁山见状急了，“庄主，有属下在，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此时不走，还留在这儿干嘛？” “呵呵。”楚昊冷笑数声，“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离开，岂不是太便宜了颖王父子他们了？ 就算要走，本官也要光明正大的离开！ 胡铁山，你不必管我，赶紧走，我在这里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是命令！” 见无法劝说，胡铁山无奈，只要咬牙点头离去。 胡铁山身手的确不错，可楚昊却不想就这样离开，从成克用那里他已经知道，谢家家主和吕慧两人即将赶来颖上。 虽然成克用嘴上说的很忧虑，但楚昊知道，颖王费尽心力把他弄过来，是绝对不会轻易把他交给任何一方的。 现在他最感兴趣的，是颖王将如此应付即将赶来的谢家主和吕慧…… 经过胡铁山这么一折腾，楚昊瞧了眼沉睡着的吕轻侯，打了个哈欠，过了足足半个时辰，这才再次睡着。 第二天天还没亮，颖王府中就陆续传来阵阵惊叫声。 “不好啦！” “快来人哪！” “有刺客！” 一夜没有睡好的成克用，听到惊呼声以及阵阵侍卫集结的脚步声，匆匆穿上衣服跑了出去，抓住其中一人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世子，昨晚好象来了刺客，王府寝室外面的所有侍卫全部被杀了。” “什么？！”成克用吓了一跳，“父王现在怎么样？刺客呢？” “王爷无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刺客……还没有抓到。” “继续搜！务必将刺客抓住！” 吩咐一声，成克用连忙向颖王寝室方向跑了过去。 还没赶到，后面再次传来惊叫声。 “世子，不好了！门外，大门口那里，那里——” 成克用回过身，不满的瞪得那侍卫，“大门口又怎么了？说！” 侍卫脸色苍白，结结巴巴道，“回世子，属下今早在王府大门外发现了这个……” 一边说着，侍卫一边把左手手中提着的一个染血人头递了过来。 成克用只看了一眼，顿觉天悬地转！ 侍卫手上提着的人头，正是颖王成昆前一年刚刚迎娶的，最得宠的一个小妾！ 看到那人头，成克用越发担心颖王的情况，转身发足狂奔。 他知道，这个小妾可是父王最宠爱的女人，昨晚还专门奉命给父王侍寝的，如今那小妾被砍了脑袋，还把脑袋挂到王府大门口。 虽然王府侍卫报告说，颖王本人无碍，可成克用还是难免有些担心…… 到了正院院内，只见颖王寝室房门大开，颖王成昆满脸是血，身上穿着的内衣也被血液染得通红，双手叉腰的站在门口，脸色无比阴沉。 “父王——” 成克用连忙奔到面前，伸手来回检查一遍，见颖王没有大碍，这才长舒一口气。 “父王，到底怎么回事？” 成昆没有丝毫回应，依然脸色铁青的站在原地。 成克用知道对方正是暴怒边缘，不敢轻易打扰，转身看向房间内部。 哪知只看了一眼，顿时惊呼一声，感觉整个身子坠入了万年冰窟！ 只见颖王成昆寝室正堂中间的墙壁上方，留下了八个血淋淋的大字：敢伤庄主，杀你全家！ 直到这时，颖王成昆方才回过头来，淡淡的看了解眼墙壁上的血色大字。 成克用借机再次追问，“父王，到底发生了什么？儿臣刚刚听侍卫说，沈姨娘的人头被，被人挂到了王府大门外……” “哼！” 颖王成昆冷哼一声，脸色铁青。 “为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昨晚心情不好多喝了两杯，今早醒来之后，一睁睁就看到你沈姨娘的无头尸身在身边，床上还有大片喷溅血迹。 为父受惊之下一脚将尸身踢到床下，紧接着又看到这墙上的血字，于是大声呼叫门外的侍卫，结果没有人应声。 打开门之后才发现，在为父院中的三十二名侍卫，竟然被人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全给杀光了！” 说到这里，成昆死死盯着成克用，眼中仍然难掩惊慌之色，“儿啊，那些侍卫全部都是负责守护在为父寝室外面的，甚至连为父身边睡着的女人也被人悄无声息解决了，试想一下，那人如果真要杀为父，后果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成克用也无法回答。 堂堂颖王府，向来号称坚不可催的王府重地，竟然被人闹出这么大的风波，这可不仅是打脸的问题，而是切实关系到了颖王的人身安全了！ 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再次看向了墙壁上的那八个血色大字。 “庄主……父王，那刺客该不会和楚昊有关吧？” 不怪他这样想，毕竟，能称呼庄主的，也只有楚昊那些手下了。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人家都有能力把颖王悄无声息杀了，自然也能轻易把楚昊救走了。 幸好刺客没有对颖王出手，否则，颖王此刻还有命吗？ 一直处于惊慌和暴怒中的颖王成昆，经成克用这一提醒，立马意识到，昨晚行刺的刺客，必定与楚昊大有关联。 “快！快去看看客房那边，楚昊还在不在！” 第293章 恐惧，质问 片刻之后，有侍卫来报。 “回王爷，那楚昊并未离开，属下过去时，还在熟睡中，不过，守在他门外的几个兄弟，已经全部被杀。” “什么？！” 颖王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瞬间懵了。 既然那神秘高手可以在王府里如入无人之境般杀了几进几出，甚至可以轻易取了颖王项上人头，要带走楚昊，岂不是轻而易举？ 可那刺客为何偏偏又不把他救出去呢？ 这到底玩的什么套路啊！ “儿啊，难道咱们猜错了？昨晚大闹王府的刺客和楚昊并没什么关系？” 成克用摇了摇头，极为肯定的答道，“不会。那刺客肯定是楚昊的手下，否则，客房那边负责监视的侍卫不可能被杀光的！ 至于楚昊为何没有跟着一起离开……儿臣一直也想不通。” 见颖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成克用连忙吩咐道，“来人！赶紧把死去的侍卫抬出去安葬，再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 “慢！”回过神来的颖王成昆则出声制止道，“本王这院子里不必收拾。” “父王——” 颖王摆了摆手，在成克用的搀扶下，直接坐到了房门门槛上，回头指了指墙壁纸上那八个血书大字，“尤其是那血字，更不能擦掉。” 见成克用满脸不解之色，颖王沉声问道，“克用，如果昨晚来的刺客真是那楚昊的人，你说他为什么不趁机把楚昊救走？” “这个……” 这已经是成昆第二次问出同样的问题了…… 不等成克用回答，成昆再次问道，“那刺客既然能悄无声息的把为父身边的女人以及院里的所有侍卫杀掉，还在为父室内墙壁上留下血书，你说他有没有能力顺手杀了为父？” “既然有能力杀了为父，为什么偏偏又不动手？” 一连三个问题，成克用哑口无言。 不是他想不出答案，而是不愿面对…… 答案显而易见嘛。 可他就是想不通，楚昊为何明明可以轻松离开，却偏偏不走！ “克用，为父现在终于可以确定，把那楚昊留在这儿，就是个祸害啊！ 杀了他，会得罪江北那女疯子，真要打起来，永昌小儿正好坐收渔人之利，咱们在颖上经营多年的成果，可就彻底葬送了。 不杀他，他又不走，永昌小儿和谢家主都派人过来想带走他，你说咱们能把他送给谁？ 不管送给谁，最终还是得罪大隋女帝。 不送出去，又会得罪谢家家主和永昌小儿，难办哪！” 成克用缓缓点头，“这件事是儿臣处理不当，原以为扣留了楚昊，会对我们有利，结果却闹成这个样子……” 成昆摇头失笑，指着身后墙壁纸上的血书，“你也看到那墙上的字了，楚昊明明可以随时离开却不走，分明就是想看咱们父子的笑话！ 可偏偏他手底下还有那么厉害的高手，把咱们王府当成了菜市场一般，如入无人之境，甚至……” 说到这里，成昆瞳孔瞬间放大，手指微颤，“甚至，那刺客杀你姨娘时，还能够丝毫没有惊动为父，这样一个神秘高手，想杀咱们父子还不简单吗？ 唯今之计，咱们要考虑的，不是把他留下，从他身上榨取什么有用价值，而是想办法怎么把他送走！ 否则，一旦谢家主和吕慧他们前来要人，咱们怎么办？” 成克用苦笑道，“儿臣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哪！” “再难也要试试。” 成昆双眼微眯，沉声道，“本王在颖上经营多年，如今却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玩弄于股掌之间，想想就觉得憋屈！ 这一次咱们父子算是栽在他手上了，但也没必要灰心。 先把这件事解决了，以后再和他慢慢玩！” 成克用叹息一声，点了点头，“父王，儿臣明白了，这就过去见他。” 实际上，胡铁山连夜闹出这么大动静，楚昊还真不了解。 早上刚刚醒来，鼻子里就闻到一股不浓不淡的血腥味儿，披着衣服推开房门一看，院子里躺着几具侍卫尸体，院外还有一些侍卫神色紧张的来回奔走着…… “呃啊——” 身后，同样刚刚醒过来的吕轻侯，下床之后一边揉着有些酸疼的脖子，一边走到楚昊身边，“这，这……” “大哥，你没事吧？” 楚昊扶住对方，关切问道。 吕轻侯摇了摇头，又揉揉眼睛，指着院中的那几具尸体惊惶问道，“贤弟，出了什么事？” 楚昊苦笑一声，刚要解释，就见成克用神色复杂的推开了院门。 “四公子，楚大人，昨晚睡得还好吧？” 院子里的尸体摆在那儿，楚昊想瞒也瞒不住，拱手回了一礼，“多谢世子关心，昨晚睡得还算安稳。” 成克用幽怨的看着他好一会儿，目光又落在一脸惊愕之色的吕轻侯身上，皱眉问道，“楚大人，咱们之间应该是有点误会，克用只是仰慕大人才能，这才诚心挽留大人在王府盘桓几日，沟通一下感情，并没有任何留难大人的意思。 大人如果想离开，返回泗州，随时都可以离开，克用会专程派人护送你过江，如何？” 楚昊拱手还礼，认真答道，“难得世子如此真诚，楚某对世子同样有相见恨晚之感哪。 难得来一次颖上，楚某当然要好好到处游览一番，否则岂不枉费了王爷和世子一番盛情？ 至于返回大隋一事嘛……不急不急。” 眼见楚昊油盐不进，顾左右而言他，成克用无奈，只好将昨夜刺客大闹王府一事详述一遍。 末了再次说道，“楚大人该不会不承认，昨晚那刺客就是你派的人吧？” 这番话说完，顿时把吕轻侯惊得口瞪口呆，下意识的看向了楚昊。 得知王府一下子死了三十来人，其中甚至还有睡在颖王身边一个最宠爱的小妾，楚昊同样被震惊了。 昨晚匆匆见了胡铁山一面，让他离开，想不到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 太残暴了！ 太……得劲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楚昊连连摇头，打死不承认，“这可是戒备森严的颖王府，楚某在府中一举一动，相信世子应该一清二楚，就算楚某想联系手下，也没机会。 世子刚才说的那些，太过匪夷所思，什么人有那个本事可以在颖王府肆意杀人？ 反正楚某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你不信的话，大可以问问四公子，昨晚我们可曾见过任何人。” 第294章 胡铁山的神助攻 吕轻侯眨眼看着楚昊，同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还有些酸疼的脖子。 “呃……当然，昨晚吕某和贤弟一直在房中，并没有见过任何人……” 潜意识里，吕轻侯隐隐觉得昨晚房间里可能真的来了什么人，不过在成克用面前，他当然不会多说什么。 如果真像成克用所说，或许他对楚昊的担心，还真有些有余了…… 成克用见状暗叹一声，伸手一引，“如果楚大人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到我父王寝室那里去看看。” 楚昊点了点头，对吕轻侯说道，，“大哥，过去看看？” 吕轻侯同样有些好奇，跟着楚昊两人向成昆住处赶去。 当然，受了惊吓的成昆已经换了住处，楚昊在这里并没有看到成昆本人，只是对成昆住处的狼藉，再次惊叹不已…… 至于吕轻侯，只看了一眼，便弯腰不停作呕。 “楚大人看到了吧，你那手下的确好手段，把颖王府闹得天翻地覆。 可他真的误会了家父的好意呀。 家父只是想留大人在王府做客几日而已，没想到却闹出这么大家误会。 为免事态扩大，家父让我跟楚大人说一声，大人随时可以自由离去，怎么样？” 看着那墙壁纸上的十个血字大字，楚昊缓缓摇头，啧啧出声，“太过分了！ 太狂妄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跑到王府这里胡作非为？ 不过刚才世子似乎误会了。 正如世子之前所说，楚某是来王府做客的，又和世子相见恨晚，还想着在颖上好好游玩一番，又岂会派人在王府胡闹呢？ 误会！ 一定是误会！ 楚某也希望世子尽快把刺客抓住，免得让他挑拨咱们之间的关系。” 成克用瞪大双眼，看着楚昊一脸认真的胡说八道，差点被气得吐血！ 派人大闹王府杀了人不说，关键还死不承认。 更可恶的是，这家伙话里话外，是真不打算走了啊…… 无奈之下，只好再次拱手苦劝道，“就算那刺客与大人无关，不过大人也看到了，如今我颖王府正在闹刺客，实在不太安全，不方便继续招待大人。 不如大人先行返回大隋，日后克用再派人请大人过来，怎么样？” “那怎么行！”楚昊断然摇头，一脸正气道，“楚某和世子是朋友，朋友有麻烦，楚某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岂能在这个时候独自溜走？ 这么不仗义的事，楚某可干不出来！” 见楚昊油盐不进，成克用索性直接开门见山，“楚大人要如何才能离开，尽管直言，只要克用能办到，克用一定尽力，这总行了吧？” 算算时间，无论是谢家家主还是吕慧，最迟傍晚之前都会到达，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在此之前把楚昊送走才行。 甚至，成克用想过，实在不行，绑也要把他绑着送回去…… 楚昊则沉思片刻，叹道，“世子有麻烦，楚某身为朋友，岂能坐视不理？ 这样吧，昨天世子提起过，谢家家主和吕慧即将来到颖上。 楚某和这两位朋友也好久没见面了，让楚某和他们畅聊一番之后再说如何？” 太无耻了！ 成克用心里暗骂。 之所以急着把他送离颖上，为的不就是担心谢家家主和吕慧碰到他，并把他带走吗？ 可他倒好，竟然还要主动见那两人！ 无论是谢家家主还是吕慧，哪个不恨得他牙痒痒，想把他置于死地的，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 成克用越发认为，楚昊之所以说那番话，为的就是故意要恶心他，让他体会一下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滋味儿！ “楚大人还是不要再为难克用，否则——” “否则怎么样？”楚昊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成昆寝室墙壁上的血字，眯眼笑道。 成克用嘴角微抽，身上的气势瞬间一垮，苦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楚大人应该知道，谢家主和吕慧都和大人有不小的私怨，一旦让他们看到你在这里，大人还能平安返回大隋吗？” “呵呵。”楚昊轻笑一声，“世子说笑了，楚某现在在大隋为官，私下里一直在和谢家做生意，我们之间怎么会有私怨呢？ 至于吕慧吕大人就更不可能了，我们可是曾经并肩战斗过，并且一同将永昌帝扶上皇位的，关系好的不得了。 退一步说，就算楚某真有危险也不怕，以你我之间的关系，世子难道会眼看着楚某有危险而无动于衷吗？” 关系好的不得了？？？ 成克用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 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 谁信哪！ 果然，还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看楚昊这态度，让他离开还真不太可能。 原打算用强，可一想到墙上还没擦掉的血字，成克用瞬间打消了主意。 眼看着谢家主或吕慧随时可能要到了，成克用越发心急，“楚大人，王府刚刚发生意外，随时要防备刺客再次来袭，为了大人安全着想，还望大人暂时留在客房那边，轻易不要外出，这总行了吧？” 虽然没把楚昊赶走，至少也要暂时安抚住他，只要谢家主和吕慧见不到他，王府自然会想办法推托谢晃和吕慧的…… 楚昊眨了眨眼睛，问道，“世子不必想把楚某软禁吧？” “怎么可能！”成克用连连摆手，又看了眼一旁刚刚缓过来的吕轻侯，“四公子还在这里，颖王府怎么会干出软禁大人这种事呢？” 说到这里，成克用脑筋一转，说道，“王府刚刚经历了刺客闹事，就算楚大人不怕危险，难道就不担心四公子受到连累吗？” 楚昊沉吟了下，说道，“世子说的不无道理，安全起见，大哥不如早些离开？” 吕轻侯毫不犹豫的摆手道，“你我之间有结义之情，贤弟不怕，为兄自然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知道在王府中大闹的刺客可能是楚昊的人，吕轻侯正感兴趣呢，怎么可能就此离去…… 楚昊闻言无奈，“世子也听到了，昨晚没睡好，楚某还想再去睡个回笼觉。” “楚大人，四公子慢走，稍后克用会安排下人送去酒菜的。” 回到客房，吕轻侯顾不得梳洗，迫不及待的低声追问道，“贤弟，昨晚大闹王府的刺客，真的是你派来的人？” 面对吕轻侯，楚昊微一沉吟，缓缓点头，大致解释一番，“大哥，昨晚我那手下有些失礼，小弟一直没制止住，还望大哥见谅。” 吕轻侯惊愕之余，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小事而已，不过经此一事之后，贤弟在颖王府中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为兄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如果吕慧和谢家主到来，你真的要去见他们？” 楚昊嘴角微掀，“呵呵，那是当然……” 第295章 楚昊主动现身见谢晃，气炸颖王 正如成克用猜想的那样，午时刚过不久，距离颖上更近一些的谢家家主谢晃，就兴冲冲的先一步赶到了颖王府。 颖王父子亲自在王府门口将谢晃以及一起陪同而来的谢远材迎进府中。 “想不到谢家主亲自光临，本王实在深感荣幸啊。” “呵呵，老夫虽然年迈，但还不至于这点路都走不动。” 喝了口茶之后，谢晃就迫不及待的直入主题，“听闻大夏原宰相楚昊被王爷从大隋押了过来，不知老夫是否有幸和他见上一面？” 作为江南第一世家，谢家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支持永昌帝的同时，和颖上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因此，明知谢晃的来意，颖王也不敢轻易得罪。 见颖王不接话，并且面有难色，谢晃当即收起笑容，淡淡问道，“怎么？老夫就这点小小要求，王爷也不肯答应？” “不不不。”成昆连忙摆手，“谢家主误会了，以你我之间的关系，别说一个楚昊，就是再珍贵的宝物，本王也会拱手奉上。 只可惜，谢家主来晚了一步。” 谢晃闻言，心里咯噔一声，身子下意识的前倾，“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楚昊已经被颖王杀了…… “唉！实不相瞒，就在昨晚，王府遭遇刺客，那楚昊已经被人劫走了。” 哧笑一声，谢晃笑出声来，“王爷若不想成全老夫，直说便是，何必用这种借口推辞呢？” 楚昊曾经羞辱过世子成克用，要说颖王爱子心切，杀了楚昊一泄心头之恨，他还能勉强相信。 可如果说楚昊被刺客冲入王府带走……呵呵！ 时间怎么可能卡得那么准，就在他即将赶来颖上之际，楚昊就逃了？ 戒备森严的王府重地，岂是刺客轻易可以闯进来的？ 更何况刺客还要带人离开，这王府护卫都是摆设不成？ 成昆闻言苦笑一声，“本王所言句句属实。昨晚的确有刺客闯入王府，连杀府内三十二名侍卫，甚至就连睡在本王身边的爱妾也没能幸免，不但被刺客杀了，还把她的脑袋挂到了王府大门外，至今本王还没来得及处理那些尸体呢？ 如果谢家主不相信，请随本王来。” 说完，起身带着谢晃向后院自己的寝室走去。 谢晃当然不相信了，跟着一起到了后院，很快就看到寝室内墙壁上的血色大字，顿时惊呆了。 “谢家主看到了吧？本王会为了不让家主见那楚昊，故意抹黑自己吗？ 这上面的血字，是那刺客用杀了侍卫的血写下的。 本王院中二十名侍卫，无一幸免。 还有本王那可怜的爱妾，如果谢家主想看，本王也可以让人把她的无头尸身抬过来。 也幸亏那刺客只是为了救楚昊离开，无意伤害本王，否则，谢家主今天就看不到本王了。” 亲眼看到血字，谢晃这才不得不相信。 最重要的是，以颖王的身份，还不至于为了拒绝他的请求，而抹黑自己的爱妾…… 反而是跟在谢晃身后的谢远材，暗暗撇了撇嘴。 哪怕亲眼看到那八个血色大字，他还是不相信。 肯定是颖王成昆不想把楚昊交出来，提前故意弄出来的假象。 当然，尽管如此，可他谨记谢晃临行前的教诲，未经允许，不得随意开口…… 几人再次回到大厅落座，谢晃久久沉默着。 乘兴而来，本想向颖王施压，从楚昊那里弄到雪花盐秘方，顺便看看楚昊被颖王赐死的场面，想不到最终会是这个结果。 谢晃有些坐不住了，巴巴的远道而来，可不是为了替颖王爱妾奔丧来的。 “唉！想不到楚昊小贼如此可恶，竟敢指使人大闹王府，实在可恨！ 王爷节哀。 只是，楚昊如此胆大妄为，想必王爷不会就此善罢干休吧？” 颖王顺势冷哼一声，“楚昊小儿如此羞辱本王，本王当然不会放过他！稍后本王就会整顿兵马——” 然而，话未说完，客厅外面突然传来高呼声。 “是谢家主来了吗？” “谢家主，好久不见哪！” 听到这道呼声，颖王父子顿时脸色剧变。 谢晃也听出了楚昊的声音，脸色不善的看向颖王，冷笑道，“呵呵，王爷不是说那楚昊已经被人救走了吗？” 颖王成昆脸色微变，支支唔唔，恨不得把楚昊剐了千百遍！ 好不容易安抚了谢晃这老东西，结果楚昊这一出声，白费了他一番心血，还让他在谢晃面前丢了大脸。 可恶啊！！！ 成克用见状，只好起身施礼道，“谢家主千万别误会，楚大人的确还在府中，但家父房中那血书却是真的啊。 当然，如果谢家主一定要见楚大人，克用马上就可以让他过来。 克用也曾听闻过谢家主和楚大人之间有些恩怨，但请谢家主稍后见到楚大人千万三思而后行，同时也想一下昨夜王府遭遇刺客之后，楚大人为何能离开却偏偏不肯走。” 事到如今，再想瞒下去已经不可能，除了会继续让谢晃不满，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楚昊主动现身，接下来就让这两人当面玩下去吧…… 说完，不等谢晃回应，立马起身出了大厅。 见成克用离开，谢晃又看了一眼颖王，回想起之前他看到那些血字，这才低头皱眉沉思起来。 厅外，楚昊被侍卫拦下，只能冲着大厅内大声喊叫着。 成克用赶到，挥手斥退侍卫，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楚大人这是在故意让家父难看哪！” 说完，又扫视了一眼楚昊身边的吕轻侯，心中微恼。 楚昊胡闹也就罢了，作为结拜兄弟，吕四公子怎么也不劝说一下？ 吕轻侯一脸无辜的样子，继续装聋作哑。 他的心态早已改变，从最初担心楚昊的个人安危，到现在的好奇心大起。 既然楚昊执意主动现身要见谢晃，他也很好奇，接下来将如何与谢家主当面斗法…… “嘿嘿，世子怎么能这么说呢？放心好了，楚某既然过来了，自然不会让王爷和世子为难的。” 看着楚昊脸上盛放的笑容，成克用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发慌，可有些话还是提前说出来的好，“楚大人，父王不想让你和谢家主见面，实在是为了你着想，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呵呵，王爷和世子的好意，楚某心领啦。” 拍了拍对方肩膀，楚昊一马当先，边向客厅走去，边大声说道，“一年多没见，谢家主，想死我啦！” 第296章 楚昊翻脸如翻书 客厅内，见楚昊笑容满面的大步走进来，主位上的颖王成昆暗叹一声，“谢家主，您这又是何必呢，你以为本王不让你和他见面，真有什么私心？ 算了，事已至此，谢家主好自为之吧！” 这几天来，颖王成昆受尽了楚昊给他的窝囊气，恨不得早点把这瘟神送走。 既然谢晃不听劝，接下来让他自己应付就是了…… 眼看着楚昊脸上笑出一脸褶子一步步手近，谢晃没来由的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然而，陪同他一起赶来的谢远材，则在见到楚昊之际，瞬间如暴怒的狮子冲了上来，厉声喝道，“楚昊！你这个狗东西！ 你不是狂吗？ 你以为跑到大隋那边，小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吧？ 可你现在还不是被颖王爷抓到扣在府里，你倒是继续给我狂啊！ 哈哈——” 在临前颖上之前，谢远材严格遵守谢晃对他的训诫，不经允许，绝不能乱说话。 原本谢远材的确不敢有违，在谢晃身边当起了小透明。 可当他看到楚昊那一刻，瞬间想起了宣华公主之死，再也忍不住了。 原本谢晃带着他过来，也的确有借助爱孙羞辱试探楚昊之意，可刚刚听了颖王成昆那番话，再看到楚昊一身轻松光明正大的走过来，心里已经有所不安，早把试探羞辱楚昊的心思抛到了一边。 可惜，关键时刻，他却忘了一起带过来的爱孙，再想拦已经晚了。 楚昊同样对谢远材的到来有些意外，但也仅此而已。 “咦？这不是谢家二爷吗？久违了啊~” 对于谢远材此人，楚昊倒没有太大的敌意。 这不过就是个废物二世祖而已。 哪怕宣华曾被赐婚给此人，但归根究底，此人也仅仅是个工具…… 眼看着谢远材扬起鼻孔又要出声，谢晃终于反应过来，霍然起身，扬起巴掌狠狠打了过去，“孽障！给我闭嘴！！！” 这一巴掌打得实在太狠了，谢远材嘴角瞬间冒血，却也不敢再轻易出声，委屈的退到了谢晃身后，同时还不忘恨恨看向楚昊。 谢晃平复了下气息，歉意笑道，“楚大人莫怪，待老夫回去之后，定会好好教训一下这孽障。” 楚昊也不再理会二世祖，主动拱手上前，“呵呵，谢家主言重了，本官从未想到，竟然还能在颖王府与谢家主见面，真是太有缘了。” 说完，直接坐到了谢晃身边，还跷起了二郎腿。 谢晃回头看了眼颖王，却见颖王垂头丧气的样子，对于楚昊喧宾夺主的举动没有任何不满之意，这更让他心慌了。 难不成……之前颖王所说的刺客大闹王府一事是真的？ 正犹豫着，目光又落在了吕轻侯身上，脱口问道，“这不是吕四公子吗？你什么时候来的？” 吕轻侯拱手深施一礼，“小侄拜见谢翁，实不相瞒，小侄是跟着我义弟来颖王府上作客几天，听闻谢翁也来了，义弟非要过来和您见见面，小侄也就跟来了，顺便和谢翁叙叙旧。” 吕轻侯说的轻松，可谢晃听在耳中却如一颗炸雷，颤手指着楚昊道，“四公子的意思是……你和楚，楚大人结拜了？” 不等吕轻侯回应，楚昊则拍了拍身边的座椅，“大哥，坐下说话啊。” 吕轻侯摇头苦笑。 楚昊可以在谢晃面前随意，但他不行。 谢吕两家都是江南世家大族，谢家主还没坐呢，他一个晚辈怎么好先行坐下。 好在谢晃很快反应过来，默默伸手一引，继而自行坐下，低头沉思起来。 先是颖王瞒着不让他见楚昊，紧接着就是楚昊自作主张现身。 这还不止，现在又让他知道楚昊居然和丹阳吕家继承人吕轻侯义结金兰了！ 这些信息几乎太过劲爆，同时涌来，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再看主位上的颖王成昆，此时有如受了气的小媳妇，神色无比幽怨。 大厅中坐着的三位客人，如果放在平时，任何一个到了王府，都是他颖王府无比尊贵的招待对象。 可现在三人同框，王府又刚刚被刺客大闹一场，这就未免让他有些尴尬了。 算了！爱咋咋！ 既然楚昊主动现身要折腾，那就随他折腾。 无论是楚昊还是谢晃，都不是省心的玩意啊…… 大厅中短暂而诡异的沉寂之后，楚昊再次开口，“本官应约来到颖上不过几天工夫，谢家主就不顾年迈之身赶来相见，让本官猜猜看。 嗯……如果本官猜的不错的话，谢家主应该是专程来颖王府这儿，让王爷把本官交给谢家主带回去处置吧？” 谢晃闻言扭头，满脸震惊之色的看着他。 猜到他此行的目的不难，可，可这小子怎么敢当面就这样说出来？ 他凭什么！ 不过，看到楚昊身边静静坐着的吕轻侯，谢晃似乎有些想通了…… 留意到谢晃的表情，楚昊哈哈大笑，“王爷，世子，你们看到了吧？本官果然没有猜错！ 难得谢家主这么热情好客，既然如此，谢家主不如现在就把本官带回去，又或者忍不住就在这王府里把本官弄死算了，相信王爷一定不会阻止你的，怎么样？” 从楚昊现身开始，谢晃就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始终没有回应楚昊。 关键是他看到的情况，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原以为颖王会把楚昊当成人质扣起来，又或者想方设法招揽为己用，可现在他看到的楚昊，既不像人质，也不像被招揽，反倒像这王府的主人一般！ 太不正常了！ 联想到之前在成昆寝室看到了血字，以及刚刚颖王对他那无奈的提醒，谢晃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把楚昊带回陈留？ 那大闹王府的刺客，会不会把陈留给掀翻了啊…… 难怪刚刚颖王父子一再否认楚昊留在王府，原来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哪！ 可偏偏他却巴巴的跑过来，这不是主动送上门打麻烦吗？ 这一刻，谢晃无比后悔冲动下的决定。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现在好了，面对楚昊连番质问，总算让他体会到颖王那无奈的感觉了…… 而他身后的谢远材，则明显极为意动，忍不住俯下身子，“爷爷——” “孽障！闭嘴！” 生怕谢远材再做出什么让他无法挽回的尴尬举动，谢晃连忙出声喝止。 脸色数变之后，谢晃干笑几声，脸上很快浮现出热情无比的表情，“是啊楚大人，老夫也是听说大人到了颖上，这才急匆匆匆赶来拜见大人。 算来已经有一年多没见大人了，老夫甚为想念，只可惜现在大人已经到大隋做官，要见一面实在不太方便。 如今总算找到机会，纵然路远，老夫也要过来拜访大人哪。” 说完，主动伸手拉着楚昊，一副多年好友未见的样子。 成克用见状，瞬间回想起之前他迎接楚昊那个画面，何其相似啊…… 第297章 昔日曾经好战友，如今愁恨填满腔 楚昊呵呵笑道，“怎么样，世子看到了吧，本官说过，谢家主要是知道本官在这儿，肯定会和我一样开心的，你看看谢家主，多热情啊！” 成克用连连点头，也不说话。 这场面可是谢晃主动要求的，无论是成克用还是颖王，宁肯一句话不说，让谢家主自己享受那滋味儿去吧…… 至于吕轻侯，则极有风度的扮演了一个合格的看客，只是眼中对楚昊的敬意，越发浓厚了。 不愧是自己的义弟，身在颖王府中，面对颖王父子和陈留谢家家主不但应对自如，甚至始终牢牢把控着节奏，这份心胸气魄，果然不凡哪…… 楚昊拉着谢晃的手，热情问道，“谢家主真的不是来要本官这颗脑袋的？” 谢晃脸皮一抽，连连否认，“楚大人太会说笑了，老夫是真心诚意来拜访大人的。” “哦，那就是为了本官手上的雪花盐秘方，对吧？” 谢晃眼中精光一闪，继而故作不悦，“楚大人太小看老夫了，老夫一向视大人为忘年交，大人却屡屡把老夫当成小人一般，实在让人伤心哪。” 他倒是想得到雪花盐秘方，可知道楚昊和吕轻侯结拜之后，这份心思就再也提不起来了。 “呵呵。”楚昊发出笑声，脸上却再没有丝毫笑容，甩掉对方的手，悠哉游哉道，“行啦谢家主，本官没兴趣陪你演戏。 你我之间谈不上什么交情，甚至还有一些恩怨。 你现在就做个决定吧，要不要马上把本官带回陈留？ 本官劝你最好快点做决定，否则，一会儿吕慧到了王府，留给你选择的时间可就不多了！” 谢晃没想到楚昊脸色说变就变，笑容一下僵在脸上，神色也阴沉下来。 就连吕轻侯也没想到，他这位义弟翻脸如翻书，而且对方还是有着江南第一世家之称的谢家主，微微皱了皱眉，目光扫在楚昊身上，见对方仍然一副云淡风清的姿态，便没有贸然作声。 颖王成昆闻言则瞬间紧张了，“楚大人，你不会还要见吕慧吧？” 这让一直没有出声的成克用不由的心中暗叹可惜。 按照他和成昆的设想，既然楚昊赶也赶不走，留又留不得，甚至还主动跑出来见谢晃，那就让他们双方狗咬狗就是了。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成昆一句话却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吕慧身上，这让他之前的设想一下子付诸东流了。 不过，这里毕竟是颖王府，身为主人的，再不说话表态，的确有些不合适。 于是，也跟着“好心”劝道，“楚大人，说起来你和谢家主之间根本谈不上什么恩怨，但那吕慧就不同了。 如果不是大人，含山吕氏一族也不会被族灭，而吕慧现在就是大夏宰相，手握重权，深得陛下宠信，如果让他看到你，肯定会对你不利的！” 见话题成功转移，谢晃感激的看了看颖王父子，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紧跟着附和道，“世子说的没错，我谢家和楚大人虽然以前有些不愉快，但毕竟都是小事。 甚至宣华公主赐婚一事，也是吕慧主动向我谢家提出的，此事要怪也只能怪吕慧，和我谢家没什么关系。 老夫这次前来，特意带上远材，就是因为知道楚大人在这里做客，方便让远材当面向楚大人解释一番的。 更何况现在楚大人在大隋为官，我谢家在大隋经商还有很多地方仰仗大人支持，谢家绝对没有和楚大人为敌之意。” 身为陈留谢氏家主，谢晃这能屈能伸的表现，丝毫没有出乎楚昊的意料之外。 相信只要谢晃有点脑子，在看到成昆寝室内的八个血字，就不会继续头铁的向成昆提出非份要求，同时也应该明白，楚昊虽然身为颖王府，但处境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所以事到临头，谢晃这才摆出了低姿态。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楚昊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没必要真的和谢晃撕破脸，于是点头笑道，“既然谢家主这么说了，本官当然乐意和谢家主握手言和。” 谢晃见状趁机回头对谢远材呵斥一声，“孽障！还不过来向楚大人请罪！” 谢远材闻言无比郁闷。 这场面和他来之前预想的太不一样了啊。 明明想着过来折辱一番楚昊出口气的，要是能有机会亲手宰了此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万万没想到，刚见到楚昊本人，爷爷那张脸就像狗脸似的，说变就变，不止打了他一巴掌，现在还要他向楚昊请罪…… 尽管心有不甘，可谢远材不敢丝毫有违，只好扭扭怩怩的上前拱手施礼，“楚，楚大人，对不起……” 楚昊本就没心思为难这二世祖，淡淡摆了摆手。 谢晃见状松了口气，继而目光落在了吕轻侯身上，“难怪楚大人不惧吕慧的到来，有四公子在此，想必吕慧也不敢对楚大人如何。” 楚昊闻言暗暗翻了个白眼儿，刚刚缓和了一点关系，这老狐狸对吕轻侯说的话明显带着几分试探，还真是不死心哪…… 吕轻侯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这个自然，小侄既然身在颖王府，如果吕慧真要对我义弟不利，小侄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谢晃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脸上堆满了深深的褶子，“呵呵，吕慧虽出身丹阳吕氏，但即便有心为难楚大人，知道四公子与楚大人的关系，想必也不敢胡作非为。” 楚昊闻言，并未回应，只是感激地冲吕轻侯点了点头，但心中对谢晃那番话却不以为然。 早在南夏为官时，他便深知吕慧对丹阳吕氏的恨意，如今吕慧已登上南夏宰相之位，又怎会将吕轻侯放在眼中呢……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匆匆走进来，单膝跪地，恭敬说道：“启禀王爷，钦差大人吕慧吕宰相奉旨求见。” 颖王闻言眉头一跳，下意识的看了眼成克用，成克用连忙起身，“儿臣这就去请吕相。” 走到门口时，回过头来，“楚大人，要不然你先回避一下？” 楚昊坐在原处未动，笑道，“呵呵，有这个必要吗？” 成克用摇了摇头，出去了。 客厅里，主位上的成昆目光在楚昊等人身上来回巡视着，顿感头疼无比。 楚昊明显有当面硬刚吕慧之意，他不离开还算情有可原。 可吕轻侯和谢晃居然也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心里难免有些不踏实…… 难弄啊！ 很快，在成克用的陪同下，吕慧负手漫步出现在客厅门口。 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客厅内几人身上时，瞬间一愣，脚步也停了下来。 第298章 有心相助反遭辱，吕轻侯心灰意冷 客厅里，主位上的成昆坐着没动，脸上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 左手首位的谢晃迎着他的目光，微微欠身，笑容可掬。 而谢晃对面的楚昊则缓缓起身，迎了上来。 最让他意外的是，楚昊身边竟然还坐着吕轻侯…… “哈哈——” “吕相，久违了！” 大笑声中，楚昊背负双手，阔步直奔吕慧而去，尤其当他目光集中在吕慧头上那透明框框时，眼中厉色一闪而逝。 成殷和吕慧这对君臣，还真是要对他除之而后快啊…… 蓦见楚昊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哪有阶下囚的觉悟？ 吕慧顿感不妙，扬着手中圣旨厉声喝道，“大胆逆臣！” “陛下有旨，见到逆臣楚昊，务必将其押往京城治罪！” “王爷还不让人动手，更待何时！” 吕慧身边，成克用之前还保持着应有的礼节，可听到这话，脸上的微笑顿时收起，冷冷的站在一旁。 成昆平静的看着吕慧，没有半点回应的意思。 一直低眉顺眼的谢远材，见吕慧如此气势，手上还握着圣旨，顿觉心花怒放，可看到身前坐着的谢晃稳如老狗，又不得不乖乖收起躁动的心思。 反倒是吕轻侯坐不住了，起身拱了拱手，“吕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大人如今已是大隋官员，你却口口声声以逆臣相称，未免有失礼数吧？” 自打看到楚昊安然克恙的成了颖王府的座上宾的那一刻起，吕慧心中就有些发慌了。 眼前这情景明显和他之前预想的情况差距太大了。 明明楚昊是被颖王父子诓骗过来的，以颖王历来的作风，世子受辱，颖王必定会趁机报复楚昊的，可眼前这情况……莫非颖王看中的楚昊的才能，有意进行招揽？ 正是出于这种猜测，吕慧这才在第一时间亮出圣旨，并以“逆臣”称呼楚昊，一方面为楚昊定性，另一方面也想试试成昆的意图。 可没想到，成昆还没开口，反而是吕轻侯首先跳了出来，不由得冷笑出声。 “哼！” “逆臣楚昊背叛朝廷，投靠大隋，幸好王爷妙计将其擒获，陛下得知后大喜过望，特命本相前来，一是代表朝廷向王爷表示嘉许，二是要本相押解逆臣楚昊回京受审，吕四公子身为我大夏臣民，难道要质疑陛下对逆臣楚昊的处置吗！” 吕慧一番话，瞬间把吕轻侯给干懵了。 尤其是对方最后那句话，分明有把他给拉下水的意思。 仅仅在一年前，这个吕慧每次见到他，还会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四公子呢，可现在…… 果然，屁股底下的位置变了，人也渐渐飘了啊。 尽管心中有所不满，可为了义弟，吕轻侯选择了忍让，耐着性子再次说道，“吕相之所以如此咄咄逼人，无非是你和楚大人之间以往的个人恩怨，但楚大人已经与草民义结金兰，不知吕相能否看在草民面上，不要太过计较了？” 吕轻侯自认为已经放低了姿态，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吕慧非但不领情，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 “什么？堂堂丹阳吕氏四公子，居然和这逆臣义结金兰了？” 得知此事后，吕慧的确颇为意外。 难怪吕轻侯会在这里，难怪楚昊会光明正大的成为颖王府座上宾，原来是因为吕轻侯！ 身为曾经的丹阳吕氏旁支，吕慧深知这些世家门阀的影响力，就连皇室都极为重视，又何况是颖王府呢？ 看在吕轻侯面上，颖王放过楚昊，的确能够说得通。 这样想着，吕慧心中怒火更盛！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破除一切障碍，把楚昊带回京城治罪，又岂能因为区区一个吕轻侯而放弃？ “呵！” “四公子好大的脸面哪！” “于公，逆臣楚昊背叛朝廷，投靠大隋，是陛下严旨捉拿的要犯。” “于私，整个含山吕氏一族，全因此人而被整个灭族，含山吕氏虽是吕家旁支，但毕竟也是吕氏族人，你身为丹阳吕氏四公子，非但不想着报仇，反而还跟这种人结拜，还要给他求情？” “本相如果真的因为你的求情而放过这逆臣，岂不是上负皇命，下愧祖宗吗！” “况且你区区一介草民，在本相面前又有什么脸面？！” 主位上的颖王成昆，自从吕慧到来之后，就选择了沉默。 可刚刚吕慧那番话，虽然句句不离逆臣楚昊，甚至还把吕轻侯也牵连进来了，但明显能听出有怪责他过于放纵楚昊之意，顿觉火气上涌，看向吕慧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不过火还没有直接烧到他身上，况且他还想看看楚昊接下来将如何反击，这才暂时隐忍着。 同样默不作声的谢晃，脸上的微笑则一下子收了起来，阴沉似水的瞪着吕慧。 吕慧的来意，他心知肚明。 而且知道吕轻侯和楚昊结拜一事之后，也料定吕轻侯必然会为楚昊求情说话，同时他还知道，自从吕慧坐上相位之后，算是彻底和丹阳吕氏划清了界限，因此，绝对不会卖给吕轻侯什么情面的。 这也正是他想看到的情况。 虽说吕谢两家同为江南世家门阀，彼此还有着割舍不断的姻亲关系，可近两年来，陈留谢家连续遭遇一些挫折之后，丹阳吕氏反而有超越之象，这让谢晃有了警惕防犯之心。 如果这次能亲眼看吕慧打击羞辱吕轻侯这个未来的吕氏继承人，自然也算替他出一口气。 然而，吕慧刚才最后那句话，却触碰到了谢晃的逆鳞！ 吕谢这两个世家门阀之间关系太过复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时又斗而不破，可一旦遇到外部天敌，又会不约而同的站到同一阵线上。 而吕慧刚才最后那句话，分明有鄙视丹阳吕氏之意，甚至连陈留谢氏也连带上了！ 作为大夏宰相，吕慧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今的永昌帝成殷刚刚册立不久的皇后，并不是柳卿卿，而是丹阳吕氏家主的嫡孙女，同时也是他谢晃的亲外孙女！ 吕慧在这场合公然羞辱吕家，岂不是连他谢晃也不看在眼里了！ 可以说，吕慧那句话一下子捅了马蜂窝。 吕轻侯更是脸色惨白，差点软倒在地，幸好被楚昊及时搀服住了。 “大哥——” 吕轻侯苦笑着摆了摆手，嘴角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本想着以他丹阳吕氏弟子的身份，能帮义弟躲过一劫，结果没想到，吕慧非但不在乎他的身份，甚至公然对他进行了人身攻击…… 见吕轻侯暂时没事，楚昊这才松手，阴沉着脸，步步欺近吕慧。 吕慧见状越发心慌，下意识的倒退两步，“你，你想干嘛？” 第299章 当众教训吕宰相，远材化身小迷弟 话音刚落，就见楚昊扬起手掌，啪的一声，重重地落在了吕慧的脸颊上。 这声音不小，谢远材下意识的捂了下还肿胀的左脸，感觉楚昊那一下子，可一点也不比爷爷打在他脸上的力度小…… 吕慧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踉跄后退，捂着脸颊痛呼出声。 显然他没有料到，楚昊居然敢公然在颖王府上对他动手。 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楚昊吼道： “大胆！” “楚昊，你，你竟敢殴打本相！” 转过身，拱手看向颖王成昆，言语中透着几分威胁。 “王爷！这可是在颖王府，你明知这逆臣是陛下要擒拿的朝廷要犯，非但不将他扣押，反而任其凌辱本相，是想谋反吗！” “谋反”二字一说出来，主位上的成昆脸色微变，再也坐不住了。 这里毕竟是颖王府，是他的主场，他虽然不喜吕慧这个人，甚至看到吕慧挨打，反而心里还觉得挺爽的。 但此人到底是大夏当朝宰相，如果任由楚昊这个大隋官员出手殴打吕慧，显然有些说不过去。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却见楚昊再次挥起手掌，打在了吕慧另一边脸上。 顿时，吕慧两颊红肿，眼前飘过无数小星星，震惊的看着面前的楚昊。 “好一个搬弄是非的小人！”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畜牲！” 楚昊双拳紧握，心中怒火熊熊。 “本官自问对你吕慧恩重如山，不惜将雪花盐秘方双手奉上，与你一同尽心辅佐成殷上位。” “可你们这对君臣又是怎么对我的！” “吕慧，你为争宠，向成殷献计，将宣华赐婚给谢远材那个二世祖。” 对面站着的谢远材不满的撇了撇嘴，他堂堂小霸王，怎么到了楚昊嘴里就成了二世祖…… “成殷那厮，担心本官功高震主，违背先帝遗命，下旨赐婚于谢家，生生活拆散了本官和宣华之间的大好姻缘！” “宣华绝望自尽，就是你们这对无良君臣给害死的！” “而今你却在此大言不惭，说本官是什么逆臣？” “脸呢！” “可恨那成殷，如果没有本官，早被二皇子害死了，哪里还能坐上皇位？” “你们这对忘恩负义刻薄寡恩之徒，竟然还有脸巅倒是非，指责本官为逆臣！” 吕慧这卑鄙之徒，如果只是言语针对他楚昊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拉吕轻侯这位结拜义兄下水，这就让楚昊不能忍了，直接开始了狂暴输出模式。 连番指责，让吕慧一步步向后退去，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驳，眼睛余光扫到颖王父子，顿时叫道，“王爷！不管怎么说，此人已经是大隋官员，曾经背叛过朝廷，你身为大夏藩王，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如果你现在遵旨拿下楚昊，本相可以即往不绺，否则，待本相回京，必如实上奏，参王爷欺君之罪！” “放屁！” 憋屈了好几天的颖王成昆，闻言顿时大怒。 指着吕慧骂道，“就算你是当朝宰相又如何？本王是先帝亲兄，堂堂大夏藩王！ 你有何资格指责本王！ 你和楚大人之间有什么私怨，本王没兴趣过问。 你想抓他，尽管使出手段！ 楚大人来颖上是来做客的，想让本王把他交给你？ 做梦！” 吕慧闻言心头剧震。 单凭颖王刚刚那番话，就足以坐实他有谋反之意！ 他，他怎么敢的！ 成克用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连忙劝道，“吕相莫要误会，父王只是一时情绪过激有些失言，绝没有对陛下不敬之意。” 吕慧也生怕把颖王逼急了。 颖王早有与朝廷分庭抗礼之嫌，但那毕竟没有摆在明面上，可今天他若闹得太过份，彻底激怒了颖王，说不定真把他给留下，那就不妙了。 缓和了语气说道，“本相能够理解王爷苦衷，这样吧，只要王爷愿意把逆臣楚昊交给本相带走，本相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如何？” “放屁！”暴怒的颖王再次喝骂出声，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吕慧面前，拎起对方的脖领子，如同拖着条死狗般就向外走，顿时把吕慧吓得惊叫连连。 成克用懊恼的瞪了一眼楚昊，连忙追了出去，生怕颖王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错事。 楚昊则撇了撇嘴，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身边的吕轻侯碰了碰他的胳膊，缓缓摇头，示意他适可而止。 楚昊会意一笑，心中虽对吕慧恨意难消，但也明白在颖王府上闹得太过分并非明智之举。 谢远材则伸出右手大指指冲着楚昊挤了挤眼睛，虽然没有说话，但口型明显能看出“牛逼”两个字。 这倒让楚昊颇为意外。 继而友好的冲着对方展颜一笑。 这位二世祖虽然纨绔无赖，身上有着明显的世家弟子的狂悖习气，但与他之间曾经的所谓恩怨，处处显露着坦荡磊落，不失为一种可爱的真性情，比起谢晃那老阴批，可要强出太多太多了。 甚至，抛开宣华那段恩怨，楚昊对这个二世祖还有点欣赏之意。 看到楚昊释放出善意的回应，谢远材更是喜的手舞足蹈。 这位谢家二世祖一向无法无天，做事不计后果，却唯独对爷爷谢晃唯唯诺诺。 可今天他亲眼看到，一向无所不能的爷爷，居然也在楚昊面前吃了瘪，这让他对楚昊曾经的恨意的弱了不少。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就连吕慧这位大夏当朝宰相，也在楚昊面前连挨了两个耳光，瞬间让楚昊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再次拔高了不少。 两人这一幕互动，完全被谢晃收入眼帘，暗暗唏嘘不已。 原本还有些后悔把那不成的乖孙带在身边，现在看来，倒有些无心插柳了。 如果能通过乖孙进一步缓解和楚昊之间的关系，那就再好不过了。 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对面的楚昊，暗暗摇头叹息。 临来颖上之前，他可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哪。 不过，又不得不承认，楚昊这个家伙还真不是一般难搞，甚至就连当朝宰相吕慧都在他手上吃了亏。 至于颖王把吕慧拉到什么地方去了，谢晃更加心知肚明，必定是让吕慧看一些让他记忆深刻的东西。 怪只怪吕慧太过自大，以为他一个当朝宰相的身份，真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愿待会儿他还能保持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第300章 羞辱恐吓退吕慧，传话成殷约后事 后院，颖王成昆直接把吕慧提到了他的寝室当中，伸手指着墙壁上那八个血淋淋的字迹，厉声喝道，“你瞪大眼睛自己看！ 这是昨晚刺客留下来的！ 院子里保护本王的二十个侍卫被杀个精光，还在本王房间里留下血字。 甚至连睡在本王身边的小妾都被砍了脑袋。 如果那刺客想杀本王，你以为现在还能看到本王吗！ 吕相倒是好大的气派，拿着圣旨到了本王府上不闻不问，开口就让本王把人交出去。 你前脚把人带走，本王后脚就会被人砍了脑袋！ 既然你们不顾及本王的性命，本王为何还要听你们的，把人交出去？ 本王是嫌命长吗！ 他妈的！” 一通大骂之后，颖王直接把吕慧掼在地上。 吕慧张大嘴巴，惊恐万状的看着墙上那八个血淋淋的大字，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脑子里一阵轰鸣。 紧随其后的成克用连忙上前搀起吕慧，“唉！吕相勿怪，您现在也看到了，不是父王不想把人交出去，而是性命攸关哪！ 昨天晚上那刺客大闹王府，一连杀了三十二个侍卫，最终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如果刺客真想杀了父王，根本不费什么劲，甚至可以从容把楚大人救出去，结果楚大人却根本无意离开，这说明什么，还用我多说吗？” 说明什么？ 吕慧嘴唇颤抖，心里明镜似的。 当然是老鼠戏猫，闹着玩呗…… 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又或者说还敢如愿带走楚昊吗？ 就算他强行要求把楚昊带走，暴怒的颖王肯定会先要了他的小命的！ “吕相也曾与楚大人同朝为官，甚至关系非常密切，应该知道他手上掌握的那支密谍队伍有什么厉害吧？ 克用也曾听说过那些人就是以楚大人曾经在京郊的干支庄命名的密谍组织，想必吕相应该更加了解那些人的能力。 而昨晚大闹王爷的，必是那些人的一位，吕相应该能大致猜到那刺客的身份吧？” 吕慧此时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听不进去成克用的那些话。 干支庄丁中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好象有…… 至于具体叫什么，他当然没印象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 眼下的问题是，楚昊如今就在颖王府，而他奉旨前来，却根本带不走人！ 更加可怕的是，楚昊刚刚在客厅里无视颖王父子，对他连扇两个耳光，接下来他能不能平安离开王府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吕慧顿觉如坠冰窟！ 巴巴的跑到颖上来干嘛的？ 乖乖的待在京城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不好吗？ 发泄一通之后，颖王火气终于平息下来，冷冷的扫了一眼吕慧，抬脚向客厅走去。 吕慧这才无助的看向成克用，“世子，本相，本相……” “唉！”成克用摇头叹息一声，不知为何，竟然有种幸灾乐祸之感。 之前是他和颖王因为楚昊这个烫手山芋而左右为难，现在好了，谢家主和吕慧这两位也总算体会了一番这种感觉…… 爽！ “吕相别担心，这里毕竟是颖王府。 要父王把楚大人交给你，不大可能，但父王也不会眼看着吕相有危险而不管的。 只是，父王之前所说的话，还望吕相好好想想。 如果你还想把楚大人带走，也不是不可以，等他离开王府后，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颖王府一定不会再过问！” 吕慧只觉浑身脱力，要成克用搀着才能一步步走回客厅。 至于那道圣旨…… 吕慧心中无比憋屈。 进了王府到现在，他连展开圣旨宣读的机会都没有…… 王府客厅当中。 颖王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成克用陪坐在吕慧身边，同样不出声。 谢晃身后站着的谢远材，则两眼冒光，不时的在楚昊和吕慧两人身上游移着，那表情，就好象等着看一场超级大片似的…… 好一会儿之后，楚昊拿起茶壶，自顾自添满了一杯茶水，一边品茶，一边漫步到吕慧面前。 吕慧低垂着头，心中如敲鼓一般惴惴不安，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楚昊那对鞋子上面。 终于—— “吕慧，你听着！” “宣华那笔账，本官铭记于心！” “之前灭了你含山吕氏一族，就当收个利息。” “今天就放你一条生路。” “来日，本官必会亲往建康，取你狗命！” “还有，回去给成殷那个不肖学生带个话。” “让他在皇宫里好好等着。” “为师终有一天，会亲手将他拉下皇位！” 吕慧闻言，震惊的抬头看向楚昊，正好迎上他那凌厉的眼神。 “趁本官还没后悔，赶紧给我滚！！！” 说罢，抢过吕慧手中紧紧攥着的明黄圣旨，砸到他脸上。 颤颤巍巍捡到起圣旨，再看成昆父子那憋屈的表情，吕慧哪敢继续停留，狼狈逃了出去。 “父王，楚大人，我去送送吕相。” 楚昊也没在意，再次坐了回去。 颖王这才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楚大人倒是威风了，却把本王架到了火上！” “呵。”楚昊轻笑一声，“王爷这就冤枉了楚某。 楚某如今已是大隋官员，与南夏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和吕慧以及成殷之间的私怨，仅此而已。 至于吕慧嘛，呵呵，就算他回京之后在成殷面前搬弄是非，王爷真的会在意吗？” 颖王闻言轻哼一声。 楚昊这话还真没说错。 身为大夏皇帝的皇叔，如果成殷真要以此为借口向他发难，倒是正好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带兵入京清君侧的机会了…… 王府外，吕慧匆匆上了马车，心中五味杂陈。 兴冲冲跑来，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就被赶出来，差点小命都没保住，耻辱啊！ 成克用在马车旁劝道，“吕相今天也看到了，不是父王不想遵旨，实在有苦难言哪！ 还望吕相回京之后，替家父美言几句。” 纵然吕慧对颖王父子有再多不满，此刻也不敢有丝毫表露，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来，“世子放心，本相心中有数，一切都是那楚昊的错，本相回京后必会如实上奏的。 时间不早，就此告辞。” “恭送吕相。” 第301章 仓皇逃出颖王府，远材无心挑话题 马车飞速离开颖上，直到出了城门外，吕慧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过头来，恶狠狠凝望着颖上的方向，心中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此行本指望着擒拿楚昊回京，彻底消灭这个大敌，结果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受尽了羞辱！ 还有颖王父子！ 眼看着他受尽凌辱却不闻不问，还敢公然抗旨，分明就是想谋反！ “等着！” “都给本相等着！” “无论是逆臣楚昊，还是颖王父子，回京之后，本相必向陛下狠狠参奏，一个也别想好过！” 话音刚落，脑子里贸然回想起颖王成昆寝室里那八个殷红血字，当即缩了缩脖子。 “快！再快一点！” 王府里，得知吕慧已经离开，颖王果然没有在意，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直接让成克用操办一席丰盛晚宴，招待谢家爷孙以及楚昊和吕轻侯四人。 一阵毫无营养的客气之后，坐在楚昊右手边的谢远材喝了三杯酒，脸色潮红，眼中闪着精光，嘿嘿笑道，“楚大人真威风，当众打了吕宰相两耳光，我还以为你今天要把他弄死呢。 对了，你说要把陛下拉下皇位，该不会是真的吧？” 这就是个慕强的家伙，明明之前把楚昊恨得要死，可在看到楚昊在颖王府中不仅怼得他爷爷一点没脾气，甚至还当众打了吕慧两个大耳光之后，早把之前两人之间的恩怨抛诸脑后。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楚昊居然当众声称，要把永昌帝从皇位下赶下来，这就更牛逼了！ 亲耳听到那句话，楚昊瞬间在他心中地位无限拔高，俨然成了楚昊最为忠诚的小迷弟。 谢晃闻言忍不住身子一晃，抬脚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孽障，闭嘴！” 谢远材痛嘶一声，连忙低下头老实了。 颖王父子几乎同时停下手里的筷子，脸上现出尴尬之色。 今天出丑的可不仅仅是吕慧和谢家主，就连他们父子不是同样在楚昊面前吃了瘪…… 楚昊倒是对谢远材这家伙的直白颇为欣赏，至少这个二世祖是真性情，不让人讨厌。 可心里还是暗暗觉得可惜。 哪怕有一点点可能，他都不会允许吕慧就这么全须全尾的逃回京城！ 可惜呀，这里是颖王府。 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而吕慧身为南夏宰相，又是钦差大臣，身边护卫就是一股不弱的力量，就算对吕慧再怎么恨之入骨，也拿他没办法，能在颖王府羞辱一番对方，已经很不错了。 这还是在颖王府刚刚被大闹过，颖王心有余悸的前提下，否则，单单颖王这一关就不好过。 当然，如果胡铁山那家伙恰巧在这里，那就不一样了…… 见酒宴出现短暂而诡异的安静，楚昊反而意气风发的端起酒杯笑道，“怎么都不说话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是吧王爷？” 高兴你妈个头！ 颖王爷子和谢晃三人差点同时爆粗口！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三人今天算是彻底领教了。 尤其是颖王父子，明显已经得罪了吕慧，原本和朝廷之间斗而不破的关系如今终于摆到了明面上。 不但明确拒绝了圣旨，还任由当朝宰相在王府中受辱，以吕慧的品行，回去之后少不了要在永昌帝面前打小报告。 尽管颖王对此不甚在意，可看到楚昊那张脸，就是一肚子气！ 见谢晃低头不作声，成克用想了想叹道，“楚大人如今已在大隋为官，自然不必理会吕相和我大夏朝廷，但这里毕竟是大夏境内，父王一向仰慕楚大人风采，眼看着大人在王府肆意羞辱吕相而没有插手，实际上已经得罪了吕相。 可大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吕相面前说出要把陛下拉下皇位那种话啊。 当然，克用也明白，那只不过是大人因为与吕相之间的个人恩怨一直气愤脱口而出，并非出自本意，可一旦吕相当了真，回京之后向陛下禀明，同时提到父王没有干涉，大人这不是给我颖王府和朝廷之间拉仇恨吗？” 说完这番话，成克用又隐?的扫了一眼默默无声谢晃，顿时暗骂一声老狐狸！ 他这番话可不是随口说的，而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表面上有责怪楚昊口无遮拦以及凭白为颖王府和南夏朝廷之间拉了仇恨之意，实则也有试探谢晃的想法。 以楚昊和永昌帝成殷之间翦不断理还乱的恩怨，说出要把成殷拉下皇位这种话，一点也不奇怪，甚至如果有可能，颖王父子还会暗中助力一把。 如果在这中间，陈留谢氏能够明确表个态，那就最好不过了。 可谢晃这老狐狸却仍然不动声色，这就让成克用有些拿捏不住了。 毕竟，陈留谢家这几年虽然一直明里暗里和颖上眉来眼去，可同时对朝廷的支持也没有半点削减哪…… 楚昊同样听出了成克用的弦外之音，再瞄了一眼默然无声的谢晃，顿时心中微动。 浅酌一小口，垂下眼眸，淡然开口，“世子错了，楚某对吕慧说的那番话，可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楚某心中真实想法。” 话音刚落，楚昊明显感觉到坐在他左边，一时如透明般的吕轻侯，身子微微颤了颤，但也没太在意，继续说道，“更何况，如果王爷代替成殷，坐上大夏皇位，不但王爷遂了心愿，楚某也能报了仇，岂不是两全其美？” 楚昊一语道破颖王心思，两父子瞬间神情凝重。 正如楚昊刚要颖上时所说的那样，颖王心思，在大夏朝野可谓路人皆知。 但知道是一回事，当众揭穿又是另一回事。 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纵然颖王再想坐那个位置，也绝不会轻易表露出来。 除非……有陈留谢氏这样的庞然大物明确表示支持颖王登位！ “楚大人千万慎言！” 成克用当即神情凝重道，“父王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岂能做出谋逆叛乱之举？ 更何况颖上偏安一隅，地瘠民贫，纵有异心也没那个实力啊！” 纵有异心……这话说的明显留有余地了。 楚昊闻言轻笑一声，看向谢晃，“呵呵，若是有陈留谢家相助，世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音刚落，颖王成昆的目光直接落在了谢晃身上。 第302章 老辣谢晃不简单，吕轻侯池鱼之殃 就在成克用挑起那敏感话题之际，楚昊瞬间想到了应对之策。 因为干支庄丁被掳，导致他不得不亲自前来颖上交换人质，本就让他心中极为不爽，一直想找机会报得一番。 胡铁山大闹王府，顶多算是帮他出了一口恶气，还不足以消弥他心中怒火。 而成克用刚刚挑起的敏感话题，则给了他一个扩大颖上和南夏朝廷之间矛盾的机会，若是能趁机激起双方之间的战火，顺便再把陈留谢氏也拉下水，那就最好不过了。 谁让谢晃那老阴批主动跑到颖上来找他麻烦呢…… 楚昊说完，颖王父子几乎同时看向了谢晃。 身份所致，楚昊在谈论南夏各势力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时，没有丝毫顾忌，但颖王父子可不行。 现在楚昊直接抛出个二选一的问题，要谢晃当场做出选择，这也正是颖王父子最想看到的结果。 不管谢晃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至少能让颖王父子心中有点底。 然而，让楚昊没有想到的是，对于这个敏感的问题，谢晃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瞬间就做出了回应。 “呵呵，楚大人胸有沟壑，豪情万丈，又深得深得大隋女帝信重，想要挥军南下吞并大夏，把永昌帝陛下拉下皇位，想必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楚昊闻言心中一突。 果然是个老狐狸！ 短短一句话，非但没有正面回应他，作出任何选择，反而不声不响的反击了他一下。 刚刚他明明说过，希望帮助颖王成昆取代成殷的，可谢晃却说他要以大隋的名义挥军南下灭夏，那不就意味着颖上这里将来也会被大隋灭掉吗？ 然而，他还是过于低估了谢晃这老阴批的反击能力，不仅在他和颖王之间埋下了暗战的隐患，同时又把目标对准了他的结义兄弟吕轻侯。 “更何况如今楚大人又和吕四公子义结金兰，想必肯定也得到了丹阳吕氏的大力支持，完成心愿更加事半功倍。 至于我谢家嘛—— 只要丹阳吕氏挑了头，老夫自然紧随其后，绝不会让楚大人失望的。” 话音刚落，噗的一声，吕轻侯嘴里的酒喷了出来，继而脸色苍白。 本想在酒桌上一直当个小透明，可万万没想到，谢晃一句话就把他架到了火炉上。 这分明就是想把他连同整个丹阳吕氏给拖下水啊！ 虽说他和楚昊是结义兄弟，但同时也是南夏子民哪！ 谢晃那番话，不管他做出什么回应，对他来说都是个大坑。 若是否认，那就说明他在楚昊和南夏朝廷之间选择了后者，就是枉顾结义之情，直接在两人之间埋下了离间的种子。 可若是承认，更是直接把整个丹阳吕氏一族置于南夏朝廷对立面！ 一旦谢晃暗中捣鬼，将此事告到了朝廷那里，丹阳吕氏就成了南夏朝廷的公敌，必然直接遭到朝廷致命打击。 千万不要怀疑谢晃是否有这个心思！ 别看这些世家门阀彼此联姻，平时一口一个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长久以来的明争暗斗就从来没停歇过。 在盐引派发案以及谢家祖祠被烧之后，丹阳吕氏已经隐隐有赶超陈留谢家之势了。 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打压一下丹阳吕氏的势头，谢晃又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机会呢？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吕轻侯才被谢晃那句话吓得失了态。 楚昊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幸好反应及时，伸手搀住了吕轻侯，心中暗骂谢晃一句老阴批的同时，关切问道，“大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喝多了？” 能够成为丹阳吕氏继承人，吕轻侯自然也是心智非凡之辈，闻言顺势软倒在楚昊身上，眼中也泛出迷离之色。 楚昊这才歉意的看向颖王成昆，“王爷，世子，谢家主，实在抱歉，我义兄不胜酒力，容楚某将他扶回去休息休息。” 没能从谢晃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成昆心中难免有些遗憾，赶忙起身，“楚大人不必介意，还是尽快扶四公子回去休息吧。” 眼看着楚昊扶着吕轻侯离开了客厅，酒桌上再次安静下来，唯有神经大条的谢远材略显局促，偶尔向楚昊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别看颖王成昆平时脾气暴躁，实际上城府极深，要不然也不会在弘业帝眼皮底下蛰伏那么久都没有显露出丝毫野心，更是让成殷不敢轻易把手伸入颖上了。 可惜，他低估了楚昊的折腾能力，让他一向不错的养气工夫彻底破防了。 明明谢晃同样对楚昊既不满又忌惮，趁着楚昊不在，双方应该联起手来，共同想办法对付楚昊，可谢晃这老东西却一直出声，无奈之下，成昆只能首先开口。 “唉！今天算是让谢家主见笑了，在本王的地界上，竟然让那楚昊如此胡作非为，甚至还连累的谢家主也跟着受了委屈，奈何谢家主也看到了，本王府中刚刚被楚昊派来的刺客大闹了一场，纵然有心替谢家主出气，也不得不有所顾忌，本王在此只能深表歉意了。” 谢晃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苦笑道，“王爷的难处，老夫理解，不必在意。” 简单一句回应，可成昆还是看出了对方意犹未尽之意，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成克用会意，叹道，“楚大人才智出众，实非难得的人才，可惜竟然投靠了大隋，成了我大夏朝廷的隐患。 父王身为大夏皇族，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好不容易把他诱到颖上，本想替朝廷翦除这个隐患，顺便从他那里得到雪花盐秘方送给谢家主，奈何楚昊手上刺客太过凶悍，父王也不得不投鼠忌器。 但谢家主也看到了，此人不但在王府肆意羞辱吕相，竟然还口出狂言，对陛下不敬，实在大逆不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此人也不能不除，不知谢家主意下如何？” 颖王父子几乎开诚布公的把想法说了出来，谢晃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点头赞道，“王爷和世子所言极是。我谢家和楚昊之间早有恩怨，如今我谢家在大隋境内的生意也一直受此人掣肘，如能铲除此人，老夫自然乐见其成。” 一直乖宝宝似的坐在一旁的谢远材，听到这里却忍不住了。 如今的楚昊，已经是他心中形象无比高大的偶像，可现在颖王父子和爷爷都要对偶像不利，那怎么行！ “爷爷，楚大人又没招惹咱们家，而且不畏强权，连吕相都不放在眼里，如此一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干嘛非要杀他啊？” 谢晃闻言额头青筋直跳，暴喝一声，“孽障！闭嘴！给我滚！” 出于对爷爷骨子里的惧怕，谢远材连忙起身，狼狈逃离了客厅。 哼！ 不让我留在这里，正好去找楚昊…… 第303章 三狐狸议除楚昊，成克用泄密惊魂 眼见谢远材离去，谢晃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的苦笑，拱手道：“劣孙言语无状，让王爷与世子见笑了。” 这一刻，他心中懊悔不已，为何要将这不成器的孙子一同带来颖上…… 颖王并未因谢远材的失礼而分心，更不想就此转移话题，挥了挥手，语气冷峻：“本王恨不得将楚昊碎尸万段，可惜投鼠忌器，不知谢家主可有良策？” 谢晃对楚昊亦是恨之入骨，闻言并未推辞，皱眉沉思。 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更何况颖王父子和谢晃三人不但身份地位不俗，心智更是一个赛一个。 片刻之后，谢晃吊着酒桌缓缓道：“除掉楚昊并非难事，王爷所虑者，无非是大隋女帝的报复与那神秘刺客的威胁。既然如此，不如先放楚昊离开，再寻机对付他，岂不更稳妥？” 成昆闻言，满脸苦涩地摊了摊手：“本王如今最头疼的，不是如何除掉楚昊，而是如何将他赶走！” 提起此事，成昆心中便涌起一股无名火。 原本计划将楚昊诱至颖上，若不能收为己所用便痛下杀手，谁知那神秘刺客一闹，不仅计划落空，楚昊反倒成了烫手山芋，赖在王府不走了。 看着眼前无比郁闷的成昆，谢晃眯起双眼，意味深长地笑道：“王爷在颖上经营多年，想必与北燕那边一直有所联系吧？”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微妙起来。然而，陈留谢家与颖王近年往来密切，谢晃知晓此事并不奇怪。 颖王眉头微皱，反问道：“谢家主的意思是——” 谢晃轻笑一声，淡淡道：“很简单，让大隋内部生乱。” 都是聪明人，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颖王父子同时眼前一亮。 是啊！楚昊之所以能在离开大夏后再度崛起，全赖大隋女帝的器重。 若大隋内部生乱，楚昊岂会继续留在颖上？ 至于如何让大隋乱起来，谢晃已给出了提示。 甚至如果运作的好，联合北燕灭了大隋，楚昊倚仗的这个根基一毁，他可就成了无根浮萍，届时还不是想怎么炮制就怎么炮制! 眼见父子二人心花怒放的表情，谢晃心中暗暗冷笑。 如果仅仅是替颖王父子赶走楚昊这个麻烦，他可没那个闲心。 他的目的是除掉楚昊！ 只不过，亲眼目睹颖王府遭刺客袭击后的画面，深知此事风险极大，自然不愿引火烧身，最好借助颖王成昆这双手了。 如今种子已埋下，接下来只需静观其变，等待颖王父子自行发挥便是。 另外一边。 楚昊扶着吕轻侯回到客房之后，立马道歉，“大哥，对不起，刚才差点连累你了……” 一想到谢晃那老狐狸的算计，楚昊便恨得牙痒痒。 谢晃不仅试图将吕轻侯和丹阳吕氏拖下水，还想离间他与吕轻侯的结义之情，实在阴险！ 然而，他也不得不承认，作为陈留谢氏家主，谢晃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 这给他提了个醒，若真以为身为外挂就可以轻视天下人，没准什么时候就会马失前蹄引火烧身！ 吕轻侯刚刚的确心有余悸，可还是不在意的摇摇头，继而目光灼灼的看着楚昊，“贤弟，你，你该不会真的想要推翻大夏吧？” 他深知楚昊因宣华之死对成殷恨之入骨，也明白楚昊不会轻易罢休，否则也不会投靠大隋。 可他不仅是大夏子民，同时成殷刚刚册立不久的皇后，那也是他的亲侄女啊！ 一边是刚刚结拜不久的义弟，一边是自家亲情，吕轻侯难免陷入两难之中。 楚昊自然能够想到吕轻侯如此的心境，但也只能暗叹一声奈何。 放弃报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暂时安抚一下结拜大哥了。 呃—— 说的也是啊。 大隋刚刚立国不久，又仅占四州之地，还要面对北燕和契丹双重威胁，自顾尚且不暇，哪有余力对付大夏？ 况且大夏如今国力正盛，就算真的和大隋打起来，胜算也极大。 想到这些，吕轻侯翻了个白眼，“知道你没那个本事还胡说，你这不是分明在给自己拉仇恨惹祸上身嘛！” 虽说现在他不再那么担心楚昊在颖上的安全，可一想到这位义弟一天之内连番得罪了谢晃，吕慧和颖王父子这股子折腾劲，就感到头疼。 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非要折腾得鸡飞狗跳…… 听出吕轻侯言语中的关切，楚昊心中感动，正欲安抚两句，忽听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谢远材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嘿嘿，吕四叔，楚大人。” 吕轻侯与谢家毕竟是世交，谢远材称他一声“四叔”倒也正常。 只不过他对这个二世祖并无好感，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谢远材大咧咧地坐到两人身旁，笑道：“爷爷他们在谈正事，我被赶出来了。” 吕轻侯对此毫不意外，谢远材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楚昊道：“楚大人，小心了！颖王父子正在商量怎么对付你呢！” 呃…… 楚昊闻言和吕轻侯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二世祖这么莽吗？ 颖王父子要对付他，一点也不奇怪。 关键是他竟然跑过来主动向他透露这个消息，岂不是连带着把他爷爷也给出卖了吗…… 吕轻侯不耐烦地挥挥手：“别在这儿胡说八道！天色已晚，我们要休息了，你赶紧回去吧！” 谢远材急了：“吕四叔，我说的都是真的！楚大人，你可要当心啊！” 将谢远材赶走后，吕轻侯看向楚昊，正色道：“若谢家与颖王联手，贤弟的确需多加小心。” 楚昊淡然一笑：“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倒是你，是否该离开了？” 吕轻侯点头。 既然楚昊留在颖王府没有危险，他也该回去忙家里的生意了。 “大哥回去后，可否帮我带个话，让我那书童来一趟？”楚昊道。 他还不想这么快离开颖上，至少要继续恶心颖王父子一段时间。唯一不便的是，此地消息闭塞，难以掌握外界动向。 吕轻侯爽快应下：“贤弟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次日一早，颖王父子亲自将谢晃与吕轻侯送出王府。 值得一提的是，临别之际，谢远材那依依不舍的神情，让楚昊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明知楚昊不想这么早离开，成克用还是在把他送回客房时，故作随意地问道，“如果楚大人什么时候想回大隋，克用派人护送大人。” 楚昊摆了摆手，瞥了一眼对方头顶的透明框框，笑道：“不急不急，等世子派人联系上北燕兵部侍郎周显之后再说吧。” 此言一出，成克用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瞬间布满惊恐，双眼瞪大，怔在原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寒意击中，冷汗顺着额角悄然滑落，脑子里嗡嗡的！ 北燕兵部侍郎周显这个人，是他与父亲昨夜在密室中谋划的关键一环，从未对外透露半分。 此刻却被楚昊却轻描淡写地将其点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等他回过神来，却见楚昊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连忙紧了紧身上的袍子，慌乱的四下扫视几眼，匆匆离去。 第304章 杯弓蛇影颖王府，吕慧回京弄是非 当颖王从成克用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可能！” “楚昊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而且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成克用脸上惊容不减，下意识的四下瞄了几眼，压低声音道，“儿臣怀疑……隔墙有耳。” “胡说！绝不可能！” 成昆闻言暴喝一声。 自从他的寝室被神秘刺客逛过之后，他不仅换了房间，还增加了守卫。 昨晚和儿子秘密商议时，还专门选了这个密室，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人发现？ 可楚昊却偏偏清楚的掌握了昨晚父子两人密议的详细内容，这又做何解释呢？ 这样想着，成昆也不禁有些心慌了，脑子里再次浮现出“神秘刺客”四个字…… “不行！” “王府护卫必须再次增加一倍！” “堂堂颖王府，竟然被人当成了菜市场一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实在太狂妄了！” “还有那个楚昊……” 成昆眼中闪烁着凶光，一拳砸在桌上，“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除掉他！” 成克用身子一颤，伸手捂住成昆的嘴巴，“父王，小声点——” 成昆嘴角一抽，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两天后，南夏京城，百官正陆续上朝，就在这时，走到最前方的季永图突然被人扯了下官袍，回来一看，吏部左侍郎裴宽正给他递眼色，同时小声提醒道，“吕相——” 顺着裴宽的视线看去，果然，吕慧正急匆匆的从官道队伍后方赶过来，一路不时有官员让路并主动打着招呼，不过看吕慧的表情似乎心情不太好。 季永图见状，莫名的心头一松。 吕慧奉旨前往颖上，如今看来应该不太顺利…… 只不过，他这回京的时间倒是卡的相当准，竟然正赶在上朝这关头回了京。 实际上，吕慧回京的时间还真是费了他一番心思。 正常来说，钦差回京，不管什么时辰都要第一时间入宫面圣。 可颖上之行，他受尽了屈辱，只有在朝臣最集中的大殿上宣泄一番，才能引起君臣共情，达到最佳报复效果！ 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个人的存在——工部尚书谢友华。 身为陈留谢氏嫡子，吕慧尚未回京，谢友华就已经大致知道了发生在颖上的那些细节。 而在楚昊离开大夏朝廷之后，被他举荐为户部尚书的吕不凡，就主动投靠在谢友华身边，因此，吕不凡也知道了吕慧颖上之行的遭遇。 吕不凡毕竟是丹阳吕氏第七子，以往吕慧在他面前向来低眉顺眼，可自从这混蛋接掌了楚昊的宰相之位后，竟然小人得志鼻孔朝天，公然对他横加指责，这令吕不凡心中极为恼火。 纵然吕慧已经坐在了宰相之位又如何？ 他所仰仗的含山吕氏一族早被楚昊设计全灭了，没有了丹阳吕氏支持，最终顶多就是陛下身边一孤臣，有什么好得意的！ 眼看着吕慧板着脸负手大步从他身边经过，吕不凡连忙追上去，大声笑道，“哟！吕相奉旨前往颖上办差，这么快就回来了。” “想必吕相此行应该很顺利吧，恭喜恭喜。” “吕相不是去颖上押解逆臣楚昊了吗，人呢？怎么没有带进宫来？” 吕不凡身后，户部右侍郎董全闻言心中一突，下意识的向后方宫门处看了眼，没看到囚车，疑惑的同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骤然被叫住，吕慧停下脚步，正要开口，却见吕不凡面露惊愕之色的指着他的脸叫道，“呀！吕相这脸怎么了？怎么有手指印，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把当朝相爷的嘴巴！” 正在上朝的大臣们闻言，同时好奇的看了过来。 吕慧闻言大怒，冷哼一声，转身即走，心里恨不得把吕不凡那张嘴撕成碎片！ 实际上，过了两天时间，楚昊当时打他的那两巴掌指印早就消了，可吕不凡却当众提及此事，分明就是故意在给他难堪！ 眼见吕慧挟怒离去，吕不凡不在意的轻笑一声，心里终于舒袒了。 至于吕慧会不会对他报复，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再怎么说，他也是丹阳吕氏弟子，以往在家族里不那么受重视，可现在他已经坐上了大夏户部尚书一职，情况早已改观，又怎么会怕一个无根浮萍的吕慧！ 百官陆续就位，龙椅上的永昌帝成殷看到吕慧，刚要询问，就见吕慧“扑通”一声跪倒在大殿中央，满脸悲愤与委屈，向永昌帝痛述起颖上之行的遭遇。 “陛下，臣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可那逆臣楚昊打的不仅是我大夏朝廷的脸，更是陛下您的威严啊！” “那逆臣当着颖王父子的面，公然抽了臣两个耳光，还口出狂言，要陛下在京城等着他，亲手将您从皇位上拉下来！此等大逆不道之言，简直猖狂至极！” “他口口声声直呼陛下名讳，还自称为师！当时不仅有颖王父子在场，还有谢家主与吕四公子作证，臣绝无半句虚言！” 大殿内一片死寂，满朝文武无不瞪大了双眼，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却无人敢抬头窥视永昌帝的脸色。 尤其是那些曾与楚昊关系密切的官员，此刻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火烧身。 楚昊与吕慧之间的恩怨，众人心知肚明，刚才的话或许有夸大之嫌，但此刻已无人深究细节。 因为单凭“楚昊”这个名字，便已触犯了永昌帝的忌讳。 果不其然—— 嘭！ 永昌帝怒不可遏，一拳砸在御案上，震得案上笔墨纸砚齐齐一跳。 吕慧声泪俱下，字字如刀，直戳永昌帝的心头。 当初拜楚昊为师，还是弘业帝在世时的提议呢。 如今楚昊投靠了大隋，却仍然拿师生名份说事，分明就是藐视他这个大夏皇帝！ 更可恨的是，楚昊竟扬言要亲手将他拉下皇位？ 简直可笑！ “吕相，楚昊对朕如此无礼，颖王就无动于衷吗！”成殷咬牙切齿地问道，“朕不是让你带去圣旨，命颖王将楚昊押回京城治罪吗！” 吕慧一边抹泪，一边悲愤回道：“陛下，提起此事，臣更是恨不能以头抢地！” “陛下有所不知，臣差一点就回不来了啊！” “那颖王父子非但没有将楚昊绑起来，反而将他奉为上宾！” “他们亲眼看着臣被逆臣楚昊殴打，却全程无动于衷，甚至直到臣离开颖上，连宣读圣旨的机会都没有啊！”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第305章 用力过猛吓成殷，当朝宰相被孤立 成殷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铁，眼中寒光闪烁，大殿内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据卿所言，颖王是想造反吗？” 尽管心中怒火中烧，成殷的语气却异常平静，目光如蜥蜴般冷漠地扫视着下方的群臣。 吕慧沉默不语，但答案已不言自明…… 当初成殷尚未登基时，成昆就曾险些发兵入京。若不是大隋女帝在关键时刻出兵威逼颖上，恐怕成昆早已篡位登基了！ 此前，成殷多次下旨命成昆攻打大隋，但成昆却只顾着向朝廷索要军饷和粮食，借此壮大自身实力，丝毫没有攻打大隋的意图。 成昆的反心早已昭然若揭。 而吕慧此次从颖上带回的消息，不过是再次印证了这一点。 吕慧心中暗自得意，成功地将楚昊和颖王成昆数落了一番，听到陛下那含怒的语气，顿感神清气爽。 然而，当他抬头看向龙椅时，却瞬间愣住了。 他本想借机大肆诬蔑楚昊和颖王，却没想到气氛渲染过了头。 此刻的成殷坐在龙椅上，面色如土，显然被吓得不轻。 岂不知，成殷在愤怒之余，猛然意识到，颖王极有可能已与逆臣楚昊勾结在一起！ 单是一个颖王虎视眈眈，已让朝廷不敢轻举妄动。若楚昊再与颖王联手，局势将更加难以收拾。 作为楚昊曾经的学生，成殷对楚昊的能力再清楚不过。 即便他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若没有楚昊，他根本坐不上这个位置。 而吕慧带回的消息，直接让他陷入了震惊。 楚昊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颖上，颖王非但没有扣押他，反而将他奉为上宾，这意味着什么，已无需多言。 这也再次印证了楚昊那非凡的胆识与能力。 “诸卿，现在该怎么办？” “若颖王此时真的造反，楚昊再与他联手，朕该如何应对？” 成殷语气中的慌乱，殿内群臣几乎都能听得出来，却没人立即予以回应，只是不约而同的向吕慧投向鄙夷的目光。 无论是颖王还是楚昊，对如今的大夏来说，无疑都是心腹大患，可要说他们会联起手来对付大夏，显然有些过虑了。 陛下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联想，无非就是因为听了吕慧刚才那番话，可问题是，吕慧那番话真的那么可信吗？ 要知道，吕慧和楚昊之间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 更何况，当初如何不是陛下和吕慧负他在先，楚昊又怎么可能放弃大夏太师兼宰相的尊位转而投奔大隋，成为今天大夏朝廷的心腹大患…… 吕慧显然也意识到他刚才那番话用力过猛起了反效果，本想借朝廷之力狠狠报复楚昊和颖王带给他的羞辱，结果虽然激起了陛下的怒火，但同时也让陛下心中升起了恐惧。 眼看殿内众臣不吭声，无奈之下，吕慧只好咬牙再次亲自上场了。 “陛下，颖王只占颖上一地，就算兵精粮足，也绝对不敢轻易与朝廷开战！ 如果他真敢动兵，正好借机消灭对方，一举铲除这个祸患！ 至于逆臣楚昊……那就更不必担心了。 他毕竟是我大夏逆臣，即便到了大隋，也只不过做了个不起眼的工部尚书而已。 相信大隋女帝收留他，无非就是看重他手上的雪花盐秘方而已。 就算楚昊有意帮助颖王，大隋女帝也不会轻易听从他的提议，贸然与我大夏为敌的。” 听了吕慧一番分析，成殷这才渐渐平复了心神。 正如吕慧所言，大隋刚刚立国，仅占四州之地，又同时面对北燕和契丹两大强敌，拿什么和强大的大夏开战？ 纵然楚昊能力再出众，在绝对实力面前，他也不敢与朕为敌！ 眼看陛下神色缓和下来，吕慧也暗暗松了口气死。 刚才他还真是仇恨蒙蔽了双眼，差点把事情给办砸了。 若是陛下因为产生了强烈恐惧心理，他在颖上曾经蒙受的羞辱，岂不是再也没机会报复了？ 嗯，趁着这个机会再轻轻引把火，至少先给颖王施施压才行……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说话，就见后方的工部尚书谢友华突然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对于吕相刚才的分析，臣不敢苟同。” 吕慧闻言皱眉回头，不解的看着对方。 从他担任大夏宰相以来，和谢友华之间可以说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谢友华怎么突然把矛头对准他了呢…… 正当他迷惑之际，却见谢友华正面迎上他的目光，轻笑道，“吕相刚才那番分析未免太过乐观了吧？ 据吕相所说，你在颖王府被楚昊当众打了两巴掌，而颖王非但没有对楚昊采取措施，反而吕相带去的圣旨都没机会宣读，有这事儿吧？” 吕慧不解其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谢友华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本官就不明白了，颖王坐视当朝宰相受辱却无动于衷，难道他就不怕朝廷降罪吗？ 可吕相却说，以颖上的实力，不敢公敢挑衅朝廷威严，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吕慧闻言一窒。 谢友华却没理会，继续输出，“还有楚昊，吕相刚刚说过，楚昊如今在大隋只不过区区工部尚书一个小官，大隋女帝未必会应他所求向我大夏开战，既然如此，他如今身在颖上，却不担心颖王对他下手，他的底气又何来呢！” 说到这里，谢友华躬身施礼，“综上所说，陛下，朝廷绝不能轻易忽视楚昊和颖王合流的可能，应该早作准备。” 龙椅上，成殷一听这话，顿时再次紧张起来了。 而吕慧也终于听出来，一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的谢友华，为何会突然间对他发难了。 概因他刚才一时失言，说楚昊在大隋的官位——区区工部尚书，这相当于在影射谢友华啊…… 岂止是他，殿内众臣同样在这一刻反应过来，看向吕慧的目光中无从充斥着戏谑之意。 尤其是吕不凡，紧随其后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谢大人所言句句在理，一旦楚昊和颖王真的合流，必定会给朝廷带来极其危险的灾难，不可不防啊！” 紧接着，礼部郎中王振邦也站出来，“微臣附议。” 甚至，就连吏部尚书季永图也站到了谢友华一边。 一时间，吕慧这位当朝宰相几乎完全被孤立了，怔在原地，脑中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奏报，颖王使者入宫求见。 第306章 颖王主动求赐罪，无悔意上心头 嗯？ 龙椅上，成殷闻言愣了。 殿下君臣正商议如何应对颖王的威胁呢，没想到他竟然派人入京了。 虽然不明白颖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成殷还是宣旨把人带到了大殿上。 “微臣刘询，奉颖王之命入京叩见陛下。” 吕慧身边，颖王府长史刘询双膝跪地，大礼叩拜。 “刘卿平身，不知王叔让你入京，有何事启奏？” 刘询站起来，拱手低头，“日前吕相携圣旨前往颖上，欲要擒拿逆臣楚昊回京。 奈何吕相赶到的前一晚，楚昊暗中派出刺客，当晚大闹颖王府，不但杀了王府三十二名侍卫，就连侧王妃也身首异处，就连王爷本人也差点因此遇难，此事吕相也知道其中细节。 王爷有心配合吕相把人押解入京，又恐怕刺客威胁到王爷性命，不得已只能暂时向楚昊屈服。 王爷深恐陛下误会，特命微臣入京向陛下详加解释。 王爷特别提到，如果陛下为此一定要治王爷之罪，王爷一力承担，愿受陛下任何处罚！” 刘询说完，殿内众臣神色各异，但几乎所有目光再次集中到了吕慧身上。 毕竟，除了谢友华和吕不凡少数几人之外，还真没人知道颖王府曾经还遭遇过刺客，而吕慧自始至终却偏偏没有提及这一点，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成殷意味深长的问道，“吕相，颖王遇刺一事，你可知情？” “这……颖上确曾提过此事，不过臣一时之间不能确定此事是否真假，或者，或者是颖王为了脱罪而自导自演的闹剧呢？” 见吕慧脸色苍白，支支唔唔，成殷心中有所明悟，平声静气的对薛裘说道，“刘长史，颖王的难处，朕心里清楚。 一切都是逆臣楚昊之过，与颖王无关。 你可回复颖王，朕对他没有任何不满，只要颖王在颖上严加防守，以免北燕或大隋侵入我大夏疆域即可。” 刘询再次叩拜，“微臣代王爷谢陛下隆恩，微臣告退。” 刘询一走，成殷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漠然扫了一眼吕慧，转身离去。 迎上成殷目光那一刻，吕慧顿感如坠冰窟，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 至于殿内群臣，或鄙视，或得意，纷纷各自出了大殿。 堂堂当朝宰相，竟然自己把自己活成了孤臣！ 更可悲的是，他这个孤臣，如今似乎就连陛下也不待见了…… 实际上，成殷对吕慧今天的表现，的确无比失望。 回到御书房中，就一直静静坐在那里沉思着。 他能够体会到，吕慧今天在朝堂上那番话的意图，就是为了除掉楚昊。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私怨和国事搅和在一起！ 万一因为吕慧一时的夸大其词，让朝廷做出了错误决定，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哪！ 也幸好颖王及时派来使者说明情况，这才免了让他虚惊一场。 现在他唯一庆幸的是，纵然颖王已现反意，却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否则也不会专程把王府长史派入京城向他解释楚昊一事了。 只要颖王一天不举兵造反，颖上就会一直隔在大夏和大隋之间成为一道天然屏障！ 至于楚昊……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没听刘询说嘛，就连颖王都对楚昊极为忌惮，明明人就在王府，却不敢对他动手吗？ 想到这里，成殷不免又有些后悔。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当初吕慧的提议，拆散宣华和楚昊之间的好事。 不但失去了一位能臣，更为他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仇敌！ 通过吕慧的奏报以及颖王府长史刘询的描述，他基本可以全盘复刻楚昊到达颖上之后的所作所为，从中更让他产生了浓浓的恐惧和悔意。 为了区区两个细作，不顾自身安危，单枪匹马跑到颖上为质，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如游玩一般，把颖王府闹得人仰马翻，又对吕慧这位钦差连辱带打，这是何等气魄啊！ 单单冲着这一点，楚昊就比吕慧强出不止一筹……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按照先帝遗愿，亲自给楚昊和宣华举办大婚，不但宣华不会枉死，楚昊也将对他感恩戴德，助他把大夏经营的越加强盛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一步错，步步错！ 先是让楚昊彻底伤心，又允了他辞官，接着让他在眼皮子底下跑到了密州，成为大夏朝廷以及他本人今后最大的隐患！ 甚至，朝野中虽然没有人敢公然提及，可私下里无数人都在感叹楚昊的离去！ 毕竟楚昊曾为大夏宰相，当朝太师，在朝野的影响力难以想象。 不说别的，就是楚昊曾经亲自主持赈灾过的历阳郡，就不断传出怀念楚昊的传闻，甚至有人在当地私底下给他立长生牌位呢！ 朝中又更不用说了。 户部是楚昊的大本营，除了尚书吕不凡之外，哪个户部官员不念着楚昊的好？ 成殷甚至怀疑，楚昊临辞官之前，之所以提议提拔吕不凡为尚书，而不是楚昊更信任的董全，完全就是因为吕不凡能力更平庸而故意为之！ 还有刑部，尚书杜襄更是把楚昊当成偶像一般！ 凡此种种，越想就让他越后悔。 再看他最信任的吕慧，对他忠心这方面倒是不用怀疑，可能力方面和楚昊一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啊！ 屡次交锋，哪一次不是被楚昊打得头破血流？ 人就怕比，每次把楚昊和吕慧两人放在心里一比较，成殷就觉得气息不畅。 不过，吕慧毕竟是在他处境最不好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一时以来两人亦师亦友相携至今。 尤其是在含山吕氏一族被楚昊阴了之后，他越发能感觉到吕慧本人的落寞。 没有了族人的精神依托，又被丹阳吕氏所弃，如今的吕慧除了依靠他，还能靠谁？ 而他这个大夏新君，在楚昊辞官投隋之后，同样身边除了吕慧之外，再没谁可以足够信任的。 说起来，以往吕慧也没那么不堪，应该就是含山吕氏灭族之后，受了刺激，行事才有所冲动。 而要解决颖王和楚昊这两个悬在他头顶上的心病，除了和吕慧商量对策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传旨，让吕相入宫见驾。” 第307章 吕慧悟知耻后勇，再进宫成殷不弃 再说吕慧，从宫里出来，失魂落魄的回到府中，就把自己关到了书房里。 颖上之行，被他视为奇耻大辱，尤其还是折辱在楚昊手上。 但和今天早朝所受的挫折相比，却又算不得什么。 毕竟，满朝文武现在谁不知道，他吕慧如果不是得到陛下器重当了当朝宰相，就连在吕不凡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谁让他没有世家门阀做后盾呢…… 朝中众臣对他什么看法不重要，甚至被某些权贵当众奚落他也可以不在乎。 然而，早朝上陛下给他那个冷漠的眼神，却瞬间让他陷入了绝望之中。 甘当孤臣的他，如果连陛下也要放弃他的话，那以后还有什么希望？ 想着想着，他再次钻入了牛角尖，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到了楚昊身上。 一直以来，他从不认为自己比楚昊的能力弱。 早在楚昊出现在他视线以内之前，他吕慧才是陛下最为看重的亲信！ 然而，楚昊主动投靠到陛下身边后，一切都改变了。 他有什么？ 啊？！！ 不就是掌握着雪花盐秘方吗？ 现在他也有！ 哦，对了，还有那个干支庄丁…… 提到这个，吕慧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在大夏还是大隋，楚昊之所以能够混得游刃有余，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手中掌握着干支庄丁这一支情报网，让他可以随时获得各地情报，进而随机应变！ 没错！ 吕慧瞬间精神起来。 一支强大的情报网络，的确能够提供无法想象的助力。 就好象楚昊。 不仅能够随时获知各方反应，进而做出相应处置，而且还能随机培养一批死士，就好象楚昊单刀赴会到了颖上，利用刺客在颖王爷大闹一声，以至于颖王都被逼得忍气吞声！ 如果说楚昊比他强上那么一点，最多也就是他手上那支干支庄丁的情报网！ 所谓知耻而后勇。 吕慧能在被丹阳吕氏抛弃后没有自抱自弃，藏身到当时的五皇子府中隐忍多年，最终坐上大夏宰相高位，又岂是无能之辈？ 哪怕他连续在楚昊手上吃瘪，也没有因此自甘堕落，反而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分析他和敌人之间的差距，并找出应对之策，进而想办法超越敌人。 这，就是他眼下最想做的事！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就是沉沦丧失斗志。 楚昊能建立一支强大的情报队伍，他吕慧同样能行，而且一定会比楚昊做的更加出色！ 毕竟，楚昊成立干支庄时，还只是户部一个小官，手上的资源有限，所找的人手也只是一帮原本快要饿死的流民而已。 可他吕慧现在却是整个大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在军中精心挑选一批专业谍报人才，组成专属于大夏朝廷的情报机构。 他就不信，举大夏倾国之力打造的情报队伍，还对付不过楚昊手上那支草台班子？ 越想越兴奋，吕慧一扫之前的颓废心理，一边磨墨一边构思着脑中刚刚萌芽的想法。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管家通报，“老爷，王公公前来传旨，要您入宫见驾。” 吕慧闻言激动的热泪盈眶，连衣服都顾不得换，就打开了房门，对着外面等候的老太监王朝恩说一声，“公公稍等，本相马上入宫。” 陛下没有放弃他！ 太好了…… 很快，吕慧跟着王朝恩赶到了皇宫御书房。 进门之后，吕慧连滚带爬，爬到成殷脚下，痛哭流涕。 “陛下明鉴哪，臣并没有故意隐瞒颖王府刺客一事，实在是颖王反心昭然若揭，臣恐陛下念及亲情而酿下苦果，况且那颖王府刺客事件到底是不是颖王故意摆设给外人看，故意麻痹朝廷的，谁又能得知呢？ 臣一片丹心可昭日月，恳请陛下明查，千万不要被颖王表相而迷惑啊！” 看着跪到脚下痛哭不止的吕慧，成殷心中五味杂陈。 有心敲打一番，又怕对方就此一厥不振，暗叹一声，亲手将对方扶起。 “吕相，你我君臣之间私下里就不必这么客气了，爱卿对朕的忠心，朕从未怀疑过，也知道那颖王怀有不臣之心，可又能如何呢？ 集结重兵和颖王开战？ 不说朝廷军事实力能否打败颖王，发兵之前的军饷和粮食恐怕一时之间都凑不齐吧？ 吕相别忘了，先帝在世时，北燕孱弱，分崩离析，先帝一再想要北伐，直到驾崩都没能完成心愿，你认为朕要与颖王开战，朝中众臣会支持吗？ 别忘了，到现在为止，朝野上下还有不少人暗中支持颖王呢！ 一旦行差踏错，朕这个位置随时可能换人！” 成殷一股脑把心里的苦恼全盘托出，心中更是郁闷无比。 当初弘业帝一心北伐，还是楚昊提议的呢。 可惜，在大夏影响力巨大的各大世家阻挠下，弘业帝非但没能动兵，反而接下来国内发生了一系列重大天灾人祸，以致最终含恨而死。 弘业帝尚且不行，又何况刚刚继位不到一年的他呢…… 吕慧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他也没有马上鼓动永昌帝对颖王动兵的意思，只是表明一下心迹而已。 前戏作足，吕慧咬牙道，“明知颖王有不臣之心，还有那个对陛下出言不逊的楚昊，却束手无策，臣心有不甘哪！” 君臣二人相继就座，成殷脸上露出微笑，“颖王和楚昊都是我大夏腹心之患，但只要你我君臣同心，没什么困难不能解决。 朕之前还担心爱卿在颖上受挫，会因此一厥不振，不过现在看来，朕显然是多虑了。” 吕慧正色点头道，“臣追随陛下多年，忠心耿耿，眼见楚昊在颖上与颖王眉来眼去对我大夏不利，臣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以往臣被仇恨蒙蔽双眼，偶有冲动之举，让陛下失望了，以后断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至于颖王和楚昊这两个隐患，臣经过深思熟虑，已经找到了应对之策，正想向陛下上奏呢。” 成殷闻言眼前一亮，“哦？爱卿快说，到底什么法子？” 第308章 吕慧筹组千机司，西域商拦路求见 吕慧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要想在朝中不被边缘化，继续得到永昌帝宠信，唯一途径就是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 因此，赶来宫中之前，他就已经把自己想到表达的内容想好了。 于是，在永昌帝殷切的目光中，从容不迫道，“要解决颖王不臣之患，首先就要在霍丘集结重兵，严防颖上祸乱。” 不等成殷提出异议，吕慧继续说道，“颖王既然能主动派人来向陛下解释为何不除楚昊一事，就说明他也没底气现在就与朝廷翻脸。 而霍丘正是朝廷与颖上交界地带，集结重兵在此，则可避免颖王突然造反时，朝廷反应不及。” 成殷闻言犹豫道，“可，若是因为朝廷派出重兵到了霍丘，引起颖王不满，转身与大隋联合一起对我大夏动兵呢？” 吕慧摇摇头自信笑道，“应该没有这个可能。臣之前也曾有过这种猜测，但平静下来之后才想明白。 臣是把自己代入到了楚昊的角色当中才得出这个结论的。 想必陛下也知道，楚昊投靠了大隋之后，对我大夏敌意甚深，可以现在大隋的实力，若真和我大夏打起来，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因此，楚昊最有可能的想法就是，挑起我大夏朝廷与颖王之间的矛盾甚至战火，而楚昊则坐收渔人之利。 朝廷重兵布置到霍丘，正是楚昊梦寐以求的，在他看来，必定以为朝廷和颖上剑拔弩张。 至于颖王，因为要防着大隋趁虚而入，明知道朝廷在霍丘布置重兵，也绝对不敢轻易反击，最多双方僵持在那里而已，如此，颖王之危即可解除。” 这番话吕慧说的顺畅无比，成殷也听得极为舒心，看向吕慧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赏之色。 不错！ 尽管在颖上受到了打击却没有因此气馁，还能想出如此妙策，纵然不如楚昊，也差之不远了。 “嗯，爱卿这想法深合朕意，明天朕就下旨。 只是，就算颖王的问题解除了，那……楚昊呢？” 提到楚昊，哪怕吕慧早有思想准备，仍然差点失态。 他知道永昌帝之前虽然接受了他的提议把楚昊逼走，可心里对此难免有些后悔，甚至可能会认为在能力方面他和楚昊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心里当然不痛快了。 沉思片刻，吕慧认真说道，“和楚昊相比，臣的能力的确有所不足，这一点自知之明臣还是有的。 不过，在臣看来，楚昊无论是在我大夏还是后来投靠大隋，之所以一直混得风生水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他手上掌握着一支强大的谍报队伍——干支庄丁。 这支谍报队伍原本是在陛下支持下才建立起来的，结果却被楚昊发展成了他自己的私人力量，并带到了大隋继续为他效力，由此可见，此人对陛下早有不臣之心！ 就比如这次楚昊不顾个人安危，单枪匹马跑到颖上，就仅仅是为了换回被颖王扣押的两个干支庄丁，足见这支谍报队伍对楚昊的助力有多大了。” 成殷闻言点头叹道，“吕相所言，朕深以为然哪！ 朕还清楚记得，当初吕相就提醒过朕，为免那些干支庄丁被楚昊独占，还让朕用毒胁迫秦朗他们以方便控制。 结果楚昊根本就没给秦朗他们用毒，也许，从那时起，楚昊就已经与朕面合心不合啦……” 吕慧和成殷朝夕相对多年，对他的性格极为了解，见成殷一副多愁善感的表情，深恐对方再次因为驱赶楚昊而后悔，连忙出声道，“因此，臣认为，要对付楚昊，就以朝廷的名义建立一支更加强大的谍报队伍，用以抗衡楚昊的干支庄丁！ 陛下应该还记得，楚昊手上的干支庄丁，都是曾经在历阳受灾的贫苦百姓而已，甚至其中还包括了女人和上了年纪的老人。 只要陛下下定决心，大可以在京营军中挑选精干之才加以培养，组建成我大夏独有的谍报机构——千机司！ 臣有绝对的信心，只要千机司建成，一定可以击败楚昊手上那支刁民组建的杂牌军，届时再要对付楚昊，岂不是容易多了？” “千机司？” 成殷闻言精神大振，当即拍板，“好！” “吕相听旨！” “即日起组建我大夏千机司，由你全权掌控，所需人员经费，朕全力支持，争取以最快速度形成战力！” 吕慧起身，深施一礼，“臣遵旨！” 仅仅一上午的时间，情绪大起大落，出宫之后坐在轿子上的吕慧不禁感概万分。 当然，更多的是踌躇满志。 陛下把筹建千机司的重任交给他来处理，那是对他最大的信任！ 只要这事儿一办成，以后楚昊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必然会大幅削减。 而且手上掌握这样一股力量，日后再有哪个大臣和他不对付，派几个人渗透对方那里动用点手段，还不是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正当他臆想之际，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禀相爷，有个叫米弗林的西域商人求见相爷。” 蓦然被打断了美梦，吕慧心中本就不爽，闻言沉声喝道，“什么西域商人？不见！” 自从他坐上大夏宰相之位后，不止一些朝廷官员主动巴结，甚至还要应付各大世家的人员往来，现在居然冒出个普通西域商人拦路求见，堂堂宰相府，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 哪知轿子外面的侍卫没动，犹豫了下，再次说道，“相爷，那西域商人说，您看了他这封拜帖，一定会见他的。” 说完，侍卫将一封拜帖递进了轿子里。 吕慧不耐烦的接过扫了一眼，刚要将拜帖扔出去，猛然间脸色剧变，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脑袋撞到轿顶的疼痛也顾不得了，满眼震惊之色。 拜帖的内容，他连看都没看，可目光却死死定在了拜帖落款处。 那里，赫然印着一个?圆形紫色流苏印记！ 印记中央，还有两人精致小字——天命！ “快！” “快把人请到府里去！” 第309章 尊使面前称属下，吕慧借机移祸端 米弗林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子，一身墨绿色华贵袍服，挺着大肚子如同弥勒佛般，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恭恭敬敬的跟着吕慧进了吕府书房中。 “没有本相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 吩咐一声，房门关上，吕慧走到米弗林面前，整了整衣装，跪倒在对方面前，“属下吕慧，恭迎尊使大人！” 米弗林见状慌忙起身，将对方搀起，“哎呀，吕相这可真是折煞草民了，草民不过一介商人，如何承受得起相爷如此大礼？” 吕慧顺势起身，姿态却仍然摆得很低，弯腰笑问，“属下已经多年未见主公，不知主公近来可好？” “呵呵，原以为相爷在大夏已经位极人臣，早把主公忘到脑后了呢。” 虽然米弗林全程一脸笑呵呵，可吕慧却瞬间被这句话吓得差点瘫软在地，脸色苍白。 “尊使大人说笑了，七年来，属下始终不敢忘记主公当日大恩。 如果不是主公，七年前属下早被乱棒打死丢下山崖，哪里会有今天！ 主公大恩，属下从不敢忘，可惜不知主公现在何处，一直未能效力，属下深以为憾。” 说完，吕慧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七年前被驱离丹阳吕氏那一幕。 当年他初出茅庐，自以为才学出众，从含山吕氏支脉前往主家自荐，却没想到非但没有得到重用，反而被一顿奚落，一时激愤之下口出恶言，差点被吕氏庄客护院乱棒打死。 幸好关键时刻，一道伟岸身躯挡在他面前，只一剑就将七八个庄客护院拦腰砍死。 尽管七年时间过去了，可每当他回想起那一瞬，不由得胆颤心惊，没被庄客护院打死，反倒差点被他救的人给吓死！ 至今他还记得，那个神秘中年男人不但救下他性命，还给他指引了一条光明大道，让他有机会得以进京投靠当时的大夏五皇子成殷，这才一步步走上如今的高位。 而那神秘男子当时就给他亮出了一块?圆形紫色流苏令牌，正中央两个小字：天命！ 侥幸活命下来的吕慧，自然不忘救命大恩，发誓将来必会厚报。 可惜，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他从感恩对方，被迫变为了誓死效命…… 这件事始终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从来不敢在任何人面前提及半分，甚至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生怕说梦话时泄露什么。 原本过去这么长时间，主公一直没有动静，他还以为对方忘了他，又或者对方出了什么意外，可万万没想到，今天刚刚从皇宫出来，就被眼前这位尊使找上门来了…… 米弗林负手笑看着吕慧，悠悠开口，“呵呵，难得相爷这么挂念主公，本使不妨给你透个消息，主公近期即将重返中原。” 吕慧闻言瞪大了双眼，神色无比精彩，惊喜，意外，恐惧，慌乱……数种情绪交替呈现在脸上。 好一会儿之后—— “呃……啊哈，主公他，太好了！” “七年了！” “属下无时无刻不想念着主公，如今主公终于要回来了，属下实在太过激动，恨不得马上见到他老人家！” “对了尊使大人，主公什么时候会来大夏？” “主公有没有说过，需要属下如何效力？” 吕慧脸上的表情变化，完全被米弗林纳入眼帘，不由得微微撇嘴，施施然坐了下来，“主公并未提及何时会来这里，只是让本使过来先打了前站，顺便联络一些故人。 不过，既然相爷如此急着要为主公效力，本使就成全你。 本使听说相爷掌握着一种雪花盐秘方，不知可否贡献出来？” “啊，这……”吕慧闻言立马支支吾吾起来。 雪花盐秘方可是他用整个含山吕氏一族的族人性命换来的啊，就这么交出去，难免有些犹豫…… 米弗林见状，第一次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人也站起身来，淡淡说道，“既然相爷为难，就当本使没说过，不过本使赶来中原之前听说，相爷未发迹之前好象身上背负过人命，而被相爷亲手斩杀的那个人的身份似乎……” 话未说完，吕慧脸色骤然苍白，连连哀告，“尊使千万不要误会，属下绝没有推辞之意！ 只不过属下手上掌握的雪花盐秘方，也是从别人手中得到的。 不知尊使是否听说过如今的大隋工部尚书楚昊？ 此人曾是我大夏官员，属下手上的雪花盐秘方，正是此人所授。 只是属下一直怀疑他还留有后手，所以不敢轻易送给尊使大人。 当然，如果尊使大人有需要，属下自当双手奉上。” 说完，再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雪花盐提炼方法。 “楚昊？” 米弗林往返西域与中原经商多年，而且还带有特殊使命，对于中原各方势力自然不会陌生。 听了吕慧所说，点了点头，“本使的确听说过此人，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担任过大夏开国第一任宰相，当朝太师，想不到就连雪花盐秘方都是他搞出来的，果然非同凡响。” 感叹一番，又从吕慧手中接过雪花盐秘方，搭眼一看，眉头立马皱起，“就这么简单？” 显然，对于吕慧写出的秘方，米弗林怀有深深的疑惑，认为对方只是随便写出来应付他的。 吕慧见状急了，“尊使大人明查，这雪花盐秘方的确没什么奥秘，制法简单，利润却奇高，属下不敢有丝毫隐瞒。” 说到这里，拱手低头的吕慧眼中精光一闪，继续说道，“当然，这秘方是那楚昊送给属下的，其中是否真的有所隐瞒，属下也不敢确定。 既然主公即将返回中原，以主公的能力，只要前往大隋找到楚昊，必能从楚昊那里验证这秘方的真假。 只不过，楚昊如今毕竟是大隋工部尚书，想要见到他，恐怕有些难度……” “大隋吗……”米弗林小心的将秘方收到怀中，双眼微眯，“恰好本使即将前往大隋，为本公联络故人，顺便去会会那个楚昊也好。” 吕慧闻言瞬间抓住对方话语中的关键之处，“尊使大人的意思是……大隋境内也有主公旧部？！” 第310章 谢晃允孙赴大隋，药师鲁莽闯大祸 米弗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未回应，这让吕慧未免有些失望…… 花费巨大代价换来的雪花盐秘方，他也不甘心就这么送出去，可一想到米弗林提到七年前那段隐秘过往，瞬间不敢再坚持了。 万一那段隐秘过往被揭发出来，别说他现在的宰相之位，连脑袋都保不住！ 杀了米弗林？ 他可没那个胆量。 这胖子只是个使者而已，万一传到主公那里，再多长几个脑袋都没用。 既然保不住秘方，那不妨借助主公的力量尽早除去楚昊！ 刚刚米弗林不小心透露出来的信息，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想不到主公竟然在大隋内部也有布署。 七年前，当他在主公的逼迫下，不得不亲手沾上那条人命时，就已经预感到，主公所图大业，必非他能想象的到的！ 一旦主公把目光投向大隋，楚昊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和主公比起来，楚昊简直就是蝼蚁！ 得到雪花盐之后，米弗林就直接离开了夏京建康，只是他并没有选择北上，而是一路向东而去…… 虽然吕慧对主公有信心，但以他对楚昊的恨意，又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呢，送走米弗林之后，立即投入了组建千机司上面。 唯有自己掌握的力量，才让他更放心一些。 更何况，根据米弗林透露的信息，主公很快就将返回中原，掌握了千机司，无论将来如何选择，他也会有更大一些腾挪空间…… 另外一边，谢家家主谢晃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感觉一下子减寿了至少十年！ 堂堂千年世家家主，竟然屡次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面前吃瘪，这滋味儿太难受了！ 当然，一想到颖王府寝室墙壁上那些血字，以及吕慧当众受到的屈辱，似乎他那些委屈又算不得什么了。 尤其是想到颖王父子那副请神容易送神难的表情，甚至觉得有点庆幸。 幸亏老夫跑的快…… 不过，和他郁闷的表情相反，回程路上，他那个不成器的孙子反倒是兴奋的很，只要一有机会开口，嘴里就是对楚昊那毫不掩饰的崇敬，把谢晃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纨绔胡来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没脑子。 堂堂江南第一世家弟子，不和家族一起同仇敌忾，反倒把他当成偶像一样，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这孽障一起带到颖上去丢人现眼！ 显然，神经大条的谢远材并没有留意爷爷的眼色有多难看，一边臆想着楚昊在他心中高大的形象，一边兴奋央求道，“爷爷，下次到大隋经商送货，让孙儿一起跟过去好不？” “你！” 谢晃闻言瞬间血压飙升，不过下一刻又安静了下来。 临行之前他和颖王父子商议了一番对付楚昊之法，但具体效果会如何，他也没底气。 而且为了家族利益着想，哪怕他再憎恶楚昊，也不准备亲自下场了，就让颖王父子冲到前面折腾去吧。 万一楚昊屁事儿没有，也不会牵连到他陈留谢家头上。 更何况，谢远材这个孽障一直在家族里纨绔无状惹事生非，可这次居然主动请缨插手家里生意了，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如果能从此安下心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最重要的是，这孽障对楚昊如今有一种肓目的崇拜感，如果能通过他和楚昊进一步搞好关系，说不定会对家族将来在大隋的发展，获取巨大收益呢…… 想到这些，谢晃收起怒容，缓缓点头道，“你要真想跟着忠叔去大隋经商，也不是不可以。 但凡事要多听忠叔的，跟着他好好学学怎么做生意，千万不可再胡来了。” 谢远材闻言瞬间狂喜。 谢晃则将目光放到了车帘外，眼神越发迷离。 这次颖上之行，除了楚昊带给他的冲击之外，还有一个人让人感到有些心神不安。 ——吕轻侯！ 从两年的盐引派发之后，谢氏连番遭到挫折，而丹阳吕氏则在这个过程中，稳步前行，大有赶超陈留谢家的势头。 而在这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正是丹阳吕氏下一代继承人吕轻侯。 尤其最近几个月，根据下面汇报的情报来看，丹阳吕氏购进了大量雪花盐，其销售势头甚至已经渗入到了谢家的基本盘中，这不能不引起他的重视。 颖上之行，让他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切都缘于吕轻侯和楚昊两人结拜一事！ 如果继续任由这种情况下去，吕家超越谢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谢晃无论如何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至少，不能在他担任家主的过程中出现。 吕谢两家数百年来同气连枝，但也彼此明争暗斗。 现在吕家出了一个吕轻侯，又和楚昊勾搭在一起，这让他无比头痛。 但愿，他身边这个不成器的孙子介入其中之后，能够打开一下局面吧…… 吕轻侯离开颖上之后不久，就在泗州刺史祝长海的陪同下回到了密州。 女帝卫轻尘亲自在皇宫接见了吕轻侯。 得知楚昊在颖王府中的一系列举动，女帝大喜过望。 按照吕轻侯的描述，楚昊在颖上不但没有危险，而且还对颖王父子进行了相应的反制，无形中提振了大隋朝廷的威风。 慕容药师也暗暗松了口气。 楚昊没事就好，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北部营州方向了。 毕竟，早在楚昊没有离开之前，朝廷就专门派出一支多达万人的精兵深入到了营州境内，配合东桓族人对契丹吐六于部发起主动进攻。 多年来，东桓族人受尽了契丹人的奴役之苦，仇恨早已深入骨髓。 如今又得到了大隋精兵之助，恨不得立马对契丹人展开报复。 恰逢李响把吐六于部小公主幻齐儿拐走，引致吐六于部，黎部以及巨絮部三部落混战这难得的大好时机，慕容药师果断下令，让派往营州的一万大军，带着东桓族人伺机杀入吐六于部。 然而，这一鲁莽决定非但没有取得成功，差点把整个东桓族带入绝境，更是险些把女帝也赔进去！ 第311章 颖王杯弓蛇影，楚昊鸠占鹊巢 原来，按照楚昊和慕容药师之前的商议，在他没有返回大隋之前，不宜过早对契丹妄动刀兵的。 奈何慕容药师心系族人，这才鲁莽提前采取了行动。 而远在颖上的楚昊，因为信息闭塞，对此尚不知情。 盼了七天时间，终于把书童小庄盼到了颖王府。 在成克用的亲自引领下，小庄来到楚昊暂住的小院，见到楚昊平安无事，顿时忍不住激动的叫了一声，“少爷！” 楚昊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继而看向成克用，“世子气色好象不太好，大清早的怎么愁眉苦脸呢？” 一向气度雍容的成克用，闻言幽幽叹道，“还不是拜楚大人所赐？ 吕慧毕竟是大夏宰相，位高权重，带着圣旨来到颖上，结果却被楚大人羞辱一番，楚大人倒是爽快了，结果却要颖王府承受后果。 刚刚霍丘传来消息，朝廷在那里突然增派了十万大军驻守，原因为何，想必不必克用多说了吧？父王正为此烦恼呢！” 就算成克用不说，楚昊也从对方头上的信息看出来了。 这也正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如果不是颖王父子首先算计了他，何至于今天这个地步…… “呵呵，世子说笑了，朝廷和你们颖上之间有什么恩怨，怎么怪到楚某头上了。 更何况以王爷的实力，有什么可担心的，朝廷真要对颖上动手，大不了打回去就是了。” 成克用闻言差点气得爆粗口。 这混蛋是一点也不藏着掖着，巴不得颖上和朝廷打起来呢！ 楚昊也不想太过刺激对方，伸了伸懒腰，“在院子里闷了好几天了，不知世子可否带我到街上逛逛？” 成克用转身就走，“楚大人自便，就算要离开王府返回大隋也可以，克用还要和父王商议要事，只能失陪了。” 走到院门处又停了下来，“不过最近颖上不太平，楚大人要出去逛街，最好让府中侍卫陪同，免得楚大人出了什么意外，克用无法向大隋女帝交代。” “呵呵，那就有劳世子了。” 眼看着成克用离开，小庄担心隔墙有耳，压低声音劝道，“少爷，咱们还是赶紧回大隋吧。” 楚昊反倒是大咧咧坐在院中石桌旁，“咱们那里的灾民还在增加，咱在这儿一天，就能省出一个灾民的粮食，走什么走。 跟我说说，家里那边有什么情况？这次就你一个人过来的？” 初来乍到，小庄可不敢大意，四下看了看后，再次压低声音道，“陛下知道少爷在这里平安无事很开心，但为免意外，还是希望少爷能尽早返回京城。 而且吕四公子送我过来时特意嘱咐过，如果少爷要离开，随时可以派人到城里吕家商行联系，他会亲自派人送少爷回去的。 这次来颖上，除了我之外，秦侍卫又派了三名庄丁在颖王府周围，方便与少爷联系。” 楚昊闻言心中宽慰。 幸好有秦朗安排的人手在，如此一来，就算他身在颖王府，也不至于对外界的信息一无所知了。 “走，咱们到街上逛逛。” 不出意外的，楚昊带着小庄刚离开小院，就有四名王府侍卫主动跟了过来，说是奉命保护他们的安全。 楚昊对此不以为意，更何况他对颖上这里不熟，正好有人带路，何乐而不为呢…… 大摇大摆离开王府后，楚昊带着小庄就在颖上城里四处逛了起来，这让跟着他的王府侍卫伤透了脑筋！ 临行前，成克用特意嘱咐他们，保护楚昊只是表面，主要是监视，更不能让楚昊接触和打听到颖上城中一些敏感的东西。 奈何楚昊太过热情，逛了大半天的时间，一路上时不时打听着这里的风土人情，就连在街上买些小吃什么的，也没忘带上他们。 只是，在回答楚昊的各种问题时，不得不小心谨慎，生怕嘴一滑，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与此同时，颖王父子正集中王府一干文臣武将，在王府花园中的池塘边商议要事。 之所以选择这么个地方商议大事，成昆也是无奈之举。 以往都是在王府正厅，又或者是密室里举行这种会议，可自从楚昊来了之后，他总感觉暗中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都在盯着他，就连王府密室都不安全了。 而花园中的这个池塘就不一样了，池塘方圆五亩左右，周围视野开阔，又有两百名王府护卫严加看守着，就算有人想刺探他要商议的大事，也绝对不可能听到！ 至于要商议的大事，自然就是朝廷突然间在霍丘一带增兵十万一事了。 朝廷这一举动，对成昆来说并不意外。 毕竟楚昊在王府当众打了吕慧这个当朝宰相两巴掌，而他作为东道主却非但没给吕慧出气，反而对楚昊待以上宾，以吕慧的品性，回京后必然会在永昌帝面前搬弄是非。 为此，成昆还特地安排王府长史刘询入京解释一番，结果朝廷还是派出重兵部署到了霍丘，目的无非是给他这个颖王施加压力。 成昆倒不担心朝廷会对他突然出手，但如果不作出回应，势必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不但让朝廷误以为他胆怯了，还会让支持他的一些势力对他失望。 “诸位，朝廷突然在霍丘增兵，意欲何为，本王就不多说了，至于该如何应对，你们——” 话未说完，就听远处突然跑来一名侍卫，“报！” 成昆脸色不悦，招手让对方过来。 “启禀王爷，楚大人刚刚离开王府，李冰四人贴身随行。” “嗯。”成昆点了点头。 那四人自然是他刻意安排监视楚昊的，并且特别嘱咐过，楚昊在府外有任何举动，必须随时禀报。 挥手斥退侍卫，下面众人沉默下来，大约一炷香过后，王府长史刘询首先说道，“王爷，属下认为，朝廷突然在霍丘大举增兵，我们必须予以回应，否则朝廷还以为咱们怕了呢。” 有人提出异议，“可颖上兵力有限，如果在霍丘附近增兵，沿江兵力必然要收缩，届时如果泗州那边突然举兵进犯怎么办？” 刘询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只要——” 就在这时，又有侍卫过来禀报，“启禀王爷，楚大人到了自在茶楼喝茶听曲，时不时还主动和李冰聊一些话题。” 成昆顿时紧张了，“他都问了些什么？” 侍卫摇头，“李冰很谨慎，楚大人问得只是颖上一些风土人情，还有茶楼中的曲目等等。” 成昆烦燥的挥了挥手，示意刘询继续。 还没等事情商议完毕，又有侍卫进来汇报楚昊的事。 “启禀王爷，楚大人又去了江边的迎贤亭。” 因为报告楚昊的行踪，会议被连番打断，成昆早已不耐烦了，成克用见状，代为问道，“他到迎贤亭那里做什么？” 见成昆脸色极为难看，侍卫硬着头皮回道，“回世子，楚大人他，他在那里见了一个人……” 第312章 神秘传讯方式，想念女帝陛下了 成克用闻言唰的一下站起身来问道，“他见了什么人？” 成昆见状也竖起了耳朵。 侍卫：“回世子，楚大人接见的好象是大隋那边的密探……” 听到这话，就连参与会议的文臣武将们也投过来关注的神情。 成克用再次问道，“有没有听到他们聊些什么？” 侍卫点头，“楚大人似乎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当着李冰他们的面，说话声音也很大。 据李冰汇报，那人叫楚大人为庄主，楚大人只是嘱咐那人，如果大隋京城有任何大事发生，要他随时把消息带过来。” 成克用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成昆，转头再问，“就这？” 侍卫再次点头。 成克用挥了挥手，皱眉道，“如无特别大事，等李冰回来后统一回报。” 斥退侍卫后，成昆再也忍不住心中火气，拍案怒喝，“楚昊小儿欺人太甚！” “他把本王这里当成什么了！” “他以为在这里度假吗？竟然大摇大摆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办公！” 成克用也很无语，却又不得不劝道，“父王息怒，不管他要干什么，只要他没离开颖上，他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了我们，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想如何应付朝廷在霍丘增兵一事吧。” 刘询也跟着附和道，“世子言之有理，王爷，如今楚昊还在王府，泗州那边就绝不可能对我颖上出兵，既然如此，咱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向霍丘那边增兵了。” 成克用点头赞道，“不错！父王，我们在霍丘那边原本只有五千兵马，这次再派过去两万人，兵力不必过多，但一定要精兵。 而且就在朝廷军营附近五里之外大举练兵，声势可以大一些。 如果朝廷派人过问，就说是为了打击颖上境内的土匪势力进行的演习，这样朝廷自然无话可说，同时还能起到震慑作用。” 成昆闻言沉着脸点头道，“就这样吧！” 被楚昊的事这么一折腾，他已经没心思再商议下去了。 要不是心有顾虑，再加上成克用从旁劝阻，真恨不得把楚昊抓过来大卸八块！ 糟心哪…… 果然，按照成克用的安排，颖王派出两万兵力补充到霍丘附近，与朝廷的军营仅隔五里，开始了声势浩大的练兵演习，双方就此形成了默契的对峙。 大隋武威元年九月中旬，契丹对中原例行的打草谷陆续展开。 就在同一时间，慕容药师正式密令李响代表的东桓族人，配合着朝廷派往营州的一万兵马，突然西进。 相邻的契丹吐六于部因为正与巨絮部联合攻打黎部，猝不及防下，被他们一向视为软骨头的东桓族人打得落花流水，短短几天时间，整个部落就被打过了护真河，少数一部分人被迫进入到白象山中避祸。 首战告捷，慕容药师大喜过望，在女帝卫轻尘的默许下，再次下令长山郡守军沿着白象山北上，配合营州联军，争取一举消灭巨絮部，黎部和吐六于部这三个契丹部落。 颖王府这边。 自从颖王成昆下令发兵两万到霍丘一带震慑朝廷大军后，世子成克用就把精力再次放到了楚昊身上。 根据当天侍卫李冰的汇报，成克用已经知道了楚昊随时会在颖上联络他手下的干支庄丁，以获取外部消息，而且也没有躲避他的意思，既然如此，成克用自然乐得看看楚昊到底是如何与那些庄丁联系的，又能得到什么外部的消息。 楚昊似乎也越来越愿意和成克用结伴外出逛街了，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几乎每天都有意无意的到迎贤亭那里喝茶看风景。 可让成克用郁闷的是，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看到楚昊与任何外面的人联系过，就连他身边的那个小书童也几乎和楚昊寸步不离。 这一天下午，两人再次出现在迎贤亭里，聊着一些没营养的话。 不一会儿之后，成克用敏感的发现，楚昊的情绪突然间毫无征兆的低落下来。 成克用下意识的顺着楚昊的目光向江边看去，只看到两百米外一个不起眼的老百姓，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转身离开了。 那一刻，他有种预感，楚昊情绪变化的根源，应该就在那人身上。 也就是说，楚昊一定通过某种方式与那人联系过，又或者从对方身上得到了什么信息！ 然而，每次他和楚昊到迎贤亭这里，周围都有王府侍卫保护着，至少一百米之内，不经允许，任何人都无法靠近。 可楚昊又明明没有与那人有过任何接触，又能通过何种方式传递消息呢…… 迷惑不解间，迎贤亭中的两人又坐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夕阳西下，楚昊这才起身，抬头看了看天，“看来今晚要下雨了，世子，咱们回吧。” 成克用猛然惊觉，跟着起身，一边走，一边试探问道，“楚大人今天似乎有什么心事？” 楚昊脚步丝毫未乱，笑着回应道，“世子果然心细如发，楚某有些想家了。” “或者更确切一点说，楚某想陛下了。” 呃—— 提到女帝，成克用脑中顿时浮现出那倾世容颜，不由心下黯然。 只要是这个男人，哪有见到女帝不动心的？ 可惜，明明他有这个机会，结果却被楚昊横插一腿破坏了…… 收起心思，成克用顺势劝道，“既然如此，克用随时愿意亲自护送大人渡江返回。” 楚昊摆了摆手，“这事儿不急，明天让小庄回去和陛下表达一下思念之情即可。” 跟在身后的小庄一听顿时急了，“少爷，我不能走，我还要留下来照顾您呢。” 楚昊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又对成克用笑道，“我这书童没规矩，让世子见笑了。” 成克用心心念念的就想尽快赶走这个瘟神，忍不住问道，“莫非楚大人留在颖上还有什么事要处理？” “嗯，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在走之前想办法弄死成殷那个不肖弟子。” 成克用闻言脚下一空，差点闪了腰！ 第313章 营州战事发，楚昊主动曝消息 用过晚饭，回到客房，楚昊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营州战事开始，自然是在迎贤亭那里通过了解到的。 临行之前已经和慕容药师商议过，营州动兵一事宜缓不宜急，结果慕容药师还是提前动了手。 慕容药师一心想尽快把东桓族人从契丹人奴役下解救出来，而女帝同样对契丹人极为仇视，自然乐见东营战事爆发。 可现在已经是九月中旬了，眼看着营州那边天气越来越冷，一旦战事不利，拖延下去，情况必然恶化。 临来颖上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初步设想。 以大隋现在的国力，要想和契丹硬碰硬，显然不切实际。 要不然北燕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被契丹压得抬不起头，还要被迫年年上贡了。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分化瓦解契丹内部，再联合一部分北燕势力组成联军，这样胜算才更大一些嘛。 可惜，分化瓦解契丹内部的计划刚刚实施，效果还没达到，慕容药师就迫不及待的摊了牌，这下麻烦了…… 想来想去，楚昊提笔写下一封书信交给小庄，“回去之后，这封信你要亲手交给慕容大人，知道吗？” 见楚昊神色凝重，小庄不敢再坚持留下，郑重收下信件，“少爷，我很快就会再回来的。” “不必，用不了多久，我自己会回去的。另外，告诉秦朗，如果再有要事，还按之前我说的办法去做。” 因为吕慧在颖上吃瘪一事，如今成昆和朝廷在霍丘一带剑拔弩张，随时都会出现擦枪走火的可能，楚昊自然不甘心就这样离去。 他对成克用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就是想趁着他还在颖上的机会，看看有没有可能再给双方加把火，最好双方直接撕破脸，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成克用却只把他那句话，当成对成殷的一种情绪发泄，并没太过放在心上。 他在意的是，楚昊到底通过什么方式和属下联络的，以及到底传递了什么消息，以至于能让楚昊心神不宁。 见儿子回府后一直沉默着，眉头紧皱，颖王有些担心，“克用，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成克用这才恍然，“父王，儿臣今天陪着楚昊到迎贤亭，感觉有些怪异——” 刚说到这里，就见成昆神色微变，四下扫视几眼，压低声音道，“小心隔墙有耳！” 哪知成克用却摆了摆手道，“父王不必紧张，应该不会有人偷听。” 他之所以不担心那神秘刺客偷听，主要还是因为今天在迎贤亭的观察得出的结论。 今天在迎贤亭那里，楚昊明显和他的属下有过莫名的沟通方式。 虽然他至今想不通到底两人沟通的什么内容，但应该不会猜错。 如果那神秘刺客真的还在王府，楚昊又何必多此一举，不通过那神秘刺客传递消息呢？ 眼看见成克用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成昆却仍然有些担忧，谨慎问道，“还是小心一心为好，到底出了什么事？” 成克用这才详细的把他今天在迎贤亭那里看到的，以及他本人的猜测说了一番。 听完之后，成昆也陷入了沉默。 过了大约一炷香，成昆终于开口，“他说想念大隋女帝，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不过，如果你断定他在迎贤亭那里和他手下的人联系过，虽然不知具体传递了什么消息，但能影响到他情绪的，只有大隋内部出了什么大事！” 经成昆这么一提醒，成克用瞬间眼前一亮，“没错，父王，孩儿打算——” 成昆及时伸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而是又看了看房间四周，这才伸手在茶碗里沾了茶水，一笔一划在桌上写下几个字：派人过江调查。 写完，又第一时间擦掉了水渍。 成克用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他想要做的。 只要知道大隋内部出了什么事，就可以对症下药，或者顺势落井下石，或者尽快赶走这瘟神…… 第二天上午，在成克用的陪同下，楚昊带着小庄再次来到迎贤亭。 “楚大人，这条商船是我们颖上当地的一家商户所有，克用已经交代过，让你的书童搭这条船渡江回去即可。” 楚昊点头微笑致谢，挥手让小庄上了船。 直到商船行到江心，两人这才在迎贤亭中坐下。 “看来世子今天心情不错嘛。” 看着眼前楚昊那张笑脸，成克用心里恨得牙痒痒，表面却不动声色，端起茶碗轻抿一口，似是无意问道，“楚大人这么急着让书童回去，莫不是大隋发生了什么事吗？” 成克用也没指望楚昊会给他答案，哪知楚昊居然点点头，“世子不是刚刚派了人过江打探消息去了吗？” 噗—— 成克用闻言，一口茶水没咽下去，全部喷了出来，怔怔的看着楚昊，一副见鬼的表情。 昨天晚上他和颖王商议的事只是写在茶桌上，可是一点口风也没漏啊，楚昊又是怎么知道的！ 楚昊无语的一边擦拭溅在脸上的茶汁，一边低眉说道，“世子想知道的话，大可以直接问楚某，何必多此一举呢？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大隋已经发兵决定攻打契丹了而已。” “什么？！” 成克用闻言大吃一惊。 既不解楚昊为何人在颖上却还能及时接收到这样重大而敏感的情报，更震惊于这个情报本身！ 大隋女帝刚刚建国不过半年，仅占四州之地，居然敢主动挑战强大的契丹铁骑？ 它哪来的这么大底气！ 就算大隋女帝威名赫赫，可仅靠她一人的战力，又如何能战胜实力强横的契丹呢？ 他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索性脱口问道，“这么大的事，楚大人就一点不担心？” “呵呵，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楚昊平静的看着对方，轻声回道，“这本就是楚某没来颖上之前，就与慕容大人商议好的事情，楚某唯一感到惋惜的，就是身在颖上，没能及时亲自参与其中罢了。” 成克用：“……” 第314章 成克用患得患失，父子趁夜谋对策 成克用很想离开，可又怕错过一些重要信息。 如果楚昊透露的情况真实可靠，那么，他在迎贤亭这里，一定是等待着有人给他传递后续情报信息，而他又不放心王府其他人在这里盯着楚昊，那就只能自己守在他身边了。 成克用那患得患失的神情，楚昊尽收眼底，心中暗恼。 霍丘那边南夏朝廷增兵十万，颖王父子似乎并不担心，反倒把心思全都用到他身上了，如此一来，他再想运作南夏朝廷和颖王之间的矛盾，还有什么空间？ 想到这里，楚昊暗暗冷笑。 既然成克用对他这么感兴趣，那就不妨再泄漏给他一些信息，让他胡思乱想去吧…… 回到王府，成克用晚饭也没有吃，一个人默默的走到花园池塘边枯坐，这让成昆深感担忧。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那个楚昊——” 刚说到这里，成克用终于有了反应。 ——竟然比昨晚成昆的状态还要紧张，疑神疑鬼的四下看了看，用手沾着茶水在石台上写道：父王，楚昊已经知道孩儿派人去大隋境内探查情况了。 成昆一看，只愣了下，继而暴跳如雷。 “来人！” “去客房那边把楚昊给本王抓起来乱刀砍死！” 不怪成昆如此盛怒，他这辈子得意的不是在颖上逍遥自在，而是生了成克用这个极为优秀的儿子！ 在他看来，普天下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比他儿子更完美的男人了，将来必能青出于蓝。 可如今宝贝儿子屡次在楚昊手里受挫，现在又被吓成这个样子，能不心疼吗！ 哪怕因此王府再遭了刺客，就算他被刺客杀了，也绝不能饶过楚昊！ 成昆的爱子之情，成克用当然能够感受到，慌乱的起身阻拦道，“父王息怒，孩儿只是一时想不通某些问题有些失态而已，切不可太过冲动。” 好不容易安抚了老父，成克用这才再次用茶水渍写下一行字：大隋已经主动向契丹开战了。 成昆猛然抬头，“这是……” 只说了两个字，就闭了嘴，与成克用一样，用茶水渍交流起来：这是楚昊对你说的？ 成克用点头：孩儿能感觉到，他说的应该是事实，而且也没必要对孩儿撒这个谎，毕竟，就算他不说，过几天孩儿派出去的探子也会带回相关消息。 成昆相信自己儿子的判断，皱眉写下：可大隋国力不强，仅有四州之地，最近又有大量流民涌入，麻烦不断，竟然主动挑衅契丹，这不是找死吗？ 为了避免谈话内容泄露，父子俩只能耐着性子手写交流，如此一来，仅几句话之后，天色就黑了下来。 于是，花园里陆续燃起了火把，父子俩继续在火光下交流着。 成克用：孩儿也有过这种猜疑，可据楚昊自己透露说，在他来颖上之前就已经和朝廷共同制定了这个决策，而无论是楚昊还是慕容药师，这两人都不是莽撞之辈，如无必要把握，绝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 成昆想了想，写道：契丹铁骑天下闻名，十余年来横行江北，北燕都要被迫连年给他们上贡，单以大隋区区四州之地，若与契丹硬拼，断无取胜可能，会不会大隋还有其他帮手？ 成克用苦思一天都毫无头绪，经这一提醒，终于有所启发：北燕？ 成昆点头：有可能！之前北燕户部员外郎祝迁因为在契丹南京府不堪受辱自尽，引致北燕国内大乱，很多地方豪强都对北燕新帝有所不满，主动向大隋女帝示好。 父子俩一番猜测，越发接近事实真相，不由得大为振奋。 如果事实真如他们所猜的那样，趁着契丹内部不稳，加之大隋女帝神勇无敌，出兵攻打契丹时，一些有心投靠大隋的北燕藩镇，从各地策应营州战事，必然会对其他方向的契丹铁骑起到牵制作用，也不是没有取胜的可能。 更何况江北百姓多年来一直深受契丹压迫，早已恨之入骨，这个时候大隋振臂高呼攻打契丹，必然会得到江北百姓拥戴，胜算也就更高了。 可万一大隋真的获胜，之后呢？ 必然趁机横扫北燕，一举统一江北。 以楚昊对永昌帝的恨意，肯定会继续剑指大夏，到时，颖上如何自处？ 无论是大隋还是楚昊，会放任颖上继续存在吗？ 这样推想着，父子俩脸色越发凝重了。 眼看着亥时已过，成昆再次写道：儿啊，为父记得莫州高阳郡守高兆武似乎和咱们颖上有过联系吧？ 成克用闻言眼前一亮：没错！就在一年前北燕内乱时，高兆武秘密派人来颖上购买了大批铁器，儿臣明早，不，现在就派人联系高郡守！ 莫州高阳郡位于契丹南京府和密州长山郡前出地带，如果契丹南京留守萧力夫要派兵深入密州长山郡参战，必然要经过高阳郡。 莫州曾是北燕三皇子藩地，虽然莫州刺史已经表明有投靠大隋之意，可是只要想办法派人向高兆武晓以利害，未必不能从中取事。 只要高兆武表面应付一下，放过萧力夫的兵马进入长山郡，大隋就有腹背受敌之患！ 楚昊滞留在颖上这一个多月时间，让颖王父子深感不安和恐惧，几次忍不住想对他痛下杀手。 只要颖王有争雄天下之下，就绝不能允许楚昊这种人继续活在这世上！ 既然不便在颖上这里动手，那就想办法掘了他的根基，没有了大隋安身立命，再想弄死他还不简单？ 谋划了一夜时间，父子俩相视而笑。 成昆起身为儿子整理了下身上的裘袍，有些心疼，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马上就要天亮了，看样子今天还真有可能会下雨，你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成克用拍了拍胸膛，摇头笑道，“父王不必担心，孩儿感觉轻快多了，马上就安排人手，天亮就渡江！” 不止如此，稍后他还要继续和楚昊周旋一番呢。 他就不相信，这一晚上和父王之间的谋划，楚昊还能有所察觉…… 第315章 萧力夫所谋甚大，药师不慎入局中 吱呀—— 房门打开，楚昊手拿竹伞，怔怔的站在门口，看着院中穿着蓑衣的俊美世子。 成克用回头一笑，丹唇轻启，“楚大人今天还去迎贤亭吧？克用已经等候多时。” 好一会儿之后，见楚昊还是没有回应，反而脸上神色变幻，不禁再次提醒了一遍。 楚昊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天，雨丝飘落，悠悠叹道，“江南风景如画，细雨如线，你我二人并肩携手漫步雨中，如此唯美意境，楚某担心自己会意乱情迷，今天还是算了吧，要是换成女帝陛下在身边就好了……” 说完，房门关上。 成克用：“……” 一直以来，他早已习惯了别人拿他的容貌和女人攀比，可不知为何，今天从楚昊嘴里听到这话，总感觉浑身不自在，就好象被一个臭脚大汉猥~亵了似的！ 不过这种情绪只持绪了数秒时间，便转身含笑而去。 楚昊不去江边，他派出去的人就可以先一步前往高阳郡运作，这场雨来的可真是及时啊…… 与此同时，大隋京城密州。 趁着契丹吐六于部，黎部，巨絮部三部落混战之际，慕容药师果断密令李响带领东桓族三千精壮，配合大隋派往营州的一万精兵，由东向西突袭吐六于部，短短几天时间，就把猝不及防的吐六于部打得丢盔弃甲，大部分有生力量都被赶入了白象山中。 而白象山以西的黎部正与巨絮部处于酣战之中，没有了吐六于部的威胁，反倒更轻松了。 眼看着战事正朝着有利于东桓族人和营州大隋兵马的方向发展，然而就在这时，契丹南京留守府突然插手。 契丹国主严令萧力夫就近从留守府调兵前往，安抚平定三部叛乱。 接到命令后，萧力夫第一时间率兵前往巨絮部，以绝强实力迅速平定了乱战。 这还不止。 在萧力夫的帮助下，吐六于部重整旗鼓，不仅重新夺回了部落栖息地，继续杀向了营州。 东桓族人的突袭，让吐六于部极为恼火，一向被他们视为奴隶的东桓族人，居然敢对主人动手，简直大逆不道！ 如今内乱平息，是时候给他们一个刻骨难忘的教训了！ 最好趁机将整个东桓族灭族，方能消解心头之恨！ 就在这种情况下，东桓族人和大隋一万兵马被打得连番后退，不到半个月就丧失了营州一半土地。 眼看着在契丹铁骑强势攻击下，营州就要不守了，就在这时，变故再生。 南京留守萧力夫突然下令停止对东桓族人的追杀，大军就地止步。 这让吐六于部落族长大为不满，却又不得不听令行事。 别说契丹人不理解，甚至连李响等东桓族人也迷茫了。 按照契丹人的攻势，只需再有个十天八天的，东桓族极有可能被灭族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有了生机，自然要紧紧抓住。 眼看着继续攻打契丹无望，李响和大隋援军主将商议后，果然决定暂时放弃营州，南下进入密州，徐图后事。 在萧力夫的调解下，吐六于部，巨絮部和黎部三部落之间的恩怨暂时消除了，同时，他们也调查到了幻齐儿是被李响给拐跑的，这让三部落同仇敌忾，恨不得一举将整个东桓族全部灭族。 尽管萧力夫严令他们不得妄动，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东桓族人生存地的继续压制。 当他们察觉到东桓族人有南下意图时，第一时间派人快马加鞭赶往南京留守府请示行动。 留守府里，看着进来的年轻人，萧力夫问道，“你是黎部少族长黎不华吧？来找本官什么事？” 黎不华开门见山道，“回大人，东桓族人有放弃营州南下的迹象，请大人恩准我们带兵消灭他们，以免他们逃入密州。” 萧力夫摇头冷笑，“回去告诉三位族长，只需防止东桓族人逃往营州以北即可，没有本官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黎不华闻言急了，“可是大人，万一他们逃到了密州——” “哼！他们逃不了，回去吧！” 萧力夫挥手斥退了黎不华，低头继续看着舆图，“室里，密州那边是否有调兵迹象？” 室里摇头，“暂时还没有消息。” “呵呵，不急，营州那里不仅有东桓族人，还有大隋一万精兵，早晚他们会忍不住的！” 从契丹国主下令要他调解契丹三部落混战之际，萧力夫就开始准备下一盘大棋了。 区区东桓族人的生存与否，对他来说，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在意的，是大隋女帝，那个传说中的美艳赛过天仙的无敌女帝！ 之前没动作，那是因为女帝同时也被契丹国主看中了，就算他有机会灭了大隋得到女帝，到时还不一样要乖乖把人送给契丹国主？ 可现在就不同了。 机会来了啊！ 以他手上掌握的二十万契丹铁骑，要消灭东桓族人以及营州境内那一万大隋军队，可以说轻而一举。 可他偏偏不。 他要用那一万大隋军队作诱饵。 在他看来，大隋女帝或许不会在意东桓族人的死活，但一定不会放弃营州那一万兵马！ 为了营救那些大隋将士，女帝必将倾力而为，而他则有信心，不管大隋派多少兵马过来，都能轻松解决，最终女帝忍不住必定会御驾亲征。 只要女帝敢来，那就再也别想回去了…… 事实上，形势也的确在按照萧力夫的预设下发展着。 营州方向的战报不断传到密州城内，女帝毫不犹豫的派出营救兵马，结果同样被困，与朝廷断了联系。 这让慕容药师深为懊悔。 如果不是他太过心急，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哪怕小庄带回来楚昊的信件，按照楚昊的意思，联络了北燕境内一些藩镇，分担大隋的战事压力，情况仍然继续恶化着。 萧力夫亲率二十万大军，轻松越过莫州高阳郡，已经深入到了密州长山郡，将东桓族人牢牢困死在营州那里，甚至就连后续派过去的两支援兵也被深陷其中。 就在这种情况下，女帝果然没有沉住气，最终还是坠入了萧力夫专门为她设下的陷阱当中！ 第316章 我想回去杀个人，留书震慑成克用 十天之后—— “天气转凉，克用专门命人给楚大人做了件貂裘，楚大人看看合不合适？” 刚刚进入客房，成克用就把一件黑色貂裘亲手披在了楚昊肩上。 “世子有心了。” 楚昊没有拒绝，披着貂裘站起身来，和成克用一起离开了房间。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两人已经形成了默契，只要没什么事，成克用早饭之后都会陪着他一起去江边迎贤亭喝茶闲聊。 只不过，今天楚昊似乎心事重重，坐到迎贤亭中就一直沉默着。 昨天下午他亲眼看到，楚昊曾和路过的一个不起眼的汉子有过短暂眼神交流，只是仍然猜不到两人到底交流了什么信息而已。 他隐隐有些预感，或许和大隋与契丹正在发生的战事有关…… “楚大人有心事？” 楚昊闻言眼中恢复焦距，犹豫了下说道，“可以的话，还请世子行个方便，转告王爷一声，楚某要告辞了！” 成克用闻言顿时一愣。 下一刻，却又心中狂喜！ 楚昊这么突然提出离开，极有可能大隋那边的战事出现不利局面。 可不管怎么说，这尊瘟神总算主动提出离开了！ 压仰心中喜悦，脸上却一副不解的表情，“楚大人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间想走了？莫不是克用什么地方招待不周吗？” “呵呵，哪里，世子招待的实在太周到了。” 楚昊眸中精光闪过，轻声笑道，“楚某急着要回去，是想杀个人。” “亲手杀个人。” “一个两面三刀的反骨仔！” 这话让成克用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刚要询问，却见楚昊摆了摆手，起身一边向江边走，一边说道，“差不多两个多月以来，楚某多蒙王爷和世子盛情招待，感激的话就不多说了。 待到契丹那边战事结束，只要楚某还活着，欢迎世子再次前往我大隋做客。” 成克用与楚昊错后一个身位，看着前方那个背影，眼中凶光一闪而逝。 如果不是忌惮太多，他恨不得亲手宰了这个家伙！ 可惜，他不敢…… 没看江面对岸的泗州和下蔡水军一直严阵以待吗？ 一旦楚昊出了事，对面两军同时杀过来，打不打得过先放一边，颖上边境以南的大夏大军可一直在虎视眈眈呢！ “原本还想留楚大人在颖上继续盘桓些时日，不过既然大人执意要走，克用也不好强留，以后有机会克用将亲往密州，再与大人把酒言欢。” 一番客套之后，成克用亲自把楚昊送到了江边码头，楚昊仍然只乘坐一艘小渔船，缓缓驶向对岸。 算算时间，他已经在颖上逗留了超过一个半月时间，眼看着北方就要入冬了啊…… 直到楚昊乘坐的小船驶到江心，成克用这才长舒一口气，返回了王府。 “人送走了？” 得到肯定的回复，成昆仰头哈哈大笑，浑身无比轻松。 “来人！” “把那瘟神住过的客房好好收拾一下，该扔的扔，该换的换！” 楚昊滞留在颖上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颖王父子心理受尽了折磨。 如今终于把这瘟神送走了，他用过的东西自然不能再留，免得心里堵得慌。 刚把丫环安排走，就见一个侍卫匆匆走入大厅，单膝跪地，“属下陈平参见王爷，世子。” 成克用连忙上前搀起对方，急切问道，“半个多月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回世子，属下已经成功说服高阳郡守高兆武，要他在契丹南京留守萧力夫带兵赶往密州长山郡时，尽量大开方便之门。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属下并没有立即返回，想亲眼证实一下。 果然，萧力夫亲自带领数万大军赶到高阳郡时，高兆武只是象征性的防御了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契丹铁骑直驱直入，杀向密州长山郡去了。 而且在回程路上，属下还注意到，有大量大隋兵马向长山郡方向调动迹象，如无意外，应该就是为了抵御萧力夫的！” 成克用闻言大喜，回身笑道，“父王，陈平带回来的这些消息太及时了，孩儿也总算猜到楚昊为何急着离开颖上，相信他肯定通过某种途径得知了这些情报，所以才心慌意乱的。” 成昆同时畅快大笑，“的确是好消息！” “萧力夫是契丹南京留守，又是契丹少有的猛将，弄不好这次契丹人会一举消灭整个大隋的。” “对了克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隋恐怕支持不了多久，咱们要不要趁机渡江，先把泗州拿到手？” 还没等成克用回应，就见亲卫陈平再次说道，“启禀王爷，属下坐船回来时发现，对岸泗州水军调动频繁，似乎也有北上迹象。” 啪—— 成昆闻言一拍桌子，兴奋道，“如此看来，大隋战事恐怕已现败象，合该本王占据泗州之地！” 这的确是个不小的诱惑。 然而，成克用只是悸动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父王，依孩儿之见，还是谨慎观察两天再说，毕竟泗州就在那里，只要父王愿意，随时都可出兵。 可万一大隋没有被消灭，咱们就算占了泗州，也难以守住，更何况霍丘那里还有朝廷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呢。” 听了这些分析，成昆也冷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只见之前被打发到客房那边收拾房间的丫环，拿着一封信件进来了。 “王爷，奴婢收拾客房时发现了这封信件，应该是楚大人所留。” 好不容易赶走了那瘟神，成昆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楚昊的名字，刚要斥骂几句，成克用已经接过信件看了起来。 刚刚打开信件扫了一眼，成克用当即脸色剧变，继而神色复杂的看向了站在厅中的亲卫陈平。 陈平被这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支支唔唔道，“世子，属下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成克用摇了摇头，“没有，你做的很好，这次你立了大功，应该重重有赏。” 陈平这才松了一口气，拱手低头谢道，“份内之事，属下不敢居功，属下——呃！” 话未说完，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只见一截带血的剑尖从后背贯穿到了胸前！ “世子……你……” 第317章 颖王府断臂求生，卫轻尘御驾亲征 亲卫陈平死不瞑目，一旁送信的丫环则被吓得尖叫一声，成克用转身又是一剑！ 蓦见成克用暴起杀人，成昆也被震惊了，腾的从座位上起身，“儿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问话的同时，目光落在了成克用手上的信件。 潜意识里，他认定宝贝儿子这突然的举动，必定和楚昊留下来的信件息息相关。 腾腾腾，大厅内的尖叫声，把外面的侍卫吸引进来，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当即跪地，“王爷——” 成克用抛下带血的宝剑，一边擦拭溅在手腕上的血迹，一边淡淡说道，“抬出去，清理一下。” “是！” 直到这时，成克用才把手里的信递给了颖王，轻叹一声，“父王，您看一下就明白了。” ——承蒙王爷世子盛情款待，楚某本想在颖上继续逗留一段时间，奈何营州战事有变，楚某不得不提前返回大隋。 ——北燕莫州高阳郡守高兆武私放契丹大军越过高阳郡，直扑我大隋密州长山郡，致使战局突然急转直下。 ——高兆武阳奉阴违，关键时刻背刺我大隋，此等小人固然该杀，但据探子汇报，有个叫陈平的人私下秘密接触高兆武，令其突然间改为支持契丹人，这人更加可恨。 ——奈何楚某还没有具体查到此人到底属何势力，实属遗憾。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待我大隋平定契丹之后，欢迎世子莅临！ 信件不长，成昆很快就看完了，怔在原地，嘴里喃喃道，“就是因为楚昊留下的这封信，所以你才杀了陈平？” 成克用不答反问，“父王，你注意到这信上的字迹了吗？这信件是何时所写？” 成昆闻言再次仔细看了看，“似乎……至少在三天之前……” 成克用点头，深吸一口气，肃然出声，“也就是说，至少在三天之前，楚昊手下的人就已经收到消息，高兆武私放萧力夫的契丹铁骑越过高阳郡，甚至连陈平去找过高兆武一事，也被他的人查到了！ 孩儿向来对楚昊手下那些密探的能力深信不疑，尤其是他们与楚昊之间的联系方式，更让孩儿至今仍然迷惑不解。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父王可曾想过，一旦让楚昊查到陈平是孩儿派去联络高兆武的，会是什么结果？” 成昆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可成克用的话还没有结束，“就在今早，孩儿送楚昊离开之时，他曾亲口说过一句话。 他说要回去亲手杀个人，杀一个两面三刀的反骨仔。 当时孩儿不解其意，直到看了他这封留书，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人，就是高阳郡守高兆武！” 成昆再次点头，沉声道，“楚昊此人，可恨，可怕，该杀！” 对此，成克用深以为然。 说他可恨，是因为他和颖王父子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恩怨，又曾利用他在颖王府做客这段时间，加剧了颖王府和南夏朝廷之间的猜忌和裂痕。 说他可怕，是因为他手上那支神秘的谍报力量，不管是收集传递情报的能力，还是刺杀手段，都让人毛骨耸然。 只要颖王府不甘于平淡，有争雄之心，那么，这个不属于颖王掌控的人就绝不能留在世上！ “父王，虽然现在是大隋和契丹之间在发生战争，但我颖王府绝不能再当个睁眼瞎，必须马上有所行动！ 如今朝廷派出十万大军部署在霍丘，堵住了我们南下的道路，一旦大隋和契丹战事结束，我颖王府被夹在中间，处境更加艰难。 因此，孩儿决定亲自带人渡江过去看看，再决定下一步如何行动！” 成昆神情凝重，缓缓点头。 他也意识到了危机。 北部战事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大隋胜，一是契丹胜。 如果大隋有战败迹象，颖王府必须抢先一步占据泗州甚至更多大隋的土地，否则难免会直接与契丹发出冲突，再加上霍丘那里朝廷大军虎视眈眈，颖上处境可就不妙了。 潜意识里，成昆认为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就算大隋女帝再怎么神勇无敌，身边又有楚昊和慕容药师这两位能臣辅佐，也很难敌得过强大的契丹铁骑。 可万一大隋取胜，那就更要提前筹划一番，争取和大隋进一步交好！ 再说楚昊，渡江之后，闻讯而来的泗州刺史亲自接他下船。 “有劳祝大人了，营州方向战事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密州长山郡那边是不是也打起来了？” 来不及休息，楚昊第一时间询问道。 祝长海神情严肃道，“情况极为不妙。 据本官所知，慕容相原打算趁着契丹吐六于部，黎部和巨絮部混战之际，派兵杀入契丹境内。 没想到契丹南京留守萧力夫出面之后，成功安抚了契丹三部混战。 结果从营州杀过去的大隋军队和东桓族人联军遭遇到契丹人大举反攻，最新消息是，契丹人已经杀入营州，占据了一半土地。 同时，契丹南京留守萧力夫又派出重兵经过莫州杀向了密州长山郡。 一旦长山郡被占，密州和营州的通道将会彻底断绝，之前派往营州的一万大军以及所有东桓族人，恐怕再无活路！” 这些情况楚昊已经提前了解，大致和祝长海所说的情况没有出入。 “有劳祝大人给本官备上快马，本官要立即返回密州。” “好！楚大人回来的正是时候，本官刚刚收到最新消息，陛下担心长山郡失陷，不顾朝中众臣劝阻，已经带领一支骑兵赶往长山郡了。” “什么？！”楚昊闻言大惊。 作为一国之君，女帝竟然不顾个人安危御驾亲征了！ 一旦有什么闪失，刚刚建立的大隋，岂不是瞬间土崩瓦解了？ 情况紧急，楚昊翻身上马，带了一小队士兵，飞速赶往密州。 事态发展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女帝作为大隋精神支柱，可万万不能有失啊！ 连续跑废了三匹马，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回到了密州城。 第318章 契丹摆下磨盘阵，十天约定出奇兵 “楚大人回来啦！” 秦朗，小庄等人收到消息，无比兴奋，本想把他接回府中，结果楚昊却带他们直接去了宰相府。 这段时间，慕容药师同样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因为一时失策，贸然发兵营州，结果局面越来越被动，甚至女帝都不得不亲自带兵去了长山郡。 “楚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仅仅不到两个月时间，三十出头的慕容药师，仿佛苍老了十岁，鬓角都出现了白丝，神色无比憔悴。 “慕容相，你怎么能让陛下亲自带兵去长山郡呢？” 刚一见面，楚昊就忍不住出声埋怨道。 慕容药师苦笑，“我想拦也拦不住啊，陛下担心长山郡一旦失守，不但营州那里全部落入契丹人手上，契丹骑兵极有可能顺着长山郡直接杀到密州城这边，到时密州陷落，大隋岂不是名存实亡了？” 连续跑了一天一夜的路，楚昊的确有些疲累了，坐下之后，没顾得上喝茶水，四下看了看问道，“夜含呢？” 以往每次来到相府，夜含这位相府夫人依然没有什么架子，还像以前一样给他端茶倒水，可这次却一直没见到她人影儿。 “……陛下执意亲自带兵去长山郡，夫人她，也跟去了……” 楚昊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临走之前他就听慕容药师说过，夜含刚刚有喜。 结果因为女帝御驾亲征，夜含怀着身孕也跟着去了，让他一肚子埋怨慕容药师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都怪药师太过心急，没有听信楚大人临走前那些话，这才造成今天这等被动局面，要是陛下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药师万死难赎其罪啊！” 连日来，慕容药师硬生生承受着巨大心理压力，如今见到楚昊，一下子全部释放出来，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 “慕容相——” 此时的慕容药师，全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眼前的楚昊就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活命稻草…… “楚大人，现在看来，你是对的，是药师太过激进，才造成今天这乱局，如今悔之晚矣。 药师别无他求，但愿陛下此行长山郡能够平安无事。 只要陛下在，大隋就还有希望，否则……药师纵死难赎其罪！” 楚昊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慕容相切莫太过悲观，如今陛下不在朝中，慕容相还要主持大局呢。” “呵呵。”慕容药师摇头苦笑，“事实证明，药师比起楚大人，能力差出太多，这话没有半点恭维之意，全是药师肺腑之言。 无论如何，楚大人也要想办法保证陛下平安归来才是啊！” “慕容相尽管放心。” 楚昊一边安慰对方，一边脑中回想起当日孤身前往颖上时，女帝站在战船前方那霸道无双的气势，沉声道，“陛下对下官有知遇之恩，下官自然不负陛下！ 慕容相，给下官十天时间。 十天之后，下官亲自前往长山郡，接陛下回京！” 慕容药师闻言精神大振。 “好！” “十天之内，朝廷有药师在。” “十天之后，药师陪大人一同前往长山郡，接陛下回京！” 半个时辰后，楚昊离开相府，带着小庄和秦朗等人直奔兴城。 时间紧迫。 城中城里，楚昊让秦朗等侍卫把各项材料分批称重安放在各个仓库中，并给每一道工序严格安排了人手。 以如今大隋的实力，要想战胜契丹铁骑，无异于痴人说梦。 女帝的确神勇无敌，但她不是神，不可能仅靠她一人就打败契丹十数万大军。 而楚昊的底气，自然就是他正在组织人手加工的炸药包了。 可惜时间紧迫，不可能加工出足够消灭契丹大军的全部炸药包。 但没关系，他需要的不是消灭所有敌人，而且炸药包那强大的威力所起到的震慑作用！ 当然，炸药包威力太过巨大，制造配比甚至原材料都被他严格保密，参与加工的士兵，都是秦朗亲自从余良平手下挑选出来的可靠之人，只有区区五百人而已。 至于最后一步的加工，则由他自己亲自操作，甚至连秦朗都被赶出了工作间。 工作间里，楚昊把自己单独关了起来，摊开从慕容药师那里收集来的战报以及相关舆图，开始认真研读起来。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楚昊捶了捶腰，直起身来，眼中泛出震惊之色。 通过详细研判，他已经大致弄清楚一件事，慕容药师和女帝陛下都在不经意间落入了萧力夫的圈套里。 不得不承认，这个契丹南京留守还真是个人才，利用被困在营州那里的东桓族人和大隋一万兵马为诱饵，玩起了围城打援，甚至经过改进，更加巧妙了！ 营州西北部被吐六于部，黎部和巨絮部三部落围住，南部长山郡那一股狭长地带，又被萧力夫亲自带人锁住了通往密州的唯一通道，甚至连东部沿海一带也被他安排了兵马，以至于沂州刺史通过海路派去的大军也被萧力夫打得退回了海中！ 如此一来，困在营州的那些兵马就成了瓮中之鳖，而增援过去的兵马，萧力夫则刻意打开个口子，任其通过，只要进了口子，就再也别想出来。 可想而知，女帝亲征带过去的兵马，同样也将面临这个命运！ 萧力夫是在长山郡那里摆了个大磨盘，打算在那里把所有增援兵马全部一点点磨死啊！ 然而，面对这个局面，大隋这边别无他法，哪怕知道那里是个大磨盘，也只能采用填鸭战术，主动掉进那个大陷阱里。 他能看出来，女帝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义无反顾的过去了。 只是，根据情报显示，萧力夫可是亲自带了十几万大军过去，而大隋这边，加上女帝带过去的人马，也不过才堪堪十万而已，双方战力原本就存在不小差距，再加上这兵力弱势，也不知女帝能撑几天…… “来人！” “派人到相府一趟，让驻扎在小苍山的章夷将军立即率兵北上汇合陛下！” “同时通知碳石山的陶镇恶将军，汇合泗州祝刺史，带领泗州兵马一同北上支援！” 第319章 十二痞求战心切，楚昊发兵长山郡 下午时分，秦朗来报，慕容药师求见，这让楚昊颇为意外。 城中城修建以来，慕容药师这位宰相为了给予楚昊最大的私人空间，可是一直没有来过呢。 直到两人见面之后，楚昊方才明白过来。 “楚大人，你派章夷将军支援陛下，药师还能明白，可为何还要调动陶将军过去？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过，无事不得轻易调动陶将军吗？” 楚昊闻言笑了，“陛下都御驾亲征了，陶将军还留在碳石山干嘛？” “那祝刺史呢？”慕容药师再次追问，“祝刺史留在泗州，是为了防备颖上的，万一祝刺史把泗州兵马都带走了，颖王派兵入侵，泗州岂不是要失守？” “呵呵，慕容相放心就是，下官断定颖王不敢入侵泗州，况且，就算他有那个野心，下官也会提前给他准备个大惊喜的。” 见楚昊胸有成竹，慕容药师这才带着疑虑回了密州城。 城中城的炸药包还在紧张赶制中，而慕容药师也不断把最新战报派人送到楚昊面前。 “报！北燕新安郡，易州，定州三地原本投效我大隋的藩镇依然按兵不动。” 显然，慕容药师仍然在承受着巨大心理压力，同时送来这些战报，也有催促楚昊之意。 对此，楚昊丝毫不以为意。 只要制造足够多的炸药包，他就有信心把女帝陛下营救回来，至于那些之前宣布投效大隋的北燕藩镇势力，他本就没有太大的指望。 五天时间匆匆而过。 “报！契丹南京留守萧力夫率领八万大军将长山郡各处要道团团围困，陛下率领的两万人马与陶将军，章将军以及祝刺史汇合，仍然苦战中。” 楚昊一边听着战报，一边继续忙碌着，实则心里慌乱无比。 再等等！ 再等等！ 五天时间，他已经加工出来两百多个炸药包成品，但还不够！ 第六天。 海州沂州分别又派出一万人马赶往长山郡救援。 这两万人马已经是这两州一大半的精兵了。 但两州刺史都知道，一旦长山郡失守，女帝罹难，整个大隋瞬间分崩离析！ 第八天。 长时间没有消息的密州十二痞，终于赶回了密州，并且直接被带到了楚昊面前。 “大人！我们想去长山郡！” 刚一见面，余正等人直接提出了请求。 四个月过去，密州十二少明显黑瘦了不少，个个身上气势凌厉。 楚昊欣慰的笑了笑，终于把手头工作停了下来。 “跟着清水一郎出海一次，感觉怎么样？” 密州十二少回到中原，就听说了长山郡的战况，这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请战，结果楚昊却问起了出海一事。 余正漫不经心的答道，“海上的确危险重重，但属下已经有了一些经验，而且到达小笠原岛的海图也绘制完毕，只是那清水一郎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是商人，实际在小笠原岛也只是个大地主罢了，而且心狠手辣，如果不是大人有言在先，回来的船上，属下就想把他砍了！ 大人，属下回来后听闻陛下带兵到长山郡对付契丹人去了，属下也想过去助陛下一臂之力，还望大人成全！” 这些曾经纨绔无状的密州十二痞，自从有了奋斗目标后，成长速度相当快，而且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听说女帝在长山郡参战，第一时间兴起了夺取战功的心思，楚昊对此心知肚明，深感欣慰，却还是断绝回绝了。 “不行！” “长山郡那里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操心，陛下也不会有事。 反倒是你们。 如果陛下在长山郡战事失利，密州就保不住了，其他三州更是无险可守，到时只能逃往海外。 所以你们还要继续跟着清水一郎到海外，给我大隋找个最好的退路。 本官要求你们继续熟悉海上生活，绘制各地海岛等情况，一旦密州这边有难，需要你们随时带着我大隋官民百姓逃往海上，重振雄风，明白吗？” 余正闻言大惊，“大人的意思是……我们真的挡不住契丹人？” “难说！所以才要提前想好退路。”楚昊郑重嘱咐道，“所以你们身上担子同样很重，绝不能马虎大意，好好跟清水一郎学好海上生存技能。 直到学得差不多了，如果实在看他不顺眼，再杀了他也不迟。” 余正郑重点头，“大人放心，属下明白了！” 密州十二痞不再依靠长辈勋贵身份胡作非为，想要靠着自身本事建功立业，这是好事，可要说服他们，却费了楚昊一番心思。 好不容易一顿忽悠送走了余正等人，这才继续忙碌着。 第九天。 “报！” “最新消息！” “契丹南京留守萧力夫的八万精兵已经将陛下和陶镇恶心将军引到长山郡马都山。” “我大隋最后两万人马全部被围其中，陛下命悬一线！” 叭—— 楚昊扯断手中最后一条绒线，豁然起身。 “小庄，马上命人把所有成品全部点算清楚，放到仓库中。” “老秦，随本官前往相府。” 相府里，慕容药师头上白发又添加了不少。 “楚大人，消息你已经知道了吧？陛下随时可能有危险！” 楚昊点了点头。 “下官已经知道了。” “烦劳慕容相通知余良平，调派密州五千精兵，你我率兵即日北上。 密州城这里，由余良平坐镇，代理一切事务。” 慕容药师闻言皱眉问道，“如此一来，密州防守空虚，万一北燕反扑过来……” “呵呵！” 楚昊冷笑道，“置诸死地而后生！” “本官倒要看看，北燕有没有那个勇气，趁着我大隋举倾国之力迎击契丹时，攻打过来！” “两个时辰后，调集密州留守兵马五千，由下官与慕容相率领，北上长山郡！” “恭迎陛下！” 随着一道道命令紧急发出，整个密州城气氛无比凝重。 慕容药师和楚昊同时离京，临危受命的余良平瞬间进入角色，开始临时接手京城大小事务。 慕容药师带着挑选出的五千精兵，赶到兴城城外。 秦朗率领的五百名骑兵站到队伍最前方，每名骑兵马背上都绑了一个炸药包！ “时间不早，慕容相，你在后方压阵，下官先行一步，随时派人探查长山郡战况，临机应变！” 慕容药师点头应下。 五千大军浩浩荡荡出京北上。 第320章 高兆武进退失据，颖王府主动出击 仅仅数天时间，与大隋接壤的几乎所有北燕边军，近十万兵马，一路北上，甚至在越过莫州时都没有和莫州刺史打过招呼。 这让莫州高阳郡守高兆武莫名的慌乱起来。 之前就和莫州刺史一同表态要投效大隋女帝，却因为受到成克用蛊惑而暗中勾结了契丹人，如今看到这么多队伍直扑长山郡，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契丹人战胜了还好说，可万一女帝被解救出去，事后大隋算起后账，倒霉的可是他！ 然而，当他再想联系颖王父子时，却发现已经失去了和颖上的联络渠道！ 这下子，高光武更加不安了。 更让他恐慌的是，眼看着大隋各路兵马大批北上，莫州刺史得知他高兆武却没能拦下萧力夫，专门派人对他进行了严厉申斥！ 要知道，莫州刺史可是真心投效了大隋，如今手下一个郡守却和他步调不一致，放过萧力夫的大军，造成大隋在长山郡的不利局面，莫州刺史岂能不发火？ 可惜，高兆武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为了减轻罪责，他只能回复莫州刺史，愿亲率部下赶往长山郡支援大隋，以此戴罪立功。 当然，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更好的近距离观望一番，看看契丹和大隋到底最终哪方能够获胜，以便他便宜行事…… 同一时间，一直按兵不动的易州，定州和新安郡三处北燕藩镇，同样紧张了起来。 这几个北燕藩镇势力之前可是信誓旦旦保证过，要和大隋保持步调一致的。 结果女帝御驾亲征长山郡之后，大隋屡次要求他们从旁策应，可他们却始终观望不动。 现在听说大隋竟然举倾国之兵北上长山郡，顿时不淡定了。 这个时候再支援大隋，会不会太晚了？ 可如果还是继续观望下去，一旦长山郡战事结果，大隋腾出手来，他们又该怎么办？ 不提这些左右摇摆的北燕藩镇势力，得到确切消息的颖王府，同样也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 因为，颖王府刚刚确定，泗州刺史祝长海，几乎把整个泗州所有兵马全部调走，北上支援长山郡去了！ “怎么办？” “怎么办？” 王府中，颖王成昆在大厅中搓着双手来回走动着。 这对颖上来说，可是天赐良机啊！~ 泗州兵力空虚，只要颖上派出所有战船，几乎可以不费吹吹之力就能占据对岸，继而长驱直入，攻占整个泗州！ 甚至，如果情报准确的话，颖王府还可以在打下泗州之后，趁机再拿下密州，直逼海州和沂州，这样一来，整个大隋很快就会落入颖王手中！ 可以说，整个颖王府中，几乎所有谋臣都赞同这个提议。 实在是这个天赐良机太难得啦！ 然而，成克用却极力阻止渡江北上。 “父王，此时入侵泗州，一旦长山郡战事结束大隋获胜，楚昊和大隋女帝势必会调转矛头对准咱们哪！” 成克用刚说完，就被下面的谋臣们驳斥了。 “世子所言未免太过悚人听闻。契丹铁骑横行天下，就连最强盛时的北燕都要乖乖向契丹称臣，更何况大隋仅占四州之地，怎么可能打败契丹呢？ 如果错过这个大好时机，一旦契丹人消灭大隋女帝，整个大隋四州之地，可就没有咱们颖王府什么事了啊！” 颖王闻言点头赞道，“本王也是这样想的，总不能就此坐失良机，眼看着空虚的泗州而无动于衷吧？” 如果有选择，颖王也不想冒这个险。 可偏偏因为吕慧，现在他和永昌帝之间的关系闹得太僵，双方的矛盾几乎摆到了明面上，南面边境两军剑拔弩张的，随时都有开战之险。 如果趁这个大好时机拿下泗州甚至密州，那么，就算将来与朝迁翻脸开战不敌，颖王府同样能够做到进可攻退可守不是…… “还有，克用，如果我军这个时候突袭泗州，还能让朝廷看到咱们的诚意，缓解和朝廷之间的紧张关系，岂不是两全齐美吗？” 成克用摇头苦笑，“父王，您想的还是太乐观了，儿臣只问一个问题，楚昊离开颖上之前，他是如何知道莫州刺史反水的？ 不说别的，单说楚昊这种神鬼莫测的情报能力，儿臣想想就不安哪！ 说句不好听的，也许咱们这大厅里现在就有楚昊安插的眼线，不等咱们出兵，楚昊就已经知道了呢！” 见识到楚昊那鬼神莫测的信息收集能力，成克用是真的怕了，甚至达到了风声鹤唳的程度。 而颖王听完这些之后，也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目光不善的在大厅里所有人身上扫视着。 迎着颖王那阴冷的眼神，厅内众人顿时如芒在背，再没人敢乱说话了。 如此一来，更让颖王不敢轻易乱下决定。 “值此大争之世，却因楚昊一人而畏首畏尾，本王实在心有不甘哪！” 成克用沉思良久，摇了摇头，“父王言之有理，天下即将大乱，中原局势也将重新洗牌，颖王府非但不能坐视不理，还要主动出击！” 成昆懵了，“什么意思？” 刚刚还说不让他莽撞行事，现在怎么又改了主意？ “儿臣的意思是，主动派人到泗州那边，问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咱们鼎力支持！” …… 众人闻言，顿时无语。 不趁火打劫也就罢了，还要伸手帮忙？ 这得有多贱哪！ 然而—— 啪—— 成昆却突然鼓掌笑道，“好主意！” “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既然已经决定暂时不趁火打劫，那不如再主动释放善意，并且借机收集更多消息再做决断！” “不管大隋能否击败契丹渡过这次难关，至少我颖上拿出了诚意，事后必然会收获大隋好感。” 成克用微笑点头，“儿臣正是这个意思。” “明天就主动派人渡江过去，问问他们有何需求的同时，顺便也能及时了解长山郡那边的战况，随时调整我方对策。” “如果大隋占据上风，我们就提供些支援，反之……再落井下石也不迟！” 第321章 千机司获准情报，吕慧再赴颖王府 与此同时，陈留谢家，管家谢忠刚从密州送粮归来，也带回了相关消息，谢晃闻言喜出望外。 “呵呵，大隋女帝终归是个女娃，竟然敢主动挑起和契丹人的战事，真是不知死活！” 谢忠从旁附和笑道，“是啊家主，普天下谁不知道契丹铁骑的厉害，要不然北燕也不会多年来一直向契丹人纳贡了。 这一战下来，大隋难免会灭国，届时楚昊那小儿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咱们也不必再继续贩粮给他们了吧？” 谢晃闻言沉思片刻，摇头道，“不，贩粮一事不能停。” 尽管谢晃有十足的把握，大隋肯定顶不住契丹铁骑，但一想到楚昊以及颖王寝室那八个血色大字，总觉得心里没底。 “一天不确定大隋打了败仗，就一天不能与大隋交恶。 继续按照楚昊的意思运粮过去，同时密切关注战况！ 另外……把远材也带上。” 谢忠瞬间领悟，“家主放心，小人知道怎么做了……” …… 颖王成昆明确拒绝把楚昊交给朝廷之后，虽然专门派人解释一番，可颖王不臣之心却已昭然若揭。 对此，成殷始终坐卧不安。 有淮江天险在，成殷暂时还不担心楚昊可能的报复，同样也不担心北燕会渡江入侵过来。 但颖王府却始终是他心头大患，所以他才在吕慧的提议下，在与颖上交界的霍丘一带集结了重兵，严防颖王提兵造反。 “陛下，大喜呀！” 御书房中，刚刚赶到的吕慧满脸喜色，让成殷颇为意外，“吕相，何事这么高兴？” “陛下，千机司传来消息，契丹南京留守萧力夫大举动兵杀入密州，逆臣楚昊为此已经离开颖上了！” 自从吕慧在颖上受到楚昊一番羞辱后，的确郁闷了好一阵子。 但也没有像成殷担心的那样，就此消沉下去，反而愈挫愈勇，亲手组建了独属于南夏朝廷的情报机构——千机司。 对此，吕慧胸有成竹。 毕竟，楚昊那个干支庄丁只是些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农夫，而他选择的，都是御林军中的精英。 真正的精英！ 有永昌帝在背后支持，再加上他这个大夏宰相的身份，短短数天时间就把千机司组建成功。 训练什么的无所谓，他现在最急迫的是把人渗透到颖上和大隋。 能力不足人数来凑。 千机司框架搭起来之后，他就把多达数百人的千机司探子散布到了颖上和大隋境内，果然给他带来了振奋的消息。 成殷原本对这个刚刚成立的千机司并没报太大希望，却没想到吕慧居然这么快就让它发挥了作用。 “哦，这消息准确吗？” 吕慧自信笑道，“陛下放心，千机司虽然刚成立，但下面的每个成员都是臣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要比逆臣楚昊手下那些流民能力出众，这消息也是臣派往颖上的细作刚刚传回来的。” 成殷闻言缓缓点头，“这样看来，大隋肯定要完了，的确算个好消息。” 在他看来，刚刚建国才半年多的大隋，仅有四州之地，实力连北燕都不如，又怎么可能是打得过契丹人呢？ 只要大隋一灭，楚昊将再次成为无根浮萍，对他和大夏也将再没什么威胁了。 “不止如此，陛下，大隋一灭，逆臣楚昊固然再难有什么作为，同时还能趁机解决了颖王这个威胁呢。” 成殷闻言瞬间来了兴趣，“哦？吕相的意思是……” 颖王成昆始终被他视为心头大患，只可惜，对于出兵攻打颖上一事，朝廷上下始终达不成统一意见，要是吕慧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那就再好不过了。 “陛下，据臣收到的消息，大隋女帝已经亲自带兵迎击契丹了，逆臣楚昊担心大隋女帝有危险，几乎把泗州全部兵力都调到了密州长山郡去了。 陛下试想，泗州如今兵力空虚，颖王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 一旦大隋被灭，颖王势必会趁机压下泗州，必然无法兼顾颖上，届时朝廷就可以趁势出兵夺回颖上。” 成殷闻言大喜，“不错！吕相，你继续派人盯着颖上以及长山郡那里的战事，随时报给朕！” “陛下放心，臣刚刚又派出千机司人员通过桦州进入北燕，相信很快就会传回长山郡那里的战报。另外，臣恳请陛下恩准，允臣再赴颖上。” 成殷闻言略有犹豫，“如今朝廷在霍丘一带与颖王府对峙，这个时候爱卿过去，朕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哪。” 这话让吕慧深受感动，“能为陛下分忧，乃臣份内之事，纵然再危险，臣也不惧。 况且，这是个机会。 一个让颖王府向朝廷低头的机会！ 只要颖王府接受趁机拿下泗州的提议，颖王必然再无多余精力顾及颖上，朝廷便可趁机收回颖上。 有淮江天险在，颖王渡江之后，再也无法对朝廷构成威胁，此乃一劳永逸，万万不可错过啊！” 吕慧说的头头是道，成殷自然再无推却之理，当即应允下来。 这让吕慧格外兴奋。 此行，不但要见证楚昊之死，最好连颖王府也一同解决，以报他上次在颖王府所受的奇耻大辱！ 不同于上次，这一回，吕慧在颖王府受到了隆重款待，颖王父子的热情，让他真正体会到了一把大夏宰相的威风。 大厅里，吕慧开门见山，热血沸腾的分析了一番当前局势以及长山郡那边正在进行的战事，而颖王父子则始终认真倾听着。 “眼看着大隋即将被契丹人消灭，陛下有意趁机拿下大隋四州之地，而颖上近水楼台，不知王爷是否愿意为陛下分忧？” 成昆没有开口，成克用则真诚叹道，“父王也刚刚得知这些情报，想不到相爷远在京城，这么快就得到了确切消息，克用深感佩服。” 听到这话，吕慧心里舒服多了。 这说明他亲自组建的千机司，不仅得到了陛下认可，就连颖王府也叹为观止啊！ “实不相瞒，就算相爷不来，克用也打算明天渡江过去，亲自探查一下情况，如果情况如相爷所说，颖王府自然愿意为陛下效力，拿下泗州，甚至整个大隋！” 吕慧闻言大喜，“既然如此，本相也想跟世子一同前往，未知意下如何？” 成克用笑了，“相爷有意同行，克用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以相爷和楚昊之间的恩怨，就不怕渡江过后安全受到威胁吗？” “呃……”吕慧闻言犹豫片刻，指着跟着一起来的侍卫说道，“这是本相亲卫吴江，就由他代表本相跟着世子一起渡江看看吧。” “没问题。” 第322章 鼓动颖王府出兵，成克用渡江试探 对于吕慧的来意，颖王府上下心里明镜似的。 不管吕慧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得了长山郡那边战事消息，朝廷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就是了。 一旦大隋战败，颖王府北上攻取泗州势在必行，而朝廷也一定会趁机拿下颖上！ 明知这样，可颖王府却无法拒绝吕慧要求派人同行的提议。 毕竟，双方现在仍然处于斗而不破的局面，自然不会轻易撕破脸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成克用带上吕慧的亲卫吴江一同乘船北上。 对岸泗州水军见状顿时如临大敌，仅剩的两百水军几乎全部集中到一起，时刻关注着渐渐驶来的大船。 同时，有人飞速赶往附近的水军营房。 “金将军，大事不好！颖上有战船正向我军码头这边驶来！” 正在营房休息的校尉金玉成，听到喊声来不及穿盔带甲，唰的冲出营房，“看清楚是战船吗？有多少艘？” “回将军，的确是战船，现在只看到一艘。” 才一艘？ 金玉成闻言暗暗松了口气，“走，过去看看！” 码头边，眼看着那艘战船只有百米之距，甚至已经能够看到甲板上为首站着的颖王世子成克用了。 金玉成回头看了看手下士兵，沉喝一声，“都干什么呢？赶紧把兵器收起来！” “将军——” 附近士兵紧张的盯着越来越近的战船，欲言又止。 “别啰嗦，听从命令！” 金玉成再次下令，同时眉头深锁。 泗州刺史祝长海几乎把泗州所有兵马都带走了，临行之前只给金玉成留下了区区两百水军。 这点兵力，也仅够他堪堪维持沿江各地的巡逻而已，真要打起来，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但祝长海临走前也明确说过，一旦外敌入侵，可随时放弃防守，而且告诉他，这就是工部尚书楚大人的意思。 原本金玉成对于留守兵力过少还极为担心，可当他听到这是楚昊的意思后，立马点头应下。 原因很简单，楚昊对他可以说有活命之恩。 当初楚昊投奔过来时，正是他带着手下士兵把楚昊给扣了下来，甚至还想把搜到的那三十万两银票据为己有。 结果到了密州，证实了楚昊的身份的同时，也证明了他的不法行为。 要不是楚昊专程在祝长海那里说情，他这个驻军校尉早就掉了脑袋。 而且又是在楚昊的影响下，大隋顺利建国，也让他们这些泗州水军有了归属感。 从那时起，他就把楚昊视作了恩人。 及至两个月前楚昊孤身入颖，更是让他和手下将士佩服的五体投地。 “颖上如果真要动兵，怎么会只派一艘战船过来？” “想想楚大人，当初他可人单枪匹马就敢独闯颖上，你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是个爷们儿，就挺起胸膛，别给老子丢脸！” 一番训斥下来，手下将士这才收好刀枪，列队相迎。 终于，战船靠岸，金玉成拱手上前，“不知世子驾临，有可贵干？” 成克用下船，四下看了一眼，不答反问，“你们泗州这边就留下这么一点守军？” 泗州码头这边只有不到二百人而已，几乎和成克用战船上的兵力不相上下，一眼可见。 可以说，就算成克用现在下令拿下泗州码头，也不是什么难事。 眼看着手下士兵面色凝重，金玉成哈哈大笑，“不瞒世子，因为战况紧急，刺史大人奉命调集了泗州所有兵力赶赴长山郡。 临行之前，楚尚书曾有交代，如果有敌人入侵泗州，吩咐我等不得抵抗，全部退入密州。 当然，如果世子真想带兵占据泗州，还请世子放过金某手下这些弟兄，如何？” 成克用对眼前这个金玉成自然不陌生，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往来颖上与泗州了。 虽然金玉成只是个不起眼的水军守将，他却不敢有丝毫小瞧的意思，尤其是楚昊竟然还专门专此人留下这么一个命令。 更确切一点，应该是楚昊专门通过此人向他释放的一个信号…… 成克用正在犹豫不决，可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吴江却急得向他连使眼色。 泗州这里防守空虚，只要颖王府随意调来一些兵力，就可轻取泗州，这么好的机会，相爷可在王府等着呢！ 然而，成克用对他却视而不见，冲着金玉成拱手笑道，“金将军似乎有什么误会吧？ 之前楚大人还专程到颖上作客多日，与克用早已是莫逆之交，我颖上更没有任何觊觎泗州之意。 只不过家父得知大隋正在与契丹人交战，担忧不已，特命克用过来问问楚大人，我颖上虽然不方便派兵助战，但不知其他方面有没有能帮上楚大人？” 金玉成闻言面露疑色。 泗州如今兵力空虚，颖王父子不趁机入侵就已经烧高香了，怎么反过来还要帮忙呢？ 颖王父子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这样想着，金玉成略作犹豫，低声自言自语道，“契丹铁骑虽然勇猛，但楚大人却胸有成竹，自然不需要外人帮忙。 要说难处嘛，或许粮草方面……” 成克用闻言，立马接话，“这样吧，克用马上回去派人先送来一万石粮，如果不够，克用可以再想办法！” 金玉成眨了眨眼，没想到成克用竟然真的答应了！ “呵呵，难得世子有这份心，金某代楚大人先行谢过，世子如果不嫌弃，可以到营房暂歇。” 成克用摆了摆手，“等克用回去把粮准备好运来之后，再与金将军详谈。” 眼看着成克用的战船调头远走，码头众将士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金将军，颖王世子真有那么好心，给咱们送粮吗？” 金玉成摇摇头，“不是颖王世子好心，而是咱们楚大人厉害……” 众将士也跟着连连点头。 能不厉害吗？ 为了区区两个细作手下，就敢单枪匹马深入颖上换回人质，不但平安归来，还以空城计震慑得颖上不敢贸然入侵。 这胸襟气度，不但把敌人拿捏的死死的，更是让他们这些大老粗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323章 成克用督粮北上，疑兵之计拦路虎 颖王府中，成克用把他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同时，吴江也对吕慧耳语了一番。 “呵呵，泗州如今兵力空虚，王爷如果不敢渡江攻打，大可放开一条路，让朝廷派兵过去，拿下泗州如何？” 听到吕慧明显揶揄之语，成昆当即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成克用则轻笑道，“相爷不必心急，克用明日便带人押解一万石粮过江，伺机拿下泗州便是。” “哦？”吕慧脸上笑意更浓了，“世子的意思是，还要主动给楚昊送军粮过去？” 哪怕成克用修养再好，听到这话也难免有些不高兴，“克用只想谨慎一些而已，当然，如果相爷不放心，明天大可以随克用同行过去。” 吕慧闻言不说话了。 就算泗州真的可以轻易夺取，他也不想以身犯险…… 当天晚上，成克用组织人手把筹集到的一万石粮全部装船，成昆有些拿不定主意。 只带两千人过去，是不是太少了？ 在他看来，既然成克用已经基本摸清了泗州兵力几乎全部北调了，不如就此趁机直取泗州，同时还能缓和一下他和朝廷之间的紧张关系。 可成克用却坚持趁着送粮之机，进一步试探泗州虚实再作决定，未免有些过于保守了。 第二天早上，成克用和吴江再次同船渡江。 对岸的泗州水军士兵看到一下子过来十几条大船，顿时如临大敌，第一时间通知了金玉成。 这阵势同样也让金玉成心惊不已。 奈何他手上如今仅有两百士兵，如果颖王府真要动用武力，他也只能干瞪眼儿。 这样想着，渐渐放松下来。 很快，十几条大船陆续靠岸，成克用吩咐人手把粮食搬运下来，而后直接来到金玉成面前。 “金将军，这么多粮食要运到长山郡前线，你手里这点兵力恐怕不够吧？ 万一路上遇到劫匪抢了粮食，岂不是要影响前线战事？ 不如由我从颖上带来这两千士兵负责把粮食运过去，以免发生意外如何？” “这个……” 见金玉成面露难色，成克用轻笑一声，“金将军该不会怀疑克用别有用心吧？” 怎么可能不怀疑！ 颖王府和大隋关系可那么好，甚至可以说是敌对关系，可现在成克用不但主动送来粮食，甚至又提出直接帮忙把粮食运往长山郡前线，表面看是好心，实际上说不定就是为了便于了触前线战事。 一旦知道大隋战事不利，难保颖王父子不会趁机率军侵入泗州！ 可偏偏成克用给出的理由又合情合理，直接拒绝，明显就会看出他是心虚…… 权衡之下，金玉成索性直接撂挑子了，“那就多谢世子了。” 成克用闻言得意的笑了。 一万石粮而已，就能让他随时掌握长山郡那边第一手战报，值了！ 大隋胜了，颖上有相助之功。 万一大隋真的大败，那颖上自然不会放过泗州这块肥肉。 届时颖上横跨淮江两岸，进退自如，还用再怕南夏朝廷的威胁吗？ 眼看着成克用带来的两千士兵把粮食装车，在成克用的率领下旁若无人的一路北上而去，金玉成束手无策，连带着他手下的士兵一个个也垂头丧气的。 成克用身边，吴江忍不住问道，“世子，您刚才也看到那些泗州水兵无精打彩的样子，由此可见，泗州必然兵力空虚，是否可以派人通知王爷动兵了？” “这……”成克用仍然有些犹豫。 下船之前，他可没有约束过手下士兵们，可以说，那些士兵刚才对待金玉成手下的人可谓相当不友好。 这当然是他对金玉成的进一步试探。 如果泗州并不是表面上仅有这点兵力的话，金玉成那些将士肯定不会忍气吞声，更不会答应他率兵运粮大摇大摆的前往长山郡。 可事实却是，金玉成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一副无奈的样子，由此可见，泗州的确再无兵力可用！ 然而，即便这样，他还是感觉心里不踏实。 以他对楚昊的了解，怎么可能轻易把泗州拱手相让呢？ “再等等，如果今天顺利通过泗州，没发生什么意外，那就派人回颖上！” 吴江闻言暗暗撇嘴。 说到底，这位颖王世子胆子还是太小了。 如果明天成克用还是拿不定主意，那他就只能私自返回颖上向吕相爷汇报了…… 然而，仅仅过去两个时辰—— “世子！” 运粮队伍前方一个士兵策马跑到近前，神色有些慌张，成克用见状问道，“什么事？” “世子，前面两侧山道上似乎有情况！” 成克用闻言连忙拍马冲向队伍前方，吴江没有丝毫犹豫也跟了过去。 此刻，队伍行进速度已经缓了下来。 十几个运粮士兵正一边赶车一边四处紧张的观望着。 顺着报信士兵的眼神看去，成克用瞬间目光凝重起来。 这是一条山间小路，路宽不过三米，而两侧山道则有数十米高，让他紧张的是，此刻两处山峰上，隐隐有长枪竖立晃动着！ 这一幕，同样落在了吴江眼中，不由得脸色微变。 “世子——” 吴江压低声音道，“这里恐怕至少埋伏了数千人马吧？要不要派人刺探一下？” 成克用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摇头。 他们现在能看到的，不过数十杆长枪枪头在晃动着，可距离却至少绵延出去数百米！ 真正藏在山后头的兵力，谁知道具体多少…… 果然，楚昊这是给他设下了一个陷阱啊！ 一旦颖王府动兵渡江过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所有人不得异动，继续赶路！” “马上派人返回颖上通知王爷，本世子回来之前，颖上必须按兵不动！” “还有你，吴江，你也跟着一起回去，把这里的情况通报给吕相爷吧。” 吴江刚刚带人离开，只见前方数百米外突然冲出一匹战马，横在了成克用的粮车队伍前方。 不等成克用吩咐，一众将士瞬间将他保护在队伍中间，严阵以待。 成克用拨开众将士，提马上前数步，拱手问道，“敢问壮士，为何要拦住我等去路？” 却见那汉子长叹一声，摇头道，“成克用，你这个颖王世子未免太过谨慎了吧？老子在这儿等了你好几天，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砍了你的机会呢？” 第324章 铁山震慑成克用，楚昊抵达野狼谷 “大胆！” “竟敢对世子无礼！” 汉子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成克用手下将士，纷纷出言呵斥。 成克用则心头剧颤。 果然！ 幸好他没有冲动直接带兵杀入泗州，否则还真中了楚昊的圈套！ 想到这里，挥手制止了身边将士，再次提马上前数步，拱手问道，“不知壮士怎么称呼？” “呵呵，世子不认得老子，不过应该熟悉一句话：敢伤庄主，杀你全家！” 听到这八个字，成克用顿时惊愕，“你，你是，是……” “嘿嘿，没错，之前大闹王府的，正是老子！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胡铁山是也！ 要不是看在你主动送了这么多军粮过来的份上，你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确定对方身份之后，成克用将他的相貌深深印在脑海中，深吸一口气，在马上施礼道，“克用知道楚大人在长山郡那里与契丹人交战，而契丹人乃我中原汉人共敌，克用不方便派兵支援，只能送些军粮过去以表心意，还望胡壮士千万不要误会。” 胡铁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老子已经接到庄主命令，要即刻赶往长山郡与庄主汇合，没兴趣和你啰嗦。 既然你要给庄主送粮，老子就先行一步，在长山郡等你了。 千万别让老子等太久哦，哈哈——” 长笑声中，胡铁山拨转马头，飞奔而去。 好一会之后，成克用方才平静下来，深深看了一眼山头那若隐若现的长枪枪头，挥手道，“继续赶路！” 就在刚刚，隔着百余米距离，他仍然清晰感受到胡铁山身上那强烈的杀意！ 大隋不但有神勇无敌的女帝，再加上胡铁山这么个猛人，与契丹一战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呢…… 颖王府中，吴江原原本本把他看到的情况以及成克用的嘱咐说了一遍，吕慧沉思片刻抬头问道，“王爷是否准备放弃攻打泗州？” 成昆冷笑道，“局势未明，本王自然不宜妄动刀兵，还是等我儿再送回来消息再说吧，当然，如果吕相不着急，也可在本王府中静候消息。” 吕慧直接起身，“不必了，本相还要回京向陛下复命呢，就此告辞。” 长山郡那边的战况，自有千机司随时向他汇报，没必要在颖王府看那张老脸…… 大隋武威元年十月初三，经过两天的急行军，楚昊带领先头部队五百轻骑，已经越来越接近长山郡了。 在此期间，他也不断收到来自长山郡那边的战事消息。 萧力夫利用十数万契丹骑兵在长山郡布下的磨盘阵，大圈套小圈，将大隋兵马分隔成四个部分，分别围剿。 最外面的契丹兵马在长山郡外布下了口袋阵，所有大隋大部兵马只进不出。 而女帝亲自率领的将士连同陶镇恶加在一起不过区区两万，已经完全被萧力夫的八万骑兵围困在马都山重点照顾。 最新消息是，萧力夫把女帝和陶镇恶圈到了马都山野狼谷一处绝地已经两天时间了。 天气越来越冷，又缺少粮食补给，如果再冲不出包围圈，女帝处境堪忧啊！ “慕容相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回大人，大约还有四十余里。” 楚昊闻言眉头紧皱，“让慕容相加快速度，至少也要先把抛石机派人运过来。” 尽管心急如焚，可楚昊却不得不等待慕容药师押送的抛石机，否则，仅有炸药包，根本达不到他想要的震慑效果，自然也就没把握救出女帝了。 焦急等待着半天时间，慕容药师终于带着后续队伍赶上来了。 队伍继续前行，天黑之前终于通过了契丹骑马刻意打开的口袋，顺利前往马都山。 马车上，慕容药师指着舆图问道，“楚大人，陛下被困在野狼谷中，咱们也直接进入其中吗？” 楚昊摇摇头，“咱们这点兵力就算进去也没什么用，我打算趁着天黑更带五百人摸上马都山山脊，想办法居高临下策应陛下突围。” “才五百人，是不是太少了？” “人多没用，万一让契丹人发现就不妙了，只要顺利摸到山脊，我就有信心击退萧力夫！” 见楚昊信心十足，慕容药师也只能点头应下。 商议结束，两人即刻分兵。 楚昊带着秦朗等五百士兵，分别携带着炸药包和十部抛石机，趁夜向马都山山脊摸了过去。 而慕容药师则带上剩余兵马继续向野狼谷方向赶去。 正如楚昊预料的那样，契丹人顺利的把慕容药师带来的这点兵力放过去，任由他们和女帝汇合。 毕竟，对萧力夫来说，无论进入野狼谷多少兵力，都将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楚昊所在的位置，距离野狼谷大约还有十余里，可仍然能隐约听到远处的战斗声，哪怕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那里的战斗还在继续着。 一行人轻装简行，悄悄向山脊摸去，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终于摸到了半山腰。 暂停休息时，楚昊拿出千里目向远处看了下，围绕着野狼谷最外侧，一片片火光连在一起，将谷中大隋军中的临时营帐照得灯火通明。 身边的秦朗放下千里目，小声说道，“大人，咱们这里距离战场至少还有七八里，要尽快趁夜过去了，否则天一亮，被契丹人发现就不妙了。” 楚昊点点头，“告诉兄弟们，尽量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漆黑的夜色时，又是在山腰行军，还要时刻注意防止被契丹人发现，速度自然不可能快起来。 一行人直到过了后半夜，这才到达野狼谷上方附近。 “再不能接近了！” 秦朗看了看提醒道。 楚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从这里向下看去，距离大隋女帝的中军足有近两里远，而他们下方山脚就是契丹大军连绵不绝的营帐和篝火堆，继续接近，极有可能会被发现。 “就在这里。” “秦朗，吩咐兄弟们把十台抛石机相隔五十米安放好，每台抛石机旁五十人，等候命令，一起行动。” 他这次只带了五百个炸药包，只有集中在一起使用，才能给契丹骑兵造成最大杀伤力和震慑力！ 只要契丹人见识到炸药包的威力，必然会引起恐慌，届时女帝就有机会冲出野狼谷了！ 第325章 野狼谷君臣绝望，夜含笃信楚昊能 野狼谷中。 女帝亲率人马赶到长山郡，不料正中萧力夫设下的陷阱，五万人马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就被萧力夫鲸吞蚕食，最终只剩下一万左右，退入了野狼谷中。 然而，这还不止。 萧力夫明明已经占尽优势，却似乎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并不急于致她于死地，直到陶镇恶赶来救援，她才明白萧力夫的真正意图。 契丹人打算以她为诱饵，要把前来救援的所有大隋有生力量一网打尽，借此一举消灭大隋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女帝与陶镇恶两人不顾一切的打算在野狼谷打开一个缺口，戳破萧力夫的奸计。 可惜，包括她和陶镇恶两人加在一起的人马，也不过才堪堪两万而已，而外围萧力夫亲自率领的契丹铁骑，足足有八万人马，完全将他们困死在其中，纵然女帝神勇无敌，终究人力有尽时。 长达十几天连续作战，女帝早已筋疲力竭，如今只是靠着一股子毅力强撑而已。 最可怕的是，她带领的将士身边已经断粮将近两天时间了！ 不得已之下，女帝只好忍痛命人杀了十几匹战马充作军粮。 战马虽然珍贵，可总不能眼看着手下将士活活饿死吧？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陶镇恶带兵又试着冲杀一番无果，女帝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莫非这次她真的要命丧在这里…… 就在这时，有将士惊呼出声，“陛下，好象又有救兵到了！” 如果是前几天，女帝听到这话，也许是有些惊喜。 然而，当她意识到萧力夫的真正意图后，却对援兵的到来越发担心和气恼了。 她是身在局中身不由已，外面的援军经过这么多天难道还看不出契丹人的诡计吗？ 为什么还要冲进来送死！ 可不管怎么说，援军毕竟是为了营救她而来的，总不能丢下不管吧？ 好在外围的契丹骑兵有意，甚至故意放水，并没有为难慕容药师那区区几千人，陶镇恶带兵顺利将他带到了女帝面前。 “慕容相，是你？！” 见到来人，女帝心中火气更大。 这可是她最为信重的智囊啊，怎么也如此糊涂，巴巴的赶来送命！ “罪臣叩见陛下！” 这一个多月来的战事，让慕容药师心理承受了巨大压力。 因为他的决策失误，非但没有达到预期战果，反而把女帝也陷入绝境之中。 如今终于与女帝汇合了，哪怕冲不出去，与女帝死在一起，也能让他心里的愧疚稍稍减轻一些。 “相公——” 女帝身边，夜含这些天跟在女帝身边，同样早已萌生死志，如今看到相公赶来，顿时心酸不已，快步走近，将他搀了起来。 “夫人……辛苦了！” 垂眸看了一眼有些显怀的夜含，慕容药师羞惭万分，拍拍她的手背，声音有些哽咽。 夜含强忍泪珠，笑道，“能和相公死在一起，妾身于愿足矣。” 女帝闻言不悦的冷哼一声，“明知这是绝地还要赶来送死，蠢货！莽夫！” 看到慕容药师明显憔悴苍老的面容，夜含心中不忍，问道，“相公怎么就带了这么点人过来？” 慕容药师摇头苦笑，“不少了，之前楚大人除了把陶将军派过来之外，还下令章夷将军以及祝长海带领的几乎全部泗州将士都赶过来，如今看来章将军和祝刺史应该被契丹人分割包围在其他地方了。” 女帝闻言心中微动，“楚卿该不会也来了吧？” 慕容药师点头，“没错，陛下，楚大人就在野狼谷外与臣分了兵，他打算绕路到马都山山脊从上面冲锋，届时与陛下内外夹击，一举冲出包围圈！” “哦？”女帝一听顿时精神大振，“如果他能带兵绕到山脊，还真有可能对契丹人形成夹击之势，对了，他带了多少人马？” “呃……五，五百……” “什么？！”听到这个数字，不仅女帝，就连夜含和陶镇恶等几位将军也愣住了，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瞬间再次落空。 “开什么玩笑！就那么点人，还不够契丹人塞牙缝呢！” “是啊，楚大人既然想到夹击之策，为何不多带点人？” “到底是个文臣，对打仗这种事真是一窍不通啊！” 陶镇恶等人一番奚落之后，女帝也摇头苦笑，“算了，不管怎么说，楚卿愿与朕同甘共苦，而不是临危逃命，已经实属难得了。 可惜的是，我大隋刚刚立国半年，朕大仇尚未得报，就连累诸卿陪朕一同命丧于此。” 慕容药师闻言再次跪地叩首，“若不是臣冲动决策，陛下也不会陷入这绝境，罪在臣一人身上，臣万死难赎其罪！” 陶镇恶等人见状纷纷沉默下来。 归根究底，这次惨败的确与慕容药师的决策有关，而且他最初的本意是为了东桓族人，却因此连累了整个大隋要为些陪葬！ 女帝轻叹一声，搀起对方，“事到如今，多说无益，朕也有过错，不能全怪慕容相一人。” 就在这时，夜含突然开口，“庄主一定会救我们的！” 嗯？ 包括女帝在内，众人同时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却见夜含信心满满的再次说道，“庄主，他一定能把我们救出去的！” “切！”陶镇恶轻斥一声，扭过头去。 其他人也撇了撇嘴。 就算楚昊有通天之能，可他身边只有区区五百人，拿什么救人？ 搞不好被契丹人发现了行踪，比他们死的还快呢! 夜含见状急了，“陛下，妾身说的是真的，庄主他智谋非凡，肯定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接着，又扯着慕容药师的袍子，“相公，你也不相信妾身吗？” 慕容药师嘴角动了动，最终点头，“没错，陛下，臣与楚大人在谷外分兵时，楚大人的确说过，只要他能带人爬上马都山脊，就有绝对把握能助陛下脱困！” 女帝皱眉问道，“可他身边不是只有五百兵力吗？” “……的确只有五百人，可那些人还带了十台抛石机以及数百个小枕头。” 抛石机大家都知道，小枕头什么鬼？ 眼见众人迷惑的目光，慕容药师尴尬解释道，“陛下，臣记得之前曾听楚大人提过，他要为陛下制造一些大杀器，想必就是那些小枕头。 可惜臣对那些东西并不了解，不过相信楚大人一定不会是随便说说的。 他说有办法救陛下，说不定还真能做到。” “慕容相还真是个君子。” 女帝略有深意的点评了一句，身为当朝宰相，楚昊弄了什么东西，他居然不清楚。 听了慕容药师提到的小枕头，以及夜含那笃信不疑的表情，女帝再次提起精神。 “左右都是一拼，既然如此，咱们就在明天，和楚卿配合一番，与契丹人最后决一死战！” 第326章 最后一战起变故，突出奇兵擒力夫 萧力夫这段时间过得意气风发。 以营州那一万隋军以及东桓族人为诱饵，成功将大隋女帝引到了长山郡，并以大磨盘阵将前来救援的大隋各各兵马团团围困其中。 尤其是大隋女帝，被他亲率八万骑兵彻底困死在了野狼谷中。 昨天晚上他已经注意到，大隋那残存的近两万将士已经开始杀战马充饥了。 也就是说，最多再困了两三天时间，就算不强攻，大隋女帝也将束手就擒！ 中原第一美女，大隋无敌女将，就要成为他萧力夫的胯下之臣了！ 眼看着天色渐亮，野狼谷中央，大隋各处军帐外，陆续开始造饭，女帝果断下令，再杀二十匹战马。 中军主帐外，慕容药师手里拿着千里目，紧张的向东侧山脊处观望着。 按照他和楚昊之前的约定，如无意外，楚昊将会在今早带人出现在东侧山脊，伺机对契丹人发起攻击。 “怎么样了？” 身旁，夜含同样有些不安，忍不住问了好几次。 终于—— “夫人，快看——” 慕容药师把千里目递给夜含，顺手指了个方向，眼中流露出惊喜之色。 夜含见状连忙接过来，“没错！真的是庄主！” 收起千里目，夜含连忙跑到帐中向女帝汇报这个好消息。 女帝刚刚吃了点早餐，闻言立马冲出帐外，拿着千里目向东侧山脊望去。 与此同时，楚昊已经命人把十台抛石机架设完毕，抛石机台的枯树枝基本被清理过，他也同时拿着千里目向下方山谷中观望着。 就在同一时刻，他和女帝两人分别看到了对方。 近三个月未见，此时看到女帝憔悴疲惫的身影，楚昊没来由的心中微痛，一手拿着千里目，一手冲着对方紧紧握了下拳头！ 似有灵犀，女帝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同时冲着他挥了下拳头，既而放下千里目，命人唤来陶镇恶等几位将军。 “一炷香之后，全军集中向那个方向发起猛冲！” “诸将，生死在此一举，朕将首当其冲！” “臣等愿与陛下，同生共死！” 匆匆用过早饭，全军立即集中，女帝策马率先向东侧冲杀过去，后方，无数将士蜂涌而上。 契丹军帐中，萧力夫见状不屑一笑，挥舞长枪喝道，“和之前一样，穆尔多，萨齐，多伦，乌其马，尔等与我同时对阵女帝，其他人从旁掠阵！” 萧力夫虽然战力与陶镇恶不相上下，哪怕女帝连续奋战半个多月，他也没把握单独拿下女帝，只能联合手下最勇猛将，才能和女帝斗个相当。 此战，他的目的不在打败女帝，只需拖延即可。 最多拖延个两三天，女帝必将束手就擒！ 眼看着下方混战起来，没人关注到山脊这里，楚昊当机立断，命秦朗带人将抛石机前方枯树掀开，同时每台抛石机上摆放一个炸药包。 而楚昊则点燃了一支手把，走到其中一台抛石机旁。 这里距离下方契丹人驻地将近两百米远，抛石机足以打击到契丹人了，以炸药包的威力，从没见识过这种大杀器的契丹人，必定引起恐慌！ 楚昊缓缓把手把凑到炸药包前，眼看着就要将引线点燃，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的秦朗突然惊呼道，“大人，快看那边！” 楚昊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顺着秦朗的手指方向望去，顿时呆立当场。 野狼谷南面出口方向，突然间冲过来一支衣着奇特的骑兵队伍，人数看上去似乎不到两千人。 虽然兵力不多，但那两千骑兵个个神勇无比，拦在他们前面的契丹骑兵，有如摧枯拉朽一般，仅仅眨眼间，就已经接近了女帝和萧力夫的战场附近。 这一幕，同样让萧力夫大为震惊。 眼看着就要将女帝生擒了，哪里冲过来这样一支奇特援兵？ 然而，当他注意到为首一名年愈五十的老将时，眼中顿时泛出浓浓的恐惧之色！ 与此同时，女帝也注意到了那位老将，原本疲惫不堪的她，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神奇力量般，挥舞着长枪娇喝一声，“诸将，援兵来了，给朕杀出去！” 受到女帝鼓舞，陶镇恶等人瞬间精神大振，配合着女帝同时向萧力夫冲杀而去。 萧力夫身边的几位将军，见主将居然在这时候呆立当场，不由得心中大急，“将军！” 萧力夫这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拨转马头就向西南方向突围而去。 这让萧力夫手下将士顿时懵了。 就算隋军有援兵过来，也不过才两千人而已，他们这边可是足足有八万铁骑，为何突然逃跑了呢？ 然而，主将带头逃走，他们也只能紧随其后。 女帝受了半个多月的打压，心里早憋着一股火气，哪里肯轻易放弃？ 率先策马狂追而上，陶镇恶等人自然也跟了上去，一时间，战场局势瞬间异变，隋军将士死地求生，跟着主将四处冲杀着契丹人。 没有了主将坐镇，契丹铁骑人数虽多，却陷入了混乱之中，不断被砍下战马。 眼看着女帝在后面穷追不舍，萧力夫只顾策马狂奔。 突然间，援救而来的为首那位老者拦下女帝，沉声喝道，“轻尘，你休息一下，萧力夫交给老夫的人去追。” 一向神勇无敌的女帝，此刻如同小姑娘一样满脸潮红，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多谢老师相助。” 老师？ 女帝身后跟过来的陶镇恶等人闻言，顿时惊愕无比。 这位老将居然是陛下的恩师？ 他们可从未听过女帝还有位恩师，哪怕一直追随女帝身边的了陶镇恶和慕容药师也不例外。 陛下都如此神勇，可见这位老将身手必定更加强猛绝伦了！ 然而，老将说完之后，并没有立即追杀萧力夫，反而对后面跟上来的一位年轻将军吩咐道，“萧力夫就交给你了，务必将其擒拿回来！” 年轻将军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帝身上，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女帝，这才领命，“舅舅放心，萧力夫跑不了！” 第327章 胜局已定楚昊慌，各方齐聚长山郡 战事还在继续。 尽管陶镇恶等人心中有再多问题，此刻也不是好奇的时候，况且女帝和老将也没有攀谈下去，继续杀向四处奔逃的契丹铁骑。 主将一逃，契丹骑兵很快溃败下去，连同山谷外面的大磨盘阵也瞬间瓦解。 之前被契丹骑兵分割四处的隋军各部，渐渐有聚合之势，眼看着胜利就不远了。 然而，此刻马都山山脊上的楚昊，仍然处于惊愕之中，直到身后的秦朗提醒，这才反应过来。 “大人，陛下已经成功突围，咱们是不是也该乘胜追击了？” “不！”楚昊神色凝重，沉声说道，“水囊呢？赶紧集中起来！” 秦朗不解其意，可还是依命照做。 很快，一个个水囊聚拢过来，楚昊迅速用刀将一个炸药包划了个小口子，继而将水囊里的水灌入其中。 “大人——”秦朗懵了。 他记得很清楚，早在城中城时，楚昊就不止一次严令过他，这些小枕头不得碰水，不得遇火，可现在…… 楚昊急切低吼道，“别废话，赶紧照做！” 秦朗再不多说，连忙带人跟着照做。 片刻之后，所有炸药包全部被浸过了水，楚昊这才直起身来，“带上抛石机和小枕头，下山与陛下汇合！” 下方，契丹骑兵早被冲杀远去，楚昊这五百人下去之后，只能跟在隋军大队伍后面吃灰了。 慕容药师和夜含夫妇落在最后，不久之后就和楚昊首先聚到了一起。 “楚大人，果然是奇兵啊！”慕容药师冲着他举竖起了大拇指。 战局变化太快，慕容药师又赘在队伍后面，暂时还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还以为是楚昊发挥的作用呢。 楚昊见状暗暗苦笑。 他倒是有心以自己之力改变战局，可惜不是…… 反倒是夜含，敏感的留意到了楚昊脸上的表情变化，却明智的没有多问。 幸亏她没问，否则，楚昊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为好。 毕竟，就连他自己，此刻心里仍然充满了浓浓疑惑，以及……巨大的危机感！ 马都山外，到处都是溃逃的契丹骑兵，而大隋将士们则在连续一个多月的憋闷后，肆意发泄着。 单枪匹马匆匆从泗州赶来的胡铁山，本想到长山郡这里大展身手建功立业，结果当他赶到马都山附近时，看到的却是四处乱窜的契丹骑兵，以及随处可见的大隋将士从后追杀着。 见到这一幕，胡铁山立马意识到，他来晚了！ 恼怒之下，胡铁山随即也跟着加入了追杀契丹人的大军当中。 长山郡城中，此时，各方势力云集于此，紧张的观望着这场战事的进程。 以陈留谢家为主的江南各大世家，南夏朝廷，颖王府，北燕朝廷，北燕各处藩镇都派出了数量不等的眼线，随时收集着战场最新消息。 最近几天，各方势力几乎都已经探查到，女帝被困野狼谷两天时间，几乎再无突围可能，只是，没到最后一刻，各方势力仍然选择了继续观望，继而再做相应决策。 然而，就在今天上午，长山郡城中不断有飞马传来战报，瞬间引爆了各方势力的关注。 “什么？契丹大败？这怎么可能！” “是啊，女帝明明被困野狼谷两天时间，恐怕军粮都耗空了，拿什么反败为胜？” “听说慕容药师和楚昊昨天带兵进入了野狼谷，难道是他们救了女帝？” “别开玩笑了！慕容药师和楚昊只带了区区五千人马，怎么可能救出女帝？肯定是有人故意散布假消息！” “不！这消息绝对是真的！有人亲眼看到契丹骑兵被隋军四处追杀，甚至有人传言，就连南京留守萧力夫都被隋军生擒了！” “这……难道隋军真的获胜了？楚昊和慕容药师真的这么厉害吗？” “再等等看，如果胜负已分，最多晚上就会有确切消息传到长山郡这边来。” “没错，不能太早下这结论，契丹铁骑横行天下，怎么可能轻易被隋军打败？” “是啊，要是契丹骑兵那么弱，北燕朝廷又怎么会多年来一直向契丹称臣纳贡呢……” 长山郡中，因为不断传来的战报，各方势力议论纷纷，诸如北燕各地藩镇势力尤为紧张恐惧。 毕竟，在此之前，大隋女帝可不止一次传书，要求他们从各个方向策应牵制契丹人，可他们最终却选择了观望。 如果隋军真的大获全胜，事后岂不是要找他们算后账？ 这其中，最恐慌的莫过于高阳郡守高兆武了。 当初颖上派人找到他，晓以利害，最终让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萧力夫的大军直扑长山郡，这才造成女帝被困野狼谷。 一旦隋军获胜消息成真，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北燕朝廷方面的心情同样可想而知。 大隋女帝最恨的不是契丹人，而是北燕新帝卫麒麟哪…… 如果大隋真有打败契丹人的实力，接下来北燕朝廷还能抵挡得住神勇无敌的女帝吗？ 吕慧刚刚创建的千机司，同样也早在长山郡安排了人手，得到这个消息，慌乱之余，立马派人紧急赶回江南。 江南各大世家，以做生意为由，最近往来于长山郡的人员越发频繁了，其真正目的，同样在关注着这场战事的结局。 得知隋军大败契丹，各方反应不一。 以吕轻侯为代表的丹阳吕氏，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最为兴奋。 毕竟，楚昊和吕轻侯是结拜兄弟，并且得到了丹阳吕氏一族的全力支持。 可陈留谢家就难受了。 谢忠这次来大隋，身边还带着谢远材，依谢远材的想法，得知楚昊亲自带兵赶来长山郡，本想追过来的，结果谢忠死活不让。 没办法，谢远材再纨绔，也是谢家嫡系子弟，出不得任何闪失啊。 可谢家在长山郡同样有眼线，第一时间把战况送到了密州城里，谢忠心塞，谢远材则狂喜无比。 不愧是他心中偶像，一出马就改变了战局！ 与此同时，正亲自督粮北上的成克用，此时还在半路上，就收到了颖上派到长山郡的探子送来的最新消息，惊愕之余还有些欣慰。 幸好他行事谨慎留有余地，否则隋军获胜之后，恐怕第一个要开刀的，就是趁机夺取泗州的颖王府了。 “加快速度，继续赶路！” 隋军虽然大胜，但被困时日不短，他送来的这批军粮正逢其时啊…… 第328章 长山郡两帝同堂，赵天命正位国师 传言没错。 萧力夫这位契丹南京留守，的确被生擒了。 而且，随着契丹骑兵大溃败的消息逐步被证实，另外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也传到了长山郡城里。 这次隋军转败为胜，与慕容药师和楚昊似乎没有太大关系，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突然出现的一支区区两千人的神秘武装！ 就连契丹南京留守萧力夫本人，也是被这支神秘武装所掳获的！ 然而，就在这消息刚刚传出不久，又被证实是个谣言。 而且出面澄清的，还是女帝本人。 这让慕容药师等人不禁有些迷茫了。 毕竟，萧力夫被擒，可是他们亲眼所见，如今正被秘密押解到长山郡城大牢里严加看守呢，可女帝却似乎在刻意压制这个消息。 这其中，唯有楚昊一人，始终沉默不语，甚至连慕容药师看到他那紧锁的眉头，都不忍打扰他了。 顺利从野狼谷中脱困之后，女帝很快带人先行抵达了长山郡城。 与她同行的，不仅有陶镇恶，祝长海，慕容药师和楚昊等大隋文武重臣，还有据说是及时赶来救援的神秘武装力量。 进入长山郡城后，女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继续追击萧力夫，这也就从侧面澄清了之前的一些传言。 契丹骑兵只是溃败，但主将却逃了出去。 到了郡守府，女帝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要讨伐北燕莫州高阳郡守高兆武！ 连续两道命令，再次轰动了长山郡城里蹲守消息的各方势力。 和他们之前想象的几乎一样。 长山郡战事结束，女帝终于要开始清算了！ 萧力夫这个契丹南京留守，差点让女帝葬身野狼谷，女帝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趁着契丹大败之机，追击此人，并不意外。 至于高兆武—— 女帝仅仅释放了出兵讨伐这个意图，莫州刺史就迫不及待亲自押解到过来了。 毕竟，在此之前，莫州刺史是真的诚心要向女帝投诚的，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高兆武而得罪如日中天的女帝？ 而那些之前一直采取观望态度的北燕各地藩镇势力，已经无心关注高兆武会是什么结局，此刻正战战兢兢，纷纷筹谋接下来的对策。 郡守府中，一行人先后进入府衙大堂。 长山郡守伸手一引，“陛下，请上座。”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女帝并未就座，反而侧身一让，将那老将让到众人面前，“恩师先请。” 这一动作，让慕容药师和祝长海等人大为震惊。 就算女帝尊师重道，也不至于如此礼让吧？ 毕竟，天地君亲师，君为上，陛下这样做，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如何处处？ 眼见众人面面相觑，老者放声大笑，“轻尘，如今你已是一国之君，为师岂能僭位居上？” 女帝诚恳说道，“若不是恩师教导，弟子也不会有今日成就，更不会建立大隋，恩师礼当上座。” 慕容药师在北燕坐过礼部侍郎多年，如今又是大隋宰相，见状不得不主动站出来，“陛下此言差矣，陛下尊师重道，臣等万分敬仰，但礼法不可废，还望陛下上位。” 祝长海和陶镇恶等人连忙附和，“请陛下上位！” 女帝仍然执着，坚持请老者上位，老者笑着摆了摆手，“轻尘，你不忘师恩，为师深感欣慰。 不过，正如这位慕容大人所说，礼法不可废。 更何况，就算轻尘礼让为师，为师也不敢僭越。” 说到这里，老者侧身一让，站到一个年近四旬的青年人身边。 慕容药师等人当即一愣。 他们都认出了这个伟岸青年。 据说正是此人，亲手擒拿了萧力夫！ “轻尘，为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庆帝国皇帝，为师则在大庆帝国担任国师一职。 试问，我皇陛下还未就座，为师岂能擅自先坐呢？” 嗡—— 老者这话一说出口，几乎所有人都震惊了！ 大庆帝国皇帝？ 在所众人可从来没听过这样一个国家啊！ 而且，既然身为一国君主，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呢？ 慕容药师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低声询问身边的楚昊，“楚大人，这种情况，该如何就座？” 楚昊没有回应。 慕容药师转头一看，却见楚昊仍然保持着紧锁眉头的神态，而且……似乎从野狼谷出来之后，楚昊这神态就没有变过吧？ 对了，甚至连句话都怎么说过！ 尽管心中疑惑颇多，但此刻显然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时机，没看到包括女帝在内所有人都站在大堂里还没就座吗…… 女帝同样有些为难了。 而且，明知萧力夫是那个所谓的大庆皇帝亲手所擒，可她冥冥之中总感觉此人有些讨厌，看着自己的目光让她非常不舒服。 可既然恩师已经提到了此人的身份，总不能失了礼数吧？ 眼看着场面有些尴尬，老者冲着庆帝施礼笑道，“陛下，这就是臣曾经跟你提到过的大隋女帝了。” 庆帝目光仍然没有离开女帝，上前一步，温言笑道，“舅舅这些年不止一次在朕面前提到过，说师妹你是舅舅这辈子收过的弟子当中资质最高的，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不但是一国之君，还是恩师外甥，女帝当即还礼，“师兄客气了，今日多亏师兄出手，擒住萧力夫，师妹在此谢过了。” “呵呵，小事一桩，师妹，咱们还是坐下再聊吧。” 女帝这才反应过来，可到底该如何就座，下意识的看向了慕容药师。 慕容药师亲自搬来两个座椅，就在主位下首附近分别摆下两个相对的座位，拱手道，“烦请庆帝，国师上座。” 这意思很明显了，庆帝也不介意，首先走向左侧一个座位。 女帝又亲手将老师让到右边座位后，这才回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至于慕容药师等人，明智的分别侍立在下方。 “慕容相，楚卿，祝卿，这位是朕的恩师，从朕七岁开始，恩师就一直指点朕的武学，可惜，朕一直以来，只知道恩师姓赵，名字就……” 老者淡笑一声，“老夫贱名早已忘记，不提也罢。” 女帝也不再追问，正色说道，“今日朕能从野狼谷脱困，全赖恩师及庆帝师兄及时出手相救。 朕决定册封恩师为我大隋国师，众卿可有异议？” 第329章 透明框框起变异，楚昊不幸被关注 女帝说完，老者连忙起身推辞，“轻尘，此事万万不可，为师这次赶来长山郡，只是听闻你有难，这才与我皇陛下一起过来相助，岂能因此就封为师国师高位呢？” 庆帝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师妹，舅舅他已经是我大庆帝国国师，平时就有很多国事需要舅舅帮朕处理，根本没有多余时间留在外面，这国师之位还是算了吧？” 女帝摇了摇头，“恩师此言差矣，多年来您的教导之恩，弟子还没机会报答呢，如今又解救弟子于危难之中，区区一个国师之位，如果恩师还不接受，弟子只能把这大隋帝位相让了！” 慕容药师等人闻言心头剧震！ 女帝尊师重道没错，可这让位之语，岂能轻易说出口啊！ 老者见状摇头苦笑，“既然轻尘执意如此，为师只能勉为其难了。” 紧接着，又回头冲着慕容药师等人笑道，“诸位大人不必太过介意，老夫就算担任大隋国师，也只是个虚名而已，毕竟，老夫更多的时间还要留在大庆，辅助我皇处理国事，不会介入大隋内部事务的。” 慕容药师等人连忙客气一番。 不管怎么说，这位也是陛下恩师，陛下尚且对他如此恭敬，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岂敢轻慢？ 这位赵国师最好真如他本人说的那样，不要过多干涉大隋内部事务，否则，以女帝陛下对他的尊重程度，再加上那位所谓的大庆帝皇帝与赵国师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大隋日后可就前途堪忧了…… 想到这些，慕容药师不由得再次扫视了一眼身边的楚昊，见他仍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免有些失望，甚至不满了。 今天连番发生了这么多大事，楚昊却始终一言不发，好象丢了魂似的，未免有些太不像话了！ 与此同时，女帝也留意到了始终沉默不语的楚昊，关切问道，“楚卿能够安全从颖上返回，朕总算安心了。” 正常情况下，楚昊应该感谢一番女帝的关心，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楚昊居然神游物外，这下子，不仅女帝有些莫名其妙，甚至连庆帝和赵国师也把目光投到他身上了。 “楚大人——” 慕容药师见状，连忙碰了碰他，楚昊这才反应过来。 女帝再次开口，“楚卿心神不宁，莫非身体有所不适？” 楚昊连忙站了出来，“多谢陛下关心，臣只是有些懊恼，明知陛下深陷险境臣却无能为力，请陛下降罪。” 女帝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事怪不得你，就连陶将军赶来都没能助朕脱困，何况楚卿一介文人之身？” 见赵国师似乎对楚昊感兴趣，女帝顺势介绍道，“恩师，楚卿原是南夏宰相，帝师，后因种种原因从南夏辞官，到了我大隋效力，如今担任工部尚书一职。” 赵国师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嗯，楚大人年纪轻轻就在南夏身居高位，老夫虽然久在西域，也曾听过楚大人的大名，果然年轻有为啊。” “国师谬赞了。” 楚昊谦逊施礼，只是眼神有些躲闪，似乎不愿与对方有过多交流似的，这反而让赵国师对他更多的一分关注。 偏偏就在这时，祝长海主动出声道，“南夏朝廷放弃楚大人，的确是他们一大损失。 楚大人不但年轻有为，到了我大隋之后，更是连建奇功，不仅带来了雪花盐秘法，还发明了千里目。” “咳咳——”楚昊闻言轻咳一声，暗骂祝长海这个大嘴巴！ 他之所以从野狼谷开始就一直沉默至今，正是因为通过外挂注意到了赵国师和庆帝的身份！ 女帝这位恩师和那位庆帝的真正身份，在场所有人都没有他更加清楚！ 赵天命，前朝大乾国舅，曾是大乾闻名天下的唯一战神！ 二十年前突然离开，至此消声匿迹，外界传言此人随着大乾帝国一起灭亡，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庆帝梁广，前朝大乾废太子，赵天命亲外甥，因十四岁秽乱宫廷，被前乾末帝废去太子之位，贬为庆王，幽禁冷宫之中。 直至前乾末帝无道，天下大乱，赵天命才将他秘密救出宫外，逃往西域，经过多年经营，在西域建立大庆帝国。 对于大庆帝国的信息，楚昊也只能看到这些，其他情况一无所知。 只是，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是，这位曾经的前乾战神，为何会成为女帝的恩师呢？ 按照时间算起，女帝说过，赵天命是在她七岁时主动接近并教导他武学的。 可那时侯，前乾已经灭亡，分裂成南夏和北燕两国，而当时的女帝，已经是北燕公主了，赵天命刻意主动接近女帝，必有深意！ 如今，就在女帝深陷生死危机时，这位赵国师居然好巧不巧的出现，并及时救女帝脱困，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当然，这些尚在其次。 如果他把这些信息告诉慕容药师，他也仅仅能推断出，赵天命故意接近女帝是别有用心，只需提防一些就是了。 可偏偏楚昊最为担心的不是这些。 而是在他看到女帝头上的透明框框时，心里的震惊程度简直无法想象！ 因为，此刻女帝头上那个透明框框已经变了！ 变成了一个?圆形紫色流苏形的框框！ 【卫轻尘，大隋女帝，十七年前师从赵天命】 这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由不得他不紧张。 外挂显示出来的信息框框，怎么会突然间变异了呢…… 而且，更让他慌乱的是，这一切，全部缘于赵天命一人！ 因为赵天命头顶上的信息框框，那紫色流苏有如实质，而庆帝梁广和女帝卫轻尘的信息框框除了颜色之外，透明度和其他人并无区别！ 从野狼谷回来这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这些问题，同时也在四处观望着。 结果发现，除了这三人之外，再没其他人有什么异常。 可这其中到底具体有什么关联，一时之间他却怎么也参不透，只是隐约感觉这个赵天命的出现，不仅诡异，还让他有些恐慌。 正因为这些，他才不愿与赵天命有过多交流，更加不想被对方过于关注。 至少，在他弄清对方真实意图以及是敌是友之前，最好与对方保持距离。 然而，祝长海一句话，却成功引起了赵天命对他的关注…… 第330章 女帝送出千里目，楚昊演示炸药包 “雪花盐？千里目？” 见赵天命感兴趣，女帝亲自详细解释了一番。 “幸好有楚爱卿献上的雪花盐秘方，我大隋才能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在中原站稳脚跟。 至于千里目嘛，则是战场上一大辅助利器，不但更加利手侦查敌情，还能减少斥候的伤亡，仅这两项，楚爱卿就可算居功至伟了。” 说完，女帝亲手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千里目递给了赵天命。 千里目使用简单，赵天命试用了下，不禁连声赞叹，“不错不错，有了这千里目，的确可以在战场上增加不少胜算，真是好东西啊。” “恩师要是喜欢的话，这千里目就送给恩师就是了。” 赵天命闻言大喜，客气一番就小心收了起来。 慕容药师等人见状，暗叹不已，同时不满的瞪了祝长海一眼。 千里目是战场利器，这种东西怎么能随意送人呢？ 更何况赵天命虽是陛下恩师，可同时也是大庆帝国国师，万一两国以后有了冲突甚至敌对起来，这不是主动资敌嘛…… 祝长海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可后悔也已经晚了，只能羞愧低头。 赵天命收起千里目之后，再次看向楚昊，脸上满是笑意。 只不过，他也敏锐的留意到，楚昊似乎有意在躲闪他的目光，这让他有些莫名其妙了…… 或许是多年来再见恩师，又或者因为恩师及时出手相救，女帝明显心情不错。 如果不是左侧那双让她的讨厌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或许她会更开心一些。 “对了，楚爱卿，之前朕曾听慕容相提及，你带了五百士兵打算从马都山山脊利用抛石机和小枕头对付契丹人，抛石机朕知道，小枕头又是怎么回事？” 慕容药师和陶镇恶等人也曾听过这话，此时同样好奇的看向楚昊。 赵天命就更不用说了。 不论是雪花盐还是千里目，都让他无比动心。 如今又听女帝提及什么小枕头，顿时兴致勃勃的看着楚昊，“楚大人能否展示一下那小枕头有什么威力，老夫也想看看。” 身为前乾战神，赵天命一生经历无数大战，对自己的能力更是自信十足。 以当时女帝所处的局面，除了他这样的实力之外，还真想不出其他什么更好的脱困方法。 而女帝却说，楚昊仅仅依靠什么小枕头就有信心反败为胜，无疑说明那小枕头有着他想象不到的强大威力，自然要亲眼见识一番了。 听到女帝提及小枕头，楚昊顿时暗叹一声，到底还是来了…… 他最担心的就是炸药包暴露在赵天命面前！ 刚才赵天命收起千里目那一幕，包括慕容药师等人都能看得出来，赵天命对千里目的贪婪之意。 千里目结构简单，只要拆解一番，很快就可以复制出来。 这种原本独属于大隋的战场利器，算是从此不保了。 可炸药包却不同。 如果炸药包制法外泄出去，楚昊实在难以想象其后果有多可怕！ 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或势力，都不会放过掌握炸药包制法的，更何况是赵天命和梁广这样野心都不掩饰之辈呢！ 拥有了它，无疑将彻底改变中原局势。 好在楚昊在赵天命突然出现在战场上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预感到了危机，并及时进行了紧急处理。 当时赵天命和梁广二人率军突然现身支援女帝，并且瞬间扭转战局，炸药包这种大杀器自然没必要过早现世。 更何况，当时他还不知道对方身份，是敌是友，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事实证明他及时做出相应处置有多么明智，否则，这时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为好了。 女帝被公认为神勇无敌，更何况她的师父，曾经大乾战神的赵天命了。 一旦让此人知道炸药包的存在，而他又不愿献出，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可现在嘛…… 楚昊一拍脑门，环视着大堂内所有人，挺胸自信笑道，“陛下不提，臣差点忘了。 那小枕头是臣以前在南夏还没有为官时偶尔读过的一本古书上看到的一件战场利器。” 刚刚说到这里，身边的慕容药师脸上顿时浮现出怪异之色。 又是那本莫名其妙的古书吗？ 之前楚昊就曾提过，东桓族人以及东海以东那些海倭，祖上都曾经是中原人，其来源就是那本所谓的古书，现在又冒出个小枕头了…… 楚昊自然不知慕容药师所想，继续说道，“早在臣被迫赶赴颖上救人之前，就已经开始研制小枕头，打算用它对付契丹和北燕。 直到后来听说陛下被困长山郡，这才紧急返回密州，用了十天时间赶制了五百个小枕头。 可以这么说吧，就算没有国师大人及时赶来，臣也有信心，用那些小枕头就足以助陛下脱困，甚至给契丹人造成巨大伤亡！” “哦？” 听到这些，女帝顿时眼前一亮。 赵天命和梁广两人更是按捺不住激动之情。 万万没想到，这次前来中原，不但及时救下帝，还有这么大的惊喜。 不仅得到一部千里目，还能见识一下小枕头的强大威力！ 反观慕容药师等人，则心中暗暗焦急。 就连祝长海也猛向他使眼色。 之前是他冲动了，以至于千里目不得不送给赵天命，如果楚昊所说的那小枕头真的威力那么强大的话，岂能轻易示人？ 万一再被女帝拿来送人可怎么办！ 果然，听到楚昊如此推崇他所说的小枕头，女帝当即起身，“朕也想看看你说的小枕头到底有多大威力，不如现在就展示一下吧。” 赵天命和梁广也跟着起身。 楚昊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臣遵旨，陛下请——” 一行人陆续离开大堂，到了郡守府后花园中。 楚昊从秦朗手上接过一个炸药包，又点了一支火把，好心提醒道，“陛下，国师大人，慕容相，你们站远点。” “再远点。” “再远一些。” “好了。” 说完，伸出火把，点燃了炸药包的引线之后，连忙飞奔出去。 第331章 楚昊当众出大丑，天命劝降萧力夫 看着楚昊飞奔出去时的慌乱表情，女帝等人也不由的屏住了呼吸，好奇的看向那个正冒着火药的引线。 赵天命神情凝重的观望着，还不忘挡在梁广身前加以保护。 正如他自己所说，虽然身在西域，但实际上对中原发生的很多事都了如指掌！ 只不过，之前他只知道楚昊在南夏曾经的辉煌历史，以及他手中掌握的雪花盐秘方而已。 可这次亲临中原，却让他惊喜连连。 尤其是那千里目，对久经沙场的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如果眼前这小枕头也像楚昊说的那样威力无穷的话…… 眼看着引线就要燃烧到小枕头根部，众人大气也不敢喘，死死盯着。 然而—— 直到引线燃尽，仍然没有丝毫动静。 “咦？” 楚昊见状，表情明显有些尴尬，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仔细查看一番，似乎心有不甘，冲着远处的女帝喊道，“陛下，容臣再试一下。” 女帝点头应下，楚昊示意秦朗再拿过来一个炸药包，点燃之后，连忙跑出老远。 结果和刚才一样，炸药包还是没有反应。 众人见状，脸上已经有了失望之意。 可楚昊似乎还有些不甘心，连续又试了两个，结果可想而知。 “楚爱卿，算了。” 终于，女帝失去了耐心，示意楚昊不必再试。 毕竟，今天与恩师重逢这么高兴的场合，还是不要出现太尴尬的事为好…… 楚昊脸色通红，不甘的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臣之前在密州时试过几次，至少有两次非常成功，怎么会没反应呢？” 赵天命闻言笑问，“不知楚大人这小枕头是用什么制作的，之前试验时是什么反应？” 楚昊正色答道，“这小枕头是下官用硫磺和海澡泥按照古书上所述制成的，试过的效果也非常好。 正常情况下引燃引线后，用抛石机抛出，小枕头落入敌营中之后，很快就会燃起冲天大火，一次至少能烧死七八个敌人！” 祝长海闻言摇头道，“就算楚大人这个小枕头没有失效，威力也不是太大啊？” 楚昊连忙辩解，“祝大人此言差矣，小枕头威力尚在其次，主要是威慑力！ 契丹骑兵没见过这东西，猛然间被砸中，伤亡是一方面，心理必然会产生恐慌，一旦运用及时，陛下自然有机会脱困了。 可惜，不知为何这次却弄砸了……” 说到这里，楚昊羞愧道，“幸亏有国师大人及时赶来救援，否则下官这武器失效是小，救不了陛下，下官可就罪孽深重了。” 赵天命闻言只是笑笑，女帝则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爱卿不必自责，你有这份心已经很难得了，恩师，咱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说归说，却仍然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楚昊，却见他一边跟着回府，一边似乎仍然在为小枕头失效而懊恼不已，祝长海则好心劝慰道，“楚大人不必灰心，大不了回去之后再好好研究一番，将来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呢。” “嗯。”楚昊郑重点头，“多谢祝大人宽慰，本官相信，下次一定能成功！” 回到大堂，女帝下旨，要长山郡守准备盛宴，搭谢赵天命以及庆帝营救之恩。 “陛下——” 就在这时，慕容药师站出来提议道，“萧力夫围困陛下多日，差点铸成大祸，又曾公然扬言对陛下不敬，依臣之见，应当立即将其斩首，以振军威！” 提到萧力夫，女帝顿时怒火上涌，点头赞道，“慕容相之言，正合朕意！来人！将萧力夫押过来，朕要亲手宰了他！” 此人在围困女帝那段时间里，不止一次扬言要纳女帝为妾，这让女帝恨得咬牙切齿，如今既然抓了他，岂能轻易放过？ 然而，赵天命却提出了异议。 “轻尘，为师认为不可。” 女帝闻言瞬间不悦，不过萧力夫毕竟是赵天命和庆帝所擒，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恩师不知，那萧力夫曾经对弟子出言不逊，殊为可恨！ 况且契丹乃我汉人共敌，多年来给我中原汉人带来无尽苦难，这种人留着他干嘛？” 慕容药师等人也跟着连声附和，同时也对赵天命肆意插手大隋国事心生不满。 楚昊似乎仍然在想着如何改进小枕头，低头皱眉沉思状，并没有参与萧力夫一事的争论，可实际上眼睛余光却偶尔瞥向赵天命身上…… 赵天命也留意到慕容药师等人语气中的不满，却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笑着反问道，“轻尘，如果为师有办法劝说他投诚，反过来助你对付契丹呢？” “不可能！”慕容药师身为东桓族贵族，多年来深恨契丹人对东桓族人的压迫，好不容易有机会报仇，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萧力夫乃是契丹国主外甥，担任南京留守，怎么可能反过来帮我们对付契丹！” 女帝也点头道，“慕容相言之有理，恩师想法不错，只是……” “呵呵，能不能成，试试不就知道了？” 女帝闻言只好挥手命人先将萧力夫带过来再说。 不一会儿，五花大绑的萧力夫被带到了大堂。 慕容药师等人看到他，脸上立即浮现出怒容，女帝更是恨不得当场将他剁为肉泥！ 然而，当楚昊目光落在他身上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萧力夫，契丹南京留守，赵天命弟子，私生子萧楠在大庆帝国为庆帝太子伴学】 难怪赵天命提议要他反水，反过来对付契丹，原来…… 赵天命缓缓走到跪在地上的萧力夫面前，“想死想活？” 萧力夫抬头看向主位上怒容满面的女帝，顿时吓得连连叩首，“求陛下饶过小王一命！” 女帝见状一下愣住了。 堂堂契丹南京留守，号称南院大王的萧力夫这么懦弱吗？ 赵天命回头冲着女帝笑了笑，继续对萧力夫发问，“想活，就听命行事！从此归顺大隋，与契丹王庭彻底割裂！否则，就算你逃到天边，老夫也要取你首级！” 这么简单就把萧力夫给劝降了？？？ 尽管女帝和慕容药师等人有些难以置信，可亲眼见证之下，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或许，这位契丹权贵外强中干，骨子里就这么怕死吧…… 成功劝降萧力夫，赵天命再次转身回到座位上，淡笑道，“轻尘，为师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332章 大庆实力慑人心，赵天命提议结盟 尽管赵天命成功劝降了萧力夫，可一想到之前此人在阵前屡次对她言语羞辱，女帝心里仍然有些不舒服。 更何况她对契丹人打从骨子里就仇视，就这样放了他，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可萧力夫是赵天命是她恩师，不但危急关头救她脱困，而且就连萧力夫也就庆帝所擒，就算再怎么不甘也不好继续坚持，闻言答道，“恩师有事尽管直说。” 赵天命首先冲着庆帝梁广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扬声说道，“为师在外一直游历近二十载，多年前在西域恰逢我皇陛下。 陛下本是中原后裔，豪气干云，以一己之力在西域闯下一片基业，。 为师深受感触，主动投在陛下麾下效力，经过近十年辛苦，终于助陛下开疆拓土，建立起如今的大庆帝国。 尽管如此，但陛下心怀故国。 得知契丹人常年侵犯我中原北境，肆意奴役我中原汉人，心中万分不忍，下定决心要彻底屠灭契丹，救黎民百姓于苦海之中。 就在这种情况下，为师又恰巧探听到萧力夫率兵将你围困在长山郡这里，这才请示了陛下前来救援。 陛下感念为师多年效力，同时也想见见你这位尚未谋面的师妹，所以一同赶来，幸好及时出手擒下这萧力夫。 但契丹毕竟地域极广，又有骑兵之利，要想彻底解决契丹，单以我大庆一国之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轻尘愿意与我大庆联手，左右夹击，为师有信心能把契丹人完全赶出中原，驱出漠北，从此我汉人百姓再不受契丹奴役。 而萧力夫又是契丹贵族，如果有他与我们里应外合，击败契丹必将事半功倍，这也是为师为何要你对外宣称，萧力夫仍然没有被抓获的原因所在，不知轻尘意下如何？” 赵天命说完，笑眯眯看着女帝。 女帝闻言，下意识的看向了左边端坐的庆帝梁广，却正好迎上他那无比热切的目光。 可以说，自从进入郡守府之后，这位大庆帝国皇帝除了最开始的客气话，就几乎再没说过什么话，一双眼睛差不多长在女帝身上了，心里什么想法，不言自明。 毕竟，女帝风华绝代，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她那浑然天成的魅力，更何况同为一国之君的庆帝呢…… 可女帝却发自内心的对庆帝那带有侵略性的目光极为反感，只是出于照顾赵天命的师徒之情，这才一直隐忍着。 双方目光一触而散，女帝低头沉思片刻，“恩师有所不知，父皇在世时，每年都要向契丹缴纳岁贡，不止如此，契丹每年上秋还会组织骑兵南下打草谷，我北燕百姓深受其苦，弟子对此深恶痛绝，早已立下志愿，终有一天挥师北上赶走契丹人。 如今既然恩师也有意于此，弟子自当从命，况且这也是有利于我中原百姓的大好事。 只是，事关重大，容弟子问问诸位卿家意见再作决断如何？” 赵天命欣然点头，“这个自然。” 女帝这才看向下方众人，“恩师提议诸卿也听到了，你们觉得是否可行？” 陶镇恶，章夷，祝长海等武将互视几眼，虽然没有立即回应，却明显看出有意动之意。 毕竟他们刚刚差点被契丹人围剿全军覆没，加之积蓄多年对契丹人的仇恨，如今有机会消灭契丹，自然乐见其成。 尤其赵天命还是陛下恩师，之前在战场上亲眼见证过其实力的确比陛下还要强大，如果双方合作，战胜契丹的确更有把握了。 “慕容相，你觉得呢？”女帝又看向了慕容药师。 慕容药师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仍然低头沉思着。 之前因为女帝脱困的喜悦，早就随着赵天命和庆帝身份的揭露给冲淡了。 原因无他，女帝重情重义，对她这位恩师有些太过信重了！ 尊师重道无可非议，甚至是女帝一大优点，但也不能太过啊。 需知这位赵国师不但是女帝恩师，更是大庆帝国国师，身为女帝，一言一行不仅要顾及师徒情义，更要顾及到整个大隋国体！ 可女帝却出于感恩，毫不犹豫的就把千里目这一战场利器拱手相送，这能不让人担心吗？ 更何况，还有那位庆帝，明显对女帝有强烈的觊觎之心，这就更让他警惕了。 沉吟良久，慕容药师这才冲着赵天命拱手施了一礼，“请恕药师孤陋寡闻，在此之前从未听过大庆帝国这个国家，敢问国师，大庆帝国国都在什么地方？疆域如何？” 赵天命闻言笑道，“久闻慕容相大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慕容相之所以这么问，无非是担心我大庆与大隋联合的资格，这个可以理解，老夫也愿意为慕容相解惑。 我大庆帝国十二年前于西域高昌建都，经过十余年来的经营，如今疆域包括整个西域，以及河西一带，直达北燕灵州，北部深入契丹境内，南部正与吐谷浑交战。 一旦拿下吐谷浑，我大庆疆域之广，可与曾经的大乾帝国不相上下！” 赵天命话音刚落，大堂内一片倒吸凉气之声，就连女帝也为之震惊不已。 曾经的大乾帝国，乃是包括了中原南夏北燕和大隋的全部领土啊！ 想不到这个名不见经转的大庆帝国，居然强大如斯！ 慕容药师同样被大庆帝国的实力震惊不已，可接下来心里却升起了更加浓重的警惕和不安！ 和如此强大的势力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啊！ 一旦双方合作，将来大庆帝国还能够容得下大隋吗？ 更何况，庆帝看向女帝那不加掩饰的侵略性的目光，其野心可谓昭然若揭啊…… 同意是不可能同意的，否则，整个大隋很快就会易主。 就这样直白拒绝……以赵国师的强势，同样不是明智的决定。 犹豫片刻，慕容药师咬牙道，“启奏陛下，依臣之见，如果我大隋与大庆联合用兵，契丹势难抵挡。 只不过如今我大隋刚刚经历一场苦战，不但损兵折将，而且国力更是大损，单单粮草一项连支撑国内民生都极为困难。 因此，臣以为，此事应暂缓决定，容图后议。” 女帝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事实上，这也是她心中所想。 原因只有一个，太讨厌左边那个庆帝了！ 可表面上却故作沉静，又看向楚昊，“楚爱卿意下如何？” 第333章 楚昊巧妙换概念，遭到反噬赵天命 成功把炸药包一事瞒过去，楚昊刚刚松了口气，却没想到赵天命紧接着又开始搞事了！ 如果赵天命自己不说，他也没有想到，曾经的前乾废太子梁广，跟着赵天命跑到西域后，竟然重起炉灶，短短十几年间就创下了如此大的基业！ 尽管灵州以西直到西域一带地广人稀，无法与中原富庶程度相比，但能够打下堪比曾经的大乾帝国的疆域，已经很让人震惊了。 如果仅仅这样也就罢了，最多也就是在女帝以及他们这些大隋官员面前摆摆威风，可惜，很明显，赵天命所图甚大！ 不但要带着大庆帝国重返中原，还要联合大隋一起吞并契丹，这就不禁有些耐人寻味了。 或许聪明如慕容药师，已经能看出赵天命以及庆帝的野心，也能看出庆帝对女帝毫不掩饰的贪婪之心，可楚昊看到的，远比这些多的多！ 因为，除了大庆帝国的实力之外，赵天命对女帝隐瞒了太多极为重要的信息！ 比如萧力夫明明是他赵天命的弟子，可他选择了隐瞒。 楚昊甚至怀疑，名义上萧力夫是被庆帝所擒，实际上庆帝有没有那个实力都不好说！ 或许，这只是赵天命为了帮庆帝在女帝面前竖立个良好形象，刻意做的一场戏罢了…… 萧力夫既是赵天命的弟子，同时还有把柄在赵天命手上，就算要他带兵亲自打到契丹王庭，他也只能听命行事，所谓的劝降，同样也是赵天命的一场做秀而已。 除此之外，最最重要的，就是赵天命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他和庆帝两人的真正原始身份！ 一个是前乾废太子，一个是前乾无敌战神，前乾已经被灭十几年之后，这两人才重返中原，而且还带着一个强大的大庆帝国一同返回中原，他们要干什么！ 可惜，纵然楚昊知道这些信息，却没办法公开，更没办法向任何人吐露，当然，就算他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现在女帝又当着赵天命的面询问他的意见了。 身边的慕容药师同时看着他的眼睛。 两人同朝为官，一向彼此心思通透，以他对楚昊的了解，必定不会轻易赞成赵国师的提议！ 楚昊回以一个默契的眼神，继而站了出来，躬身施礼，“启奏陛下，臣对国师大人的提议……颇感兴趣。” 嗯？ 慕容药师闻言顿时懵了。 赵天命脸上则笑容更盛。 可下一刻，楚昊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在此之前，臣认为国师大人对萧力夫的处置，有失妥当。” “哦？”不等女帝有所反应，赵天命扬了扬眉，淡笑问道，“楚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夫刚刚明明已经说服萧力夫投诚，有这样一个有力内应，对我们将来吞并契丹，不是更加有利吗？” 楚昊摇了摇头，正色答道，“国师大人此言差矣！” “国师之所以要劝降萧力夫，无非是因为能利用他获得最大的利益。” “但我等臣下投效陛下，看重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情义！” “就好象陛下对待国师一样，陛下哪怕如今已经贵为我大隋皇帝，却仍然丝毫没忘她与国师大人的师徒情义。” “而我大隋君臣同样如此。” “陛下得知营州一万将军被契丹大军围困，当即毫不犹豫，不顾自身安危就连解救。” “而我等臣下同样如此，明知九死一生，同样奋不顾身拼死来救。” “这，就是我大隋立国根基所在。” “也是我大隋虽然疆域不大，国力贫弱，却仍能在中原占有一席之地的底气所在！” 说到这里，楚昊回身指着五花大绑跪在那里的萧力夫，怒斥道，“萧力夫此獠困我皇陛下多日，并且言语羞辱，态度嚣张，此等大不敬之人，不杀了他，陛下威严何在！” “为区区小利而失大义，莫说我等臣下，就算陛下心里也不会舒服。” “陛下之耻，即我等之耻。” “作为臣下，不能为陛下雪耻，有何脸面立于天地之间！” “好！！！”楚昊话音刚落，慕容药师当即拍手叫好。 这一番慷慨陈词，听得他热血沸腾。 之前他还担心楚昊有意赞成赵国师的提议，要与大庆帝国结盟呢。 如今方才听明白，原来楚昊巧妙的偷换了下概念，侧面回应了赵国师的提议。 要结盟共同对付契丹不是不行，但首先得杀了萧力夫！ 杀了萧力夫，再谈合作的事。 当然，就算要合作，那也是将来的事，毕竟，大隋刚刚经历一场苦战，国力损失巨大，至少也要先休养个一年半载再说。 其次，杀了萧力夫，才能让女帝陛下出口恶气，也能给所有出征将士一个完美交代。 否则，和一个曾经羞辱过女帝陛下的降将合作，大隋女帝尊严何在？ 正如楚昊所说，大隋立国精髓就在于情义。 女帝尚且如此尊师重道，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要为陛下雪耻了！ 慕容药师之后，陶镇恶，章夷以及祝长海等人也连声赞道，“楚大人说的没错！我大隋君臣最重情义！ 萧力夫对陛下不敬，罪该万死！” “杀！” “杀！” “杀！” 顿时，整个大堂内一片肃杀之声，萧力夫见状脸色无比苍白，不得已向赵天命投去求助的眼神。 主位上，女帝同样被楚昊这番说词感动的心神激荡。 没错。 她当初执意御驾亲征，为的就是尽力救出被困在营州的将士们。 而陶镇恶，章夷，祝长海，甚至楚昊和慕容药师先后不顾一切的前赴后继，不是同样顾念与她之间的君臣情义吗？ 大隋以情义立国……说得好！ 况且楚昊说的没错，对于连番言语羞辱过她的萧力夫，她是真的不想就此轻易放过啊！ “恩师，楚爱卿言之有理，而且众卿也群情激愤，您看……” 赵天命犯难了。 刚刚明明在商量两国结盟吞并契丹的话题，怎么突然间说起萧力夫来了？ 可眼下大隋群臣激愤，继续这个话题明显不合适，关键还是要想办法保住萧力夫，毕竟，那是他的人…… 第334章 天命老辣救力夫，庆帝重色轻国事 眼看着局势即将反转，楚昊心里默默给慕容药师点了个赞。 好兄弟，就得有这个默契嘛…… 回应女帝的询问之前，其实他心里也很纠结。 赞成赵天命的提议，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如果当面反对，无疑要被他记恨，更加不行。 躲着赵天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巴巴的主动送人头？ 无奈之下，他只能冒险偷换概念，拿大隋君臣之间的情义作起了文章。 现在看来，效果出奇的好。 不止慕容药师，陶镇恶这帮莽夫也配合的相当好。 甚至就连主位上的女帝看他的眼神，也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舒爽无比。 除了当初在淮江上，女帝怒掷一枪时的霸气，这是第二次他在女帝身上感受到对他独有的……情义。 该做的，他已经做了。 现在，就看赵天命如何接招了…… 从女帝眼中，赵天命明显能看出跃跃欲试的冲动。 她是真的想弄死萧力夫啊！ 也怪那混蛋色胆包天。 他赵天命看中的弟子如此优秀，岂是萧力夫这个契丹人能惦记的？！ 可该保还是得保啊…… “呵呵，是老夫一时想差了念头，只顾着用最小代价取得最大利益，想尽快将黎民百姓从契丹奴役下解救出来，却忽略了情义这两个字。” 赵天命伸出大拇指赞道，“楚大人一语惊醒梦中人，老夫早年也曾不止一次教过轻尘，做人不能忘恩。 如今看来，轻尘不单自己做到了，就连麾下臣子也个个有情有义，老夫甚为欣慰，同时也恭喜轻尘你得到了这么多难得的臣子拥戴，可喜可驾啊！” 女帝满意的笑了，“还是恩师教导有方，也离不开诸位爱卿全力拥载。” 一番客气后，赵天命这才回到了正题上，纠结的看了看下方跪着的萧力夫，咬牙骂道，“此獠竟敢对老夫爱徒不敬，别说轻尘你如何恨他，就连老夫都忍不住想亲手结果了他！ 不过，此人毕竟是我皇陛下亲手所擒，该如何处置他，是不是也要问一下我皇陛下的意见，轻尘你说呢？” 说完，看向对面的庆帝，却见庆帝仍然贪婪无比的盯着女帝，无奈只好轻咳一声，“陛下——” 庆帝这才回了魂，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舅舅有何吩咐？” “呃，陛下，这萧力夫曾经对你师妹不敬，大隋众臣也有意杀了他，不知陛下认为如何？” 庆帝虽然贪恋女色，但也不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否则仅靠赵天命一人，也不会在短短十几年间就建立起庞大的大庆帝国了。 闻言略作沉思道，“萧力夫敢对师妹不敬，杀他一百遍也不为过。 不过此人在契丹毕竟身份不凡，就这么杀了，未免太过可惜。 依朕之见，最好还是让他写下降书，再放他回去，将来作为我方内应，如果他敢反悔，就将降书公布天下，届时不需我等动手，契丹国主就能砍了他脑袋。” 赵天命闻言缓缓点头，明显对这番话相当满意，“轻尘，你看呢？” 女帝有心执意杀了萧力夫，可刚刚赵天命已经提醒过，人是庆帝所擒，若她执意杀人，情理上又有些说不过去。 更何况，她可不想因为一个萧力夫，再欠庆帝一个人情…… “也罢！” 女帝沉声道，“这次就放萧力夫回去，他日如果此人不守信用……诸卿，与朕一同提兵，哪怕天涯海角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臣等遵旨！” 事到如今，慕容药师等人也只能退一步了。 萧力夫没杀成，两国结盟一事，不是同样没有了后话了吗…… 侥幸活命，萧力夫千恩万谢。 女帝当即命人将他带下去，写下降书之后再找机会放他回去。 诸事已毕，长山郡守也命人开始准备酒宴。 “恩师今日救弟子于危难之中，弟子只能暂时在此略备酒宴聊表答谢，这段时间我军连续作战，也需做一番休整，不如恩师也在这里逗留两日，两天后恩师与弟子一同返回密州城，再给弟子一个好好孝敬您的机会，如何？” 赵天命点头笑道，“呵呵，算算时间，老夫离开中原也有些年头了，既然轻尘盛情相邀，老夫就与我皇陛下一起前往密州游历一番，正好看看轻尘你治理的大隋，百姓日子过得怎么样。” 慕容药师与楚昊等人闻言，下意识的看向了庆帝。 赵天命要去密州可以理解，庆帝毕竟是一国之君，居然也要一起过去…… 女帝同样秀眉微蹙，“恩师，师兄毕竟是大庆皇帝，这次前来助弟子脱困，已经实属不易，弟子怎敢劳动师兄继续在外耽搁时日？若是因此误了国事，弟子与心何安？” 这一次，不等赵天命回应，庆帝主动接了话，“师妹不必担心，朕临行之前已经将国事托付给太子监国了。 况且如今我大庆帝国既无外患也无内忧，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和吐谷浑之间的战事，以太子之能，完全可以应付，朕在与不在并无多大关系。 况且舅舅不止一次在朕面前提起过师妹，朕正好也有意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看看师妹治理的国家情况，顺便与师妹沟通一下感情。” 真他妈不要脸！ 为了女色，连国事都抛到一边了！ 慕容药师等人心中暗骂。 女帝虽然心中不快，但看在恩师面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慕容药师则起身道，“陛下两日之后返京，臣请旨先行返回，将陛下平安的消息带回去，以免京中同僚担忧，同时还要为陛下回京做一番准备，还望陛下恩准。” 楚昊也跟着同时起身，“此间事了，臣也愿与慕容相一同返京处理杂务。” 女帝缓缓点头，“这样也好，有劳两位爱卿了，另外，恩师如今已经是我大隋国师，府坻方面，还要两位爱卿操办一番。” “臣遵旨，臣告退。” 说完，两人相伴离开郡守府。 就在这时，秦朗和沈浪两人兴冲冲迎了上来，“大人，您看谁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身轻装便服的胡铁山单膝跪地，“属下参见庄主。” “胡铁山——” 胡铁山抬起头，却见楚昊脸上笑容渐渐收敛，继而又泛起怒容，而且越来越盛，顿时委屈道，“大人，属下这两天马不停蹄连续赶路，可惜还是来晚了，属下知罪。” 然而，楚昊似乎并不接受这解释，当即厉声暴喝，“来人！将他给拿下！” 第335章 楚昊忍痛驱爱将，铁山茫然心不甘 秦朗沈浪几名侍卫一脸茫然，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毕竟，他们能感觉到，干支庄丁近五百人中，胡铁山绝对是楚昊最为倚重的核心人物，其重要性甚至比他们近身十侍还要高，怎么可能会突然下达这样的命令呢？ 跟着楚昊一起出来的慕容药师也懵了，“楚大人，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可是亲眼见过胡铁山，而且亲眼见证过，此人曾经和女帝比试过身手，就连陛下也对他称赞过呢。 胡铁山以为楚昊在怪罪他来晚了，一脸的不服，“庄主，属下的确来晚了，可那也不应该完全是属下的责任哪，要不是为了监视颖王世子在泗州有异动，属下早就来了啊，您要以此怪罪属下，属下不服！” 楚昊没有理会他，扭头瞪向秦朗，“怎么？胡铁山对本官怀有二心，难道就连你们也想造反吗！” 呃—— 秦朗等人闻言，再也不敢犹豫，一齐动手将胡铁山双臂束缚住。 以胡铁山的身手，秦朗他们怎么可能制住他呢？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反抗，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脸红脖子粗的反驳道，“庄主，您要治属下的罪，属下不敢反抗，但属下自从追随你以来，一直对您忠心耿耿，可要说属下造反，这分明就是诬蔑！” 楚昊同样瞪得猩红的双眼，步步欺近，挥手斥退秦朗等人，一把揪住胡铁山的脖领子，一字一句道，“好！” “好！” “你要本官拿出你背叛本官的证据？” “好！” “本官这就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你，现在，马上进入郡守府，陛下问起，你就说是奉本官的命令前往长山郡救驾的，只是来迟一步而已。” “本官即刻就要启程返回京城，如果你能在本官回京之前追上本官，并且愿意继续追随本官，本官向你赔罪！” “去吧！” 说完，一把推开对方，头也不回的翻身上马。 慕容药师等人见状，急忙跟上，向城外赶去。 身后，胡铁山满腹委屈，脑子里一团桨糊，根本不知他错在哪里。 正如楚昊曾经对秦朗说过的，以胡铁山的一身本事，就算不加入干支庄，早晚也能凭自身能力闯出一片天地。 这一点，经过这近两年来在碳石山的拼搏，他自己也有这个信心。 不管投靠北燕还是南夏，至少能搏个大将军当当。 如今不明不白被楚昊诬蔑有背叛之心，胡铁山委屈之余，更多的是恼火。 真想就此脱离，靠自身实力谋个前程！ 可就这样离开，又心有不甘。 就算要走，也要走得心里踏实，不能背着不忠的罪名！ 想到这里，胡铁山转身直奔郡守府。 可他不知道，骑在马背上的楚昊，此刻心情比他更加难受！ 将近三年时间，不管是在南夏，还是后来的大隋，他楚昊在人前看似风风光光，可实际上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 最初夹在弘业帝，成殷和成谨之间反复横跳，好不容易熬死了弘业帝，又帮成殷搞死了成谨，坐在南夏太师宰相高位，结果却被吕慧和成殷联手背刺，不得不逃离南夏，投奔了女帝。 好在刚刚建国的大隋，虽然国力不强，但胜在君臣同心，只要他和慕容药师两人联手辅佐，他有信心帮助大隋统一中原。 甚至就连女帝被困长山郡，对他来说，也仅仅是有惊无险而已。 毕竟，只要他拿出炸药包这个大杀器，助女帝一统中原，又有何难？ 就在他对未来充满希望之际，就在他以为即将苦尽甘来之时，居然又冒出来一个大庆帝国和赵天命！ 尤其是那个曾经的前乾战神赵天命，只第一眼，就让他有种高山仰止的恐惧感。 赵天命虽然本身实力强大，哪怕和契丹萧力夫有所勾结，他都可以不在乎。 但他万万没想到，赵天命竟然会是女帝恩师！ 就好象颖王成昆所想的那样，他楚昊之所以如今可以在外风风光光，那是因为他背后有大隋！ 还站着一个神勇无敌的女帝陛下！ 如果没有了这两个大靠山，纵然他楚昊再有多大本事，还不是无根浮萍？ 可偏偏女帝就是赵天命的弟子，而女帝又对他尊重到唯命是从的地步了。 这让他如何为接下来的雄心壮志施展报负？ 他之所以急着跟在慕容药师后面，打算提前回京，其实不过就是个借口而已。 心里太憋闷了啊！ 这两三年时间，挡在他面前的一座座大山，包括弘业帝，成谨，成殷，赵无极，吕慧，吕不凡，陈留谢家，北燕卫麒麟，颖王父子等等，陆续斗了个遍。 结果现在又蹦出来个赵天命，还有完没完了！ 从郡守府里出来，恰巧碰到了胡铁山，还没等他开心呢，就让他一眼看到胡铁山头顶显示出来的那个晃眼的?圆形紫色流苏框框！ 【干支庄丁胡铁山，赵天命弟子】 他一向以为能力最强也最为忠心的干支庄丁，居然也是赵无极的人！ 证实了胡铁山和赵天命的关系，楚昊不得不忍痛将他放弃。 驱逐了胡铁山，他就相当于自断一臂。 哪怕胡铁山能力再强，他也不敢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哪！ 那一刻，他心都要碎了！ 如果连胡铁山都不能相信，他不知道以后还有谁可以信任了。 这，还只是他暂时看到的。 赵天命，女帝，庆帝，胡铁山，萧力夫。 那些他还没看到的，还有多少与赵天命有着密切关系的？ 说不定分布在各地的干支庄丁中，还有隐藏着赵天命的人手呢…… 也幸好在赵天命第一次出现在野狼谷时，他及时处理了炸药包，否则，没有了可靠的干支庄丁，再失去独门大杀器炸药包，他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本钱在这乱世中存活下去！ 痛苦归痛苦，出城之后，楚昊立即让秦朗传讯，将所有在外的庄丁全部紧急召回，由他亲自清查一番，一旦再发现其中隐藏着赵天命的人，绝对不能留下！ 第336章 天命隐瞒师兄妹，铁山固执守戒律 另外一边，胡铁山含怒进入郡守府。 因为穿着便服，郡守府自然不认得他，但还是通报给了正在饮宴中的女帝。 “启奏陛下，府外有个叫胡铁山的人，请求觐见。” 陶镇恶一听，首先离席，“陛下，容臣出去把他接进来吧。” 女帝点了点头，笑着给赵天命解释道，“恩师有所不知，这胡铁山是楚昊楚大人的心腹手下，而且一身实力不俗，陶将军自从败在他手上之后，就把他当成了老大，就连弟子也要拿出七成实力才能将他击败呢。” 听到“胡铁山”这三个字时，赵天命就心中一动，此刻听着女帝的介绍，点头笑道，“哦？想不到楚大人一介文人，居然手下还有这等能力，那倒要好好看看了。” 很快，在陶镇恶的引领下，胡铁山进入大堂，单膝跪地。 “启奏陛下，罪臣胡铁山特地前来请罪。” 女帝放下酒杯，淡笑问道，“爱卿何罪之有？” 胡铁山一身委屈，低头沉声答道，“罪臣，罪臣奉庄主之命赶来长山郡救驾，可惜来迟一步，也许因为这个，庄主怪罪，特命罪臣向陛下请罪！” 女帝闻言摇头失笑，“楚爱卿太过严苛了，爱卿能来救驾就是有功，至于早一步晚一步，朕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对了，胡爱卿，正好你来了，朕给你引见朕的一位恩师，也是我大隋国师。” 话音刚落，就见赵天命首先站了起来，一个闪身直接冲向了半跪在大堂中央的胡铁山。 胡铁山感觉到危机，就地一滚，一边挥拳反击，一边看向对方。 这一看不要紧，脸上顿时呈现出惊喜之色。 “师——” 仅仅吐出一个字，赵天命又一拳击向他面门，同时给他使了个眼色，“噤声！” 胡铁山心领神会，退后一步，刚要再次交手，赵天命却已收拳转身，“哈哈，轻尘所言不虚，这位胡壮士果然身手不凡，为师老了啊。” 女帝连忙安抚道，“恩师正当盛年，胡爱卿，还不过来参见国师。” 胡铁山连忙上前数步，双膝跪地，“胡铁山，叩见国师大人！” 这下子，不仅女帝，就连祝长海和章夷等人也不禁动容了。 要知道，胡铁山觐见女帝时也仅是单膝跪地，可对赵国师居然行了跪叩大礼！ 赵天命见状，连忙伸手搀扶，“哎哟，老夫当不得壮士大礼，不过，壮士身手不凡，老夫一见也颇为喜欢，轻尘，稍后为师想和这位胡壮士单独相处一会儿可好？” 女帝欣然点头，“胡爱卿，朕这一身本事全赖恩师所授，既然你有幸遇到恩师，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如果能得到恩师指点一二，或可让他武道更进一层呢。” 胡铁山同样激动不已，“多谢陛下，多谢国师大人。” 众人再次就座，胡铁山就被安排在了赵天命身边就座，整个饮宴过程，一直显得谨小慎微。 能不激动吗？ 时隔多年，想不到居然会在长山郡这里再遇恩师…… 只是激动之余，他心里也泛起了众多疑惑。 原来，女帝陛下也是恩师弟子，女帝竟然是他师妹？ 可为何恩师竟然示意他不要声张呢？ 还有那位一直目不转睛看着陛下的庆帝，居然是恩师外甥？ 好乱啊！ 同时，他也回想起了在郡守府外庄主对他那番莫名其妙的态度，会不会与恩师有关……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越想越头疼。 好在酒宴过后，得以顺利与恩师私下独处了。 “弟子铁山叩见恩师。” 郡守府客房中，胡铁山重新郑重向赵天命行了叩拜大礼。 赵天命笑眯眯的将他搀扶起来，拍拍他的双肩，“呵呵，不错不错，十几年不见，长得这么壮实了，跟为师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什么时候投到了楚大人麾下了？” 年过三旬的胡铁山，擦了擦眼角，“当年弟子跟爷爷上山打猎，爷爷不幸遇难，若不是幸好遇到恩师相救，并传授武艺，弟子早就命丧虎口了。” 接着，又把他这些年的经历以及追随楚昊的过程大致讲了一遍。 “恩师，弟子有一事不明，既然陛下也是您弟子，弟子和陛下岂不是师兄妹了？为何恩师不让弟子和陛下以师兄妹相认，甚至连弟子和恩师之间的师徒关系也不告诉陛下呢？” 赵天命手指点了下他的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轻尘对为师极为敬重，如果再知道你我的师徒关系，难道让她通过这层关系照顾你吗？ 男子汉大丈夫，要建功立业，就要靠自己的本事，知道吗？” 胡铁山这才恍然大悟，诚挚施礼，“弟子受教了。” 说完，又低下头不语了。 赵天命见状关切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胡铁山嘴角动了动，最终摇头，“没什么，弟子没能及时救驾，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呵，以轻尘的性格，不会在意的，别垂头丧气的了。 你我师徒多年未见，还是好好聊聊吧。 对了，之前你说楚大人搞了个干支庄，你也是其中一员，就是负责在各地替他收集情报吗？ 还有，据说楚大人还会提炼雪花盐，就连千里目都是他发明的是吗？” 胡铁山点了点头，“恩师有所不知，庄主他爱民如子，干支庄所有庄丁，原本都是弟子家乡历阳郡的灾民组成。 庄主是个好官，不但代表朝廷赈济灾民，还给我们安排了生计，弟子很少见过像庄主这样仁慈的官员。” 赵天命点头赞道，“楚大人的确年轻有为，为师对他也很欣赏，对了，铁山，能不能跟为师说说，你们都是怎么替楚大人收集情报的？这几年都做了什么大事？” 胡铁山闻言面有难色，支支唔唔道，“这个……还请恩师谅解，身为干支庄丁，所有行动及细节，未经允许，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赵天命一听笑了，“就连为师也不行吗？别忘了，为师现在已经是大隋国师了。” 胡铁山继续摇头，“恩师有所不知，如果没有庄主允许，就连陛下也不得随意打听干支庄丁的事。” 赵天命：“……” 第337章 翻来覆去睡不着，铁山趁夜追楚昊 赵天命话锋一转，“多年不见，来，让为师看看你到底有多少长进。” 说完，带着胡铁山到了院子里。 一炷香酣畅淋漓的对练，胡铁山出了一身大汗，同时压抑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 而赵天命也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拍拍他的肩膀，“还不错，总算没丢为师的脸，不过别骄傲，为师都五十多了，你居然只撑了四十多个回合，啧啧——” 胡铁山脸色胀红，嘿嘿挠头。 “回去好好睡个觉，为师还要在中原游历一段时间，咱们师徒以后有的时间。” “恩师慢走。” 回到客房，痛快的洗了个澡，熄灯倒头就睡。 时隔多年再遇恩师，胡铁山心情格外舒畅。 小时候，如果不是幸好遇到恩师，又传授了他高超武艺，就算不被老虑吃了，最多也就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猎户。 而且这次与恩师重逢，对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关怀，让他再次感受到了难得的亲情。 只是，不知为何，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踏实。 不知不觉间，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楚昊在郡守府外那极度愤怒的神态。 凭什么说我怀有二心！ 凭什么要诬蔑我！ 自从加入干支庄以来，老子忠心不二，哪次没把庄主的命令执行的完全彻底？ 知道庄主在颖上有危险，老子冒死闯入王府相救，有哪点对不起庄主？ 庄主一句话，老子连续两天两夜不眠不休，马不停蹄赶来救驾，就算来晚了也不能全怪老子吧！ 越想越气，烦躁不堪的胡铁山一把扯过被子蒙到头上。 什么干支庄丁，老子一身本事，到哪里没有一碗肉吃？ 睡觉！ 过了不到半刻钟—— “啊！！！” 胡铁山猛的掀开被子，翻身而起，放声大吼。 这是夜里，他又是个大嗓门儿，突然间来了这么一嗓子，动静可想而知。 尤其女帝陛下也在郡守府休息，负责安保的侍卫到处都是，瞬间就被惊动了。 不过，首先惊动的是住在隔壁客房的赵天命，闻声迅速冲了进来，“铁山，发生了什么事？” 吼了一嗓子，胸中憋闷之气仍然没有丝毫减少，可看到恩师关切的神情，胡铁山心情更复杂了。 “恩师，弟子……没事。” 说完，匆匆套上外衣，拱手施礼，“弟子差点忘了，还有一件要事处理，待办完事后，弟子自会回京孝敬恩师。” 赵天命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晚间赶路，注意安全，去吧。” “弟子告退。” 眼看着胡铁山离开院落，赵天命低声唤道，“追风，流云，你二人跟上去看看，他去了什么地方，别跟的太近，铁山身手比你们高出太多，千万别让他察觉了。” “遵命！”两个黑影答应一声，再次没入黑暗中。 趁夜离开郡守府，胡铁山出了城门，一路向南策马狂奔。 “啪——” 马背上，胡铁山连续给了自己两巴掌，“呸！没出息！” “人家都不要你了，干嘛要死皮赖脸追上去！” “没错，老子就算要走，也要走得清清白白！” 胡铁山一边策马赶路，一边在黑夜里自言自语着，如同疯魔了一般。 刚刚离城不到二十里，眼看着胡铁山拐过一道山弯，后面的追风流云二人连忙加快速度，生怕跟丢了。 然而，刚刚拐上山弯，突然间，斜刺里一道森寒刀风横扫过来，二人瞬间惊恐交加，同时从马背上纵身而起，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胡铁山飘身落在二人面前十米处，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跟踪老子？” 出城之后他因为心中有事，这才没留意到后面有尾巴，直到刚刚才有所察觉。 二人互视一眼，默不作声。 赵天命说的没错，仅刚刚那一击，就让二人感受到了巨大差距。 硬拼肯定打不过，但也绝不敢暴露他们的身份，这就尴尬了。 见两人不说话，原本就一肚子气的胡铁山当即冷哼道，“不说话是吧？老子就打到你们说为止！” 话音刚落，再次挥起宽背大刀，眨眼间欺身而近。 二人见状大骇，仓促抵挡。 奈何他们和胡铁山之间实力差距太大，而且连手上兵器都吃了亏。 为了跟踪方便，他们两人随身只带了把一尺长短的短剑而已，哪里抵当得了胡铁山的宽背大刀？ 一下子就将二人震退了七八米远，手上短剑差点同时被磕掉！ 胡铁山狞笑着再次猛冲过去，手上大刀使出了十成力气。 也怪这两人来的不是时候，他这个时候太需要一场发泄了，而这两人的出现，正好成全了他！ 噗—— 这一刀下去，流云左臂被齐根砍断，顿时血流如注。 可即便这样，流云仍然忍着巨痛不出声，追风见状，右手一扬，一只飞镖脱手而去，趁机拖起流云窜入了左侧乌漆麻黑的山林之中。 胡铁山见状并没有追过去。 他不是为了杀人，只是想发泄一下闷气而已。 原地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将大刀插回后背，解开树旁的马缰，继续向南飞奔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追风流云二人出现在赵天命房间里。 “主公，属下无能，非但没有追上他，流云还被他伤了……” 赵天命见状摇了摇头，“算了，幸亏他没有起杀心，否则，你们一个也回不来！” 斥退二人，赵天命也没了睡意。 与胡铁山在这里重逢，同样出乎他意料之外。 更让他意外的是，胡铁山居然还成了楚昊的手下干将！ 原先他只对楚昊手中的雪花盐秘方和千里目感兴趣，可现在，又多了一个干支庄丁这个情报组织。 本想以师徒之情为由，渐渐从他嘴里了解更多相关细节，奈何胡铁山这个死脑筋，居然嘴巴那么严！ 难道是师徒二人多年不见情分也淡了？ 还是楚昊对他的恩情超过了他这个师尊？ 不过这事儿也不宜过急，只要他还在中原，早晚有机会从胡铁山那里找开缺口的…… 第338章 反思过往锋芒露，一朝明悟定宏图 离开长山郡后，楚昊与慕容药师一同踏上了返京之路。 女帝顺利脱困，慕容药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原因就在于及时出手搭救女帝的赵国师以及庆帝二人。 庆帝对女帝毫不掩饰的企图，虽然让他心里不舒服，但他相信女帝陛下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最让他忧虑的，反而是赵国师的存在。 尽管此人是女帝的恩师，又在关键时刻救了女帝陛下。 可女帝陛下对他似乎尊重过了头啊！ 一旦陛下对赵国师的予取予取继续放纵的话，刚刚经历一场惨烈大战的大隋，可经不起折腾，更何况赵国师同时还在会大庆帝国利益服务。 这样一想，慕容药师就更愁了。 原指望这一路上能和楚昊商量一下对策，结果离开长山郡城之后，楚昊就坐在他对面，眉头紧锁，沉默不语，马车上除了嘎吱嘎吱的车轮声，再没一点动静。 憋闷哪！ 没办法，楚昊此刻比他心情还要糟糕。 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明明拥有个强大的外挂，一路走来却始终磕磕绊绊，就连自己的爱人都没守护好，至今也没能为她讨个公道！ 尤其这次长山郡之行，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赵天命，居然破天荒让他产生了从没有过的强烈危机感！ 赶走胡铁山之后，这一路上，他沉默着，反思着。 近三年来的所有经历，如过电影一般在他脑海里重新演绎了一遍。 包括他这两年来所遇到的所有敌人和对手，以及和这些人的所有交锋过程，事无巨细，反复研磨，终于渐渐有所醒悟！ 最初牵涉进赵无极贪腐案中，为了自证清白，却无端卷入了成殷和成谨两人的储位之争。 面对成谨的步步逼杀，不得已投靠到成殷门下，却又刺激的成谨对他杀机更浓了。 为了避免过深卷入储位之争，被迫接过盐引案，结果成功吸引了弘业帝的目光，被视为弘业帝眼中的孤臣。 为了创建干支庄丁情报系统，增加一个保命和反抗底牌，不得不主动把雪花盐秘方献给吕慧这个混蛋，结果最终又被吕慧背刺。 常州办案时，原指望能够获得弘业帝更大的保护，结果却成了朝廷与世家暗斗的牺牲品。 为了除掉成谨这个最大威胁，被迫为成殷献计，向弘业帝建议北上伐燕，结果不但被世家所阻，还得罪了当时神勇无敌的北燕公主。 好不容易熬死了弘业帝，助成殷成功夺得大位，结果又被成殷出卖，连心爱的宣华公主都没能守住。 为了替宣华报仇，不得不弃官逃离南夏，被迫投效曾经恨他入骨的女帝身边，幸好有雪花盐和千里目为护身符，这才侥幸活命。 本想一心辅助女帝壮大大隋，将来借势南下灭夏为宣华复仇，结果现在又蹦出来个赵天命！ 一向被他信重的干支庄丁胡铁山，居然又是赵天命的弟子…… 这一路走来，看似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将所遇到的敌人和对手逐个击破，虽然磕磕绊绊，毕竟结果是他还活着。 可细细反思后才发现，他所有活命和应对的手段，几乎离不开“被迫”和“不得不”。 也就是说，他是在别人的逼迫打压下，被人推着走，一步步做出反击的。 再这样下去，别说为宣华复仇了，能不能活命都不敢保证！ 一路走来，他先后依靠过五皇子成殷，弘业帝，大隋女帝，指望着在他们的荫蔽下，达成自己的愿望。 结果靠山山倒，靠河河干！ 弘业帝大业未成遗憾驾崩，成殷被他扶上皇位却反过来背刺了他，大隋女帝识人不明，对那个心怀叵测的赵天命唯命是从，早晚自食其果！ 如今看来，要想改变这种处境和命运，只能靠自己！ 没错！ 唯有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 这一刻，楚昊念头通达，头脑无比清醒。 这还是他第一次涌出问鼎权力巅峰的想法。 看似疯狂，但他有底气。 雪花盐秘方和千里目这样，如今已经半公开化，无法再成为他的专属助力了。 但除此之外他还有其他底牌！ 可以看到别人信息的透明框框； 专属的干支庄丁情报队伍； 还有尚未公开用于实战的炸药包！ 除了这三样威力强大的底牌之外，还有众多可以合作和利用的条件。 寄生在大隋这颗大树下，以此为平台逐步开始扩张。 大隋如今虽然底蕴不足，但女帝，慕容药师以及朝中文武朝气蓬勃，潜力巨大。 虽然南有南夏，颖王府，北有北燕契丹，甚至西域那个不甚了解的大庆帝国等外患威胁，但只要运作得当，合纵连横，个个击破，总有一天会让大隋一统天下。 届时，再拿下女帝，问鼎巅峰！ 而要达到这个目标，从这一刻开始，就该主动出击，将一切挡在前面的障碍，逐一彻底铲除！ 默默坐在对面的慕容药师留意到楚昊眉间愁绪一扫而空，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 “楚大人，天色已晚，距离最近的孤山镇至少还有半日路程，不如就地扎营，明早赶路？” 楚昊这才掀开车帘看了下，点了点头，吩咐秦朗等人就地扎营，烧火造饭。 陛下已经平安脱困，不必再受日夜兼程之苦。 慕容药师也打算趁着休息这段时间，和楚昊共同商议一下后续诸事。 “秦朗，安排人手在营地四周戒备。” “是！” 半个时辰后，中军大帐中，慕容药师和楚昊两人一边用饭，一边交流着。 慕容药师心里有很多疑惑，比如离开长山郡时楚昊没来由的斥责胡铁山有反心，可楚昊不主动提，他也不方便多问，直奔朝廷现在面临的困境。 “营州战事，是药师考虑不周，过于心急，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大祸。 如今战事暂时结束，我军损失不小，更严重的是粮食问题。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因为战事而耗费的军粮缺口很大，再加上最近几个月逃奔我大隋的大量流民，同样需要不少粮食赈济，这可是摆在当前的头等大事啊！” 楚昊沉默片刻，正要开口，秦朗却在这时走进大帐，“大人，刚刚有士兵在营地外抓到一个细作，现已被拿在帐外听候发落。” 楚昊和慕容药师对视一眼，吩咐道，“把人带进来。” 第339章 军帐再会成克用，旁敲侧击探消息 人未到，声先至。 “大哥，误会啊，我真不是坏人，求求您放了我吧！” 求饶声中，一个年轻不大的年轻人被推了进来。 “别废话！跪下！”秦朗踢了对方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楚昊扫了一眼，眼中顿时泛出笑意。 居然是成克用的人…… 年轻人不敢反抗，跪倒之后，看到帐中主位上的人，连忙求救。 “楚大人！” “哦？”楚昊故作不知，惊咦出声，“你是何人？认得本官？” 年轻人连连点头，“楚大人，您之前在颖王认作客，小人曾经远远见过大人，小人是跟着我家世子爷一起过来的，小人真不是奸细啊！” 听到这话，旁边的慕容药师顿时神情一肃，“颖王世子？他怎么会到这里来？难道他带兵杀入我大隋境内了？” 楚昊闻言差点笑出声来，那年轻人则吓了一大跳，连忙摇头，“不！” “大人误会了，我家世子爷知道隋军在长山郡大战契丹人，出于好心，特地筹集了一万石粮亲自押解过来，现正在五里之外休息呢。” 慕容药师对此自然不信，秦朗则从旁补充道，“回大人，属下利用千里目观察过，前方五里外的确有一大片篝火营地，还来不及派人侦察呢。” 楚昊点了点头，示意秦朗把对方解开绳索，“秦朗，你派人跟着他过去看看情况。” 待秦朗带人离开大帐，楚昊笑道，“慕容相刚才还在为缺粮发愁，这不，成克用主动送粮来了，呵呵。” 慕容药师则有些担心，“颖王世子不会这么好心吧？” “待会不就知道喽。” 长山郡战事结束，各方势力先后都得到了消息，成克用提前派到长山郡的眼线同样也将这个消息及时通报给了他，这让成克用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庆幸。 幸好他没有在吕慧的压力下带兵杀入泗州，幸好他主动押粮过来示好。 只不过他的粮队行动速度没有那么快，而且通过泗州进入密州之后，虽然没有受到密州各地军队的阻止，但一路也难免受到监视。 尤其眼看着距离长山郡将近百余里左右时，他就更加不敢冒然前进了。 原因很简单，虽然他押解着粮车，但随行毕竟有两千士兵，一旦被隋军误会，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于是一边赶路一边派人在前方探路，只是今晚不幸，探路的探子被秦朗的人抓了。 当楚昊派过去的人见到成克用时，成克用立马连夜亲自跟着到达了楚昊的营地。 秦朗通报后，楚昊和慕容药师同时出帐，将成克用迎了进来。 “呵呵，才过去半个多月而已，听说世子带了两千士兵过来，该不会趁着我大隋和契丹开战，过来趁火打劫的吧？” 成克用屁股刚坐下，一听这话连忙起身辩解，“楚大人这可真是冤枉了克用啊！ 得知楚大人亲自前往长山郡解救女帝陛下，克用担心你们隋军军粮供应不足，好心好意筹集了一万石军粮过来支援，除此之外，绝无异心！” “哦？”这话楚昊自然不信，撇了撇嘴，“世子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况且我大隋与颖王府之间似乎关系也没好到这种程度吧？” 成克用拱手正色道，“楚大人此言差矣！” “虽然你我之前有些误会，但楚大人在颖上两个多月时间，克用自认为我颖王府对大人还算礼遇有加，甚至克用几乎每天都抽出时间陪在大人身边，可有对大人有任何不敬之处？” “更何况，大隋与南夏两国虽然各为其主，但契丹异族却是我中原汉人共敌！” “得知契丹人与隋军大战，我颖王府虽然不便派兵相助，但如能给隋军提供些粮草资助，也算我颖王府一片心意了，还望楚大人体谅我颖王府一片好心，千万莫不寒了克用之心哪！” 楚昊被困颖王府超过两个月时间，慕容药师对成克用本没什么好脸色，不过听到这些话之后，态度有所缓和，更何况成克用这次的确押解了那么多粮食过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楚大人，难得世子一片好心，不如咱们坐下再好好聊聊？” 楚昊明知成克用真正来意，却没想到他那张嘴如此厉害，居然上升到了民族大义层面，真是不要脸，这可是他最擅长的啊…… 三人就坐之后，楚昊总算挤出一脸笑容，“世子刚才说亲自押送一万石粮食过来，这可的确解了我们燃眉之急啊。 虽然我大隋刚刚重创了契丹人，战事暂时告一段落，但此战我军伤亡不小，而且军粮缺口极大，世子这批粮食送的太及时了。 只不过这么多的粮食，本官一时恐怕筹不到那么多银子，不知世子能不宽限些时日？” 成克用闻言大手一挥，“楚大人误会了，克用刚刚说过，这批粮食本就是我颖王府资助大隋的，就算大人要给钱，克用绝不会收的。” “哎呀，既然如此，本官就代我大隋多谢世子美意，收下这批粮食了。” 慕容药师闻言同样欣喜不已。 一万石粮食分摊下去，虽然起不了太大作用，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长山郡一战，隋军大胜，此事很快就会传扬天下，从此大隋一战立威，可喜可贺。 不过，克用过来的路上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据说这次女帝陛下之所以顺利脱困，是因为关键时刻出现一支奇兵，这才及时将契丹人击退，不知可有此事？” “小道消息？呵呵，世子耳目还真灵通，不错，确有此事，救下陛下之人，如今已经加入我大隋，担任我大隋国师。” 一旁的慕容药师闻言，皱眉看向楚昊，不明白为何要将此事告知成克用。 楚昊对此却不以为意。 赵天命担任大隋国师一事，很快就会传扬出去，并不是什么大秘密。 成克用想拉近关系从他这里套话，他又何尝不想借机提前透露一点信息，试探一下颖王府呢？ 随着赵天命重返中原的消息传扬出去，大庆帝国这个来自西域的未知势力，也终将搅入中原局势。 庆帝和赵天命明显野心不小，更是对大隋这个新兴国家露出了獠牙，既然如此，楚昊也该提前筹谋一番，伺机主动出击了！ 果然，成克用立马问道，“难怪难怪，看来那位国师大人一定非比寻常吧，不知能否给克用介绍一下那位国师大人的丰功伟绩？” “呵呵，没问题。” 楚昊脸上笑容更盛，满口答应。 不过，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争吵声。 “秦大人，别拦我，让我进去，我要见庄主！” 胡铁山独特的大嗓门响起，秦朗正在苦劝。 成克用对他的声音极为敏感，见状立即起身，“大人有私事处理，克用不便在此，先行告退。” 楚昊摆了摆手，示意其坐下，对外说道，“秦朗，让他进来吧。” 第340章 铁山执拗求心安，袒荡无私赤子心 胡铁山连夜策马狂奔，终于追到了楚昊的临时营地。 秦朗见他脸色难看，之前楚昊又曾说他是有反心，自然不能轻易放他进帐。 直到楚昊发了话，这才带人领他进了帐中。 胡铁山虽然心中有气，进帐之后还是没有失了礼数，半跪于地，“属下拜见庄主。” 通过外挂，楚昊了解其来意，心中暗叹，起身走到秦朗身边，从他腰间抽出腰刀。 帐中众人包括慕容药师在内，见状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们可是亲眼见过，白天时楚昊是如何对待胡铁山的！ 成克用却不知内情，只知道胡铁山是楚昊手下一员虎将，曾大闹过颖王府，此时再见，仍然让他有种心悸之感。 楚昊提刀走到胡铁山面前，静默片刻，将刀扔到地上，冷冷说道，“你要是来杀本官的，就动手吧！” 咣—— 腰刀扔到地上。 秦朗等人顿时紧张起来，不约而同的移动到楚昊身边，同时暗暗戒备着。 胡铁山本就心中有气，见状呼吸越发急促起来，扬起脑袋怒道，“庄主！” “士可杀，不可辱！” “属下自从追随庄主以来，自问忠心不二，从未对庄主起过丝毫异心！” “庄主若我杀属下，只管动手，可要诬蔑属下，属下不甘！” 楚昊冷笑一声，“呵！本官不是说过吗？本官麾下不留有异心之人。 况且以你现在的能力，就算不跟着本官，同样有远大前程。 不说远的，颖王世子就在这里，只要你点头，相信世子一定非常乐意收下你的！” 对于眼前这种情况，成克用虽然不解，可他也看出楚昊这对主仆必然发生了某种矛盾，不由得大喜过望。 有胆量大闹王府还不被发现，这种绝顶人才如果能投效颖王府，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啊！ 正心中狂喜呢，哪知胡铁山猛然扭头，和他的目光一碰，瞬间让他心中一突！ 胡铁山那凌厉的眼神中，泛出浓浓杀意！ “呵，呵呵，楚大人别开玩笑。” 到了这个地步，成克用别说招揽猛将，能活着离开就不错了，哪敢继续留在这里，连忙起身，“大人还是先处理一下私事要紧，克用先行告退。” 慕容药师也跟着起身，“我送世子，楚大人……有话好好说。” 楚昊点了点头，目送两人离去。 胡铁山这才脸色铁青的迎着楚昊的目光再次沉声道，“庄主不愿再收留属下，属下也不是厚脸皮之人。 不过，属下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更不知哪里做错了，让庄主误认为属下有反心。 只要庄主明言，属下绝不拖泥带水，从此再不纠缠！” “好！”楚昊点了点头，“秦朗，你们也退下。” “大人！”秦朗担忧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胡铁山，坚持还要留下。 “本官不想再说第二遍！” 秦朗等人见状无奈，只好陆续退下。 楚昊这才拉了下胡铁山的胳膊，“起来说话。” 胡铁山也是倔，跪在原地动也不动，“不必，属下此行只求个心安！” “呵。” 楚昊也不再坚持，转身回到主位上。 “胡铁山，本官问你，你这一身本事从何而来？” 胡铁山闻言抬头，“……自然是……恩师所授。” 楚昊目不转睛的与他对视，步步紧逼，“你恩师是谁？现在何处？” 胡铁山犹豫了下，“恩师名讳……属下……” “胡铁山！” 楚昊提高了声音，正色道，“本官创建干支庄之时曾经明言，干支庄丁的主要任务是收集情报，因此所有庄丁必须忠心不二！ 如果你要以师门隐秘为由对本官隐瞒，本官不接受！ 本官可以接受庄丁能力不足，但绝不接受庄丁有二心！” 话音刚落，胡铁山立即回道，“不是属下刻意隐瞒，而是庄主从来没问过。 至于属下恩师名讳，属下只是姓赵，不知其名。 而且属下已经多年未见恩师了。” “那现在呢？” 两人的目光对视着，胡铁山只沉默了下，便点头道，“属下刚刚见过恩师。” 他是莽，但不是笨，反而粗中有细，要不然也不会单人匹马短时间在碳石山打下一片基业了。 到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楚昊已经知道他的恩师是谁了。 但知道又如何？ 他自问心胸袒荡，没什么可忌讳的。 楚昊的语气也缓和下来，“能和本官说说你和你恩师的过往吗？” 胡铁山没有拒绝。 这本就没必要保密。 楚昊听得很认真。 也听出了胡铁山对赵天命如师如父般的尊重和依赖。 原本，他在看出赵天命和庆帝，萧力夫，女帝之间的联系后，又看出胡铁山和赵天命之间的师徒之情，下意识的就在心里产生了武断。 认为赵天命收胡铁山为徒，是有意为之的阴谋，或者说是赵天命有意布下的一枚棋子。 不过现在却改变了看法。 或许，收胡铁山为徒，应该就是一种巧合。 碰巧胡铁山遇险，被赵天命救下，并随意传授了武道。 碰巧胡铁山资质不俗，学武有成。 碰巧又在他赈灾历阳时偶遇，并收归旗下。 碰巧又在长山郡这里与赵天命师徒重聚…… “属下也没想到，时隔多年，会在长山郡这里与恩师重逢，更没想到，原来，属下和陛下竟然还是师兄妹！” 说到这里，胡铁山脸上难得露出笑意，接着继续说道，“不过，属下的确从未违反过庄主定下的规矩，任何人打探干支庄的内情，属下一字未提过，就算恩师也没有透露过半句！ 属下名句实言，自问从未对庄主有异心，望庄主明查！” 楚昊能够看出，胡铁山刚刚说的那番话，的确情真意切，尤其是他对赵天命那如父亲般的尊重，没有丝毫作假。 不过，他还是听出一点别样味道…… “哦？这么说，你那位恩师，呃，也就是赵国师，他曾经向你打探过干支庄的事？” “这……”胡铁山略作犹豫，点了点头，“恩师只是想了解一下这么多年属下的生活经历，并没有故意打探干支庄秘密的意思，这一点，属下可以保证！” 因为赵天命和他的关系，楚昊不敢再放心把他留在干支庄丁里了。 毕竟，胡铁山言语间对赵天命那尊重和依赖，做不得半点假！ 可就这样放弃一直追随他的猛将，又有些不甘。 沉默半晌—— “铁山，你说对本官没有异心，现在本官有件机密大事交给你去做，你敢不敢接？” 第341章 念头通达第一弹，剑指契丹萧力夫 铁山二字，让胡铁山一下子热血上了头！ 拳掌一扣，啪—— “庄主有命，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楚昊摆了摆手，“你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因为这件任务难度极大。” 胡铁山咧嘴一笑，“大不了一死，庄主尽管直言就是。” 整整一天了！ 除了他和恩师重逢相处的那短短一段时间，他整个人几乎都要窒息了。 凭白被诬为怀有异心，这对他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现在终于有了洗冤的机会，重得庄主信任，郁结的心情也终于渐渐融化…… “铁山，认得萧力夫此人吗？” 胡铁山点点头，“属下在郡守府外亲眼看到他被咱们的人关押起来的。” “他该不该死？” “那还用问！”胡铁山当即咬牙切齿，“胆敢带兵围困陛下，甚至言语羞辱出言不敬，还敢觊觎陛下美色！要不是属下来晚了，不必他人出手，属下必当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楚昊摇头叹道，“铁山，你记着，萧力夫是该死，但他对陛下不敬，只是原因之一。 本官之所以说他该死，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他是契丹南京府留守。 任上肆意残害我中原汉人百姓，致使北地黎民受尽奴役，苦不堪言。 契丹异族本就是我汉人死敌，而萧力夫又是契丹贵族首恶，像这样的人，你说该不该杀！” 胡铁山重重点头，“该杀！” 接着又补充道，“铁山之所以心甘情愿投效庄主麾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庄主是铁山此生见过的最好的官！您是真正为百姓出头的官！” 楚昊起身走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其起来。 这一次，胡铁山没有拒绝。 “铁山，你记着，萧力夫该杀，主要在于他是侵略奴役我汉人的契丹异族，这是大义！ 仅仅出于这一点，就不能让他继续活下去。 可惜，如今朝廷准备将他放回去……” “什么？！”胡铁山闻言怒了，“是哪个糊涂虫提出这么混蛋的建议！” 还能是谁，不就是你嘴里那个恩师嘛…… 楚昊：“有人提出这个建议，是想利用萧力夫是契丹贵族这个身份，想劝他向我大隋投诚，以后与我大隋里应外合，一起将整个契丹赶出我汉人疆土，关键是那萧力夫居然还真的投诚了，说不定现在已经被放归契丹，离开长山郡啦！” “……”胡铁山嘴角抽动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毕竟，萧力夫名声在外，就算在契丹也算是个有名的猛将，居然这么软骨头，说投降就投降了？ “要是萧力夫真愿意配合我大隋，日后里应外合消灭契丹，倒也……” “屁话！” 还没等胡铁山说完，就被楚昊怒斥打断。 “铁山，咱们是男人！”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哪里来的那些弯弯绕！” “就算他萧力夫愿意投诚，背叛契丹人，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吗！” “别忘了，除了带头欺压百姓之外，更是对我大隋女帝陛下言语羞辱过！ 试想，如果咱们的姐妹被人羞辱过，就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你甘心放过他吗！” “不能！”胡铁山毫不犹豫答道，目光也立马坚定下来，“庄主说得对！ 要消灭契丹人，咱们大可以和契丹人硬碰硬！ 至于萧力夫，绝不能轻易放过！” 话说到这个份上，胡铁山也终于醒悟过来，“庄主，您要交给属下的任务，就是追杀萧力夫？” “没错。”楚昊点了点头，双眼微眯，“契丹人胆敢带兵围困我皇陛下，并出言羞辱，此事已经天下皆知！ 如果就此放他离去，传扬出去，我大隋国威何在！ 我大隋万千男儿，连女帝陛下尊严都护不住，日后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哪怕他真心投诚，此人……必杀！” 嘭—— 胡铁山一拳砸在胸口，沉声道，“庄主放心把任务交给属下，上天入地，属下必杀此獠！” “好。” 楚昊欣慰笑道，“如果本官所料不错，萧力夫此刻已经被放出长山郡，说不定正逃往南京留守府。 你马上轻装简行，蒙面易容，让秦朗选上二百精干骑兵，配合你一起将萧力夫人头带回来见本官。” “蒙面易容？”胡铁山有些无语了，“有这个必要吗？” 楚昊也不解释，“听命就是了。” “属下遵命，不过，带人就不必了，属下一人行动更方便些。” 楚昊有些不放心，“萧力夫实力不俗，说不定与你不相上下，不可大意，多带些人手把握也更大一些。” 胡铁山笑了，“庄主别忘了，属下独闯颖王府，不是一样没事吗？ 至于萧力夫本身实力……呵呵！ 一个说投降就投降的软骨头，就算有点本事也别想从属下手中活命！” 楚昊见状也不再多劝，“时间紧迫，你吃点东西就去吧，无论如何，也务必将他人头带回来！” 胡铁山走到帐中酒桌前，随手拿了五个馒头塞入怀中，“庄主安心，属下定会带着他的脑袋回京复命！” 说完，转身就走。 只是，刚刚走到大帐门口，又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庄主，能否告知属下，到底何人诬蔑属下对您怀有异心？” 楚昊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幽幽说道，“待本官看到萧力夫人头之时，你会知道的。” 胡铁山点头，转身离帐，片刻后，马蹄声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这时，秦朗和沈浪两人方才再次进帐。 “大人，胡铁山他……” 胡铁山是整个干支庄丁中最为出色的一员，就连秦朗他们都自认不如。 可楚昊却言之凿凿说他怀有异心，这让秦朗等人心里难免有些不踏实。 楚昊摆了摆手，没有过多解释，“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歇息吧。” 萧力夫和胡铁山一样，都是赵天命的弟子。 萧力夫此人又是楚昊心里必除之人。 这也是他经过反思两三年来过往经历之后，第一次主动出击！ 而最适合帮他做这件事的，莫过于胡铁山了。 一旦胡铁山顺利完成任务，也就是楚昊和他彻底摊牌的时候了…… 第342章 户部尚书是由头，药师捅破窗户纸 成克用失眠了。 送粮途中偶遇楚昊回京，趁夜拜访，顺便探听一下消息，结果话没说多少，却让他碰到了楚昊主仆内讧这么一出戏。 楚昊在颖王府那段日子，对他影响极为深刻。 其中印象最深的，莫过于胡铁山大闹王府留下血书，以及楚昊那神秘的信息传递手段。 在他看来，楚昊在颖王府足不出户却能得到外界消息，必定是胡铁山这个高手起了很大作用。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难得的手下，楚昊居然说放弃就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 那一刻，他真想立马将胡铁山请到颖王府，哪怕为此付出再大代价也值得。 可惜，胡铁山那满含杀意的目光，让他退却了。 哪怕楚昊真的放弃此人，也不是他能拉拢的。 别人弃如鄙履，他却视若珍宝，可偏偏又求而不得，这种失落感真是难受啊…… 第二天一早，顶着黑眼圈儿，带队押着粮车赶到楚昊的营地附近，楚昊热情的派人与他进行了交接。 如此一来，他带着的两千送粮队伍，就再也没有继续留在大隋境内的理由了。 “世子这份心意，待陛下回京后，本官一定会向陛下禀明的，陛下不日即将回京，本官还要协助慕容相准备迎驾事宜，稍后本官派人送世子返回颖上，待事情安顿好之后，本官专程派人邀请世子到密州畅谈如何？” 成克用押粮入隋，虽然名义上是支援隋军，可实际上目的为何，他相信楚昊不会没有察觉，双方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如今楚昊送客之意这么明显，他自然不好继续逗留。 本想从楚昊嘴里得到更多信息，尤其是有关于大隋国师的事，也只能就此作罢，来日再说。 况且有关于大隋与契丹战事结束的相关事宜，也需要他尽快返回商议一番。 毕竟，此战结束之后，颖上后续如何与大隋相处，需要尽快作出相应决策。 “克用谨代父王再次恭喜大隋大获全胜，也希望慕容相和楚大人日后有机会到访颖上，克用必定盛情款待。” 双方一番客套之后，楚昊特地安排一队将士，引着成克用率人向泗州而去。 送走成克用，慕容药师两人再次同乘，这次，马车上的气氛比之前要轻松多了。 慕容药师也看出楚昊整个人精神状态明显改善不少，轻笑一声，“楚大人似乎心情不错，那个胡铁山的事解决了？” 这还是两人同朝为官以来，慕容药师第一次和楚昊主动提及干支庄丁的事。 因为他的夫人夜含，以前就是干支庄丁的一员。 从夜含那里，他早就知道干支庄是楚昊的禁忌话题，哪怕两人结婚之后，夜含也从未再主动说过相关的任何事，出于对楚昊的尊重，以及两人更好的在朝堂上合作，一直以来他也相当明智的从未提及这方面的事。 楚昊只模糊的点了点头，主动转移话题道，“成克用主动送来的这批粮食，还不足以缓解咱们的缺口，下官打算回京后联系下我义兄，再加上陈留谢家那边，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慕容药师闻言笑道，“依药师来说，这个户部尚书一职，还是由楚大人担任最为合适。” 无论是粮食，还是雪花盐带来的收益，几乎都是楚昊一手操办的，名义上他是工部尚书，可实际上把户部的主要大事全都包揽了。 楚昊则摇头道，“这件事不要再提，下官只想全力配合慕容相，一起为陛下排忧解难，至于名位什么的，下官并不在意。” 马车上再次沉寂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慕容药师再次开口，“楚大人以前就在南夏担任过户部尚书一职，又有户部丰富经验，可到了大隋之后，却屡次执意推辞这个职位，莫不是担心位高权重，与药师产生矛盾？” 实际上，这种想法在慕容药师心里已经很久了。 他本就是个才智出众之辈，如果不是在北燕朝廷受到排挤打压多年，早就坐上尚书高位了。 楚昊在南夏时那么高调，他自然有过调查分析，更加上与夜含结为夫妻后，夜含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对楚昊推崇倍至，把他过往的威风史翻来覆去的说，因此，对于楚昊可谓相当了解。 尤其是楚昊离开南夏的原因。 楚昊也没有想到，慕容药师今天会跟他聊到这个话题。 但也不得不承认，还真被对方说中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曾经在南夏时，他被站在同一阵线的吕慧背刺过，后来好不容易到了大隋栖身，自然要避免吕慧的事再次发生在他身上了。 尽管大隋刚刚立国，底蕴不足，但难得的是君臣和谐，他可不想因为权力争斗而破坏这种生态，继而影响自己的报仇大业，所以才推拒了户部尚书这个高位。 如今慕容药师再次提及此事，楚昊意外之余，却有了另外的想法。 毕竟，经过反思后，他的心态已经产生巨大改变…… 毫无犹豫的点了点头，“慕容相应该知道下官在南夏的经历，难得与慕容相同殿为官相得益彰，下官实在不想破坏这气氛，况且在慕容相领导下，朝堂一派和气，我大隋国运蒸蒸日上，这样挺好，何必横生支节强行改变呢。” 慕容药师闻言连忙劝道，“楚大人过虑了，药师绝不是着恋权势之辈，更不是吕慧那种小人，楚大人既然有能力就该坐其位，如此方能更好发挥你的能力啊！”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实则慕容药师也早就想一吐为快了。 经过长山郡一战之后，恰好送到他眼前一个绝佳契机，自然不能放过。 哪知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楚昊居然仍旧固执摇头，这让他更急了。 却见楚昊摆摆手道，“契丹一战暂时告一段落，粮食危机也不算太大的事，慕容相认为，我大隋眼下最大的危机何在？” 都是聪明人，慕容药师只是微一愣怔，继而鼓足勇气，吐出一个字：“赵？” 第343章 两能臣一致对外，得臂助药师释怀 大隋建国，正是在慕容药师和楚昊联合之下促成的，岂能轻易看着自己辛苦的成果轻易被别人摘了桃子？ 可长山郡守府中，随着女帝册封国师一事，让慕容药师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当初成克用就曾有通过迎娶女帝来吞并大隋的企图，最终在他楚昊共同努力下，让成克用灰头土脸的离开了密州城。 那是建立在颖上实力不足的前提下，自然不必顾忌太多。 可这次就不同了。 先是赵国师与女帝有师徒之情，而赵国师又的的确确从契丹围困中解救出来。 同时赵国师又是大庆帝国国师，还是庆帝亲舅。 更让他担心的是，大庆帝国不同于颖上，单单据赵国师所说，如今的大庆帝国疆土之广，居然和前乾帝国不相上下！ 被如此强大一个国家君王惦记上，女帝还有反抗的能力和资格吗？ 这就是他急着和楚昊摊牌的原因所在。 他需要楚昊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站上更高的位置发挥更大的能力，和他一起共同为女帝守护好这片来之不易的基业！ 楚昊理解对方的心情和意图。 慕容药师和吕慧当然不是一类人。 这世上，就没有人比他更有底气敢这么说。 无他，因为他的外挂可以让他随时看到相应信息。 就好象吕慧，和他共事之初，就对吕慧有了防备之心，并提前设下了防火墙。 只是千防万防，还是低估了吕慧居然可以无耻到没有底线！ 可面对慕容药师，就不存在那种忧虑了。 因为这个闷骚家伙对女帝是真的好。 默默守护在女帝身边多年，也暗恋了多年，哪怕和夜含结为夫妻之后，那种感情埋藏心底，却仍然没有减弱。 对女帝的那种感情，已经成为他刻在心底的习惯和执拗。 由此，两人有了共同的合作基础，也自然有了共同的敌人…… 楚昊立下宏愿，要助女帝开创大业，最终再收了女帝，要做到这些，挡在前面的赵天命和庆帝，自然要想尽办法除掉了！ 而要做到这些，慕容药师无疑是最适合的盟友了…… “没错，正是陛下那位恩师。” 听到这话，慕容药师顿时松了一口气。 楚昊能对他开诚布公，至少两人走出了第一步：信任。 “唉！” 慕容药师长叹一声，满脸苦涩，“药师这一路上都在发愁，陛下重情重义，对赵国师礼遇甚隆，这无可厚非。 不过赵国师明显更加倾向于大庆帝国利益，如果倚仗与陛下师徒情谊，日后对我大隋予取予求，而陛下又出于尊师重道，不知拒绝，我大隋早晚必将被蚕食干净啊！” 楚昊顺势接过话头，“所以要仰仗慕容相在朝堂上制衡赵国师，免得他过多干涉我大隋国事决策。” “这本就是药师义不容辞的份内之事，只不过药师一人能力有限，如果楚大人愿意接过户部尚书一职，你我共同携手，必能更好的防范他做出危害我大隋之事。” 话未说完，楚昊伸手制止道，“不可。一切的防守，太过于被动。 要想守住陛下基业，必须想办法主动出击。 不过，如果你我两人都站在明面上，势必有太多不便。 有慕容相在朝堂上正面和他交锋就足够了，而我则想办法主动出击揭穿他对大隋乃至对陛下不利的阴谋。 只不过……唯一让我担心的是，就算明知赵国师对陛下和大隋不利，恐怕以陛下对他的敬重，仍然不肯反抗啊！” 慕容药师闻言摇了摇头，认真说道，“不会。药师追随陛下多年，对陛下还是了解的。 女帝向来恩怨分明，粗中有细。 表面上看似直爽，实则胸有乾坤。 尊师重情是真，但深明大义同样也是真。 只要有证据摆在她面前，她一定会做出正确决定，哪怕那个人是她恩师！ 楚大人别忘了，陛下曾经是北燕公主，之所以后来被封为隋王，就是因为她和燕帝理念不和，不愿向契丹人低头，这才被燕帝赶到最南部的隋州，以免和契丹直接发生冲突，影响北燕基本国策的。 陛下对燕帝那位父亲尚且如此坚持原则，更何况是师父呢？” 论对女帝的了解，慕容药师自然更有发言权。 楚昊闻言顿时有了底气，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在外挂在身，还有干支庄丁的情报系统辅助，总有机会找到赵天命对大隋不利的证据的。 见楚昊似乎胸有成竹，慕容药师也不再坚持。 不过仍然愁眉不展，“药师孤陋寡闻，以往从未听过大庆帝国，据赵国师所说，似乎大庆帝国的强大超乎想象，不知楚大人可曾有所了解？” 楚昊摇头，如实回道，“下官也是首次听闻。” “这就麻烦了。” 慕药药师神色凝重，“那位庆帝是赵国师外甥，又明显表现出对陛下的觊觎之意，还要跟随陛下一起回京，分明想趁机接近示好。 再加上赵国师从帝游说鼓动，时间一长，陛下恐怕也难招架吧？” 他的意思很明显，一旦女帝不堪其扰接受了庆帝，整个大隋瞬间就会被大庆帝国吞并，两人做再多的努力也将付诸东流。 楚昊闻言冷笑，“慕容相多虑了，就算庆帝有这个心，他也没那个时间！除非他敢对女帝用强！” 用强就算了。 不说他有没有那个胆子，单单女帝个人的武力，除了赵国师之外，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比！ “没那个时间？楚大人的意思是——” “下官刚才说过，一味防守只会更加被动。 赵国师有意让庆帝相处时间长一点培养感情，下官当然不会让他如意了！” 对楚昊来说，赵天命可能是个强敌，但那个庆帝嘛……呵！ 发愁了一路的问题，经过沟通之后，似乎楚昊早有了应对之策，这让慕容药师难免有些心痒，“楚大人能否透露一下，你打算怎么解决庆帝对陛下的纠缠？” 楚昊嘴角微掀，反问道，“慕容相试想一下，要是大庆帝国内部出现危机，庆帝还有心情留下来吗……” 第344章 南夏朝堂起争执，钦定使臣吕轻侯 长山郡战事暂告一段落，密切关注局势的各方势力迅速将消息传了回去。 其中尤以南夏表现的效率最为优越。 这当然要归功于吕慧一手创建的千机司了。 只不过，当千机司的消息陆续传到他手上时，心情却不太美丽…… 同样密切关注战事结果的，还有永昌帝成殷，吕慧尽管再有不甘，还是不得不把收到的战事消息如实在朝堂上通报了。 “什么？大隋居然战胜了？这怎么可能！” 听到通报内容，大殿下顿时响起一片质疑之声。 其中甚至包括一直担心楚昊安危的董全和杜襄等少数几人。 毕竟，契丹铁骑威名赫赫，就连一直与南夏对峙多年的北燕，都要不得不主动向契丹称臣纳贡。 可谁能想到，刚刚立国半年，仅占四州之地的大隋，竟然打了个大胜仗！ 不久之前吕慧还在朝堂上兴致勃勃的向君臣宣称，大隋女帝被困长山郡马都山，而且还是由契丹南京留守萧力夫这位契丹猛将亲率大军所困！ 一旦女帝身亡或被掳，大隋必亡。 吕慧甚至当着陛下的面，提前开始献策，如何在大隋灭亡之后布局拿回颖上了。 谁能想到，仅仅几天时间，竟然又传回来这么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结果！ 殿下喧哗声还没有静下来，户部尚书吕不凡就提出了置疑，“吕相，这消息可靠吗？该不会误传吧？” 吕慧本就与吕不凡不对付，闻言立即反驳道，“这可是千机司在长山郡拼死收集到的第一手消息，可以还经过反复印证过，怎么可能有误传！” 千机司可是他一手创建，吕不凡居然敢置疑千机司的情报能力？ 哼！ 吕慧身后，吏部尚书季永图虽然没有参与议论，可一直眉头紧锁，直到吕慧标榜千机司的情报能力之后，这才突然长叹道，“这下麻烦了！” 龙椅上，成殷本就心情烦闷，听到这句叹息，不由得心头一紧。 大隋连契丹人都能打败，一旦转身挥师渡江，大夏能抵挡得住吗？ 以楚昊对他的敌意，岂能放过复仇的机会！ “如今契丹与大隋战事刚刚结束，结果你们也知道了，诸位爱卿觉得大隋会不会渡江过来？” 兵部尚书褚权首先出班，“启奏陛下，臣认为应该不会。 此战大隋虽然获胜，但也应该只是惨胜。 大隋国力本就不强，经此一战，国力大损，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再主动挑起战事。” 成殷闻言缓缓点头，可还没等他松口气，却见季永图接着出班奏道，“褚大人所言固然有理，但此战之后，中原格局必将重新洗牌。 刚刚吕相说过，千机司情报显示，大隋女帝刚刚挟胜利之师到达长山郡，之前曾经背叛过大隋的高阳郡守高兆武就被莫州刺史主动押送过去，并且当天就被斩首了。 由此可见，北燕一些摇摆势力极有可能在此战过后主动投靠过去，如此一来，大隋必将在短时间内实力不减反增，我大夏不可大意啊！” “不错。”礼部尚书莫怀德紧随其后附和道，“季大人言之有理，而且据千机司情报显示，这次大隋女帝之所以成功脱困，并反败为胜，据说是因为突然间有一股势力出现，为首者还被女帝拜为国师，由此可见，那位神秘国师实力更加强大，加入大隋之后，其国力更不可忽视。 因此，臣提议，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我大夏日后与大隋的关系了，最好争取缓和的可能性，至少也要减少一下双方敌意。” 成殷倒是想缓和关系，可大隋有个楚昊，又深得女帝信重，要缓和关系，这难度恐怕不是一般大啊…… 吕慧同样明白这个道理，闻言冷笑道，“那依莫大人之见，该如何缓和两国关系呢？” 莫怀德自然听出吕慧语气中的敌意，索性沉默了。 却没想到吕不凡接过了话头，“说起来，大隋之所以敌视我大隋，全在楚昊一人，而归根究底，楚昊敌视我大夏，又与吕相个人私怨有关，如果吕相能够为大局着想，牺牲个人尊严，主动出使大隋的话……” “你放屁！” 没等吕不凡说话，吕慧就破防了。 要他出使大隋主动示好，和提着他脑袋过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然而，对于吕不凡的提议，满朝文武居然没一个反对的，就连永昌帝也不例外！ 吕慧见状如坠冰窟！ 如果牺牲他一人就能换取楚昊和大隋对大夏的威胁，以他对永昌帝的了解，永昌帝还真能做出这种事…… 吕慧从来不是个服输的人，相反，就像上一次那样越挫越勇。 激怒之余，瞬间就想到了转移火力的对策。 “启奏陛下，臣也赞同与大隋缓和关系，如能达成此愿，臣也不惜性命甘愿前往，但臣与楚昊毕竟恩怨颇深，实在不是最佳人选。 不过，臣倒是想到一个更合适的人，相信只要有他代表我大夏出使，必能达成所愿。” 成殷闻言当即催问道，“爱卿推荐的是谁？” “回陛下，臣推荐当朝国舅，吕家四公子——吕轻侯。 吕四公子不但是当朝国舅，而且还是楚昊的结拜义兄，由他代我大夏出使，必能消除两国敌意。” 话音刚落，吕不凡皮笑肉不笑道，“臣也赞同这个提议，不过，臣担心的是，四公子见到楚昊后，恐怕楚昊会提出，除非朝廷愿交出吕相人头，他才愿意和解！” 吕慧寒声回怼，“真要那样，本相义不容辞！但同时四公子恐怕也难逃勾结敌国之嫌的罪名吧！” 他老哥一个有什么可怕的！ 能拉着丹阳吕氏未来继承人陪葬，值了！ 怕就怕，丹阳吕氏不舍得…… “好了。” 终于，龙椅上的成殷开了口，“吕相提议有理，稍后朕会传旨，命其代朕出使。” 吕慧随即奏道，“陛下英明！另外，臣也会再派千机司人员前往密州城，继续收集相关信息，尤其是大隋国师的情报。” “准奏。” 吕慧尚且不知大隋国师就是他的主公，更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让他辛苦经营起来的千机司，第一次遭遇到了重大损失！ 第345章 各方眼线汇京城，楚昊识破西域商 密州城里。 慕容药师与楚昊一同带兵离开之后，密州刺史兼兵部尚书京兆尹余良平，临危受命，全权处理朝野大小事宜，心理压力难以想象的大。 国内流民仍然在继续安顿中，同时还要随时关注着北部长山郡战事。 此战，可以说是大隋立国之战，关乎生死！ 好在仅仅八天时间，长山郡就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陛下脱困得救，同时大破契丹铁骑！ 兴奋之余，余良平又派出数拨眼线，终于完全确定了这个好消息，立即着手准备陛下返京孤迎驾事宜。 同时慕容药师也派人快马通报了他和楚昊和行程，于是，余良平特地提前在京城准备了盛大的迎接场面，算是为陛下返回迎驾做了一个铺垫，如此一来也能安抚一下连日来京城百姓的恐慌情绪。 于是，当两人带队返京时，从城口门开始，就感受到了街道两侧无数百姓的热情欢呼声。 身为当朝宰相，慕容药师深知此时最应该要做的，就是安抚民心。 一个多月以来，营州和长山郡战事轰动整个中原，其中尤以京城百姓的情绪最为恐慌。 能不紧张吗？ 大隋刚刚立国不久，就连女帝陛下都御驾亲征了，并且还传言陛下被困马都山，生死不明。 一旦陛下出了事，大隋瞬间瓦解，他们的生活也将受到巨大影响。 好在此战获胜，身为当朝宰相，当然要代陛下提前体恤一下民情了。 因此，刚刚入城，慕容药师就和楚昊两人从马车上出来，分别骑在马背上，带着最舒适的微笑，一路挥手回应街边热情洋溢的百姓们。 “看——” “是宰相大人！” “还有楚大人！” “他们笑了！” “咱们大隋真的打了大胜仗！” “连契丹人都能打败，大隋万岁！” “陛下万岁！” “大隋万岁！” “陛下万岁！” 阵阵欢呼声此起彼伏。 哪怕如今已经到了十月末，天气渐冷，可京城百姓们的热情却丝毫不减。 慕容药师一边挥手致意，一边对并肩骑行的楚昊笑道，“幸好此战胜了，否则，这些百姓也将成为流民，从此流离失所了！” 楚昊点头赞道，“大隋虽然刚刚立国，这些百姓就已经有了归属感，这是好事啊。” 话音刚落，楚昊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 虽然仅仅一瞬之间，可再次换上来的笑脸，却显得意味深长…… 千机司？ 有意思！ 骑在马背上，楚昊随意扫视一眼，就看到下方欢迎的人群中，无数透明信息框框浮现出来。 其中有颖王府的密探，也有北燕朝廷和各藩镇势力的眼线，还有江南各大世家以及南夏朝廷派来的人。 毫无疑问，这些人齐聚密州城，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收集女帝回京后的动向。 只不过，让他颇为感兴趣的，则是南夏朝廷派来的所谓的“千机司”密探，居然是吕慧一手创建！ 看来，他曾经的政敌，并没有被击倒，反而愈挫愈勇，弄了个千机司出来，想要和他的干支庄打擂台，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不得不说，吕慧这位南夏宰相比他风光多了，成殷对他也足够支持，居然下了这么大手笔，短短几百米的路上，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十几个来自于千机司的密探。 可惜呀，吕慧永远也想不到，他引以为豪的千机司密探，在他的外挂面前，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成了摆设，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一网打尽！ 嗯？ 就在这时，楚昊突然间拉了下马缰，目光瞥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西域胡商身上。 同时，那西域胡商正好和他对视了下，继而温和一笑，点了点头。 只是，米弗林不知道，此刻楚昊的目光却并不在他身上，而是他头顶上那个醒目的?圆形紫色透明框框！ 【米弗林，西域胡商，赵天命特使，专职负责联络中原各势力天命组织成员，昨天刚刚赶到密州城等候与赵天命汇合并接受下一步指示】 ！！！ 早在长山郡第一次看到赵天命时，他就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预感到赵天命重返中原，必定动机不纯。 只是，那些之前也仅仅是猜测，却没有半点实证，直到现在看到西域胡商米弗林的身份信息，心头剧震！ 天命特使？ 天命组织！ 表面上只是大庆国师，女帝恩师，实际上多年前就在中原布局，并且阳建了个所谓的天命组织！ “秦朗——” 楚昊回头，把秦朗叫到身边，向他耳语一番，这才继续前行。 慕容药师显然也注意到了楚昊的动静，好奇问道，“有事？” 楚昊点了点头，“一点小事而已。” 密州城内城门口，余良平带着一干大小官员亲自迎接过来。 楚昊两人也随即下马。 余良平大笑着上前，伸出两臂，相继和两人抱了抱，楚昊明显能够看得出这位武将出身的京兆尹，心情无比激动。 “余大人，辛苦了。” 余良平用大笑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慕容相和楚大人受苦了，下官在府里备下薄酒，一起过去吧。” 慕容药师欣然点头。 算算时间，最多两日之后，陛下就要回京了，迎驾一事，还需要好好商议一番才行。 这次迎驾回京不比寻常。 一是与契丹一战暂时告一段落，需要安抚国内百姓，同时也需要给京城中各势力眼线一个明确的信号。 二是陛下交代的，有关赵国师府坻一事，也需要余良平这位京兆尹配合。 然而，楚昊却拱手歉意道，“余大人，本官还有一件要事急着处理，无法同行，还望见谅。” 余良平闻言，下意识的看向慕容药师。 慕容药师点了点头，“楚大人的确有件大事需要紧急处理。” “既然如此，余某不便勉强，如有需要余良出力的地方，楚大人尽管直言。” 楚昊也不客气，“稍后可能还真要余大人行个方便。” 余良平这才明白，楚昊不是故意不给他面子，郑重回礼，“楚大人尽管放心，若有需要，余某必定竭尽全力！” 双方就此暂别，楚昊直接带人回府。 “沈浪，跟本官到书房来。” “小庄，秦朗回来，让他立刻来见我。” 第346章 胡铁山回京复命，面临摊牌不及防 为了庆驾大隋打了大胜仗，以及迎接女帝即将返京，余良平可谓费尽心思。 不仅发动京城百姓沿街欢迎，还特别下令，全城各处大街小巷连续三天三夜莺歌燕舞，花灯夤夜，为陛下回京营造最热烈的气氛。 简单一点说，就是让所有人彻底放开了玩！ 慕容药师对余良平这番安排，显然非常满意。 这个看似莽汉一般的武将，居然还是个粗中有细的家伙。 另外一边，回到府里后，楚昊单独把沈浪留在书房里。 “两件事你需你马上去办。” “马上通知各地庄丁，尽快放下手头所有事，第一时间返回密州，本官将在兴城里的城中城接见他们。” “另外，咱们带回来的那些小枕头，全部运到城中城，并且派人全部拆解，材料统一放好，注意防水防火！” 沈浪当即领命而去。 楚昊则继续留在书房里一边思索着，一边等候消息。 回京之后，他有太多的事要处理。 除了与赵天命和庆帝暗斗，还要随时准备和陈留谢家和吕轻侯接触。 当然，在此之前，干支庄丁的自查首先是重中之重。 还有刚刚在街上他看到的那个西域胡商米弗林。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没等到探查消息的秦朗，倒是把胡铁山给等来了。 小庄引着胡铁山进了书房，端进来两杯茶水之后，关上房门转身走了。 “属下参见庄主！” 胡铁山手里提着一个包裹，半跪于地，满脸疲惫之色。 楚昊连忙上前将他搀起，“来，快坐下喝杯茶。” 胡铁山也不客气，起身之后，一口直接把杯里茶水喝干了。 尽管楚昊已经通过外挂得知结果，可还是扫了一眼地上的包裹问道，“这就是萧力夫的人头？” 胡铁山郑重点头，满脸庆幸之色，“庄主说的没错，萧力夫虽然是不个软骨头，但一身本事居然比陶镇恶还要厉害，属下也是费了一番工夫才完成任务。 另外，和他一起赶路的还有四个高手，同样身手不凡，为免麻烦，属下将他们也一起除掉了。” “哦？痕迹清理了没有？” 胡铁山咧嘴一笑，“庄主要属下蒙面行动，肯定不想让外人得知，属下当然要把痕迹清理了。” 楚昊满意的点了点头，坐到胡铁山对面，看着他的眼睛平静问道，“铁山，你和萧力夫交手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他的身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又或者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楚昊这样问，自然是刻意为之。 既然两人师出同门，武道方面必然有共通之处…… 经这么一提醒，胡铁山浓眉皱起，喃喃道，“属下当时只想着全力完成任务，并没有想太多，现在回想一下，有些路数似乎的确有些眼熟…… 不过，天下武道是一家，有些招式彼此相近也没什么奇怪的。” 看着胡铁山那清澈的目光，楚昊踌躇片刻，最终狠了狠心，咬牙问道，“你就没有想过，你和萧力夫会不会……师出同门？” 胡铁山闻言一怔，继而断然摇头，“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恩师怎么可能会收一个契丹人为弟子呢？绝不可能！” 楚昊并没有继续说话，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尽管胡铁山连续说了三个不可能，但楚昊的提醒，像颗种子一样，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疑惑的种子。 他需要一点时间，让胡铁山有个缓冲的分析时间。 大约一分钟后，楚昊再次开口，“铁山，本官问你，杀了萧力夫，你后不后悔？” 胡铁山眼中疑惑之色更浓，“萧力夫该杀，属下有什么可后悔的？ 就算庄主没有下令，只要有机会，属下也会想办法杀了他！” 说完，胡铁山站了起来，“庄主，您今天问的话有些奇怪，属下是个粗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好吧。”楚昊长舒一口气，认真说道，“本官曾经答应过你，看到萧力夫人头之日，就是为你解惑之时。 现在本官告诉你，当日在长山郡反对杀掉萧力夫的，就是你的恩师，赵国师。” “……”胡铁山眨了眨眼。 “这又能说明什么？” “属下记得，当初庄主说过，有人提议让萧力夫投诚大隋，将来作为我大隋内应，共同消灭契丹。” “虽然属下也不赞成这提议，但最多也只是意见有些分岐……不对！” 豁然间，胡铁山想到了关键，“庄主曾经说过属下对您怀有二心，莫不是就因为恩师不赞成杀了萧力夫，您就产生了这个念头？” “也就是说……仅凭这一点，庄主就对恩师他产生了敌意，进一步怀疑属下也和恩师站在同一阵线，与庄主您做对？” “还有，庄主又是如何得知，属下是恩师弟子的？？？” 难怪他有些一问。 当初与恩师重逢，恩师根本没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师徒名份，甚至就连陛下都瞒过了，庄主他又如何得知的…… 楚昊直接忽略了他最后那个问题，认真问道，“如果有一天，赵国师要你杀了本官，你会不会从命？” “不可能！”胡铁山毫不犹豫摇头道，“恩师绝不会提出这等要求，更何况以恩师的身手，就算有这个心思，也没必要让属下代劳，当然，属下也绝不相信恩师会伤害庄主！” “呵呵！”楚昊冷笑一声，“你那位恩师能问你干支庄的事，自然也有可能提出要你杀了本官，况且本官只是说如果。 如果赵国师真的提出这个要求，你将如何选择？” 胡铁山心乱了，颓然坐到椅子上，为完成任务连续赶路都没流汗，可这一刻额头却渗出了汗珠。 如果…… “不！” 胡铁山抬头，斩钉截铁道，“如果真是那一天，属下也绝不会从命！” “属下是尊重恩师，但并非不明事理，更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同时，他也终于反应过来，之前庄主为何要说他怀有二心了。 应该就是因为庄主与恩师之间的敌意，以及他与恩师之间的情分，由此所作出的判断。 可惜，庄主的判断失误了。 他是尊师重道，但同时也是个明辩是非之人！ 他有信心，这个回答应该会让庄主满意。 甚至还有些小得意。 庄主还是太小看他胡铁山了…… 然而，下一刻，楚昊的追问却让他脸色瞬间苍白！ 第347章 恩义双全胡铁山，忍痛出走干支庄 胡铁山自以为他的回答一定会让楚昊满意，却没料到，楚昊紧接着又抛出个让他更加难以面对的问题！ “那如果有朝一日本官要你杀了赵国师呢？” 胡铁山怔怔的看着逼近的楚昊，下意识后退一步，咣当一声，身后的椅子直接被他撞倒。 这动静一下子把门外的小庄惊动了，直接推开了房门。 身后，还有刚刚回来复命的秦朗。 见房间里气氛怪异，两人紧张的站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楚昊再次逼近一步，“回答本官！” 终于，胡铁山心绪平复下来，和之前一样的表情，郑重答道，“回庄主，恕属下不能从命！” “很好。” 楚昊点了点头，“这才是本官认识的胡铁山，有情有义，本官没有看错你。不过——” “你已经不再适合干支庄丁的身份了。” “从今以后，你与干支庄再无半点关系。” “小庄，取五万两银票给他。” “哦。”小庄领命，刚要离去，却被胡铁山一声暴喝，不得不停下脚步。 “不必！”胡铁山一脚踢开椅子，走近楚昊面前一步。 这架势，瞬间把秦朗惊得毛骨耸然，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胡铁山！你要干嘛！” 然而，无论是胡铁山还是楚昊，都没有理会他。 却见胡铁山直接走到楚昊面前，两人呼吸可闻。 “属下自加入干支庄那天起，就没想过要背叛庄主。” “既然庄主认为属下不值得继续信任，属下离开就是！” “恩师要我杀庄主，我不会答应，同样的道理，恩师对我如父，我更加不能对他不利！” “如果一定要我做个选择，那我只能离开！” “我胡铁山加入干支庄不是为了钱！” “否则，在碳石山那里这么长时间，别说五万两银子，就算再多，我也不稀罕！” 一通怒吼后，胡铁山转身就走。 小庄和秦朗两人大气都不敢出，脑子里嗡嗡的。 眼看着胡铁山即将出门，楚昊及时出声，“等一下。” 胡铁山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说！” “相识一场，即便以后成为陌路，也不至于就此交恶。” “我相信你的人品，但还是想提醒一句。” “从今以后，不希望你向任何人提及有关干支庄的任何信息！” 胡铁山闻言转身冷笑，“既然你相识老子人品，为何又怀疑我会对你不忠！虚伪！” 楚昊垂头，郑重说道，“因为我不敢赌。 干支庄丁需要绝对的忠心，干支庄也不只你一个庄丁，本官要会所有人安全负责！” 胡铁山闻言身子一颤，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楚昊单刀赴会，前往颖上换人质那一幕。 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放心，就算恩师问起，胡某也绝不透露一个字！” 说完，推门离去。 片刻之后，小庄默默将倒下的椅子扶正。 秦朗则嘴角动了动，忍不住问道，“大人，胡铁山他……太可惜了……” 小庄虽没说话，但也连忙点头。 干支庄丁四百九十人，胡铁山是他们印象最深的一个。 能力强，身手好，交待的任务每次都完成的非常漂亮，还救过楚昊的命。 可楚昊却因为一句不放心，就把他赶走了，未免太过可惜。 楚昊同样心情复杂。 但一想到他和赵天命之间的师徒关系，只能忍痛割爱。 接下来他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和赵天命打擂，容不得半分疏忽！ 任何一个不安定因素，都必须考虑在内。 以胡铁山的品性，就算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不会做出泄漏干支庄秘密的事，可一旦将来他和赵天命斗得你死我活，胡铁山难免要在其中做出抉择。 与其这样，还不如当断即断，免得将来更加难做！ 烦躁的摆了摆手，回到座位上，“此事不必再提。 小庄，把那包裹找个地方埋了，注意别让任何人发现。 秦朗，让你查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小庄提着萧力夫的人头离开房间，秦朗坐在对面，“大人，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那西域胡商住在得月楼，登记的名字叫杜恩，带了一支多达四十人的商队，前天刚刚入京，包下了整座得月楼客栈。 据说那杜恩为人和善，出手大方，这两天在京城见过不少各地商人，谈得也都是大买卖。 另外，属下已经暗中在得月楼附近安排了人手，随时等待下一步命令。” 楚昊闻言眉头皱起。 这下麻烦了！ 那个叫米弗林的西域胡商在客栈登记个假名字倒是无所谓，反而有利于下一步行动，可他没想到，米弗林到了密州城后行事如此高调，肯定见过不少人。 本想悄无声息派人除掉他，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 两天之后陛下回京，赵天命必然跟着一起回来，要是让他知道天命特使死在京城，而且时间卡的这么巧，必然会深入调查，甚至极有可能向女帝施压，万一查到他身上…… 可难度再大，这件事也必须做！ 现在关键问题是，怎么样才能保证既杀了米弗林，又能在事后调查中撇清关系。 要是胡铁山还没走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泛起，就被楚昊否决了。 让胡铁山杀一个萧力夫没问题，毕竟萧力夫是契丹人，杀他问心无愧，可米弗林表面上只是个西域胡商，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万一再让他事后知道，此人是赵天命手下重要人物，就算他再相信胡铁山，也难免不留一点痕迹…… 既然米弗林是特地在京城等着和赵天命接头见面的，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破坏！烦躁不安的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耳边却传来阵阵喧哗声。 “小庄，把门关上，外面怎么那么吵！” 知道楚昊心情不好，小庄一边关紧房门，一边解释道，“为了迎接陛下回京，余大人特别让全城百姓尽情玩乐，一直到持续三天时间，而且不分白天晚上。” “嗯？你说什么？” 小庄再次重复了一遍，楚昊顿时眼前一亮。 余良平，好样的！ 第348章 谢远材到访楚府，夜市惊闻杀人声 “少爷，陈留谢家谢忠管家和谢远材前来拜访。” 交代秦朗出去办事后，楚昊刚刚洗了个澡，小庄就进来禀报。 楚昊换上便服，很快就去了客厅。 谢忠谢远材两人连忙起身施礼。 “哟，谢公子也来了？” 见到谢远材，楚昊还挺意外。 这家伙自从颖上见过一次之后，非但没有了敌意，反而好象对他越发亲近了。 谢忠谄媚笑道，“楚大人有所不知，自从颖上一别之后，二爷在家没事儿就提起大人，对大人您推崇倍至。 家主知道大隋正在与契丹交战，担心大隋粮草不足，所以特命草民运来一批粮食过来，二爷知道此事后，缠着家主非要跟着一起过来，家主无奈只好答应了。” 谢远材挪了挪屁股，坐得更近了一些，“嘿嘿，我听说楚大人带兵去长山郡救驾了，一定很刺激吧？ 很多人都不相信大隋能打过契丹人，把契丹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可我知道，只要楚大人一出手，再厉害的敌人也必死无疑！ 怎么样，我算得准吧？” 楚昊闻言忍俊不禁。 这家伙纨绔是纨绔了点，但也的确有可爱之处。 谢忠则趁机附和道，“还真别说，我家二爷这眼光一般人真是比不了，楚大人一出手，果然把契丹人打败了，草民在此恭驾大人立下大功，同时也代家主恭贺大隋取得大胜。” 楚昊知道谢忠此行除了交易粮食，最主要就是想趁机打探消息，摆了摆手，“谢管家言过其实了，本官哪有那个本事？ 陛下的确平安，不日即将回京，我大隋也的确打败了契丹骑兵。 不过这立功之人可不是本官，而是我大隋国师。” “哦？以前怎么没听说大隋国师之名，不知大人可否透露一二，让草民也满足一下好奇心？” 肯定不会让你失望啊！ 楚昊心中暗笑。 赵天命重返中原，必定要搅动风云，这种头疼的事，越多人分担越好，正好趁机反过来试探各方反应，何乐而不为…… “不知谢管家可曾听过大庆帝国？” 果然，谢忠想了想反问道，“大人说的可是西域的大庆帝国？” 楚昊眯眼笑道，“没错，看来谢管家对这个大庆帝国应该很了解了？” “了解谈不上。”谢忠如实回道，“谢家生意遍布中原各地，与西域那边也有所交易。 草民也是听那些商人提过一些信息。 据说大庆帝国也是建国没多久，可疆域却不小，几乎整个西域全部是大庆帝国的。 而且听说那位庆帝好象也是汉人，其他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楚昊点点头，也没指望能通过谢忠了解到更多信息，“呵呵，刚刚本官提到的那位赵国师，其实同时也是大庆帝国国师，而且还是我皇陛下授业恩师，实力超绝，这次能够大败契丹，赵国师居功至伟呢。” 谢忠闻言心中剧震，此行能够得到这些信息已经实属不易，总算不虚此行了。 一旁的谢远材不屑道，“再能打也只不过一介武夫，楚大人才本事呢，一定是楚大人到了长山郡，把气运带过去，这才打败了契丹人，那个什么赵国师只不过凑巧而已。” 楚昊和谢忠两人同时失笑。 不管是不是歪理，二爷开心就好…… “两天后陛下即将回京，如果谢管家和谢公子有暇，不如等陛下回京后，热闹一番再回去？” 谢忠还没开口，谢远材当即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今天密州城就这么热闹，听说晚上还有花灯会呢，楚大人，要不咱们一起逛逛？” 谢忠一听连忙劝道，“楚大人刚刚回京，而且还是朝迁重臣，肯定有不少公事处理，哪有时间陪二爷您哪？” 接着又苦笑赔礼，“实在抱歉，我家二爷心直口快，失礼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楚昊则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关系，陛下即将回京，京城百姓为此庆祝，本是大喜之事，本官也想到处逛逛。 而且谢公子为人豪爽，本官也乐意多接触接触。” 谢远材一听，脸上笑容更盛，“听到了吧管家，楚大人都答应！” 谢忠脸上一副无奈的表情，心里却比谢远材还高兴。 如果大隋获胜，就想办法和楚昊进一步加深关系，这不正是家主所希望看到的吗？ 虽然二爷平时胡闹，但这次还真帮了大忙…… 在楚昊盛情挽留下，两人在楚府一同用过晚饭，休息片刻，就带着小庄和几名侍卫一同到了街上。 正如谢远材所说，此刻京城大街小巷各处灯火通红，到处都是欢快的人群。 除了花灯杂耍之类的，不少百姓趁机摆出了小摊，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热闹程度堪比过年，俨然一副盛世繁华景象。 与此同时，楚昊身后不远处，一个醉汉手里抱着个酒坛子，一边走一边往嘴里灌酒，整个人东倒西歪的晃悠着，身边路人见状，大多不愿生事，远远躲开了。 这人正是胡铁山。 从楚昊那里离开后，胡铁山无比郁闷。 原以为杀了萧力夫立下大功，却没想到最终竟然被楚昊赶出门墙！ 效力干支庄两年时间，说没有感情，怎么可能呢？ 然而就因为他与恩师之间的关系，因为恩师和楚昊之间的矛盾，就如此决绝的放弃了他。 他想不通！ 当然，既然已经离开，回去是不可能的。 哪怕楚昊求着他回去，也绝不可能！ 他胡铁山一身本事，哪怕到南夏也能混个将军当当，何必居人之下看他脸色！ 可不知为何，心里就是难受。 于是，漫无目的走到小酒馆买醉不算，离开后又提了一坛子酒，边走边喝舒缓郁闷。 结果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又碰到了逛街的楚昊。 认出楚昊那一刻，胡铁山下意识的快走几步，醒过神来苦笑一声，仰头闷了一口酒，转身之际，直接摔碎了酒坛子。 啪—— 酒坛子落地，把附近百姓吓了一跳。 有人刚要斥骂，就在这时，只听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阵惊叫。 “着火了！” “杀人啦！” “快跑啊！” 第349章 得月楼杀人纵火，为查案京城戒严 随着叫喊声越来越大，繁华的夜市一下子慌乱起来，百姓们四散而逃，街边小摊被挤的一片狼藉，同时也有人趁乱小偷小摸，一些妇女也在这时遭到了咸猪手。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在意那些小事了，更多的目光投向得月楼客栈方向，不断有人驻足远望，惊呼着指指点点。 楚昊谢远材一行人同样正在四处闲逛，突然间人群大乱，沈浪等一众侍卫见状，第一时间围在楚昊周边以免受到冲撞。 “大人，小心！” 楚昊见状大声喊道，“不要管我，赶紧带人护送谢公子和谢管家先行回府，本官要去得月楼那里查看一下！” 谢忠慌了，双手护住谢远材，生怕受到连累。 谢远材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此刻非但没有恐慌，反而还带着一丝兴奋，推开谢忠，主动跑到楚昊身边，“楚大人，咱们一起过去瞧瞧热闹！” 楚昊暗暗白了他一眼。 出人命了，这家伙居然只想着看热闹，果然不改纨绔本色。 不过，眼看着人群大乱，得月楼方向火光冲天，他也没再坚持，吩咐沈浪前方带路，逆向赶往事发地。 很快，众人冲到了得月楼附近，只见整座三层楼的客栈已经全部烧着了，火光冲天，四周百姓早就逃得干干净净。 下一刻，只见一队巡防士兵迅速赶来。 楚昊连忙命人将带队之人叫到面前。 “小人参见尚书大人。” 楚昊沉声吩咐道，“你是京兆府的吧？赶紧让人救火，同时到余大人府上通知一声，就说本官在现场等他。 还有，这里可能发生命案，马上通知京城各门，从现在开始，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严防肇事者趁乱逃出去！” “是！” 为首之人当即领命，分头行动。 原本热闹的庆祝活动被迫提前取消，越来越多的士兵和衙役出现在大街小巷各个角落参与维持治安。 京兆府里，余良平和慕容药师酒宴过后，正在继续商讨着迎驾细节，得知得月楼大火，紧急赶往事发地点，第一时间和楚昊碰了头。 得月楼火势太大了，直到余良平二人赶到时，仍然没有扑灭。 身为京兆尹，余良平深知事关重大，满脸焦急之色。 “慕容相，楚大人，眼看着陛下即将回京，下官身为京兆尹，却因管理不当，出了这么大的事，下官有罪！” 慕容药师面沉似水，沉声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赶紧救火，看看有没有人还被困在火里，另外，再查查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捣乱！” 楚昊点头附和道，“慕容相说的是，发生这种事谁不想，余大人不必自责。 下官刚刚正在逛到附近，已经第一时间下令关闭了京城各门，就是严防有人故意作案趁机逃跑。” 余良平闻言感激不已，“幸亏楚大人及时处置，余某感激不已。” 眼下除了救火，安抚百姓维持治安，也没有更多的事要做，三人只能等着把火扑灭之后再说了。 直到天亮，大火终于被扑灭。 或者更确切点说，整个得月楼全部烧毁后自行熄灭了。 直到这时，京兆府和京城内卫的人才冲进火场联合检查，慕容药师，楚昊和余良平，以及陆续赶来的朝廷官员们，则焦急的在外等候结果。 京城百姓们尽管好奇的想知道具体发生什么，却被严格要求不得随意出入，因此附近倒是没有什么看热闹的围观百姓。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现场被勘察结果陆续呈报上来。 “启禀相爷，得月楼全部被烧毁，现场发现有人故意纵火迹象。” “据查，火灾之前，得月楼已经被人整座包下，据说是一队西域客商，人数大约四十左右，而得月楼包括掌柜和伙计在内共有六人，火灾现场没有发现生还者。” “经过清理，现场发现大量被烧毁的死尸，初布统计，大约有三十五到四十五具。” “因火势太大，无法查出死者具体身份。” 初查结果一出来，慕容药师等官员大吃一惊。 一下子死了好几十人，这可是大案！ 而且这件大案偏偏还这么巧，赶到陛下即将回京之际，影响实在太大了！ 回京之后，慕容药师就没得到休息，听完汇报之后，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明显嘶哑。 “诸位，此事事关重大，明显是有人故意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必须严查！” 负责京城治安的余良平脸色极为难看，首先站出来认错，“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官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幸好楚大人及时下令关闭了城门，相信作案者应该还没来得及逃出城外。 慕容相，下官建议，立即派兵严查京城所有可疑人员，争取在陛下回京之前破获此案。” 楚昊也跟着补充道，“除此之外，依本官之见，找到作案人之前，应该在京城戒严，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京城！” 有人提出异议，“陛下即将返京，这个时候戒严，恐怕不太妥当吧？” “是啊，京城里除了普通百姓之外，还有不少外地客商和眼线，事后若传扬出去，恐怕有损我大隋尊严哪！” 慕容药师挥手打断道，“楚大人言之有理！没有破案之前，全城戒严！ 发生了这么大案子，如果不能找到凶手，那才是丢了朝廷脸面。 相信陛下回来知道，也不会责怪我们，就这么办！ 余大人，搜捕嫌疑人一事，就交给你去处理。 严查所有在京人员过所，只要不是京城百姓身份，或有前科人员，一律暂时扣押，逐个甄别！ 诸位还有什么建议？” 余良平自知失职，当然无话可说。 楚昊则补充道，“陛下返回之前发生这么大的事，极有可能是敌对势力在给我大隋下马威，如果不能查出凶手，我大隋颜面尽失！ 慕容相，下官提议，除京兆府之外，应再组织一部分官员参与甄别可疑人员，比如刑部，另外，下官也请求一同参与。” 慕容药师点头赞道，“楚大人言之有理，本相与大人一直参与，争取在陛下回京之前抓住凶手！” 第350章 秦朗复命献宝贝，天命令牌羊皮卷 事关重大，没有人敢马虎大意。 与契丹一战刚刚获胜，陛下又马上要回京了，朝廷上下都在准备利用迎接圣驾一事庆祝一番。 一方面是安抚一个多月来百姓们的恐慌情绪，顺利鼓舞朝野信心； 另一方面则是利用这个契机，在中原各个势力面前立威。 然而，得月楼突发案件，不仅让余良平这个京兆尹的所有安排和努力，一下子付诸东流，同时也让慕容药师等官员们断定，这个案件背后必定隐藏着一个巨大阴谋：有人不想看到大隋太风光！ 没错，这就是针对大隋故意谋划的阴谋，这也是京城所有官员一致达成的共识。 因此，无论如何，也要在陛下回京前，将幕后黑手揪出来，为此甚至不惜下令全城戒严。 余良平虽然惊怒交加，但没失去理智，紧急布置一番，就来面慕容药师和楚昊面前，拱手道，“慕容相，楚大人，两位昨天刚刚回京，一路劳顿，至今还没休息，偏偏又碰上这样的糟心事，全怪余某疏忽所致。 余某这就亲自督导盘查嫌疑人，不如两位大人先回去休息休息，稍后再过来共同甄别审理？” 慕容药师满脸疲备，眼中带着血丝，扭头看向楚昊。 楚昊适时打了个吹欠，慕容药师见状，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有劳余大人和诸位同僚了，务必严加盘查所有人的身份，本相和楚昊稍事休息再过来。” “恭送两位大人。” 楚昊和慕容药师分别带人各自回府。 路上，跟着一夜未睡的谢忠脸色苍白，始终不敢说话。 刚刚大隋官员们的话，他可是听到了。 为了查案，密州城很快就要搜捕外地所有人员。 也幸好他和谢远材一直跟在楚昊身边，这才避免了被怀疑的下场。 谢远材同样没敢多嘴，只是回府路上，挨近楚昊身边，愤愤不平道，“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在这个时候在大隋京城搞破坏，楚大人，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干的？” 楚昊淡淡扫了他一眼，“当然是我大隋的敌对势力了，嗯，也可能是本官的敌人，比如颖王府，比如……” 说到这里，不着痕迹的看了下谢忠，这可把谢忠惊出一身冷汗，“楚大人所言极是，依草民之见，很有可能是契丹人报复，再不就是北燕，嗯，还有南夏也有这可能！” 楚昊闻言嘴角微翘，“嗯，谢管家提醒的好，的确有这些可能，本官稍后会重点盘查一下这些势力。 一夜未睡，想必谢管家谢公子也乏了吧？ 回去之后早点休息，本官会让人给两位安排房间的。” 谢忠连忙拱手致谢。 出了这么大事，即便想离开密州，短期内恐怕也难了，只能暂时在楚昊府上逗留了…… 谢远材精神头儿十足，甚至还打算缠着楚昊一起研究一下可能的嫌疑人，可看到楚昊哈欠连天无精打采的样子，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跟着谢忠去了客房。 然而，一回书房，楚昊立马精神起来，而秦朗也在第一时间被他唤到身边。 这个时候，他哪有时间休息？ 昨晚闹出那么大动静，如果不及时处理好后事，肯定遗患无究，闹不好被赵天命给盯上就麻烦了！ “快说说，事情进展如何？” 秦朗凑到面前，压低声音道，“大人放心，一切顺利，全部都是按您事先安排好的，事后兄弟们也已经清理了痕迹。” 紧接着，秦朗就把昨晚的经过详细叙述一遍。 合该米弗林倒霉。 自从南夏吕慧那里走了以后，他又带着商队一路向东，成功联络到了一个赵天命多年前安排的重要棋子。 等他到达北燕境内时，恰恰好听闻大隋与契丹战事结束，而且传言还有位赵国师，在救助女帝脱困时立下大功。 别人不知道赵国师是谁，米弗林自然心知肚明。 所以他才带着商队直奔密州城，打算在这里找机会向赵天命复命，同时把雪花盐秘方直接上交。 原本一切都非常顺利，甚至在密州城里的两天时间，积极与各路商家商谈生意，表现的相当和谒大气，同时也交下了一些人脉。 可惜他注定命短，碰上了带着外挂的楚昊，一眼就识破了他的真正身份和意图。 于是，当晚他带来的商队所有成员，就在密州城内欢天喜地的气氛中，无一漏网，全部成了冤魂！ 这位赵天命寄予厚望的特使，至死都不明白，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招来如此杀身之祸！ “客栈掌柜和伙计呢？” 秦朗眼神有些躲闪，“……杀了。” “杀了？”楚昊瞪大了双眼，“不是让你安排人送到沂州去吗？” 秦朗摊了摊手，苦笑道，“当时情况有些乱，那掌柜差点跑出去，属下怕惊动外人破坏计划，这才——” 楚昊黑脸道，“所以直接杀了，连伙计也没放过？” 这也叫一切顺利？ 秦朗不吱声了。 “算了。” 计划再周密，也难免有意外发生…… “对了大人，那支胡商商队所带的财物还真不少，属下算过，折合银子的话，差不多有二十万两呢。” 赵天命的特使化妆成商队，这点银子还真不算多。 “另外，属下还在那胡商身上搜到了这个——” 嗯？ 楚昊搭眼一看，立马来了兴趣。 一张厚厚的羊皮卷，还有一块?圆形紫色令牌！ 看到这块令牌，楚昊瞬间有种熟悉的感觉。 将令牌拿在手中翻过来一来，果然不出他所料。 只见令牌正中央，两个铁划银钩的小字映入眼帘：天命！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天命特使的信物了吧…… 手里握着天命令牌，楚昊心中顿时泛出了数种心思。 有了这玩意儿，以后他能操作的空间可就大多啦！ 压下激动的心情，又打开了那张羊皮卷。 ——居然是一份地图！ 上面不仅有从西域到中原的完整路线图，还绘制了整个大庆帝国的疆域！ 这可是好宝贝！ 第351章 全城盘查嫌疑人，楚昊药师闹不和 “秦朗，你马上带人把胡商那些财宝集中起来，听我命令行事！” “是！” 秦朗走后，楚昊小心的把羊皮卷地图收藏到书柜底部。 之前一直对大庆帝国不了解，可有了这份地图，接下来很多事就更好操作了。 坐回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从米弗林身上搜来的紫色令牌，神色越发凝聚重。 想不到杀了一个西域商，竟然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之前他让胡铁山去杀萧力夫，可不仅是因为他是契丹贵族，得罪过女帝，更不是因为他宣扬的所谓民族大义，而仅仅因为……他是赵天命弟子这个身份！ 既然赵天命给他带来极度危险的预感，既然赵天命是他实现野望的绊脚石，那么，他在中原留下的任何一个与他有关的棋子，绝不是随意为之。 而那个西域商米弗林引起楚昊的杀意，理由同样如此简单。 至于是不是无辜……只能怪这西域商倒霉，自己撞枪口上了…… 提前下手除掉任何一个赵天命布下的棋子，或者无意中就会破坏他的布局，就这么简单。 当然，这只是开始。 就好象打怪一样，你打掉的只是你能看到的怪，看不到的地方，谁知道还有多少？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之前他还在为如何悄无声息除掉米弗林这个胡商而头疼呢，幸好余良平为了迎接圣驾在全城搞出个普天同庆，顺利遮掩了整个行动。 而且行动成果非常丰厚。 不仅摘掉了赵天命布下的一颗重要棋子，还顺便弄到了羊皮卷和天命令牌。 接下来，他要思考的，就是如何让这两样东西利益最大化了…… 到底是疲惫过度，不知不觉就在书房椅子上睡着了。 直到小庄敲门进来叫了好几声，这才醒过来。 “少爷，慕容相正在客厅等您呢。” 楚昊闻言连忙起身，匆匆抹了把脸就出了房门。 “慕容相，实在抱歉。” 慕容药师摇头笑笑，可能仍然没休息好，脸色还有些蜡黄，“出了这么大的事，楚大人睡不好，药师完全理解。 余大人刚刚派人通报，京城所有外地身份的人都被控制了，现在集中在南大街鼓楼前，只等咱们过去一同甄别，楚大人要不先吃点东西？” 楚昊看看外面，已经过了午时，点点头，“还真有点饿了，慕容相一起吃点？” 慕容药师闻言顿时无语，他只是随便客气一句，余良平那边还等着呢…… 不过禁不住楚昊相邀，况且他也没吃东西，于是两人到了书房，小庄送来两碟糕点，两人就着茶水一顿狼吞虎咽。 “算算时间，陛下明天应该就要回京了，在此之前，慕容相不如和下官演出好戏？” 楚昊嘴里嚼着东西，不清不楚的说道。 “嗯？”慕容药师好奇问道，“楚大人的意思是——” 楚昊使劲吞咽了下，用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赵”字。 慕容药师瞬间明悟，微叹一声，“就依楚大人之意吧。” “既然如此，不妨稍后就开始？” “有这个必要吗？”慕容药师有些郁闷，“演戏也要有观众啊，现在咱们演给谁看？” “嘿嘿，就当预练了嘛。” “行吧。” 说完，慕容药师站起身来，拍拍手，一边向外走，一边冷哼道，“国事要紧，楚大人，本相已经登门相告，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告辞！” 楚昊手里捏着糕点，愕然片刻，冲着对方背影伸出大拇指。 下届影帝就是你了…… 不知内情的小庄等人看到慕容药师气冲冲的离开了，难免有些紧张。 这到底是怎么了？ 之前是胡铁山，现在又是慕容药师，长山郡一行，楚昊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慕容药师可是当朝宰相，深得陛下器重，和他发生冲突，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啊…… 一炷香之后，楚昊拍拍肚皮，离开了书房，“小庄，秦朗，带上咱们的人到南大街。” “楚大人，带我一个！” 谢远材直接从月亮门闪身过来，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身后的谢忠则一边追一边苦劝道，“二爷，楚大人是办公务，您就别打扰了。” 谢远材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没你的事儿，滚一边去！” 楚昊见状笑笑，“谢公子有兴趣的话，就跟着一起来吧。” 京城发生大案，余良平身为京兆尹气得暴跳如雷，第一时间派人封锁全城，但凡没有京城过所的外地人，一律带走。 这下可苦了滞留在京城里的所有各方势力探子。 原指望等着女帝回京好好打探一下最新消息，尤其是那个救了女帝的赵国师，却没想到密州城会发生如此重大惨案。 可这毕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甚至有些人纷纷猜测着，到底是哪方势力这么不开眼，竟然在大隋最风光的时候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更多的人则暗暗窃喜，打算明早出城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呢，结果万万没想到，大隋官员们为了查案，竟然直接封城戒严了！ 如此一来，别说出城，甚至所有不属于密州城的人都有了嫌疑，要接受京兆府严加盘查。 这些各方势力的眼线底子都不干净，哪里经得起细查？ 可惜，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们势力范围内出了这样的案子，恐怕也会这样处理，因此尽管心虚，却别无选择，只能接受盘查。 一时间，整个京城大街小巷闹得鸡飞狗跳。 当楚昊带人赶到鼓楼前的广场时，除了参与甄别的大隋官员和维持秩序的士兵外，这里已经聚集了数百名嫌疑人。 楚昊大咧咧的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挨着余良平坐了下来。 慕容药师不满意的扫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既然楚大人大驾来了，现在就开始吧！” 余良平等一众官员见状都有些发懵。 大隋建国以来，朝中谁不知道慕容药师和楚昊关系极为亲近，可刚才慕容药师那语气，分明带着不满哪，两人这是闹矛盾了？ 八卦归八卦，还是正事要紧，余良平清了清嗓子，“既然人都来了，那就——” 然而—— “且慢！” 第352章 甄别嫌犯起争议，楚昊故意挑剔多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楚昊。 余良平刚要开口问问何事，慕容药师则抢先一步，语气依然不善，“时间紧迫，甄别嫌犯要紧，楚大人出言阻拦，岂不是凭白耽误大家时间？” 楚昊轻笑一声，直接回怼，“慕容相这话，下官就不敢苟同了，既然是甄别嫌犯，为什么就这么点人？依下官之见，应该让百姓们一起见证，这才更加公平嘛。” 慕容药师明显不耐烦了，语气再次加重，“依本相看，楚大人诸多挑剔，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若明日陛下回京之前还抓不到人，这个责任难道要人一人负责？” “呵呵，慕容相太看得起下官了，下官就事论事，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既然是甄别嫌犯，自然越多人见证就越公平。 否则为了抓人交差而放过坏人或冤枉无辜，这责任谁来负？ 余大人，诸位，你们说呢？” 说到责任，余良平脸色一下子难看了，“慕容相，楚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有百姓见证也更加有说服力，您说呢？” 其余官员也纷纷点头附和，关键是怕出了差错怪到自家头上…… 慕容药师见状脸色一沉，“那就派人通知，有百姓愿意来的尽管来，别再耽误下去了！” 楚昊招了招手，把小庄唤到身边，耳语一番，小庄点头离去。 见余良平探头过来，楚昊笑笑解释道，“让我的人也去通知一下百姓速度能更快些。” 下方聚在一起的嫌疑人不安的等待着，台上，包括余良平在内的其他官员们的目光，则在楚昊和慕容药师两人身上来回游移，纷纷暗自叹息。 这两人一个侧身向左，一个向右，明显发出了矛盾，虽然不知具体原因，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另外一边。 小庄下去之后，找到秦朗，把楚昊交代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秦朗当即瞪大双眼，“不会吧？大人他——” 小庄语气坚决，“别废话！只管去做就是！” 秦朗无奈，带上几个侍卫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鼓楼前已经陆续来了数百百姓，还有人不停的向这边赶来。 看看人差不多了，余良平分别看向楚昊和慕容药师两人，“慕容相，楚大人，不如咱们现在就开始？” 两人同时默然点头。 余良平这才伸手指向其中一人，“这次甄别嫌犯，主要由刑部尚书屈乐生屈大人为主，诸位同僚从旁辅助，屈大人，请——” “且慢！” 众人一看，顿时无语。 又是楚昊！ 慕容药师明显火气压不住了，“楚大人！你诸多挑剔，本相有理由怀疑你在故意拖延时间，再有下次，休怪本相剥夺你共同甄别资格！” 楚昊淡然一笑，“慕容相何必生气呢，听下官说完，如果说的没有道理，再训斥本官也不迟嘛。” 继而起身看向下方所有人，“得月楼发出惨案，京城震动，为维护我大隋国威，不敢凶犯是谁，朝迁势必追究到底！ 经过京兆府与刑部联合调查，被害之人乃是西域胡商杜恩，商队一共四十人，连同得月楼掌柜已经全部遇难，其后凶手更是放火意图毁尸灭迹，手段极为残忍。 事后勘察现场发现，胡商商队所有财物全部不见了，极有可能是有人谋财害命，这才造下大案，屈大人，余大人，本官没说错吧？” 余良平和屈乐生两人同时点头，慕容药师则皱眉道，“案宗就在这里，楚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本官想说的是，这只是假象！是有人故意摆出谋财害命的表象，实则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试问有谁为了区区钱钱就敢公然在京城杀人谋财的？况且又是在陛下即将得胜返京这个时候犯罪下大案？ 本官之所以这样说，是给屈大人以及诸们大人提供一个正确的调查方向。 千万不要被表面证剧蒙蔽了双眼，而忽略了凶手背后的阴谋！ 据本官所知，陛下即将回京一事早已不是秘密，诸如北燕，契丹，南夏等各方势力都派出不少细作混入了京城。 有人是为了打探消息，但同样也有人想伺机搞破坏！ 本官严重怀疑，得月楼大案，就是某一方势力为了掩盖真实目的而狠下杀手的，为的就是破坏我大隋打败契丹的大好局面！ 因此，本官建议，严查混入京城各方势力细作，并重点从中找出嫌犯，还被害人公道的同时，深挖其真实目的！ 不知慕容相和诸位大人对本官的推断可有异议？” 楚昊说完，下方围观百姓纷纷点头，同时小声议论起来。 台上，余良平以及慕容药师等人互相几眼，同样点了点头，算是取得了共识。 楚昊见状，这才重新坐下。 屈乐生随即起身，看向下方众嫌疑人，高声说道，“刚刚楚大人所说，本官深表赞同，况且如果发现有外部势力细作混入京城，本就是朝廷缉拿的重点对象。 为尽快找出凶手，从现在起，被列为嫌疑人的所有人，拿着自己的过所依次上台，由诸位大人共同甄别，一旦发现情况，即刻拿下严审！” 说完，屈乐生示意下方士兵带着第一个年轻人上台。 年轻人明显有些紧张，站到台上中央，手里拿着过所，颤声开口，“各位官老爷，小人是沂州人氏，名叫鲁顺，前几天带了些海物入京售卖。” 台上，从慕容药师开始，众官员一番低声交流后，挥手示意其下去。 屈乐生也没有异议。 毕竟这鲁顺虽然是外地人，但拿的过所却是沂州的，同是大隋百姓，应该没有太大嫌疑。 然而—— “等一下。” 楚昊慢条丝理的站起来，走到鲁顺身边，绕着他闻了一圈儿，继而突然撤身后退，厉声喝道，“将他拿下！” 鲁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旁边两个士兵给按倒在地了。 屈乐生见状不解，“楚大人，这人身份莫非有问题？” 不仅是他，余良平，慕容药师等人以及台下百姓都懵了。 只看到楚昊围着鲁顺闻了一圈，就把人给抓了？ 第353章 花样频出找细作，目标指向千机司 被按在地上的鲁顺更是连连叫冤，下方百姓们也指指点点起来。 慕容药师见状冷笑道，“让百姓们来一起见证公平，是楚大人自己提出来的，可现在你只是闻了这鲁顺几下子就怀疑他身份，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楚昊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当即回怼，“慕容相识不出此人身份，只能说你无知！” 哗—— 听到这话，不仅台上众官惊了，就连百姓们也一片哗然。 慕容药师毕竟是当朝宰相，楚昊竟然当众这么不给面子！ 台下不远处的谢远材，眼里泛出小星星，兴奋的对身边的小庄说道，“楚大人好样的！就连面对宰相都这么豪横，简直就是男人中的男人！” 小庄可没他那么乐观，反而忧心忡忡的样子，少爷这么硬刚慕容相，太不理智了啊…… 慕容药师气极而笑，“好好好！楚大人自命清高，本相倒是听听，你有何高见！” 屈乐生作为主审，也拱手请教道，“本官也没看出此人有何嫌疑，不知楚大人能否赐教一二？” 面对屈乐生，楚昊明显态度好多了，“呵呵，屈大人刚才听到这鲁顺说过，他是沂州百姓，入京贩海货的吧？ 既然如此，他身上难免会遗留或多或少的海腥味儿，可刚刚本官闻过，他身上却有浓浓的牛羊腥膻味儿！ 因此，本官怀疑，他不但不是我大隋百姓，而且还是契丹人，更有可能是契丹派来的细作！” 什么！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大隋刚刚和契丹打过仗，只要证实这鲁顺真是契丹人，不是细作那也是细作！ 无他，单纯敌视就够了！ 屈乐生此时神情凝重，无视鲁顺的喊冤声，亲自上前闻了闻鲁顺身上的味道，继而皱紧眉头。 显然，他没闻出来。 别说他了，楚昊也闻不出来。 可他有外挂，编个理由即可。 紧接着，余良平和其他几位官员也跟着相继闻了闻。 这下子，被按在地上的鲁顺脸上明显露出了紧张之色。 身为刑部尚书，屈乐生虽然没闻出异样，但眼光却相当毒辣，当即喝道，“押下去！严加审讯！” 对此，就连慕容药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下方百姓见状，这才渐渐安静下来，只是看向楚昊的目光有些异样。 这位楚大人的鼻子这么灵的吗…… 第一个上台的人就被押走了，这让其他嫌疑人更加紧张了。 “下一个！” 好在第二个人上来后，经过甄别，并没发现问题，楚昊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总算让这人安然渡过一关。 可接下来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站住！” 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经过甄别，刚要下去，又被楚昊叫住了，顿时脸色大变。 屈乐生问道，“此人也有问题？” “嗯，此人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人。” 这是什么话…… 慕容药师不忍了，“楚大人！” 楚昊嘿嘿一笑，“开玩笑，慕容相也知道，下官曾在南夏为官，生活多年，此人身上带着的过所是北燕的，可说话却带着浓重的南夏申州口音，本官怀疑此人是南夏细作。” 嘶—— 听到这话，那中年人顿时额头渗汗，双股打颤。 不是他不想辩解喊冤，而是担心他的“申州”口音彻底坐实身份…… 众人见状，得！ 又让他说中了！ “押下去！” “等等。”楚昊再次叫停，“屈大人，刚才本官说过，犯案之人以谋财为掩饰，就算证实这里面有各势力的细作，但也难以证实到底是何方势力做的案，因此，本官建议，经过甄别有问题的，应尽快派人到他们落脚之处搜查，以免被人转移或消灭证据，错过重要线索。” 屈乐生连忙拱手，“楚大人所言甚是，来人！按照此人提供的落脚地过去搜查！” 接下去，类似的情况不停上演着。 “此人笑眯眯的，一看就是笑里藏刀，不是好人！” “这家伙看似忠厚，实则身材魁伟，定是军伍出身，查！” “吊稍眼？这不就是天生的细作苗子吗？” “此人浓眉大眼，手指纤细，实在不伦不类，一定有问题！” “这才十月末而已，此人却穿得这么厚，肯定是淮江以南的人，查！” …… 眼看着天色渐晚，楚昊揪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理由看似牵强的不像话，可偏偏诈过几次，不断有人露出马脚。 下方的百姓们从最开始的怀疑，到后来越发敬佩了。 至于谢远材，更是兴奋的手舞足蹈。 剩下还没有被甄别的嫌疑人，每每上台，都刻意避开了楚昊的目光，生怕被突然叫住。 而余良平和慕容药师等一众参与甄别的官员们，渐渐成了陪衬，只看楚昊一个人在台上表演着。 终于，经过近两个时辰的忙碌，所有嫌疑人全部甄别结束。 最终被确定有重大嫌疑的，一共六十一人，在屈乐生的安排下，这些人分别被隔离看押起来，等待最后一次审讯。 就在这时—— “报！” 有士兵飞马来报，“启禀屈大人，属下带人在天留客客栈发现疑似受害人大量财物，现已全部扣押。” 台上官员和台下百姓一听，全部精神大振。 总算发现重要线索了！ 屈乐生连忙追问道，“是什么人的住处？” “回大人，就是被楚大人确定为南夏细作的纪振国房间里搜到的！” 南夏细作！ 屈乐生闻言，转身看向楚昊，拱手施礼民，“早就听闻楚大人曾在南夏为官时屡破大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屈某佩服！” 余良平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楚大人果然慧眼，案子终于有眉目了，明日陛下回京，我等也总算能有个交待。” 其余官员同样兴奋不已。 慕容药师则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慕容相，接下来您不参与审案了吗？” 余良平等人见状全部安静下来，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楚昊再次说道，“虽然暂时初步确定，得月楼一案很大可能是与南夏细作有关，但还需进一步审讯，下官请求跟进，不知慕容相意下如何？” 第354章 楚昊主审嫌疑犯，暴虐倾向谢远材 眼看着台上气氛再一次僵化，慕容药师处于暴走边缘，余良平连忙拉着他走到一边，低声劝说。 “慕容相，陛下即将返京，眼下最重要的是办理得月楼惨案，楚大人虽是工部尚书，但其办案能力咱们都看见了，只要能协助屈大人尽快完案，大家都能轻松一些不是？” 真是难为了余良平这位武将出身的老粗，如管家婆一般的苦口婆心相劝，可谁让他是京兆尹呢？ 陛下回京前京城发生这么大的事，如果不能尽快厘清案件，他这个京兆尹难辞其咎啊…… 慕容药师沉吟片刻，缓缓点头，转身对屈乐生说道，“既然楚大人主动请缨，那就烦劳屈大人好好配合审讯，争取连夜结案，肃清京城内的祸乱分子，本相不想看到明天陛下回京时，再发生类似事件！” 屈乐生闻言心中暗喜，连忙施礼，“下官遵命！” 刚才慕容药师说的那番话，他听出了其中味道。 配合楚大人？不就让他协助楚昊办案吗？ 如果案件办理不好，背锅的就是楚昊了。 看来这两人之间的裂痕不是一般大啊。 “另外，此案牵涉甚大，本相希望两位大人能够禀公处理，千万不要因为个人私怨而处置失当，为京城治安埋下后患！” 说完，慕容药师负手漠然转身，其他人也神色复杂的跟着相继离开了。 楚大人能得到陛下器重，是因为他曾在南夏身居高位，能力自然不凡，情商也不会太低，之所以主动揽事上身，无非就是因为楚大人和南夏之间解不开的恩怨，想借此案好好整治一番那些南夏细作罢了。 偏偏慕容大人和他不知为何又闹翻了，虽然这与他们没什么关系，可日后朝中就不太平了…… 楚昊则看着慕容药师的背影，气得胸口起伏不平，脸色也憋得通红。 委屈的转身诉苦道，“屈大人您听听，他这是什么话？本官是公私不分的人吗！” 唉！ 暗叹一声，屈乐生好言安抚道，“慕容相并没有别的意思，楚大人不必介意。 天色不早了，不如咱们先到刑部衙堂那边，尽快审完案子，也好早点回去休息吧。” 楚昊勉强压了下火气，把小庄招了过来，让他带人到酒楼准备一些晚上吃的东西。 到了刑部衙堂，楚昊仍是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坐在那里生闷气，屈乐生见状只好催促道，“楚大人，咱们是不是该审案了？” 楚昊这才抬头，“屈大人是刑部主官，该怎么审，您拿主意就行。” 屈乐生摇了摇头，笑道，“刚刚慕容相说得很清楚，大人您才是主审，有需要本官的地方，只管吩咐，本官一定全力配合。” 楚昊张了张嘴，最终无奈道，“好吧。” “屈大人，本官之所以主动请缨，并非有邀功之意，而是希望尽快破案，安抚京城百姓民心，不想陛下回京后为此再烦恼，这一点，还望大人理解。” 屈乐生认真回道，“楚大人一心为公，屈某心中明白，屈某也的确对楚大人的办案能力打心里佩服，所以甘愿从旁协助。” “那好。”楚昊也不再客气，搓了搓脸，继续说道，“既然刚刚已经在南夏细作纪振国居所搜到相关财物，说明此案有极大可能与南夏细作有关，本官之见，直接从南夏细作那里入手。 只是，仅纪振国一人之力，绝不可能做下如此大案，必定还有同伙。 因此，本官的意思，首先要把嫌犯中各势力分辩清楚，加快办案速度。 然后再对南夏细作进行隔离审查，不知屈大人意下如何？” 屈乐生当即表示赞同。 匆匆吃过晚饭，楚昊带人进入牢房，一个时辰左右，将六十一名嫌犯分成了八个监区，分别代表八个不同势力派来的细作。 直到这时，才把屈乐生请了过来。 “屈大人请看，这里关押的就是南夏细作，一共三十八人；这里只有一人，就是那个契丹细作；还有这两个人是颖王府派来的……” 听完楚昊的介绍，屈乐生神情凝重道，“想不到咱们大隋京城竟然混进了这么多各方势力的眼线！” 尤其是南夏，竟然一下子派进来三十八人！ 楚昊继续说道，“按照现有证据，南夏细作作案的嫌疑最大，可现在就找到三十八人，而得月楼却死了四十七人，现在看来，一定还有部分南夏细作在作案后第一时间逃出一部分人，应该严加拷问才是。 这方面本官不太熟悉，只能劳烦屈大人了。” 屈乐生当仁不让，正要安排人手，却见楚昊身后一直跟着的谢远材突然出声，“这还不简单？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就不信他们不招？最好再让其他人在旁边看着，有胆小的说不定就主动招了呢。” 屈乐生眼前一亮，“楚大人，这位小兄弟说的有道理啊！” 楚昊扭头看了谢远材一眼，“要不，你去试试？” 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瞬间激发了谢远材骨子里的暴虐，兴奋的搓了搓手，“嘿嘿，看我的！” 南夏细作监区里，纪振国第一个被绑了起来，谢远材拿起沾了水的皮鞭二话不说就开始抽打起来。 “啊！” 强烈的痛感传来，纪振国惨叫出声。 其他南夏细作见状，大声喊冤。 “真的不是我们干的，我们冤枉啊！” “大人，您问都不问就打，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谢远材可不管那些，听到惨叫声，更加兴奋了，手上的皮鞭挥个不停。 眼看着纪振国被打得不成人形，这才颠颠跑过来，“楚大人，那家伙好象不行了。” 楚昊这才起身，慢腾腾走过去，屈乐生紧随其后。 三十多个南夏细作，就算打死一个也不打紧，还有其他人呢，而且谢远材这番杀鸡给猴看，效果不错，没看到其他南夏细作此刻看他如同见鬼似的吗…… 来到濒死的纪振国面前，楚昊问道，“你只是个细作，没必要死撑了，现在交代的话，本官可以给你个痛快的。” 纪振国有气无力的抬起头，目光则落在楚昊身后的谢远材身上，眼中泛出怨毒之色，嘴角微微颤抖着。 楚昊耳朵贴近对方，“你说什么？” “大声点。” “什么？千机司？” 第355章 得月楼顺利结案，七势力处置不一 招了？？？ 纪老大竟然真的招了！ 不远处被关押的南夏细作们，清晰听到了千机司三个字，顿时个个脸色浮现出惊色。 而纪振国在听到楚昊说出那三个字后，则瞪大了双眼…… 就此再也没合上！ 楚昊回头，冲着屈乐生摊了摊手，“死了，就说出他是来自南夏的千机司。” 屈乐生自然也听到了那三个字，兴奋点头，“已经是不错的收获了，这位小兄弟——” 楚昊适时介绍道，“谢公子。” 继而对谢远材笑道，“谢公子立了大功啊，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妥妥的审讯天才啊！” “屈大人，要不再让谢公子试试？” “没问题！楚大人说的没错，这位谢公子要是在刑部，绝对是审讯能手。” 谢远材被这么一夸，浑身充满了力量，二话不说，转身对看押的衙役喊道，“下一个！” 这一嗓门，直接把剩下那些南夏细作吓得腿都软了。 至于对面被安排旁观的其他七个势力的细作，同样脸色无比苍白，生怕落到谢远材这魔鬼手上。 第二个被绑上去的细作，刚要主动说话，谢远材手上的鞭子已经打下来了，“你先别说话，让我松松筋骨再说。” 噗—— 造孽啊！ 不一会儿，第二个人嘴里也吐沫沫了，楚昊再次上前，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戏码。 “什么？不对不对，怎么可能就你们三十八人，一定还有！” “对对，多少？喂——” 楚昊拍拍对方脸颊，再次摊手，“就差一点就交代了，没关系，谢公子，继续。” “好咧！” 屈乐生这位刑部主官乐得轻松，只要审清案子即可，过程不重要。 更何况，细作就要有细作的觉悟，本就该死嘛…… 监区里，惨叫求饶声连绵不绝，如同地狱。 直到半夜，谢远材终于累得死狗一般，摞摊子了，“楚大人，不行了，让别人上吧。” 说完，指着对面一直旁观了半宿的其他势力细作们，这下可把他们吓得面无人色。 整整三十八人，竟然全被活活抽死了！ 楚昊拿出书记官整理的审讯材料，对屈乐生说道，“综合这些细作交代的问题，现在大致弄清楚了。 这些细作全部来自于南夏朝廷的千机司谍报机构，奉命潜入我大隋京城伺机搞破坏。 人手应该有五十五人，其中有十七人在京城戒严前逃走，并带走了部分财物和宝物。 屈大人，您看呢？” 屈乐生点了点头，“多亏这位谢公子帮忙，总算弄清了案件原委。” 说完，目光投向了其他势力那些细作，“楚大人认为，这些人该如何处置？要不，也审审他们？” 按理说，只要证实对方细作身份，完全可以就地处死，就算让对方势力知道了，也无话可说。 楚昊想了想，说道，“本官觉得，最好把慕容相请过来，让他拿个主意。” 屈乐生看看天色，犹豫道，“已经后半夜了，这么晚打扰，恐怕不好吧？” 楚昊正色说道，“事关重大，还是请示一下慕容相为好，否则事后被认为不分尊卑，不是更不好了？” 屈乐生无奈，只好派人去请。 不一会儿，衙役回来了。 “慕容相呢？” 衙役眼神躲闪，支支唔唔道，“相爷被吵醒，暴跳如雷，命小人回复，一切由两位大人作主，不必，不必烦他……” 屈乐生无语的盾着楚昊。 我就说嘛，扰人清梦，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楚昊踱着步子来到关押的一众细作面前，环视一圈，淡淡说道，“既然慕容相有话了，屈大人认为该如何处置？” 原本心里还坚持继续审讯的屈乐生，听到这话，犹豫了。 刚刚对付南夏细作时，楚昊可没有心软过。 现在对于其他势力这些细作，不但惊动了慕容相，现在又问他的意见…… “得月楼惨案成功告破，本官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这些人嘛，还是交给楚大人处理吧。” 七个势力被关押的细作们，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言不和再把他们交到谢远材手上，巴巴的看着楚昊，眼中泛出浓浓求生欲望。 楚昊这才转身，拉着屈乐生向衙堂那边走。 边走边说道，“刚刚屈大人说的没错，得月楼一案已经证实是南夏千机司所为。 剩下那些细作混入京城，虽然别有用心，但我大隋刚刚与契丹经历一战，虽然结果胜了，但也是惨胜。 本官觉得，这个时候实在不宜与其他势力恶化关系，免得为我大隋树敌太多，徒增陛下烦恼。 所以本官有意敲打一番将他们放归，顺便向这些势力释放一些善意，屈大人认为怎么样？” 屈乐生闻言拱手赞道，“楚大人一片忠心，思虑周全，屈某拜服。 那些细作就交由大人处置，本官回去再好好整理一下得月楼案宗，待陛下回京好有个交代。” 屈乐生离开后，楚昊这才开始处理剩下那些细作。 契丹细作和北燕朝廷派来的两人，直接被他下令处死。 这让其他人更加紧张了。 紧接着，又有三人被带到楚昊面前，“长山郡一战，陛下下旨要你们新安郡从旁侧应，郭阳郭郡守却摇摆不定，回去转告他，若有下次，我大隋必定挥师新安郡！” “是，是，多谢大人饶命之恩，小人回去之后定会把这番话转告郡守大人。” 终于不再杀人了，剩下那些人渐渐升起了希望。 接下来又是三个分属北燕境内的三个藩镇势力的细作。 对于这些人，楚昊主动就是敲打一番，然后放走了。 最后，只剩下两人。 楚昊笑眯眯的走到他们面前，“需不需要本官叫出你们的主子是谁？” 两人尽管双腿打颤，可低头对视一眼后，仍然保持着沉默。 楚昊见状也没再为难，淡淡说道，“本官回京路上，幸好巧遇世子送粮过来。 回去转告你们世子，就说本官承他的情，待本官处理完杂事之后，再派人请他前来叙旧。” 两人闻言如蒙大赦，“多谢楚大人开恩，小人回去后一定禀明世子！” 所有人处置完毕，楚昊拍拍谢远材的脸，“走啦，回去给你加个鸡腿。” 谢远材醒过来，感觉浑身酸痛，“我只想睡个好觉……” 第356章 女帝回京先问案，轻侯出使入京来 就在楚昊和屈乐生审案之际，京兆尹余良平也没闲着。 不管审案结果如何，他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得月楼位于京城主大街，陛下回京必经之地，总不能让陛下回京时看到这破败的场面吧？ 收拾尸体，清理现场，都需要他布置人手。 还有迎驾庆典，也要如期进行。 等楚昊和屈乐生忙完回府时，他还在顶着黑眼圈忙活着。 直到天明时分，屈乐生派人送来消息，得月楼一案告破，所有涉案人员除逃走之外，全部处决。余良平这才长舒一口气，立即下令，解除戒严。 消息散开，举城欢呼。 连续戒严两天时间，不仅出行受限，最重要的是人心惶惶。 城门打开之后，最先离开的就是各势力被释放的细作们，当然还有些外地客商，以及打着经商名义探听情报的人。 对于这批人，楚昊并没有为难他们。 水至清则无渔。 哪个国家都城没有外部势力的眼线？ 如果密州城水泼不进，反而会招来更多注意力。 只要那些人没有太大威胁，没必要一网打尽。 ——除了南夏千机司！ 天亮之后，慕容药师等在京官员们也跟着余良平一起组织百姓们沿街迎驾事宜，楚昊回府后只眯了不到两个时辰，同样打着哈欠出了门。 “按大人的吩咐，那些炸药包已经全部拆解，分类堆放。 另外，第一批附近的庄丁也回来了，暂时由陈伯安顿着。” 路上，听着秦朗的汇报，楚昊缓缓点头。 时间太紧了，回京至今，他一次都没有回城中城，那里才是独属于他的大本营，有些事也只有在那儿处理才更方便一些。 看来，只能等迎接女帝回京后再说了…… 京城西北门外，迎驾队伍绵延出五里开外。 以慕容药师为首的众官员翘首以盼。 巳时时分，陶镇恶首先带着先头部队浩荡而来。 接着就是泗州刺史祝长海陪同女帝等人在中间，后方由章夷压阵。 慕容药师带领百官跪迎，山呼万岁。 女帝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左右则是赵天命和庆帝两人。 “慕容相，诸位爱卿，辛苦了，回京！” 没有过多寒喧，除了大队兵马外，只有少部分随驾御林军跟着进入了密州城。 沿途百姓欢呼雷动，热情无比。 女帝如同谪仙下凡，平时哪有这样的机会能够一睹仙颜哪！ 同时，伴在女帝身边的赵天命和庆帝两人，也引起了百姓们的好奇。 就连慕容药师这当朝宰相都只能步行随行，可这两人却能与陛下骑马并行，其身份肯定非同一般。 女帝左侧，赵天命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热情的迎驾队伍，脱口赞道，“看来轻尘深得百姓爱戴啊！” 女帝摇头叹道，“恩师不知，弟子从未想过要当什么皇帝，只是形势所逼，实际上弟子根本不知如何能当个好皇帝。” 赵天命顺势指了下女帝右边的庆帝，“这还不简单？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请教一下庆帝陛下嘛。” 女帝闻言转头看向右方，庆帝见状心花怒放，刚要开口，却见女帝脸上表情不对，甚至有些怒容。 “慕容相——” 队伍当即停止前行，慕容药师也急忙上前，“臣在。” 女帝马鞭指着右侧一片废墟问道，“朕记得这里好象是一座酒楼还是客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难怪女帝有印象，这得月楼共三层，在京城中也是少有的高层建筑，又是在京城黄金地段，尽管余良平已经派人清理过，可仍然能看出刚刚经历过火灾。 慕容药师不敢隐瞒，只好劝道，“陛下不如先行回宫，稍后臣再向您奏明，百姓们都在看着您呢……” 女帝压下心中疑虑，缓缓点头，继续前行。 右侧的庆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进入宫门之后，女帝顾不得休息，直接下旨百姓入朝。 原本庆帝倒是想参观一下朝会的，却被女帝直接婉拒了。 之前在长山郡可以无所谓，但现在这里是大隋京城，面对百官，他这位大庆帝国皇帝坐在哪儿？总不能跟女帝一样坐龙椅吧？ 赵天命则被恩准在女帝下首赐坐。 百官就位之后，女帝首先宣布了对赵天命的任命。 以慕容药师为首的百官，一同向赵天命施礼庆贺。 接着，百官又对女帝御驾亲征打败契丹一事赞颂不止。 龙椅上，女帝面色沉静，直到赞颂声安静下来，这才旧事重提。 不等慕容药师开口，余良平立马出班。 “启奏陛下，此事是臣失职。 臣身为京兆尹，却没能管理好京城治安，以至于两日之前得月楼发生杀人放火大案，臣请赐罪。” 女帝闻言大怒，“朕现在不想追责，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京城做下大案！” 慕容药师这才出班，“启奏陛下，案发之后，刑部尚书屈大人和工部尚书楚大人联手调查，于昨日夜间已经成功破案，具体细节，可以请屈大人介绍。” 屈乐生手举奏本，“启奏陛下，这是臣与楚大人昨天连夜审理之后整理出来的案宗，呈请陛下详阅。” 太监将奏本递上，女帝一边翻阅，一边秀眉皱起。 “四十六人被杀？除了得月楼掌柜和伙计外，西域胡商整支商队四十人全部遇难？” 正端坐一旁的赵天命，闻言脸色微变，“西域胡商？” 女帝目光从奏本上抬起，点了点头，“恩……国师认得？” 赵天命干笑一声，“陛下也知道，老夫在西域多年，难免认得一些胡商，不知这被杀之人叫什么？” “杜恩，据说此人在京城两天时间，和不少商人有过接触。” 一听这个名字，赵天命摇了摇头，“老夫还真没听过此人名字。” 女帝这才合在奏本，沉声道，“屈爱卿和楚爱卿虽然已经破获此案，大部分凶手也被抓获正法，但南夏朝廷欺人太甚，竟然派了这么多细作混入我大隋都城，并犯下如此大案，实在可恨！” 刚刚说到这里，就听外面传来奏报。 “启奏陛下，南夏使臣吕轻侯，请求觐见！” 第357章 药师演戏太过火，楚昊挺身护义兄 “吕轻侯？” 女帝正为千机司大闹密州城一事处于盛怒之中，想不到南夏竟然在这个时候派来了使臣，当即下旨，“宣他进殿！” 听出女帝语气不善，楚昊顿时心中暗道不好。 之前他把得月楼惨案故意栽赃到千机司头上，目的就是为了激起女帝对南夏朝廷的不满，为大隋南下做个铺垫。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谁能想到吕轻侯这位结拜大哥居然以南夏使臣的身份出现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女帝现在正发脾气呢，吕轻侯这个时候过来，不是撞枪口上了吗…… 正左右为难之际，却见吕轻侯身着南夏使臣官服，翩翩然进入大殿中央，深施一礼，“南夏使臣吕轻侯，参见大隋皇帝陛下。” 女帝对他并不陌生。 之前他还曾经为楚昊从颖上带来平安消息，而且也知道他和楚昊之间关系莫逆。 然而，现在是在朝廷上，而吕轻侯又是以南夏使臣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情况自然不同。 女帝漠然问道，“南夏使臣，来我大隋何事？” 身为世家弟子，又是南夏当朝国舅，对于出使这种事，吕轻侯并不怯场。 可他刚刚入殿，就敏锐的感觉到这大殿上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寻常，总感觉自己好象被一群虎狼盯上了似的，让他浑身不自在。 稍稍调整了下心态，吕轻侯朗声回道，“我皇永昌帝陛下听闻大隋与契丹交战，大隋皇帝陛下又御驾亲征，对此深表关注。 日前听闻大隋打败契丹，我皇陛下为此大为欣喜，特派外臣前来代表我大夏向陛下表示庆贺。 契丹乃番邦外族，不仅是大隋敌人，我大夏同样视为仇寇，我皇永昌帝陛下希望能与大隋永结盟好，共同抵御契丹威胁。 虽然我大夏与契丹距离太远，但只要日后大隋与契丹再有战事，我大夏愿与大隋共同进退，随时愿向大隋提供必要帮助。” 吕轻侯说完，大殿上一片寂静，这让他感觉更加怪异。 他一个商人，向来不喜欢出现在官场中。 奈何这次受到永昌帝召见，要他代表南夏出使大隋，还搬出他国舅的身份作出请求，无奈之下，他只好勉强答应。 而且永昌帝说的很明确，他这次出使大隋，唯一任务就是示好大隋，并代大夏表达愿与大隋共同应对契丹威胁的善意。 在他看来这个出使任务并不困难，更何况他和女帝曾经见过，又和楚昊是结拜兄弟，此行应该会很顺利。 可现在，他却有种不妙的感觉…… 片刻之后，女帝终于出声。 只不过，语气却明显不善。 “永昌帝愿与我大隋永结盟好，共同进退？” “呵！” “好一个南夏皇帝！” “刚刚派人大闹我大隋都城，紧接着又派人示好，打一棒子给一口糖，当我大隋是泥捏的吗！” 嗡—— 吕轻侯一介商人，哪里受得了尸山血海里走出的女帝如此龙威，当即吓得双腿发软，强自镇定下来，问道，“外臣不知陛下何故发怒，还望陛下明示。” “好。” 女帝也不想跟吕轻侯这个使者过多计较，沉声道，“朕回京之前，京城突发大案。 有人在客栈一次杀了四十六人，事后纵火毁尸灭迹。 好在破案及时，现已查明，做下这件案子的，正是南夏朝廷谍报机构千机司人员。 千机司既然是南夏朝廷机构，自然代表南夏朝廷意志行事。 既然南夏朝廷暗中派人在我大隋京城作乱，何必还要假惺惺派你前来示好呢？ 是觉得我大隋查不出千机司的阴谋，还是永昌帝欺人太甚？！” 千机司？ 吕轻侯还真不知道这个。 他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为何这大殿上气氛如此怪异，为何女帝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可他真是冤枉啊！ 早知这么麻烦，说什么他也不会接这个使臣的任务，还是乖乖当他的商人多好…… 一时间，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恰在这时，陶镇恶怒视吕轻侯，出班奏道，“启奏陛下，南夏朝廷太阴险，竟然在我大隋京城制造如此骇人听闻的惨案，臣建议，将这南夏使臣推出斩首，以震国威！” “没错！如若放任这使臣回去，我大隋国威何在？南夏朝廷还以为我大隋好欺负呢！” 刹时间，朝臣们群情愤慨，纷纷将矛头对准了吕轻侯。 楚昊见状不得不站出来，“陛下，万万不可！” 见楚昊出来，群臣这才渐渐安静。 毕竟，楚昊虽然只是工部尚书，但极受女帝器重，对此，朝中无人不知。 哪知楚昊话音刚落，慕容药师随即站了出来冷笑道，“楚大人什么意思？难道说要放任南夏朝廷对我大隋的羞辱不管？” 女帝本就没有追究吕轻侯这个使者的意思，只是让他回去代为转达大隋的不满而已，更何况楚昊现在又站出来求情，她就更不可能为难吕轻侯了。 哪知慕容药师这个时候居然站出来和楚昊唱起了对台戏，这让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楚昊一听，心中暗急。 他是和慕容药师约好了，为了对付赵天命，日后在朝中尽量扮演不和，可现在不是时候啊！ “慕容相千万不要误会，下官并非此意，只是两国交锋，不斩来使。” 慕容药师寸步不让，“恐怕不是这样吧？如果本相没记错的话，楚大人和这位南夏使者应该是结拜兄弟才对，如果楚大人因此而要放过此人，岂不是有因私费公之嫌？” 听到这话，楚昊连忙辩道，“没错，我们是结拜兄弟，但下官一向公私分明，现在只是就事论事，慕容相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眼看着楚昊慌乱的样子，慕容药师心中暗赞，这戏演得越来越像了啊…… 甚至还不着痕迹的给了楚昊一个默契的眼神，继续针锋相对道，“大隋国威不容挑衅，本相依然赞成对南夏朝廷还以颜色，严惩这位南夏使臣！” 眼看着楚昊和慕容药师两人火药味儿越来越浓，余良平等一些早就体会过的大臣们暗暗叹息，陶镇恶和祝长海等刚刚回来的人则一脸茫然。 刚刚被任命为国师的赵天命，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兴致盎然的看着这一幕。 而女帝此刻却坐不住了。 不管是慕容药师还是楚昊，都是她最为器重的左膀右臂。 这才过去几天哪，她的左膀右臂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大殿上水火不容，成何体统！ 第358章 女帝担心左右手，天命拉拢胡铁山 慕容药师自认为演技越发纯熟，同时也感觉这场戏也差不多了，正要回头和楚昊确认下眼神，可当他再看到楚昊那表情时，却心下恍然。 这场戏该不会演过头了吧…… 实在是慕容药师把楚昊逼到了墙角，情急之下，楚昊当即双膝跪地，郑重取下官帽。 “启奏陛下，臣对大隋一向忠心耿耿。 而吕大哥又是臣的结拜兄弟。 如果陛下一定要治罪吕大哥，臣甘愿与吕大哥一同领罪！” 原本慌乱到面色苍白的吕轻侯，见状心中大为感动，“贤弟，不必这样！” 楚昊义正辞严道，“你我既然义结金兰，就是生死兄弟，大哥有难，小弟断无坐视之理！” 慕容药师傻眼了。 早知如此，他就搂着点了…… 女帝见状，长叹一声。 “楚爱卿，朕从来没有治南夏使臣之罪的意思，你起来吧。” 楚昊闻言，山呼万岁，谢恩不止。 女帝继续说道，“南夏朝廷的确让朕震怒，但这与使臣无关，使臣只是代为传话而已，这个容人之量，朕还是有的。 这样吧，你回去之后，代朕传话，南夏若有意与我大隋为敌，无论明枪暗箭，朕与大隋，必定奉陪到底。” 吕轻侯如蒙大赦，连忙谢恩。 楚昊再次站出来，“启奏陛下，吕大哥毕竟是臣义兄，还望陛下开恩，允臣一同回去，为我义兄接风洗尘。” 女帝点头，“准奏。” 待楚昊二人退下之后，女帝深深看了慕容药师一眼，说道，“朕离开这段时日，有劳诸位卿家了。 尤其是得月楼一案，诸位卿家**协力，短短不到两天时间就成功破案，朕甚为欣慰。 这次北征，幸得国师及时出手，我大隋才顺利击退契丹，此事固然可喜，但朕更在意的，是我大隋朝野上下一心。 就如楚爱卿在长山郡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一样，我大隋是以情义立国。 立国以来，君臣同心，重情重义，这才是朕最为欣慰的！ 朕不想看到因为一些小事和矛盾而就此反目，诸卿谨记。” 女帝说完，群臣同时应声，“臣等遵旨。” 慕容药师心中暗暗发苦。 他以为和楚昊心意相通，却没想到差点把戏演砸了，甚至还引起了陛下的误会，这事闹的！ 回府之后，刚刚跟女帝一起返京的夜含就看出不对劲。 慕容药师对她倒没什么隐瞒的，将整件事全盘说了一遍。 夜含闻言掩嘴失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楚大人应该不会介意的，别担心了，大不了妾身过去看看情况。” 慕容药师有些担心，“你现在怀着身孕能行吗？况且现在朝臣们都知道我和楚大人有过节，你现在过去，不会引起怀疑吗？” 夜含一边向外走，一边笑道，“妾身这身子没大碍，况且妾身不但是相府夫人，同时还曾经是楚大人属下呢，妾身过去看望一下故主，谁能说什么？” 慕容药师一想也是，“那就有劳夫人了。” 散朝之后，女帝带着赵天命在御花园中散步。 “今天的事，让恩师见笑了。” 赵天命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微微一笑，“这很正常，大庆帝国朝中大臣也经常相互争吵，没什么可意外的，你只是不太习惯。” 女帝摇了摇头，“恩师有所不知，慕容相和楚大人都是弟子最信任之人，他们不和，弟子在中间很为难的。” 赵天命借机提出建议，“如果你不知如何处理为好，不如去找庆帝商量一下，或者会有启发？” 提到庆帝，女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倒也没这个必要，等过两天朕找个机会，把他们两个聚在一起调解调解就行了。 弟子已经安排人准备了一座国师府，恩师连日赶路也累了，弟子这就命人带恩师过去吧。” “呵呵，也好。” 进京之后，庆帝就直接被女帝安排到了国师府里。 赵天命下朝之后，刚刚走到国师府大门，手下追风就走到近前，“主公，属下发现了胡铁山，已经把他带回府里了。” “哦？过去看看。”赵天命立马跟着追风匆匆向客房走去。 打开房门后，一股刺鼻酒臭味扑面而来。 赵天命下意识的掩鼻看向追风。 追风连忙解释道，“属下进城之后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他的，当时他醉倒在街边不省人事……” 赵天命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其退下，缓缓坐到床前，微微一笑，“我这好徒儿这两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当初在历阳郡无意中救下的一个小男孩，随便教了一点武道功夫，如今居然成长到他都惊讶的地步。 嘭—— 正在熟睡中的胡铁山，突然间翻身而起，差点和赵天命额头撞到了一起。 “恩师？” 赵天命欣然笑道，“警惕性不错，喝酒了？” 胡铁山满脸胡子碴儿，下床施礼，“弟子见过恩师。” “坐，跟为师说说，这两天你忙什么去了？心情不好？” 提起这个，胡铁山一下子沉默了。 片刻之后，方才点头，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了，弟子能与恩师再次重逢，真是老天开眼了，弟子打算离开干支庄。” “哦？”赵天命闻言心中暗喜，点头道，“以你现在的本事，留在楚大人身边的确有些委屈了，不如这样，跟为师去大庆帝国，为师保证，让你当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有朝一日必将名震天下！” 有那么一瞬间，胡铁山还真有点心动了。 可脑子里又回想起楚昊曾经对他说的那番话，顿时又犹豫了。 如果楚昊和恩师将来真的要斗得你死我活，难道他真能不顾往日情分，站在恩师一边对楚昊下手吗？ 想到这里，胡铁山缓缓摇头，“恩师好意，弟子心领了。 不过弟子始终对当官没兴趣，还不如游历江湖，逍遥快乐呢。” 赵天命也不强求，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只要这小子离开了楚昊，早晚能把他拉在自己这边。 “对了铁山，既然你已经决定离开楚大人，那能不能跟为师说说你们那个干支庄的事？” 来了！ 楚昊果然没说错，恩师真的问起了这个…… 第359章 铁山再弃赵天命，待命死士东桓族 赵天命提到的话题，也正是胡铁山最不愿听到的。 或许恩师只是好奇他这两年在干支庄过得快不快活？ 可当他看到赵天命那专注的神色时，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弟子在干支庄也没做什么，只是偶尔执行过几次保护和刺杀任务，没什么特别的。” “可为师听说，干支庄是个情报组织，平常和你通报情报的人，你总该熟悉吧？” 胡铁山沉默了。 赵天命见状，问道，“既然你已经离开了干支庄，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又或者……信不过为师？” 胡铁山摇摇头，“这当然不会，只不过弟子不想再提以前那些事。” 还是死脑筋一个！ 赵天命不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转移了话题。 “上次在长山郡时，为师曾经问过你，那雪花盐提练之法真是楚大人所创？” “嗯。” “那你了解多少？” “别说弟子了，除了庄主之外，所有庄丁都不知道。” 说完，胡铁山问道，“恩师问这个干嘛？” “呵呵，为师只是好奇而已，大隋有楚大人这样的能臣，真是幸事啊。” 闲聊几句之后，赵天命离开了。 胡铁山怔怔枯坐半晌，最终再次不告而别。 也不知是不是习惯了，不知不觉间，竟然又走到了楚府附近。 呵呵！ 胡铁山苦笑摇头，转身之际，却发现楚府院外一个黑影一闪而逝，下意识的暗中跟了过去。 是他？ 看到那黑影面目，胡铁山一下子认出来了。 那是他恩师的手下，同时也是曾经跟踪过他的其中一人，还被他砍断了一臂——流云。 胡铁山一下子感觉索然无味，也不去管恩师为何会派人在楚府附近监视什么，转身默默离去…… 楚昊府中，吕轻侯一顿长吁短叹，叫苦不迭。 “贤弟不知，这个使臣的差事可真害苦了我！ 对了贤弟，之前在大殿下，女帝陛下所说的千机司，真是大夏朝廷的？” 楚昊点了点头，“嗯，据小弟所知，整个千机司都是吕慧一手创建的。” “什么？”吕轻侯闻言眼中流露出恼意，“这样看来，让我代表大夏出使大隋，没准也是吕慧提议的！” 楚昊不想他过多牵扯进来，索性直言道，“既然大哥是无意中被牵连进来的，回去直言就是，以后也没必要再掺和了。” “这个自然。只是，这次差点连累了贤弟，为兄心中始终难安。” 楚昊能够看得出来，因为这次出使受挫，吕轻侯已经对吕慧严重不满了。 别看他这位结拜大哥平时谦谦君子似的没什么火气，那是没惹到他。 吕慧这次鼓动他出使，结果闹到这个地步，这口气怎么可能忍得下！ “大哥难得来一次，就在我这里待两天，正好谢管家和谢二公子也在这里，稍后咱们好好聚聚。” 吕轻侯自然不会客气，况且他这位义弟今天是真的为他出了头，正好借着喝酒的机会好好沟通下感情。 两人聊了一会儿，夜含就登门了。 楚昊借机把吕轻侯引到谢远材那里，这才此着夜含到了书房。 “妾身参见庄主。” 楚昊连忙将她搀起，“还叫庄主？你已经是相国夫人了，以后千万别再这么称呼，该我叫你嫂夫人才是。” 实际上夜含早就不再称他为庄主了，闻言只是笑笑，“好吧，楚大人，妾身这次来，是替我夫君向您赔罪来的。” “呵呵。”楚昊摇头失笑，“今天是本官和慕容相事前没商量好，实际上也没大碍。 不过，你来的正是时候，替是帮慕容相转达一件事。” 夜含收起笑容，认真问道，“什么事？” “请慕容相帮我找一批人手，一定要绝对可靠！” 夜含直接反问，“若论可靠，干支庄丁不就行了？” “不！”楚昊肃然说道，“我要的是死士，最好身手再好一点，而且人数至少要五百左右，让慕容相帮忙找一下，看看京兆尹余大人那里能不能安排。” 夜含当即点头，“妾身记下了，没什么事，妾身先行告辞。” 楚昊起身相送，“你也注意点，身怀有孕的人了，居然还跟着陛下一起出征，呵呵。” 夜含回去之后，原原本本的经过说了一遍。 末了，补充道，“看楚大人的意思想，最好是找京兆尹余大人商量一下，毕竟余大人是兵部尚书，还担任过密州刺史多年，手下肯定有信得过的军中部下。” 慕容药师沉默片刻，摇头道，“虽然不知道楚大人想干什么，但若说绝对可靠……” 说到这里，慕容药师起身说道，“我出去一下。” 在他看来，就算余良平的部下再值得信任，也不敢轻易使用。 论到绝对可靠，还有什么人比他的族人更可靠呢…… 密州城北四十里外柏乡，这里是女帝专门给迁移过来的东桓族人安排的暂居地。 当慕容药师骑马赶到时，这些人正是热火朝天的建造新的家园。 “慕容大人！” 李响带着几个年轻人兴冲冲迎了上来，一个个主动打着招呼。 慕容药师点头笑笑，将马缰递给其中一人，带着李响边走边聊。 “怎么样，在这里还习惯吗？” “嗯，毕竟这里没有打仗，没有人欺负，当然，如果有生之年还能回去就再好不过了。” 慕容药师理解他的心情。 这里再好，也不是家乡。 毕竟，东桓族人世代以渔牧为生，这里的环境和生活习性总会有些不熟悉。 虽然长山郡一战暂时击退了契丹人，可营州那里仍然被吐六于部等三部落占据着，也不知何时能收复家园…… “对了，李响，你和幻齐儿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提前跟我说一声。” 李响看了看他，反问疲乏，“大人，您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去做吗？” 慕容药师沉默片刻，点头道，“我需要一批人手，大约五百，不，八百人吧，身手好一些，要绝对可靠！” 李响闻言眼前一亮，“是要打回去吗？” 见慕容药师没回应，李响断然点头，“没问题，随叫随到！” 慕容药师这才松了一口气，“此事不急，你把人挑选好，然后单独安排在一个地方，等我命令。” 第360章 朝堂商议结盟事，楚昊药师再争执 朝堂上的经历，让吕轻侯认清了他这次代表南夏朝廷出使，完全就是被吕慧算计了，因此也不再急着回去交差。 而谢远材本就想赖在楚昊身边，再加上参与审讯让他释放了天性，就更加拖延着不想走，哪怕谢忠反对也没用。 因此，楚府的晚宴，几人喝得酩酊大醉。 国师府里，赵天命和庆帝两人同样在对饮，只不过气氛不是太和谐。 赵天命是琢磨着胡铁山的事。 这家伙有些不受控制啊。 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这让他很不爽。 至于庆帝，就更不用说了。 大庆帝国疆域广大，而他这个一国之君抛下国事丢给太子监国，可不是来中原闲逛游玩的，而是奔着女帝来的。 早在得知大隋和契丹开战之际，国师就不止一次在他耳边提及女帝如何绝美，最终劝说他带着最精锐的一支骑兵远赴中原，及时把女帝救出来。 结果看到女帝那一刻，他才知道，国师果然没有骗他！ 哪怕西域美女无数，也没有任何一个能和女帝相比的。 他动心了。 可惜，女帝对他却不冷不热的，甚至一到了密州城，就把他丢到国师府不再搭理。 堂堂大庆帝国皇帝，居然在大隋这么个小地方坐了冷板凳…… “舅舅，朕明天要去皇宫里看看。” 赵天命闻言回过神来，“陛下何必着急呢，这种事要一点点来，更何况这里毕竟是大隋，您是大庆帝国国君，总不能随意进入大隋皇帝宫中吧？ 就算看在老夫份上，轻尘她不介意，可朝中大臣也会阻挠的，毕竟于理不和嘛。 名义上您和轻尘都是一国之君无分大小，入宫之后礼节上怎么安排？” 庆帝急了，“朕不在乎什么礼节，朕只想和轻尘多见见面，总不能一直窝在这国师府里吧？” 赵天命只好耐心苦劝，“陛下别急，这件事容老夫慢慢想想办法，咱们的目的是整个大隋，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庆帝撇了撇嘴，“大隋？呵！这么个小地方，朕还没看上眼！朕只要轻尘！” 说完，拂袖而去。 赵天命坐在原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摇了摇头，眼中异色一闪而逝…… 大隋武威元年十月初九，女帝班师回朝后的第二天。 早朝大殿上，百官就位。 龙椅上，女帝轻启朱唇。 “长山郡一战，虽然契丹战败退兵，但我军也只是惨胜，如今营州几乎也全部落入契丹人手中。” “这场战事，如果不是国师及时出现，结果不堪设想。” “如今战事结束，也该总结一下了，诸卿尽可畅所欲言。” 女帝刚说完，慕容药师第一个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长山郡一战，概因臣对敌我力量估算失误，以致酿成大错，臣自知罪责难逃。 连日来，臣也反思过。 契丹内部虽然不稳，可一旦战事爆发，他们很快又能整合起来，而且契丹铁骑战力的确非常强悍，这一点应予重视。” 女帝点头赞道，“慕容相所言，朕深以为然。契丹强大，这是事实，必须承认，但同时经此一战，我大隋将士奋死拼搏，契丹同样损失惨重。 由此可见，契丹虽强，但也不是不可战胜！” 赵天命坐在女帝不远处的下首，自从被封为国师后，终于第一次开了口。 “陛下，可否容老夫说两句？” 女帝态度立马和缓，“国师请说。” 赵天命目光从群臣身上扫过，悠然开口。 “正如陛下刚才所说，契丹虽强，但也不是不可战胜。” “同时也必须承认，我大隋国力尚弱，单以一己之力，绝难在短时间内抗衡契丹。” “而大庆帝国自西域起家，如今疆域已达北燕灵州以西，北部与契丹交界，实力强大。” “因此，老夫提议，应尽快与大庆帝国商议结盟一事，届时我大隋与大庆帝东西呼应，赶走甚至消灭契丹，自然轻而易举。” 朝臣之中，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听到大庆帝国，并且对这个国家几乎没有任何了解，闻言顿时小声议论起来。 如果不是赵国师介绍，他们还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国家，竟然如此强大！ 大隋要是真能和大庆帝国结盟，不说消灭契丹，拿回营州甚至扩张更远，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龙椅上，女帝听到赵天命再提此事，秀眉微蹙，却也没有立即表态。 慕容药师见朝臣中有人意动，顿时急了，“陛下，臣反对国师这个提议。” 见慕容药师站了出来，朝臣们渐渐安静下来，女帝神情一缓，示意他继续。 “陛下，大庆帝国纵然再强大，可臣却孤陋寡闻，以前从未听过此国。 况且我大隋与大庆帝国相距甚远，以往也没有任何交情，贸然结盟，未免有些唐突。 就算彼此结盟，日后又以谁为尊？击败契丹之后如何分配利益？” 慕容药师说完，已经有人动摇了。 自古以来，小国与大国结盟之事不是没有先例，但最终结果是什么？ 无一例外，小国全部被大国吞并！ 如果大庆帝国真的像国师说的那么强大，还真要谨慎决定才行。 然而—— “陛下，臣对慕容相那番话不敢苟同。” 群臣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和慕容药师唱反调的，又来了…… 女帝闻言当即不悦。 慕容药师刚才刚说的那些，和她所想不谋而合，想不到楚昊居然这个时候又和慕容药师唱起了对台戏！ 不过她刚刚说过，要群臣畅所欲言的，此时也不宜阻止，淡淡说道，“那依楚爱卿之见呢？” “依臣之见，国师提议未为不可。” 赵天命饶有兴致的看着楚昊，慕容药师则心中暗急。 这个时候不需要演戏，只要楚昊不说话就行了啊。 可惜，楚昊似乎并没看到他的表情，继续朗声说道，“多年以来，契丹人残酷欺压我中原汉人，陛下早立宏愿，要将契丹人赶出中原，解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如今有大庆帝国愿与我大隋结盟，共同抵御契丹，正可实现陛下宏愿。 至于慕容相所说的打败契丹之后的事嘛，大可不必操心。 结盟是基于共同抵抗契丹的，如果契丹被消灭，这个结盟还有没有必要继续下去，到时再议即可。” 慕容药师冷笑道，“楚大人想的倒是挺好，可惜，如果两国真的结盟，并且灭掉了契丹，恐怕到时候你连表达意见的权利都没有了！” 楚昊不为所动，针锋相对道，“那是以后的事，当前最重要的是对付契丹人，不是吗？” 慕容药师还要回怼，却见赵天命突然插嘴，“呵呵，楚大人果然有有远见，也就是说，你也赞成两国结盟了？” 楚昊郑重施礼，“国师是为了我大隋好，更是为了陛下献策，下官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现在看来，两国结盟的确利大于弊，下官当然赞同。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个前提……” 第361章 左右臂争执加剧，赵天命直索秘方 “国师为大隋献言献策，居中联络大庆帝国与我大隋结盟，共同对付契丹，这是好事。 但契丹毕竟强大，尤其是契丹铁骑横行天下，战力强悍。 就算两国结盟共同御敌，也没有必胜把握。 不过下官记得，当日在长山郡，国师曾劝降过萧力夫。 原本萧力夫带兵围困陛下，并多次出言羞辱，对于这种十恶不赦之敌，理应斩首，以消陛下心头之恨的。 后来国师为大局着想，认为如果能劝降萧力夫，让他为我们日后对契丹用兵时作为内应，比杀了他更加划算。 好在国师成功劝降了萧力夫，并且放他离去。 下官以为，两国若要结盟，最好先联系上萧力夫之后再作决定，不知国师以为如何？” 赵天命点头赞道，“楚大人说的很有道理，此事就交给老夫处理。” 说完，转身看向女帝，“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这……”女帝犯难了。 若以她的意思，打心眼里不想和大庆帝国合作，尤其是一想到庆帝那侵略性极强的目光，就浑身不舒服。 可这个提议是她恩师所献，况且楚昊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否则当初就不会轻易放了萧力夫那混蛋了。 现在人已放了，如果真能废物利用，和大隋里应外合灭了契丹，也不是不可以…… 看到楚昊和他唱反调，慕容药师本就有些不满，现在又看出女帝犹豫，连忙站出来，“陛下，臣反对楚大人的提议！” “就算联系上萧力夫，愿意做内应，但我大隋与大庆帝国疆域太远，彼此又不熟悉，怎么可能轻易就结盟呢？ 楚大人的提议分明就是胡闹，完全置我大隋国家利益于不顾！” 楚昊闻言当即转身，“你说谁胡闹？” “说的就是你！” “慕容药师！！！” 眼看两人火气越来越大，殿内群臣都傻眼了。 怎么说着说着还人身攻击了呢？ 女帝本就心中烦乱，见状嘭的一拍御案，“退朝！” “慕容相，楚爱卿，你们两个跟朕来！” 一场朝会不欢而散，群臣默默退去。 慕容药师和楚昊两人大眼儿瞪小眼儿。 女帝起身，歉意的对赵天命笑笑，“国师见笑了，您也跟着一起来吧。” 赵天命意味深长的看着怒目而视的两人，笑道，“两位大人，请——” 御花园中，女帝让人准备了些糕点茶水，各位就座。 “国师，关于两国结盟一事，之前在大殿上两位爱卿说的都有些道理。 只是慕容相也提到，两国之间的确不太熟悉，贸然结盟未免操之过急了。” 赵天命微微一笑，“这有何难？庆帝陛下就在国师府里，老夫随时可以请他过来，与陛下交流一番，很快就会熟悉了。” “这……”女帝刚要拒绝，赵天命继续说道，“陛下，庆帝毕竟是贵客，还是一国之君，总不能一直让他留在老夫那里，而陛下却连面都不见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女帝也不好再拒了。 真要一直让庆帝坐冷板凳，未免太过失礼…… “还有，至于两国之间的交流方面，这就更简单了。” “两国民间完全可以先通商嘛，这样对两国经济都有好处，陛下认为呢？” 这一点，女帝倒没有反对，慕容药师也点头表示同意。 然而，下一刻，赵天命又长叹一声，“老夫在大庆帝国多年，自认为大庆帝国实力强横，但也只是在军事方面，实际上境内民生却远不如中原，老夫一直为此发愁。 之前在长山郡听闻楚大人有一种提炼雪花盐的秘法，如果大庆帝国也能拥有这秘法，必将大大提升我大庆帝国实力，不知陛下能否割爱相赠？” 女帝闻言一怔。 她是对赵天命尊敬，但不是毫无底线！ 雪花盐是如今大隋经济主要来源，岂能轻易送给别人？ 但如果就这样直白拒绝，未免会伤了师徒之情…… “国师见谅，这雪花盐秘法是楚爱卿所有，当初他投靠于我大隋时曾经明言，朝廷不得逼迫他交出雪花盐秘法。 因此，国师若执意求取，只能问楚爱卿了。” 女帝相信，楚昊绝不会轻易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别人，只能把球踢给楚昊了。 哪知楚昊却暗暗叫苦。 他预料到赵天命这不要脸的老东西会惦记上雪花盐，毕竟连千里目那宝物都直接收了，何况雪花盐这聚宝盆呢？ 却没想到赵天命会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当着女帝的面直接索要了！ 不给？ 女帝号称神勇无敌，赵天命是她师父，武力肯定更加恐怖，万一这老东西一怒之下给他来个暗杀…… 眼见楚昊左右为难的表情，慕容药师比他还要心急，一只脚在石桌底上碰了碰他的脚，示意其千万不能答应。 楚昊正闹心呢，紧跟着回了一脚。 两人各藏心思，相互间又来一个回合。 这下子，赵天命和女帝都留意到了。 啪—— 女帝当即怒了，“你们两个干什么！朝堂上斗不够，现在当着朕和国师的面还要斗吗！” 两人慌忙起身跪地，“臣不敢，臣知罪了。” “哼！起来吧！”女帝气呼呼呼的坐下，胸口起伏不平。 慕容药师虽然被训斥了，仍然瞥了一眼楚昊。 楚昊可没精力关注他，沉思片刻说道，“国师有所不知，雪花盐如今是我大隋经济重要来源。 一旦秘方外泄，势必影响我大隋百姓民生，下官不得不慎重行事。 但大庆帝国也许很快要和大隋结盟，下官自然不好拒绝。 不如这样，给下官三个月时间，让我大隋经济缓和一下，届时下官必将雪花盐秘方双手奉上，如何？” 赵天命还真想过，如果楚昊执意不给的话，为了大庆帝国，只能想办法暗中下黑手了。 如今楚昊主动表达善意，心中狂喜。 更何况如今他在大隋朝中还没有势力，若能拉拢楚昊，必然更加方便日后行事。 “呵呵，这个自然，老夫还要代大庆帝国多谢楚大人美意。” 见楚昊就这么答应了，女帝心中颇为惊讶。 慕容药师更不用说了，当即怒斥道，“楚昊！” 直呼其名，可见他是动了真怒。 只是，有人比他火气还大…… 第362章 女帝当面如水火，转身好似玩断袖 女帝再次拍案而起，“你们两个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两人直接滑下石凳跪地，“陛下息怒，臣知错了。” 女帝神情萧瑟，痛心疾首道，“你二人是朕最为器重的重臣，之前一直**协心，为何现在彼此像个仇人似的吵个不停！ 大隋立国以来，如果不是你们两个从帝协助，朕真不知道该怎么当这个皇帝。 可现在倒好，你们俩居然当着朕的面就斗个你死我活，太不像话了！” “臣知罪！” “臣知罪！” 两人跪在地上，只是不停请罪。 女帝摆了摆手，有些心灰意冷，“行了，朕不希望再看到你们这样，给朕省点心吧！” “臣遵旨，臣告退。” 两人连忙起身，又向赵天命拱了拱手，这才相伴离开。 还没走出御花园，两人同时回头，迎上女帝那一直凝视着的目光，两人瞬间挽手，同时挤出个讨喜的笑容。 “哼！” 女帝冷哼一声，心塞。 赵天命见状笑道，“陛下如果不开心，不如老夫把庆帝请进来，让他给你开解开解？” 女帝哪有这个心思？ 庆帝过来，只会更让她不舒服。 赵天命继续说道，“唉！老夫知道你不喜欢庆帝，但他毕竟是客人，总不能太失礼吧？ 就当给老夫个薄面，让他给你说说西域的风土人情，这样你也能心情好一点，怎么样？” “……行吧，有劳国师了。” 最终，女帝还是勉强同意了。 离开御花园，慕容药师当即甩手，和楚昊拉开一段距离。 楚昊无奈，只好主动拉过他的袍袖，“行啦，这里是宫中，说不定有人看着呢，咱们就是再接近一点，也不会有人怀疑的，正好趁机聊聊。” “哼！” 哪知，慕容药师是动了真怒，虽然没有甩开手，脸上却一片冰寒。 “答应和大庆帝国结盟不说，竟然连雪花盐秘方也拱手相送，你，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楚昊闻言瞟了他一眼，默默无声。 长长的宫道上，两个大男人就这么静静的携手并肩而行。 好一会儿之后，慕容药师忍不住了，“说话啊！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扯着手吧？” 楚昊直接把手缩了回去，“你当我愿意和个大男人拉着手啊，我又没病。” 慕容药师气急，“我是说这个吗？我说的是……哼！” “三十多岁都要当爹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 楚昊不说话还好，这么一句话，再次勾起了对方的火气。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你明知道两国结盟会带来什么后果——” 话刚说到这里，楚昊伸出一根手指，“嘘！” 同时暗暗示意身后。 这里虽然是皇宫，但谁知有没有人盯着呢…… 生怕再激怒对方，楚昊这才低声道，“放心吧，两国根本不可能结盟。” “……什么？”慕容药师一时没反应过来。 “低调点，别让人看出来，来，再靠近过来一点儿，免得再气坏了陛下。” 慕容药师咬牙贴近过来，“快说，到底什么情况。” “萧力夫死了。” “什么？！” 楚昊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怪叫什么！万一让国师的耳目看到，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哦哦。”慕容药师很贴心，也很听话，乖乖压低声音，又忍不住好奇，“到底怎么回事？萧力夫怎么就死了呢？” 楚昊冷哼一声，“得罪过女帝，还想就这么回去？想得美！ 我派人已经把他给杀了，人头都带回来了，就埋在我府里后院。 萧力夫一死，国师拿什么和他去联络？ 联络不上萧力夫，两国结盟基础就没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慕容药师听完，心中大喜，“不错！不止这样，联系不上萧力夫，以后还可以以此向国师问罪。 当初可是他极力促成放掉萧力夫的，陛下为此肯定心里也不舒服过。 想不到你悄悄干了这事，连我都瞒了。” 楚昊哼哼道，“我不是说过嘛，一味的防守只会越来越被动，主动出击才能掌握主动权。 他想利用萧力夫，却不顾陛下感受，我当然不能让他如愿了。” 慕容药师点了点头，“是啊，陛下尊师重道，重情重义，可国师却不顾陛下感受，唉！ 你不知道，药师侍奉陛下多年，非常了解她的个性。 萧力夫在野狼谷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对陛下出言不敬，以陛下的品性，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以陛下的实力，若要冲出野狼谷，根本不费什么事。 不就是为了追随她的那些将士吗？ 对了，那雪花盐呢？真的就这么送给大庆帝国了？” 一想到这个，慕容药师就心有不甘。 他还兼着户部尚书呢。 真把雪花盐秘方送给大庆帝国，以后户部收入必然减少，压力山大啊…… 楚昊对此同样很无奈。 但形势比人强啊。 如果斗计谋，他不担心。 可万一那老东西来混的，别说是他，恐怕女帝都挡不住！ “不能不给啊，我怕死！” 楚昊直言道，“不过你放心，咱们有三个月的缓冲期呢，足够让户部充实了，以后再想别的办法。” 慕容药师也听明白了他的话，摊摊手道，“反正我是替你看着户部的，银子的事你看着办吧。 还有，以后演戏的时候能不能提前给个提示？ 再这样下去，别说陛下不高兴，我自己心脏也受不了啊！” 要不是仅存的理智，他今天是真想和楚昊掰脸了…… “嘿嘿，意外而已，这不重要。对了，我昨天让夜含传的话，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慕容药师郑重点头，“人都齐了，现在全部集中在柏乡以南一座土地庙附近，随时听命行事。” “这么快？想不到余大人效率还挺高嘛。” 慕容药师沉默了下，摇头道，“人是我自己找的，全部是我东桓族精英，绝对可靠！” 楚昊转身，看到了慕容药师眼中的决绝，郑重点头，“我知道了。” “放心，赵国师和庆帝待不了太久。” “东桓族人，也早晚会回归故土！” 第363章 秘方大方送义兄，一举数得赚大了 楚昊知道，这一次，慕容药师和他的东桓族人，是把东桓族的底蕴和希望都赌上了！ 东桓族已经失去了祖辈家园，还有什么不能再失去呢？ 慕容药师输不起，他楚昊也一样…… 刚刚回府，谢忠就带着谢远材过来了。 “楚大人，草民和二爷来密州已经几天，也是时候回去了，这段时间多谢大人盛情款待。” 身后的谢远材满脸不高兴，“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还要在这里玩几天呢！” 楚昊看着他笑道，“谢公子是个人材，之前还帮本官审过案子，就连刑部尚书屈大人都对谢公子满口称赞呢，要是谢公子愿意，本官倒是可以跟屈大人说一声，让谢公子留在刑部担个差事。” “好啊好啊！”谢远材闻言大喜，可谢忠却吓了一跳。 “这可使不得，大人好意，草民代家人多谢了，只是我家二爷不是当官的材料，还是不要麻烦大人了。 二爷，楚大人是大隋朝中重臣，您在这里会给大人添乱的，还是跟老奴回陈留吧，不然老爷会生气的。” 提到谢晃，谢远材不敢太过分，悻悻道，“当不当官倒无所谓，我只想在密州多玩两天……” 谢忠无奈苦笑，“二爷天性爱玩，让大人见笑了。” 楚昊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谢公子喜欢这里，以后可以常来嘛。” 谢远材撇了撇嘴，“我倒是想，可爷爷绝不会轻易放我出来的。” “如果谢公子真想来玩，我倒是有个办法。” 谢远材闻言立马凑了过来，“快说说，什么办法？” 楚昊低语几句，谢远材眼中瞬间一亮，“真的？！” 见楚昊点头，谢远材大笑着抱住了楚昊，“太好了！还是楚大哥好啊！” 然而—— “哼！” 一声冷哼从门外传出。 吕轻侯沉着脸走到近前，面色不善的看着谢远材，“刚刚你叫贤弟什么？” 谢远材尴尬了，“吕四叔……” 楚昊见状差点笑出声来，“大哥不必太过认真，咱各论各的嘛。” 见吕轻侯过来，谢忠借机劝道，“二爷，大人和四公子肯定有事要谈，咱们还是先回吧。” 吕轻侯自然不会和谢远材计较，待两人走后，这才对楚昊说道，“贤弟，为兄明天打算回去了。 这次出使虽然被吕慧算计，但为兄总要回去交代一下。” 楚昊给他倒了杯茶，两人坐下之后，方才说道，“这样也好，陛下这次回京，朝中情况有些复杂，相信大哥也看到了，小弟现在和慕容相有些意见相左，现在又来了位国师，小弟在朝中说话不比以前了。” 吕轻侯点头叹道，“这次是为兄连累了你，为兄心里过意不去啊。” 楚昊摆了摆手，沉吟片刻说道，“大哥既然明天就要回去，小弟有份礼物打算送给你。” “呵呵，好啊。”既然是兄弟，吕轻侯也没客气。 可楚昊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吓得茶碗差点掉地上了。 “什么？？？” “贤弟，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你要把雪花盐秘方送给我？！” 难怪他会这么激动。 那可是雪花盐秘方啊！ 为了这个，吕慧把整个含山吕氏一族都给搭进去了。 北燕朝廷如今每月还要以每斤两百文的价钱从大隋这里求购，而且还是限量供应。 丹阳吕氏和陈留谢氏虽然采购的价钱低了一些，但那也是白花花的银子。 可以说，有了这个，就相当拥有了聚宝盆。 大隋朝廷单靠这个，就可以维持一大半的财政民生，可楚昊居然说要送给他！ 哪怕他们是结义兄弟，也不至于这么疯狂吧…… “大哥，你没听错。” 楚昊摇头叹道，“你我是结义兄弟，按说这雪花盐提炼之法，早就应该和大哥分享的。 奈何小弟是大隋朝廷官员，做事不得不考虑朝廷利益，如果贸然把秘方给了大哥，就是对朝廷不忠。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陛下刚刚任命一位国师，要求我将雪花盐提炼之法拱手奉上。 这位国师是陛下恩师，小弟无法拒绝，只能答应下来。 不过，我争取了三个月的缓冲期，三个月后才会把这秘方给国师。 所以，大哥尽可拿去这秘方，但也仅有三个月的赚钱机会了。” “够了！足够了！”吕轻侯难得有些失态。 三个月时间，吕家可以靠这秘方赚到巨大利益，已经足够了。 之前楚昊在南夏为官时，就帮丹阳吕氏获得了最多的盐引份额，只要把吕家所有盐引份额全部提炼成雪花盐，完全可以大赚一笔！ 而这，是他凭着和楚昊的私人关系获得的，这将为他在家族中获取更大的话语权，说不定能因此提前坐上家主之位呢…… 但狂喜之余，又为楚昊感到愤愤不平。 “贤弟，如此重要的秘方，大隋女帝居然不插手拦着你，就这么送人了？” 楚昊摇头叹道，“没办法，国师是陛下恩师，陛下向来尊师重道，有情有义，这种事怎么拦？” 吕轻侯不好评价大隋女帝，暗觉可惜，“那三个月后呢？” 他感觉到了楚昊话中有话。 即便三个月后把秘方给了国师，也给了丹阳吕氏，但中原地域广大，大隋仍然可以依此获利，可楚昊似乎另有安排…… “嗯，之所以说，这雪花盐还能获利三个月，是因为三个月后，这秘方就不是秘方了，而是会传遍中原各个角落，任何人都可以依靠这秘方自行提炼。” “呵呵。”吕轻侯闻言苦笑，原来楚昊打的是这个主意。 秘方送出去，既不得罪国师，又不会让他得到便宜，反而以此获得巨大民心支持……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楚昊的算计。 雪花盐秘方是可以送给国师和丹阳吕氏，但同时也可以把它卖个好价钱哪！ 嗯……陈留谢氏就是个不错的买家。 既有钱，又得罪过他，还有个不错的中间人——谢远材，想必谢晃那老家伙一定会非常乐意达成这笔交易的。 只是不知，三个月后，谢晃会不会气得爆血管…… 另外，还有最重要一点。 那就是吕慧！ 吕慧用那么大代价换来的雪花盐秘方，眼看着就要一文不值，可千万别因此吐血而亡啊…… 第364章 庆帝入宫见女帝，朝堂依然不消停 楚昊愿意主动把雪花盐提炼之法相送，赵天命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为此心花怒放。 可他却不知，开心的太早了。 离开皇宫后，立马返回了国师府。 “舅舅，怎么样了？昨天你可是答应过，想办法带朕进宫的。” 赵天命满脸笑意，“老夫答应过的事，当然不会食言了。” 庆帝闻言大喜，“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进宫！” “呵呵，陛下别急嘛，容老夫把情况说一下。” 两人一边坐轿进宫，赵天命一边介绍着情况。 “知道了，不就是传授一下如何处理朝臣不和嘛，这事儿朕最拿手了。” “陛下，还有一件事——” 赵天命犹豫了下，说道，“陛下不在国内，现在由太子监国，而朝永生又在太子身边侍读了好几年，老夫觉得是时候把他放出去历练历练了，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庆帝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笑道，“朕明白舅舅的意思，不就是想让朕照顾一下你那个弟子朝永生吗？ 这事儿好办，稍后有机会朕会安排的。” 被戳破了心思，赵天命干笑一声，“老夫的弟子可不止一个。” “明白明白，也包括朕在内是吧？朕不止是舅舅你的弟子，还是您亲外甥呢，快走吧……” 皇宫里，赵天命把庆帝带到女帝面前，自己找个借口离开了。 赵天命如此安排，庆帝更加欣喜。 可惜，赵天命一走，女帝则恢复了清冷的表情，只随意将他带到御花园中逛逛，算是给赵天命一个交代罢了。 “陛下有机会可以去我大庆帝国游玩一番。” “大庆帝国虽然没有中原繁华，却别有一番景致。” “那里有无尽沙海，有葡萄美酒，还有名闻天下的美玉，以及西域独有的风情美女。” “当然，和轻尘你比起来，自然要逊色多得多了。” 女帝耐着性子听着，此时停下脚步，“庆帝慎言，朕的名讳恩师可以提，其他人还是免了。” 庆帝尴尬一笑，“呵呵，好吧，那就叫你武威帝，对了，听舅舅说，你正为朝中臣子之间不和而烦恼是吧？” 女帝的确为此心烦，也想听听庆帝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解决，闻言点了点头。 “其实这事儿好办，既然他们是臣子，他们愿意斗就让他们斗就是了。 你身为一国之君，只需要让他们把事情办好，至于过程，没那么重要。 况且两个臣子相争，这未必不是好事，如此一来，更能激发他们的潜力，这样你也能及时发现哪个大臣能力更强，对吧？” 庆帝为博红颜一笑，可谓费尽心机，尽量用最简单明了的话解释一番。 哪知女帝却越听越烦躁，索性停下脚步，“庆帝与朕都是国师弟子，况且庆帝还曾生擒过萧力夫，想必身手一定不错。 不如你我就在这御花园里过两招，怎么样？” 庆帝闻言脸色微变，“这个，不太好吧？你我都是一国之君，身份尊贵，何必要舞刀弄枪呢？” 女帝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命人送来几件兵器，“朕一向惯使长枪，不知庆帝选哪种兵刃？” “过招而已，怎么还用真刀真枪呢？不如咱们空手比划两下算了——” 话未说完，就见女帝直接用长枪挑起一柄大刀，飞向庆帝，“朕手上功夫不值一提，还是长枪更为擅长一些。” 庆帝慌忙接住大刀，女帝的长枪已经扎到眼前，仓促间只好横刀格挡，一下将他震退四五步。 “好身手！” 庆帝缓了缓有些震麻的双手，咬牙迎上。 仅仅数招过后，女帝就差不多摸清了对方的实力。 这让她暗暗皱眉不已。 就这样的实力居然能生擒萧力夫？ 尽管女帝憎恶萧力夫，但武道方面她也承认此人有些本事，而庆帝则和花架子差不多，怎么可能是萧力夫的对手？ 十招过后，女帝耐心耗尽，虚晃一招过后，转身长他下刺，直奔庆帝下三路。 庆帝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定在原地，脸上冷汗渗出。 “呵呵，两位陛下好兴致。” 关键时刻，赵天命及时出现，将庆帝拽到一边。 女帝将长枪扔给宫中侍卫，边走边说，“朕有些乏累了，有劳国师送庆帝回去吧。” 庆帝本想陪女帝过两招哄她开心，结果实力差距太大，还差点弄伤自己，不由得有些尴尬。 好在有赵天命从旁安慰，“陛下不必在意，轻尘这丫头在武道方面的确天资不俗，恐怕就连朝永生也不是她对手，以后找机会老夫再带你过来吧。” 看着女帝离开的背影，庆帝舔了舔嘴唇，“舅舅，要不然想办法把她带回去……” 赵天命闻言立马收起笑容，“陛下！” “嘿，朕不急，慢慢来……” 第二天早朝。 北部战事暂时结束，泗州刺史祝长海等各地将士也陆续返回，唯有章夷和陶镇恶两人被留在京城。 章夷原是北燕亳州守将，驻扎小苍山一带。 不过这次长山郡一战，章夷身份大白于天下，自然不能再回北燕。 女帝将他安排到了长山郡与营州交界一带，全面负责契丹防御。 而陶镇恶则返回碳石山，接手胡铁山离开之后留下的摊子。 “启奏陛下，长山郡一带，我大隋粮饷耗损过度，同时从北燕逃过来的流民一直没有减少过，再次加剧户部负担。 因此，臣建议应尽快解决此事，以免影响民生，造成百姓恐慌。” 女帝点头，“这件事就交由慕容相全权负责吧。” 慕容药师继续说道，“近半年来我大隋多次从南夏采买粮食，这方面工部尚书楚大人最为熟悉，依臣之见，此事还是交给楚大人联系最为妥当。” 话音刚落，楚昊出班，“慕容相刚刚说的很清楚，下官是工部尚书，而采办粮食等等，应该是户部的事，慕容相身兼户部尚书，此事还是由慕容相自己想办法的好。” 女帝见状，又头疼了，“楚爱卿，朕记得你那位义兄还没离京吧？要不要朕请他再进宫聊聊？” 楚昊闻言连忙低头，“不必，臣正在联系南夏有关商家，相信很快就会解决粮食问题的。” “嗯，既然这样，朕就放心了。” “退朝。” 慕容药师和楚昊对视一眼，露出得意的笑容，楚昊则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身后，一直沉默的赵天命，看着这对水火不融的冤家，意味深长的笑了。 第365章 中原格局将改变，壮志难申颖王府 回府之后不久，楚昊分别把吕轻侯，谢忠和谢远材送出了京城。 然后，直接带着小庄和秦朗等人直奔五里外的兴城。 和京城里的府坻相比，城中城才是楚昊真正的大本营。 自从长山郡回来之后一直忙碌着，直到今天才有时间返回城中城。 “大人，马车后面有人鬼鬼祟祟的，好象有人跟踪。” 秦朗在马车外小声警示着，楚昊闻言问道，“能查到是什么人吗？” “距离有些远，而且看样子此人身手不错，有点难度。” “不必管他，到了兴城，让咱们的人仔细盘查即可。” 兴城外城收纳了大量流民，但都已经登记造册，不是什么人都能混进来的，更何况城中城的检查更加严格，除了楚昊的亲信之外，再无人能靠近，就算有人跟踪也不用担心。 果然，进了兴城之后，跟踪的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了。 城中城里，余良平送给楚昊的五百士兵依然在有序的整理着各种运送过来的材料。 上一次他本打算将炸药包用于震慑击退契丹骑兵，不过赵天命的出现，让他改变了主意，从而也避免了炸药包被盯上的后果。 包括赵天命在内很多人都已经见过炸药包的外观，如今重新制作，绝对不能再制成小枕头的样子了，否则日后一旦用于实战，立马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房间里，楚昊苦思瞑想着，最终决定把炸药包改装成足球大小，外面再染以黑漆。 黑漆最好选用桐油漆，可惜大隋境内桐油漆数量不多，但这难不倒他。 沂州和海州有大量鱼膘胶售卖，可以在其中混和木炭粉和骨粉，代替桐油漆，效果差不多，而且更加经济实惠。 确定方案之后，立马让秦朗派人准备相关材料，而后，他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取出从西域胡商米弗林那里得到的羊皮卷，开始依样画葫芦，复制起来。 赵天命和庆帝梁广两人依仗着搭救女帝之恩，如今赖在大隋不走了，这可不是好苗头。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指望着他们自己离开，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楚昊必须想办法主动出击，逼他们自己走！ 而米弗林身边搜出来的那张地图，就是其中关键所在…… 大隋与契丹一战的结果，在女帝返京之前就已经传遍了中原各方势力耳中。 为了打探更加确切的消息，继而做出后续决策，各方势力同时派出眼线混入密州城，结果得月楼一案，让楚昊把密州城内几乎所有细作一网打尽。 除了南夏，北燕和契丹细作被直接处死之外，其余各势力细作全部被赶出了密州城。 尤其是北燕新安郡，吕州，莫州这三处藩镇势力，一方面震惊于大隋京城纠察细作的实力之外，另一方面心里更加恐慌了。 之前他们可是信誓旦旦保证向大隋效忠的，结果战事一起，却大多选择了观望。 北燕老皇帝在位时，整个北燕还是浑然一体，尚且不敢随意动兵，宁愿每年向契丹称臣纳贡，多年来骨子里就对契丹铁骑有着天然的恐惧，哪敢真和契丹人硬拼哪！ 谁知大隋女帝不但打了，还御驾亲征，最终还赢了，面对这样的结果，他们能不慌吗？ 好在楚昊只是揪出了他们混入密州城的细作，并没有下狠手，算是给他们留了脸面，也留了余地。 这让他们心慌之余，多少有点庆幸。 三方势力短时间内不约而同的作出了同样的决定，尽管派人向大隋派人重修旧好表忠心，以免女帝一怒之下提兵犯境，那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颖王府中。 成克用回来之后，将他看到听到的消息复述一遍之后，父子俩久久沉默着。 差点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如果真的按照吕慧的要求，带兵杀入泗州，肯定会陷入埋伏之中。 哪怕侥幸占了泗州，接下来直接就会面对得胜归来的大隋女帝滔天怒火，不但要被赶回颖上，说不定朝廷也会趁机一举杀进颖上，那就全完了！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仅仅三天过去，颖王成昆派入密州城的三个细作回来了。 是被揪出细作身份，然后全须全尾的回来的…… “王爷，世子，属下没用，身份暴露了。” “不过不仅是我们三个，因为得月楼一案，楚大人一下子抓了六十一名细作，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契丹，北燕，新安郡郭郡守以及莫州刺史派过去的。” “被抓最多的就是大夏朝廷派过去的，一共三十八人！” “而且当时楚大人就当着我们的面提审了，原来那三十八人全是朝廷千机司的细作，结果一番拷打之后，全都死了！” “还有北燕朝廷和契丹的细作也都死光了。” “楚大人并没有为难我们，还让我们带个话，感谢世子送去的那些军粮，过段时间还要邀请世子去密州游玩呢。” 颖王父子闻言心头再次翻起巨浪！ 楚昊不愧是谍报方面的人才，不仅自己弄个干支庄情报机构，而且一下子抓了渗入密州城内那么多细作！ 当然，最搞笑的是吕慧。 学着楚昊搞了个千机司，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这次派过去的细作几乎被一网打尽！ 庆幸之余，成昆神色复杂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克用，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啊，否则，不但得罪了楚昊和大隋，以后咱们颖王府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成克用同样有些心有余悸，“孩儿打算过段时间去密州城探望一下楚昊。 大隋经此一战，虽然伤筋动骨，但名声却打响了，不久之后中原格局必将大变，颖王府在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妄作决定，以免被大浪掀覆。” 成昆点了点头，“是啊，大隋表面上看实力不大，但人才济济，现在又来了个神秘的国师相助，日后更难抗衡。 颖王府这时不能和大隋为敌，反而要想办法接近了解一番。 父王老了，颖王府日后兴衰，还是要看你的了。” 说到这里，成昆摇头叹息，负手离去，神色萧瑟。 第356章 商人轻侯不好惹，当朝挟怒斥吕慧 颖王府中，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成克用神色复杂。 几年来与朝廷明争暗斗，到底值不值得？ 当然，这念头仅一瞬之间就被他抛诸脑后了。 不是颖王府怀有异心，实在是被逼无奈啊…… 弘业帝在世时，父王一心扑在颖上，结果却被无端猜忌。 颖王府也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步步为营，结果到了如今，和朝廷的矛盾已经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直到成殷继位后，颖王府就算不反也得反了。 可颖上位于大夏边地，夹在朝廷和北燕大隋之间，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吃掉。 之前还指望着大隋与契丹开战，颖王府渡江扩充生存空间，可如今看来，颖王府不得不重新调整策略了。 大隋挟新胜之姿，未必没有南下吞夏之心，再加上楚昊和成殷之间的恩怨，这种情况几乎板上钉钉。 颖王府不宜与大隋为敌，不如在大隋决定南下之际，与大隋联手，未必不能跟着喝一口汤。 这种想法一旦滋生，成克用眼中越发清明。 从这次密州城大肆搜捕细作就能看出来，和楚昊相比，吕慧差得不是一星半点，甚至这次吕慧的千机司损失惨重，还不知道会受到多大打击呢…… 可惜的是，千机司在密州城的损失，吕慧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按时间推算，长山郡战事暂时结束，女帝应该已经回京了，为此他还提早派出大量细作渗入密州城，可几天时间过去了，却仍然是没有半点消息。 永昌帝成殷同样为此着急，连续几天早朝都询问过他，结果吕慧却一直无言以对。 这一天，成殷再次催促，吕慧只能硬着头皮回道，“臣会再派一批人手过去查看。” 催促无果，成殷暗叹一声，“算算时间，吕轻侯代表朝廷出使，也该回来了吧？” 指望不上千机司，不是还有吕轻侯吗？ 只要他回来，问他也一样。 说来也巧，就在早朝即将结束前，吕轻侯如期归来，成殷大喜，连忙传旨召见。 很快，吕轻侯进入大殿。 “臣吕轻侯参见陛下。” 成殷伸手示意，“国舅平身，这次出使，情况如何？” “回陛下，臣有负圣恩，没能完成陛下托负的任务。” 成殷闻言心中一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大隋不愿与我大夏交好？” 吕慧则心中暗喜，出班奏道，“陛下，依臣之见，一定是楚昊从中作梗，他连陛下都敢出言不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对此，成殷心里也有预感，殿内群臣同样如此。 然而，却见吕轻侯回过头来，漠然看向吕慧，“吕相此言差矣。 吕某这次奉旨出使大隋，原本一切顺利，结果却被吕相给破坏了。 如果不是吕相，陛下交待的任务，吕某一定不辱使命，可吕相非但不知悔过，反而将罪责随意推托，实在令人不齿！” 什么？！ 吕慧闻言顿时怔住。 吕轻侯虽然是丹阳吕氏未来继承人，又是当朝国舅，但实际上在朝廷却没有任何官职，现在居然当着满朝文武和陛下的面，毫不客气的对他这个百官之首出言斥责！ “四公子！” 吕慧声音也冷了下来，“本相自问并没有得罪过你，为何对当着陛下的面要诬蔑本相？ 出使大隋是陛下的旨意，完不成任务就推给本相，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吕轻侯一肚子的气，此时终于有机会发泄出来了，冷哼一声，“吕相不承认没关系，咱们可以当着陛下的面一一对质！ 吕某问你，朝廷是否有个千机司的谍报机构？” 吕慧闻言心中微沉。 商人出身的吕轻侯怎么会知道千机司的？ 再联想到他派往大密州城的千机司探子，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来，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准备。 可面对吕轻侯的质问，还是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 吕轻侯更加确定他出使大隋就是吕慧故意给他挖的坑，语气更加不善了，“千机司是吕相一手组建？” 吕慧再点头。 “前段时间吕相可曾派了千机司的人渗透进入大隋京城？”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毕竟，吕慧已经向永昌帝禀报过了，“没错，四公子问这些到底什么意思？又和你出使任务失败有什么关系？” “呵！” 吕轻侯不再理他，转身施礼，“陛下，臣到访大隋当天，恰逢大隋女帝回京之日。 而就在此前一天，密州城发生一件惨案。 得月楼客栈四十六人被杀，事后又放火毁尸灭迹。 事后经过查证，此案正是千机司细作所为！ 臣到访之后，大隋女帝当时就以此向臣问责，试问，这种情况下，臣如何能完成交好大隋的任务？” 说到这里，成殷还没表态，吕慧顿时厉声喝道，“不可能！” 继而冲着成殷施礼，“陛下，臣的确派了人手进入密州城，但绝对没有指使他们搞破坏。 如果不是四公子他说谎，那就是有人故意栽赃！” 吕轻侯再次冷笑，“栽赃？呵呵！” “吕相不愧是当朝宰相，这张嘴果然厉害，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吕某不妨告诉你，搜查出千机细作的，就是我那义弟楚昊。” “而他搜出的人员，一共三十八名。” “不知吕相派往密州的，有多少人？” 吕慧一听，顿时脸色苍白，嘴里喃喃着，“都，都落网了？这怎么可能！” 吕轻侯可没兴趣理会他，继续说道，“陛下，得月楼惨案后，楚昊和大隋刑部尚书联合搜查，一共搜出六十一名各地细作，其中就有三十八个人千机司人员。 而且还从一个叫纪振国的千机司人员住处搜出了被害人的大量财物。 办理此案经过时，京城百姓以及各势力细作均可从旁作证，绝不会有错！ 臣不知吕相是否故意指使那些人在大隋京城搞破坏，借机向大隋女帝示威，总之，臣离开之前，大隋女帝明言，要我大夏就此给出解释！ 另外，吕相表面上让臣出任出使大隋使臣，背地里却搞了这么一手，不但是挑衅大隋，同时，臣更怀疑，吕相有故意陷害臣之意，还请陛下明鉴，还臣一个公道！” 第367章 吕轻侯火力全开，斯文被逼爆粗口 哗—— 殿内群臣闻言，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吕慧。 自吕慧登上宰相之位后，愈发目中无人，连各大世家都不放在眼里。 朝中大半官员表面恭敬，实则背后无不指指点点。 近日，他又创立千机司，不仅将细作散布至敌国，甚至对朝中同僚也毫不留情，此举更是激起了众怒。 此刻，从吕轻侯口中听闻此事，群臣虽未明言讥讽，但心中无不畅快淋漓。 同时，也对吕轻侯也刮目相看。 这位丹阳吕氏注定的继承人，素来不喜为官，专营商事，给人儒雅商贾之感，待人接物总是谦和有礼。 未曾想，他竟也有如此锋芒毕露之时，而且这火力可不小啊，句句戳到吕慧的肺管子！ 成殷的脸色也不好看。 吕轻侯虽然和楚昊关系不错，还是结拜兄弟，但也不至于拿这种事开玩笑，所以他下意识的认为吕轻侯所说的一定没错。 这就过分了啊。 吕轻侯所言不假，当初提议他出使大隋的，不正是吕慧吗？ 难道吕慧鼓动吕轻侯出使大隋，是别有用心，同时派遣千机司的人在大隋京城作案，意图陷害吕轻侯？ 必定如此！ 毕竟，吕慧当初投靠在他五皇子府中，正是因为受到丹阳吕氏的羞辱与排挤，因此早已对丹阳吕氏恨之入骨，确有理由故意加害吕轻侯。 然而，吕轻侯可不仅是丹阳吕氏的继承人，更是当朝国舅！ 吕慧如此公报私仇，可曾将皇帝放在眼里？ “吕相，可有此事？！”成殷含怒质问。 吕慧慌了神，“诬蔑！这绝对是诬蔑！” 吕轻侯扬了扬眉，“诬蔑？当着陛下的面，你还想抵赖吗？” “千机司不是吕相一手创建并管理？” “密州城内被抓那些细作不是你派去的人？”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交代隶属于大夏千机司，难道是你私下告诉楚昊，他们是千机司的人？” 随着吕轻侯质问的声音逐渐拔高，吕慧脸色越来越难看。 是啊！ 如果不是有人泄露千机司机密，楚昊怎会知晓那些人是千机司的？ 又怎会知道千机司隶属于大夏…… 难道说，他引以为傲的千机司情报机构，在楚昊面前就真的如此不堪一击？ 吕轻侯郑重摘下象征使节的官帽，双手托高，“陛下，臣本非朝廷官员，此次奉陛下之命出使大隋，本欲为大夏与大隋牵线搭桥，期望两国永结盟好。 然而，谁曾想臣在前方奋力周旋，背后竟有人暗中作梗！ 陛下可曾想过，臣当时在大隋朝廷上听到千机司犯下大案时的处境，有多么艰难吗？” 成殷心中亦感愧疚。当初若非吕慧咄咄逼人，他也不会下旨令吕轻侯出使大隋。 正欲安慰两句，却见吕慧再次开口，“不可能！若你所言属实，大隋朝廷怎会轻易放你归来？ 定是你与楚昊合谋欺瞒，编造谎言，蒙蔽陛下，向本相泼脏水！ 没错，必定如此！ 你与楚昊乃结拜兄弟，暗中勾结，出卖千机司！” 殿内群臣闻言，不屑地瞥了吕慧一眼，却无人出声。 事已至此，吕慧仍在狡辩，甚至试图将脏水泼向吕轻侯，心思果然歹毒啊！ 吕轻侯可不会惯着他。 一想到他在大隋所经历的一切，肚子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吕相说的可真好啊！”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算准了吕某不会轻易从大隋平安回来是吗！” “没错！” “吕某和楚昊是结拜兄弟，这一点，吕某从来也没想过要隐瞒，也正因为此，吕某才接受陛下出使大隋的任务，以此明志！” “密州得月楼惨案发生在大隋京城，而且还是在大隋女帝班师回朝的前两天，大隋女帝的愤怒可想而知。” “而吕某以大夏使臣的身份在这个时候出现，大隋女帝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了。” “就连吕某自己也认为必死无疑。” “可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 “恰恰就是你所提的楚昊，我那位义弟！” “是他顶着大隋女帝的怒火，甚至以官位和性命担保，我才得以平安回来的！” “吕某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结识楚昊，并与他义结金兰。” “不管大夏与大隋是否敌对，但吕某和义弟楚昊交情纯属私谊，吕相却屡次以此妄加猜测，只能说你心理太过阴暗！” 若非吕轻侯素来儒雅，此时早已将吕慧骂得狗血淋头。 吕慧设局害他，虽令他愤怒，但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吕慧至今不思悔改，反而拿他与楚昊的结拜之情大做文章，继续泼脏水，这才逼得他火力全开！ 然而，吕慧咬定吕轻侯与楚昊有暗中交易，死死抓住这一点不放。 “呵呵，四公子这话谁能信？ 谁不知楚昊深得大隋女帝器重，甚至当初楚昊前往颖上为质时，女帝亲自送他到江心，向颖王示威？ 你说他为你求情，不如说是楚昊与大隋女帝在你面前演了一场戏！ 本相甚至怀疑，四公子是否也是这场戏的参与者之一……” “你，你放屁！！！”终于，一向斯文的吕轻侯被逼得爆了粗口。 就连成殷也被这句粗口震得一愣。若非愤怒至极，谁能将这位温文尔雅的君子逼到如此地步？ 吕轻侯似乎也意识到了失态，转身施礼，郑重说道，“启奏陛下，臣这次出使大隋，方才得知，如今大隋朝堂权力格局似有大变。 臣的义弟楚昊如今在朝堂上已有失宠之相，真正的新宠，是大隋女帝最新册封的那位赵国师！ 不仅如此，为了替臣为情脱罪，楚昊甚至在朝堂上公然和宰相慕容药师撕破脸。 臣以上所言，句句属实，望陛下明鉴！” “不可能！陛下，四公子所言不可信，臣——”吕慧还要辩解，却被成殷直接打断。 “好了！”成殷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继而看向吕轻侯，温言安抚，“国舅不必太过动怒。 此事朕已知晓，国舅的确受了不小的委屈，朕稍后会给你补偿的。” 吕轻侯拱手再拜，“臣是大夏子民，为朝廷受些委屈没什么，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有人故意陷害羞辱，臣只求陛下还臣一个公道，惩治故意搬弄是非之人！” “这个自然。” 成殷点头应允，“退朝之后，吕相随朕到御书房来！” 第368章 吕慧受挫蟑螂命，谢忠狂喜买秘方 整个上朝过程，几乎就是吕轻侯和吕慧两个人的对喷，其他人则扮完美的扮演了一次吃瓜群众。 眼看着散朝了，气氛这才热闹起来。 不管是以前和楚昊走的近的官员，还是和楚昊曾经斗来斗去的，此刻都热情的把吕轻侯围起来吁寒问暖。 这个时候的吕轻侯，已经不是朝廷官员，而是丹阳吕氏未来话事人了，自然要交好一番。 有人附和着骂几句吕相阴险不当人，有人则借机打听一下吕轻侯在大隋京城的所见所闻，当然，话里话外更多的，还是想了解一番楚昊的近况。 吕轻侯发泄漏一通，心里舒袒多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众人聊了起来。 而此刻的御书房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成殷脸色阴沉，吕慧则不断倒着苦水。 “陛下，臣的确有派人潜入密州城，但绝没有让他们搞破坏啊！” “臣是让他们去搜集消息，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不是那些探子私自图财害命，那就一定是楚昊那个叛贼故意设局陷害臣！” “至于四公子，臣绝对没有故意害他之意，求陛下明鉴！” 成殷听得越来越不耐烦，对吕慧的不满情绪也在加深着。 他是怪吕慧行事不当，有加害吕轻侯之意吗？ 当然不是！ 他不满的是，吕慧能力方面！ 本来对吕慧弄出来的千机司抱有一丝希望，谁知派了那么多人到密州，结果不但被一网打尽，还背了一口破坏两国关系的大黑锅回来！ 除此之外，他对今天殿内群臣的表现更加不满。 整个过程中，居然没有任何一人出来插嘴，全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嘴脸！ 究其原因，也很简单。 不就是他这个皇帝在逼走了楚昊之后，重用吕慧为相吗？ 朝中本来就有一批和楚昊走得近的大臣，对吕慧上位后的飞扬跋扈多有不满，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当然乐得看热闹了。 可恨吕慧也不争气。 已经给了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居然还这么不中用！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牺牲宣华，逼走楚昊，结果给大夏逼出来一个潜在的敌人呢？ 脑仁儿疼…… “回去之后，你亲自登门，向国舅赔罪道歉。” 吕慧闻言顿时傻眼，“陛下……” 成殷面色沉静，就这么看着他。 吕慧见状，不得不低下头，“臣，遵旨。” 成殷这才语气缓和下来，“事已至此，朕不能寒了国舅的心。” “至于密州城那件案子是不是你指使，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刚刚国舅提到的，楚昊和大隋宰相慕容药师不和，而大隋新宠是那位神秘的赵国师一事，都需要调查清楚，知道吗？” 吕慧闻言，猛然抬头，感激的差点当场流泪，“臣遵旨！” 他听明白了。 密州城的案子，就算是他指使所为，陛下也不会降罪于他。 哪怕是真的有陷害吕轻侯的意图，最多也就是登门谢罪，仅此而已。 陛下恩典，可见一斑！ 登门谢罪而已，连降职罚俸都没有，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被楚昊打击了那么多次，他都没泄气，在吕轻侯面前低个头而已，能接受。 关键在于身后最大的后台，并没有放弃他！ 千机司在密州惨败已成事实，要勇于承认，但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些人会因此一厥不振，有些人则越挫越勇。 而他吕慧，就是后者。 就算永昌帝没有提出要求，他也会主动继续调查大隋朝中秘事，看看楚昊和慕容药师这两位大隋重臣是否反目，还有那个神秘的赵国师的。 当然，这个时候赵天命还没派人主动联系，他自然也不知道那位国师正是他的主公！ 楚昊虽然把他派往密州的细作一网打尽了，但千机司人手众多，损失一些人，再补上一批就是了，楚昊再有本事，还能把所有派去的人全部抓了？ 还有，其他地方的细作也要继续增加人手才行。 有了千机司之后，他才真正意识到，随时掌握准确情报，是多么重要。 难怪楚昊有了干支庄后，如虎添翼。 楚昊能行，他吕慧同样可以。 而且还要比干支庄更强！ 与此同时，陈留谢家。 家主谢晃早已提前得知大隋在长山郡取胜的消息，暗暗庆幸没有过早与楚昊交恶之余，更让他欣慰的是，谢忠及时带回来的消息。 想不到当日他带着谢远材一起前往颖上的决定，居然如此明智！ 按照谢忠所说，谢远材这个不省心的孙子，在密州不但和楚昊关系更加亲近，还帮楚昊审了一起大案子。 “嗯，不错，乖孙终于长进了啊。” 谢晃这么一句夸赞，让谢远材心花怒放。 这对他来说可太难得了！ 以往对他非打即骂，什么时候这么夸过他？ “爷爷，楚大哥想从咱们这儿再采购一批粮食。” “哦？叫楚大哥这么亲近了？呵呵，没问题，下次还是你去送。” 一旁的谢忠见状，不得不提醒道，“老爷，楚大人这次要采购的粮食有点多。” 谢晃也没在意，“多少？” “……一百万石。” “多少？？？”谢晃差点揪掉胡子，瞪大眼睛又问了一遍，同时不忘恶狠狠的瞪着谢远材。 谢远材却丝毫没怕，反而笑嘻嘻的回了一句，“楚大哥说了，这次先采购一百万石，以后可能会更多。” 谢晃感觉到天悬地转，回头抓起了手腕粗的藤条。 谢远材见状连忙补充道，“爷爷，楚大哥有意把雪花盐秘方卖出去，我也答应了！” 谢晃此刻脑中充血，提着藤条追上去，“孽障！” “老夫怎么就会相信你会出息呢？” “果然，狗肉上不了酒席的东西！” “不但答应卖给他们一百万石粮食，还要买什么雪花盐秘方！” “老夫从哪儿弄那么多粮良？又凭什么要买——” “嗯？等等。” “乖孙，你说什么？楚昊要卖雪花盐秘方？” “这，这是真的？？？” 谢晃猛然停下来，又看向谢忠。 谢忠摊了摊手，“老爷，此事老奴真的不清楚。” 谢远材这才躲到了一边，认真说道，“当然是真的了，临走前楚大哥亲口跟我说过的，让我回来问问爷爷有没有兴趣。” “哈哈——”谢晃闻言畅快大笑，扔掉藤条，冲着谢远材招了解招手，“买！” “当然要买！” “乖孙这次可是为我谢家立了大功了！” “雪花盐秘方啊，那可是聚宝盆！” “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去办，多少钱咱都买！” “还有粮食，就算多花点钱，也要想办法从别的地方买来送过去！” 第369章 棋子失联引担忧，兴城巡视被盯上 谢家利用海运走私到大隋获取巨利，但一时之间要运那么多粮食贩到大隋，对谢晃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可现在，谢晃却毫不犹豫的点头了。 大不了减少一些在大夏境内的粮食供应就是了。 最重要的是，能够通过谢远材买到雪花盐秘方！ 只要掌握了这个，谢家以后岂不是财源滚滚？ 他也知道，即便楚昊要卖雪花盐秘方，价钱也不会便宜，但楚昊能想到他谢家，这已经很不错了。 哪怕谈判时间长一点也没关系。 嗯，楚昊之所以有这个决定，应该与大隋刚刚结束和契丹的战事有关。 不然，楚昊也不会一下采购那么多粮食，就连雪花盐秘方都要出售了。 想到不久之后谢家将会有源源不断的财源收入，谢晃看向乖孙的目光越发柔和了。 不愧是我谢家的优良品种…… 谢家在这边紧张筹集着粮食，而密州城也随着女帝回归，朝廷逐渐步入正轨。 唯一让女帝有些发愁的，就是近期她的左膀右臂让她太不省心了。 当然，还有那个狗皮膏药——庆帝。 有事没事总找借口进宫，和她聊着他的大庆帝国有多么强大，以及西域的各种风土人情。 碍着赵天命的情份，勉为其难的应付几次之后，女帝更烦了。 好在近一段时间赵天命似乎也心事重重，没时间再帮庆帝牵线搭桥，时不时召来手下问一些事情。 “算算时间，米弗林知道本座在密州，应该赶来汇合才对，可为何直到现在还没消息？” “半个月前得月楼被杀的胡商杜恩，虽然名字对不上，但商队人数却差不多，难道出事的是米弗林？” 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赵天命坐不住了，“给我查！” “京兆尹余良平不是说，那胡商杜恩出事这前，和京城不少商家有过接触吗？” “想办法问问那些商家，打听一下杜恩的长相。” 米弗林是他派来中原打前站的，更负有联络他埋设在中原各地的棋子重任，可千万不能有失。 他倒想直接调阅得月楼一案的案宗，却担心有人把他和胡商联系起来不好解释，只能派人私下调查了。 “另外，再派人去南京留守府联系一下，萧力夫回去这么长时间，为何还没派人联络本座？” “就算他没时间，程峰他们四个也该派人回个信才是，真是不省心！” 安排一番之后，赵天命又看向流云，“楚昊那边情况如何？” 流云如实回道，“启禀主公，楚昊每天下朝依旧直接赶往兴城，属下无法混入其中打探具体情况。” 一旁的追风主动请缨，“主公，要不然属下想办法混进兴城查探一下？” 赵天命摇头，“不必，你找人立即返回大庆联系一下朝永生，让他想办法在京城运作一番，争取尽快让陛下返回大庆。 一国之君居然为了个女人放下国事，成何体统！ 至于那个楚昊，本座自己应付即可。” 楚昊那边只是顺带着关注一番，可最让他头疼的，就是米弗林和萧力夫两人一直没动静。 如果不是大隋这里是他重返中原后最重要的一环，不得不留守在这里，他还真想亲自好好查一下了。 当然，这也不是说他就不重视对楚昊的关注。 相反，大隋是他重返中原的起步之地，那么，被女帝最器重的两位大臣——慕容药师和楚昊，就不能不忽视。 尤其是楚昊，手中掌握着千里目和雪花盐秘方这两大重器，必非常人。 千里目就不用说了，身为久战沙场的无敌战神，最清楚这东西在战场上的作用了。 至于雪花盐秘方，更可以汇聚无数财富！ 除此之外，这位楚大人手上会不会还有让他心动的秘密呢…… 大半个月以来，楚昊已经重新改造了炸药包的外形，并紧急赶制出一批成品，秘密收藏起来。 除此之外，又把羊皮卷地图复制出来五份。 可如何把这些东西悄无声息的运出去，却成了难题。 根据秦朗提供的消息，这些天以来，一直有人从京城到兴城一路都在跟踪，而且从最初的一个人，现在已经增加到两人了。 虽然那两人暂时无法混入兴城，但要把东西运出城，难保不会被盯上！ 至于那两个跟踪他的人，不用想，一定是赵天命派来的！ 实际上，他还真冤枉了赵天命。 就算要跟踪监视，也不必要派两批人哪…… “少爷，所有外派的庄丁，现已经全部进入兴城，要不要让秦侍卫把他们安排进入城中城？” “哦？终于到了吗？”听到小庄的汇报，楚昊伸了个懒腰，沉思片刻，摇头道，“不必那么麻烦，这么长时间不见，我也想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长进。 告诉秦朗，让所有入城庄丁该干嘛干嘛，如有任务会通知他们的。” 这次他紧急把所有庄丁叫回来，主要就是辩别一下其中是否混入了像胡铁山那样的天命组织细作，如果直接把他们全部集中到城中城，岂不是白费工夫？ 有外挂在，只需到城中城逛一圈，很快就能找出问题。 叫上小庄和秦朗几个侍卫，轻装简行进入兴城。 兴城里的百姓全部由流民组成，这也是楚昊向朝廷提出的建议，因此，兴城百姓对他格外尊重。 像今天这样，楚昊不乘轿子步行在城中游逛，可不多见。 因此，沿途百姓纷纷热情和他打招呼，楚昊一路上始终微笑回应着，同时暗暗观察途经碰到的庄丁。 这些庄丁经过一年多的历练，果然专业了许多，明明看到楚昊经过，却能压抑着激动心情，和普通百姓一样打着招呼，这让楚昊非常欣慰。 更让他放心的是，走了几条街道，碰到的庄丁没有碰到异常情况，可以放心的散出去继续执行任务了。 然而，这念头刚刚兴起，不经意间一转身，却见一个头戴斗笠的陌生人，正背对着他，在一个小摊前挑选着玩具，还时不时和摊主讲价。 这一幕再正常不过了。 可楚昊在看到此人背影那一刻，额头上却渗出了冷汗！ 居然……是他！ 第370章 转移天命注意力，朝堂提议大招募 楚昊万万没想到，赵天命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了兴城！ 这家伙没有兴城颁发的过所，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不过想想此人的身手，也就释然了。 别说是他，就算他的弟子胡铁山要想混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楚昊第一个感觉就是，赵天命出现在兴城，一定是为了他。 幸好赵天命此刻正背对着他，那头顶上?圆形紫色透明框框明晃晃出现在楚昊视野当中。 果然，这老家伙为了调查他，竟然亲自出马了！ 迅速浏览了一遍信息，楚昊连忙转身，装作没看到他，继而一边应付着途经百姓，一边陷入了深思。 干支庄丁中除了胡铁山之外再无异常，可赵天命的出现，却让他紧张起来。 这么一尊大高手，能够混入兴城，自然也有混进城中城的可能。 城中城有五百士兵守卫，却防不住战神般的赵天命！ 一旦让他发现里面的秘密，那可就万事皆休了。 必须尽快想办法转移里面的东西，还要防止被发现。 另外，他还从赵天命身上得到其他几样信息。 萧力夫和米弗林失联，终于还是引起了赵天命的重视，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能不能利用这两件事，转移一下赵天命的注意力呢…… 有了！ 这一刻，楚昊无比庆幸，在他复制了五份羊皮卷后，没有第一时间毁掉它…… 眼看着就要巡视完毕，小庄请示，“少爷，要不要把他们——” 话未说完，楚昊摇头，“走，咱们回京城府坻。” “啊？”尽管心里不解，可小庄还是让人准备了马车，离开了兴城。 身后，戴着斗笠的赵天命见状，悄无声息的也跟着离开了。 马车上，楚昊吩咐小庄，“让人准备好东西，分批让庄丁携带赶往柏乡那里待命，注意千万不能让人发现！” 小庄点了点头，又传达给秦朗。 回到京城府坻后，侍卫林三儿转头又回了兴城，而楚昊则留在书房中埋头书写起来。 虽然不确定赵天命有没有继续暗中盯着他，可经过兴城一事之后，楚昊再也不敢马虎，更不敢轻视赵天命这个老东西。 被这样一个高手盯着，随时都有性命之危啊！ 幸好楚昊警惕性足够，他在京城这座府坻对赵天命来说，还真是如入无入之境，只不过当他看到楚昊一直在书房里埋头书写，就没再他身上继续浪费时间罢了…… 第二天早朝，宰相兼户部尚书慕容药师首先出班启奏。 “长山郡一战，我大隋不但粮食缺口极大，财政也极为紧张，臣一人身兼宰相和户部尚书，实在有心无力，臣请陛下考虑，任命工部尚书楚大人兼任户部尚书，望陛下恩准。” 话音刚落，楚昊随即反对，“陛下，慕容相分明就是在推卸责任，户部出现亏空才想起臣来，请恕臣不能答应。” 慕容药师转身看向楚昊，“楚大人既然能解决粮食问题，一定也能为朝廷解决财政困难，放眼整个朝廷，除楚大人之外，本相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能担当此任，还望楚大人以大局为重，不要再推三阻四！” 眼看着两人又要水火不融，其他大臣纷纷默契的低下头，两耳不闻窗外事。 女帝则脸色极为难看。 大清早的，这两个家伙就给她添堵！ “楚爱卿，慕容相所言也有道理，所谓能者多劳嘛。” 楚昊两手一摊，“陛下，不是臣不想为朝廷分忧，而是臣在工部也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实在忙得脱不开身哪。 这户部尚书一职极为重要，依臣之见，还是由慕容相继续担任为好。 至于钱粮方面，臣可以帮忙想办法。 早在半个月前，臣已经和南夏几户商家联系过，相信很快就会运来一批粮食，足以解决这处冬天我大隋缺粮的问题。 同时——” 楚昊咬了咬牙，好似做出个痛苦的决定一样，“为解决户部库银不足，楚打算把雪花盐秘方售卖出去。” 这下子，群臣不再沉默，顿时一片哗然。 “楚大人，雪花盐秘方可是生财之宝，轻易不能出售啊哈！” “是啊楚大人，一旦把秘方卖出去，以后朝廷财政岂不是更加困难了吗？” 慕容药师也没想到，楚昊会有这么个决定，尽管半月前两人为此有过一次沟通。 赵天命嘴角动了动，最终坐在原处没有表态。 就算楚昊把雪花盐卖出去，对大庆帝国也没多大损失，毕竟，楚昊之前答应过，三个月内就把秘法送给他…… 女帝也坐不住了，“雪花盐一直是我大隋经济支柱，楚爱卿把秘方变卖，以后朝廷岂不是少了一个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楚昊长叹一声，“臣也是无奈之举啊，这是最快解决户部财政的方法。 至于以后嘛，臣已经有了相应对策，这也是臣不便接任户部最重要的原因。 虽然没了雪花盐这一经济来源，但我们可以另外开辟财源嘛。 这两天臣一直为此事殚精竭虑，还在城中城巡视一番进行了调研，昨晚已经写好一份开源奏书，呈请陛下御览。” 说完，将一份奏书转呈到御案前。 赵天命跟了楚昊差不多一天时间，直到此刻方才明白，原来楚昊是在忙这个，他也对这份奏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切实可行的话，大可以照搬到大庆帝国…… 女帝详细看了看，最后合上奏书，“楚爱卿是想在民间大量招募各种能工巧匠？” “没错。” 楚昊解释道，“最近几个月，有大量流民涌入我大隋境内，臣打算借机大量招募能工巧匠，将他们集中起来，归工部统一管理。 如此一来，不仅解决了一部分劳力，还能让他们各尽所能，而朝廷则可以利用他们的手艺为朝廷增收。 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还望陛下恩准。” 楚昊说完，女帝缓缓点头，继而看向群臣，“诸卿可有异议？” 这回，就连慕容药师也不说话了，更不要说其他人。 有异义？那谁来解决户部钱粮？ 况且楚昊的提议同时还能解决大量流民涌入的问题。 “既然如此，此事就由楚爱卿具体操办吧。” “臣遵旨！” 这还是他担任工部尚书以来，第一次办了件实事，更重要的是，同时也能顺便麻弊一下赵天命对他的注意力…… 第371章 萧力夫失踪事发，楚昊借机提剿匪 有了女帝旨意，这下就可以打着大肆招募能工巧匠的旗号，秘密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实际上，赵天命现在也的确没有更多精力关注他了。 之前他派人调查的两件事，已经先后有了结果。 “这样看来，得月楼被杀的胡商商队，就是米弗林的人？” 赵天命拿着米弗林的画像，脸色阴沉的可怕。 “是的主公，属下问过城中那些商家，这也是根据他们的描述画下来的，应该就是米弗林……” “该死！南夏那个什么千机司为何会盯上米弗林呢？”赵天命忍不住爆了粗口。 米弗林死了倒也没什么，可他身上还带着天命令牌呢！ 根据办理此案的余良平和屈乐生所说，胡商商队所有财物被洗劫一空，那令牌岂不是也被千机司给拿走了？ “追风，你亲自去南夏京城打探一下有关千机司的情况，如果真是他们拿走了本座的东西……哼哼！” “是，属下这就动身前往！” 追风刚走，赵天命又拿起了另外一份情报，眉头皱得更紧了。 “萧力夫没有返回南京留守府？不应该啊……” 萧力夫是他手上一枚重要棋子，事关他在中原布局，以及掌控大隋朝廷的关键所在。 按理说，就算萧力夫要回契丹王庭汇报相关战事情况，也该派人提前通知他一声，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没了动静呢？ 难不成…… 某一时刻，他还真担心萧力夫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可很快这种想法就被他抛弃了。 萧力夫本身战力不俗，身边还有他派去的神武军四名高手弟子，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杀光？ 稳妥起见，他还是决定继续派两个人前往南京留守府打探情况。 流云问道，“主公，楚大人那边是否还要继续监视？” 赵天命点了点头，“不能放松，继续暗中观察，一旦有异常，随时报告。” “是。” 刚解决这些事，庆帝又出现在他面前了。 没办法，他现在是一日不见女帝，如隔三秋。 成天孤独的待在国师府里，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 赵天命揉了揉眉心，好言好语安抚一番，答应找机会再带他进宫，这才打发走他。 连续两天时间，楚昊一直在找机会前往柏乡那边，可根据秦朗等人警示，一直有两人在暗中跟着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让他越发有些心急了。 柏乡那边慕容药师给他准确的人手早已就位，而干支庄丁也把物质用蚂蚁搬家的方式送过去了，如今万事俱备，就等他过去安排任务，能不急吗？ 好在两天之后，机会终于来临。 “报！” “启奏陛下，长山郡章夷将来传来急报，契丹南京新任留守耶律留情率领五万大军已经突破高阳郡，打着为萧力夫复仇的名义，正杀奔长山郡，情势危急，章夷将军请求支援！” “什么？！”朝堂上，群臣听到这突然传来的战报，全部愣住了。 下一刻，所有目光集中到了国师赵天命身上。 “启奏陛下，臣记得很清楚，当日国师不是已经劝降了萧力夫，并把他放归契丹了吗？如今怎么又来了个新任南京留守耶律留情，还要替萧力夫报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药师说完，女帝也茫然的看向赵天命，“国师……” 赵天命顿时脸色尴尬，轻咳一声，“此事……其中或有隐情，也许是契丹上次吃了败仗，故意找个借口。” 慕容药师继续追问道，“国师的意思是，你现在也联系不上萧力夫了？” 赵天命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他的确联系不上萧力夫，可这样一说，岂不是说他当日劝降失败，凭白放过一个曾经得罪过女帝的敌人吗？ 好在女帝看出他似有为难之处，连忙接过话头，“现在最紧要的是章夷将军那边的求救，诸卿有何提议？” 身为兵部尚书，余良平当即出班，“启奏陛下，臣建议召回陶镇恶将军，由他率领京城五万精兵，增援章夷！” 女帝点头，“嗯，如今已经入冬，契丹人即便有心开战，也必定会受天气影响，有陶镇恶前往足够了。” 就在这时，楚昊又站了出来，“陛下，最近活跃于密州以东三十里外郎山的一伙山匪，经常为害周边百姓，甚至已经劫了好几波路过商家，是不是应该先派兵剿了那伙山匪呢？” 余良平闻言挺身而出，“陛下，那伙山匪不过四五百人的乌合之众，依仗地利为恶一方，臣愿领兵两千前往剿灭他们！” 楚昊摇头，“那可不行，余大人现在是京兆尹，身负京城守卫重任，岂能轻易离开？臣觉得还是由陶镇恶将军带兵剿灭他们最合适。” “可是，陶将军还要去支援长山郡呢！” 一直间，为了由谁出兵剿匪，众人意见不一。 楚昊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上方坐立不安的赵天命。 赵天命似有所觉，碰上他的眼神之际，瞬间醒悟过来。 “启奏陛下，区区一伙山匪，何必劳师动众？ 庆帝在国师府一直闲极无聊，不如请庆帝带领老夫那两千神武军灭了那支山匪如何？” 因为萧力夫一事，赵天命已经引起部分朝臣的不满了，如今有这么个好机会赎罪，当然要牢牢把握住了。 女帝闻言摇头道，“这恐怕不好吧？庆帝毕竟是一国之君，我大隋贵客，岂能让他带兵犯险？” 赵天命摇头失笑，“区区山匪而已，神武军虽然仅有两千之众，却是老夫亲手所建，战力强悍，足以保证庆帝安全。 况且庆帝陛下的确在国师府闷坏了，就当让他出去打猎散心了。” 女帝明白赵天命是在为萧力夫一事才有这个提议的，况且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不如就做个顺不人情。 “这样也好，劳烦国师回去代朕说一下，如有任何难处，尽可向朕提出，朕会尽量为他提供必要协助的。” “陛下放心，明日一早，庆帝陛下就会带兵前往郎山剿匪。” 区区一伙土匪而已，楚昊却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自然别有深意。 萧力夫一事爆出来，如今又有郎山剿匪，赵天命这回该没有更多精力放在他身上了吧…… 第372章 甥舅关系藏龌龊，柏乡誓死西征魂 下朝之后，楚昊带人正要出京，猛然想起一事，连忙折转回了城中城，将那份差点毁掉的羊皮卷交到秦朗手上。 “知道郎山那伙土匪吧？明天庆帝就要带兵前往剿匪，你马上找个身手好的兄弟，务必想办法把这份羊皮卷塞入匪巢里！” “切记！切记！” 见楚昊神情凝重，秦朗连忙点头，收起羊皮卷先行离去。 “走，咱们去城外小清河那儿看看地形。” 这两天，楚昊一直打着看地形的名义到小清河那儿，为的就是麻弊跟踪他的那两个尾巴。 他相信，赵天命现在麻烦缠身，应该再没有多余精力关注他了。 小清河边，楚昊站在数十名侍卫中间，眺望远方。 不一会儿，沈浪悄悄靠近，“大人，刚才属下用千里目观察过，那两个人还在远处吊尾，双方距离大约五百米左右，好象不是一伙人。” 嗯？ 是不是一伙人，楚昊不关心。 让他恼火的是，到了这个时候，赵天命居然还不放松对他的监视！ 不能再等下去了！ “这样……” 楚昊把沈浪，林三儿和小庄一起叫过来，低声吩咐一番。 三人同时点头。 片刻之后，沈浪带着四名侍卫骑马向北飞奔而去。 原地，“楚昊”则时不时的向远处指指点点，直到当天太最即将落山，这才返回城中城。 而真正的楚昊，已经换上侍卫装束，在沈浪等人护卫下，直奔柏乡！ 另外一边，当赵天命回府把剿匪一事转告庆帝后，庆帝当即大喜过望。 “区区四五百乌合之众，哪里用得了两千神武军？朕只需五百人手足够！” 赵天命则谨慎劝道，“陛下千万不可大意，您是大庆帝国皇帝，万金之躯，绝不能轻易犯险！ 如果不是为了陛下，老夫说什么也不会给陛下争取这么个剿匪的机会，如果陛下如此轻敌，老夫真要重新考虑一番了。” “别呀，大不了朕答应就是了。”庆帝急了，这可是取悦女帝最好的机会，可不能放弃！ 等他带兵剿了匪，替女帝解决一次麻烦，再把缴获的财物送给女帝，还怕女帝不给他好脸色？ 赵天命这才笑道，“那老夫就静候陛下佳音，说不定轻尘一高兴，你们的好事也就近了呢。” “哈哈——但愿如舅舅所言，朕明日就带兵前往郎山，一举荡平匪寇！” 看着大笑而去的庆帝背影，赵天命摇头冷笑连连。 堂堂一国之君，为了取悦美色，居然屈尊带兵剿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果然本色不改，扶不上墙的烂泥啊…… 柏乡以南一座土地庙，这里早已荒废多年，四周矮树丛生，尤其是在这初冬时节，方圆数里更是渺无人烟。 只是，在半个月之前，却有一伙青壮，突然秘密潜到附近，不顾天寒地冻，就地取材，住了下来。 这些人，正是慕容药师让李响精心挑选的八百名东桓族精锐！ 可惜，就是这些精锐，居然没有发现，就在他们驻地附近三里之外，已经悄悄潜进一伙人。 而他们，正是楚昊安排过来看管物质的二十名干支庄丁！ 在沈浪的引领下，楚昊首先和这些干支庄丁汇合到了一起，然而又让沈浪亲自前往土地庙，把李响那些人接过来。 “戊申……二号！” “属下在！” 看着站出来的年轻人，楚昊神情微怔。 此人曾是胡铁山那一条线上的，如今胡铁山已经退出干支庄，这才由他延续了戊申一号的位置。 暗叹一声，楚昊把一份地图交到他手里，“由你挑选三人组成一组，即刻启程，按照地图标示进入大庆帝国搜集传递情报。” “切记！大庆帝国之行，危机重重，一切以自身安全为要，不可大意！” “属下遵命！” 打发走戊申二号，楚昊这才来到李响面前。 “楚大人！” 楚昊点了点头，“慕容相跟你说过了吧？” “嗯。”李响郑重点头，“一切听凭大人差谴，万死不辞！” 看着李响身后四排精神抖擞的东桓族青壮，楚昊沉声道，“此行，的确九死一生，你们怕不怕？” “不怕！” “不怕！” “不怕！” 听着八百壮士整齐的吼声，楚昊精神为这一振。 “李响，把你们这些人分成两批，由你和另外一人分别带队，执行绝密任务！” “是！” 很快，两批各四百人各就各位，李响则带了另一个年轻人来到他面前，“楚大人，他叫程峰，也是我们之中极为出色的猎户，另外一队由他带领。” 楚昊点了点头，又看向面前所有东桓族青壮。 “这次绝密任务，重在绝密二字。” “也就是说，你们之中任何人，宁可死，也绝不能泄漏你们的任务，甚至是你们的真正身份！” “否则，一旦被人知道你们的目的或行踪，连累的，将是你们整个东桓族一族！” “都清楚吗？” 李响，程峰两人为首，所有青壮齐声应和。 “楚大人尽管放心，慕容大人已经交代过，我们这些人此行就没有想过活着回来！” “不！”楚昊断喝一声，“这次绝密任务的确九死一生，但只要你们小心谨慎，就一定可以活着回来，共同见证东桓一族重返故里，再不受契丹人奴役！ 本官希望你们和我，和慕容大人一起见证这一天的到来！” 说到这里，楚昊亲手把两份地图交到李响和程峰二人手上，“你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分别潜入契丹西北部以及吐谷浑，争取用最短时间内混入其中，获取他们信任，并协助他们反击强大的大庆帝国侵略。” “除了这两份地图之外，本官还给你们准备了两样礼物。” “而这两样礼物，也是你们能够打败任何敌人，并争取活着回来的底气所在！” 说完，从沈浪手上接过两具千里目，分别交到李响和程峰手上。 接着又指了指干支庄丁身后那一排排的木箱子。 “千里目，以及这箱子里的霹雳弹使用方法，稍后会由这十六名庄丁负责传授。” “尤其是这霹雳弹，威力极为强大，是攻城最佳利器，必须在离开大隋国境以后，找个空旷无人区才能试用，以免被人发现。” “这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就算你们舍弃性命，也绝不能让人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否则，包括本官和慕容大人以及整个东桓一族，都将为此丧命！” 一番交代之后，楚昊目送众人离去，心情沉重。 这是他主动反击赵天命走出的第一步，只是不知道，这八百多人此次西征，最终活着回来的，还能有几人…… 第373章 庆帝回京送厚礼，天命锁定草上飞 送走了李响和程峰两批人，但这只是第一步。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么，之后消耗的霹雳弹，将会越来越多。 他还要在不被赵天命发现的情况下，继续加紧制造才行，根本闲不下来啊！ 可即便累一些，他也不放心让别人代劳，以免配制方法泄漏出去，那可就前功尽弃，遗患无穷了…… 不过，按照他的设想，如果一切顺利，赖在大隋的那位庆帝，最多一个月，肯定会被逼回大庆帝国的。 当然，最好连赵天命一起引回去，那就最好不过了。 朝廷此刻则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北部长山郡战事上，不只是大隋朝廷，还有北燕和南夏等其他各个势力。 虽然上一次大隋取胜，可这次契丹是打着复仇的旗号汹汹而来，最终胜负难以预料，自然更加关注了。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契丹新任南京留守耶律留情居然雷声大雨点小，仅仅和章夷大军对峙了半个月，就退回南京留守府了。 没办法，长山郡那里已经进入严冬时节，作为攻势一方，短时间内不能有所建树，继续僵持下去，只会自讨苦吃，就算真想复仇，也只能等来年开春了。 这是后话。 庆帝带领两千神武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彻底消灭了郎山山匪，趾高气昂的回到了密州城。 出于礼节，女帝在宫中亲自接见了庆帝，并表达了谢意。 庆帝大喜过望，将缴获的所有财物全部送给了朝廷。 “朕这次剿灭山匪，除了这些财物之外，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武威帝，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说完，庆帝献宝一样，将一张羊皮卷送到女帝面前。 “这是……” 不等女帝伸手，一旁的赵天命先一步取过羊皮卷，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女帝见状问道，“国师，怎么了？” 庆帝则微微一笑，“呵呵，武威帝肯定想不到这礼物是什么吧？就连朕都没想到，区区一座不起眼的山寨，竟然还藏有我整个大庆帝国的疆域图！” “哦？”这下子，女帝终于来了兴趣，她也想看看，国师一直对她提到的，所谓疆域广大的大庆帝国，到底有没有那么夸张。 只是，看到赵天命那莫名其妙的神情，又不得不收起好奇心。 见赵天命一直抓着羊皮卷不放手，庆帝明显不悦，“舅舅，这是朕专门送给武威帝的礼物！” 赵天命这才回过神来，冲着女帝深施一礼，“陛下见谅，这羊皮卷恐怕暂时不能给陛下，老夫心里有些疑惑需要调查清楚。” 这毕竟是大庆遧国疆域图，女帝自然不好强求。 庆帝还要说什么，赵天命则神色凝重道，“陛下难道就没想过，我大庆帝国疆域图，怎么会落入一个不起眼的山匪手中呢？” 庆帝：“……”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赵天命直接起身，“陛下，老夫还有要事处理，先行告退。” 女帝点了点头，“嗯，国师，庆帝，朕就不送了。” 庆帝：“……” 出宫之后来，赵天命也不管庆帝脸色有多难看，把他送回国师府后，直接去了楚昊府中。 这还是他第一次以国师身份前来拜访，楚昊亲自出门将他迎入府内。 因为外挂，楚昊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对方来意，在两人寒喧的工夫，就想好了对策。 “国师这次来寒舍，应该是为了下官打算卖出雪花盐秘方一事吧？” 楚昊面露苦涩，“国师也应该知道，我大隋如今财政吃紧，下官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不过国师放心，下官答应的事，最多两个月之内，一定不会食言。 就算下官卖了秘方，也绝不会影响到大庆帝国利益的。” 赵天命始终注视着他的神色，闻言笑道，“老夫当然相信楚大人不会食言，不过，老夫这次来，倒不是为了此事，而是另外一件事，还请楚大人解惑。” “哦？国师请说。” 赵天命死死盯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陛下回京前，得月楼一案，真的是南夏千机司所为？” 果然，这话一问出来，楚昊立马神色大变，“国师为何有此一问？” “呵呵！”赵天命冷笑道，“楚大人应该知道，老夫是大庆帝国国师，而在得月楼被杀的胡商，又是大庆帝国臣民，老夫当然想知道真相了！” 楚昊低头沉吟片刻，再次抬头时，缓缓点头，“看来国师应该查到些什么了。 不错，那胡商死在何人手上，下官并不知道，但这对下官来说不重要。 只要能在陛下回京前结案即可。 至于为何把罪名安在南夏千机司头上……呵呵！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赵天命再次追问，“也就是说，楚大人是故意在陷害南夏千机司了？” 楚昊直言不讳，“就是这样。当然，如果国师要把实情奏明陛下，下官甘愿领这欺君之罪。” 赵天命凝视他半晌，最终微微一笑，“呵呵，楚大人误会了，老夫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并没其他的意思。 时间不早，老夫告辞了。” “呃——”楚昊愣了，“国师就为了此事而来？” 赵天命再次点头，起身离开。 对于楚昊给出的说法，赵天命虽然仍有些疑惑，但他也听闻过楚昊和南夏朝廷之间的恩怨，得月楼一案栽赃南夏千机司，倒也在情理之中。 回到国师府，第一时间又找到了庆帝。 “陛下这次去郎山剿匪，除了这地图之外，可还发现其他东西？比如……令牌之类的东西？” 庆帝直接摇头，“除了一些不起眼的财物和粮食之外，就是这地图了。” 赵天命心有不甘，再次追问，“郎山上所有山匪全都杀光了？没有人逃出去？” “切！”庆帝嘴角一撇，“舅舅难道连你亲手创建的神武军实力也会怀疑吗？ 不过，听说好象有个二当家领着几个小喽罗因为有事外出未归，可能逃过一劫。” 赵天命一听，连忙追问道，“知道那二当家叫什么名字，家在何方，去了什么地方吗？” 庆帝怔了怔，回忆道，“好象叫什么草上飞……” 草上飞？ 二当家…… 赵天命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不出意外的话，那枚令牌应该就在此人手上。 哪怕上天入地，也要想办法找到此人！！！ 第374章 楚昊府中遇刺杀，右肩被砍险丧命 成功把赵天命的注意力转移到一伙死去的山匪身上，楚昊并没有轻松多少。 晚上要去城中城加工霹雳弹，白天则留在京城府坻规划招募能工巧匠事宜。 既然已经在女帝那里上过奏书，招募工匠一事自然不能放松。 更何况，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为了达成目标，就必须尽快让大隋强大起来，而招募工匠一事同样是其中必要一环。 在此之前，不管是南夏还是北燕，中原历代朝廷对各行各业的工匠并不是太过重视，哪怕朝廷专门设置的工部，其中的能工巧匠也只是以手艺服务于朝廷，并没有实质上提升社会地位，这就给了楚昊一个极大的运作空间。 当然，要完成他的即定规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冒然改变一个社会群体的阶级地位，这在哪个朝代都是一件大事，首当其冲，必然会遭到朝中文臣的极力反对。 但这难不倒他。 大不了一步步来，温水煮青蛙嘛。 楚府门外西南街角茶摊上，仅剩一臂的流云时不时望向门口方向。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随从小四儿，一边给他倒了一碗茶，一边小声嘀咕道，“这都几天了，还有必要守在这儿吗？” 流云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又不是让你拿刀上战场，整天有吃有喝的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说是这么说，可实际上流云比小四儿还要郁闷。 他有种预感，自从被胡铁山砍掉一臂后，主公似乎越来越冷落他了。 否则，怎么会让他一直在这儿盯着楚昊，却把更重要的任务交给追风他们？ 可即便心有微戚，却也只能埋在心底不敢表露出来，万一让主公看出来，连这样的任务都没他的份了…… “又是平静的一天，天色差不多了，老大，是不是该回去了？” 流云抬头看看，点了点头。 就在他起身之际—— “老大，快看！那不是一直和咱们暗中跟踪楚昊的那个人吗？” 顺着小四儿的手指方向，流云只看到一个魁伟的背影从楚府西院墙迅速翻了过去！ 流云再次坐了下来，眼神示意小四儿。 小四儿当即起身，不着痕迹的摸向了楚府西院墙方向…… 楚府书房里，楚昊刚刚写完一份规划，伸了伸腰，“小庄，准备马车回兴城。” 小庄点头出门安排去了。 片刻之后，楚昊刚要出门，却见书房北侧一扇窗户突然间从外面被人暴力破开，紧接着一道黑影提刀直奔他扑了过去。 楚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顿时全身紧绷，勉强向左边侧身一闪，紧接着右肩感觉一阵剧痛！ 黑影一刀砍偏，并没有放弃，继续向他追杀过来，同时暴喝道，“你这个大骗子！去死吧！” 紧急关头，院中负责守卫的秦朗等侍卫及时赶到，眼看着楚昊即将毙于刀下，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 秦朗连刀都顾不得抽出来，整个人咬牙撞向黑影，沈浪则配合着林三儿和另外两名侍卫趁着黑影被撞倒的那一刻，叠罗汉一般，将黑影压在了身下。 刚刚从外面赶回来的小庄，见状大喊道，“快来人哪！” “有刺客！” “大人受伤了！” 西墙外，一直严密监视的小四儿听到府中大喊声，惊愕之余，连忙跑到流云身边汇报。 同时，楚府门外也连继冲出十几名侍卫，将整个府门团团警戒起来，还有人飞速向京兆府赶去。 “我回去报告主公，你继续在附近观察！” 流云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国师府里，当赵天命得知此事后，同样震惊不已。 “你看清楚了，进入楚府刺杀的，就是之前和你一起暗中跟踪楚昊的人？” 流云点头，“属下完全可以确定，就是那个人，可惜距离有些远，到现在为止，属下也不知他到底是何来历，与楚大人有何恩怨。不过小四儿还在那里监视，总会有消息的。” “嗯。把小四儿叫回来吧，这件事总会水落石出，没必要继续留在那里，免得引火烧身，怀疑到咱们身上。” “是，属下这就让他回来。” 虽然是傍晚晚时分，但楚府所在位置是京城繁华地带，府里侍卫如此大的动作，很快引起了附近百姓们的恐慌。 距离得月楼一案才刚刚过去一个月而已，竟然又有人作案了，而且这次目标还是楚昊这样的朝廷重臣！ 很快，得到消息的京兆尹余良平，亲自带人赶来支援。 “秦侍卫，楚大人怎么样了？刺客抓到没有？” 秦朗神色凝重，拱手施礼，“余大人，我家大人右肩被砍了一刀，暂时没有性命危险，行刺之人已经第一时间逃走了。” “什么？”余良平闻言大惊，“来人！立即封锁京城各门，严查城中各酒楼客栈，发现可疑之人，不必多问，先关押起来！” 楚昊是朝中重臣，深重陛下器重，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这个京兆尹岂能不慌？ 吩咐一番，又在秦朗的引领下，进入府中探望。 楚昊卧室里，余良平进来一看，当时眼睛就红了。 床边水盆里，清洗包扎的水已经染得通红，楚昊躺在床上，额头渗出冷汗，紧急请来的郎中正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包扎着，而他的右肩包扎过的地方，依然能看到渗出的血迹！ “楚大人——” 楚昊转头一看，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楚某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却惊动了余大人，实在过意不去，小庄，快请余大人坐。” 余良平哪有心情坐下来，走到近前懊恼道，“余某身负京城治安，却一个月时间里连番出现大案，余某失职！ 好在楚大人并没有性命之危，否则余某就是搭上自己的命也难赎其罪啊！” 话音刚落，就见沈浪领着两个人急匆匆进来。 其中一位御医直接把郎中替换下来，给楚昊把脉，另外一个太监则尖着嗓音说道，“陛下得知楚大人遇刺，大为震怒，专门派来御医为大人瞧病。 同时传旨，楚大人伤好之前，不必上朝。 还有——” 太监转身看向余良平，“陛下有旨，命余大人务必严查凶手，将其捉拿归案！” 余良平连忙领旨谢恩，又和楚昊客气了一句，匆匆离去。 太监弯腰笑道，“陛下有旨，让御医留在楚府侍侯，直到大人完全康复为止。 楚大人安心养病，奴婢还要回宫复命，告辞。” 楚昊连忙安排小庄将人恭送出去。 御医查看了一会儿，又开了一副药，很快也出去了。 楚昊这才挣扎着起身，“把人带过来吧。” 第375章 对质刺客巧争辩，微言大义不顾身 很快，刺客被秦朗等四人五花大绑押进了卧室，关上房门后，院子四周布下了重重警戒。 看着仍然在挣扎的刺客，楚昊脸色苍白，长叹一声，“如果不是本官躲闪及时，丁猛，我可就死在你手里了。” 刺客正是丁猛。 就在楚昊躲过那致命一刀的时候，他就通过透明框框看清了他的真实身份。 否则，丁猛早被暴怒的秦朗等人第一时间砍成肉泥了！ 被丁猛闯入防守严密的府中，本就是这些侍卫的失职，要是楚昊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活不成了！ 实际上，直到现在，秦朗他们也想不通，这个屡次冒犯楚昊的莽汉，何不一刀宰了，干嘛还要留他性命？ 丁猛更是满脸怒容，咬牙怒吼，“姓楚的！老子今天没能宰了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楚昊皱了皱眉，抬起左手指了指，“把嘴给他堵上。” 秦朗可没那么客气，趁机连续给了丁猛几拳，又踢了两脚，这才找了个破抹布暴力塞入他嘴里。 从丁猛头上显示的信息，楚昊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原委。 丁猛是奉牧远桥之命前往刺杀他的，只是什么原因他却不清楚。 为了这次刺杀，丁猛居然偷偷藏在谢家运粮船从海路过来的，而且已经到了密州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时间里，丁猛始终在暗中监视着，寻找适当时机下手。 可惜，因为楚昊要防着赵天命，所以身边侍卫一直防御很严密，根本找不到合适时机。 眼看着时间过去这么久，丁猛等不及了，这才在今天傍晚时分偷偷潜入府内，还真别说，差点就让他得了手！ “是牧大人派你来杀本官的吧？” 丁猛闻言停止挣扎，眼里明显有些发怔。 楚昊再问，“能说说为什么吗？” 这下子，丁猛再次剧烈挣扎起来，嘴里不停的呜呜着。 秦朗见状，二话不说，又是一通老拳。 这次，楚昊没有阻止，顺便侧身休息一会儿。 丁猛这家伙精力太旺盛，让他吃点苦头也好，否则这天儿没法聊下去。 片刻之后，丁猛鼻青脸肿，挣扎的力度也没那么大了，楚昊这才让人把破抹布取下来。 “现在能回答本官了吗？牧大人为何让你来刺杀本官？” 丁猛吐出一口血丝，喘息几下，咬牙切齿道，“就算没有牧大人命令，老子自己也想要了你的狗命！” “你这个大骗子！” “之前说什么要效忠主公，和我们一起复兴大乾伟业，全都是骗人的！” “就连一向精明的牧大人也被你的花言巧语骗过去了。”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帮我们复兴大乾的想法，只是一直在为自己前途利用我们！” “让我们帮你助永昌帝继承大夏皇位，而你自己则当上了宰相太师。” “后来离开大夏，又悄悄跑到大隋来继续当你的大官，早把我们那些人丢到脑后了吧？”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你阴谋得逞吗？” “笑话！” “实话告诉你，你留在我们那儿的两个义子，叶明皓和叶明铨两兄弟，已经被牧大人赐死了！” “哈哈——” 秦朗闻言大怒，再次挥起了解老拳。 楚昊脸上则波澜不惊。 叶家两兄弟的确曾经拜他为义父，只不过，在他看来，那是原常州刺史叶新荣临终托孤而已，事实上他早已那两兄弟长得什么样子了。 所以，他们是死是活，楚昊还真没什么感觉。 他只是想知道，牧远桥派丁猛前刺杀他的真正意图。 现在终于从丁猛嘴里得到了真相。 事实上，牧远桥还真没冤枉他。 从最开始和牧远桥他们接触，楚昊就抱着利用的想法，至于什么复兴大乾，对他来说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群原本连饭都吃不上的前朝遗民，领着个十二岁的大胖子，窝在深山山洞中，竟然还妄想着复国？ 开什么玩笑！ 前乾如果真的值得复国，当初就不会有人想着要推翻它了。 一个腐败不堪的没落国家，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在他看来，那就是一群得了执拗妄想症的精神病，傻子才会赔着他们一起疯呢！ 要不是丁猛这次过来行刺，他都快把那群阴暗角落里的人忘得光光的。 此刻，楚昊和丁猛两人相距不到五米，一个躺在床上，一个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大眼儿瞪小眼儿。 良久，楚昊怒喝一声，“蠢材！” “咳咳！” 或许是动作大了点，引动了伤口，楚昊捂着右肩，气得满脸通红。 小庄见状，连忙上前安抚，“少爷，小心伤口，没必要为了个快死的东西生气！” 楚昊摆了摆手，瞪着丁猛，“不仅你是蠢材，连牧大人也一样！” “你们把本官当成什么？” “本官在这里为了复兴大乾呕心沥血，可你们非但帮不上忙，反而暗下杀手，真是一群废物！” “复兴大乾如果指望你们这些人，再有一百年也完不成！” 丁猛闻言一愣，继而冷笑，“别想再骗老子！来杀你之前，牧大人已经提醒过，说你满嘴花言巧语，不值得相信，要我不要废话，直接杀了你。 虽然失败了，可你也别指望着几句话就能哄骗我！” 楚昊一听，忍不住有些脸红。 还真让牧远桥给猜对了…… “呵呵。” 楚昊同样冷笑两声，“你说本官骗你，说本官只为了个人高官厚禄，那本官问你，当日成殷已经坐上皇位，而本官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你说本官为何突然辞官不做，反而渡江来到大隋这里？” 丁猛眨了眨大眼，脱口道，“我知道，当涂那里也有传言，说永昌帝要把宣华公主嫁给谢家人，你一怒之下才辞官不做的。” “胡说！”楚昊当即反驳，“那只不过是本官为了逃离南夏，故意散播的传言，否则，本官连京城都离不开，早被成殷给害死了，因为成殷已经发现本官和你们有联系，有复兴大乾的想法。 本官被逼无奈才逃走的。 本官临行之前，之所以没有去找你们，是怕连累到你们，怕成殷顺着本官的线索，把你们一网打尽！” 丁猛愣了下，支支唔唔道，“真，真是这样吗？” 第376章 说服糙汉暂释疑，决定渡江会远桥 “废话！大人什么时候骗过人？又有什么必要骗你这个该死的笨蛋！” 还没等楚昊表态，一旁的秦朗首先暴喝一声，紧接着又提起了拳头。 楚昊见状，连忙喝止了他。 开玩笑！ 好不容易撬动了这死脑筋一点缝儿，万一真打死了怎么办…… “秦朗，不得无礼！” “都是一家人，有误会不怕，说开了就好，快，咳咳，快给他松绑。” 啊？ 秦朗愣了。 直到小庄再次提醒，这才不情不愿的给丁猛解开了绳索。 尽管如此，依然和沈浪几人守在他身边，严防出现意外。 这糙汉被秦朗暴打一顿倒没有在意，却因楚昊一番话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理智上他不想相信楚昊，可现实却是，楚昊被他砍伤，非但没杀了他，现在又给他松了绑。 而且，楚昊刚才那番话似乎不是没有道理…… 好好在大夏当个太师宰相不好吗？却非要逃到大隋这么个憋屈地方当个什么工部尚书，难道之前传言都是假的？ 故意给了丁猛一段思考空间，片刻之后，楚昊才长叹一声，“算了，丁猛，这事儿也不怪你，更怪不得牧大人，本官当时逃离大夏时间紧迫，又担心连累到你们，这才引起误会。 这样吧，等本官身上伤势好一些，找个时间陪你一起回去，向牧当人当面解释，顺便请罪。” “什么？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秦朗和小庄几人闻言吓了一跳，当即表示强烈反对。 人家都派杀手来杀你了，可你不但不杀了这莽汉，反而要主动送上门去？ 嫌命长吗！ 丁猛同样不可思议，“楚……大人，你，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回去见牧大人？？？” 楚昊郑重点头。 丁猛见状，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嗯，大人如果真愿意跟我回去自然最好，是非对错，到时让牧大人做主就是了。” 楚昊毕竟受了不轻的伤，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明显有些虚弱，“秦朗，给丁猛安排个住处，顺便再给他换身府里侍卫装束，千万别让任何人发现异常……对了丁猛，你有没有听过赵天命这个人？” 丁猛刚要转身离开，闻言停下脚步，“赵天命？没有。” 楚昊这才挥手让他离开。 赵天命既然是曾经的前乾战神，又是末帝时期的国舅，名声一定非常响亮，本想从丁猛这里得到更多的一些信息，可惜…… 这也难怪，丁猛毕竟年轻，赵天命离开中原时，他还穿开裆裤呢，没听说过此人也不足为怪，看来，只能亲自前往当涂一趟了。 赵天命不但本身实力强横，而且背后又站着个强大的大庆帝国，甚至离开中原之前，又埋下了数不清的棋子，仅靠他和大隋与之抗衡，难度实在不小，要是能联合更多的力量一起来对付，无疑是最好的办法，还能让他自己尽量隐藏起来。 而前朝遗臣无疑是最适合的靶子！ 在此之前，他的确没把牧远桥那些前朝遗臣放在眼里，认为他们力量薄弱，终究就是一些顽固的精神病人。 可是别忘了，那些人毕竟和赵天命同有个共通点——都想打着前乾旗号在中原搞风搞雨！ 如此一来，他就有了从中运作的机会了。 至于秦朗他们担心的危险，根本不存在的…… 楚昊遇刺受伤，甚至已经惊动了女帝，朝中官员陆续登门拜访，慕容药师也趁着这个机会过来，探病之余又私下聊了一些。 赵天命这个当朝国师也不例外，进入卧室里关切的询问一番病情，甚至还亲自给他把了把脉。楚昊一看便知，这老家伙是想亲自确定一下他的伤势…… 余良平这个京兆尹日子可就难过了，虽然不至于像上一次那样第一时间封锁了京城各门，却在各城门口加派人手，所有出入人员一律严加盘查。 可惜连续忙了两天时间也没有找到凶手。 所有人都知道，凶手肯定早已逃出京城了。 可即便如此，余良平仍然没有放松盘查。 没办法，除非楚昊伤势好转一些，否则没法儿向女帝交待啊！ 京城百姓们对此已经慢慢习惯了，可刚刚从陈留过来的谢远材却被这阵势吓住了。 随便一打听，得知楚昊居然遇刺受伤，更把他吓出一身冷汗，匆匆带上谢忠直奔楚府而去。 这次他可是带着谢家家主的殷切希望赶来和楚昊商议求购雪花盐秘方的！ 活到马上二十岁了，什么时候受到爷爷这么重视过？ 这一切还不是多亏他和偶像楚昊关系足够亲密，同时也让他这个谢家小霸王第一次在家族里挺直了腰板。 却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楚昊竟然出了事，能不紧张吗？ 经过通报，谢远材总算如愿见到了楚昊。 “楚大哥，你怎么样了？伤势如何？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抓到凶手没？” 刚一见面，谢远材就关切的问出一连串问题，这让楚昊对这个二世祖印象更为改观。 不管这家伙是不是纨绔，对他还真是挺不错的，嗯，有钱途…… “多谢谢公子关心，本官的伤已经好多了，谢公子这次是来送粮的？” 谢远材点头道，“嗯，爷爷让我这次先送来三十万石，剩下那些再运两次基本就够了。 另外，爷爷这次让我来，是想和楚大人谈谈购买雪花盐秘方的事……” 楚昊摆摆手，“这事儿稍后我再和你细谈，我这里反倒有件事想跟谢公子商量一下，不知谢公子能否让我坐你们的船去趟南夏？” 谢远材闻言大喜，“这有什么为难的，小事一桩！ 爷爷要是知道你过去了，肯定会热情招待你的。 呃，楚大哥，你该不会查到是什么人刺杀的吧？是大夏朝廷派去的人？ 你该不会想去南夏找吕慧报仇吧？” 楚昊：“……” 这家伙脑洞不是一般大啊。 见楚昊没有回应，谢远材更坐实了自己的想法，伸出大拇指赞道，“楚大人果然是真男人！不顾个人安危，竟然要亲自到大夏去报这个仇，好样的！” 客套一番后，楚昊命人将谢远材他们安顿下来，又把御医叫了过来。 “这两天有劳御医了，烦您回宫禀明陛下，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即可上朝。” 他当然不是急着上朝，而是离京之前，向女帝讨了假期而已。 说起来，他逃离南夏投奔大隋以来，还没有和女帝单独相处过呢…… 第377章 小清河私会女帝，深情润物细无声 楚昊没有想到，没等他第二天上朝向女帝请假，女帝居然等不及，主动上门了…… 庆帝这家伙脸皮是真厚啊！ 哪怕每次赵天命带他入宫，女帝都不给好脸色，可他依然甘之如饴，时不时找借口入宫求见。 硬于赵天命情面，女帝倒也没太过份，可还是被烦的不胜其扰。 从御医那里得知楚昊伤势好转，女帝借机出来散散心，同时也的确想亲自看望一下楚昊的病情。 得知女帝亲自驾到，楚昊连忙让小庄给他准备外套，亲自迎了出去。 不愧是武将出身，女帝出宫没有什么盛大仪式，甚至身上装着的也是一套便服，见楚昊出迎，第一时间上前止住他的跪拜。 “爱卿免礼，朕听闻你伤势好转，特来看望一下。” 将女帝迎入客厅上座，楚昊躬身施礼问道，“臣这两天没有上朝，不知长山郡那边情况如何？” “据章将军汇报，契丹人虽然来势汹汹，但应该很快就会退兵了，毕竟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而且那边已经下了两场雪了，契丹人再不退兵，受罪的是他们。” 楚昊点了点头，叹息道，“就是可惜了那就个萧力夫，如果当日把他就地正法……” 女帝闻言制止道，“爱卿的意思，朕明白，也知道朝中不少人因此对国师有一些看法，不过国师毕竟是朕的恩师，而且谁也没想到萧力夫如此卑鄙，答应投诚转身不但不认账，还要反咬一口，只要他敢出现，朕必定亲自斩了他！” 楚昊只随口提了一句，并没指望就此能离间女帝和赵天命之间的师徒之情。 沉默片刻，楚昊突然开口，“臣打算到城外小清河那里逛逛，顺便散散心，不知陛下可愿一同前往？” 嗯？ 女帝闻言明显一愣。 多年来尽管她一直刻意忽略她是女儿身一事，但事实毕竟是事实。 现在楚昊这个臣子竟然当面提出要和她一起到城外郊游，怎么感觉怪怪的…… 可当她看到楚昊那干净的眼神之际，当即莞尔一笑，“好啊，朕也想外出散散心，就和爱卿同乘一辆马车吧。” 这段时间受够了庆帝的纠缠，正好出去散散心。 而且和楚昊同乘一车，在京城也不至于引来更多关注。 楚昊闻言连忙命人准备。 马车离开城门一路向西，车上，楚昊垂眉低眼，女帝也默然无声，唯有淡淡清香，让楚昊心神为之一荡。 “陛下请看——” 楚昊掀开车帘，打破了宁静，指着外面陆续入城的车队说道，“谢家已经答应陆续运来一百石粮，这是第一批三十万石，后续还会再运来两批。” 女帝顺势凑近，微笑点头，“不错，如此一来，不但解决了军粮短缺，这个冬天百姓们也不至于饿肚子，有劳爱卿了。” 鼻间闻着更加清爽的淡香，楚昊第一次感觉到有些不太自在，放下了车帘。 就在这时，马车外面传来秦朗压低的声音，“大人，后面又有人跟上来了。” 楚昊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应该还是那人。” 女帝闻言刚要掀帘，却被楚昊给阻止了。 女帝秀眉微蹙，“有人一直在跟踪你？是之前要刺杀你的人？” 楚昊摇头笑道，“不是，是京城里的人。” 女帝闻言怒容更盛，“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对当朝重臣图谋不轨！” 楚昊不答反问，“陛下与国师有师徒之谊，如果陛下和国师交手，胜算几何？” 女帝毫不犹豫的摇头道，“朕自然不是国师对手。” “那如果有人跟踪陛下，陛下能否防范？” 女帝傲然回道，“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跟踪朕却能不被朕发现的！” “如果跟踪陛下的人是国师，陛下也能发现？” 这一次，女帝没有回答，定睛看着他，“爱卿的意思是……跟踪你的人，是国师派来的？”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小庄在外面说道，“少爷，到了。” 楚昊先行掀开车帘，“陛下，请——” 两人先后下了马车，前方几十米外就是小清河。 天高云淡，草色枯黄。 女帝纤秀修长的英姿站在小清河边，侧眼看去，浑身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英气，螓首微微上扬，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构成一副唯美画卷。 楚昊不忍打扰，回头低声吩咐秦朗等人远远哨位放远。 女帝回头微笑，“有朕在这里，爱卿还担心有人对你不利吗？” 楚昊当然不是担心他自己，可迎上女帝那令人心醉的微笑，下意识的垂眸，侧身一引，“陛下，请——” 自动让出半个身位，跟在女帝身边，两人沿着小河边缓步前行。 “陛下，臣打算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但又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还望陛下恩准，并替臣保密。” 女帝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你要去哪儿？” “南夏。” 女帝沉吟片刻，叹道，“慕容相心里挂念着东桓旧部，所以发生了长山郡战事； 如今你又提出去南夏，是想去报仇？” 楚昊闻言鼻子一酸，从腰间解下一个小海螺，放在嘴边吹出阵阵呜呜的声音。 良久，将它握在手中摩挲着，声音低沉，“这是宣华陪臣一起在常州公干时，她在海边捡的。 她活着的时候，不止一次央求我给她画像，可惜我一直没放在心上。 直到听到她跳崖的消息，臣痛心之余，在离开南夏朝廷前，将记忆中她的样子画满了整个干支庄。 臣还记得，她生前喜欢穿一套明黄色的裙纱，手里提着根棍子，后来又喜欢上了洁白的裙装，因为那是臣曾经给她写过的两本小说里的女主角的装束。 可臣万万没想到，最终宣华她，却选择了女主一样的结局，奋不顾身的跳下了悬崖……” 楚昊吸了吸鼻子，抬头自语，“有人说，臣在南夏时，已经位极人臣，在臣这个年纪，能够取得这样的成就，已经实属不易。 但臣宁愿白身，放弃一切，也绝不能让宣华就此枉死！ 臣请陛下恩准，容臣孤身前往南夏一行，尽快了却这段心结。” 说罢，楚昊双膝跪地。 女帝及时将他搀住，“爱卿平身。” 女帝认真的和他对视，郑重说道，“难得你对宣华公主一片深情，朕也为之感动。 你是朕的人，你要报仇，朕大可起兵相助，爱卿何必要以身犯险，还要孤身入夏呢？” 楚昊摇头，“这是臣私仇，岂能因臣一人而妄动刀兵？ 南夏永昌帝实非明君，臣要报仇不假，但也想顺势取了南夏江山，助陛下一统中原！ 为此，臣筹谋已久，不但派出干支庄丁收集了大量南夏各地情报，还联络了各方反夏势力，这次南下，就是想秘密接触一番。 因此，这件事必须要保密，就连慕容相和国师也不能透露半分，还望陛下恩准！” 女帝闻言，沉默片刻，“可你孤身前往，安全方面……” “臣会小心的，陛下放心就是。” “……好吧。”良久之后，女帝终于松口。 “要朕答应也行，你必须保证绝对安全。” “另外，朕给你写给宣华公主的那两个故事也挺感兴趣，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讲讲？” …… …… 第378章 庆帝因情恨楚昊，天命派人秘跟踪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京城城门关闭之前，女帝才意犹味尽的放过了楚昊。 当天夜里，楚昊做了个梦。 梦里，宣华公主又穿上了那套明黄色的纱裙，手里提着根打狗棒，穿过重重迷雾，古灵精怪的向他飞奔过来。 “宣华！” 再次看到爱人，楚昊激动万分，一边喊着一边迎了上去。 扑通—— 不小心脚下一绊，楚昊栽倒在地。 可当他抬起头来时，却发现眼前的宣华公主居然变成了女帝的样子，手里那根打狗棒也变成了闪着寒光的银枪，携着风雷之势向他扎过来！ 呼—— 楚昊登时被吓醒。 脑子里依然回想着刚刚做过的梦境，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披上外套，看看外面，依然一片漆黑，可他却再也无法入睡。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梦到女帝了。 而且两次都是拿着长枪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梦里的她和宣华公主竟然一时差点没有分辩出来…… 这一晚，失眠的不仅是他一个人。 尽管楚昊在京城遇刺受伤，可赵天命依然没有放松对他的监视。 可惜，有千里目之利，流云的跟踪，早被秦朗给识破了。 只不过楚昊没有打草惊蛇的意思罢了，否则…… 国师府里，听闻楚昊和女帝一起去了郊外小清河边，并且直到天黑才回城，赵天命还没表态，得知此事的庆帝，却为此大发雷霆。 “朕乃大庆帝国皇帝，身份何等尊贵，可轻尘却对朕忽冷忽热，反而有兴致和那个弱不经风的楚昊外出郊游，分明就是没把朕放在眼里！ 国师，你帮朕想想办法，朕不想再看到那个叫楚昊的家伙！” 连舅舅都不叫了，直接称国师，可见庆帝梁庆胸中怒火之盛。 赵天命见状连忙安抚道，“陛下不必心急，正如您所说，那楚昊再有本事，也只是大隋一个臣子，岂能和陛下相比？ 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实在不宜为这么点小事而发火，说不定轻尘和他只是到郊外商量一些国事罢了。 这样吧，老夫会派人暗中观察，如果他真的想坏了陛下的好事，老夫再采取行动，如何？” 一番安抚之后，庆帝这才脸上怒容稍减。 看着庆帝离去的背影，赵天命眼中泛出冷色，缓缓摇头。 紧接着又自言自语道，“楚昊刚刚遇刺，伤还没好，这个时候约女帝到郊外，难道真有什么事要私下里商量？” 犹豫片刻，再次安排流云和小四儿继续密切关注楚昊的一举一动…… 终于，天亮了。 楚昊把小庄，秦朗和沈浪叫到书房中。 “少爷，就让我跟您一起去吧？” “是啊，大人，您要去南夏，身边怎么只能就带一个人呢？不如让属下带些护卫随行，也好保护大人安全！” 听到楚昊即将前往南夏，而且身边只带沈浪一人，小庄和秦朗瞬间急了。 楚昊可是刚刚才遇刺啊！ 更何况他这次还要去南夏，万一被南夏朝廷的人发现行迹，岂不是自找死路？ 就算没被南夏朝廷的人发现，那也不意味着就没有危险。 因为他这次是要去见牧远桥，而丁猛之所以对他下手行刺，正是接受了牧远桥的命令！ 万一两人谈不拢，更是上门去送死啊！ 然而，楚昊语气却不容置疑。 “不必多说，此事本官已经决定了。” “这次南下，除了沈浪之外，还有丁猛随行，就算有危险，他们俩个也足够护我平安的。” “小庄，你是我的书童，京城中几乎无人不知，只要你在京城，就不会有人怀疑我离开了，这是障眼法。而且你还要留在京城负责收集整理各地庄丁送回来的情报，就更不能走了。” “至于秦朗……城中城的事，暂时交给你负责，如果李响和程峰他们那里需要支援物质，本官不在，你也可以代为处理，明白吗？” 两人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打发了两人之后，又让沈浪把丁猛叫了过来。 这两天留在府里，装扮成侍卫的身份，丁猛依然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哪怕楚昊早就跟他说过，会找机会跟他一起去见牧远桥，那也没完全打消他的疑虑。 直到此刻—— “你，你真愿意跟我回去见牧大人？” 楚昊翻了个白眼儿，“吃过早饭，咱们就混入谢家商队，从海路到南夏，到时由你带路。 不过你要切记，没有本官的允许，你不得随意出声跟任何人说话，免得让人怀疑到你的身份！” “嗯！”丁猛重重点头。 谢家商队运入密州城的三十万石粮全部交割完毕，谢忠，谢远材两人将近十午时分离开楚府，带着商队缓缓离开京城。 尽管楚昊已经装扮成了商队一名苦力，可还是没能躲过藏身在暗处的流云的注意力，让小四儿继续关注着，而他自己则迅速将这个消息送回了国师府。 “哦？” 得到这个消息，赵天命也挺意外。 “堂堂大隋重臣，居然悄无声息化装成苦力混入谢家商队，明显是要前往南夏啊。 可怪就怪在，他为何要故意隐瞒自己的行踪呢？ 有意思！” 联想到昨天楚昊约女帝一同外出郊游，赵天命隐隐感觉到，楚昊的行踪，女帝一定已经知道了，可今天早朝女帝却根本没有提及，甚至连他这个恩师也有意隐瞒了…… “流云，你跟小四儿一起跟着他，看看他是否要跟谢家商队从海路到南夏。” 流云点了点头，问道，“如果他要云南夏，属下会跟过去的，只是……要不要找机会在半路上……咔！” 一边说，流云一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天命摇头，“不必，区区一个文弱书生，本座要杀他，随时都可以，留着他比杀了他更有利。 而且此人能力不俗，将来若能为我所用，岂不是更好？ 你只需跟过去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跟什么人联系过，回来后所与本座即可。” “主公放心，属下遵命！” 第379章 船舱交易初接触，表面示好实催促 大隋武威元年十一月初九。 赶了两天的路，楚昊跟着谢家商队终于赶到了海州沿海码头。 船舱里，谢远材特意准备了丰盛的酒菜，“楚大哥，从海州这里到常州需要两天的航程呢，这两天咱就尽情的喝！” 谢忠陪坐在一旁，见状忍不住重重咳了两下，谢远材当即嫌弃的猛挥手，“忠叔，你要是不舒服赶紧回去睡，别把楚大哥也连累了！” “呵呵。”楚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谢管家，你们陈留谢家这条海路经营的不错嘛，来时贩粮，回去的船也装满了货物，还省了在南夏的商税，真是财源滚滚哪。” 谢忠谄笑道，“这还是托了楚大人之福啊，当初要不是楚大人常州办案，一举清除了海倭之患，我们谢家也不会独占了这门生意，老爷每次提起此事，都对楚大人感激不已呢。” 楚昊嘴角微翘，就那么看着谢忠那憋得通红的脸，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谢管家是想问本官和你们谢家交易雪花盐秘方一事吧？” 谢忠闻言暗暗松了口气，略显尴尬的拱了拱手，“让楚大人见笑了，实在是老爷对此事极为重视，临行前嘱咐老奴一定要陪二爷处理好此事。 当然，如果楚大人方便的话……嘿嘿……” 谢远材这才反应过来，放下酒杯，同样看着他，“楚大哥，你那个雪花盐秘方，我们谢家想出价——” “咳咳！”谢忠再次咳了两声，打断了谢远材接下来的话，神色颇为无奈。 临行之前老爷可是千叮万嘱过谈判底线和技巧，如果不是老爷一定要二爷锻炼一下，这么大的事根本不会交给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楚昊不是看在二爷面上，恐怕这种好事也落不在陈留谢家头上吧…… 冒然被打断，谢远材又不高兴了，“忠叔！你如果肺不好，就不要再留下来，万一把楚大人传染了怎么办！” 谢忠被这么一怼，脸色更加胀红。 楚昊见状不再逗弄了，“谢公子误会了，谢管家可没什么病。” 说到这里，楚昊认真的看向谢忠，“谢管家，雪花盐秘方什么价钱，暂时不着急。 这件事不是小事，相信谢家主也应该知道。 本官之所以打算把它出售，主要还是因为我大隋与契丹一战，户部损失严重，不得已而为之。 烦劳谢管家回去和谢家主说一声，本官毕竟与丹阳吕氏关系不错，尤其是我那位结拜大哥。 既然我已经不打算继续留着这秘方，自然不能辜负我那位结拜大哥，还望谢家主想清楚之后再决定。” 谢忠没有想到，楚昊竟然如此直言不讳，当即脱口问道，“这么说，楚大人已经把秘方先卖给了吕四公子了？” 楚昊闻言摇头失笑，“谢管家也太看不起本官了，四公子与本官有结义之情，与我那结拜大哥之间，区区雪花盐秘方何谈买卖？” 谢忠更加惊愕，“也就是说……楚大人是双手奉送给了四公子？” 见楚昊点头，谢忠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同时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身边的谢远材。 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着痕迹，那就见仁见智了…… 因为，楚昊一直在观察着谢忠的表情变化，这也是生意人之间的习惯。 楚昊不是生意人，可谢忠是啊！ 他就不信，一个在谢家当了那么多年的管家，做生意的经验那么丰富，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很明显，谢忠就是故意给他看的。 既然楚昊能把秘方白白送给吕轻侯那位结拜大哥，谢远材和他之间的关系虽然没到那种程度，但也应该可以优惠一些吧…… 同时，谢忠也是故意让谢远材看到，这位谢二爷成天把楚大哥挂在嘴边，当成偶象一样的供着，现在双方有了交易，谢二爷是不是也该通过两人的交情，在交易价钱方面出点力呢？ 可惜，谢远材根本没看懂谢忠的那层深意，又或者更确切点说，他的心思根本就没在什么谈生意上。 反正谢家那么有钱，何必要为了还价而让楚大哥不高兴呢？ 见谢远材根本不搭腔，谢忠无奈暗暗摇了摇头。 名义上这次交易虽然由谢远材负责，可实际上真正要谈到价格，还得是他这个管家从旁拿主意，否则家主就不会让他跟着一起过来了。 临行之前，家主就曾经有过担忧。 以谢家和楚昊之间的恩怨，这种好事应该落不到谢家头上才对，结果没想到还真让家主给猜中了。 只是，也许家主也没想到，楚昊会分文不取直接把秘方给了吕轻侯吧…… 船舱里，谢远材依然在热情的劝酒。 好一会儿之后，谢忠幽幽叹道，“楚大人重情重义，老奴佩服之至。 不过，如今既然您把秘方已经先给了吕家，那么这秘方的价格…… 不瞒您说，为了这次购买秘方，我们家主愿意拿出六百万两银子，可是现在……” 楚昊点了点头，认真说道，“这一点，本官自然明白，丹阳吕氏掌握了秘方，那么，就算你们谢家买了秘方，利润空间也必然会受到影响。 也正因为这一点，本官没打算卖出太高的价钱。 这样吧，烦劳谢管家回去问问谢家主，如果二百万两这个价钱他接受的话，那咱们就成交。” “二百万两？”谢忠喃喃着，看似有些犹豫。 谢远材可不耐烦了，“区区二百万两而已，我做主了！成交！” 谢忠闻言脸色微变，正要阻止，却见楚昊摆了摆手，“谢公子别急，还是回去请示一下你爷爷最好。 这样吧，反正我下船之后还有些私事处理，最多五天，五天后本官就在常州码头等侯。 到时你们谢家同意或不同意，也应该有了结果。” 谢忠闻言连连点头，“那就多谢楚大人了~” 楚昊不在意的笑了笑，“本官虽然不着急，不过想必谢管家也该想到，除了陈留谢家之外，还有几家也对这秘方感兴趣呢……” 第380章 千机司渗透谢家，楚昊行踪被发现 楚昊主动把交易价格压到了二百两万之后，谢忠忧心忡忡的离开了船舱。 这个价格谢家不是不能接受，甚至还很庆幸。 哪怕在此之前，吕轻侯已经先一步从楚昊那里得到了秘方。 毕竟，这种情况在他临行之前，家主就已经有所猜测。 以楚昊和吕轻侯两人的私交，有这么好的机会，楚昊又怎么会不想着他的结拜大哥呢？ 为此，家主已经提前给他交了底，如果是独家秘方，最高可以出价七百万两拿下，否则，哪怕三百五十万两，谢家也要成为秘方拥有者之一！ 之所以没有立刻同意交易，一方面是不想让楚昊看出他太过积极，另一方面，楚昊也给了谢家一个充足的时间继续考虑。 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楚昊最后对他说的那番话…… 船舱里，谢远材却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已经和楚昊开怀畅饮了。 谢家在海州码头装货时，看到楚昊登船，流云和小四儿两人同样化装成苦力，跟着往船上装货，之后就隐藏在货舱的最里面，始终不敢露头。 幸好船队经过两天的航行，终于顺利抵达常州码头，这两人才不至于饿死在船上。 下船之后，谢远材主动提出要派人护送一程，被楚昊婉言谢绝了。 这之后的行程，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可惜，他还没有留意到，身后已经跟上了两个尾巴…… 谢忠和谢远材这边，把货物交接给码头的谢家商号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陈留谢家。 从谢忠那里了解到具体过程之后，谢晃沉默片刻，目光落在了谢远材身上。 别看谢远材在外面对谢忠鼻子不是鼻子的，可对谢晃这位爷爷却始终怕的要命，顿时紧张起来，“爷爷——” “呵呵。” 看到谢晃脸上露出笑容，谢远材这才松了一口气。 “乖孙好样的！这次和楚大人交易达成，乖孙功不可没！” 一旁的谢忠也跟着笑道，“是啊家主，这次咱们虽然不能拿到独家秘方，可楚大人主动给出这么低的价格，主要还是因为二爷的脸面哪。” “嗯。”谢晃点了点头，“楚大人说的没错，一旦有人知道他要出售秘方，哪怕不是独家拥有，有意向的人也肯定不会少。 这样吧，管家，你马上命人准备银子，就从咱们城里的钱庄支取，全部要现银，和下一批粮食一起运到大隋。 交易之前要确定一点，如果他只是把秘方给了吕家，并没有再出售给其他人的话，那我谢家就出二百万两银子收购，否则，价钱还要另谈。” 谢忠连忙点头，谢远材跟着说道，“爷爷，我也要去。” 谢晃心情大好，挥挥手，“去吧。” 谢忠不敢耽搁，出门之后连忙招来护院，“刘麻子，带人跟我和二爷一起去钱庄。” 刘麻子屁巅屁巅的跑过来问道，“二爷，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哪？去钱庄而已，用不了多少人手吧？” 谢远材整了整袍子，哼哼道，“去钱庄当然是支银子了，还是很大一批，稍后楚大哥可是要亲自过来点验的，马虎不得，多叫一些人手吧。” “嘿嘿，二爷这位楚大哥一定是个大人物吧？” “那是！”谢远材扬了扬眉，“知道咱们大夏以前的宰相楚昊吧，现在是二爷我的大哥！” “楚，楚昊？”刘麻子闻言脸色微变，继而拱手谄媚道，“这么响当当的大人物，小人当然听说过，想不到二爷还能和这么厉害的人认识，不过小人听说，那位楚大人好象逃到了大隋，怎么会来咱们大夏这边来？” 谢远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问那么多干嘛，赶紧叫人去！” “好咧。” 刘麻子转身开始唤人，不一会儿就找了十几个护院，跟着谢远材到城里的钱庄去了。 只不过，到了钱庄附近，刘麻子随便找了个由头跑到转街一个打铁铺里，“老方，过来！” 刘麻子压低声音道，“刚刚得到消息，叛贼楚昊突然从大隋来了大夏，现在行踪未定，马上把这个消息以最快速度呈报相爷！ 相爷曾经说过，谁能最先发现此人的踪迹，重重有赏，这可是个立功的大好机会！” 铁匠老方闻言眼前一亮，立马点头。 没错，刘麻子和老方两人都是千机司的探子。 吕慧成立千机司以后，学着楚昊的模式，不仅把人手散到敌国去，就连国内各势力也加派了不少眼线，而陈留谢氏这里同样不例外。 尤其是在千机司在密州城被一网打尽之后，吕慧不仅在朝堂上受尽了吕轻侯的斥责，朝中朝僚冷眼旁观，甚至连永昌帝都对他的能力表现出不满情绪。 就是在这种连番打击下，吕慧非但没有绝望，反而越挫越勇，狠下决心一定要奋起反击！ 密州城内派不进去人，那就在密州城外！ 大隋内部能识破他千机司的人，除了楚昊还能有谁？ 而楚昊总不能走遍整个大隋，把他安插的探子全都挖出来吧！ 吕慧一狠心，采取了到处撒网的方式，除了密州城之外，整个大隋几处各个郡城都撒下了探子。 甚至连大夏内部各势力也没放过。 他记得很清楚，吕轻侯在朝堂上对他大加斥责时，那些同僚非但没有帮他的，反而各个冷眼旁观！ 好在永昌帝并没有放弃他，因此，后续他又在国内各个势力中加强的监视力度，要是能找到这些人的弱点或隐私，非要出出这口恶气不可！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身手不错的刘麻子侥幸进入陈留谢家成为护院中的一员。 千机司所有探子都知道，吕相爷生平最恨的就是曾经的大夏宰相楚昊了，刘麻子碰巧得到楚昊的消息，狂喜之余，连忙联系了他的下线方铁匠，要他迅速将这个消息飞马报给吕慧。 而这一切，包括流云和小四儿那两个一直跟着后面的尾巴，楚昊还一无所知，正乔装成普通百姓，跟着丁猛前往当涂的路上呢…… 第381章 吕慧得意不张狂，暗中下套吕轻侯 刘麻子立功心切，得到楚昊的行踪消息，第一时间让方铁匠飞马赶回京城报信。 吕慧得知后，欣喜若狂。 楚昊不离开大隋，拿他没办法。 哪怕是在颖上，同样受到过他的羞辱。 可现在不一样了。 楚昊居然敢南下进入大夏疆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楚昊，你可真是作死啊！！！ 大夏可是我吕慧的地盘，要想找到并抓住你，还不简单吗？ 吕慧眼泛精光，狞笑自语。 楚昊不但是他的死敌，同时也是永昌帝心中拔之而后快的一根刺。 他能想象的到，只要把楚昊送到永昌帝面前，从今以后，哪怕是世家联合起来，再也无法动摇他大夏宰相之位！ 尽管如此，吕慧却没有过于冲动。 ——实在是栽在楚昊手上次数太多，由不得他不谨慎行事。 而且……嘿嘿…… 吕慧脑中回想起上次吕轻侯在朝堂上对他大加斥责，而群臣却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不由得发出阵阵阴笑！ 吕慧是当天下午得到的密报，可他硬生生忍住没有立刻下令追捕楚昊，也没有及时上报永昌帝，而是等到第二天清晨早朝上，将这个消息爆了出来。 “启奏陛下，臣今天凌晨刚刚接到千机司密报，逆臣楚昊日前悄悄乔装南下，进入我大夏疆域，目前虽然行踪不定，动机不明，但只要陛下下旨，臣有信心以最快速度找到他的位置，并将他缉拿入京！” 哗—— 吕慧话音刚落，群臣顿时一片哗然。 “楚相……他，他居然南下了？” “这怎么可能！” 还有一些人虽然没说什么，可脸色却相当复杂。 比如董全，比如杜襄…… 楚大人他怎么会突然南下，并且还被千机司的人发现了呢？ 万一落到吕慧手上，这可怎么办是好？ 注意到群臣的反应，吕慧嘴角微微上翘。 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楚昊他要抓，得罪过他的大臣们，也别想好过。 尤其是那些曾经和楚昊关系极为密切的官员们，知道楚昊可能有难，能不想办法通风报信吗？ 单靠千机司的探子调查楚昊的行踪，鬼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可如果有人带路的话…… 龙椅上，听闻千机司已经获知楚昊行踪，永昌帝比吕慧还要激动！ “吕相，这是真的？楚昊真的已经南下了？ 那还等什么？ 赶紧派人确定他的准确位置，派出重兵将其擒拿入京！ 朕特许千机司暂时可以调动全国任意州郡兵马，一经发现楚昊，随时调集当地兵马，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他离开！” 吕慧闻言当即领旨谢恩。 有了永昌帝的旨意，下朝之后，吕慧一方面派出千机司探子继续在陈留一带留意楚昊的行踪，另一方面则派出大量人手监视京城中大小官员。 果然！ 因为担心楚昊被吕慧所获，董全下了朝以后，立马派人打算出京搜寻楚昊，并及时将这消息透露出去。 然而，让他绝望的是，吕慧已经第一时间封锁了京城，并打着永昌帝的旗号，严防机密外泄，如此一来，董全就想通知楚昊也束手无策了。 和他一样反应的，还有刑部尚书杜襄，派出去的人手同样也被拦住，无法出京。 眼看着通见报信无望，两人搅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人——吕轻侯。 吕轻侯还没有离开京城，而他又是楚昊的结拜兄弟，得知楚昊即将有难，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事实也的确如此。 得知事实经过，吕轻侯心中万分焦急。 董全和杜襄的人离不开京城，但吕轻侯却是个意外。 他是商人，同时也是当朝国舅，吕慧的人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拦不住他吕轻侯啊！ 于是，吕轻侯当机立断，亲自带人离开京城。 按照吕慧的说法，楚昊极有可能会出现在陈留谢氏祖地附近，所以他出京之后，一边带人向陈留方向赶去，一边又命人回丹阳召集人手，助他扩大搜索范围，无论如何也要在吕慧之前先找到楚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京那一刻，吕慧却亲自带了一批千机司探子，远远吊在了后面…… 另外一边。 见楚昊果然一路跟随，丁猛对他的疑心也越来越减轻了，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一路上不停的跟楚昊介绍着这一两年来他们在当涂的发展情况。 而沈浪本身就没有秦朗那样行事谨慎，路一又和丁猛聊的格外开心，自然忽略了后面暗中跟踪的两个尾巴。 “楚大人，您有所不知，上次咱们兄弟在含山山庄大闹一场之后，把其中三个含山吕氏族人掳到了当涂，由此开始正式提炼雪花盐，并且贩卖到南方各地，带来了巨大收益！” “有了钱之后，牧大人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收卖南方各地官员和军官，如今至少已经有四位手握重兵的军官投效到主公麾下了！” “当然，如果不是您离开大夏，投效大隋的话，牧大人也不会对您起疑心。” “依我之见，您见到牧大人之后，只要说一些好话，相信牧大人不会过于为难您的。” 楚昊一路笑眯眯的。 最重要的是，他从丁猛这里得到了很多有用信息。 经过近两年发展，当初那支如叫花子一般的前朝遗臣们，在拥有了雪花盐秘方之后，总算有所成就。 虽然仅仅收买了四位南夏官员，可只要运用得当，将来必定能起到意到不到的作用！ 至于如何面对牧远桥，会不会有危险，根本不在他考虑之内。 如果真有那些顾虑，又何必冒险巴巴跑到南夏来呢？ 不过，不知是后面跟着的流云和小四儿放松了警惕，还是沈浪一时多了小心。 就在三人距离当涂还有十几里时，沈浪终于发现了后面的尾巴。 “大人，有人跟踪！” 嗯？ 楚昊眉头微皱，“知不知道是什么人？” 沈浪摇头，同时从怀里摸出千里目，楚昊会意，微笑点头。 三人又前行了数里，沈浪再次靠近低声道，“其中一人属下认得，应该是之前跟踪过大人您和陛下到郊外的那个，看样子应该从海路一路追踪过来的，要不要把他们……” 说着，沈浪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楚昊沉默片刻，微微摇头。 “不过，让他们跟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想办法甩掉他们！” 沈浪和丁猛两人同时点头，“嘿嘿，大人放心！” 第382章 放过流云有深意，义庄相会牧远桥 明知有人跟踪，却不立即解决，丁猛对此非常不解。 楚昊当然不会向他解释了…… 要挑起赵天命和前朝遗臣之间的死斗，仅仅靠单方面可不够。 还需要牧远桥他们的配合才更热闹…… 赵天命和大庆帝国虽强，但他已经有了完备的对策，并有足够信心最终解决。 可麻烦的不止是赵天命，还有牧远桥他们一直支持的梁兴——那个被前朝遗臣裹挟的傀儡…… 给赵天命一个念想，也给牧远桥他们一个更加仇恨赵天命和大庆帝国的机会，才最符合他的利益！ 终于，七拐八弯之后，楚昊三人顺利摆脱流云和小四儿的跟踪，而丁猛也带着他赶到了当涂县附近。 “丁猛，劳烦你向牧大人通报一声，本官就在这儿等候通传。” 当涂县郊一处义庄附近，楚昊停下脚步说道。 “可是……”丁猛看了看附近的环境，不由得有些犹豫。 楚昊笑道，“怎么，怕本官失言逃跑？” 丁猛摇头，“当然不是，只是现在外面这么冷，又是在义庄附近，让您在这儿等着，总觉得有些不好。” “别婆婆妈妈了，本官不远千里南下而来，不是求享受的，而是要和牧大人解开心结，这才是最重要的，赶紧去吧！” 丁猛闻言不再犹豫，转身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不仅是吕轻侯，吕慧，以及流云在寻找他的踪迹，甚至连谢远材都在谢晃的默许下，带人四处寻找楚昊，这也是谢晃的意思，他不想夜长梦多，希望楚昊能在陈留直接定下雪花盐秘方交易。 而陈留和当涂之间不过三百余里，于是，在这方圆数百里内，突然增加了数拨行迹诡异的势力…… 当涂县内。 自从两年前牧远桥带着幼主梁兴到达这里之后，就把当涂作为根据地缓慢发展着。 在没有得到雪花盐秘方之前，牧远桥就已经通过丁猛在二皇子成谨那里“赚取”的大量银子，成功收买了当涂县令。 从那以后，牧远桥一行总算有了条件不错的栖身之所。 尤其是在得到雪花盐秘方之后，当涂的真正县老爷，实际上已经是牧远桥了。 可以说，这两年来，整个当涂县已经完全被牧远桥等前朝遗臣控制了。 唯一让他感到遗憾和愤懑的是，当初口口声声说要效忠幼主的楚昊，短时间内坐上大夏太师和宰相之位，似乎忘记了在他面前发誓说要共同恢复大乾伟业了。 尤其是后来，民间传出楚昊判出朝廷，跑到了大隋投靠女帝，更让牧远桥气得差点吐血！ 从那一刻起，他就认定了，楚昊以前说的那些什么共同恢复大乾伟业的话，全都是骗他的！ 恰逢牧远桥他们近一年来各方面发展的不错，牧远桥终于有机会腾出手来，出这口恶气。 这才派出丁猛，北渡淮江，伺机杀了楚昊。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丁猛不但任务失败，反而还把楚昊给带到了当涂！ “胡闹！” “我不是让你不要听他胡说，见到他就宰了他吗？” “以你的脑子怎么斗得过他？” “可你倒好，不但没杀了他，还把他带到当涂来，你不知道这是咱们的大本营吗？万一他带人过来，主公岂不知危险了！” 受了一番训斥，丁猛很委屈。 挠了挠头，硬着头皮回道，“牧大人，我看楚大人不像是不讲信用的人哪，要不然他也不会只带一个侍卫就过来了，要不……您见见他再说？” 一旁的叶明皓也附和道，“是啊牧大人，义父他重情重义，从他因为宣华公主之死就毫不犹豫辞了官就能看出，义父绝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 没错，叶新荣的两个儿子叶明皓和叶明铨两人，并没有被牧远桥杀死，只不过是丁猛当时故意刺激楚昊的。 而且这两兄弟一向聪明明伶俐，牧远桥又怎么可能因为楚昊而妄杀无辜？ 瞥了一眼叶家两兄弟，牧远桥沉思良久，叹道，“既然他已经来了，见一见也好。” 丁猛闻言大喜，“属下现在就去安排！” “你安排什么？”牧远桥瞪了他一眼，起身说道，“带上几个人，咱们一起过去。” 谨慎起见，在没有摸清楚昊的来意之前，他是不会冒然让楚昊进入当涂县的…… 除了牧远桥，丁猛以及二十名精干随从之外，叶家两兄弟自然也跟着一起同行。 当涂县郊义庄附近，远远看到牧远桥一行人过来，楚昊连忙迎了上去，深施一礼。 “牧大人，久违了！” 叶家两兄弟随即同时站了出来，双膝跪地，“孩儿明皓（明铨），拜见义父！” 见叶家两兄弟平安无事，楚昊展颜一笑，亲手将两人搀起，不停的来回打量着，同时也对南下之行心里更有把握了…… 见楚昊果真只带了一人随行，牧远桥脸色稍霁，还了一礼，笑道，“楚大人勿怪，老夫刚刚在县城有些杂务要处理，不方便引楚大人进入县城，还望见谅，不如咱们就到义庄稍歇如何？” 楚昊明白对方的意思，哪怕他远道而来，被请到义庄也不在意，“呵呵，是楚某来得唐突，牧大人请——” 丁猛先行一步，带了两个随行到义庄中收拾打点，等楚昊一行人赶到时，简陋的义庄里已经摆上了粗鄙不堪的茶具。 “楚大人，请——” 牧远桥伸手一引，接着自行坐下。 然而，楚昊却没有立即就座，而是再次深施一礼。 “牧大人，楚某这次前来，是向您请罪的。” “哦？”牧远桥轻捋胡须，淡笑着看着他，“楚大人这是何意？” “牧大人或许早就听说过，楚某当日放弃大夏宰相太师之位，直接转道去了大隋，并在女帝麾下效力一事。 想必牧大人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对楚某有所误会，并且派出丁猛北上密州，要致楚某于死地是吧？” 牧远桥收起脸上笑容，没有回应，只是继续看着他。 第383章 当面道出联盟者，此人姓赵名天命 楚昊见状暗暗苦笑。 眼前这位牧大人虽然有些愚忠，但不是傻子，不可能像丁猛一样，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蒙混过关…… “牧大人，这其中有些误会，楚某有必要向您解释一下。” 牧远桥摆了摆手，语气明显有些清冷。 “楚大人，你把两个义子留在老夫身边，老夫出于对你的信任，一直以来自认为尽心尽力培养，可你呢？ 你说过要利用你在大夏朝中的身份地位，为主公恢复大乾大业与我们里应外合。 然而，老夫听到的却是，你因为一个女人而愤然辞官，不告而别，直接跑到密州去，帮助北燕那位公主建立个大隋！ 老夫不是丁猛，不会因为你几句话就轻易相信你，老夫更相信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今天如果你不给才夫一个合理的解释……呵呵！ 这义庄就是你埋身之地！” 说完，跟着他一起来的二十名随从同时抽刀，将楚昊围了起来。 沈浪自然不会束手就擒，连忙拔刀护在楚昊身边，怒目而视。 丁猛见状慌了，支支唔唔道，“牧大人别生气，听楚大人说完再动手不迟啊！” 叶家两兄弟更不用说了，直接跪在牧远桥面前苦劝道，“牧大人，牧先生，义父他既然敢单枪匹马过来，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向您解释，何不给义父一个机会呢？ 如果您一定要为难义父，就先杀了我们吧！” 牧远桥继续冷漠的看着楚昊，片刻之后，挥手斥退随从。 楚昊亲手将叶家两兄弟扶起来，拍拍两人的肩膀，颇为感慨。 “牧大人，楚某心中无愧，所以来了，也自然会给牧大人一个交代。” “楚某离开南夏之后，南夏一直有传言说，楚某是因为宣华公主而死，这才愤然离开的。” “可您就不觉得这理由太过牵强吗？” “诚然，楚某和宣华公主两情相悦，如果有可能，自然希望能和相爱之人相守一生，可惜……” “但最重要的原因并非如此！” “牧大人可曾想过，如果不是我，成殷他会击败成谨，顺利坐上南夏皇位吗？” “可结果怎样？” “成殷坐上皇位，就把我和宣华公主之间的婚约当成交易，卖给了陈留谢氏！” “成殷背弃信义，坐上皇位之后就把我这个最大的功臣抛诸脑后，试问，如此薄情寡义之人，你还能指望他帮你做什么？” “牧大人，楚某正是看到这一点，才断然离开南夏的！” “南夏看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就算楚某在南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于恢复大乾伟业也帮不上什么忙。” “而大隋女帝就不一样了，女帝不但个人武力强绝，最重要的是她重情重义，知道楚某与永昌帝成殷不合，主动要求要替我报仇，消灭南夏！” “而楚某在南夏同样也得到了女帝陛下的器重，与其相信永昌帝那样的无信小人，为什么不倚仗女帝来完成我们的复兴大乾伟业呢？” “至于楚某离开南夏之前为何没有与牧大人你们联系沟通，是因为我不想在离开前暴露你们的存在，给你们引来杀身之祸啊！” 楚昊说完，丁猛连连点头。 牧远桥则冷笑道，“好一张伶牙利齿！可惜，你这番话也只能骗骗丁猛这样的莽汉罢了。 老夫问你，你在大隋这一年来又干了些什么？ 别以为老夫远在当涂就什么都不知道，楚大人在大隋的确风光，而且还得到女帝器重，不然也不会冒死跑到长山郡救驾去了是吧！ 你把老夫和主公这些人当成了你升官进阶的阶梯，只为你自的荣华富贵而奔波！” “冤枉！” 楚昊悲呼一声，眼中泛起泪光，“楚某一心为了主公伟业，想不到却被牧大人如此误会！ 你刚刚说的那些，其实只是表象。 实际上，楚某是为了在大乾站稳脚跟，才表现出对女帝无比忠心的姿态，从而借机壮大我们复兴大乾伟业的力量啊！” 牧远桥依然不为所动，讥讽道，“哦？看来是老夫误会你了？那你不妨说说看，这一年来你都做了哪些壮大复兴大乾伟业，又做出了什么成绩？” 楚昊闻言立马眼放精光，“楚某这次过来，主要就是为了此事！ 不瞒牧大人，比过楚某一年来的筹谋，还真给咱们复兴大乾伟业找到了一个最强大的帮手！” 嗯？ 原本还想看楚昊表演的牧远桥，听到这话，未免有些意外。 难道……真的误会了楚昊？ “牧大人虽然远在当涂，想必也一定听说过我大隋与契丹在长山郡一战吧？ 楚某当时的确有在女帝面前表现的想法，可惜，契丹铁骑实力强横，楚某纵然有心救驾，实力上却帮不上什么忙。 关键时刻，是女帝的授业恩师救她脱困的。 事后，女帝陛下还下旨册封此人为我大隋国师呢。” 牧远桥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此事老夫自然听说过，你也不必再费口舍，老夫只想知道，你到底为了复兴大乾做出了什么成绩！” 对于牧远桥不善的态度，楚昊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说道，“牧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楚某在长山郡时曾与那位赵国师有过交流，经过一番试探，那位实力强横的赵国师，同时还是西域大庆帝国的国师！” “大庆帝国？”牧远桥同样第一次听到这么个国家，忍不住脱口问道，“老夫孤陋寡闻，以前从没听过这个大庆帝国，可这又与老夫刚才问你的那些有什么关系？” “牧大人别急，听我慢慢说，据赵国师所说，这大庆帝国疆域广大，几乎和曾经的大乾不相上下！ 更重要的是，这大庆帝国是赵国师帮助他外甥一手创建起来的！ 而他和如今的大庆帝国皇位，原本就是中原人！ 不仅如此，经楚某试探，赵国师对于复兴大乾居然有着同样浓厚的兴趣。 所以楚某才说，这位赵国师就是楚某为了复兴我大乾找到的最强有力的盟友！ 有他和大庆帝国从旁协助，复兴大乾伟业，指日可待！” 听到这里，牧远桥终于动容了。 要是楚昊所言是真的，那当然最好不过了。 可是……楚昊刚刚说，那位国师和大庆帝国皇帝以前居然也是中原人…… “楚大人，不知那位国师如何称呼？说不定老夫听说过他呢。” 楚昊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此人姓赵，名天命！” 第384章 闻天命远桥色变，入府衙再见梁兴 “此人姓赵，名天命！” 楚昊话音刚落，牧远桥当即脸色剧变。 “你，你说他叫什么？？？” 楚昊故作一脸茫然状，重复道，“姓赵，赵天命……怎么了？牧大人认得此人？” 呼—— 却见牧远桥胸口剧烈起伏，良久之后，咬牙切齿道，“岂止认得，老夫恨不能生啖其肉！” 楚昊见状，心里暗喜。 果然，和他猜想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次南下渡江，不虚此行！ 可他脸上却一副迷惑不解之色，“牧大人，您……认得赵国师此人？” “别跟老夫提这个人！” 牧远桥脸罩寒霜，由于过于激动，以至浑身颤抖不止。 这下子，不仅是楚昊，就连丁猛也懵了。 “牧大人，您真的认得那个赵国师？可我以前怎么没听过此人？他到底是什么人？” 牧远桥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叹息道，“赵天命此人风光的时候，你还是个蛋呢！” 啊？ 丁猛挠了挠头，更加迷茫了。 楚昊则拱手正色道，“牧大人，看您的意思，似乎和这位赵国师关系不和？ 可据楚某和他接触，此人的确有意恢复大乾，而且不像是假的啊？ 依楚某之见，如果赵天命真愿意与我们一起复兴大乾，牧大人不如放下个人恩怨，以大局为重如何？” “放屁！！！” 楚昊这几句话，差点把牧远桥差点气得爆血管！ “老夫是那种因私废公之人吗！” 仅仅几个字，牧远桥几乎调动了浑身的血肉，从腔子里吼出来的。 楚昊深知适可而止之理，见状明智的不说话了。 丁猛就更不用说了，缩在一边像个鹌鹑似的…… 好一会儿之后，牧远桥站起身来，伸手一引，“楚大人，之前是老夫失礼，还请入城一叙。” 楚昊闻言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 总算不用在义庄这里给自己找副好棺材了…… “牧大人请——” 一行人因为牧远桥的沉默，谁也没再说话，默默出了义庄，上了马车向当涂县内赶去。 当涂小县，面积不大，哪怕是楚昊还在南夏为官时，这个小地方也没什么存在感，或许这也是牧远桥当初选在这里作为根据地最重要的原因。 也正因为这里不起眼，当涂县令才是最适合收买的地方官员。 进入县城，牧远桥掀开车帘，指着路上的百姓和街边摊贩，颇为自得的介绍着。 “怎么样楚大人，自从老夫跟随主公到了当涂县之后，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物阜民丰，比起往年，老百姓的日子好多了。” 楚昊点头赞道，“这个当然，牧大人本就是前朝重臣，如今屈尊在一个小小的当涂县内，根本发挥不出您真正的能力，有您在这里，当涂百姓有福了啊！” 牧远桥闻言，当即收起笑容，郑重纠正道，“楚大人慎言！ 当涂百姓之所以能过上好日子，不是因为老夫，而是因为主公！” “是是是。”楚昊连忙认错，“牧大人教训的是，当涂百姓因主公而福泽绵长，相信要不了多久，主公复兴大乾，整个中原百姓都将感受到主公的雨露恩泽，不知主公他现在……” 牧远桥微微一笑，指着前方县衙方向，“老夫现在不就是带你去见主公吗？” 楚昊：“……” 堂堂前朝正统后裔，谁能想到会藏身到小小当涂县衙内，并且甘之如饴呢？ “那可太好了！” 楚昊一副无限向往的神情感叹道，“想想上次见到主公，到现在已经两年多时间过去了，楚某本想带给主公一个好消息，结果……唉!” 牧远桥同时收起脸上的笑容，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牧大人——” 进入县衙，一路上遇到的衙役和仆人等，见到牧远桥，无不躬身施礼。 楚昊跟着他进入县衙后堂，一个矮胖小太监迎面拦住去路，神态倨傲，“牧大人有事？” 牧远桥弯腰施礼，“老夫有事求见主公，还望申公公通传一声。” 申公公抬眼斜视，尖细的嗓音响起，“可巧了，主人正在后花园陪丽夫人喂鱼呢，不如牧大人晚些再来吧。” 牧远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带着楚昊离开小院，转过几道长廊，出现在后花园内。 远远就能听到假山凉亭处传来阵阵浅笑，楚昊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少妇正坐在梁兴大腿上。 两年多未见，年仅十四岁的梁兴越来越胖了，搭眼一看，至少有二百多斤！ 牧远桥见状，无奈叹道，“楚大人来的不巧，老夫本想带你去拜见一下主公，可惜主公现在正忙，只能以后再说了。” 楚昊同样表现出一副遗憾之色，“怪只怪楚某福薄……” 说罢，楚昊九十度弯腰，冲着远处的梁兴大礼参拜。 牧远桥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表情也缓和下来，“楚大人，不如到老夫那里小坐片刻？” “荣幸之至。” 片刻之后，牧远桥带着楚昊进入了一间装饰简陋的居室当中。 室内，只有一张八仙桌，四张椅子一张床，还有一套粗瓷茶具。 “居室简陋，让楚大人见笑了。” 楚昊肃然起敬，躬身施礼，“牧大人不滞于物，德行高尚，实乃我辈楷模！” 这话虽有恭维之意，但楚昊对这位一心想要恢复大乾的老人，打心眼里敬重。 愚忠不愚忠放在一边，仅这勤俭持身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要知道，现在的前朝遗臣们，可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时日子过得那么恓惶。 仅靠雪花盐秘方获得的利益，就不是小数目。 可牧远桥却依然能持身以正，其德行操守怎能不令人敬仰？ 可反观那位二百多斤的小胖子，年仅十四岁，却已经沉迷女色，除此之外，无欲无求了…… 果然是个难得的吉祥物啊！ “丁猛，你们先出去吧，老夫有事要和楚大人商议。” 这话自然也包括沈浪在内。 可沈浪依然看了楚昊一眼，直到楚昊点头示意，这才和丁猛一起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楚昊与牧远桥二人…… 第385章 远桥提及前朝事，最大强敌是天命 “牧大人，楚某不知您和赵国师……” 房间里，牧远桥久久不语，楚昊明显有此忍不住，首先开了口。 牧远桥则对他这种态度颇为欣慰。 不管楚昊有多优秀，能力有多强，但也掩盖不了他才二十四五岁年纪这个现实。 如果楚昊真能沉住气不提这个话题，牧远桥反倒对他疑心更重了…… 摆了摆手，牧远桥叹道，“老夫说过，老夫的确不想听到赵天命这个名字，甚至提都不想提。 但并非因为老夫和他之间有什么私怨。 不知楚大人可曾听说过我大乾曾经有位名震天下的无敌战神？” 楚昊下意识的摇摇头，配合上他眼中的迷茫之色，让牧远桥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 “呵呵，楚大人没听过这个名号也不奇怪，毕竟你和丁猛年纪相仿，在你们出生之前，这位大乾无敌战神就已经扬名四海了。 而老夫所说的无敌战神，正是赵天命此人！” 楚昊极为配合的流露出惊愕之色，“想不到赵国师居然有这么大来头！” “哼！不止如此！”牧远桥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赵天命不但是大乾无敌战神，还是当时的国舅爷！” “啊？” 楚昊更是一副“万分不解”的神情，“既然赵国师有这样的身份背景，如能得到他的配合，复兴我大乾江山岂不是更加容易吗？ 哦，对了，楚某才想起来，赵国师曾经说过，如今远在西域的大庆帝国，正是在他的配合上，帮助他处甥建立起来的！ 既然他是前乾国舅，那么，他那外甥岂不是不是……” 牧远桥闻言，眼中流露出危险之色，“楚大人，你要记着！ 我大乾只有一位天命之主，就是主公！！！” “是是是，牧大人别见怪，楚某只是一时嘴快，还有一点好奇，并没有对主公不敬之意，楚某忠于主公之心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嗯。”牧远桥这才满意的缓和了神色，“楚大人猜的没错，赵天命扶持的那位大庆帝国皇帝，的确是先帝后裔。 只不过……那梁广早已经被先帝废去太子之位，而我大乾臣民也不再承认他是先帝子嗣一事，楚大人切记！” 楚昊登时肃然，“楚某一心想为复兴大乾而努力争取各方力量，而赵国师又是女帝恩师，实力不凡，再加上大庆帝国本身的实力，如果有他们相助，复兴大乾指日可待，所以楚某才急着让丁猛带我过来，想和牧大人共商大计，却想不到其中还有这等枝节。 如此看来，倒是楚某孟浪了，没有了解到具体实情就向赵国师剖心剖肺，难不成这赵国师果真不可信？ 楚某年纪轻轻，对于过往我大乾历史不甚了解，不知牧大人能否跟楚某说说，这赵国师到底什么情况，楚某也好心中有底，不至于坏了大事。” 牧远桥点了点头，眼中泛起回忆，“赵天命此人的确是我大乾一位传奇人物，尤其是个人武力方面，百年来无人能出其右！ 这么说吧，先帝在世时，虽然我大乾内部问题不少，但只要朝中有赵天命这位无敌战神坐镇，哪怕是曾经的弘业帝和北燕老皇帝再有反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结果却是，在我大乾分崩离析之前两年，赵天命就辞去镇国公一职，从此消声匿迹！ 楚大人有所不知，先帝并非外界传言的那般不堪，几乎都是南夏弘业帝和北燕老皇故意找人散播的流言。 先帝有心整饬朝纲，奈何没有赵无极坐镇，各地武将难免起了异心，这才最终造成我大乾分裂的局面。 可以说，我大乾亡国，首罪者，非赵天命莫属！” 楚昊闻言大惑不解，“牧大人这番话，请恕楚某不敢苟同。 照你的意思，如果有一天南夏灭国，是不是也要把罪责怪到楚某头上？ 赵天命不愿再留在朝廷，那是他个人的自由，为何要把灭国罪责归罪于他身上，这是不是太过牵强了？” “呵呵！”牧远桥冷笑道，“那是你不知道赵天命为何要离开朝廷，甚至连镇国公都断然辞去！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先帝时期的废太子梁广了。 此人极度穷奢极欲，年不满四十就敢秽乱宫廷，先帝一怒之下，这才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但实际上虎毒不食子，先帝当时正为肃清内忧外患而烦恼，这才把废太子一事抛在脑后。 可赵天命却在这个时候辞去镇国公爵位，潜藏了半年左右，暗中把废太子偷偷带出宫去，从此一去不复返！ 也正因为此事，早有心作乱的几个野心勃勃的外臣，知道赵天命离开朝廷，这才下定决心果断出兵，仅用了不到三年时间，就让大乾分崩离析！ 废太子德行有亏，先帝处置并无过错，可赵天命却因为废太子是他处甥，置国家利益于不顾，暗中救走废太子，还置当时大乾内忧外患于不顾，本就万分不该。 如果仅仅如此，那只能说明赵天命对废太子和先皇后情深义重，旁人自然不能多说什么。 可实际上，赵天命并非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 老夫看得很清楚，他对废太子梁广根本没那么深的感情，甚至对他的亲姐姐先皇后，同样感情不深。 他之所以带走废太子，不是因为什么亲情，而是更加看重废太子梁广自身的身份！” 楚昊闻言心中暗惊，脱口问道，“牧大人的意思是，赵天命只是想借助废太子梁广以前的身份，并不是真心想帮他建立什么大庆帝国，更没有恢复我大乾伟业的想法？” 牧远桥冷哼道，“楚大人还不处糊涂，老夫正是这个意思！ 看着吧，哪怕现在那个所谓的大庆帝国再怎么强大，实际上真正的实控人，绝不是废太子梁广，而是赵天命本人！ 另外，他还有前朝国舅这个身份在，要想借助大庆帝国这个平台谋取整个中原，又有什么意外？ 所以说，赵天命此人，连同那个所谓的大庆帝国，非但不是咱们的盟友和助力，反而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第386章 火力转移远桥慌，成功掌握主动权 牧远桥一番慷慨陈词后，楚昊脸上流露出一副“无比震惊”之色。 良久之后，方才深深叹息道，“如果不是牧大人这番话，楚某差点被那奸险小人给骗了！ 想不到我大乾曾经的无敌战神，竟然会是这样无耻之徒！ 先前听到赵天命谈及恢复我大乾伟业那向往之色，楚某还以为找到了知音人，为我复兴大乾伟业壮大了一股强有力的助力，为此楚某还无比兴奋呢。 现在看来，这赵天命主动靠近楚某，恐怕心怀不轨啊！” “那是自然！”见楚昊终于有所反省，牧远桥颇为欣慰，继而语气沉重道，“不仅如此，老夫甚至怀疑他所图不小！” “试想一下，赵天命已经有了实力不小的大庆帝国，大隋女帝又是他弟子，而他现在又在大隋坐上国师之位，如果要以大隋为跳板图谋整个中原，绝对是顺理成章！” “老夫可以明确告诉你，据老夫对此人的了解，赵天命绝不会费力不讨好的替他人作嫁衣，那个大庆帝国虽然名义上是梁广坐皇位，但老夫可以认定，实际上掌握实权的，绝对是赵天命本人人！” “更进一步说，哪怕将来我大乾复国，赵天命也必定会觊觎九五至柆之位。” “那样一来，我们岂不是成了他晋身之阶的踏脚石？” “而主公更加会成为他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所以，楚大人，千万要提防此人哪！” 原本牧远桥绝对不会轻易被楚昊几句话就化解了曾经的疑虑，可当他听到赵天命这个名字后，瞬间改变了主意。 这个名字对于和他一样的前朝遗臣来说，绝对是最不想面对的强劲敌手！ 面对南夏和北燕这两上曾经大乾的两方旧势力，牧远桥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如果再加上一个赵天命，那可真要他的老命了…… 好在他是从楚昊这里听到赵天命的下落和消息的，尽管赵天命野心勃勃，又在大隋当了国师，可楚昊也不简单，不但是大隋女帝身边重臣，而且还是最为接近赵天命的人。 有他在，就可以随时了解到赵天命的一举一动，这就大大减轻了复兴伟业的负担。 所以，他才不厌其烦的把赵天命曾经的秘辛，对楚昊合盘托出，希望他能在以后的日子里，观察和提防赵天命的同时，伺机作出适当反击！ 楚昊也没让他失望。 沉默片刻之后，猛的一拍大腿，“坏了！” 牧远桥下意识的眼皮跳了跳，脱口问道，“怎么了？” 楚昊神情凝重道，“楚某虽然有心结交赵国师，为复兴我大乾争取盟友，但也不是盲目相信他，所以也派人暗中盯过他。 据楚某所知，赵天命这些年来，暗中在中原培植了不少忠心部下，并部署了大量不知名的棋子。 仅最近一段时间，我就查出，原契丹南京留守萧力夫就是他的弟子，还有我的干支庄其中一我庄丁也是。 再加上我大隋女帝，这已经是三个人了，而且个个影响不凡。 楚某担心的是，除了这些已经被我发现的，其他地方没暴露的棋子恐怕会更多！ 如今想来，这赵天命果然来者不善哪！” 牧远桥也被楚昊这番话吓了一跳。 他所了解的赵天命，只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位镇国公。 对于这些年来远走西域的赵天命，还真是一无所知。 但也正因如此，牧远桥更加认定，楚昊留在大隋，留在赵天命身边，有多么重要！ 如果不是楚昊告诉他这些，他又怎么会知道赵天命在这些年里在中原布下这么多后手？ 这条线，绝对不能放松，否则，他们这几年来在江南的一切准备，极有可能付诸东流！ “这就麻烦了……”牧远桥眉头深锁，低头沉思着。 楚昊见状则暗暗松了口气。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确定，此行目的基本达成了…… 仅靠他一人对付赵天命，还是稍显势单力薄了。 但有了牧远桥他们就不同了。 别看这些前朝遗臣实力不大，但这些人对赵天命是最为了解的！ 更重要的是，哪怕真有机会恢复大乾，赵天命有支持的皇位人选，牧远桥他们同样有，而且还是针锋相对不死不休的那种！ 这就给了他一个从中运作的绝好机会…… 把火引到这边来，让他们拼去吧，而他则可以把更多时间和精力放到赵天命的后方，趁机主动挑起事端，让赵天命首尾不能相顾，就此疲于奔命！ 楚昊脸上也一副愁眉不展之态，郑重说道，“是啊，牧大人，现在关键是咱们不知道那赵天命早前会不会在主公身边也埋下了棋子，而我们却不知道。 如果那样的话，事情就更严重了。” 牧远桥想了想摇头道，“这个……应该不可能。 毕竟，这些年来我等追随主公身边，所有人都对主公忠心不二，没人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可未必。”楚昊冷声道，“当初楚某成立干支庄时，同样对那些庄丁信任有加，结果还不是被赵天命的人混入其中？ 还有大隋女帝，谁能想到她会是赵天命的得意弟子？ 可以这么说，如今的大隋，自从赵天命到来以后，整个大隋说话最有份量的就是他！ 这样看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牧大人，咱们不能大意，也没资格大意，否则，一旦出现最坏的结果，咱们谁也承受不起那个代价啊！” 牧远桥闻言点头道，“楚大人果然心思细腻，你说的没错，以赵天命的品性和行事风格，如果让他知道主公的存在，就没有他做不出的事情！” 由不得他不谨慎了。 一旦梁兴被赵天命得知下落并下了黑手，他们这些一直追随左右的前朝遗臣瞬间没了根基，如何能实现复兴大乾伟业？ 想到这些，牧远桥抬头看向楚昊，“不知楚大人有何应对之策？” ……这就对了！ 楚昊闻言心中暗喜。 赶到当涂至今，总算掌握了主动权，接下来也该我表演啦…… 第387章 民心惑乱赵天命，幼主逆反太难搞 楚昊长叹一声，“如果不是牧大人，楚某一直以为赵天命和我们是一路人呢，如今看来，此人所图甚大，不可不防！ 一旦让他知道主公在当涂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你我都不知道赵天命到底有没有在主公身边安插他的棋子。 依楚某之见，与其夜夜防贼，不如主动出击！” 牧远桥眼眸微放，“楚大人，具体说说。” 楚昊点了点头，眯眼道，“赵天命虽然个人实力强绝，但单靠武力夺取的天下，必定根基不稳，也注定失了民心。 也就是说，他所占的优势其实有限，哪怕大庆帝国实力再强，其根基也不在中原，不足为惧。 而我们这边却占据了大义为先！ 毕竟，唯有主公才是我大乾唯一正统，而梁广却是先帝明确下旨废为庶民的前太子，从道义理法上他就不具备继承大乾国祚的资格，更不要说赵天命了。” 牧远桥闻言连连点头，“继续。” “所以——”楚昊郑重说道，“别看我们现在实力无法和赵天命以及大庆帝国相提并论，但只要我们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深度揭露前废太子的根底，以及赵天命本人的野心，至少能够获得民间百姓的支持。 同时，也能引起南夏以及北燕朝廷对他们的忌惮之心，更能在大庆帝国皇帝梁广和赵天命两人之间埋下猜疑的种子。 如此至少一举三得，不知牧大人以为如何？” 如果说，从义庄出来时，牧远桥对楚昊的信任有五成的话，那么，到现在为止，瞬间激增到了八成！ 毕竟，楚昊的提议正中他的下怀。 这么经济实惠的对付赵天命的办法，他当然举双手赞成了！ 尤其是对于他们现在的处境来说，是最为适合的。 最初他从楚昊嘴里得到赵天命的消息，第一反正就是愤怒，然后就是紧张，担忧，恨不得马上就带着主公梁兴离开当涂，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实在是因为赵天命的个人实力，由不得他不谨慎行事啊！ 可楚昊给出的办法，却让他眼前一亮。 没错！ 放眼整个天下，如果有一天真能恢复大乾，那么，唯一能够继承大统的，除了主公，还有何人？ 梁广吗？ 早就被先帝定性为荒淫无度，并废为庶民，谈何继承大统？ 赵天命？ 那就更不用说了，只不过是先帝时期的外戚而已，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他个人强绝的实力。 无论这两个人谁要继承大乾正统，他牧远桥第一个不答应！ “说得好！” 牧远桥当即大赞，“楚大人说的一点没错，能够继承大乾正统的，唯一主公一人！ 梁广和赵天命算什么东西！ 老夫稍后会联系罗玉山罗老，他可是前国子监掌舵之人，有他筹措赵天命和梁广两人昔日的罪证和劣迹，再合适不过了。 楚大人放心，要不了多久，赵天命和梁广两人就会在中原名声臭不可闻，看看他们如何重返中原！” 楚昊闻言心中暗喜。 这一次南下之行，果然没有白来！ 牧远桥这些前朝遗臣，第一次见到他们时，只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就把他们欢喜的不行。 虽然处境不好，但对付赵天命和大庆帝国，却是一股绝对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 甚至，如果运作得当，不比他手里的炸药包威力弱！ “有牧大人这句话，楚某也就放心了。 时隔近二十年，赵天命重返中原，必然所图不小。 幸好楚某如今在大隋为官，虽然在六部中居于末尾，但毕竟能够更加容易接触到赵天命此人，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意图，你我彼此配合，必能揭穿他的阴谋！ 另外，楚某最为担心的，还是主公的安全。 一旦赵天命真的在主公身边安插了眼线，又或者通过其他途径知道主公在这里，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对主公不利。 因此，楚某建议，最好给主公换个更加安全的地方，并严加保护起来，千万不可大意，否则，你我都担待不起那后果啊！” 牧远桥郑重点头，“这一点老夫当然明白，楚大人放心，稍后老夫会想办法劝说主公离开当涂的。” 说到这里，楚昊敏锐的感觉到了牧远桥眼中的忧色一闪而逝，脑中居然莫名的有了一丝期待…… “楚大人难得来当涂一趟，如果不急着回去，不如就在这里小住几日，你我继续商议一些细节，老夫也要找主公劝说一番，如果有机会，正好请楚大人拜见一下主公。” 楚昊闻言正色拱手，“那就有劳牧大人了，楚某这次南下，主要目的就是因为要向牧大人您汇报赵天命一事，如今事情起了变化，自然要多留几日，多向牧大人请教一番了。” 牧远桥闻言微笑起身，把丁猛唤了过来，让他给楚昊和沈浪二人准备客房休息，而他则再次去后花院求见梁兴。 后花园入口，小胖子太监不出意外的再次把他拦下了。 可这一次，牧远桥对他却没什么好脸色，脑中总是回想起楚昊那句“万一赵天命在主公身边早就安插了棋子”，当即推开小胖子太监。 客房里，刚刚安顿好的楚昊，却对牧远桥越发感觉有些悲凉了。 牧远桥是一心想扶助梁兴这位主公复兴大乾，说他是愚忠也没为过，但绝对没有什么私心。 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情啊！ 别人不知道梁兴那个年仅十四岁的小胖子，可楚昊却对他心知肚明。 毕竟有外挂在嘛。 哪怕相隔距离那么远，楚昊依然能够通过外挂了解到那位所谓主公的真实想法和处境！ 别看他被牧远桥等前朝遗臣保护的那么好，每天好酒好肉侍候着，甚至身边一直不缺美女，可小胖子主公此时却正处于逆反心理最严重的时期。 牧远桥他们对他的关爱，早被他视为时刻都想逃离的牢笼。 试问，这种情况下，牧远桥又怎么可能劝说得动那位小胖子主公呢…… 果然，楚昊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第388章 梁兴寄情温柔乡，窝居当涂病态心 后花园里，一直在逗弄着怀里美女的小胖子梁兴，实在被牧远桥跪在地上不断叩着扰的不胜其烦，无奈推开美人，嘟着一张胖嘴问道，“牧师父找朕有事？” “老臣恳请主公移驾，前往农山别院。” “不去！”小胖子断然拒绝，“朕这几年跟着你们东奔西跑，好不容易在当涂这里安了家，为何还要走？” 牧远桥苦口婆心道，“主公，当涂虽好，可这里还是不够安全哪，还望主公以大局为重，随老臣去农山别院吧。” 小胖子丝毫不为所动，“安全？哪里安全？朕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无论牧远桥怎么说，小胖子就是不走，无奈之下，牧远桥只好摇头暗叹，退下去了。 说到底，主公还是太过年幼了。 这些件跟着他们这些老臣子东奔西跑，好似做贼一样，也难为他了啊！ 好不容易在当涂落脚扎根，结束了四处逃亡的日子，不想再离开，这想法可以理解。 可一想到楚昊的提醒，牧远桥难免有些担忧。 甚至，就连主公最近一段时间亲近的那位美妇，现在在他看来都疑点重重…… “来人！” 想来想去，牧远桥唤来一名衙役，在他耳边低语一番。 第二天一早，楚昊刚刚梳洗完，牧远桥就让他请他过去吃早饭。 简单吃过早饭，牧远桥又命人带来一套新袍子过来，“楚大人此行乔装过来，一路受了不少苦，换上这段衣服，老夫带你到当涂本地特色景点游玩一番如何？” 哪知楚昊却断然拒绝，“多谢牧大人一番好意，楚某这次是为要事而来，游玩这种事，待恢复我大乾伟业之后有得是时间。 楚某之所以乔装成船工过来，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一旦换上这套新装，万一被人发现行踪，楚某一人出事倒也算了，可万一连累了主公暴露，那楚某罪过可就大了。 更何况除了赵天命的人之外，相信牧大人也该知道楚某和南夏永昌帝以及宰相吕慧之间的恩怨。 吕慧如今弄了个千机司的谍报机构，专事搜集中原各地信息，牧大人也不可不防啊！” “哦？” 牧远桥闻言颇为意外。 楚昊为了不泄漏行踪而谨慎小心，这一点他能理解。 但南夏宰相吕慧弄了个千机司的谍报机构，他还是首次听说。 直到楚昊把他在密州城一举端掉整个混入其中的千机司成员的经过说了一遍，牧远桥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老夫原本想给楚大人当个向导，现在看来只能暂且押后，正如楚大人所说，待我待辅助主公成就大业之后，再携手一起邀游天下，未尝不可，只是楚大人远道而来，老夫却不能尽地主之谊，未免有些遗憾了。”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暴力破开，两个胖乎乎的家伙同时闯了进来。 动手破门的，自然是小胖子太监了。 而紧随其后的，则是梁兴。 牧远桥见状，连忙拉着楚昊一同跪迎，“老臣参见主公。” “下官楚昊，参见主公。” 小胖子太监站在梁兴身边，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蔑视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梁兴闯进来之后，却没有注意到楚昊，直接气势汹汹的冲着牧远桥嚷道，“牧师父，花姨昨晚回去还好好的，今早却突然暴毙而亡，是不是你派人干的！” 楚昊闻言心头一突，再看看牧远桥头顶上的透明框框，顿时心下了然。 看来，这位牧大人为了小胖子，这种事还真没少干哪。 只是可惜了那位无辜的如花美妇…… 面对梁兴无边怒火，楚昊低头自动关闭五感，牧远桥非但没有辩解，反而苦口婆心不停的劝说着，在楚昊听来，那些话甚至比佛家的什么红粉骷髅都不为过！ “你……”梁兴眼含泪珠，颤手指着牧远桥，让楚昊一度以为，这全年幼的主公万一盛怒之下，会不会让人直接砍了老牧的脑袋。 然而，终究还是他想多了。 片刻之后，梁兴放下手，漠然扫视了下眼牧远桥，直接转身，“不过区区一个美妇而已，小陆子，给朕再找个更漂亮的。” “好咧！主人，您慢点，小心脚下。”太监小陆子一边九十度弯腰在前面引路，一边回头瞪了牧远桥一眼。 牧远桥见状，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冲着梁兴快要消失的背影喊道，“楚大人从大隋远道而来拜见主公，主公连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走，就不怕寒了楚大人的心吗？” 楚昊抬头愕然。 老牧也太不讲究了吧？ 小胖子生气的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胖子闻言停下脚下，回头看了下楚昊，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转眼就离开了。 “唉！”牧远桥见状长叹一声，本就苍老的一张老脸，皱纹更深了。 “楚大人勿怪，主公他只是一时心情不好，并没有怠慢楚大人的意思。 这样吧，稍后老夫再去求见主公，绝不会让楚大人白跑这一趟的。” 楚昊连连点头表示感谢。 可心里却对此不以为然。 很明显，小胖子对牧远桥这位愚忠之臣的逆反心理不是一般的重，连累着他也不受待见了解。 不过他对小胖子倒是没有任何怨言，反而还有些可怜对方…… 至于牧远桥对他承诺的觐见小胖子一事，自然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牧远桥就兴奋的跑到了客房。 “楚大人，快跟老夫走，主公指名要接见你呢。” 嗯？ 楚昊茫然跟着老牧赶到县衙后院主卧。 还没进房间，就能听到里面传出阵阵歌舞韵律声。 楚昊当即恍然。 果然，诺大的主卧里，小胖子梁兴正满脸笑容的搂着个漂亮姐姐欣赏歌舞呢。 很明显，为了让他成功觐见小胖子，老牧不得不做出一定的妥协啊…… “下官参见主公，主公万福。” 小胖子摆了摆手，眼睛依然盯着房间内的舞女，挥挥手，示意楚昊平身。 身边，牧远桥欣慰微笑，楚昊则暗暗撇嘴。 不管是牧远桥还是梁兴，怎么感觉都有点病态呢…… 第389章 得天独厚胡逗州，临行之前拉垫背 将近半夜时分，楚昊才打着哈欠从小胖子那里离开。 实在太无聊了。 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小胖子一直欣赏着歌舞，时不时品评几句。 反观牧远桥，整晚都面带微笑，那神态，就象老爷爷哄着撒娇斗气的小外孙一样，那叫一个欣慰…… 尽管困极无聊，可楚昊还是没什么睡意，按照他的设想，小胖子这个吉祥物，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像现在这样开心一天是一天，混吃等死也挺好。 反过来说，生在这个时代，拥有他那样的身份，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哪怕是他自己的命运！ 说他可怜吗？ 的确挺可怜，人身自由受控制，个人喜好身不由己，甚至连出个府衙都要请示牧远桥。 可在普通百姓看来，恐怕就不是这样了。 每天山珍海味的吃着，各种美女换着花样的陪在身边，人间至乐，莫过于此。 但小胖子本人怎么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哦不，还有一个，就是楚昊。 可惜，楚昊对小胖子并没有过多的怜惜。 想拥有什么，注定会失去一些东西。 楚昊想达成自己的愿望，就不能过于仁慈。 而小胖子，拥有了普通百姓难以企及的“幸福”生活，就注定要失去人生自主性。 都是命…… 第二天，日上三竿，楚昊才起床。 简单吃过早饭，牧远桥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有时候楚昊还真佩服这位前朝老臣，都年近七旬的人了，精神头儿还是那么足，刚刚二十有五的楚昊都自认不如…… “楚大人，老夫今早已经命人捎信给罗玉山罗大人了，罗大人知道你到了当涂，最多十天左右，必定会赶回来！” 十天…… 楚昊自然不会留在这里那么长时间，脱口问道，“罗大人现在何处？” 牧远桥闻言面有得色，“经过这两年来的发展，我们已经在大夏成功控制了两个地方。 当涂这里由老夫陪同主公坐镇，而罗大人则去了胡逗州。 胡逗州虽然地广人稀，百姓生活不如当涂这里富足，但那里的官员从上至下都已经是我们自己人了！ 甚至罗大人已经在那里暗中蓄养了数千人马，随时可以为主公赴死！ 当然，这还要多谢楚大人提供的雪花盐秘方，让我们能有更多的钱粮供养那些人马。” 楚昊闻言，脑海里很快浮现出胡逗州所在地的舆图，不禁眼前一亮。 “胡逗州？如果楚某没记错的话，此地应该是沿海地区吧？” “正是。”牧远桥点了点头，“楚大人的意思是……” “呵呵，楚某的意思是，以后如果我们需要联系，完全可以乘船由胡逗州经海路到达海州或沂州嘛。” 牧远桥闻言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老夫当然也想，可惜造海船和江船不同，耗费甚巨，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恐怕——” “小事一桩。”楚昊淡然一笑，“稍后我会想办法请海州那边建造海船，由海州直达胡逗州，这样一来，不但能加强我们之间的联络，还能为两地百姓民间交流多个渠道，繁荣商业交往。” “善！” 牧远桥闻言当即拍手称快。 “今早老夫让人送信给罗大人，相信他很快就会按照楚大人的意思，拟定赵天命和废太子梁广的不堪过往，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南夏。 届时，楚大人再以你在大隋的影响力继续扩散一下，赵天命想要重返中原图谋不轨，必然寸步难行！” 楚昊微笑点头。 他相信牧远桥和罗玉山两人的能量，也相信他们会拼尽全力抹黑赵天命和梁广两人的声望。 至于要他在大隋帮忙扩展舆论……有这必要吗？ 根本没有！ 不管是北燕还是南夏，甚至各大世家，都有自己独特的信息渠道，只要牧远桥这边一行动，其他各势力必然会得到消息。 届时，中原整潭水都被搅浑了，赵天命纵然本事再大，又能有何作为？ “牧大人，没必要让罗大人远道跑回来，既然咱们已经商定好对策，楚某也该回去，继续盯着赵天命的一举一动了。” “也好，那就让明皓和明铨两兄弟跟你一起回去，也好有个照应。” 楚昊当即摆手拒绝，“牧大人，没这个必要，还是让他们两兄弟跟您多学习一段时间吧。” 牧远桥闻言古怪一笑，“楚大人这么痛快就拒绝，该不会真以为老夫要把他们当成人质留在身边吧？ 其实根本没这个必要，楚大人这次孤身前来当涂，就已经表明了心志，老夫若再对你有任何怀疑，岂不是太过分了？ 老夫让他们两兄弟跟你回去，就是相信楚大人！” 楚昊忍不住苦笑出声，“牧大人，楚某并非此意，您不觉得楚某和那两兄弟之间以义父义子相处，有些……” 不过七八岁年纪之差，却弄出个义父义子的名头出来，每次想到这些，楚昊就有些头疼。 至于人质不人质的，他还真没想过。 那只是叶新荣的临终托孤而已，他本就没有答应的心思…… 牧远桥闻言也笑了，“既然楚大人执意如此，老夫也不勉强，况且那两兄弟的确聪慧的很，老夫也有意好好培养他们一番。 这样吧，还是让丁猛跟着你回大隋，哪怕当个护卫也好，怎么样？” 这一次，楚昊倒没有拒绝。 丁猛莽是莽了点，但真听话，留他在身边，也算是他和牧远桥之间建立起必要的信任渠道了。 两人又聊了些细节，将近中午时分，当涂郊外，楚昊扯了扯身上的民工装束，半开玩笑道，“牧大人，临别之际，能否送给楚某两件像样点的外套？” 这算什么要求？ 只不过……牧远桥神色怪异道，“楚大人行事不拘一格，倒让老夫开了眼界，最初老夫让你换上新装你说担心泄露主公的行踪，现在又不担心了？” “呵呵。”楚昊下意识的抬眼看向东北方向，“回大隋之前，楚某还要去拜访一位贵客。 牧大人，以你我现在的力量要对抗赵天命和大庆帝国，未免稍显势弱，不如临时再找个实力强大的盟友，让他在前面给咱们挡些刀箭，岂不是更好？” 第390章 亲赴陈留有算计，行踪泄漏女帝怒 “贵客？”牧远桥迷茫自语。 楚昊提醒道，“牧大人不妨想想，我大乾之所以在那么短时间内土崩瓦解，除了弘业帝和北燕老皇之外，还有谁在其中扮演了更重要的角色？” 一语惊醒梦中人。 加之楚昊目视的方向，牧远桥很快脱口道，“陈留?” 同时脸色阴沉下来。 可以说，没有人比牧远桥他们这些前朝遗臣更恨陈留谢氏的了。 当初弘业帝和北燕老皇相继造反，除了当时大乾内忧外患积弊难返以及民间百姓怨声载道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以陈留谢氏为首的江南各大世家门阀对弘业帝的大力支持脱不开关系！ 是他们供应了大量钱粮，甚至动用族中私兵，这才助弘业帝一举推翻了前朝政权，从而在弘业帝建立大夏之后，拥有了在朝野更大壮大的实力！ 大乾灭亡前夕，赵天命只是临阵脱逃撒手不管，可陈留谢氏一干江南世家门阀却是主动帮助弘业帝夺取了大乾江山，牧远桥对他们的恨意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能把谢家拉下水，甚至像楚昊所说的那样，让陈留谢氏挡在前面迎接赵天命的怒火，自然再好不过了！ “只是……陈留谢家虽然曾经大力帮助弘业帝推翻大乾，可赵天命对大乾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恨上谢家，说不定重返中原之后还要想办法得到谢家的支持呢……” 楚昊再次微微一笑，“牧大人说的没错，可惜，谢家却不知道赵天命的真正想法，说不定早以为赵天命此人已经亡故或归隐田园了，这其中的信息差，正是楚某马上要前往谢家运作的最为恰当时机。” 说完，直接上了马车。 牧远桥闻言躬身施礼，“一切拜托楚大人了，明皓明铨两兄弟，老夫自会妥当照顾。” 马车缓缓北行，楚昊掀开车帘，微笑回应，目光却越过牧远桥，遥望当涂县衙方向。 小胖子主公，珍惜你最后一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吧…… 入冬时节，冷雨淅沥，道路难行。 吕慧亲自带领数千兵马，远远坠在吕轻侯后面，巴望着尽快找到楚昊行踪。 吕轻侯并没有留意到有人跟踪，只想尽快找到楚昊，让他避开大夏朝廷眼线，而他唯一的线索，就是楚昊是通过海路坐着谢家商船来到大夏的。 所以他离京之后，直接带人向陈留方向赶来。 如此大的动作，分布在南夏各地的干支庄丁自然也注意到了，并且在最短时间内就通过各种手段得知吕慧大举调兵的真正意图。 得知楚昊即将面临危险，各地庄丁焦急不安的同时，一方面想办法寻找楚昊具体落脚点通风报信，一方面派人紧急向密州城报信。 小庄和秦朗坐镇楚府，收到密信后大为震惊。 想不到楚昊刚走没几天，行踪就这么快暴露并被南夏千机司获得密报，采取了行动。 万一楚昊落到吕慧手上，肯定没有活路啊！ 情急之下，小庄左思右想，最终只能选择到慕容药师那里求救。 楚昊几天不上朝，为了保持和楚昊的距离，不引起赵天命怀疑，慕容药师尽管忧虑，可还是没有主动到楚府联系。 直到小庄登门，慕容药师这才知道楚昊已经离开大隋秘密前往南夏，不由得惊怒交加。 “胡闹！” “楚大人身为朝廷重臣，竟然不顾个人安危前往南夏，简直是胡闹！” 挺着大肚子的夜含，此刻也没有以往的镇定了，“相公，咱们在这儿再急也没用，如今能救楚大人的，恐怕只有陛下了。” “不错。”慕容药师一拍脑门，“小庄，你先回去等候消息，本相这就进宫见驾！” 皇宫，御书房中，听闻慕容药师的奏报，女帝当即大怒。 “南夏欺人太甚！” “先是派了千机司在密州城大肆破坏，如今又要对我大隋重臣下手，真当朕是好欺负的！” “传朕旨意！” “立即点兵两万，朕要亲自率兵渡江，救出楚卿！” 慕容药师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在京城中如此大规模调却兵马，难免引起官民百姓的关注。 长山郡战事刚刚结束了一个月，难道又要打仗了？ 这只是普通百姓的想法，京中朝臣们则一脸懵。 朝廷大举动兵，作为兵部尚书竟然毫不知情，余良平第一时间跑进宫中询问。 除了他之外，同样也惊动了国师府里的赵天命。 经过他一番运作，成功从大庆帝国传来急报，赵天命第一时间把急报呈送到庆帝梁广面前。 “陛下，二殿下意图谋反，虽然暂时被太子殿下平息了叛乱，可毕竟事态严重，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怎能还继续滞留在外呢？ 老夫恳请陛下以国师为先，还是尽快返回大庆，稳定局面为好。” 庆帝丝毫不以为意，“舅舅你也说了，既然太子已经平定了叛乱，朕还有回去的必要吗？ 不过，根据高昌国都送到的奏报，这次平叛，除了太子坐镇指导有方之外，朝永生也立下了不小功劳。 这样吧，朕立即传旨，赐朝永生平西伯爵位，国师以为如何？” 还要苦劝的赵天命闻言，强行忍住了继续劝说的冲动。 毕竟，他心里最在意的，还是朝永生的前途，之前他不止一次为朝永生求个前程，却屡次被庆帝否决。 如今庆帝愿意作出让步，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但劝说庆帝尽早回京一事，同样刻不容缓，至于如何运作，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 就在这时，国师府护卫进来奏报，“卑职参见陛下，国师大人。 卑职刚刚收到消息，大隋工部尚书楚大人秘密前往南夏，被南夏千机司侦知行踪，正调集人马想将其拿下押往夏京建康。 大隋女帝得知此事后大怒，打算亲率大军南下渡江，救出楚大人。” “什么？” 庆帝一听，立马起身，“好机会啊！” “舅舅，朕打算亲自率领神武军，助轻尘南下救人！” 赵天命闻言笑道，“陛下不是一直对楚大人和轻尘走得近感到不满吗？现在怎么这么急着要去帮忙救人？” “哼！那个楚昊死不死，朕当然不关心，朕只是一心想帮轻尘而已！ 舅舅，你是大隋国师，又是轻尘恩师，不如你帮朕去说说，让朕带领神武军助他一臂之力？” 第391章 天命得知吕慧事，庆帝助战媚女帝 赵天命欣然应允，立马乘轿前往皇宫。 楚昊秘密前往南夏一事，之前他早就收到流云汇报，让他意外的是，楚昊的行踪居然被南夏千机司所掌握，这就有趣了。 就在两天前，他刚刚收到消息，南夏千机司完全掌握在吕慧手上。 吕慧是什么人？ 那是他离开中原之前刻意安插在夏京建康的一枚重要棋子。 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当初他一时兴起救下吕慧并指引他一条路，结果这才几年时间，吕慧就成长到了南夏宰相之位，手里还掌握着一支强大的谍报机构——千机司！ 这就有意思了了…… 吕慧手上掌握着雪花盐秘方一事，在中原已经不是秘密，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向楚昊索取了，那么，楚昊的死活对他来说自然不再重要。 要是吕慧能在南夏直接解决了楚昊，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当然，除此之外，对于天命特使米弗林之死一事，他就更加不会怀疑到吕慧和千机司身上，极有可能就是那伙郎山土匪，尤其是那个逃掉的二当家草上飞！ 御书房中，当赵天命赶到时，余良平和慕容药师同时也在，而女帝则一身戎装，威风凛凛。 “国师，你怎么也来了？” 赵天命施了一礼，回道，“老夫听闻陛下马上要亲征南夏，特来询问一下，就算陛下在南下之意，这个季节动兵似乎也不太合适吧？” 女帝叹道，“国师有所不知，慕容相刚刚接到消息，楚卿家秘密前往南夏，却被南夏千机司侦查得知其行踪，正打算带兵前往搜捕。 楚卿家是我大隋重臣，朕当然不能看着他出事，这才决定紧急出兵。” “哦？”赵天命颇为意外的转过身看向慕容药师，“呵呵，老夫还以为慕容相和楚大人一直不合呢，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啊。” 慕容药师轻哼一声，“本相和楚大人只是理念不和，并无私怨，他是朝中重臣，本相当然不想看着他出来，这才急着禀报陛下，有什么不妥？” “不错！”余良平随即附和道，“国师刚到我大隋时日不多，我大隋君民百姓向来一体同乐，更别提楚大人这等朝中重臣，他现在有难，我等同僚哪怕平时意见有所不同，这个时候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呵呵，慕容相，余大人别误会，老夫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并无他意。” 转过身，赵天命继续说道，“陛下乃一国之君，就算要对南夏动兵，也不至于御驾亲征吧？ 更何况为了一人而妄动刀兵，陛下这么做，未免有些太过冲动了吧？” 女帝郑重摇头，“国师有所不知，楚卿和慕容相以及余爱卿几人都是我大隋重臣，他们哪一个出了事，朕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况且南下灭夏，本就是楚爱卿一直以来的夙愿，若能借这次机会一举灭掉南夏，不止救出楚卿，也能让楚卿一尝所愿，所以此次出兵，朕势在必行！” 眼看无法劝说女帝，赵天帝知道再劝下去只会适得其返，顺势提议道，“大庆皇帝知道陛下要对南夏用兵，让老夫代个话，他想带领两千神武军一同南下，助陛下一臂之力。” 女帝闻言皱眉，“这是我大隋内部的事，庆帝就没必要掺和了吧？” 赵天命微微一笑，“怎么说庆帝也算是我大隋尊贵的客人，既然他有此心意，陛下总不好这么直接拒绝吧？ 况且有神武军在，大庆皇帝个人安危绝不会有问题，不如陛下就做个顺水人情？” 联想到长山郡一战以及不久前的郎山剿匪，明知庆帝别有用心，女帝也不好强行拒绝，沉思片刻点头应允，“那就有劳国师转告庆帝，他愿意一同前往也行，朕自会保他万全。 慕容相，余爱卿，传令下去，不必等明天，一个时辰后，朕即领兵南下。 朝中大小事务，暂交慕容相暂领。” “臣遵旨！” 至于出征路线，女帝直接选择了距离南夏最近的直线距离，下旨泗州刺史祝长海紧急调派五十艘战船溯江东进，在泗州皮阳县候命。 而皮阳县对面，正是南夏招义县辖境…… 女帝南下的决定，楚昊自然无从得知，此时的他，正在前往陈留谢家的路上呢。 陈留谢家，谢晃早已命人把二百万两现银准备齐备装车，只等着各地筹集过来的第二批粮食送到，就一起送往常州海边装船。 可因天气原因，一直拖拉了两天时间，还是没能把所有粮食全部送到。 就在这时，楚昊乘坐马车赶到了陈留县城。 丁猛赶着马车先去了谢家递名帖，楚昊则穿着一件黑色棉袍带着沈浪坠在后面缓步前行。 不得不说，谢家在陈留这个祖地经营的相当不错。 哪怕外界百姓生活再不如意，也影响不到陈留这里。 街道两旁小商小贩不断，路过的百姓们也几乎个个欢声笑语，哪怕他们身份全部是谢家佃户，但至少能够吃饱穿暖，不必为生计发愁，这就已经超过了天下间几乎一大半的普通百姓了。 也难怪谢家自身壮大的同时，民间声望始终高居不下…… 谢府门外，收到名帖后，谢晃简直有些不敢置信。 当初他在颖上与楚昊那次见面，是奔着看楚昊怎么死的，这一点他相信楚昊也心知肚明，双方关系可没那么好。 哪怕后来因为谢远材对楚昊的个人崇拜，双方关系有所缓和，但也不至于让楚昊亲自赶来陈留吧？ 可谢远材却没想那么多，得知楚昊亲自登门，立马飞一般跑了出去。 谢晃见状，这才反应过来，在谢忠的搀扶下也随其后外出迎接。 “楚大哥——” 仅仅几日不见，谢远材却兴奋的跑过来差点扑到楚昊身上，幸好有沈浪及时将他制止了。 谢晃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瞋怪的瞪了他一眼，继而拱手笑道，“楚大人大驾光临，老夫荣幸之至，外面天寒，快请到寒舍畅谈。” 楚昊拱手还礼，“堂堂陈留谢家要是寒舍，天下间就没地方遮风避雨啦。” “哈哈——” 一番客气之后，楚昊被迎入谢家客厅中，相继就座。 不需谢晃吩咐，谢远材主动担当了侍候茶水的角色，搞得楚昊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这里可是陈留谢家，不是颖上，也不是密州…… 谢晃对此却不以为意，反而看向谢远材的眼神里颇为欣慰。 “听闻远材在密州那段时间给楚大人添了不少麻烦，老夫在此代劣孙向楚大人致歉之余，还要多谢楚大人愿意看在劣孙面上，与我谢家交易雪花盐秘方一事。” 老家伙短短一句话，就把话引到了正题上…… 第392章 吕轻侯前来报信，有内奸谢晃暴怒 楚昊听出了话外之音，连忙摆手，“谢家主这话就见外了，谢公子才智出众，在密州时还帮了楚某不少忙，说心里话，楚某和谢公子还真是有些投缘呢。 至于雪花盐秘方交易一事——” 楚昊郑重说道，“想必这方面谢管家和谢公子应该提过，因为我大隋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户部财政有些吃紧，楚某这才不得已出售秘方。 不过，谢家主应该也知道楚某和吕四公子之间的关系，所以在此之前，雪花盐秘方已经送给了我大哥一份，所以这秘方售卖价格，楚某自然不好意思多要，如果谢家主有诚意的话，只需两百万两即可。” “这个当然没问题。”谢晃一听心中暗动，凑近了些问道，“只是，老夫想知道，除了吕家和我谢家之外，楚大人是否打算继续卖给其他人？” 谢晃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楚昊把这秘方继续卖给其他商家，这秘方自然也就不那么值钱了。 楚昊当即摇头，“楚某虽然缺银子，但还不至于那么无耻，如果谢家买了秘方，楚某绝对不会再卖给其他任何人。 至于稍后谢家是否愿意再转让给他人，那就不是楚某关心的了。” “好！”谢晃闻言总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有楚大人这句话，老夫总算放心了。” “呵呵。”楚昊同样笑了笑，“楚某和谢公子也算投缘，总不会在这方面对不起谢家，谢家主您说是吧？” 话音刚落，就见谢忠从外面匆匆走进来，先是看了一眼楚昊，紧接着走到谢晃身边低声道，“老爷，吕四公子到访。” “哦？”谢晃闻言转头看向楚昊。 虽然谢忠声音不大，但他相信，楚昊肯定也听到了这话，当即笑道，“四公子远道而来，想必一定是为了楚大人吧？” 楚昊也惊喜起身，“大哥来了吗？” 大事谈定，谢晃心情不错，伸手一引，“楚大人，咱们一起出去迎迎吧。” 与此同时，身为谢家护院的刘麻子，早把楚昊的画像刻在脑海中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幸福来的会这么快，之前他刚刚向上面汇报了疑似楚昊的行踪，今天竟然亲眼看到楚昊出现在了谢府！ 极度兴奋之余，刘麻子连谢家护院身份都不顾了，第一时间跑出陈留县，这个天大的功劳是没跑啦…… 谢府门外，谢晃刚和吕轻侯打了个招呼，就见吕轻侯只是随意应付一下，继而急色匆匆的走到楚昊身边，拉着他就向外走，“贤弟，快跟我走！” 楚昊见状茫然道，“大哥，到底什么事？” 不止是他，就连谢晃等人都懵了。 不过也能看得出来，吕轻侯一脸焦急之色，似乎真有什么大事一样。 尽管如此，谢晃身为主人，还是笑着劝道，“四公子，不管有什么重要的事，既然来了，不如先到府中休息一番再说如何？” 楚昊也附和道，“是啊大哥，进去慢慢说。” 同时，默默向吕轻侯头上瞄了一眼，顿时心头无比震惊！ 他的行踪居然被泄漏了！ 赵天命派来跟踪他的人，他当然清楚。 可千机司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他会来陈留这里？ 总不会千机司的人和赵天命有什么联系吧？ 吕轻侯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这才冲着谢晃歉意道，“小侄刚刚鲁莽了，还望世叔莫怪。” 吕轻侯是丹阳吕氏继承人，而且向来人品声望极佳，谢晃自然不会介意。 一行人再次回到客厅，楚昊这才问道，“大哥，到底什么事这么急？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谢家主这里？” 见吕轻侯犹豫再三不肯说，谢晃连忙吩咐谢忠，“给楚大人和四公子准备好一间上好客房。” 吕轻侯这才摆手制止，“世叔千万不要误会，小侄的确有要事和贤弟说，但也不至于隐瞒世叔。” “哦？”谢晃这才缓和了神色，温声问道，“这里毕竟是陈留，四公子有事不妨直言，不管是四公子的事，还是楚大人的事，老夫能帮上忙的话，必定不会推辞。” 时间紧迫，吕轻侯不再犹豫，沉声道，“贤弟，你来大夏一事，已经被千机司得到消息，而且认定你会出现在陈留一带！” 楚昊闻言，配合的“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 相比于他的震惊，谢晃神色更加慌张。 毕竟楚昊是南夏被通缉的叛臣，而谢家却私下里和楚昊有所联系，要是让朝廷知道，虽然不至于处置谢家，但也一定会让谢家处于被动，更会让朝廷中的谢友华等一甘谢家官员处境难堪！ 一想到这些，谢晃看向楚昊的脸色难免有些复杂。 该不会是楚昊故意把他来陈留的消息泄漏出去的吧…… 谢晃还真猜对了。 楚昊这次前来陈留谢家，虽不至于敲锣打鼓，但也没有隐瞒行踪之意，目的自然就是为了把谢家拉下水。 但这是他即使将返回大隋之际才临时决定的，此前的行踪一直保密，而从吕轻侯这里得到的信息显示，极有可能他一进入南夏疆域，就已经被千机司获得了消息…… 没有理会谢晃那难看的脸色，楚昊沉声问道，“大哥，你是如何知道我来南夏一事的？又是何人泄漏了我此行的行踪？” 吕轻侯下意识的看了眼谢晃，如实说道，“是贤弟曾经在京城的几位朋友秘密通知我的，我这才知道贤弟竟然秘密来了大夏，至于你的行踪，据那几位朋友描述，是千机司设在陈留的探子通报给吕慧的……” “这不可能！”谢晃闻言断然否决，“陈留是我谢家祖地，没有人敢在陈留这里设下什么探子！” 话虽这么说，可为了谨慎起见，谢晃还是让谢忠和谢远材紧急调查陈留城内人员流动。 客厅里一片沉寂。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谢远材气喘吁吁吁跑了回来。 “爷爷，咱们的护院刘麻子在将近一个时辰之前突然不告而别，楚大哥的行踪，极有可能是他泄漏出去的！” 紧随其后的谢忠一拍大腿，“老奴想起来了，前几天老奴和二爷去城中钱庄支银时，刘麻子还问过二爷，支取那么多银子的用处，二爷一时嘴快，提到过楚大人……” 谢晃闻言当即气得浑身颤抖，“混蛋！” “孽障！！！” 第393章 轻侯大义送楚昊，提及天命惊谢晃 谢远材被吓了一跳，同时苦着脸看向楚昊，“楚大哥，对不起……” 事情已经很明了，就是谢府护院从谢远材嘴里得知楚昊进入了南夏。 谢远材固然嘴快，但谢晃恼恨的却不是这一点。 楚昊是生是死他不关心，他在意的是，朝廷千机司这个谍报机构竟然悄无声息的在他陈留谢家也安插了眼线！ 朝廷到底想要干什么！！！ 当年如果不是他谢晃暗中资助，弘业帝会那么轻松窃据大乾半壁江山吗？ 如今弘业帝刚刚过世不久，新天子竟然连谢家都不放在眼里了，可恨！ 眼看着谢晃正处于暴怒之中，吕轻侯连忙劝道，“世叔，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关键是想办法尽快安全的把楚贤弟送出陈留，送回大隋啊。” 楚昊同样有些焦虑，事态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南下之行，他只顾着联合盟友对付赵天命了，却把吕慧和千机司给忽略掉了。 这也难怪，千机司在密州所有密探被他一网打尽之后，他就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结果现在却阴沟里翻了船。 安慰了谢远材两句后，楚昊站起身来，郑重说道，“谢家主，如今楚某乃是不详之身，万一让朝廷知道楚某现身陈留，必定会对谢家不利。 楚某本想和谢家主畅聊一番，如今看来只能先行离开了。” 谢晃这才从暴怒中反应过来，连忙歉意拱手，“楚大人，实在抱歉，是老夫治家不严，劣孙口无遮拦，家中又出了个白眼狼的护院，让楚大人见笑了。 楚大人身为大隋重臣，人身安全自然无比重要，老夫纵然有心想留楚大人，现在也不是时候，只能以后再找合适时间了。 至于雪花盐交易银子和第二批粮食，老夫早已命人准备齐备，很快就会运过去，这一点，请楚大人放心。” 意识到事态严重，谢晃再也不提帮忙什么的，只想着先把楚昊这个麻烦送走再说。 可谢远材却不干了，愤然骂道，“吕慧那个狗东西一直盯着楚大哥不放，还真以为他是大夏宰相就有什么了不起吗？ 老子可不怕他！ 爷爷，孙儿亲自带人护送楚大哥离开大夏，看他能拿孙儿怎么样！” 谢晃闻言，一巴掌呼到他脑袋上，“蠢材！孽障！你在谁面前自称老子呢！给我滚一边去！” 继而拱手讪笑道，“劣孙无状，让楚大人和四公子见笑了。” 楚昊和吕轻侯自然听出谢晃拒绝帮忙的话外之音，却也不在意。 毕竟，关系再好的朋友面临危险时都可能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楚昊和谢家关系本就没那么好，不在这时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 吕轻侯直接起身，“事不宜迟，贤弟，为兄带人护着你离开，你混在我的人里面，应该不会引人注意。” 谢晃也跟着站了起来，“对对对，有四公子护送，楚大人必能逢凶化吉，平安返回大隋。” 楚昊起身施礼，“谢家主留步，楚某先行告辞。” 谢晃无比愧疚的还了一礼，“楚大人远道而来，连顿饭都没吃就走，老夫心里过意不去啊，老夫说什么也要送大人一程。” 一行人匆匆离开客厅，向门外走去。 大门口，谢晃送财神一样，笑呵呵的看着楚昊上了马车，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先把楚昊这个麻烦送走，接下来就可以细细搜索一番陈留县内千机司安插的探子了。 不仅如此，还要向朝廷发难！ 谢家哪里对不起朝廷了？ 竟然把探子安插到了陈留这里。 过分！ 吕轻侯，楚昊，丁猛和沈浪四人共乘一辆马车，刚要赶路，楚昊却掀开车帘，叫住了即将转身回府的谢晃。 “谢家主——” 谢晃身子一颤，回过头来时，脸上再次浮现了盛放的笑容。 楚昊脸上明显有些犹豫之色，最终咬了咬牙，沉声道，“有些话，原本楚某是不想说的，毕竟事关国家大事，一旦提前泄漏，楚某有愧于陛下。 但楚某和谢公子交情不浅，不忍相瞒。 想必谢家主应该听说我大隋新来了一位国师吧？” 谢晃闻言点头不语，不明白楚昊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磨叽的，赶紧离开逃命才是啊。 “楚某这次来南夏密会一位朋友，从那位朋友口中得知，我大夏那位朋友名叫赵天命。 言尽于此，有缘再会。” 说完，楚昊放下车帘，马车飞快向城外赶去。 谢府门口，听到楚昊提及的“赵天命”三个字，谢晃当即脸色苍白，身子剧烈颤抖，如果不是谢远材及时搀扶，说不定直接瘫倒在地！ “爷爷，你怎么了？” 谢远材当然不解，关切问道。 谢晃愰若未觉，只欣慰的拍拍谢远材的手背，颤声道，“乖孙，我谢家如能渡过此劫，你当居首功！ 如果不是乖孙你交好楚大人，谢家恐怕就此终结啊！” 啊？？？ 谢远材闻言一脸茫然。 他做了什么？ 不就是和楚大哥走得亲近一些吗？ 不过说起来，自从和楚大哥亲近之后，似乎爷爷已经很久没有训斥过他了。 本来就是嘛，楚大人不畏强权，当初在颖王府把吕慧连把两个巴掌，那气势，天下间有几个男人能做得到！ 可爷爷刚才那反应，以及提到的什么谢家会有灭顶之灾，却让他万分不解。 堂堂陈留谢氏，就连大夏朝廷都要给几分薄面，又怎么会有灭顶之灾呢？ 联想到楚昊返回大隋可能面临的危险，谢远材心中暗暗下了个决定。 这一次，哪怕冒着被爷爷抽打一顿的代价，也要想办法护送楚大哥回到大隋…… 谢晃自然不清楚谢远材此刻的想法，也没有留意到谢远材悄悄离开，满脑子都是“赵天命”这个名字。 年愈七十的他，对于这个名字的印象，放眼整个天下，恐怕没有几人比他更了解了！ 那可是曾经大乾最有名的无敌战神哪！ 当年弘业帝为何能轻易推翻大乾，不就是因为得知赵天命逃离大乾，这才断然决定举兵造反的吗？ 而他谢晃身为谢家之主，当初也因为这个原因，这才断然决定助弘业帝一臂之力，从而让谢家在大夏的实力和声望更上一个台阶。 曾几何时，他不止一次为当初这个决定而自豪。 可谁曾想，时隔近二十年，赵天命居然再次重返中原了！ 曾经助弘业帝推翻大乾的陈留谢家，岂不是很快就要面临赵天命报复的怒火吗…… 第394章 女帝拿下招义县，吕慧成功截楚昊 赵天命不但是当时的大乾无敌战神，还是国舅啊！ 当年有传言说，赵天命之所以离开大乾，就是为了救出被废掉的前太子梁广，也是他的亲外甥。 可谁能想到，时隔多年，此人竟然再次出现，甚至还在大隋担任国师一职。 万一他要追究前事，谢家必定难逃大劫。 如果赵天命只把气发泄到他一人身上尚可。 他已经年过七旬，死就死了，可万一连累了整个谢家都跟着遭了殃，那他谢晃可就真成了谢家的千古罪人了！ 幸好楚昊及时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让他能有个反应的时间。 说起来，还真多亏了乖孙。 想到这里，谢晃连忙唤来管家谢忠，“乖孙呢？” 谢忠苦着脸如实回道，“老爷，二爷他，他带了二十多个家丁骑马走了，说是……说是要亲自护送楚大人……” 谢晃闻言一怔，继而摇头苦笑，“老夫年纪大了，或许乖孙是对的，由着他吧！ 对了，谢忠，你马上带人护送钱粮前往大隋，务必亲自交到楚大人手上……如果他还能活着回到大隋的话。 另外，转告远材，让他务必从楚大人那里多多打探一些有关赵，赵国师的信息，第一时间报给我！” “家主放心，老奴这就启程。” …… …… 马车顺利离开了陈留县城，楚昊依然提着心，生怕被吕慧的人发现他的行迹。 让他意外的是，坐在对面的吕轻侯这一路上居然也没了动静，一个人愁眉不展的坐在那里。 “大哥，要不你还是自己先走吧，万一被吕慧的人劫住，恐怕你也会受到连累的。” 吕轻侯这才回过神来，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贤弟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情深，你有难，做大哥的难道还能坐视不理吗？” 楚昊闻言干笑一声，“我这不是看大哥一直沉默着，还以为大哥会担心受到我的连累，甚至连累到丹阳吕氏嘛。” 吕轻侯摇了摇头，“你我兄弟相交，为兄个人生死倒是不担心，就算吕慧因为贤弟想要牵连到我丹阳吕家，至少陛下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为兄之所以忧虑，是因为……赵天命。 刚刚贤弟和谢家主提到的这个人，以前是大乾无敌战神，又是前朝国舅。 如今他再次现身，难保不会因为大乾灭国而大开杀戒。 而大乾之所以亡国，除了大夏朝廷和陈留谢氏之外，我丹阳吕氏也在其中发挥了不少作用，为兄担心……我丹阳吕氏不久之后同样也会承受赵天命的怒火！” 原来如此…… 看着吕轻侯愁眉不展的神态，楚昊心中感慨万千。 当初他和吕轻侯结拜为兄弟，一方面是出于真正欣赏此人，另一方面则暗中存了利用的心思。 可这一次，吕轻侯不顾一切从夏京建康赶来给他报信示警，让他格外感动。 人生在世，利益当先。 但除此之外，如果没了真情，只剩利用，即便将来拥有整个世界，也难免会留有巨大遗憾…… “大哥，你信我吗？” “废话！”吕轻侯不满道，“你我是兄弟，我当然信你。” “那就行了。” 楚昊微微一笑，“有我在，担保赵天命不会为难丹阳吕氏。” 吕轻侯怔了怔，脱口问道，“那陈留谢氏呢？” 回应他的，只是楚昊一声“呵呵。” 吕轻侯见状顿时黯然不语。 虽然他不知道楚昊这样的承诺底气何在，但既然楚昊能这么说，那就一定能做得到，这是他对结义兄弟的信任。 只是……江南各大世家数百年来彼此联姻，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如今楚昊只承诺尽量护住丹阳吕家，却没提到谢家，吕轻侯心里难免有些难受。 可他又能说什么呢？ 丹阳吕氏能自保就已经不错了，还能要求自己的好兄弟更多的承诺吗？ 人，要知足…… 就在他沉默之际，楚昊又补上一句，“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小弟这次能够平安返回大隋，否则……” 话音刚落，只听得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车队二十余人瞬间紧张起来，沈浪和丁猛两人第一时间从马车中钻了出来，严阵以待。 马车里，楚昊和吕轻侯两人也绷紧了神经。 片刻之后，沈浪掀开车帘，低声道，“大人，是咱们的人。” 楚昊这才松了口气，“让他过来。” 车帘欣开，一个普通百姓打扮的年轻人被引到近前。 “属下庚辰四号，参见庄主！” 楚昊缓缓点头。 他还隐约记得，庚辰一到四号是他之前派往陈留的庄丁，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什么事？” “回庄主，属下之前得到消息，南夏朝廷在吕慧带领下正向陈留这边追捕庄主，属下等一直想把这个消息通报庄主，却始终不知庄主行踪，直到刚刚庄主离开陈留，属下才侥幸得知，这才追了过来。 据属下最新得到的消息，吕慧带领的人马如今就在陈留外围，庄主处境十分危险，依属下之见，庄主最好暂时留在陈留更加安全。” 留在陈留？ 楚昊暗暗摇头。 就算他有这个心，谢晃也不会同意的。 “行了，你退下吧。” 然而，庚辰四号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继续说道，“另外，属下还得到一个消息，大隋女帝陛下得知庄主有难，亲率大军从皮阳县渡江南下，已于昨日顺利拿下对岸招义县，相信最多两日时间就能率兵杀到陈留至历阳一带。” 呃—— 楚昊闻言瞬间一怔。 女帝竟然为了他，御驾亲征南下，而且这么快就拿下了招义县了…… 一旁的吕轻侯闻言大喜，“贤弟，不如我们先行返回陈留，等女帝陛下率军赶过来，那样就更加安全了。” 楚昊挥手打发了庚辰四号，这才摇头苦笑，“大哥，你认为谢家这个时候还会收留小弟吗？” 吕轻侯急道，“拼着为兄这张脸，相信谢家主他……” “算了。”楚昊摆了摆手，“陛下既然已经到了招义县，只要咱们快点赶路，应该很快就会与陛下会合的。” 吕轻侯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再快一点。”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前方突然间涌现出黑压压一大队大夏军队，浩浩荡荡向这边围了过来，仅片刻之间，就到达了楚昊等人两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同时，为首一人骑在马上，兴奋大笑，“叛臣楚昊，本相已经久候多时了，哈哈——” 第395章 女帝孤身往陈留，路遇黑店遭算计 糟了！ 是吕慧！ 听到马车外那熟悉的声音，楚昊顿时心中一沉。 还是没能逃出吕慧的算计呀…… “大哥，这次恐怕真要把你拖下水了。” 楚昊满脸歉意。 吕轻侯伸手示意他不要出声，“为兄出去看看情况再说。” 说完，直接下了马车，向前走了几十米停下脚步，拱手道，“吕相带这么多人拦住草民去路，这场面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你要寻找我义弟，也该带兵到大隋去，为何出现在这里呢？” 看到吕轻侯，吕慧瞬间想起之前在朝堂上被羞辱训斥的一幕，不禁咬牙冷哼道，“四公子这个时候还要维护楚昊吗？吕相好言相劝，你最好乖乖交出楚昊，否则，本相不得不视同你有心包庇朝廷重犯！” 吕轻侯摇头失笑，“吕相与草民有些个人恩怨，要栽赃陷害草民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义弟并没有与我一起同行，吕相恐怕找错了方向吧？” “哈哈——”吕慧闻言放声大笑，“四公子这个时候居然还妄想着救人？ 本相已经给了你们机会了！ 四公子难道就不好奇，本相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这么快找到楚昊的行踪吗？ 实话告诉你，从你出京那一刻开始，本相就一直带人跟在你后面呢！ 如果没有人带路，本相又怎么可能如此顺利堵截到那逆臣楚昊？” 吕轻侯闻言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向马车时的楚昊，一股深深的愧疚浮上心头。 知道楚昊有难，他只顾着心急想给楚昊报信，却没想到正中了吕慧的奸计，居然跟着他后面一直追了过来！ 要不是他，恐怕吕慧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找到楚昊吧…… 马车上，楚昊双目微阖，暗叹不止。 他自然不会怪罪好心的义兄吕轻侯，毕竟和擅长勾心斗角的吕慧相比，吕轻侯这方面经验再欠缺了，甚至因他这方面的性格特点，都算不上丹阳吕氏族长继承人的合适人选。 如今吕慧带着重兵将他围困，这次他是真的在劫难逃了啊…… 与此同时，招义县城。 得知大隋出动多达五十艘战船举兵南下，招义县令刘修文一方面命人急报朝廷，一方面紧急组织调动县内为数不多的兵力衙役以及百姓壮丁沿江拼命阻击。 奈何大隋兵力强大，再加上神勇悍战的两千神武军，整个招义县很快就被陷落。 招义县衙内，女帝担忧楚昊境况，决定单枪匹马先行赶赴陈留，庆帝自然不肯答应，“武威帝万不可冒然独自前往，反正现在大军已经攻陷招义，咱们大可以率军长驱直入，要不了多久就会打到陈留，何必要冒险呢？” 女帝摆手拒绝道，“朕意已决，不必多言，反倒是这招义县刚刚打下来，需要有人看守，如果庆帝不觉得麻烦的话，就有劳庆帝代朕暂时留在招义坐镇如何？” 见女帝去意已决，庆帝无奈，只好留在招义县暂时等候着。 女帝则只带了一名贴身女侍红雨快马加鞭向陈留赶去。 不过女帝对南夏地形并不熟悉，为了打探方便，也为了免去麻烦，她又把舍弃了近两年之久的金色面具戴了起来。 当天夜里，两人在半路一间野店暂时落脚。 进了野店，不需女帝吩咐，红雨直接唤来老板娘，“我们赶路饿了，你这里都有什么好吃的？” 女店主名叫如花，见女帝气度不凡，尤其配上脸上那个金色面具，更显贵气十足，早已喜上心头。 “两位客官，我们这些小店虽然地方偏僻了些，但吃的东西不少，有烧花鸭，卤什锦,清蒸哈士蟆,酱闷牛肉，什锦苏盘……” “停停停。”红雨一听头都大了，“随便给我们上两道小菜就行。” “好咧！”如花当即冲着后厨喊道，“当家的，来盘酱闷牛肉，清蒸哈士蟆，再来一盘素馅包子，两壶酒。” 女帝伸手制止，“酒就不必了，稍后我们还要赶路，店家——” “客官客气，您叫奴家一声如花即可，这小店是奴家和相公卢郎开了六七年的老店，信誉绝对有保障，客官您别看我相公他人长得不咋样，可手艺……” 女帝连忙制止，这个如花也太能说了！ “如花是吧，朕，呵呵，我想问问，陈留距此还有多远？怎么走？” “陈留？客官要去陈留？”如花再次认真打量一番女帝，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原来客官是谢家的贵客，难怪呢。 陈留可是谢家望地所在，说起这个谢家呀……” 眼看着女帝明显不耐，红雨连忙打断如花，“你说直说陈留在哪个方向，还有多远就行了。” “哦哦，从这里再往西北赶一百六十多里路就到了陈留了。” 红雨这才挥手打发了如花，忍不住笑道，“小姐，这个如花名字没取错，花样可真多。” 正端着餐盘走过来的男店主卢郎听到这话，连忙附和道，“客官这话说对了，拙荆本事的确不少，左右无事，不如就让拙荆给两位客官表演一番，就当逗个乐子吧。” 如花闻言连忙转身，一边手舞足蹈，一边自我吹嘘。 “要说奴家身上的本事的确不少，不信您两位看着。嘿——哈——” 女帝只一边吃东西一边随便扫了几眼，偶尔被如花那笨拙的动作逗得差点失笑。 红雨则兴致勃勃的喝酒观看起来，偶尔拍手叫好，“小姐，这家的酒水还不错，要不您也尝尝？” 女帝摆手拒绝，“快点吃，吃完还要赶路呢。” “哦哦。” 红雨塞进嘴里半个菜包子，招来如花，“结账。” 如花赶来粗略一算，“一两三钱。” 红雨付钱的同时，女帝忍不住笑道，“你这身上的本事加在一起，恐怕都比不上你嘴上的功夫厉害。” 如花一听不乐意了，一边伸手从前面硕大的围裙里掏着，一边嘟囔着，“奴家可是和好几位师父学过真本事的，不信你看，这是八卦掌，这是霹雳刀，鸳鸯手，旋风腿……” 随着掏出来的秘籍越来越多，女帝都有些震惊如花围裙里居然放了这么多东西。 随手拿起两本所谓的秘籍凑近看了看，继而摇头失笑，都是些不入流的江湖手段而已。 “呵呵，你这些……” 刚刚开口，女帝顿觉一阵天悬地转，心中暗道不妙。 这是家黑店！ 第396章 黑衣人现身相救，吕慧宁死拖楚昊 一旁的红雨却没有任何反应，见女帝要栽倒在地，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却不防被身后的卢郎一个手刀砍在后颈，当即失去意识。 女帝迷迷糊糊中抬眼看向面前的如花，却见如花面露复杂之色，喃喃着，“奴家说过，奴家会的东西可多呢，饭菜里没毒，可这些秘籍上却满是迷药……” 听到这里，女帝直接软倒在地。 卢郎见状，连忙招呼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解决了她们！” 如花纠结道，“这两位姑娘有可能是陈留谢家的贵客，不如只拿她们身上财物，饶她们性命吧，否则一旦被陈留谢家的人查到，咱们可没活路了。” “废话！干了这票买卖，咱们大可远走高飞，就算谢家想查，到哪儿找咱们去！ 你不忍心动手就让开，我来！” 说罢，卢郎提着厨刀走近女帝，见女帝脸上那副金色面具，一把摘下，“这面具不错，还是金的，诶？” 就在这时，卢郎一眼瞧见女帝绝色姿容，瞬间被牢牢吸引住了，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天下间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女人！哈哈——” 如花刚要上前劝阻，再次被卢郎暴力推开，“反正要死的人了，别浪费。” 说罢，胡乱脱下外套，直接扑了上去。 “不要啊！” 如花刚刚大叫一声，只见卢郎正要扑上去的身体，突然间反向疾射出去，再次落地时，整个身体已经如破麻袋一般，浑身到处是血，整个人早已没了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早把如花吓得脸色苍白。 再看女帝，已经挣扎起身，面沉似水来到如花面前。 如花连忙跪倒在地，不断叩头，“客官饶命，奴家真的无意害您性命，只是想搜刮些钱财而已，求您大发慈悲，饶了奴家吧！” 女帝甩了甩手上的血渍，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解药”！ “哦哦。” 如花慌忙爬起来，迅速舀了一瓢水喂给女帝，女帝很快脑海清醒过来，又走到红雨身边，将她救醒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 女帝摇了摇头，再次回头看向如花，最终打消了除掉此人的想法。 虽然这黑店老板娘着实可恨，但毕竟没有害她性命。留她一命，算是给她即将解救楚昊积一分阴德吧…… “红雨，马上赶路！” “是！” …… 陈留县外四十里之地，眼看着楚昊已成瓮中之鳖，吕慧别提多高兴了。 积压两年来的怨气，此刻无比舒畅！ 不再理会懊恼中的吕轻侯，在一众将士护卫下，策马向楚昊马车缓行而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马蹄声突然间从南面传来。 近二十多人很快来到吕慧附近，为首的谢远材高声骂道，“有小爷在，谁敢伤害我楚大哥！” 看清来人，吕慧不屑撇嘴，“哟，这不是谢家二爷吗？看来逆臣楚昊真在马车上了？” 马车里，楚昊摇头苦笑。 谢远材这家伙对他是真不错，可惜就是脑子有点问题…… 见吕慧面带不屑，谢远材大怒，“吕慧，别以为你是朝廷宰相就可以胡作非为，这里是陈留，你有胆子在这里抓人，问过我谢家吗！” 吕慧没心思和谢远材胡搅蛮缠，挥手下令，“将谢二爷拿下，带回京交给谢尚书发落！” “你敢！” 谢远材惊怒交加，可他带来这么点人手，在吕慧大军面前完全不够看，还没动手，就乖乖丢下兵器，和谢远材一起被绑了起来。 谢远材还在破口大骂，吕慧则继续向马车靠近，同时讥讽道，“楚大人，事到如今，还有哪路神仙可救你性命？ 恐怕天王老子来了，你也逃不掉了吧？ 哈哈——” 狂笑声中，马车里的楚昊暗叹着，缓缓掀开车帘。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道路左侧一棵大树上，突然纵身跃下一道精瘦黑影，以极快速度直扑吕慧！ 吕慧身边仅有百余将士随从，面对这突然袭击，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一花，那道黑影已经落到吕慧马背上，同时，一枚半截柴刀架在了吕慧脖颈上。 这变化来得太过突然，吕轻侯本以为楚昊难逃此劫，没想到突然跑出来这么一个人，直接把吕慧给制住了！ 谢远材更是放声大笑，“吕慧你个byd，你也有今天！现在连你自身都难保了，看你还怎么得瑟！” 吕慧同样被吓出一身冷汗，同时深悔自己得意忘形，以至于明明大好局面，结果没拿下楚昊，却把自己先给搭进去了。 黑衣人坐在吕慧身后，手里的半截柴刀压在他脖子上，轻轻一送，一道血痕出现，同时压低声音道，“不想死的话，赶紧下令撤兵！否则，老子只要轻轻一送，必要你人头落地！” 吕慧慌了。 第二次感觉到了生死关头的恐惧。 第一次距离现在已经过去近十年了啊，当初要不是主公及时现身相救，恐怕他早就死掉了。 从那以后，他就格外珍惜自己的性命。 所以，他不想死。 可回想起这两年来活在楚昊阴影里的日子，处处被压制，不止一次因为楚昊而受尽羞辱，甚至连他整个含山一族都因为楚昊而被团灭，瞬间脑门冲血，冲着四周数千将士狂吼道，“都愣着干嘛？” “逆臣楚昊是陛下亲自下旨缉拿的要犯！” “如今他就在马车里，给本相立即将他缉拿入京！” “所有人不必管本相死活，拿下楚昊，尔等皆有大功！” “楚昊！” “别以为本相被制住，你就会安然无恙！” “本相就是死，也要拉你做个垫背！” 眼见主帅被挟持，数千南夏将士一时之间左右为难起来。 总不能真不顾吕慧的性命吧？ 可正如吕慧所说，马车上的人如果真是楚昊，这可是难得的天大功劳啊…… 疯子！ 楚昊也没想到，吕慧为了对付他，连自己的小命都不顾了。 至于那个突然冒出来救他的黑衣人……诶？ 诶？？？ 掀开车帘，楚昊的目光同时落在吕慧和黑衣人身上，眼中顿时浮现出数种迷茫之色！ 第397章 胡铁山及时出手，楚昊另谋绝策 他看到了什么！ 那黑衣人竟然是胡铁山！ 可从身材上来看，此人和他印象里的胡铁山完全不一样啊！ 胡铁山向来身材魁伟，和此人精瘦的身材相差太多太多了。 尽管他此刻蒙着面，可楚昊还能看清他蒙面黑布下面露出来了黑色胡须。 这才一个多月而已，胡铁山怎么变化这么大！ 而更令他惊讶的是，原本胡铁山头上那紫色?圆形透明框框，居然发生了重大变化！ 已经有渐渐恢复以前透明色的迹象了。 莫非他已经脱离了天命组织…… 可之前楚昊也同时把他从干支庄丁中清除了，为何突然现身这里，还冒险出手救他呢？ 暂时把这些疑虑压下心头，楚昊又把重点关注放在了被胡铁山制住的吕慧身上。 可以说，对于吕慧的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他对胡铁山巨大变化的震惊！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在吕慧头上看到了比之女帝头上还是深紫色的?圆形透明框框！ 想不到，吕慧这位南夏宰相，居然也是天命组织的人！ 只不过，不同于女帝和胡铁山等人，吕慧并非赵天命的弟子，而是手里捏着吕慧的把柄。 可惜，透明框框中并没有显示吕慧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赵天命手上…… 不过，仅这些信息已经足够楚昊震惊的了。 当然，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欣喜。 想不到啊，明明在劫难逃，结果现在却来了个峰回路转。 稍后要是让吕慧知道，他楚昊将会大摇大摆从他面前平安离开，吕慧会不会直接气得吐血而亡…… “丁猛——” 没有理会马车外面数千南夏将士越来越逼近的气势，楚昊直接把丁猛叫到了车厢里。 “楚大人，现在怎么办？那吕慧似乎连命都不要了，也要抓大人您。” 丁猛跳上马车，直接开口问道。 楚昊则微笑摇头，“不必担心，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办，咱们大可以转危为安。 你附耳过来，这样……” 一番交待过后，丁猛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枚?圆形紫色令牌，有些犹豫，“这样……真的可以？” “呵呵，尽管放心试试。” 看着楚昊蛊惑十足的微笑，丁猛一脸懵逼的向吕慧走去，嘴里不断低声重复着楚昊交代他的话，生怕讲错一个细节，误了楚昊的大事。 吕慧不顾身后拿着刀架在他脖颈上的胡铁山，脸上呈现出兴奋的血红色，不断叫嚣着鼓动着身后数千南夏将士围拢而来。 眼看着数千将士距离他不过八十米远，却突然发现丁猛如同迷途的路人般向他走来，不由得万分疑惑。 这家伙找死来的吗？ 也不用这么急着送人头吧？ 胡铁山同样感到莫名其妙。 他明明已经成功制住了吕慧，谁能想到吕慧这厮竟然悍不畏死，宁愿自己死了也要拉着楚昊一起陪葬，这让他万分懊恼！ 他已经不是干支庄丁，不再受楚昊节制，下了这个营救楚昊的决定，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从密州离开后，胡铁山整个人陷入了沉痛的迷茫之中。 一边是授业恩师，一边是带他出山的楚昊，两方如果相斗，他哪边都无法帮忙——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关！ 犹豫很久，他才最终决定，彻底离开密州，日后也两不相帮。 胡铁山漫无目的的游走着，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处于醉生梦死状态中，整个人变得邋邋遢遢，身形也在心情影响下急剧削瘦着。 当他再次清醒时，人已经出现在历阳郡梁山县境——他出生长大的故土！ 在这里，他看到家乡父老生活安定，不再受水患之苦，也听到沿途百姓时不时提起楚昊当年奉旨前往赈灾的点点滴滴，心中无味杂陈。 原本他已经抱定了从此逍遥世外的生活态度，可当他回到家乡看到这里的一草一木，以及楚昊曾经在这里招收干支庄丁的过往时，忍不住心中酸痛！ 如果不是赵天命，他早就在多年前葬身兽腹，又何来这一身不俗的身手？ 可如果不是楚昊，家乡这里依然在一片菏泽中艰难求生，他自己同样做个山中所向无敌的猎户，又哪里能见识外界广阔无垠的天地？！ 赵天命赐他重生，而楚昊给带给他一个无限美好的未来图卷，让他知道活着的真正意义和人生目标！ 干支庄丁四百九十人，不算夜含的话，他还是第一个主动脱离干支庄的人！ 是他能力不足吗？ 显然不是。 就这样放弃吗？ 难免会有悔意！ 在梁山县停留了四五天时间，胡铁山在痛苦纠结中再一次沉迷醉酒当中，恨不得从此一头醉死！ 这是一种对未来生活迷茫的痛苦！ 没有人可以帮他解脱，除非他自己从中走出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买醉途中，偶然发现历阳附近突然间出现不少朝廷兵马和行迹诡异之人。 胡铁山对家乡感情很深，自然不希望看到家乡附近百姓遭祸，悄悄跟踪一段时间后，猛然得知楚昊居然秘密潜入南夏，并被朝廷千机司盯上，南夏宰相吕慧为此亲自带领大军对楚昊进行围捕。 得知这个消息后，胡铁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紧紧追随着吕慧的大军后面，打算伺机救下楚昊。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做，连他自己都想不通，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尽管如此，他也不想让楚昊知道他在暗中保护的举动，这才采用蒙面的方式，哪怕救授成功，他也不打算和楚昊再次面对面。 ……就是这么矛盾！ 终于，在陈留县城外四十里，胡铁山悄悄游移到吕慧大军附近，并且真的发现楚昊被吕慧成功围困，这才在关键时刻，一击即中，成功将吕慧挟持。 原以为拿住了吕慧，楚昊就会成功脱身。 哪知吕慧发了疯，竟然连命都不要，也要拉着楚昊一起死。 偏偏这个时候，迎面又走过来一个自言自语的莽汉，而他对这莽汉还挺熟悉。 只是他不明白，这个时候楚昊不趁机逃走，为何还要把丁猛派过来呢…… 第398章 吕慧憋屈释楚昊，脱胎铁山拜楚昊 就在胡铁山茫然之际，却见丁猛已经来了马前，冲着他勾了勾手指，“劳烦这位壮士，把吕慧放下来吧。” 啥？ 胡铁山更懵了。 这个丁猛好大的口气，居然敢命令他行事！ 好在丁猛语气没那么冲，继续解释道，“壮士身手不凡，不会担心我和吕慧跑了吧？” 这话果然管用，胡铁山轻哼一声，直接将吕慧从马背上推了下来。 “啊呀——” 吕慧一介文官，被推下马摔了个狗啃泥，当即痛呼出声。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丁猛直接拽了起来。 吕慧刚要发火，却见丁猛袍子下摆一撩，露出一块?圆形紫色令牌！ 蓦见令牌那一刹那，吕慧感觉脑子一阵轰鸣，整个人完全傻了！ 怎么可能！ 楚昊身边的人，竟然怀有主公特使令！ 楚昊和主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难道楚昊也是主公的人？？？ 吕慧越想越绝望。 本想这次一举拿下楚昊押往京城，不但能在永昌帝面前立下不世奇功，还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报含山一族同族人之仇！ 可随着这令牌的出现，他心中所有愿望瞬间落空！ 放眼整个天下，还有谁比我吕慧活得更憋屈吗！ 正当吕慧无声狂怒之际，丁猛压低声音道，“听着，主公不允许楚昊现在有任何麻烦和危险，他这次南下是为主公办事，还要尽快回去向主公复命！ 你若不想出事，最好马上带兵离开，不得有误！” 吕慧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还是低声挣扎道，“尊使大人，属下能否问一下，楚昊他……也是主公门下？” 丁猛闻言沉默了。 来之前楚昊可没交代他要回话啊…… 但眼下的情况，只能靠他临场发挥了。 沉吟片刻之后，丁猛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但以后不敢保证！总之，主公希望他平安返回大隋。 行了，不要再废话，免得激怒主公，有些事，不是你能知道的！” 最后一句，丁猛自觉逼格不低，刻意仰起头来，傲然斜视吕慧。 果然，吕慧面现绝望，挣扎片刻后，咬了咬牙拱手施礼，“属下从命就是！” 由不得他不低头。 实在是对赵天命太过恐惧了！ 转过身，吕慧沉声喝道，“情报有误！逆臣楚昊并不在这里，众将士听令！ 立即调头，随本相继续追查逆臣！！！” 最后两个字，吕慧几乎咬碎满口牙齿，回头看了眼马车方向，眼中喷火，继而转身就走。 “走了？就这么走了？喂！吕慧，吕宰相，有本事你倒是给小爷一个痛快啊！” 吕慧无功而返，自然也没必要得罪吕氏和谢氏两大世家，将吕轻侯和谢远材全都放了。 谢远材脱身后，第一时间带人跑向楚昊这边，却被丁猛直接拦住了，“不好意思，谢公子，楚大人现在有要事处理，还请稍候。” 同样赶到近前的吕轻侯见状，主动停下脚步。 吕慧的战马上，见朝廷大军撤退，楚昊平安，胡铁山拨转马头，刚要离开，就被丁猛拦下了。 “你想拦我？呵！”胡铁山气笑了。 丁猛明显感觉到自己不是胡铁山的对手，退后一步，“丁某不敢，但楚大人有命，请壮士近前一叙。” 胡铁山瞅了瞅马车，淡然开口，“如果我不肯呢？” 丁猛上前一大步，“很简单，只需砍了我的脑袋即可！” 胡铁山闻言低头沉默片刻，叹道，“也好。” 翻身下马，向楚昊所在马车走去。 “草民参见大人。” 马车上，楚昊轻声开口，“还请壮士上车一叙。” 胡铁山犹豫了下，还是登上了马车。 车厢里，楚昊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继而叹道，“才一个月而已，想不到铁山你瘦成这样！” 嗡—— 胡铁山闻言顿时眼眶湿润，颤声回道，“大人，您，您怎么会认出铁山?” \"唉！\"楚昊同样感慨万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兄弟相处时日不短，纵然你身形变化再多，本官又怎么会忘了你？ 本官也没想到，离开干支庄后，你依然还能在本官最危险时现身相救，铁山，辛苦了！” “大人——” 胡铁山再也忍不住泪水，可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哪怕到了这一刻，他依然对前途迷茫不已。 潜意识里想继续跟着楚昊闯一片天地，但心中总有种难言的纠葛。 “对不起，大人，铁山实在不愿与恩师反目，更不想与大人为敌，无奈之下，只能——” 楚昊摆了摆手，伸手探向胡铁山脸上的蒙面黑布，可最终却没有扯下来。 “铁山，是本官逼你太甚，不怪你。” “干支庄永远是你的家，你可来去自由。” “本官也可以向你保证，无论以后如何，本官都不会逼你与赵国师反目，以全你忠义！” 胡铁山闻言擦了擦眼角，“属下愿继续追随大人，誓死效命！” “不！”楚昊断然纠正道，“你我是兄弟，如果你愿意，就随我一起见证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乐业那一天。” 胡铁山郑重点头，“属下相信大人，一定可以实现那一天！属下也愿意随大人一起，见证那一天的到来！” 重返家乡游历的这段时间，胡铁山想了很多。 如果天下间一定要有官员治理百姓的话，那么，在他看来，也只有楚昊是真心善待百姓的好官。 也正因如此，他才毫不顾忌的跑来现身相救…… 见胡铁山有脱胎换骨之相，楚昊心头大喜，“从今以后，你就跟在本官身边，不必以真面目示人，也不必因本官与赵国师发生任何冲突。 碳石山那里的兄弟们，始终还是对你最为信服，没有你镇压，那就是一盘散砂。 那些人依旧归你节制，来去自由，任意发挥，只要不祸害百姓即可。” 心结打开，胡铁山冷笑，“他们敢祸害百姓，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他们！” “哈哈——” “哈哈——” 马车上，两人同时放声大笑。 片刻之后，车队继续前行。 吕轻侯和谢远材也和楚昊同乘一车，只不过，这次的目的地却不再是常州海岸，而是刚刚被大隋并入版图的招义县！ 第399章 会合女帝遭掌掴，女帝坠江陷昏迷 这次脱险太过离奇了。 上车之后，谢远材一直在询问楚昊，为何吕慧会突然间改变主意，主动撤兵放过他。 “楚大哥，那个蒙面的高手到底是什么人？他可真厉害！” “还有，那个姓丁的壮士又对吕慧说了什么？几句话就把数千大军退走了？” 不仅是他，吕轻侯同样满肚子疑问。 明明吕慧已经确定楚昊就在马车上，而且以此人对楚昊的敌意，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却一定要致楚昊于死地，结果呢？ 居然直接转变态度，放过了楚昊！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蒙面那个是我的贴身护卫，身手自然了得；至于丁猛说了什么嘛……你猜——” 谢远材闻言嘿嘿一笑，也不再追问下去。 吕轻侯见状，知道楚昊有不能说的秘密，自然没有自讨没趣，反正楚昊只要平安无事就好。 一行数十人再次前行了数里，正走到一座二十多米的石桥附近，迎面再次传来急促马蹄声，随行护卫立马紧张起来。 毕竟刚刚经历吕慧大军围困，由不得他们不谨慎，车队立马停下来。 前方两人骑马驻足桥上，其中一人还戴着金色面具。 楚昊掀开车帘一看，连忙吩咐沈浪等人放下戒备，同时跳下马车，快步跑到桥上。 “臣楚昊，参见陛下！” 后方，吕轻侯，谢远材等人见状，识趣的避在原地未动。 女帝跳下战马，走到楚昊面前，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 “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楚昊闻言大受感动，“多谢陛下关心，臣总算平安离开了陈留，臣听闻陛下御驾亲征，已经拿下了招义县？” 女帝微微点头，继而声音突然凌厉起来，“朕当初允你南下，是因为你要替宣华公主复仇，朕念在你对宣华公主一往情深的份上，这才允你独自南下。 但你南下之后却赶去陈留谢家，这似乎有些说不通吧？ 朕听闻宣华公主之死与谢家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你来谢家做什么？” 楚昊连忙辩道，“陛下误会了，宣华之死的确与谢家有些关系，但并非您想的那样！ 况且臣南下之行除了私怨之外，还想替陛下早日拿下南夏出力，这才到谢家联络一番……” 女帝直接挥了挥手，“朕不想听这些！临行之前朕三番四次嘱你注意安全，可你呢？ 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朕何至于在这寒冬时节调动大军南下？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吗！ 从今以后，未经朕许可，不得随意私自行动，明白吗！” 楚昊刚刚经历被吕慧包围的九死一生经历，心里至今仍然有些余悸，闻言脖子一梗，“臣没错。” “什么？！！” 女帝怒了，缓缓转身，扬起玉手，“你再说一遍？” 楚昊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再次一字一句道，“臣，没，错。” 一旁的女侍红雨见状急了解，“楚大人，陛下也是关心你，你就认个错吧。” 话音刚落，女帝手掌一下落在楚昊脸上。 堂堂男子，居然被个女人给打了！ 尽管对方是女帝，楚昊也觉得羞愤难当。 尤其是他这次南下主要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解决女帝那个所谓的恩师的麻烦！ 不把赵天命这个祸害解除了，辛苦建立的大隋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赵天命摘了桃子！ 他辛辛苦苦在外面奔波，结果却被女帝二话不说上来一个巴掌！ 一怒之下，直接转身纵身向桥下跳去。 “啊——”红雨见状惊呼一声。 女帝也没想到楚昊居然反应这么剧烈，待她反应过来时，楚昊已经跳了下去。 女帝只愣了下，紧接着毫不犹豫的跟着楚昊一同跳下。 红雨在一旁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懵了，紧接着大呼小叫道，“糟了！陛下不会水呀！” 听到这话，沈浪，丁猛等人呼啦啦全部涌到了桥上准备救人。 一个是楚昊，一个是大隋女帝，要是在这里受到什么伤害，那乐子可就大啦！ “快看——” 众人刚要想办法下去救人，只见桥下方水中，女帝在水面扑腾几下就沉了下去。 而不远处的楚昊落水后听到再次落水声，这才注意到女帝也跟着跳了下来。 刚开始他还没太过在意，直到红雨喊出那句“女帝不会水”，这才着急。 眼下已经是深冬时节了，哪怕是在江南这边，水里同样冰寒刺骨，楚昊强忍不适，奋力向女帝方向游了过去，在接近女帝身边不远处，为了更加方便一些，把身上的棉袍也脱了下来，果然轻松不少。 “抓到了！陛下有救了！” 桥上，眼看着楚昊成功扶起女帝，红雨激动大叫着。 沈浪等人则连忙绕到河边准备接应。 后方，吕轻侯见状，立马吩咐随从准备简易营帐。 这种天气落水，上岸之后就算人还活着，可如果没有防风防寒之地，很容易着凉的。 经过漫长的等待，楚昊终于成功将已经昏迷过去的女帝拖到了岸边。 “快！快把陛下扶到帐中。” 楚昊喘息着，吩咐红雨。 女帝毕竟是女人，其他人不方便伸手。 沈浪则关切问道，“大人，你怎么样？” 楚昊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向营帐移动着脚步。 “不好了！” “陛下没气了！” 还没等楚昊赶到，就见红雨哭得稀里哗啦的跑出来。 “我去看看！”楚昊顾不得浑身疲累，强提精神进入帐中。 营帐里，女帝面具已被摘下，露出光洁无暇的绝世姿容。 只是，此刻她却毫无反应，静静的躺在那里。 “怎么样了？” 吕轻侯，沈浪，丁猛等人也先后跟了进来，第一眼同样被女帝那只应天上有的绝色容颜惊呆了。 随后，红雨哭啼啼的跑进来，跪坐在女帝身边，无助哭道，“楚大人，现在怎么办？要是陛下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好啊！” “闭嘴！”楚昊怒吼一声，紧接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伸手解开了女帝外面罩着的裘袍。 “楚大人，你要干嘛？” 第400章 营救女帝累脱力，女帝心思乱芳菲 然而，更令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 把女帝外套蜕下来之后，楚昊居然两手直接按在了女帝胸口！ 这下子，红雨直接两手捂嘴，惊愕不敢出声！ 在场地众人中，唯有吕轻侯还算稳重，见状虽然同样震惊不已，可还是第一时间拉着红雨和丁猛几人离开了营帐。 但红雨毕竟是女帝身边近侍，挣脱开吕轻侯后，瞪着一双大眼向里面观望。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把红雨惊得大呼出声，“楚大人，你要干嘛！不许侮辱陛下！” 眼看着红雨即将冲入帐内，吕轻侯一把将她拦了回来，“姑娘，我义弟应该正在用某种方式营救女帝陛下，再等等看。” 红雨闻言停止了挣扎，可看着帐内楚昊的一举一动，总觉得万分怪异，脸色殷红如血。 那姿势……实在太羞人了！ 尽管吕轻侯觉得楚昊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冒犯女帝，也相信楚昊不是那样的人品，可当他看到楚昊的连番动作后，也开始有了怀疑…… 楚昊此刻却没心思理会吕轻侯等人的想法。 他比任何人都急着要把女帝救过来！ 万一女帝有个三长两短，大隋江山瞬间将被赵天命吞并！ 不仅如此，女帝这次御驾亲征，为的就是救他脱困，如果她出事，他本人心里也过不了那一关哪！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拼尽全力把女帝救回来。 原本这时节就已经是寒冬，楚昊又是个文弱之身，在冰寒刺骨的河水中冻了一段时间，还要拉着女帝上岸，楚昊自身体能都快到达极限了。 可为了救活女帝，只能拼尽全力。 按压心肺二十余次，再口渡呼吸，交换数次，楚昊感觉到自己肺部有如火烧一般难受。 可在女帝有所反应之前，却不敢有丝毫放松，继续重复着枯燥的动作。 唯一让他动力十足的是，女帝本身资本实在太雄厚了！ 平时只是搭眼一看不觉得什么，可这么一上手，感觉完全不同了。 更加要命的是，在给女帝渡气的过程中，他竟然有了异样的反应！ 和宣华公主相恋近一年时间，两人唯有一次亲密接触，都不及这次来得这么强烈！ 这让他对自己的情感和道德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两世为人，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烂情之人。 否则，面对女帝如此绝色，也不至于心里还念念不忘和宣华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可这一次为了营救女帝，采取了人工呼吸的方式，却让他意外产生别样情愫…… 眼看着几分钟过去，女帝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楚昊顿时脑中充血！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一下子激发了他潜在的体能！ 一，二，三，四！ 呼，呼，呼…… 接下来的两分钟，楚昊双眼充血，双臂和嘴唇不停做着机械动作，丝毫没有意识到帐外红雨，吕轻侯，丁猛和谢远材四人那可以塞进鹅蛋一般的嘴巴！ 更加没有留意到，被他压在身下，睫毛微动的女帝…… 噗—— 不知过了多久，楚昊还在按压中，两臂早已没了知觉，女帝突然间仰身，吐出一口浊水。 楚昊见状，一下子瘫软在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唤道，“红，红雨，救，救陛下……” 短短几个字后，楚昊直接晕倒过去。 也幸亏他晕倒及时。 否则，女帝不知该不该醒过来了…… “陛上！” 帐外，红雨见女帝终于有所反应，同时听到楚昊的唤声，忙不迭冲进帐内。 丁猛和谢远材刚要跟进来，直接被吕轻侯死命拖走了。 “四叔，楚大人晕过去了啊！” “大人还在里面呢！” 吕轻侯暗骂两人蠢笨如猪，拼尽全力把两人拉远，这才狠狠叮嘱道，“你们两个记着！刚刚发生的事，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再提一个字，知道吗！！！” 两人茫然点头。 吕轻侯再三确认之后，这才虚脱一般颓然坐地，暗暗苦笑。 他这位义弟，今天可真是让他开了眼界了啊…… 莽勇无畏！ 帐内，女帝吐出一口浊水之后，直接坐了起来。 红雨见她无碍，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声大哭起来。 女帝没心思管她，目光落在晕倒在一旁的楚昊身上，神色无比复杂。 其实，早在楚昊给她做人工呼吸几分钟时，她就已经恢复了意识。 只是楚昊过于关注，甚至连他的汗水滴进她嘴里，他都没有留意到。 蓦见楚昊在她身上肆意妄为，女帝第一反应差点将楚昊直接镇杀！ 可仅一瞬之间，她就觉察到了异样。 先是身体，再是感应，最后是楚昊那几乎麻木的重复的动作。 身为前北燕公主，北燕无敌女将，大隋女帝，卫轻尘这一生何尝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欺近自身，还对她作出这么多无礼动作？ 可奇怪的是，楚昊那样亲密的动作，不适仅一瞬，接下来竟然让她无比享受…… 更重要的是，她清晰留意到，楚昊在做那些动作时，她不但不反敢，反而对于楚昊地疲惫的神情有此心疼…… 这也就是她没有在第一时间打飞楚昊最要的原因。 直到她发现楚昊状态万分不对，几乎到了极限时，这才反应过来，将涌到嗓子的那一口浊水吐了出来。 果然，就在这时，楚昊因耗力过度，直接晕了过去。 “陛下，您真的没事了吗？” “您不知道，奴婢刚才看到您人事不省，简直吓傻了！” “您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善水性，怎么那么冲动就跳进水里呢？” “幸好有楚大人在，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总算把陛下给救过来了。” “呜呜——” 女帝目光依然没离开楚昊，语气却无比淡然，“去给朕准备一件寒衣换上，不，两件。 还有，今天朕落水一事，以及如何获救，不得向任何人提及，否则……你知道后果！” 红雨闻言这才清醒过来，连连点头，\"陛上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红雨出了营帐外之后，女帝犹豫片刻，这才凑近楚昊，玉指搭在他的腕脉之上。 第401章 关系进度太急促，野店杀人芳心动 片刻之后，女帝丢下楚昊手腕，神色一松。 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楚昊又是一介文人，掉入河中极易引发风寒。 好在经过她一番查看之后，楚昊只是累脱了力而忆，并无大碍。 累脱力了…… 拽着朕出来，有那么费力吗？ 还是他刚刚那些怪异的动作引致虚脱？ 哼！ 红雨匆匆抱来两件裘袍和几件亵衣，“陛下，奴婢给您换上。” “出去，朕自己来。” 红雨讷讷退下。 营帐内，女帝首先跪坐在楚昊身边，将一件裘袍披在楚昊身上，这才转身蜕下一件件湿透的亵衣，露出光洁照人的肌肤，换上了干爽的亵衣和裘抱。 转身之际，却见楚昊眼皮乱颤，顿时气急，走近两步一脚踏在楚昊贴在地面的左手小指上，轻轻辗压，辗压…… “嘶——” 终于，楚昊实在忍不住了，痛呼出声。 “楚爱卿醒了？” “嗯。” “没事了？” “嗯。” “那还不给朕滚出去！” “……” 没错。 就在女帝给他披上裘袍那一刻，楚昊终于清醒，可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怎么也让他移不开目光。 这可是他两世以为第一次看到如此绝美画面哪！ 造物主怎能如此偏心，将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全部集于一人身上！ 那画面，是世间最美好，最柔和，最舒适的一道光！ 光泽，柔润度，大小，比例，横看成岭则成峰……无不契和人类最完善的审美观！ 可惜，他在救治女帝时无心欣赏，清醒时不经意的一瞥，却又被女帝逮个正着……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在女帝面前，这种不加掩饰的直白，绝对是找死行为。 他还没活够。 所以，第一时间拖着沉重不堪的身子跑出了帐外。 呼—— 长舒一口气，压下心中悸动，楚昊再次满血复活。 ——尽管身体还不允许。 “楚大哥——” 谢远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楚昊终于“活”着出来，连忙跑过来，将他拉到另一处帐内。 见楚昊离开，女帝一下子软倒在帐内，浑身软弱无力。 这，还是她成年以来第一次有过这样的反应！ 刚刚在楚昊面前表现的一切强势，都是她强行而为。 这让她不由得回想起和楚昊相识以来的所有点点滴滴。 最初他对楚昊的印象是什么？ 无耻，变态！ ——那是因为夜含。 阴毒，狠辣！ ——那是因为北燕内乱，最终直接导致她反出北燕建立大隋。 重情重义，才德兼备。 ——那是在楚昊因为宣华公主而反出大夏，投奔她而来，并献上雪花盐秘方和千里目，并支撑起大半个大隋户部财政。 专情，敢爱敢恨。 ——那是楚昊在遇刺后对她讲的那两个故事，以及孤身南下！ 现在呢？ 又多了些别样东西…… 胆大妄为，欺君妄上！ ！！！ 可她作为大隋女帝，被臣子如此亲密接触，却偏偏恨不起来，这让她不由得有些慌乱起来。 她，堂堂大隋女帝，无敌女将，平生有哪个男人敢对她如此无礼？ 先是当面顶撞，后来又，又……哼！ 女帝心乱了。 另一座帐内，吕轻侯，丁猛，谢远材三个大男人将楚昊围在中间，如同观看动物园里的珍禽异兽般看着他。 “楚大哥，说说吧，你对女帝都做了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女帝固然比宣化漂亮许多，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吧？” “女帝那样的人物，你对她做出那种事，她怎么没杀了你？” “你该不会真对女帝有什么想法吧？” “我承认是个男人都梦想着女帝那样的女人，但有这种心思的男人，是不是都被女帝杀了？你就不怕吗？” 问题男孩谢远材一连提出数个问号，吕轻侯和丁猛则目不转睛的看着楚昊，明显都有同样的八卦心思。 ——尽管吕轻侯刚刚告诫过两人，日后不得再提女帝落水一事…… 面对三人八卦的表情，楚昊只能回以苦笑，“大哥，今天的事，小弟不想让外人知道。” 吕轻侯郑重点头，“贤弟放心，为兄保证我的人绝不会有任何人提及此事。” 说完，又看向谢远材。 谢远材当即表态，“谁敢乱说一句，我杀他全家！” “嘿嘿，楚大哥，说说呗~~~” 深冬时节，一行近百人，就在桥边几个帐内度过半天一夜时间，直到楚昊的内衣完全烤干。 第二天清晨。 女帝再次恢复清冷，戴上金色面具，和楚昊等人一同赶往招义县。 接下来的一路上，女帝骑马，楚昊仍然在马车上，全程两人没有任何互动，整支队伍除了马蹄声外，再无任何动静。 因为有马车随行，赶路速度慢了许多。 巧之又巧的是，当天傍晚时分，队伍竟然又赶到女帝曾经住过的那间野店。 又称黑店。 不同的是，曾经的黑店店主已经被女帝斩杀，店内只剩如花一人操持。 当如花看到女帝返回，还带着一队人马回来，热情更胜从前，完全没有因为卢郎之死而有任何不满情绪。 准备好酒菜之后，如花那张嘴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甚至尤胜之前，逗得车队一行人笑声不绝，楚昊同样也为之赞叹不已。 这位老板娘还真是做生意的好材料，就她那张嘴，放在他前世那时候，妥妥一枚女网红。 同一张桌上，红雨一边欣赏着如花的“表演”，一边将她和女帝在这里曾经惊险经历叙述一遍。 听完红雨的述说，楚昊默默放下酒碗，突然轻喝一声，“杀！”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只见正在酒桌间舞动的如花，颈间一丝血线爆射而出，继而满脸不甘之色软倒在地，登时气绝！ 这一幕，瞬间惊呆了所有人，红雨更是再次发出惊叫声。 女帝也没想到，会有人暴起杀人，虽然只一瞬之间，可还是被她发现行凶之人，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和对方打在一起。 “陛下，请住手。” 楚昊不得已，只好出声制止。 让人意外的是，听到楚昊这话，女帝果然停手，回到酒桌旁坐了下来，蹙眉看向远处的黑衣人，“此人身手不错，还有些熟悉……” 楚昊实言相告，“陛下勿怪，他是我的人，如花也是我让他杀的。” 女帝闻言不解，“为什么要杀如花？” “因为这是黑店。” “可她并没有伤害过朕。” “那也改变不了她曾经害过其他人的事实。” 楚昊低头再次补充道，“虽然她没害过陛下，但毕竟对陛下不利过。” “敢伤陛下者，哪怕只是想想，也必须死！” …… …… 第402章 女帝平湖起秋澜，庆帝招义纵兵祸 随着楚昊眼神示意，胡铁山再次消失在野店中。 女帝却低头沉默着。 如花的生死，她看得没那么重。 毕竟此女和卢郎夫妻之前的确有害她之心，当初没有杀如花，不是她慈手软，只是为了营救楚昊时想积一分功德而已。 楚昊身边出现的神秘黑衣人近侍，也让她有点意外。 早知他身边有这样的高手，她也没必要这么担心了。 至于那黑衣人到底是谁，她倒是没什么好奇心。 真正让她动容的，是楚昊杀如花之后给出的理由。 “敢伤女帝者，哪怕是想想，也必须死”…… 以她的身手，当然不担心被人伤害。 但楚昊这番话听在她耳中，难免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让她不由得再次回想起不久前落水之后的那段经历，同时不由自主的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楚昊。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让她羞怒交加！ 也不知楚昊是不是故意的。 在她偷瞄他的时候，恰巧他也在看她。 更过分的是，这家伙竟然还舔了下嘴唇！ “你在干嘛！” 女帝突然间这道严厉的声音，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不明白女帝为何突然间发火。 是为了楚昊贸然决定杀了如花吗？ 不至于吧？ 吕轻侯连忙扯了扯谢远材和丁猛几人，默默放下碗筷，离开了野店。 红雨见状，装作肚子不舒服也跑开了。 现在陛下和楚大人两人之间的状态，她有些搞不清楚，自然不敢随意掺和。 按照她对女帝的了解，楚昊之前做出那么过分的事，女帝醒来第一件事肯定要杀了他的，结果……并没有。 很快，野店里就只剩下女帝和楚昊两人。 楚昊同样一脸懵。 我做什么了…… 再次舔了舔脸上沾的一颗饭粒，茫然道，“臣，又怎么了？” 女帝见状，这才意识到是误会，立马转头。 草率了。 敏感了…… 得不到回应，楚昊茫然起身。 也许是女帝落水后心情不好，又或者是赶上了女帝每个月特殊的日子，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野店里，女帝几次深呼吸，总算抚平了微漾的心湖。 好一会儿之后，女侍红雨悄悄走进来，远远看了一眼，见女帝盘坐卧房中，并无异常样，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隔着女帝二十米的地方侧躺下来。 野店外营帐里，谢远材小声问道，“四叔，你说楚大人到底怎么想的？这么冷的天，野店那么大的地方不去住，怎么偏偏跑出来和咱们一起受冻呢？” 吕轻侯翻过身子沉喝道，“闭嘴！” …… 楚昊躺在营帐里，刚要入睡，突然听到北面传来一阵阵隆隆马蹄声，连忙披上裘袍冲出帐外。 同一时间，女帝已经先一步出现在野店外的战马上了。 车队其他人也立马戒备起来。 按照刚才他们听到的动静，这一次来的人似乎不少，况且这可毕竟还是南夏疆域之内，时刻都要小心。 片刻之后，只见一名武将策马赶来，借着野店外的篝火火光，远远看到女帝，连忙跳下战马，单膝跪地。 “末将陈勇，参见陛下！” 女帝秀眉微蹙，“朕临行前不是让你们留守招义县吗？” 陈勇是密州御林军副统，这次女帝御驾亲征，点他为副将随行。 因为急于救出楚昊，女帝单枪匹马前往陈留，让陈勇领兵配合庆帝维持招义县治安。 陈勇犹豫了下，答道，“末将提下陛下安危，所以——” 女帝冷哼一声，“你若再不说实话，休怪朕治你欺君之罪！” 开玩笑！ 以她堂堂大隋女帝的实力，又是微服外出，就算这里是南夏疆域，又有什么人会威胁到她？ “末将不敢。” 陈勇这次不敢再怠慢，慌忙回道，“陛下离开后，大庆皇帝以神武军有功为名，不但纵兵抢掠，还把招义县原县令刘修文给吊起来毒打，甚至，甚至还有人抢了不少姑娘……” “大胆！！！” 女帝闻言怒了。 大隋这次动兵南下，并没有吞并南夏之意，但既然打下了招义县，那么，从此招义县就是大隋治下，庆帝如此纵兵胡作非为，必将引起百姓反抗，大隋日后如此治理招义？ 而且身为女帝，不管是哪一方势力的军队祸害女性，都是她不能容忍的！ 听到陈勇奏报，楚昊更是惊怒交加，“陛下，招义县令刘修文与臣有旧。 臣当年逃离南夏，正是因为刘县令相助，这才成功投奔陛下的。 刘县令对臣有恩，臣请陛下立即动身返回招义，以防刘县令招致不测。” 女帝闻言翻身上马，“随朕返回招义！” 吕轻侯等人也立马开始收拾营帐，楚昊担心刘修文安危，顾不上等他们，更何况车队赶路太慢，和吕轻侯交代一番，跟着女帝一起骑马趁夜而行。 赵天命培养的那支神武军的确战力不俗，但其中人员大部分属下西域当地武士，性格野蛮，不遵礼法。 他们在大庆帝国可以胡作非为，可在中原祸害当地百姓，就太过分了！ 倘若真有一天大隋有意南下吞夏，却因为神武军的野蛮行为而破坏了大隋声誉，就算打下整个中原，也难以得到民间百姓的支持！ 尤其是那个庆帝梁广，逃到西域近二十年，居然死性不改，真把大隋当成了他的大庆帝国了，不但纵兵胡为，还要把招义县令毒打致死，这不是分明在给大隋和招义县百姓之间拉仇恨吗？！ 刘修文身为招义县令，在外敌入侵之际，非但没有弃衙逃跑自保，反而积极组织百姓壮丁奋起反抗。 只是因为实力悬殊，这才被大隋攻陷。 由此可见，作为南夏官员，刘修文至少是个合格的父母官。 同时，更重要的是，他在当地百姓中官声不错，否则也不会有百姓参与他组织的反抗了。 梁广如此虐待刘修文，百姓们悲愤之余，难免会把这笔账记到大隋头上！ 更重要的是，刘修文的确对楚昊有恩。 这个人，他必须救！ 第403章 不屈修文终获救，神武为恶招死劫 招义县衙。 庆帝梁广命人在县衙门口搭了暧帐，而他自己则坐在暧帐中央。 酒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食美酒，还有一尊炭炉。 暧帐前方五十米外，招义县令刘修文被半吊在一根横梁木上，身上的棉袍早被抽打得稀烂，同时混和着大片血渍。 堂堂县尊，一介文人，年过四旬，却被吊在横梁木上抽打了两天时间，又是在这深冬时节里，换作普通人早就没了气息。 刘修文蓬乱的头发垂落下来，大部分都被血液冻在了脸颊上，可即便如此，他居然还吊着一口气没死，一双眼睛喷火般怒视着庆帝，咬牙切齿骂道，“畜牲！” “两国交兵，生死有命！” “可你却对普通百姓妄下杀手，折磨无辜妇孺，算什么本事！” 梁广放下酒杯，轻笑一声，“听说刘县令还有个十二岁的女儿，长得还可以是吧？” 刘修文一听这话，顿时浑身紧绷起来，“你要干嘛？” “呵呵，柳强东，去把刘县令的女人拉出去，送给你们乐呵乐呵。” 一旁的神武军将士闻言大喜，直接冲进关押着刘修文家眷的木笼子里，将一个刚刚十二岁的小姑娘拽了出来。 小姑娘被吓得面无不色，不断冲着刘修文哭叫救，刘修文见状目眦欲裂！ “混蛋！你们这些天杀的连个孩子都不放过，还有一点人性吗！” 远处，被拦在县衙外的百姓们见状，纷纷跪地，不断苦求放过他们的刘大人。 奈何梁广却丝毫不为所动。 其中一个神武军士兵见刘修文嘴里依然咒骂不休，提着一根铁棒狞笑着跑过去，冲着他的胸口狠狠砸去。 这一棒子要是砸实了，刘修文必定血溅当场。 可对他来说，现在连他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又何谈守护家人？ 眼看着性命不保，刘修文反而更加放开了，继续对梁广火力全开破口大骂。 眼看着那一铁棒即将砸实，县衙外的百姓绝望中纷纷扭过头不忍再看。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啊——” 一声惨叫过后，本已抱定必死之志的刘修文，却没感到任何不适。 人人所恐惧的死亡，实际上就这么简单吗？ 连点痛苦都没有？ 疑惑中，刘修文睁眼一看，顿时呆滞。 只见他面前手持铁棒的神武军士兵太阳穴正汩汩向外流着红白之物。 这一幕变化来的太快，现场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 直到那士兵手中铁棒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一众神武军士兵见状立马将梁广戒备起来，可让他震惊的是，又有几道惨叫声从另一个方向响起。 只见那三个正准备对刘修文女儿施暴的神武军士兵，其中一人心脏被抓了出来，另外两个脑袋同时被踹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显然活不成了！ 而站在那在人面前的，则是一名蒙面黑衣精瘦男子。 神武军士兵见状，立马将胡铁山团团围了起来。 庆帝梁广更是大怒，指着胡铁山喝道，“杀了他！” 一向神勇无敌的神武军，何尝受过这种羞辱！ 不杀了此人，难消他心头之恨！ 然而，庆帝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矫健身影突然策马飞奔入神武军中，一杆银色长枪不断飞舞，很快赶到了胡铁山身边。 神武军将士见状大怒，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 可当庆帝看到那熟悉的金色面具时，则大惊失色，“住手！” “神武军，退下！” 眼看着袍泽被杀，神武军将士气愤难当，却又不敢违逆庆帝旨意，只能不甘退去。 庆帝这才起身向女帝笑着迎了过去，“武威帝回来了？怎么这么大火气呢？这蒙面汉子是人的人？” 女帝摘下金色面具，露出绝色姿容，可看向庆帝的脸色却冰冷无比，更加没有回应一个字。 另外一边。 紧赶慢赶终于追上来的楚昊，看到县衙外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刘修文，顿时心中绞痛。 “快！快给刘大人松绑！” 楚昊说完，丁猛和沈浪两人连忙上前解绳索，却被两名神武军士兵给拦了下来。 楚昊见状直接下令，“敢阻拦者，杀无赦！” 梁广回过头来冷笑，“呵，敢杀我神武军的人，朕还从未见过！” 话音刚落，就见身后一道黑影飞过，再看时，胡铁山已经站到了楚昊身边。 而那两个拦住丁猛和沈浪的神武军士兵，胸口同时出现两个血洞。 “你！” 庆帝梁广见状大怒。 女帝却紧随其后走到楚昊身边，高声娇喝道，“招义县已是我大隋领地，从今以后，任何人胆敢祸害乡民百姓，为非作歹，一律就地格杀！” 神武军将士闻言，纷纷看向梁广。 梁广脸色微变，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到暧帐中坐了下来。 丁猛和沈浪很快将刘修文解救下来，楚昊第一时间将他搀住，同时解下身上裘袍，披在他身上，“刘大人，本官来迟，你受苦了！” 眼见逃过一劫，刘修文仍然如在梦中，直到看到楚昊出现在眼前，这才忍不住痛哭失声。 “楚大人，下官无用！不只没能守住治下之地，还连累了整个县内百姓遭受了一场浩劫！” 楚昊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刘大人忠于朝廷，爱惜百姓，问心无愧，你放心，本官会为你和招义百姓讨个公道的！” 说完，抬起头来，沉声喝道，“拿下招义县后，参与祸害县内妇女的，给本官站出来！” 一众神武军将士目光中透着不屑，却没有人回应。 暧帐中，庆帝更是端着酒杯自饮，嘴角噙着冷笑。 楚昊见状，迎着一众神武军将士不善的目光讥讽道，“本官还以为神武军将士敢作敢当，如今看来，不过是一群毫无担当，活在阴暗角落里的虫豖罢了！” 这话果然激起了神武军将士的怒火，唰唰唰一个子站出来六十多人，怒视着楚昊吼道，“我！” “还有我！” …… 楚昊挨个打量一番，拍手冷笑，“好，好，好！” “无影！” 身旁，胡铁山当即应声，“属下在。” “告诉本官，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胡铁山声音中透着冰寒，“杀！” 楚昊满意点头，“去吧!” “今天有阻拦你的，除非从本官尸体上踏过去！” “否则，一律格杀！” 第404章 嚣张庆帝被逼退，女帝强势戏楚昊 身旁，刘修文闻言激动万分，就地跪下，“下官代招义百姓，感谢楚大人主持公道！” 楚昊连忙将他搀起。 刘修文则转身冲着县衙外观望的一众百姓们喊道，“本官无能，没能护住县内百姓周全，愧对父老乡亲。 但楚大人一直是本官为官榜样，他会为你们做主申冤的，人们有什么冤情，大可向楚大人倾述！” 百姓们闻言，纷纷跪倒在地，哭述着这两天来受到的兵祸之苦。 一时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楚昊回过头来看向楚昊，“无影，还等什么？杀！” 胡铁山当即从沈浪腰间抽出腰刀，冲向那站出来的六十多名神武军将士。 梁广见状大怒，“楚昊，你敢！” 楚昊毫不畏怯，迎着对方目光喝道，“本官是大隋的官员，纵然你是大庆帝国皇帝，本官也不受你节制！ 本官只知道，招义县已是我大隋治下，县内黎民百姓就是我大隋陛下子民！ 任何人胆敢欺凌我大隋子民，皆可杀！！！” 梁广闻言冷笑，“你不过是大隋一个工部尚书而已，就算有心与朕为敌，你有资格吗！” “朕来！” 女帝一杆银枪拦下胡铁山，转身看向庆帝，“朕乃大隋国君！” “刚刚楚卿家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 “任何人胆敢伤害我大隋子民，无论是谁……杀无赦！” “庆帝若一心与我大隋为敌，我大隋国实虽然不济，但君臣同心，唯死而已！” 说罢，女帝再不犹豫，提起长枪冲入那六十余神武军将士中间。 神武军将士自然不会束手待毙，纷纷拿起武器反击。 奈何女帝神勇无双，几乎每枪都带走一条性命，眨眼间就有十几人死在枪下。 其余神武军将士见状，也纷纷围了上来。 后方，大隋御林军副统陈勇自然不能让女帝陷于危难，大吼一声，带领部下向神武军冲杀过来。 县衙外围观百姓眼看着混战将起，纷纷四散逃命。 楚昊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个程度，在沈浪和丁猛的护卫下，拉着浑身是伤的刘修文向远处退去。 眼看一场生死混战在所难免，就在这时，庆帝唰的站了起来，手中酒杯摔地，大吼一声，“住手！！！” 神武军将士自然不敢违令，纷纷收兵。 然而，女帝却丝毫不受影响，就在梁广说话这当口，手中银枪如银龙飞舞，转眼间，那六十余名神武军将士全部气绝当场！ 看着死去的那些部下，还有周围悲愤不已的神武军众将士，梁广气得浑身发抖！ “武威帝，你当真要与朕的大庆帝国为敌？！” 女帝毫不退怯，“楚爱卿已经代朕给出答案，大庆帝国要战……” “那便战！” 梁广闻言，目兆阴冷的看向楚昊，“好！好！好！姓楚昊的，朕记住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 其余神武军将士紧随其后。 身后，女帝声音再起，“陈勇，传朕旨意，立刻派人四处巡察！” “即刻起，再发现任何人敢伤招义县百姓者，就地正法！” “是！”陈勇当即领命。 这番话，当然是冲着庆帝梁帝去的。 攻打招义县，神武军仅有数人受伤，可刚刚那么一会儿工夫，就已经在女帝和胡铁山手上折损了足足七十人！ 这些神武军将士可是赵天命精心培养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啊！ 一下子损失这么多人，庆帝本人都感到心疼了，回去之后不知如何向赵天命交待呢…… 女帝一行人自然不能就这样离开。 毕竟已经拿下了招义县，这对大隋来说不是一件小事。 除了休整一番之外，至少还要在招义县这里驻扎一支强大的驻军才行。 招义县衙内，由楚昊代笔，替伤势严重的刘修文发布了安民告示。 处理完这一切后，楚昊来到刘修文病床前，歉意说道，“这次陛下南下招义，全因本官一人而起，想不到却连累了刘大人，本官为此深感不安。” 刘修文刚刚由郎中敷完药，一身伤势至少要休息一个月左右，闻言摇头苦笑，“下官没有能力左右大隋与大夏两国大势，只想治理好招义县黎民百姓，尽量让他们安居乐业。 楚大人现在已经是大隋官员，行事自然要以大隋利益为重。 况且如今招义已经被大隋攻陷，下官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护好百姓，至于以后……全凭女帝陛下和楚大人作主了。” “刘大人放心，当初本官把你调来招义，就是看重大人为官持正，如今看来，本官没有看错你。 本官会向陛下提议，招义县仍由刘大人治理，而且刘大人也的确是最合适人选。” 数天之内，突遭如此重大变故，刘修文感慨万千。 尤其看向楚昊时，心情更加复杂。 当初楚昊借道招义县渡江北上，他还曾惋惜不已。 毕竟，楚昊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在大夏位极人臣，却因一时意气而放弃一切。 可这才多长时间，改换门庭的楚昊再次崛起，并且带领大隋大军北上深入到了大夏境内。 时移世易啊…… 楚昊陪着他聊了一段时间，这才县衙正堂。 女帝也刚刚传旨回京，让余良平安排将领赶到招义，负责镇守此地。 见楚昊赶来，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女侍红雨直接默默转身离开了…… “陛下打算何时回京？” “招义县虽然已经并入我大隋疆域，但南夏朝廷未必甘心，极有可能会调来大军，朕打算暂时把陈勇留在这里，等余良平调来适合的将领过来再回京。 连日赶路，想必楚卿也乏了吧？ 休息一天，明天随朕回京吧。” 说到这里，女帝刚要转身回去休息，又停下脚步，凝视着他，“朕在你心里真就那么无礼，宁肯跳河也不愿向朕认个错吗？” 呃—— 见他低头不语，女帝负手走近几步，直到他面前停下，一双美目瞪着他，“又或者说，朕领兵南下招义，是多此一举？” 凌厉的威压裹挟着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楚昊只觉呼吸有些沉重，整个人甚至有些眩晕起来。 眼看着楚昊气息紊乱，女帝嘴角微微翘起。 然而，下一刻，却见楚昊猛然抬头。 与她对视。 同时舔了下嘴唇…… 第405章 悉万丹部生死际，乞蔑氏主动助战 事实证明，五千多年的文化底蕴还是很强大的。 老话说的好，妥协和退让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之分。 看着女帝逃也似的离开时那纠结的表情，楚昊笑了。 这样下去，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有那一刻，他差点就冲动的提及赵天命一事。 毕竟，这颗雷一直埋在身边，实在太危险。 但最后关头，他还是踩了刹车。 就如女帝离开前那番话的试探一样，如果他顺势进一步，极有可能弄巧成拙。 赵天命毕竟是她恩师，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的任何指责，都会引起女帝的反感。 还有那个已经离开的庆帝梁广。 此人对女帝觊觎之心昭然若揭，这次因为在招义县的冲突，更加剧了梁广对他的敌意和杀机，防是没用的，还是要出动出击才行。 算算时间，李响和程峰他们那八百壮士应该有所作为了吧…… 事实上，这两位东桓族勇士所做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出色。 数十年来，东桓一族被契丹人压制到营州一带，族人大量被屠杀奴役，仅剩的最后一点血脉，也几乎全部成为了契丹人的养马奴！ 为了留续族群血脉，东桓贵族遗老把希望全部放在了慕容药师身上。 而慕容药师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终于在大隋站稳了脚跟。 东桓一族可以举族迁入大隋，但短时间内生活习性却始终无法和内地百姓融为一体，对他们来说，能回到祖地才是最终夙愿。 为此，李响和程峰这一代东桓族最优秀的青壮，就担负起了族群崛起的最后希望。 而他们自己也做好了埋骨他乡的悲壮准备。 人，一旦连生命都无所顾忌，激发出来的潜能是无法想象的…… 契丹铁骑对于中原百姓来说，就意味着强大不可敌。 但事实上，这个马背上成长起来的民族内部同样问题不休。 虽然他们也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并在短短数十年就成为危及中原北部的强大势力，但实际上内部权力始终受到八大部落联合钳制，为了利益，八大部落彼此明争暗斗不休。 就好象几个月前营州以西的吐六于部，黎部和巨絮部这三个部落，因为一个幻齐儿就打得昏天黑地一样，直到契丹金帐干预之后，这才停止内斗。 但这三个部落在契丹内部也仅是实力最弱的一部分而已。 位于契丹西南边陲，同样生活着一支实力偏弱的部落——悉万丹部。 将近六年时间，新近崛起的西域大庆帝国，以绝强实力步步东进，首当其冲的，就是契丹悉万丹部落，其势力范围已经只剩下最强盛时期的三成左右，部落中的青壮也在逐年战事中大幅度削弱。 契丹王庭不是不想援手，而是每次西征都会遭遇惨重损失，悉万丹部已经逐渐有被王庭抛弃之意。 但悉万丹部族长莫昆阿钵却始终带着实力日弱的族人们顽强抵抗着。 没办法，王庭不提拱保护，他们自己再不反抗的话，悉万丹部早晚有一天连落脚之地都没有了！ “威戎镇已经落入了大庆帝手中，下一步他们肯定会进逼我部高越原！ 而高越原是我悉万丹部最丰美的马场，也是我部最大的生存根本，绝对不能有失！ 大庆帝国在威戎镇立足未稳，明天能否突袭拿下威戎镇，在此一役！” 大战将起，莫昆阿钵正在军帐前做着最后动员，就在这时，有人来报。 “族长，乞蔑氏少族长派人求见！” 莫昆阿钵闻言一怔，“叫他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精壮汉子被带到军帐前，“小人乞蔑术尔，奉我家少主之命前来求见族长大人。” 莫昆阿钵皱眉问道，“我记得早在去年开春时，你们乞蔑氏一族不是已经被大庆帝国给灭了吗？” 乞蔑氏是悉万丹部一个分支部落，也是最先最大庆帝国灭掉的，莫昆阿钵自然有些印象。 乞蔑术尔回道，“族长说的没错，乞蔑氏的确被大庆帝国所灭，但幸好当时少主带着我等在吐谷浑一带打草谷，这才侥幸免于一难。 这一年多以来，少主一直在寻机报复大庆帝国，只是苦于力量薄弱，始终没有找到复仇的机会。 直到最近，少主终于找到合适良机，这次派小人过来，就是想向族长大人求助。” 莫昆阿钵闻言冷笑。 整个悉万丹部都要不保了，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乞蔑部丧家犬般的少主而分心呢？ 可还没等他拒绝，就听乞蔑术尔继续说道，“我家少主探查到，就在这两天之内，威戎镇内的大庆帝国军队有意联合灭戎镇和平戎镇三镇兵马，同时攻打高越原马场。 少主为此心急如焚，最终想到一个良策，不仅能解除高越原马场被占的被动处境，甚至有极大可能助族长重新夺取威戎，平戎，灭戎三镇！” 威戎，平戎，灭戎三镇本就是悉万丹部的势力范围，同时也是契丹西南部的边关屏障，自从失去这三镇之地后，悉万丹部方才有了被王庭抛弃之意，也成了莫昆阿钵最大的心病。 此时听到有重新夺取回三镇的可能，莫昆阿钵喜出望外！ 可他不是愣头青，自然不会轻信一个丧家犬的大话，冷笑反问，“你是说，你家少主有把握同时助我悉万丹部重掌三镇？” 乞蔑术尔郑重点头，“只要族长愿意配合，少主有绝对把握，一举助族长夺回三镇！” “呵呵，你家少主手上才多少人？他又有什么本事助我夺回三镇？如果他真有那本事，为何不亲力而为？” “回族长大人，少主身边的确兵力不多，所以才派小人向族长大人求助。 但少主夫人是中原南夏原大乾人氏，手上掌握有一种威力强大的武器，尤擅攻城拔寨！ 有此利器在手，少主有绝对把握可以轻松攻破三镇城门。 相信这三镇城门一破，要消灭城中大庆军队，对于族长来说应该不难吧？” 来自于中原前朝的强大攻城利器？ 听到这话，莫昆阿钵终于有所动容。 契丹人虽然骑兵强大，对于富庶的中原觊觎已久，但同样向往中原神秘而强大的底蕴！ 如果乞蔑氏少主真有这样的底牌助他，自然最好不过。 想到这里，莫昆阿钵收起轻视之心，沉声问道，“只要乞蔑少主真有本事破开三镇城门，本族长可以考虑合作，但不知他想得到什么好处？” 第406章 我家少主，只为复仇!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莫昆阿钵不相信乞蔑少主会这么好心，凭白无顾的帮这么大忙，必定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一定的好处。 比如击退大庆帝国军队，收复三镇之后，乞蔑少主可能会要求一处丰美草场，又或者要求多少牛羊马匹等等。 乞蔑述尔则摇了摇头，“我家少主只为复仇，不求其他。 虽然少主手里有攻城利器，可惜人手太少，就算攻破城门也无法消灭和击退大庆帝国的军队，所以才派小人来找族长商谈合作。” “合作？” 莫昆阿钵听到这两个字，双眼微眯，收起笑容。 乞蔑氏虽然几乎被灭族，但毕竟名义上仍然是悉万丹部落的人。 可乞蔑少主现在派人来提出合作，也就是在变相的提醒他，此战过后，乞蔑氏有可能会脱离悉万丹部，不再受他管辖了！ “没错。” 乞蔑述尔郑重点头，“如果击退大庆帝国的人，并夺回三镇，我家少主不要任何好处。 但同时也请族长允诺，从此不得打听我家少主的行踪，也不能派人骚扰我们。 当然，如果族主同意的话，我家少主还可以答应族人，如果事后大庆帝国派兵报复悉万丹部，少主允诺会协助族人共同抵御。” 果然。 听到这里，莫昆阿钵心中明悟。 和他想的一样，乞蔑少主的确有脱离悉万丹部的意思。 这对他来说，倒也没什么。 反正他早就当乞蔑氏一族已经全部被灭族了。 如果乞蔑少主这次真能助他夺回三镇，别说脱离悉万丹部，就是再有其他条件，他也会答应。 “你们少主可曾说过，要如何夺回那三镇吗？” “回族长，这就是我家少主制定的退敌之策。” 一边说，乞蔑述尔一边展开一张羊皮，上面分别画着威戎，平戎，灭戎三镇和高越原草场地形。 其中，威戎镇距离高越原草场最近，也正因如此，莫昆阿钵才担心这处悉万丹部最后的宝地被霸占。 由威戎镇往西百里左右就是平戎镇，再生西南一百五十里左右则是灭戎镇，以这三镇为中心的方圆数百里，以前可都是悉万丹部的地盘啊！ “族长请看——”乞蔑述尔指着平戎镇说道，“我家少主的意思是，由我们首先攻破平戎镇的城门，族长则派出勇士随后消灭城中大庆帝国军队。 如此一来，距离最近的威戎镇得到消息，极有可能紧急派兵支缓，威戎镇城内必将空虚，族长再派一支人马突袭威戎镇，如此两镇便可一举收复。” 莫昆闻言眼前一亮！ “你们真有把握破开这两座城门？” 虽然三镇已经落入大庆帝国手上，但三城不大，城内更不可能有太多兵力驻守，对悉万丹部来说，最难的反而是三城坚固的城墙和城门，一旦城门久攻不破，引来大庆帝国更多援兵，那才是麻烦。以往悉万丹部的反攻也正是吃亏在这一点上。 只要乞蔑氏有把握助他破开城门，那他就有把握夺回这两镇！ 尽管如此，可他还是指着灭戎镇问道，“可如果引来的不是威戎镇援兵，而是灭戎镇的呢？” 乞蔑术尔笑道，“少主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只要族长能分出三部分人马，那么，少主就有信心一举帮族长把三镇全部夺回来！ 因为少主会同时在三镇附近安排人手，按照族长的要求，随时攻破任一座城门！” 莫昆阿钵闻言心中剧震。 听乞蔑述尔的意思，攻破这三镇城门似乎根本没什么难度，到底那位乞蔑少主手上的攻城利器是什么？ 真有那么可怕的威力吗？ 暂时把这些念头收起，莫昆阿钵当即改变策略，“好！我会派几个人跟你一起回去见你们少主。 这一次我会把部落里所有精锐一次性全部派出去，同时攻打三镇！” 说完，立马叫来六个部落精英，让他们跟随乞蔑述尔离开，负责居中联络。 至于乞蔑少主手中的攻城利器……等夺回三镇之后，再想办法慢慢筹谋…… 然而，显然他想多了。 不久之后，他派出去的六个人全部被打发了回来。 乞蔑少主没有留下他派去的人当什么联络员，只是把攻打三镇城门的具体时间让这六人带了回来。 如此一来，哪怕真的夺回三镇，他也别想轻易找到乞蔑少主！ “还真不简单哪……” 愿望落空，莫昆阿钵心中难免有些遗憾，但眼下显然没心思顾及这么多，关键还是要尽快组织兵力夺回三镇！ 按照乞蔑少主给出的攻打城门时间，莫昆阿钵紧急组织了三支精兵分赴三镇附近，只等各镇城门一破，立即带兵杀入城中！ 这几年来，悉万丹部虽然实力受损不少，但事关生存之战，一下子组织近万人马还是不难的。 三支人马各三千余人分别飞奔各镇附近候命。 与此同时，乞蔑氏也开始了行动。 这个所谓的乞蔑氏，自然与原来的那支悉万丹部落遗民没有半点关系。 早在楚昊派出东桓族两支青壮离开大隋后，和他们一起同行的还有十六名干支庄丁，负责为他们提供情报支援和霹雳弹供应。 在干支庄丁的努力下，很快就获知了悉万丹部落目前的处境，也知道曾有一支乞蔑氏族人早就被大庆帝国消灭了。 于是，程峰这支四百人的队伍索性直接打起了乞蔑少主的旗号，经过短暂筹划后，制定了与悉万丹部落合作策略，决定首先在威戎平戎灭戎三镇给予大庆帝国第一次打击行动！ 这次西行，他们不仅担负着复兴东桓一族的重任，还要完成楚昊临行前交待的任务，不容有半点闪失。 同时，在试爆过霹雳弹威力后，四百东桓青壮更加信心百倍！ 当然，他也明白，一旦这威力不凡的霹雳弹面世，必将引起轩然大波，甚至极有可能给他们自身还来灭顶之灾！ 所以，在他派人联系莫昆阿钵时才极为谨慎，务必要保证事后带人神秘消失…… 第407章 东桓勇士大动作，吕相再成背锅侠 当然，对于程峰组织的这次行动，并不是所有东桓青壮都能理解。 毕竟，逼迫东桓一族丧失家园的，正是契丹人！ 可他们现在却要帮着契丹人攻打大庆帝国，自然会有心结。 有人愿意帮着打契丹人，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何反过来还要帮他们？ 说句实话，当程峰带着他们赶到悉万丹部落周边时，看到这里的契丹人被大庆帝国打击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真恨不得把手里的霹雳弹一股脑全部丢到契丹部落里！ 可这次西行毕竟是楚昊交托给他们的重要任务，容不得半点失误。 为此，程峰费尽唇舌，总算统一了意见。 手里有千里目，程峰的人很轻易就能获取到莫昆阿钵派出的三路人马具体行踪和落脚位置，因此可以更加从容的分派人手，同时负责三镇城门爆破。 …… 吐谷浑原慕容氏部落世居地金山。 叶谷浑始出慕容，其远祖与东桓族同出一脉，二百余年前慕容支脉西迁西海一带，逐渐壮大，遂成吐谷浑。 和契丹相似，吐谷浑同样与多个部落联盟组成。 最初的慕容氏一族多年过去之后已经逐步没落，成为吐谷浑各部落中一支较弱存在。 如今的吐谷浑真正主人乃是叶氏叶显。 可惜，叶显生不逢时，刚刚掌控了吐谷浑不足十年时间，就赶上了西域崛起的大庆帝国向东扩张，并且连续拿下吐谷浑六座城池，兵锋距离吐谷浑都城伏俟城不过九百余里。 吐谷浑西湟郡城以西长宁谷，李响带着四百勇士已经到达这里四五天了，不断有干支庄丁向他们提供周边的信息。 李响本人则大部分时间盯着舆图默默查看着。 慕容氏在东桓族中人始终都有着巨大影响力，李响最初打算联合吐谷浑这里的慕容氏，对侵入吐谷浑的大庆帝国军队以重创。 不过，当他了解到这里的慕容氏一族生存状况之后，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这里的慕容一族在吐谷浑实力太差了！ 就算帮吐谷浑夺回几个被大庆帝国占据的城池，慕容氏一族在这里的处境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还极有可能因此暴露他们的存在。 而楚昊给他的任务是，尽量在大庆帝国国内或占领区搞出大一点的动静。 既然如此，何必非要帮吐谷浑摆脱困境呢？ “这里！” 终于，李响指了指舆图上的昌松城，“传令下去，咱们所有人马上动身，把所有霹雳弹做上伪装全部带走，分批混入昌松城！” “响哥，昌松城是大庆帝国在河西一带的大城，我们不应该把目标定在临津，龙支，凤林等几个被大庆帝国占据的吐谷浑的城池吗？” 李响摇了摇头，“与其分散目标，不如就在这昌松城一把搞出足够大的动静。 昌松城一出事，南面的临津，龙支和凤林几个地方必然慌乱，至于吐谷浑会不会把握这个机会重新夺回他们的城池，就不是咱们该关心的了！ 就这么决定，所有人马上行动！” …… …… 大隋女帝以摧枯拉朽之势，轻易拿下招义县，正式将触角深入到了南夏境内，其影响之大，甚至比两个月前与契丹在长山郡的战事。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楚昊秘密潜入南夏，而南夏朝廷却要派兵将他擒回夏都建康而引起的。 结果楚昊非但平安无事，南夏反而失去招义县，与大隋之间的疆域再无淮江天险存在，南夏朝廷的恐慌可想而知。 大隋已经拿下招义县，眼下必须想办法尽快收回招义，否则，等天气暖和下来，大隋以招义为跳板，随时可以对南夏剩下的领地继续鲸吞蚕食，那可就离灭国不远了！ 毕竟，连契丹铁骑都败在大隋手上，南夏又怎么可能是对手呢？ 接到招义县令刘修文派人来请求支援，朝廷甚至连准备派兵的时间都没有，就再次接到了县城失陷的消息，试问永昌帝怎能不恐慌？ 刚刚从陈留返回的吕慧更是惊慌的无以复加。 朝堂上，永昌帝如坐针砧，连番向群臣问计，却始终没有人给予回应。 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了。 谁能想到大隋女帝会在马上就要年关时突然南下动兵，一举拿下招义？ 而女帝动兵的理由，仅仅就是为了担心楚昊秘密南下的安全吗？ 如果真是那样，楚昊在女帝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以楚昊对南夏朝廷的恨意，将来必定会鼓动女帝吞并了南夏的。 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更危险了。 极有可能说明女帝早有吞并南夏之心，这才不顾气候寒冷突然南下的。 可不敢怎么说，吕慧刚刚回京，这就是一个最好的背锅侠！ 如果不是他大张旗鼓的派兵要围捕楚昊，说不定就没有招义县失陷的事发生了。 结果吕慧非但没能抓到人，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引致招义陷落，当然就是他的责任！ 而无比憋屈的南夏宰相吕慧，这个时候的处境更尴尬了。 原本信心满满信誓旦旦要把楚昊抓回来，却一次受到朝臣们的讥讽和炮轰。 当然，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永昌帝那面却实在没法儿交待了。 事实上，永昌帝的确对他这次的行动非常失望。 可因为招义县失陷，哪怕永昌帝对吕慧再怎么不满，这个时候也不好表现出来。 实在是因为他手上无人可用。 “吕相，说说吧，招义失陷，现在应该如何应对才好？” 眼看着一众朝臣都把火力对准了吕慧，永昌帝本就心中有气，声音也冷了下来。 吕慧心中悲愤。 如何应对？ 他怎么知道如何应对！ 虽然名义上他是南夏宰相，可实际头上还有一个主公呢！ 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他实际真正要服务的，是那位有通天彻地之能的主公！ 可回京这一路上，他脑子里都如浆湖一般，一想起楚昊和主公之间可能有某种联系，就更加茫然了。 明明马上就要逮到楚昊报了大仇，可天使特使的令牌一出，他又不得不乖乖放人！ 大仇报不了不说，以后还极有可能和楚昊一起为主公效力，想想就扯蛋！ 可眼下永昌帝问了话，他又不得不予以回应，否则主公下一步指令没来，现在他的日子就别想好过…… 第408章 百折不挠吕相国 沉默片刻，吕慧终于开口。 招义陷落的责任，他没法儿辩驳，朝中众臣已经给他定了性，就连永昌帝都对他表达了强烈不满。 “启奏陛下，招义县失陷太过突然，但也必须尽快派兵过去，以免事态扩大。” 永昌帝皱眉道，“短时间到哪儿派那么多兵力过去？” 南夏兵力是不少，但相当一部分兵力掌握在世家门阀手上，紧急情况下能够抽调过去的兵力着实有限，除了其他边境地区的兵力不能动之外，就只剩下京营附近的守备兵力了。 要想夺回招义，非十数万兵马不能成事啊！ 吕慧：“陛下，可把驻扎在霍丘一带的兵马调到招义附近。” “霍丘？”永昌帝急道，“一旦动了霍丘的兵马，万一颖上有异动怎么办？” 吕慧摇了摇头，“如今我大夏最大隐患不是颖上，而是已经吞并了招义县的大隋！ 而且这次大隋突然南下并吞招义，颖王府同样会极为紧张。 试问，一旦大隋对我大夏大举动兵，颖王府还能独善其身吗？他同样会有兔死狐悲之忧。 所以撤掉霍丘的驻军，不但能解招义之危，同时还可以向颖上示好，两全其美。 另外，招义失陷，能不能夺取回来放在一边，但朝廷必须有所行动，以展示我大夏守土保国的决心，同时也可防止大隋野心继续在我大夏扩张。 为此，臣愿意亲赴颖上，向颖王府陈明利害，共同抵御大隋南侵。” 永昌帝闻言大为欣慰，“吕相刚刚回京，朕实在不忍心让人太过劳累啊。” 这话听听也就算了。 吕慧当即回道，“为陛下分忧，乃臣份内之事。” 尽管吕慧提出了应对之策，但朝堂上君臣对后续事态发展，依然一片悲观。 “另外，马上就要年关了，这个季节哪怕是大隋，应该也不至于急着动兵南下。 但为了以策万全，臣建议，派出使臣秘密前往契丹，联合契丹一同应对大隋的威胁。” 联合契丹？ 此言一出，不仅永昌帝愣了，群臣更是反应极其强烈。 “启奏陛下，臣反对吕相提出的建议！” 礼部尚书莫怀德第一个站了出来，怒视着吕慧。 “契丹乃我中原汉人共敌，几十年来一直在北方残害中原百姓，如今吕相却提议与这番邦蛮夷结盟，实为汉贼之举。 且不说这样做会不会起到制衡大隋的效果，万一事泄，必会受到所有中原百姓共同唾弃！ 吕相之举，实为掘我大夏气运的断根之举，万万不能答应！” 紧接着，吏部尚书季永图，户部尚书吕不凡等人同仇敌忾，相继附议。 永昌帝也觉得这个提议太过疯狂，无奈看向吕慧，“吕相，你也听到了？” 吕慧不为所动，沉着应对，“陛下误会臣的意思了。 臣提出的所谓与契丹结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实际上就是让契丹替我大夏承担大隋扩张的压力而已，并没有真的要与契丹联合用兵之意。 臣之前就已经收到了千机司汇报的契丹方面相关情报。 长山郡战事之后，原契丹南京留守萧力夫去向不明。 新任契丹南京留守耶律留情曾以此为由再次带兵进逼长山郡，只是因为天气原因，最终草草收兵而已。 但长山郡战败，已被契丹人视为奇耻大辱。 这是他们数十年来与中原势力交锋以来第一次惨败，而且主将生死不明，所以契丹人势必会寻机报仇。 这个时候，只要我大夏派出使臣向他们示好，并暗示我大夏会在大隋南部主动牵制大隋，契丹人一定要抓住有利时机，再次对大隋用兵，如此我大夏危机自然可解，甚至完全有可能一举收复招义，将大隋再次驱赶到江北。” 永昌帝闻言龙颜大阅，看向吕慧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说到底，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吕相能解朕之忧啊！ 这个提议的确不错。 招义陷落虽然是事实，但完全可以把失陷说成了大夏与大隋在招义争锋，彼此战事胶着，变坏事为好事嘛。 只要契丹人想报仇，就一定会想办法抓住这一点，趁机从北方对大隋造成威胁，如此一来大隋还有精力攻打大夏吗？ 能不能守住招义还两说呢！ “好！” “吕相这个提议不错，诸卿可有异议？” 这一回，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甚至连一向交往楚昊的董全和杜襄等人也不再反对。 他们是和楚昊私交好，可以因为担心楚昊个人安全而偷偷通风报信，但不代表不顾及大夏朝廷利益，这一点他们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只要不是真正要勾结契丹人入侵中原，又能避免大夏被大隋吞并，吕慧这提议还是相当中肯的。 而且，根据吕慧这提议，甚至可以再派使臣到北燕游说一番，再次帮大夏分担一些压力。 尽管最近一段时期北燕因为内部分崩离析混乱不堪，存在感降到最低了，但毕竟北燕和大隋同样是死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朝堂上一致通过了吕慧的提议，相关准备事宜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展开了。 不过，吕慧并没有第一时间直接赶往颖上，而是单独被永昌帝召到了御书房中。 “吕相，你之前信誓旦旦说过，这次一定会将楚昊抓捕回京的，结果却失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昌帝突然间这一问，顿时让吕慧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 陛下在千机司里有眼线……一定是这样！ 这次他大张旗鼓带兵前往陈留，同时还发动了大量千机司密探随行，为的就是要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如果不是因为天命特使突然现身，让他不得不作出妥协，这次行动一定会圆满成功。 如今他空着手回来，陛下现在又再次提出疑问，显然是有人秘密对陛下说了什么！ 如果不能给陛下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这次就不算成功渡过危机，同时还会在陛下心中留下怀疑的种子，那可就麻烦了…… 第409章 陛下有顾忌?好事啊! 念头一闪而过，吕慧立马想出了回应之语。 苦涩一笑，吕慧扑通跪地。 “没能抓回逆臣楚昊，臣有罪。” “但臣相信得到的情报不会有错，事实也证明如此，否则女帝也不会突然带兵南下了。” “臣之所以没能完成任务，除了有人给楚昊通风报信之外，还有人明里暗里在配合楚昊，助他脱逃有关。” “什么？”永昌帝闻言大惊，“爱卿此言是真的？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公然包庇朕要擒拿的朝廷要犯？！” 吕慧犹豫了下，说道，“……是当朝国舅吕轻侯。” “臣当日把楚昊秘密南下一事在朝堂上说了之后，就收到千机司汇报，说国舅吕轻侯紧急出京，臣当时就怀疑他得到消息，想给楚昊通风报信。” “臣跟着吕轻侯一路东行，赶到陈留附近，同时也收到千机司探子汇报，楚昊极有可能就在那附近出现。” “结果不但吕轻侯阻拦臣，甚至就连陈留谢家的人都出面阻止臣的行动！” “除此之外，还有一波未知势力也参于其中，至于这股势力到底是什么人，臣还有追查之中，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他所说的未知势力，自然就是丁猛了。 丁猛是以天命特使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但别人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永昌帝具体都了解了多少情况，只能想办法把水搅得越浑越好。 果然，听完吕慧这番话，永昌帝愤怒之余，最终却只能无奈叹息。 关键是吕慧提及的人，他不能轻易动。 一个是丹阳吕氏，一个是陈留谢氏，都是他成殷登上皇位最大助力，同时也是大夏影响力最大的世家门阀，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叹只叹，楚昊命不该绝。 一想到楚昊，永昌帝总感觉钢针扎心般难受。 这个他身边曾经最得力的臣子，却因一时决策失误，如今成了他最大的心腹大患，让他心中的悔意越来越深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眼看着永昌帝神色变幻，吕慧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这就对了嘛。 不论是吕家还是谢家，抑或是他捏造出来的未知势力，都是永昌帝因为顾忌太多而不能轻易决定动手的。 有顾忌就是好事。 有了顾忌，永昌帝就不能没有他这个最强臂助，他依然是大夏朝廷不可撼动的当朝宰相！ 离开皇宫，回到自己府中，短暂休息片刻，吕慧开始着手准备前往颖上一行。 之前他在朝堂上那番话，也的确是他心中所想。 要想解决招义县失陷一事的后续麻烦，撤掉霍丘一带的朝廷兵马是最行之有效的。 而且他也相信，在招义县失陷后，颖王府不可能无动于衷，再有什么精力和朝廷勾心斗角了。 毕竟，一旦大隋真有吞并大夏的野心，最终会留着颖上这个疥疮在那儿吗？ 怎么可能！ 因此，他对即将到来的颖上之行，还是充满信心的。 甚至为此，他还向永昌帝提议，在他赶到颖上之前，就先行下旨撤掉霍丘的朝廷兵马，直接派往招义附近，防止大隋再有异动。 然而，还没等他启程，府里就来了一位不束之客。 看到名帖上那清晰的紫色流苏的?圆形印记，吕慧立马将人请到书房秘会。 “吕相，认得这个吗？” 当来人拿出天命特使令牌的那一刹那，吕慧都懵了。 怎么短时间又来了位天命特使？ 上次他不是已经按照主公的要求，放掉楚昊了吗？ 主公还要干嘛？ “属下参见特使大人，不知大人手持主公令牌召见属下，可有什么事要吩咐？” “我叫追风，是主公让我来见你的。” 来人正是追风，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建康和密州两地往返，重点关注南夏京城以及吕慧。 当赵天命得知吕慧手掌千机司之后，就对他越来越寄予厚望了。 只不过之前他并没有让追风现身，可这一次，当他得知楚昊居然在吕慧围追堵截后居然平安返回，不由得怒火冲天！ 当他从庆帝梁广那里得知楚昊已经被女帝救回时，本就有些意外。 可最令他愤怒的，则是因为楚昊一人，一下子折损了神武军七十人！ 七十人哪！ 那两千神武军将士可是他在西域精心培养的精锐中的精锐，损失一个都会让他无比心痛。 结果在战场上神武军没出事，偏偏打完了仗，却因楚昊一人之怒，逼得女帝亲自下手，打杀了七十名精锐，能不愤怒吗？ 他气的不是女帝。 女帝是他弟子，也是他最为欣赏的弟子，更是他重返中原即将展开部署的最重要一环，自然不会把火气撒到她身上了。 他气的是楚昊！ 神武军是大庆帝国将士，他楚昊凭什么决定他们的生死！ 哪怕因为军纪，因为祸害一些百姓，这也不是他楚昊要斩杀神武军的理由！ 再加上女帝是因为楚昊几句话才杀的神武军将士，这让庆帝心中醋意大发，添油加醋之后，自然引起了赵天命心中更乙的怒意，因此，这才紧急派追风过来质问吕慧，为何没能在南夏直接抓捕或斩杀楚昊。 听明白追风的来意，吕慧更懵了。 “尊使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属下当日在陈留附近的确就要拿下楚昊了，只是当时突然出现一位特使，同样手持主公令牌，是他要属下立即放过楚昊的啊！” “什么？”这下，轮到追风懵了。 可很快，他就想到了一种可能，咬牙切齿道，“你之前见到的那个所谓特使，是假的！” “假的？这，这怎么可能！” 追风摆了摆手，“有人曾经杀了一位特使，那令牌是有人冒充的！算了，此事复杂，我必须立即返回报告主公！” 追风人如其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书房里，独留吕慧一人呆如木偶，脸色煞白。 就差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啊，他就能将楚昊置于死地！ 该死的假令牌！ 该死的假特使！ 那混蛋到底什么人？ 为什么要冒充天命特使？ 又为什么要救楚昊？？？ “啊——” 书房里，吕慧怒吼数声。 “楚昊！” “终我一生，必将你碎尸万段！！！” 第410章 赵天命夜闯楚府，生死际淡定楚昊 得知被假天命特使所骗，白白放过难得的抓捕楚昊的机会，吕慧气得吐血。 楚昊也料到此事早晚会曝露，毕竟吕慧本就是赵天命的人，以后只有有了联系，这件事肯定瞒不了。 只是他没想到曝光的会这么快而已。 招义县这里事了之后第二天，他就跟随女帝返回江北密州城了。 成功救回楚昊，并且顺势还吞并了招义县，打通南下江南第一座桥头堡，这些都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增添了浓重色彩，密州城里一片欢腾。 国师赵天命和宰相慕容药师共同率领百姓将女帝迎回了宫中。 楚昊售卖雪花盐秘方所得银两和第二批粮食也即将运抵，喜事一件接着一件，女帝为此在宫中大宴群臣。 酒足饭饱之后，楚昊直接回府休息，而赵天命则那么好心情了。 更确切一点说，整个酒宴过程中，他都是压抑着杀意和怒火在强颜欢笑。 尽管女帝在第一时间就向他解释了斩杀那七十名神武军士兵的原因，但他依然无法释怀，回到国师府后就一直脸色阴沉。 “主公，神武军兄弟们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还有天命令牌一事，都和楚昊脱不开关系，要不要属下去楚昊……” 赵天命摇头冷笑，“天命令牌一事，最初楚昊推到吕慧身上，明显胡扯，紧接着又弄出个郎山匪寨二当家草上飞，如今同样存疑，更大可能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如果真是他派人杀了本座特使，并窃据令牌，那就是找死！ 楚昊此人不能留，但在此之前本座必须弄清楚事情原委。 动手之事不必你操心，这次，本座要亲自前往，当面问个清楚！” 流云闻言大喜。 主公亲自动手，楚昊再难有活命之机了…… 楚府中，吕轻侯，谢远材和丁猛一行人被分别安置好之后，小庄把刚刚收到的李响和程峰两人的信息送到他面前。 详细看过之后，楚昊心情大好。 “好！” “程峰融入了契丹悉万丹部落，并以乞蔑少主身份与悉万丹部落合作，相信很快就会有所成效。” “李响想法更是别出新裁，敢带人深入大庆帝国内部搞事，想法是好，但无疑危险更大，但愿他们能平安撤出来。” 这些情报都是刚刚收到的，之后的行动会不会顺利，那就要看接下来庆帝和赵天命那边会有什么变化了。 这一天，因为楚昊平安归来，整个楚府上下，加上吕轻侯，谢远材，丁猛等人开心之余都喝了不少酒，楚昊也难得的在戌时初就睡下了。 整个府里最清醒的，只剩下藏中暗处化名无影的胡铁山。 迷迷糊糊中，楚昊只听得院中发出叭嗒一声轻响，继而冷风吹过，一道黑影已经出现在他床头，同时一只枯瘦手掌掐在他的脖颈上。 “楚大人，你可以试着喊一声，看看会不会有人过来救你，又或者——” 赵天命又看向角落里一处暗影，狞笑努嘴，“让那个半吊子家伙冲过来，看看老夫会不会在他动手之前，先捏碎你的喉咙。” 楚昊闻言大惊，“你把所有人都杀了？？？” 赵天命不屑笑道，“一群虫豸罢了，还不至老夫浪费手段，只是被老夫打晕而已。” 其实，在院中发出轻响之际，胡铁山就已经警觉了。 可惜，他和赵天命之间还存在一定差距，根本无法在赵天命制住楚昊之前出手相救。 就算这样，他也没有离开，而是把状态调动到最好，随时准备伺机出手救人。 楚昊睁眼时，就已经知道来人的身份了，暗叹一声，对着胡铁山所在位置说道，“无影，你不是赵国师对手，先退下吧。” “哦？你知道老夫要来？”被楚昊在黑暗中叫出身份，赵天命颇为意外，但也仅此而已。 他此行的目的，除了弄清心里一些疑惑之外，根本就没指望留着楚昊的命！ 楚昊无奈苦笑，“赵国师语气口音没变，本来就没指望隐瞒身份吧？” 角落里的胡铁山，听闻“赵国师”三字，顿时身子一颤。 那是他恩师，他自然知道不是对手。 可赵天命夜闯楚府，又一身夜行衣，明显不怀好意，他若不在，楚昊还能活吗？ 当然，就算他在这里，也挡不住赵天命下手。 “我没能力救大人，但可以与大人同死！” “糊涂！”楚昊闻言怒了，继而叹道，“你我是兄弟，何必轻贱自己性命？ 听我的，离开这里，无谓陪本官一起死。 如果我有不幸，别忘了咱们的约定，你代本官看看后世天下大同后百姓安居乐业的繁华盛景！” “大人——” 楚昊再次摆手示意，“听我的，先离开。” 胡铁山从暗处走出来，深深看了一眼楚昊……以及赵天命，这才缓缓推开房门出去。 整个过程中，赵天命也在注意着他，只是胡铁山身形变化太大，赵天命当然没认出他来。 “楚大人能收留这么一位高手，还真有些本事。” 说完，赵天命松开手，独自走到桌旁，点燃了油灯。 楚昊披上一件外套，半坐在床边，认真的看向对方。 确切一点说，自然是看向赵天命头顶的紫色透明框框。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嘛。 很快，他就了解了赵天命此行的来意，同时脑海中急速运转。 与此同时，赵天命也在看着他，但眼神中的玩味之色不言而喻……就好象在欣赏一具尸体在临死前的挣扎一般。 “事到如今，楚大人还能这么淡定，还真让老夫有些意外呢。” 楚昊摊了摊手苦笑道，“赵国师夜闯寒舍，不避不讳，分明就没想让本官活到第二天，怕，有用吗？ 反倒是国师你，看起来似乎火气不小嘛，不知本官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国师，以至于如此迫不及待想置本官于死地？” 这话不说不要紧，刚一说完，赵天命就咬牙切齿冲到面前，“你还说！” “如果不是你，老夫辛苦培养的七十名神武军将士岂会不明不白的死掉？” 第411章 知来意楚昊飙戏，问原委天命入彀 既然已经提前知道对方来意，楚昊心中自然不再像之前那样恐惧。 懒洋洋的“哦”了一声，稍稍后仰身子，直视对方，“神武军祸害百姓不该杀吗？” “该不该杀不是你能决定的！” 楚昊摊了摊手，“所以我没动手，人是陛下杀的，你若不满，大可以进宫杀了陛下嘛。” 赵天命：“……” “还有——” 赵天命一点点接近楚昊，面目狰狞，“得月楼那些胡商，是你派人杀的吧？” 楚昊闻言瞳孔放大，连连摇头，“你别胡说，我没有！ 本官身为大隋官员，又岂会在陛下回京之前制造那种惨重，刻意抹黑我朝，为陛下填堵？ 况且我杀那些胡商有什么目的？ 又有什么好处？ 为了钱吗？ 本官不缺钱，这在大隋根本不是秘密。 国师要杀本官，也不用找这种牵强的理由吧？” 呃—— 赵天命犹豫了。 楚昊说的不无道理。 他好象的确没有杀米弗林的动机。 可那假天命令牌？ 楚昊仍自喋喋不休，“之前不是已经证实，是郎山那伙山匪杀的胡商吗？国师再提此事，也不知有何目的……” 难道是那杀了米弗林的山匪，知道那天命令牌的作用，所以才偷偷藏起来的？ 可即便如此，那人又是如何得知吕慧是他的人？ 赵天命越想越头疼，之前心里的迷团非但没解开，反而更加迷雾重重了！ 看着眼前一脸无辜的楚昊，赵天命心里火气越来越大，厉声质问道，“老夫问你，你之前为何秘密前往南夏？” 楚昊张了张嘴，还没等解释呢，赵天命再次威胁道，“别拿一些无关痛痒的理由搪塞老夫，再有半句虚言，老夫一掌毙了你！” 看出赵天命耐心渐失，楚昊不敢大意，收起玩闹心思，流露出一副纠结万分的表情，这让赵天命更加好奇了。 “老夫收到消息，当时你在陈留附近被南夏宰相吕慧堵截，关键时刻，是有人拿出一面令牌出示给吕慧，这才侥幸逃过一劫的。 回答老夫，那个人是谁？到底什么身份？ 还有……他手上拿的是什么令牌？！” 楚昊闻言猛然抬头，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赵天命见状，更加确信自己距离真相更进一步，冷冷一笑，“现在是老夫问你，你只管老实回答！” 似乎经历了痛苦挣扎，最终楚昊惨笑一声，“也罢！” “看来今天本官再无活路，继续守着那些秘密也没必要了，就成全国师罢！” “不错，本官这次南下渡江，的确有机密大事要办，是见了一个极为特殊的人。” “什么人？说！” 楚昊抬头，静静看着他，吐出两个字：“梁兴。” “梁兴？”赵天命眼中迷茫，皱眉思索。 楚昊则淡然一笑，“国师还是别猜了，你根本不可能认得此人，因为他是前朝皇族。” “什么？”这回，轮到赵天命惊讶了，“你是说大乾皇族？你身为大隋重臣，居然和前朝皇族之人有联系？” 楚昊摊了摊手，淡淡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继而，俯近身子，嘴角微微上翘，“反正本官这条命过不了今晚，不如国师猜猜，本官是什么时候和前朝遗族联系上的？” 赵天命此时仍然处于震惊之中，对于楚昊的反对没有丝毫回应。 “呵呵，实话告诉你，本官早在大夏为官时就遇到了他们！” “当时本官还只是户部区区一郎中而已，奉弘业帝旨意到历阳赈济灾民过程中，不慎被前朝遗族掳去，当时整个历阳闹得人尽皆知，国师感兴趣的话，不妨随便派人打听打听便知。 当时本官命悬一线，对于梁兴和牧远桥那些前朝遗臣的命令敢不听从吗？ 更何况弘业帝那两个儿子成殷和成谨没一个好东西，本官投靠梁兴，也算是给自己准备一条后路，有没什么不妥的！ 事实证明，本官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本官费尽心力扶成殷登上皇位，结果怎么样？ 不仅破坏了本官和宣华公主的大好姻缘，还把本官逼出大夏，此仇不报，本官生不如死！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来到大隋之后，本官深受陛下器重，却暗地里还和梁兴那些前朝遗族有联系，觉得有些对不住陛下。 但要推翻南夏永昌帝，梁兴他们那些前朝遗臣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所以本官这次才秘密潜入南夏去见梁兴。 至于你说的那个从吕慧手里把本官救走的那个人，是梁兴派来护送本官离开的一名护卫。 他对吕慧说了什么，又或者给吕慧看了什么东西之类的，本官就不知道了，也没兴趣知道。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本官现在已经全部和国师交代清楚了，国师要送本官上路，尽可下手。” 说完，楚昊闭上双眼，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岂不知，他这番话，对于赵天命来说，信息量太大了！ 大到他这位前朝无敌战神都有些接受不了。 原来，大乾皇族除了梁广之外，居然还有人流落在外！ 那个叫梁兴的大乾皇室遗珠，应该同样有复兴大乾的野心哪！ 还有那个护送楚昊离开的神秘人，手里竟然握着他的天命令牌，无疑是和杀了米弗林一事有着直接关系！ 也就是说，他的天命令牌现在已经落到了梁兴那些前朝遗臣手上，并为他们所用了。 这就能解释得通了。 不说别人，前朝遗臣中的牧远桥和罗玉山这两个老东西就对他非常了解，看到那天命令牌也不难猜出与他赵天命有关。 至于他们是如何知道吕慧也和他有关，并利用此事逼吕慧放掉楚昊，暂时还不得而知。 这些事先放到一边。 赵天命回过神来，定睛看着眼前闭上双眼一副等死模样的楚昊，眼中泛出浓浓神采。 和吕慧相比，眼前这个楚昊对他来说，显然价值更大。 楚昊则演技爆棚，身体向后缩了缩，畏怯问道，“你想干吗！” 第412章 赵天命:咱们是一家人哪! 赵天命如狼外婆一样，满脸笑出了褶子，俯视楚昊问道，“楚大人，能不能说说，你这次去南夏见那个梁兴到底是干什么？” 楚昊顿时松了一口气，“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许谨帮他们复兴大乾，顺便帮我灭了南夏报仇了。 赵国师，我现在在你面前已经和透明人没什么区别了，你要问的我都说了，要是让陛下知道我怀有二心，和前朝皇族有联系，仅凭这一点我就性命不保。 你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行不？” “呵呵，楚大人，误会啦！”赵天命一改之前杀气腾腾的态度，拍拍他肩膀笑道，“怪老夫过于冲动，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 “什，什么意思？”楚昊配合的茫然问道，同时脸上升起一丝希翼之色。 赵天命看着他的眼睛，郑重说道，“老夫是说，咱们是一家人。” “什么？”楚昊表示不明白，“赵国师，脑袋掉了碗大的疤，都到这个时候了，没必要再戏耍本官了吧？” 赵天命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楚大人，你可知我大庆帝国皇帝名讳？” 楚昊摇头。 “我大庆帝国皇帝陛下名讳上梁下广，与你之前提到的前朝皇族梁兴乃是亲兄弟！他们都是我大乾末帝之子！” 楚昊震惊的捂住嘴巴，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对于楚昊这种反应，赵天命非常满意。 “这么说，你，我……” 楚昊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支支唔唔片刻后，说话都破声了，“咱们都在做一件事——复兴大乾？” “对喽，可以这么说。” 赵天命笑眯眯的点头道，“所以老夫说，咱们是一家人嘛。 唯一不同的就是，你和牧远乔他们扶持的是梁兴，而老夫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大庆帝国皇帝陛下。” 如果楚昊没有去过当涂，没有见过牧远桥，没有听他提起过赵天命的为人和过往，说不定就真信了这番鬼话！ 支持梁广和大庆帝国？ 按照牧远桥的说法，这位大乾无敌战神可没那么好心，辛辛苦苦为他人作嫁衣，真正想当皇帝的，应该就是眼前这老东西自己！ 而梁广，不过是他摆在明面上的傀儡罢了…… 想到这些，楚昊明显激动不已，主动握住赵天命的手，“想不到啊想不到，楚某一直以为自己在默默一个人努力，原来赵国师竟然是自己人，今天楚某终于找到组织……啊不，终于找到同路了！ 只不过……” 说到这里，楚昊吞吞吐吐，面有难色。 赵天命见状笑道，“楚大人莫非是在忧虑，将来复兴大乾之后，是由梁兴还是大庆皇帝陛下登基**？” 楚昊苦着脸答道，“想必赵国师也听说过，楚某原在大夏为官时，亲眼见证过成殷和成谨这两位皇子夺嫡的惨烈争斗，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为过吧？” “那是自然。” 赵天命毫不犹豫的点头道，“事到如今，老夫有些事也该透露给楚大人了。 楚大人可知老夫名讳？” 楚昊摇头，“陛下是您弟子，连她都不知道国师名讳，楚某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赵天命傲然道，“老夫，赵天命是也。” 区区几个字，尽显睥睨天下之色。 奈何，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楚昊有什么反应，不由得有些郁闷。 这个壁装了个寂寞…… 楚昊尴尬的挠了挠头，“恕楚某孤陋寡闻，国师之名，楚某的确从未听闻。” 赵天命：“楚大人年纪轻轻，没听过老夫名讳并不奇怪。 毕竟，老夫成名之时，早在三十多年前，二十年前老夫就已经远避中原，前往西域了。 但老夫在大乾曾被册封为柱国大将军！ 民间更是早有人称老夫为无敌战神！” “哇哦——” 楚昊张大嘴巴，配合的惊呼出声，眼中满是崇敬之色，同时竖起大拇指，“难怪当日在长山郡时，国师大人轻而易举救出了女帝陛下，无敌战神之名，唯国师不做第二人想！” 得人当面称赞，赵天命总算露出满意的笑容。 “老夫说这些，并非有意卖弄。 老夫只是在向楚大人说一个事实。 大庆帝国能在短短十来年间横扫西域，创建一个疆域不输于曾经的大乾的一个大型帝国，全赖老夫这些年帮助陛下打拼下来的！ 如今的大庆帝国，实力早已超过先帝时期。 但不知楚大人这两年来和牧远桥扶持的那位梁兴，都取得了什么成就呢？” “这……”一想到牧远桥他们的处境，楚昊脸上满是尴尬。 “不瞒国师大人，牧大人和主公梁兴那边……日子过得很苦。 楚某至今尤记，第一次见到他们时，主公身边只有牧大人和罗大人等区区不足二十人，而且还只能在山洞中暂时栖身。 楚某当时身上只有二十五两银子全都给了他们，都给他们高兴的差点落泪。 主公他们苦啊！ 虽然最近两年他们日子过得好了一点，但那也是因为楚某偷偷把雪花盐秘方给他们才有所改变的。 可即便如此，他们现在在南夏也仅占三县之地，手上能直接掌握的兵力堪堪达到数千，而且实力还很堪忧。” 赵天命闻言忍不住笑道，“这样看来，楚大人还用选择吗？ 梁兴实力不如我皇陛下，将来有一天真的完成复兴大乾伟业，当然是由我皇陛下继承大乾大统了！ 形势就摆在这里，楚大人是聪明人，如何选择还用老夫多说吗？” 楚昊闻言苦笑，“楚某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言外之意就是，他现在的小命都捏在对方手上，随时都可以弄死他，更何况一旦赵天命把他与前朝遗臣暗中勾结的事透露给女帝，同样难逃一死。 “哈哈——” 赵天命闻言放声大笑。 一个死了的楚昊，当然没有活着的楚昊有价值了！ 今后大隋朝廷有楚昊和他相互呼应，完全可以和慕容药师等朝臣们抗衡，这对于他制衡女帝，重返中原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助力！ 第413章 梁兴主公，别怪我…… “欢迎楚大人加入天命。” 赵天命伸出右手。 这还是赵天命成立天命以来，第一次主动释放善意，接受一个下属的加入。 但他显然低佑了楚昊的臣服能力。 看着赵天命主动伸出的右手，楚昊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回应，反而凝视对方，郑重问道，“能够为复兴大乾尽力，楚某义不容辞。 能与国师为了同一目标而奋斗，更是楚某荣幸。 但楚某心中仍有疑问，还望国师解惑。” 赵天命心情大好，坦然伸手一引，“楚大人尽管直言。” “敢问国师，梁兴主公派来护送本官返回大隋之人到底是何身份？ 他手中拿着的令牌又是什么？ 吕慧这位南夏当朝宰相为何见到那令牌会释放本官？” 轻轻松松，楚昊就把之前赵天命提出给他的命题，全数奉还！ 提起这些，赵天命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 沉思片刻后，咬牙切齿道，“老夫猜测，那个护送你的人，应该就是曾经在密州城杀掉胡商之人！” “这不可能！” 楚昊断然否绝。 演戏要演全套，不合理的地方一定要提出来，否则极有可能弄巧成拙，反被赵天命怀疑。 “牧远桥知道楚某在大隋为官，怎么可能来密州搞破坏却不告诉我？ 况且他也没必要派人跑到密州来闹事，只为杀一个西域胡商吧？” 赵天命摆了摆手，“此事说来话长，楚大人不清楚内情也在情理之中。 实在相瞒，老夫这些年来虽然人在西域，却早在中原建立了天命组织。 而得月楼被杀的那个西域胡商米弗林，就是老夫派到中原的天命特使。 为了联络和传达命令方便，老夫曾命人制作了几块天命令牌。 相信一定是梁兴和牧远桥他们不知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这才派人到密州城杀了米弗林，并抢走了他身上的天命特使令牌。 不过，这也算是巧合。 正是因为那块令牌，楚大人才能从吕慧手中平安逃脱，返回大隋。” 楚昊闻言脸上一片惊愕之色，继而惊呼道，“我知道了！吕慧也是国师大人的人！否则他绝不会认得天命特使令牌，也就不会放过楚某！” “聪明！”赵天命点头赞道。 看着楚昊震惊不已的表情，赵天命由衷产生一种成就感。 对于楚昊和吕慧之间的恩怨，赵天命同样有所了解。 如今知道吕慧受他节制，楚昊不震惊才怪了。 “楚大人，你和吕慧之间的恩怨，其实不必太过介意。 老夫随时可以派人联系吕慧，让他不再为难你。 至于你嘛，如果真要对付吕慧，老夫觉得也不必急于一时。 以后有得是机会嘛……” 楚昊木然摇头，“那都是小事，楚某只是有些难以想象，想不到国师居然连吕慧都能收归旗下，复兴大乾，指日可待！ 楚某只是觉得，以国师大人的能力和手段，以及在中原这些年安插的人手，其实应该不需要楚某帮您做什么吧？” “呵呵，正如楚大人所说，有大庆帝国的底蕴，再加上老夫这些年布置的先手，的确有信心复兴大乾。 不过楚大人本身就能力出众，咱们一起合作的话，完全可以把时间缩短，何乐而不为呢？” 楚昊闻言郑重拱手道，“如果国师需要，楚某当然愿意帮忙！” “好！”赵天命拍手赞道，“有楚大人帮忙，老夫就更有信心，在更短时间内完成复兴大乾伟业了！” 说到这里，赵天命起身向外走，刚刚到了门口，又转过身来。 “楚大人，不知梁兴现在具体在何处？” 楚昊眨了眨眼，皱眉道，“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要对梁兴主公不利？” 赵天命不答反问，“事到如今，楚大人还想为梁兴卖命吗？” “当然不会。”楚昊当即摇头，继而正色道，“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出卖梁兴主公吧？ 国师如果一定要这样，不如现在就杀了楚某！ 否则，楚某刚从梁兴主公那里回来，主公就出了事，谁都知道楚某出卖了他。 楚某对梁兴主公没有太深感情，当初之所以投靠他，一方面是为了自保，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自己找条后路。 但楚某毕竟曾经扶助过主公，总不能因为现在要改换明主，就出卖曾经的主公吧？” 赵天命连忙解释道，“楚大人千万不要误会，老夫当然不会逼你出卖梁兴。 老夫只是随便问问，也算是楚大人与老夫合作的一点诚意，如何？” 楚昊犹豫片刻，郑重说道，“国师所言，不是没有道理。 楚某可以说出梁兴主公所在地，但如果他真的出了事，抱歉，你我之间的合作就此结束，哪怕国师杀了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我离开南夏时，主公还在当涂县衙，至于以后会不会转移，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另外，楚某和牧远桥牧大人交情非浅，还望国师千万不要为难他。” “这个自然，楚大人，告辞。” 赵天命心满意足转身离去。 劝服楚昊加入天命组织，这是赵天命最感兴趣的事。 更重要的是，还从楚昊那里得到了前乾皇族梁兴和牧远桥等前朝遗臣的下落！ 他要重返中原，本就有打着复兴大乾的旗号的意思，而梁兴的存在，必然会是他的一大障碍。 虽然答应了不杀梁兴，但那只是暂时。 谁还没有个灾啊病的，大不了晚一些动手就是！ 至于牧远桥和罗玉山那些前朝遗臣—— 没有了梁兴这个主心骨，那些人终究成不了什么事！ 赵天命在楚昊这里滞留了将近一个时辰时间。 等他走后，一身黑衣的胡铁山再次出现在楚昊面前。 “小庄和秦朗他们没事吧？” 胡铁山默默摇头，“他们只是晕过去了，明天早上自然会醒来。” 见他仍然没有离去的意思，楚昊问道，“刚刚本官和赵天命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胡铁山面露挣扎之色，“大人不会真的要和，和恩师合作吧？” “怎么可能！” 楚昊摇头冷笑，“铁山，不得不说，你那位恩师的确身手不凡，我答应过你，不会强迫你和他为敌，所以日后遇到这种事，没管我，更不得妄送性命！ 我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只是权宜之计，否则今晚我必死无疑。 至于和他合作……呵呵！ 下辈子吧！ 放眼整个天下，能给中原百姓带来福祉的，唯女帝一人而已！ 赵天命虽然表面上说要扶持大庆帝国皇帝复兴大乾，其实是他自己想做皇帝！ 大庆帝国那位皇帝，不过是他摆在明面上的一个傀儡罢了。” 胡铁山闻言暗暗松了口气，继而问道，“如果大人有机会当皇帝的话，你会怎么选择？” 楚昊抬着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 第414章 朕，还没有纳妃的打算! 胡铁山的问题太过单纯。 有机会能当皇帝，谁能拒绝这种诱惑？ 三年来，胡铁山是他第一个没有任何私心利益交换而结交的朋友，哪怕是慕容药师和吕轻侯那位结拜大哥都不行！ 可即便如此，楚昊也没有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 “铁山，我希望和你一起见证未来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图景，只有能达成这个目标，至于最后谁当皇帝，还重要吗？” 胡铁山重重点头，闪失消失在黑暗中。 被赵天命这么一折腾，楚昊又困又乏，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可国师府里的人却没了睡意。 赵天命心情大好。 庆帝梁广听说了赵天命夜闯楚昊一事之后，一直兴奋的等待着好消息。 毕竟在招义县发生的事情，让他心情很糟糕。 女帝为了楚昊怒而杀人，甚至不惜与他当面反目，这让他感到了危机。 如果赵天命能除掉楚昊，那自然再好不过。 然而，苦等赵天命回来，楚昊居然没死！ “舅舅，为什么不杀了楚昊！” 庆帝怒气冲冲问道。 赵天命淡淡看了他一眼，“陛下身份尊贵，何必跟一个不入流的臣下斤斤计较呢？” “可他和轻尘——” “陛下乃九五至尊，就算要争一个女人，大可光明正大提出来，否则，就算杀了他，难道就不会有第二个楚昊出来吗？” “……哼！” 显然，庆帝梁广仍然心中不忿。 就在这时，流云匆匆走进来，看了一眼庆帝，继而走到赵天命身边，低声耳语片刻。 “什么！！！” 突然间，赵天命拍案而起，满脸怒容惊色。 把坐在一旁的庆帝梁广吓了一跳，“舅舅，怎么了？” 赵天命缓缓扭头，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老夫早就提醒过陛下，请传染性尽速返回大庆。 毕竟您是大庆帝国皇帝，一国之君，岂能在外滞留这么长时间呢？ 二皇子意图谋反，您不愿回去，现在好了，出了大事了！” 庆帝梁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跷起了二郎腿，“还能有什么大事比朕求娶轻尘更重要的？” 赵天命闻言心中冷笑，果然是一摊扶不起来的烂泥！ “既然陛下想知道，老夫不妨明说。 老夫刚刚收到消息，契丹悉万丹部落突然间大举反攻，仅一夜之间就连夺威戎，平戎，灭戎三城！ 同时有一股吐谷浑势力暗中潜入我大庆帝国昌松城展开夜袭，昌松失陷，为此，已经被我大庆帝国拿下的临津，龙支和凤林等几座吐谷浑国的城池趁机被夺回。 如此一来，我大庆帝国辛苦数年扩张的领土，可以说一夜间全部归零！ 陛下还觉得事态不够严重吗？！” 庆帝梁广闻言终于动容，“这……会不会消息有误？我大庆帝国实力强悍，契丹悉万丹部落几乎唾手可得，怎么还会有还手之力？ 还有吐谷浑，实力甚至不如大隋，又怎么会突然间这么厉害？” “呵！”赵天命冷笑道，“陛下可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吗？ 据老夫收到的消息，契丹悉万丹部落有一支乞蔑氏没落族人，不知从哪儿搞到一批威力强大的爆炸物，仅几枚就能把一座坚固的城门轰烂。 威戎，平戎，灭戎三城就是这样被打个措手不及才失去的！ 至于吐谷浑那些情况也差不多。 双方使用的爆炸物都几乎相同。 不同的是，那伙吐谷浑人更加可恶，直接把那些爆炸物用在了我大庆帝国昌松城！ 据说那爆炸物在昌松城夜间几乎同时爆响，其动静有如雷击，整座昌松城几乎片瓦不存！ 昌松城是我大庆帝国与吐谷浑国交界处大城，昌松一失，临津，龙支和凤林等城自然孤木难支，被夺回去又有什么奇怪的？” 听完赵天命这番话，庆帝梁广方知事态有多严重。 那什么爆炸物如果威力真有传说中那样大的威力，他还真得回去坐镇。 否则谁知哪一天会不会有人把那爆炸物送到高昌都城他的老巢那里，人还没回去，家却没了！ 不过…… “舅舅，就算朕回去也不知如何应付，不如舅舅随朕一起回去如何？” 赵天命是真不想就这样回去。 他这次重返中原，是怀着雄心壮志的，是要一举整合整个中原各势力臣服于大庆帝国的！ 现在事情刚刚有了点眉目，就这样轻易离开，始终有些不甘心。 可大庆帝国是他重返中原的根基所在，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那两支莫名势力几乎同时在大庆帝国边境一带搞破坏，明显是专门冲着大庆帝国去的。 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他还真得带着他的神武军回去好好调查一番，看看到底是谁在找大庆帝国的麻烦。 当然，如果有机会，有可能的话，最好查到那种威力强大的爆炸物的来源。 如果真有那么大的威力，必须想办法夺为己用！ 想到这里，赵天命点了点头，“陛下要回国，老夫当然要负起保护陛下安全的责任，老夫也想调查一下，那两拨人到底什么来路！” 庆帝梁广闻言大喜，“那明早朕就向轻尘辞行，和舅舅一起回国看看。” 赵天命则难免有些失落。 刚刚打开的一点局面，还把楚昊给争取过来了，结果现在又出了这么些麻烦，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和计划…… 第二天早朝刚过，赵天命就向女帝提出了辞行。 女帝当即带上慕容药师和楚昊等几位朝中近臣，亲自到密州北城门外送行。 哪怕她再不待见庆帝梁广，对方毕竟是一国之君，还曾对她有恩，所以按照礼节，女帝自然要在临别之际客套一番。 赵天命也走到楚昊身边耳语了几句。 庆帝梁广瞥了一眼远处的楚昊，对女帝说道，“朕这次回去只是处理一些杂务，相信很快就会再回来的。 临别之际，朕有句话不吐不快。 朕有意与武威帝结成秦晋之好，不知武威帝意下如何？” 女帝闻言当即拨马转身，声音清冷，“朕至今还没有纳妃的打算，庆帝还是另找他人吧！” 第415章 听说你和陛下有过亲密接触? 庆帝梁广自恃大庆帝国远比大隋强大，因此，哪怕是他主动求娶女帝时，态度也相当倨傲，说话声音不小。 却没想到女帝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而且同样声音很大，似乎故意向某些人表明她的态度一样。 也因此，两人最后的交谈一下吸引了送行众人的目光。 尤其是楚昊。 刚刚赵天命对他说过，要回去处理一些事务，很可能几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至于他要回去处理什么，楚昊已经从外挂中得知，庆幸李响和程峰两人闹出来的动静果然奏效之余，总算顺利赶走了庆帝和赵天命。 就在这时，听到了庆帝和女帝两人的交谈，意味深长的看了庆帝一眼，继而转移目光，恰好和女帝的目光碰到一起。 只一瞬之间，女帝移开目光，郑重拱手，“国师一路保重，愿早去早回。” 赵天命欣然点头，客套一番之后，带着神武军护送庆帝上路了。 直到庆帝一行消失在视线中，女帝这才带人返回密州城。 赵天命已经离开，慕容药师和楚昊也不必再偷偷摸摸。 相府中，慕容药师好奇问道，“国师离开前和你说了什么？好象你们之间关系比以前融洽了不少？” 楚昊没有隐瞒，将昨晚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听得慕容药师震惊不已。 “想不到这赵天命居然如此猖狂，公然夜闯朝臣府中行刺！ 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在中原暗中布局，连南夏宰相吕慧也是他的人！” “是啊！”楚昊点头叹道，“此人野心极大，表面上支持庆帝复兴大乾，实际上是他在操纵一切，有横扫中原统一天下之心，绝对是我大隋最大的隐患。” 如果仅是这样，他和慕容药师也不会太忧虑，关键是女帝对赵天命敬重有加，还不知道赵天命早有觊觎大隋的野心，这才是最麻烦的。 “下官为了稳住赵天命，虽然假意投诚，但他临行前却要我劝说陛下北上攻伐契丹，分明还在打着与大庆帝国结盟对付契丹的主意。 下官虚与尾蛇，暂时稳住了他，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返回大隋？如果在此之前不能想出对策，早晚还是个麻烦。” 慕容药师闻言点头，“楚大人说的没错，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庆帝国与我大隋结盟，否则大隋早晚要被吞并！” 两人沉思良久，都在想着对策，可最终还是没什么头绪。 “对了，楚大人，药师听说，陛下这次渡江南下，曾经不慎落水，是楚大人把陛下救起来的，而且，而且你和陛下曾经有过亲密接触……” 楚昊闻言猛然看向对方。 正商量大事呢，他实在想不通慕容药师这脑回路怎么这么奇怪，突然把放题引到了女帝身上。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纵然慕容药师已经娶了夜含，可毕竟之前暗恋了女帝多年，对于女帝感情多有关注也很正常。 可他还是从对方那表情中看出了一丝丝嫉妒之意…… “到底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 楚昊愤愤不平道，“当时情况紧急，陛下落水昏迷，而且又是在野外，下官一时之间到哪儿去找郎中？ 陪在陛下身边的红雨又只知道哭哭啼啼帮不上忙，情急之下下官只好尽力试试了。 为了营救陛下，下官难免会和陛下有一点亲密接触，可下官当时一心只想着如何营救陛下，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慕容相该不会为此责怪下官对陛下不敬吧？” 慕容药师当即摇头，“当然不会，药师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况且楚大人做的也没错，只要陛下平安，一些小节不必在意。” 这话题就此揭过，两人也不再提起。 可慕容药师心里依然有些嘀咕。 他得到的消息，可没有楚昊说的那么轻松。 就算楚昊要救女帝，用得着两手按在女帝胸部，而且还嘴对嘴吗…… 楚昊当然不知道慕容药师这点小心思，况且他当时本就没有别的想法，就算真的有想法，那也是在救回女帝之后好不好…… 契丹西部和吐谷浑那边因为李响和程峰打开了不错的局面，这是个好的开端，也说明他当时的决策没有问题。 只要大庆帝国内部混乱，赵天命和庆帝两人就没办法安心留在大隋搞风搞雨。 但同时也不得不警惕赵天命接下来可能的搜查和报复行为，所以必须保证李响和程峰他们的安全。 赵天命和神武军实力强大，要是让他们闻出味儿来，哪怕李响和程峰手上有霹雳弹，也难免伤亡惨重的代价。 一旦出事，不仅是他们，极有可能连楚昊自己也要被盯上！ 因此，离开相府之后，第一时间让小庄通过干支庄丁传讯给李响和程峰他们，务必在赵天命他们赶回之前，停止一切活动，并暗中隐匿起来。 依靠着干支庄丁灵活的情报网络，相信只要小心行事，赵天命也没那么容易发现他们的行踪。 如此一来，就能把赵天命拖在那边，无暇东顾了。 眼看着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新年了，京城到处是欢庆新年的气氛，楚昊却把更多时间放在了城中城那边，甚至连陪同吕轻侯和谢远材两人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李响和程峰那边虽然搞出不小的动静，并成功达成预定目标，但霹雳弹同样消耗不小，必须要尽快补充了。 赵天命虽然已经离开，但临行之前，同样在中原留下了眼线。 刚刚联系上的吕慧和其他几个天命组织重要人物，需要加紧联络。 还有楚昊这个刚刚表态归顺天命组织的大隋重臣，同样不能放松。 尽管楚昊同意加入天命，并提到了梁兴和前朝遗臣在南夏的落脚点，但赵天命并没有完全相信，还需要派人调查楚昊所言的真实性，同时监视他的日常举动。 而他自己这次回去，除了调查昌松城等出事城池爆炸物一事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回大庆帝国作出部署…… 第416章 两纨绔，天雷勾地火 距离新年还有三天，楚昊终于忙完新的一批霹雳弹，并交给秦朗负责分发。 走出城中城他自己的房间，抬着深吸一口气，同时用手接住几片落下的雪花，嘴角微掀，“瑞雪兆丰年，好兆头。” 小庄上前给他披上貂裘，“少爷，余正回来了。” “哦？这小子……呵呵，走，回去看看。” 算算时间，余正上次离开密州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 自从楚昊把他派去开发海路，京兆尹余良平对楚昊感激得五体投地，曾经的纨绔子弟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他这个当爹的总算是老怀安慰。 说起来，余正这小子的确成长很快，带着曾经的密州十二痞东渡重洋，不仅通过交易带来了不小的利益，还训练出一批出海经验丰富的水手，同时绘制了不少海图，应该可以帮他展开下一步计划了。 大隋底子太薄，四州虽然耕地不少，但之前连年战事外加天灾，境内百姓连供应自身温饱都有困难，再加上近半年来从北燕逃难而来的流民，更加重了朝廷负担。 但大隋并没有因此拒绝流民涌入，这也是女帝，楚昊和慕容药师等君臣一致的决定。 毕竟，人才是国之根本。 人旺则国兴嘛。 至于户部钱粮方面，幸好有楚昊不断从陈留谢家那里软硬兼施，总算平稳渡过难关，也让大隋百姓在这个年关到来之际，不至于挨饿受冻。 但这并非长久之计，陈留谢家等江南世家也不会一直向大隋朝廷供血，即便这些世家怀着某种目的愿意主动继续帮忙，那也要适可而止。 万一和那些世家牵扯过深，尾大不掉，最终影响到了朝廷决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南夏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打铁还需自身硬，大隋要发展壮大，还要依靠自身才行。 除了慕容药师这几天正忙着组织户部官员清丈境内土地，并准备春耕之外，余正这个时候回来，也让楚昊可以顺利展开接下来的计划了。 通往密州城的官道上，楚昊坐在马车里正想着心事时，胡铁山忽然钻进来，“大人，有人跟踪咱们的马车。” 楚昊闻言看向他的头顶，微笑问道，“是国师留下的眼线？” 胡铁山低头不语，显然他已经认出跟踪人的身份了。 “不必管他，继续赶路就是。” 赵天命虽然人已经离开，但如果说他不留下眼线，显然不可能。 好不容易才“拉拢”他入伙，怎么可能不暗中监视一番呢？ 但跟踪之人不是赵天命，更没有赵天命那样的身手，不可能无声无息进入他府中搜集有用情报，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监视去吧…… 京城里，年味儿越来越足了。 透过马车车窗，能看到街边商贩即便在寒风中仍然笑逐颜开，热情的招呼着路过行人。 要是把鞭炮烟花制出来，这个新年肯定会更加热闹。 但这种想法只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就被他否决了。 真要弄出鞭炮烟花出来，肯定第一时间被有心人盯上用于战场，更加会让赵天命把他和霹雳弹联系起来…… 楚府门前，刚刚下了马车，楚昊就听到院内一片闹哄哄的声音。 他还以为是府里侍卫和仆人在筹备庆贺新年呢，走进去一看，被逗乐了。 原来是刚刚回京的余正，和谢远材在院内起了冲突，双方大打出手，引来府里所有人的围观。 这些人非但没有劝阻，反而在一旁不停的呐喊助威。 楚昊走到吕轻侯身边，指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谢远材笑道，“大哥怎么也不过去劝劝？” 吕轻侯显然看得更有兴致，“劝什么？远材这小子皮实着呢，成天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架势，有人教训他一顿也好。” 楚昊闻言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这两位都是曾经成名一方的纨绔子弟，行事霸道，目中无人，突然间碰到一起，自然是天雷勾地火，谁也不服谁，这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 唯一不同的是，谢远材硬气是硬气，身手却太一般，完全无法和余正相提并论。 不管怎么说，余正老爹余良平是武将出身，从小耳濡目染，平时又经常街头干仗，身手还算可以。 尤其这大半年以来，被楚昊训练的连皮肤都黑了不少，手上更是染过不少海倭的血，对付谢远材自然轻轻松松。 \"服不服？\" “不服！”谢远材衣衫破碎，满脸是血，依然梗着脖子叫嚣着。 余正见状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他妈的！小爷才离开密州几天时间，就蹦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敢在小爷面前呲牙，活腻了你！” 谢远材不顾身上伤势，直接用脸迎着余正的拳头，嘴上喷出血沫子，“二爷我活这么大，除了楚大哥之外谁也不服！ 就凭你？还缺副好牙口！” 陪着余正一起回来的密州十二少也在一旁笑闹着，“余少，干他！让他知道咱们密州十二少的厉害！” “就是！老虎不在家，猴子才称霸王了，也不知哪来的阿猫阿狗，竟然敢对余少不敬，欠揍！” 眼看着双方兴致不减，虽然余正手上还算有分寸，但谢远材毕竟远来是客，真要受伤太重也不好，楚昊这才及时上前制止。 “行了，都消停点吧。” 看到楚昊，谢远材撇开余正，笑呵呵的跑上前来，“楚大哥，这家伙也不知什么来路，跑到你家里大嚷大叫的，我看着不顺眼骂了他几句，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竟然敢在楚大哥你家里这么没礼数，打了也是活该。” 楚昊闻言暗暗摇头。 这位谢家二爷想帮他场子，结果自己反倒一身伤，正如吕轻侯所说，也亏得他身体皮实，被打这么惨，还在那里嘴硬。 余正也兴冲冲的跑过来嘿嘿一笑，“大人，我们回来了。” 楚昊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回头对小庄吩咐一声，让他准备伤药，这才招呼吕轻侯，谢远材和余正三人一起去了书房。 第417章 余大哥，你是我大哥! 书房里，楚昊亲自给谢远材上药，这让他感激之余，还不忘冲着余正得瑟。 余正撇了撇嘴，这才开始回答楚昊的问题。 “就在这次从小笠原岛回来的船上，兄弟们实在忍不下去，把清水一郎那老小子给宰了。 没有他在，咱们以后照样可以继续前往小笠原岛经商，完全不受影响。 而且没有清水一郎从中盘剥，咱们的利润也会更大。 这几个月以来，咱们已经在小笠原岛周围又跑了附近几座岛屿，海图和那些岛上的物质什么的，咱们都已经绘制统计出来了。 另外，大约一个月之前，咱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伙海倭打劫，受了一点损失。 不过幸好机缘巧合，被一个叫藤井文夫的倭人将那些海倭清剿了，不然咱们的损失更大。” “藤井文夫？”楚昊听到这里，眉头皱了皱，“知道此人什么来路吗？” 提及此人，余正显然兴致不浅，“嗯，此人是一个叫西表岛上的渔户，虽然是个倭人，但一身本事却不小，当时他一个人冲到海倭船上，一口气连杀十几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人热情好客，杀了那些海倭之后，还领着我们去了西表岛作客呢。” “嘶——” 刚说到这里，谢远材突然嘶叫一声，抬头无语的看了眼楚昊，却见楚昊正给他缠着伤口的白布突然一紧。 楚昊皱眉看向余正，丢下谢远材不管，走到书房正北面挂在墙上的舆图前，目光落在了南夏胡逗州以东的一片空白处。 余正紧跟着来到楚昊身边，指着那处空白海域点了点，“那西表岛大致就在这个位置。” 楚昊随即在余正指出的位置做了个标记，并写下“西表岛”三个字。 同时再次看向西表岛对面不远的胡逗州，喃喃问道，“余正，你和那个藤井文夫关系不错？” “嗯。” “那他有没有问过你的来历和大隋的情况？” “……有。” “那你对藤井文夫又有多少了解解？” “……他很厉害，在西表岛很有威望，手下最少有两千多号人。” 沉默片刻，楚昊突然间问道：“如果让你带人除掉他，你有没有把握？” …… 余正瞪大双眼看着他，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谢远材总算逮到机会，讥讽道，“姓余的，你也有怂的时候？ 那个什么藤井文夫厉害又怎么样？ 要是我，只要楚大哥一句话，照样干他！” 说着，狠狠挥了下手臂，却牵动伤口，痛嘶出声。 楚昊转头看向谢远材，意味深长的笑道，“出海杀人可是随时都有掉脑袋的风险，你不怕？” 谢远材当即站了起来，兴奋道，“楚大哥要杀那人，那人就一定有该杀的道理，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可怕的！” “可你毕竟是堂堂谢家二爷，要是在外出了事，就不怕谢家主他伤心吗？” 书房里，始终没开口的吕轻侯闻言，有些不可思议，“贤弟，你该不会真想让远材到海外冒险吧？” 楚昊摇头笑道，“怎么可能，小弟只是随口一说，谢公子毕竟是谢家嫡孙，万一出了意外，又或者被海倭给绑架了，谢家主非得急出个好歹不可。” “那倒不会。”吕轻侯毫不客气的摇了摇头，淡淡看向谢远材，“要是谢家其他嫡孙出事，谢家主可能会着急，他嘛……谢家主是不会管他死活的，就算真被绑架，也不会花一两银子赎他的。” 回头看了眼一脸尴尬的谢远材，楚昊瞬间呆立当场…… 谢远材扭扭怩怩的挪到楚昊身边，“楚大哥，我也出海从常州到海州来往一段时间了，不如让我也跟着一起出海玩玩，逮到机会帮你除掉那个什么藤井，行不？” 楚昊冲着余正努了努嘴，“这个你得问他，只要他同意带着你，而谢家主也不反对的话就行。” 余正没心思顾及谢远材那巴望的眼神，皱眉问道，“大人，真的一定要杀了藤井文夫吗？您好象并不认得他吧？” 楚昊点了点头，正色说道，“没错，本官的确第一次听说藤井文夫这个人，但你记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但凡海倭，没有好人，他对你的善意，极有可能是带着某种目的的。 西表岛距离南夏胡逗州不远，万一他们有一天进犯胡逗州，那里的百姓必定遭殃！ 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于那些骨子里就带有禽兽属性的异族，会对我们的百姓发什么善心，因为我们赌不起！ 所以，只要有机会，就最好提前将危险剔除，这叫防患于未然。” 见余正脸上仍有犹豫之色，谢远材忍不住嘲讽道，“嘿嘿，姓余的，你该不会因为和那个藤井关系不错，就舍不得下手吧？” “你放屁！！！”余正当即怼了他一句，继而郑重点头道，“既然大人发了话，属下自然会找机会除掉此人的。” “嗯，此事不急，你心里有个数就行，具体如何去做，稍后我再跟你聊，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吧。” 眼看着余正告辞离去，谢远材急了，连忙在后面一边追一边苦求，“姓余的，不，余哥，等等我。” “余哥。” “余大哥！” “下次出海去玩，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余大哥等等我，实在不行，我给你银子，怎么样？” …… 书房里，听到谢远材的声音消失，楚昊摇头失笑，继而问道，“大哥，谢公子真要跟着余正出海，谢家主真不会管他死活吗？” 吕轻侯再次点头，“贤弟有所不知，身为世家子弟，尤其是陈留谢氏这样影响力极大的世家子弟，彼此间的亲情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他们真正看中的，是后辈子孙是否有他们的价值所在。 谢远材这小子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有一天被用来和其他世家联姻。 只是以他在世家子弟当中的名声……呵呵。” 吕轻侯摇头轻笑，继而神色凝重道，“贤弟，你刚刚提到南夏胡逗州，而大隋又刚刚吞并了南夏招义县，难道大隋接下来真有吞并整个南夏的打算？” 第418章 指挥敌人才是最高艺术 吕轻侯问出这样的话，楚昊一点也不意外。 眼看着再有三天就要过年了，身为丹阳吕氏继承人的吕轻侯却依然还滞留在密州城，其中一个原因，自然是有关心楚昊平安返回大隋，但另外一个原因，必定和招义县并入大隋版图有关。 毕竟，大隋有了招义县，与南夏之间就再无淮江天险之隔，以楚昊对南夏的敌意，鼓动女帝吞并南夏，也在情理之中。 而一旦南夏被吞并，丹阳吕氏这个江南世家大族难免会受到不小的冲击，吕轻侯这位未来家族继承人，又怎么可能不关心呢？ 他们是结拜兄弟，但那仅限于个人感情。 事关家族利益甚至是国家大计时，这点结拜之情必然难免受到冲击，一旦冲突过大，割袍断义也不是不可能…… 见楚昊始终没有回应，吕轻侯有些急了，“贤弟，为兄知道你和永昌帝及吕慧因为宣华之死结下了不解之仇，但——” 话说到一半，楚昊挥手制止，“大哥误会了，因为宣华之死，小弟的确想借大隋这个平台灭了南夏。 但如今小弟是大隋臣子，任何事理应先以大隋国家利益为重，不可能再因个人恩怨而置国家利益于不顾，更加无法左右大隋女帝陛下的意志。 现在大隋已经拿下了南夏招义县，而大隋接下来也极有可能会顺势吞并整个南夏，但这个提议并非小弟提出的，而是如今我大隋国师。” “大隋国师？赵国师？” “嗯。”楚昊点了点头，随即反问，“不知大哥可曾听说过前朝有位无敌战神赵天命？” “当然。”吕轻侯猛然反应过来，“那位赵国师就是赵天命？？？” 见楚昊点头，吕轻侯惊呼一声，“天哪！” “曾经的大乾无敌战神，失踪了二十余年之后，居然又出现了！” “难道……他想复兴大乾？！”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吕轻侯坐不住了，当即起身，“这个消息实在太重要了，贤弟，为兄必须马上返回丹阳，将这个消息禀明家主！” 楚昊连忙劝道，“大哥何必这么着急呢？眼看着就要过年了，难道大哥要在路上过年吗？不如暂时留在密州城，等过了年再说。” 吕轻侯哪还有心思过年，苦笑道，“贤弟有所不知，当年大乾被灭，我丹阳吕氏也曾帮助过弘业帝，如今赵天命重返中原，要是他真想复兴大乾，我丹阳吕氏恐怕随时会遭遇灭顶之灾，为兄一定要尽快回去和家主商议对策才行。” 楚昊闻言笑道，“原来大哥担心的是这个，那就更不用急着回去了。” “为何？” “呵呵，大哥难道忘了，那位赵国师刚刚已经跟着大庆帝国皇帝返回西域了吗？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回来的，何必急于一时呢？” 楚昊如愿把赵天命逼回了大庆帝国，趁着这段难得良机，他自然要好好筹谋一番，主动出击了。 敌人虽然强大，但若能利用有利条件，指挥敌人才是最高境界…… 经过楚昊一番劝说，吕轻侯勉强定下心神，重新坐了回去，可脸上依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也难怪。 赵天命在大乾帝国鼎盛时期威名赫赫，当时他才十几岁，肯定听过赵天命不少威风凛凛的事迹，如今得知此人重返中原，事关家族生死存亡，不紧张才怪呢。 “贤弟，如果大隋女帝真的听信赵天命的意思，举兵南下，我丹阳吕氏必定难逃大劫啊！” 楚昊闻言叹息一声，“大哥应该知道，赵天命是女帝陛下恩师，他的话，陛下应该不会反对，吞并南夏，的确有可能会发生。 但大哥也不必太过担心，即便南夏被灭，小弟也一定会极力劝阻国师或陛下对丹阳吕氏发难的。 毕竟，你我是兄弟嘛，相信这一点情份，陛下应该会给我的。” “对对对，贤弟这次在南夏差点被吕慧所擒，女帝陛下为了救你，不惜以身犯险举兵南下，足见女帝陛下对你器重非常，届时还望贤弟在女帝面前美言一番，为兄别无所求，只要家族不被牵连即可。” 楚昊闻言笑着看向他，“大隋有吞并南夏之心，大哥似乎并不看好南夏有反击成功的可能？” 吕轻侯摇头苦笑，“大隋女帝个人武力强绝，如今又有曾经的大乾无敌战神赵天命加入，南夏自然毫无还手之力。 当然，如果当初贤弟没有离开南夏，仍然为南夏朝廷服务，南夏或许还有反击成功的可能。” “呵呵。”楚昊同样摇头冷笑，“大哥太看得起小弟了。 就算小弟依然是南夏之臣，也无法改变南夏被灭的结局。” “怎么可能？”吕轻侯反驳道，“贤弟的能力，世人有目共睹，你能在短短时间内在南夏位极人臣，到了大隋之后同样如此，足以证明贤弟乃治世之能臣，为何如此妄自菲薄呢？” “唉！”楚昊长叹一声，“不是小弟妄自菲薄，而是南夏早已病入膏荒了！ 大哥应该还记得弘业帝在世时的事吧？ 弘业帝未驾崩之前，小弟就曾经提议过，南夏挥师北上，一举吞并北燕，统一中原。 以当时弘业帝时期南夏的国力，要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 哪怕当时北燕有女帝那样无敌女将，也难以改变大局。 可结果呢？ 呵呵！ 小弟刚刚提议弘业帝挥师北上，就遭到朝中几乎所有人的反对！ 不仅如此，当时南夏在短短半个月内发生了什么？ 宣州水患，江州大牢犯人越狱继而结成匪患祸乱一州，还有黄州瘟疫！ 你知道事后弘业帝是怎么对小弟说的吗？ 他派人秘密调查过，这三州天灾人祸，全部都是人为！ 大哥身为丹阳吕氏继承人，你可没告诉我，你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知情……” 听到这些，吕轻侯脸色剧变。 当初弘业帝一心北伐，陈留谢氏族长紧急召来各世家族人齐聚陈留商议对策，那三州之地的所谓天灾人祸，的确是世家联合所为，这一点他当然心知肚明，甚至就连后来的所谓天象示警，也是世家鼓动司天监柳正淳所为…… 楚昊见状冷冷一笑，“南夏内患大于外忧，弘业帝虽贵为九五之尊，却处处受世家掣肘，最终逼得弘业帝大病而亡！ 小弟纵然再有改天换地之能，也无法改变世家左右朝廷的局面，南夏岂有不亡之理！” 话说到这个份上，吕轻侯脸上忧色更浓了。 没想到楚昊却在这个时候话锋一转。 “南夏被灭是迟早之事，这是大势所趋，非人力能改。但大哥也不必太过担心，你我有结义之情，小弟自然不会眼看着大哥为家族前途忧虑。 或许小弟无法陈留谢家等江南其他世家的命运，但只要大哥愿意相信，小弟必定会尽力保住丹阳吕氏免受冲击。” 吕轻侯闻言连忙追问道，“贤弟有话尽管直言，只要保护我丹阳吕氏一族免遭劫难，为兄愿意全力配合，甚至愿意为大隋将来用兵提供必要军资粮饷！” 第419章 对不起了，结拜义兄 由不得吕轻侯不着急。 眼下的情况显而易见。 正茁壮成长起来的大隋，已经占据了南夏招义县，若想一举拿下南夏，几乎已成定局。 届时赵天命若真要替曾经的大乾复仇，丹阳吕氏必定难逃一劫。 而楚昊则是他如今能抓到的唯一救命稻草。 至于陈留谢氏等世家……虽然这些世家一直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真正到了家族生死存亡之机，当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唉！” 楚昊摇头叹道，“大哥还没明白小弟的意思。 大隋即便要南下吞夏，也不会强迫丹阳吕氏提供钱粮的，当然，如果大哥主动释放善意，自然最好不过。 但切记一点，大隋必定会谨记南夏过往失误，不会允许世家大族肆意插手朝廷决策，一旦出现这个苗头，纵然小弟也救不了。” “这个自然。”吕轻侯苦笑道，“为兄刚才说过，只要我丹阳吕氏一族免遭劫难即可，为兄回去之后也会禀明家主，日后我丹阳吕氏尽量远离朝堂。” 楚昊之所以愿意结交吕轻侯，并与他结拜，是因为相对于其他江南世家继承人，他这位丹阳吕氏继承人身上更有一种儒商气质。 虽然之间也曾插手过朝堂之事，并在成殷登位一事上出过力，但眼光还算不错，知道审时度势。 而且接下来无论是南下并夏，还是北上反击契丹，他都需要一个像吕轻侯这样的盟友…… 眼看着吕轻侯情绪有些低落，楚昊适时劝道，“大哥也不必过于悲观。 就算将来赵天命有意向江南各大世家清算旧账，小弟一定会拼尽全力护住丹阳吕氏的。 而且将来赵天命又或者大隋朝廷有意打压世家门阀，大哥同样不用担心丹阳吕氏日后的生存状况。 甚至如果大哥愿意，小弟现在就可以给大哥提供一条路，保证让丹阳吕氏一族比以往的日子更加好过。” 尽管吕轻侯对这话不太相信，可还是升起一丝希翼，“哦？贤弟不妨说说看——” “大隋自建国以来的那一天起，从上到下，君臣一心，想让治下百姓过上平安富足的日子，因此日后势必会打压一下世家门阀盘剥百姓的现象。 尤其是与民争利的那批人。 而我大隋日后无论是北上伐契丹还是南下吞夏，都不会主动向江南各大世家伸手，那么钱从哪儿来呢？” 说到这里，楚昊起身来到墙壁上挂着的舆图前，指了指大陆以东的茫茫大洋，“就在这里。” 吕轻侯茫然的目光在楚昊和舆图间游移着，显然还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当初南夏弘业帝执意北上伐燕，遭到了江南各大世家联合抵制，最终逼得弘业帝怅然驾崩，死不瞑目。 世家门阀之所以这样做，不是看弘业帝不顺眼，而是基于世家门阀的自身利益着想。 一旦战事发生，朝廷势必要向各大世家筹钱筹粮； 同时，万一真让弘业帝统一了中原，世家利益同样会受到巨大影响，至少，国与国之间的经商利差就要比以往少了许多。 基于种种考虑，所以最终世家联合出手，粉碎了弘业帝的美梦！ 可现在发起战事的是大隋，要攻打的却是南夏，如此一来，纵然江南各大世家再想阻止，能想到的办法却极为有限。 最多就是花费大量银子疏通北燕或契丹，分别在大隋边境搞事，拖延大隋南下的脚步。 但这也仅仅能拖延一时。 万一被大隋发现他们的企图，将来南夏一灭，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而以大隋治国理念，将来南夏一灭，世家的好日子同样也将结束。 如今楚昊说有办法非但让他丹阳吕氏不受打击，反而还能相助更上层楼，吕轻侯难免有些不敢相信，哪怕他和楚昊的结拜之情…… 事实上，楚昊也的确没有想象中的热心肠。 将来南夏并入大隋版图，世家门阀自然不会有好日子过，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丹阳吕氏。 可在此之前，他还需要丹阳吕氏雄厚的资本相助，但同时又不想让丹阳吕氏日后过深的牵涉入朝廷决策，所以才有了今天他和吕轻侯这番谈话。 说得直白一点，双方各取所需，相互利用。 楚昊指着舆图上的茫茫大洋解释道，“大隋要发展壮大，但又不想盘剥百姓，也不想从世家门阀身上薅羊毛，所以只能靠自己。 小弟打算近期向陛下提议，在海州创建一支远洋船队，经营海外贸易。 如果大哥感兴趣的话，小弟可以劝说陛下，让丹阳吕氏参与进来，我们双方共同合作。” 海外贸易？ 这一点，包括丹阳吕氏在内的江南各大世家早就有这方面的野心。 只是，大洋上凶险异常。 除了海况天气之外，更重要的是海倭和海盗猖獗肆虐，不是他们这些世家力量可以独自能抵御的。 多年以前，就有世家率先踏出经营海外贸易之路，其利润之丰厚，的确让人垂涎。 但伴随的凶险也让人忘而却步。 连续两次海难和遭遇海盗，让那世家就此一厥不振，从此再没有世家愿意冒那个风险了。 如今楚昊提及此事，吕轻侯犹豫片刻问道，“如果我吕家愿意，不知以何种方式合作呢？” “很简单，由吕丹负责建造海船的全部费用。 而我大隋朝廷提供兵力保护以及拥有丰富航海经验的海员，最终利润分配，吕家只能占……一成。” 一成？ 听着的确微乎其微，但吕轻侯知道，只要顺利，那一成利润就已经不少了，甚至比在内地经商的利润还要丰厚！ 只犹豫了片刻，吕轻侯郑重问道，“贤弟，你觉得这事有多大把握？” 楚昊闻言笑道，“吕家如果有这个意愿，随时都可以付诸行动。 小弟别的不敢保证，至少五年之内，双方合作方式不变。 当然，如果丹阳吕氏谨守本份的话，后期合作依然可以继续。” 楚昊的话说的很委婉，只要丹阳吕氏日后没有异心，没有做出对大隋朝廷不利的事，双方合作依然可以继续。 “好！” 吕轻侯咬了咬牙。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既然楚昊承诺保证日后丹阳吕氏族人免遭劫难，合作一事又对吕家未来有帮助，还有什么理由拒绝这次合作呢？ 第420章 纨绔修理专业户 吕轻侯走了。 他需要尽快返回家族汇报赵天命的情况，以及事关家族未来命运走向的海外贸易之路。 楚昊相信，以吕轻侯在吕家的地位和威望，说服吕家同大隋朝廷合作，绝对不成问题。 可就算那个时候?这让她花费了无数心血的精力打造的东宫，也不会让出去。 燕昭煊闻言看向燕昭然，想到当初在江都城内出现的卫承一行人，心中出现一抹怀疑。 将屋内的藤蔓砍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扔出门，还好父亲传送了刀具，不然这些藤蔓用手割，那老费事了。 在这样的一番话语说出来的时候，李玉儿还瞪了一眼唐天，似乎觉得他还真的能够做出来这样的事情一般。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真正当玄甲军打算反戈一击的时候，这白莲教王木一行人还是从这样的追击之中抽离了出来。 白烛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夜子爵，夜子爵便让他去调查了一下，校园里鸟的数目，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贝琳！”交往几年林一凡不曾见过她反骨的一面，倒是分手后，才发现自己对她其实不算了解。 没过多久，两个魔道童子就在叶阳的指挥下打开了大门，滔滔魔气与刺鼻的血腥同时涌进门来。 苏天竟缓缓收刀入鞘，闭上眼眸，微微低首，做出踏步拔刀的姿态。 夜子爵轻笑，见到面前的人满脸通红一直蔓延到耳朵，觉得甚是可爱。 “不行。”夏夏很干脆的说，这么好吃的鸡腿，才不分给你们，谁叫你们刚才吃东西诱惑我哼，香死你们活该。想想都好激动，以后每次这节课都可以叫表哥家厨师带好吃的来，一想到这里夏夏吃得更加香了。 盛世完全不理解流年的怒火从哪里来的，他已经主动退出，不影响她跟顾城了，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更多的话，。他怕自己会爆发出来。 这里人来人往的，可是夏夏丝毫就不在乎，要知道她底下的可是她的仇人，她打几下又怎么了这还不能够解她的心头之恨。 在永安帝，甚至天下许多家长心里，自家孩子永远都是善良无辜的，要做了坏事，不是被逼迫的，就是被坏人蒙蔽的，反正最错的绝不是自家孩子。 林风的话刚说完，他的余光就注释到一阵亮光正在朝他的无名指飞过去，全程也只不过那么两秒钟，待光线散去，这才发现他的无名指上多了一个戒指，加上原本的那一个现在已经是两个了，而且看起来两个一模一样。 齐彧也不管他，努力跑向自己的家，可是虽然都住在无忧岛上，可是岛上房子与房子之间是有一定的距离的，所以齐彧跑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 “好。”不想反驳他的好意，季流年头一次在盛世面前不那么逞强，而是顺从的点点头。 雨露震惊的看着铭南，虽然她对金三角不是十分的了解，但是这金三角是做什么的，不管是谁都是知道的，即使是平明老百姓也是从电视里面看见过的。 正在处理政务的帝国皇帝师科隆听到提示音，浓眉一扬，点开了光脑上右下角弹出的提示框。 已经涌到台阶处的士兵们纷纷回头，看到高高的城头上，一身铁甲的少年正在奋力的敲打着战鼓，头盔上的红缨络在空中随风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在复杂的山地里行走了一天，回到基地能够泡一个热水脚，实在是恢复体力化解疲惫的最好方式了。 “说话。”男人不悦她在这种事上分神，手摸在她的头顶，又移到她的耳垂上反复揉捏。 只是他的话语落下，整个场地不由再度安静了下来，上首的老者，还有刚刚开口的中年男子嘴角都不由抽搐了一下。 紫捕头，为白家主的气血稳定下来后，平缓慌乱的下人后，叫他们呼叫大夫和去请白夫人，白二当家来处理，不是白家主还在昏迷中，卫靖早被白家通缉了。 乔治歪外带着礼帽，嘴角叼着半根烟卷，带着几个手下匆匆赶到。 神魂之种是很特殊的存在，既可以强行将人控制变成傀儡，也可以对其施加心理暗示，达到令目标服从的目的。 藤田举着双刀杀上，李岳赤手应战，一连闪过了藤田数记霹劈斩，步近了他身侧，擒抱住藤田的身躯，将他高举后仰翻摔，藤田在半空中挺刀刺入李岳腰腹，跟着轰隆一声被摔砸下地。 她解开巴尔斯的腰带，把他的衣裳一件件脱了下来，只剩最外面一件墨狐大氅。 苏醒看到这激动的满脸红光，他从十几次模拟之前，就知道了这长春功下半部的下落，到最后渐渐了解到这功法是在宗护法手中。 包国维踩着一双黑色硬底皮鞋，走到那报童面前，从裤兜中随手掏出一枚硬币，递给报童后，将一份报纸接过来。 她身姿绝美，这一瞪这下，风情无限，让许多人武魂城的魂师都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刚说完，湖水剧烈翻腾，巨大的牛头从水里钻出，朝着泰坦巨猿吼了一声，泰坦巨猿随即改砸为抓，一把捏住了唐九。 俄圭顺着俄思圭指引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在鲁信旁边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此刻也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第421章 新纪元，安国公 谢远材走了，谢晃则趁着新年之机，给丹阳吕氏族长发去了邀请函。 为了确保在即将到来的大变局之前，陈留谢氏免遭劫难，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谢远材一个人身上。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回来了”王秀清冲着珍珍问道，而且，还是这样回来的。 萨利塔行星十几光年外的远方，孟凡的舰队正在进行折跃系统冷却，在这里才收到来自萨利塔的告急信号。 雅西娜美丽魅惑面容也是一阵扭曲，变得有些疯狂，想将脑袋凑近莉莉安，向她攻击，不过却被链子拉了回去。 尚武不懂得什么玄学，在他的理解中，巫祝应该就类似东幽国的算命先生。 当时只想到靠上了莫家，可以让自己的官路更畅通呢，却不想给自己的大儿子招来了这么大的绊脚石。 七叶走近一看发现了安伊身旁的月生，明显的惊咦了一下，月生的体型外貌实在太显眼了，如果不是穿着德林学院的制服，她甚至以为月生是外来的地痞流氓。 被柳岩然这么一拉住，许阳立马就有些不习惯，下一刻，就准备挣脱柳岩菲的手。 “普通人”泰格疑惑，这样一个家伙怎么能是普通人，随后泰格笑了，再危险的人又能如何，还能挡得住枪械不成 这东西一拿出来，在丹道广场上的所有人看向这边的眼神顿时不对劲了。 万梓璋只能跟自己说不能生气，兴许她跟这个事情是没有关系的。他应该要相信她的。 为首的医生，和薄景菡打了个招呼，就立刻冲向场中央，把瘫软在轮椅上的夏瑜抬起带走。 “你回大泽潜心修佛自会领悟佛法，如今你随我诵经已有佛性，假以时日定能修成天龙。”太子双手合十向应龙宣了一声佛号。 只敢在房间里逗着司司玩，还是洗洗不停的敲门，让她没办法在回避，才开了门。 从沙漠里看这座山，这座山显得特别的巍峨，不过这是座光秃秃的山，寸草不生，和沙漠的气质十分搭调。 “少废话！你这是煮的什么东西还给你！”龙夜爵将先前放着的食盒递给了唐绵绵，明显的嫌弃。 对于刘家，他倒是相当了解；而且以刘家在修界的处事方法，又无争雄夺利之心，既然自己上门了，有刘峰在，刘家当会尽力相助；这也是他第一个便找上刘家的缘故。 “你想死本宫偏不让你死，来人，把她给本宫带下去，”皇后冷哼一声，不想在此纠缠。 那他就不得不担心一个问题，还会不会有人继续来拦截埋伏自己若是这样，他又该如何应付 宗政瑾没有否认。在召见宁昊天入宫之时。他便已经派孟闻天等人亲自去抄了宁府。昔日辉煌富贵的宁府从此以后便不复存在。而他现在在这里与他闲谈。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缓兵之计罢了。 对于‘黑玫瑰’的逃亡，苏弥现在就抓住‘花样牛奶的喝法’，从这个点去蹲守他的出现。 林诗诗和林蔓对视一眼，两人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那份意外，不过却并不惊喜，她们猜到了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想要说什么。 第422章 到底是谁，在诋毁我颖王府! “恭喜楚大人得授安国公。” 刚一见面，颖王世子成克用就拱手贺道。 楚昊也没有想到，刚刚过了新年，成克用就赶来密州城了。 突然，一双手紧紧的将鸣人抓住，鸣人暗道不好，急忙的往后撤。可是早就准备好的圈套，是有那么容易挣脱得吗 当郑风流更向锋，尤可再次出来的时候，将军也带着人赶到了这里。 白冉却是坚定的回答道“不会。”她知道他们方才说得那个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当初被做成人彘，老湛王的颜侧妃。 面对这样的人，老实说所有致命深蓝的雇佣兵都有些怵头，毕竟他们出来当雇佣兵是为了钱，没有必要把命也送进去。 眼前这位是谁，整个修行界赫赫有名的五星武研师。尽管从武道修为上看，只是一位化龙境大圆满的武者，就算是那些入圣境的等见到她，也得客客气气的喊一声林师，有的甚至还得行师徒之礼。 她侧耳聆听时，察觉前面有人过来了，静待半刻，侧旁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跛脚的老头。 所以，从遏必隆的角度来说，遏必隆不得不试图将鳌拜换下来，对此，遏必隆绞尽脑汁，决定采用罪督故计。 而湛谰方才做的那算什么还问自己可明白他的心，最重要的是白冉觉得自己并不排斥湛谰的亲密举动，一时之间只觉得，剪不断，理还乱。 佐助一手抹掉了嘴角的鲜血，紧皱着眉头看着飞燕吹雪身上的那套盔甲。 没有人知道死亡谷里面有什么，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死亡谷中就会有大量的异兽奔袭南部地区，不仅仅是异兽，还有丧尸跟海兽。 “这个。。。。。。”孔镜有点为难起来，这如果真要派军队去接应大仙的那一路军队，那可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大师直接无语了，转身朝着那个浮在水面上的人游去，等把那人拖上岸时，大师直喘着气。 却道厓海会众雄泰然自若，浑似无事，自顾吃喝，兵士们收拾花园中战斗后的残局，而那个装扮成厓海会兵士的人，却早已施展上流轻功，来到了湖广郊区，那里有他的一众兵士。 杨庆发了微博的时候，商菲菲正坐在宾馆的窗前一边晒太阳一边刷微博。 楼老师笑着说：“对！可以说是走向电子竞技职业赛场的一条捷径，现在秋季赛里的知名战队的许多成员都是从出去的！”介绍起的荣耀，楼老师也挺直了腰杆子。 “虎哥是不是我们练武太久，过于疲劳，以致于出现幻觉了”那人有些犹疑的问道。 她苦笑，又是泪落连绵，暗想她素来孤苦，难道还奢望过有一点点亲情的温暖么 这些知道了仙人出现的人，本就因为那传说，对仙人抱有了一定的希望，此刻在这“梯路”上听到了“仙人”二字的人，在他们的心中，更是产生了一种美好的，或者说是庆幸的，又或者说是可以取胜的向往。 就在齐宝得意之时，秦墨语身后一个筑基期供奉突然出声，让得齐宝的得意为之一顿。 “去年圣利丹高中拿下了洛杉矶的第一名，全美的第三名的好成绩！”语气里自然地流露出自豪的意味。 他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矛盾嘛我怎么记得上辈子关系没这么僵 杨宇点了点头，随后拉开不远处的抽屉，从其中拿出了一个珠宝盒。 在看到林萧突然流露出的这抹笑容后，老伯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决定，当即又苦口婆心地劝了一番。 与张叔跟他说的大差不差，同样是末世爆发之后觉醒的进化能力。 今天的这场战斗，白月魁频繁地出手，已经导致她体内的细胞加速老化，现在有些疲惫。 腰背挺直，王权剑锋利的剑刃之间迅速挂上了一层金色的剑芒，好似波纹一般的法力迅速围绕在剑刃的四周。 掉了个头，宋天启开着面包车，沿着来时的路线，向着洛邑安全区进发。 从第五道雷劫开始，她没有完全把体内的雷电引入雷池，雷劫便迫不及待的落下，天威果然是人力难以抵挡的。 你可以继续拿着铁虎帮的好处，同时也会拿着叶天给的好处，只要到时候晚来二十分钟，不管最后剩下的是哪方势力，他都不会吃亏。 见此，刘清这些人不再多说话了，招呼一声他们就是准备上车离开。这时，刘英提过来几壶酒。 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吓唬老者，他虽然知道赵皓很强，但究竟有多强，他也没有概念。为了能够将对方镇住，他只能夸大地说。 按张合传记载，还是满篇军功的，确实也是个厉害角色，可是，葛良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说什么“刘备所惮”、“自诸葛皆惮之”。 “师父，您想怎样”丁海健瞧了瞧这十来个黑人，个个手里都带着家伙，不易对付。 芭芭丝也跟在他们身后，然后和克里斯汀一起帮两个孩子穿上外套，然后才走过去和黛德丽耳语几句。不知道芭芭丝究竟说了什么，黛德丽的脸突然变得通红。 不然的话，对方是不会愿意此人在里面居住的。而且，还当着自己的面搂着对方。 这是大世界第一次开启成帝古路，其中的机缘应该会很大的，如果被少主获得，少主必然会逆天成帝的。”许道点点头一脸慎重的说道。旁边的将名也郑重其事的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白马俊的话，有些困难。”，李秀路回答，有些着急的接着说道，“其他孩子能不能上，白马俊的话，我是希望他更专注在音乐上多一些。”。 “既然血阵困不住他，那就使出自灭大阵！”另一个负面体眼神厉色闪过，恨声道。 航行在前面的军舰从两岛之间的夹缝之中开进了三子岛环抱着的那片宁静的港湾，随后跟在后面的游艇也开了进来。 第423章 忧在外者攻其弱，忧在内者攻其强 看着成克用失态的样子，楚昊也懵了。 之前不是一直传言弘业帝的三个儿子之死和颖王府有牵连吗 可现在看成克用的表现，似乎传言有误啊…… 梦里的事情再不合理也是合理的，可是为何他的脖子无比酸痛就像真的被皮鞭死死勒过！而且他的脑中多了一段清晰的记忆，别人的记忆，那宛如仙子的蛇蝎美人的记忆。 谁都知道这北陵王宠爱梁贵妃，甚至给了她皇后的权力，今日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责备。 “李老农，你不相信李郎中，那你总可以相信我吧你知道他口中的那个神医是谁吗就是今天救了我们村的那三位少侠中的一个，如此年轻俊杰，怎么可能是骗子嘛!”这时候旁边的杜康村村长也是帮腔说道。 不过想想也是，不是她长得不好看，而是帽子加口罩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她的如今的形象摆在大众眼里，身为明星也是有明星的苦衷。 起哄营帐内烟雾疼眼，勉力张开眼睛看见，对面帐内有条被划开的破口，不用说江华是从这里蹿走，岱迁也是沿着破口出来，只是江华早是消失无踪。 见此，司南枭也没法继续跟他争论，一个转身，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说着毒直接一掌朝着沈澜抓了过来，而在沈澜的一声低语下，刚刚还趴在乞丐身上的七彩蛊王顿时弹射的出去直奔毒的身上! 没错，他刚才在看朱达昌打球的时候，竟然增加了5点熟练度，只可惜，朱达昌的表演也就只能加这么多，之后再也无法加上去。 王蒙则是调出一段影响资料给墨嫡：“你看看，是不是和你们长得很像”。 林子皓的好心，夜若兮却不领情，直接一把抓起了林子皓的手臂，就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林子皓几乎疼的龇牙咧嘴的，目光有些埋怨的看着夜若兮。 在没有融入这些感情以前，黑土说的话都是一个味道，而有了情感之后，黑土不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变得不同了起来。 这苏逸，一上来，哪一档次都不要，直接说要深入到两万米之下，还点明端木筱曼亲自指导，一句话就将所有人都得罪了，自然引来了不少的谩骂。 得到完整的妖灵真解后，他最清楚自己得到了什么，要闭关一段时间消化。 更远处，陈丹青坐山观虎斗，陡然听到那刺客的咒骂，眉头微皱，喃喃自语道。 “那就多谢戌楼主了，对了，过几天右使来时，公子会让你去陪宴的。”米兔按捺住心头的喜意，拍了拍戌正方的肩膀对他说道。 之间，身后虚空剧烈颤抖，一条庞大数十丈的蛟龙横空，张牙舞爪，威猛赫赫，浑身龙鳞翕张，发出幽幽透亮的光芒，怒视着刘长老。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有这一种感觉，他尚且还未成就那等境界，而虽说如此，但如今的他，却又是有了这一种机会，就看他是否能够把握住。 龙平凡万万没有想到，仅仅一开始交手，这先天中期的能量体竟然如此之强横。自己一下就被打伤了。要知道就算是先天后期的妖兽都不是自己的对手，这能量体的战斗力实在是太逆天了。 在他们看来，焱寂城钻空子拿下了这一组的冠军，肯定是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什么是规矩的，不过还没等出手，就已经被其他人拦住了。 “吾已知晓，此子所言非虚，让他入城便是。稍后，引他来见我。”屋内的声音打断了惠岸的禀报。 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起床的，没想到她出了房门，林椒和陈竹都已经在院子里了。 徐淼淼才发现，虽然顺着这个方向下去有一条凹陷的沟渠可以让水延续下去，可是在不远处那沟渠就断开了。 安安看向徐淼淼的眼神里充满了恶意，在她看来，自己之所以受到了丘陵如此恶劣的对待，全部都是因为徐淼淼。 徐淼淼咬牙切齿的抬起头来，将面前的床头想象成了丘陵的模样，一巴掌拍在了上面，结果手心传回来的痛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宋沾放出话来，勘隐司再敢打着朝廷名号胡作非为，那么他便要去紫幸城讨要个说法。 “这是她的使命，不管怎么样，都是。”榆枫宏也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两分钟，十几个大人物被带了回来，扔在了地上，他们的腿被废，想跑跑不掉。 贺岚山看了看天色，知道自己该动身了，轻轻拍去粗布长衫上的灰尘携剑便往寺外走去。 玛兰彰秀也探头看，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旁，那个儋耳人已经爬上烂棚杆，趁他往里看的功夫，将他身上偷了过遍。 九头蛇和黑袍还有蝎子精，顿时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崔封一阵沉默，目前看来，对于石猴这种桀骜凶残的强悍生灵，他还是束手无策。不过石猴所拥有的实力，又让他舍不得就此放弃这么一尊战神。 指挥室中央的三维显示器上不断回放着这次月球攻击战中七架碎星者被击毁的镜头。每一次看到星空中一架碎星者被打成碎片，指挥室的人们心底都感到一阵抽动。。 听到这话，就算是云峰也是被震惊了，他没想到这灭魔令的约束力这么的强!这么说来，这灭魔令还真是的一个好东西呢。 “你别在我面前了，你欺负的路瞳的事情我全部知道了，你根本不配为人师表！”师意激动的说。 虽然在经过这一系列打击之后，我军仍然成功占领了火星，并全面摧毁了影响全军远程传送的反物质发动机。。但是地球的武装也在敌人军队完美无缺的掩护下成功地退守到了地球核心地带——月球防线。 仅仅十秒，他便跨过了终点的白线，就在他回首的一刻，白易峰也奔到了终点。接着便是剩余十八人相继的陆续到来。 第424章 这就是江南大儒风骨?呵! “什么” 这话把慕容药师弄不懂了，“你刚才不是还在担心赵天命的野心吗” 但鲤鱼王并不想让其继续下去了，反身一个瞪眼，洪荒巨兽般的气势瞬间将玛瑙水母定在了原地。 见嫔妃的宫殿里凭空出现一个密室，徐唤意和姝昭仪都有些震惊。 看着假发片也被抢走，南湘动了怒气，她握起了拳头，身体因为激动微微的发颤，散发出从未有过的冷意。 想到这里，彭越立刻回家，简单收拾了行李，迫不及待地离开彭家村，一路找着李家村的方向而去。 江枫在空中不停闪烁，几分钟后回到自己的栖身之所，然后裹得跟团粽子似的江枫拼命挣扎，约莫有个十多分钟江枫躺在地上剧烈喘息。 虽然说自己认识了叶灵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可是最多的还是感觉自己早就已经不像从前那样雷厉风行了。 正所谓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是儿子做的不对，他都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 江枫在一个木制栏杆旁停下了脚步，应为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本来在街道还能看到不少感染物，但是公园里面却空无一物。 “报燕将军，在海岸上看见十几门黑色的物体!”赵国的水军眼睛非常尖锐，很远的位置都能够看清。 此时江枫对于这个传说中开一界的兽族远祖有了一种敬畏，其意志和能力绝对处于世间的天花板水平。 如同柳仙儿所说的那样，现在夜无悔还不能够暴露自己的实力，就算夜无悔不想保密，也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展现才行，要是被柳仙儿大肆宣扬，那就没什么意义了。 “还能有什么这里也就一些花粉糕、肉饼什么的，最多不过吃到些鱼翅、鲍鱼罢了。”有人不屑地答道。 马立新对这次的行动很是满意，觉得打黑没有任何时候有这次满意的，很好的时间就是市长和自己很是配合，这一点是没有想到的。 “墨哥哥，我们把这花带下山吧，好不好”满满饱含期待的眼神看着墨宸，这花很奇特，肯定会用到它的。 所以，在听到柳如眉这样任性的话后，落叶便一下子就接收到了她给他的信息。 马立新这时候也不想多坐了，已经晚上了，就是在马立新要走的时候，马立新的电话来了，他一听，顿时呆住了。 龚甫这次回应很清晰，连迎娶谁，他都一口气说完，生怕楚烈再来个其它什么，他真的就要暴走了。 “你以为我是傻子么我会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你么”紫金色的真龙威严的身影缓缓响起，让跪在那里的敖华猛然的颤抖了一下。 马立新说道：“我看看是什么东西，你这样就不好了，什么东西都不要，这才对呢。”马立新把她拿来的一个包包打开，看到里面整齐的放着几十包红红的钱呢。马立新一数，有三十万。你，你，你怎么要了呢 两圈在两圈，今天的运动量算是达标了，满满也是累的满头大汗的，这就是伸手让墨宸扶着自己去休息休息。 “去你的，什么省城第一公子，这样的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到外面去说，否则传到我父亲耳中那还不剥我一层皮！”邓唯宇听到朱司其并没有怪自己骗他，也就开着玩笑道。 就在韦昊觉得牛气冲天找到大靠山的时候，姬玄风不失时机的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娘的，只有两箭 随着杨一口诀的念出，那巫源上的金色光辉微微一阵闪烁，随后猛的出现了许多的灰蒙蒙的气流，杨一的不破体立刻就感觉到了无边的兴奋感觉。 其实这份尊敬，也是有真有假。现在这些魔兽，是不得不尊敬。开始有一些魔兽，自以为实力高强，根本不将兽圣的坟墓放在眼里。 只是刹那间的事情。我的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森然的白骨牢笼中消失了。那蠢笨的骷髅卫士似乎因为敌人的莫名失踪而感到了一丝茫然。痴傻的在在原的呆立的片刻。轻轻摇了摇它空无一物的骷髅脑壳。 如果放任一个斗圣恶魔进入大陆，那就太恐怖了。不过遮天大旗并没有杀死屠九天，这就值得思考了。他明明有能力杀死屠九天，为什么不杀 “谈不上凶险，只能说比较吓人吧，我不在的这几天，牧场怎么样”高西问道。 “这个倒是没问题，我反到是沾了你的光，成为有车一族了。”何佳笑道。 马超闻言，答道：“黄老将军所言甚是。”他歇息了这几日，已然恢复了斗志，现下就想去寻那夏侯渊，一雪前耻。 第425章 女帝一笑百花羞，借助射雕巧示警 方承运是江南名儒，楚昊早年自然也听过他的大名。 但他的确打心眼里不喜欢此人。 ——一介腐儒而已！ 不过，哪怕他多讨厌的人，只要能一致对付赵天命，都可以暂时成为自己人。 “对不起了，为了吾主大业，只能委屈你们了。”凤璇邪恶的笑道。 “怎么可能！”傲世忍不住怒吼一声，来不及多想，又是一个w【影奥义！分身】技能！对着苏阳的背后位置释放。 穆勒和克罗斯都是一脸懵逼：这才是上半场第16分钟，就是首发球员踢得一塌糊涂，也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换人吧 因勒和泽马伊利仓皇寻找他们的目标，却忘了放缓彼此关门的步伐。 而三教弟子陨落的人数可就是四万余人，毕竟三教修士虽然众多，但修为在大罗之下可是人数庞大，同样越是完后的激战，三教的弟子可就越来越难杀。 时隔多年，三清与教主再次战在一起，一场旷世之战，在此默默展开，唯有诛仙剑阵中的四人才知道此战的凶险。 “槿儿，你这么说可就真是冤枉我了，这羊奶……怎么值钱了从来没有人说这羊奶值钱的。”珏麟很是无辜的瞅着木槿曦说道。 两次电光火石间的交锋，双方都对彼此有了底细，这对机械魔物见聚能行灯构建起来的突击攻势效果不大，便一前一后的对其展开夹击。 但是木槿曦一本正经的说这是礼数，礼数不可废！她这么一说萧骁就不好意思再阻挠了。 不然，也不至于他跟其余几个世家合作，让他们的族人去带回这个冰棺和尸体了。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请郑宇轩出面代表郑家让余会长高抬贵手，凭李家跟郑家的交情，我相信宇轩是愿意帮这个忙的。 长矛一下下的抽打着火焰，火焰燃烧的态势，终于减弱了一点点。 待到基本将冬木的主要部分踩过一遍，再次回到远坂家的洋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凤仪宫顿时寂静了下来，皇后独自一人坐在凤座之上，满脸哀愁。 实际上，在来之前，白寒松劝过沐天波，因为你这个地图实在是太寒碜了，扣扣索索的，你最起码搞几个金矿银矿来显示一下诚意吧，这图上一处金银矿都没有，你这不是把别人当傻子吗 “他娘的，没吃饭吗！用力往前刺！刺！”“杀！”训练场上充斥着宋志等军官的呵斥声和将士们的喊杀声，城外火铳声更是爆豆一般响起，训练场上树立的木靶早就被打的木屑横飞。 越庭舟顿了一下，抬手用手背抵住她的额头。他感受到她的额头微微发烫。 佛音浩瀚间，佛子双手合十，宝相庄严，看向那魔棺的目光，满是悲悯众生。 吃完饭，苏瑜例行去跟苏熠说拜拜，却在房间里看到了季妍，她连忙将她摇醒。 在这五人一离去，此刻，下方广场内，无数的人影一起飞起，朝着外面飞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青莲总是看秦离歌不顺眼，两人待在一起就要生事，可怜自己挤在两人中间，安抚完这个安抚那个，都要累死了。好在秦离歌还算是比较有绅士风度，也没跟青莲正经计较过什么。 林夕紧接着抬起脚步向后退去，一步，两步，三步，嘴里念着，直到又离箭靶远了三步，她才停下，左手将那支尖利的箭抬起，昂起头闭着眼睛，感受着夜风的气息。 “五王爷！”林夕来到院子里面，大声的喊着，可是转了一圈下来，竟然发现没有一间屋子是亮着灯的，于是有些垂头丧气的坐在了石阶上。 雨希想要审一审电影母带，看看要发布的电影是否能够百分之一百的吸引全世界的目光。 胡科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更加隆重，着重介绍一下捐款人，国外通行的做法同样是这样，一个酒会，这是标准配备。 余静突然抓起了手边的烟灰缸，直接把烟灰倒在了张欣的嘴里。瞬间，张欣剧烈的咳嗽起来。 潘灵看了一眼吕飞，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范水青，心里的压力非常大，傻子都知道肯定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有些仆从落看着石峰，闪烁着哀求，似乎是希望石峰不要继续说下去。 死亡的气息一爆开，身影随着那水魔巨拳一起朝着水中砸了下去。 慕容妃的柳眉微微上扬，烈焰红唇也不自觉的微微上翘起一抹无比得意的幅度。 “姓名。”边上的登记员面无表情的报出两个字，也是难怪要人一上午都报这两字成千上万遍，确实是心生懈怠，心理匮乏。 正好陆浩也正回头请示的看着许辰，受到许辰的暗示后，陆浩也明白了过来。 人数上，李家一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他们却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因为，刚刚林寒一击灭杀了一名八阶进化者，多少令他们有些忌惮。 方阳尝试运转一下自身的玄气，倒是并未受到任何的限制，此地倒是跟骨牙山脉之类的地方不同，在这里武者的实力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第426章 夜含跪求赐休书 终于反应过来了吗 楚昊暗暗松了一口气，起身拱手低头不语。 女帝见状，同时起身负手，在暧房中缓缓踱步。 “国师是朕授业恩师，又曾在长山郡救朕脱险，这些你不是不知道。 田假本来也松了口气，再听熊荆之意要在十年之后，他的心又提了上来。只是太过详细的话宴席上不好说，他只能忍下，回头谒见时再度进言。 他虽然也很讨厌这挑头来说事的孟贤，但现在证人证词就在眼前，尹大弟自己也认了。王瑞就不得不按军法从事了。 “正是，儿臣此前与二皇嫂争执时才得知此事，还以为父皇您筹备封王大典是为了二皇兄，原来父皇还不知道这件事。”长宁一本正经地说胡话，模样和慕清彦有七分相似。 “放！”一声厉喝，紧急着是连绵不绝的弩臂击打声，一百六十支弩箭破空而出，射向齐军军阵。齐军右翼有四十行的纵深，这一百六十二支弩箭绝大多数将落在阵列里。 随着蓝月光刃的消失，前方厚重的石门底部，豁然间现出一道半月形的透明洞口，紧接着，一股夹杂着精纯能量波动的酒香气息，轰然散发洞外，引得徐铭再次动容。 “你先走，我还有一句话没说呢。”楚羽摆摆手示意钱刑再给自己一两分钟的时间就行，你先在外面等等。 头顶朱雀虚影，脚踏玄武虚影，左边为青龙虚影，右侧为白虎虚影。 其中空间绞杀还好说，以姬昊如今七转初期的太初圣体基本能够应付。 思及至此，东海龙王直接祭出了手中极品混沌道宝，三十六颗八荒定神珠。 夜晚的森林，可不怎么安全。特别是昨晚是双月共耀之夜，狂暴、充盈的魔力犹如高强度的辐射，使得动植物很容易发生变异，即使突然遇到魔物的袭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从城郊的别墅停机坪下了飞机以后，直接坐了越野车到了酒店。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场景却让他十分的惊讶，他所击中的手臂好像是铁打金铸的一般，敲上去只有一声沉闷的响声，却不见对方有一丝一毫的后退。 随着他的画面转动，一些因为兽潮赶来的学院老师也一一出现在屏幕之中。 尤其今天还有很多贵客，身为学校教务处处长的顾国柱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就在流星即将撞在崖墓上时，一道巨大的青铜阵图凭空浮现，与流星在空中相撞，爆发出刺耳的尖锐轰鸣。 就在她到山下的时候，一股十分可怕的威压从那个内围深处蔓延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朱颜不愿意做的原因，虽然很欣赏这些奇妙的设计和想法，但她是个大忙人，没有时间也费不了那么多的精力。 顾沉暮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按理来说这天气渐渐回暖应该不会着凉了。 在叶辞搀扶他的时候，他双肩颤抖，隐隐有一股悲凉自心中升起。 诚然，顾之斐的样貌虽说绝美，但还达不到那种旷古烁今的地步。 “我去公司了，你照顾一下子爵。”洛尧擢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像是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一切。 周永此时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想救活金铃，他见金铃脸色稍微好转，一下站起身来，怒瞪向聂圣，也不问言，也不说语，垫步拧腰一跃而出，轮拳就照聂圣飞砸而去。 第427章 联合慕容相，还怕斗不过安国公? 楚昊怒了。 论骑术，训练日久、不惜马力的骁骑营兵士绝对是骑兵中的佼佼者，弯腰、俯卧劈砍乃是每日训练，砍点马腿自是家常便饭。 而且好在梁丰只教他们其然，不教其所以然。也就是只让他们掌握字型规律和变化。死记口诀，将各种变化烂熟于胸，能做到按图索骥便可。 刚刚还乌云翻卷，电芒弥漫，仿佛末日来临一般的天空，竟然转眼间已经恢复成为晴空万里，一片祥和的模样。 步惊云默然不语，他只是凝目盯着黑瞳主人所置身的黑雾，他似乎正在洗恭听他将要说的故事，那个悲哀的故事。 刘发家的地与汤国瑞家的地毗邻。但刘发家田窄、多石，当初陆大元陪着李扬勘查时就没把他家纳入稻田养鱼项目，刘发一直没吭声，只在冷眼旁观。 这个“国防岛”只能生产最原始的生产生活资料，比如初级农产品、渔产品、林业、盐业、制糖业、采矿业和橡胶种植业，缺乏中型或以上的工业和加工业。 听说把税警总团这支部队调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有了这支部队镇守后方，还真是高枕无忧了。 “没想到李卿穿上这身锦袍如此风度，以后进宫之时可不要一身甲胃了。”对于他自己赐给李御的锦袍，赵王丹表现出了极大的满意。 “如果将大部分的装甲力量都集中到‘波’兰，那么其他战场要怎么办”马上就有人提出质疑。 陆南突然在心里起了这样的念头，不禁自己被自己吓一跳。这可能吗 能暴打一帮富二代，全身而退的，并且狠狠讹钱的，除了江尘还有谁 “司马家族虽然在京都比不上刘家，但是其余的任何地方都堪比刘家。”司马长风也很老实的说道。 “叶先生，你好。”唐国伟对叶宁点头示意，他只知道叶宁是海外某个家族的子弟，和汤闵辉是朋友，是以，客套中带了一份距离感。 “怎么会，奴才还以为，以为丞相是在说奴才，所以才……”闻言，赵高连忙回到，对于这种事，不管他的心中有没有这种想法，那可都不能承认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连串的震响传来，天地之间，狂风散尽，空间破碎，一道又一道的人影从虚无之中踏出。 看着自己血量有些危险了，王昊舒了一口气，那人的运气还真好呢，拿着scar-l两枪都打在王昊的头上，然而后面一枪未中。 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那断裂的肋骨撞到地面，让他眼前一黑，差点疼的晕死过去。 他怎么努力回忆，都回忆不起来，刚才是怎么被叶昊打飞的。他只记得，忽然看到叶昊出现在眼前，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王昊说的那叫一个大气凌然，声茂并发，好似真的为那两人好一样。 林阳见此，眼眸骤然一凝，先天中期巅峰的实力，果然不是此刻的他，能够轻松对待。 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绵绵细雨，微风带起，带来一丝凉意，王离抬头看了看天色，如今却是该离去之时。 第428章 安国公祸国殃民! 楚昊也没有想到，他的一次无心之举，竟然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政敌。 但他不在乎这些。 酒馆之中一片沉默，所有人都警惕的凝视着站在门口的巫师身上。 大极的这么一番话，让林青有些错愕，转念一想，林青笑着没说什么了！吩咐了大极和那领头的人参娃娃几句之后，林青就离开了这里，回到了青帝丹界北原大灵脉的阵法之中，把自己的意识重新飘荡在青帝丹界之中。 毕竟神界的资源有限，大门派和大家族占据了旁人无法企及的资源，当然会引起众人的不满。 优儿姬被这一连串的攻击打得全无还手之力，她虽然高看姜黎一眼，却从来没将他放在与自己同等的位置上。面对姜黎的时候，她难免疏忽大意，最终的代价就是一身极品铠甲被打爆。 大部队协调作战在这个年代是个幻想，属于科幻产物，两个战区相距甚远。却又息息相关，不可能有这么默契的配合力，何况吐谷浑的部队不会交给唐将领来指挥，一切都是泡影。 同时，这三大神功的根源都是需要用极强烈的毒物祭恋的，否则的话，只知道练法也没有什么用。 “这下好了，两万人加入的话，那咱们的部队足足的扩大了一一倍，再加上我们手上现在的武器装备，和拉索星的那些入侵者可以好好的打一仗了。”苏星河顿时眉开眼笑的说道。 “你怎么不吱声承认自己是骗子了”兰陵追问道，也许她认为我是骗子的成分多些。 因此，现在居然有人被杨天明选出来，陈锋当然是很好奇，也有些期待。杨天明虽然是神棍，但毫无疑问是个非常有水平的神棍。尤其是在看人和挑人方面陈锋是非常佩服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拉他过来做华腾娱乐的总裁。 “呵呵，这个当然，你放心，咱们都是互惠互利嘛，各取所需。”沐剑风笑着说道。 但裴卉娆在找到朱晓慧后发现她正烧着，抓来旁人问话，得知郭婉婉不仅从不管这些妾室死活，还不准府里的大夫去替她们看诊，于是裴卉娆便直接去找郭婉婉了。 【哔】的，每次传送去神的空间的感觉都他【哔】像坐潜水艇一样。 待他们离他只有三十步远后，男子才忽的一扯缰绳，调转马头，马匹立时朝东边街道奔去。 金不换也是修炼成精的千年老妖，自不会如此容易被他骗的撇嘴冷笑。 反正没有坏处，而且，自己应该给她这么个机会，歆竹身边说实话其实根本不缺她一个佣人。 “好的，我知道了。”轻舞点了点头，所猜不错的话应该是白凤，只是白凤为何要来找自己 丹妮卡已经欠下德鲁伊教派上亿金币了，德鲁伊教派对泰兰的质疑让她应付不了了，只要有一点儿办法，她也绝不会对自己的朋友开这个口，她不是那样的人。 爷爷对于我们的这个想法，很不高兴，斥责我们不许乱说！而我也只进去过一次，而且是趁爷爷去拿东西，我偷偷溜进去的，记得那一回，爷爷头一次对我大发雷霆，吓得我再也不敢进去。 记得，当初孙昱乾提起他时，说过这个安迪好像是开了特例的【超一血统】，战斗力似乎接近10亿。 彝族此刻已经完全掌控天外之地，有着一众神境高手，整个天外变得井井有条了。 再者说来，曲清染对许青让的心思，那基本就是个公开的秘密了，这么一想，他们的这番作态，似乎又并没有什么不妥。 美其名曰是搬救兵，可是实际上，就是逃之夭夭，不管他的死活了。 他们肯定是娜魅部族，专门用来踏破敌人防线的强力军团，现在他们出现在战场之上，就说明冈底斯防线的娜魅部族人，已经达成一致，期望通过一场胜利，激励低迷的军心和士气，也希望改变之前被动挨打的局面。 龙九知道，这是君千澈对她的一种放逐。君千澈知道她断然不想去做那种事，却要逼着她去做，如果不做，她便要熬到那位国主死去。 “高队，这个占篷是什么身份，需要拿突亲自接见”二郎好奇问。 秦无双见多了男人一见到她，就拼命的展现自己，话根本就止不住。 但是鹿绯跟梁慧玉一直紧绷着全身的神经和肌肉，丝毫没有松懈，所以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进入了迟勋他们的范围，而迟勋也带着人将她们身后的人阻拦住。 此刻白芷青和曾雨没有发现的是，在暗处有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了二人。 陈九想让所有人会盟之人，将来都要遵守那个所谓的“火器联盟管理委员会”的章程和协议，这是何其困难的事情，谁会甘心受制于人 只见唐雪柔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楚欣儿打断了。 这种移动走位可不是乱来，似而是每一次都躲掉了影流之主的技能，要不是亲眼所见，这种操作根本不可能做得出来。 大都督原来他就是张佑，是了是了，他当然就是张佑了，普通人又怎么能有他这般医术，这般气质呢 “冷道全，你个散修来这里混什么我们蜀山不欢迎你。”键盘侠见到此人，直接下了逐客令。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了，听说你最近得了几匹好马”徐佑心思剔透，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个表弟在想什么，便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流浪贵族可不是普通人，并不是一切白银级的高手都能成为贵族。 高洋在跟张梁讲述事情的经过，也将自己的过去完全跟张梁说了出来。 沈薇脚下速移，手中提着的铁棍迎了上去，当啷一声，大刀砍在铁棍上，火花四射。那水匪只觉得虎口震得生疼，几乎都要握不住刀。 清晨，阳光透过树缝洒下，寺院里的古钟就响了起来，厚重的钟声传出老远老远，一队队僧人有序地做着早课。一切是那么的祥和而舒缓。 第429章 你，你，有辱斯文! 方承运对楚昊的指责和扣帽子，他的确不在乎。 但此刻慕容药师的反应，却让楚昊大为震惊！ 昨天他在盛怒状态下离开了相府，也的确对慕容药师有些失望。 却没想到，不到一天时间，慕容药师整个人仿佛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打击，人在朝堂上，心却飞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根本没注意楚昊和方承运两人激烈的争论。 当然，这对楚昊来说不难，抬头看下慕容药师头顶的透明框框，便一目了然。 只是，当他了解到具体情况后，震惊之色依然不减分毫！ 想不到啊想不到，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慕容大人，居然还是个气管炎…… 更让他意外的是，他曾经的下属夜含，居然性子如此刚烈，把名震天下的名臣慕容药师拿捏的死死的…… “咳咳——” 余良平两声轻咳，把神游物外的楚昊唤醒过来。 转身看了一眼，方承运正意气风发的抬着下巴看他呢。 呵！ 楚量回过神来，冷笑出声，“臣在南夏尚未出仕之前，在乡间生活多年。 邻居李家有一条恶犬，每见生人必狂吠不止，甚至凶恶，李家少年经常带他在外面耍威风。 直到有一天，李家少年带它入山打猎，不巧碰到一只吊睛白额猛虎。 恶犬依然如故对猛虎狂吠，可猛虎却默不作声，只一扑，就将那恶犬和李家少年一同扑倒在地。 由此可见，无能狂吠只是表面威风，与乡间恶犬无异。” 楚昊说完，余良平忍不住哧笑出声，方承运则气得面红耳赤，颤手指着楚昊鼻子，“安国公，你，你，有辱斯文！” “呵！”楚昊轻笑一声，“方大人，本官说的不对吗？ 本官刚刚说了那么多，哪一句不是言之有物？ 可你呢？ 句句引经据典，什么众所周知，什么自古以来。 你口中所说的商人奸鄙，无非就是因为商人没有实际参与社会生产，并且扩大了人员流动，不利于民间农业生产而已。” 方承运直接回怼，“老夫说的不对吗？安国公鼓励手工业者参与交易行为，不就是鼓励并提升商人地位吗？ 商人不事生产，低买高卖，不是奸鄙行为吗？ 商人到处流动，哪有时间进行农业生产，长此以往，还有谁愿意扎下心来耕种农事？” 方承运这番话，得到了大部分官员的默认，同时这也是历朝历代官员仕大夫的共识，也因此造就了士农工商各阶层地位的固化。 就连龙椅上的女帝也觉得这种观点没什么错误。 然而，楚昊却再次冷笑，“本官不知道提升商人地位有什么不好的。” “本官只知道，我大隋长山郡一战，直到战后，因户部财政紧张，是本官联系一部分商人紧急提供了大量现银和粮食，才暂时解决了这些问题。” “既然方大人如此推崇士农地位，不妨让他们想办法解决一下这些问题？” “商人低买高卖本就是商业行为，不赚钱他们拼什么命？当老好人为人民服务吗？” “他们是不事生产，却加强了各地经济流通，给国家带来丰富利税，这也是事实！” “至于方大人刚才所说的商人因为商业活动而加剧了人口流动，不利于农业生产，更是大错特错！” “商人是赚钱，但同时也担着风险，更需要有一定的商业头脑，不是什么人都能干这一行的！” “商人的确到处流动，没有固定居所，但这并不是人口流动的根本原因！” “战争，天灾，祸乱，才是民间人口流动的最大因素！” “不说其他的，就说我大隋，在最近半年来，方大人可知四州之地增加了多少流民百姓吗？” “足足六七万人之巨！” “但他们之所以流入我大隋境内，可不是进行什么商业行为，而是因为北燕朝廷腐败无能，百姓活不下去了，听说我大隋皇帝陛下仁心仁德，爱民如子，轻傜薄赋，这才涌入我大隋境内讨生活的。” “事实例子就摆在眼前，方大人如果不信，大可问问朝堂上诸公，又或才到街上问问那些百姓，本官可有一个字说错了！” 楚昊这番话，让龙椅上的女帝腰杆瞬间挺直许多，余良平等众大臣更是抬头挺胸，意气风发。 楚昊说的没错嘛。 北燕那么多百姓蜂涌过来，不就是因为大隋朝廷从上到下政（治）清明，活着有盼头吗？ 这其中，当然也有他们这些官职不等的官员功劳在里面。 方承运有心反驳，却对楚昊这番话感到理屈词穷。 不说别的，就说他本人，之所以跑来大隋，不是同样受到大隋朝廷朝气逢勃的气氛感召而来吗？ 可商人地位最低，这的确是历朝历代形成的共识，这也是事实啊~！ 然而，楚昊的反驳还没有停止。 “还有，刚刚方大人把手工业者排在仕农之下，本官还是觉得不妥。” 什么？！ 方承运闻言瞪大了双眼。 看楚昊这意思，似乎要把工排在仕之上？ 倒反天罡啊！ 不止是他，这一次，连余良平等原本支持他的官员们也愣住了。 按照楚昊的意思，街边一身脏兮兮的泥瓦匠，有一天也能和他们平起平坐了？ 楚昊大摇大摆走到方承运面前，丢给他一张图纸，笑道，“本官身为朝廷工部尚书，同时也是大隋境内工这一阶层的代表。 既然方大人这么看不起手工业者和各行各业工匠，不如就由方大人按照这张图纸给本官造一下这水车吧。” 方承运展开图纸一看，顿时如坠雾中。 看不懂啊！ 楚昊直接抢过图纸，讥讽道，“方大人一定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这是本官曾在南夏为官时，奉命前往历阳赈济水灾，从一位能工巧匠那里得到的水车改造图纸，” “得益于这份图纸，本官才得以顺利赈济当地水患。” “方大人如果真瞧不起能工巧匠，再有水患，本官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治理水患的！” “当然，如果方大人承认能工巧匠的能力，那么，本官倒要问问，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提升他们的社会地位？！” 第430章 方卿别误会，朕只想借鉴治国之道 楚昊句句用事实说话，驳得方承运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同时，他也对之前毕生所学产生了浓浓的疑惑。 是他以前滨那些东西过时了，还是楚昊太过能言善辩？ 肯定是楚昊巧舌如簧！ 仅一瞬之间，方承运就坚定了信念。 只是，凭他自己一人，恐怕还真驳不过楚昊。 他不行，不是还有辅国公吗？ 可当他朝对面看过去时，却发现慕容药师精神不振，才三十来岁的年纪，似乎一下苍老了许多，根本别想指望他为自己出头！ 就在方承运进退两难之际，龙椅上的女帝终于发了话。 “两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 “方爱卿博学多识，处处以社稷为重。” “安国公同样忠于本职，想方设法为朝廷为朕分忧。” “至于安国公这份工匠城方案嘛……朕回去之后会详加考虑之后再决定。” “另外——” 说到这里，女帝深深看向楚昊，“朝堂毕竟是议政之地，安国公日后理应谨言慎行，不可再随意言语羞辱同僚。” 楚昊连忙认罪，“臣知罪，臣谨记陛上教诲。” 转过身来，又对方承运拱手施礼，“适才本官言语失当，失礼之处，还望方大人海量汪涵。” 见楚昊主动承认错误，方承运心里舒服多了，还了一礼，“楚大人客气了，都是政见之争而已。” 退朝之后，女帝这次把方承运单独叫到了御书房。 “方爱卿，朕能登基成为大隋国君，安国公居功至伟，而且方爱卿在南夏时相信也应该听说过安国公在南夏朝廷的功绩。 此人才能出众，只是偶尔言语无状，这方面还望方爱卿体谅一二。 不过，朕仍然记得很清楚，早在长山郡一战结束时，安国公曾当众说过一句话。 大隋以情义立国。 这是我大隋根基所在，大隋自朕而下，君臣一体，上下一心，重情重义。 因为这情义二字，我大隋虽然国力贫弱，疆域不大，却能屹立于中原而不倒，面对契丹铁骑而不惧。 因此，朕希望方爱卿千万不要因为朝堂上一点争执，就对安国以怀恨在心。 当然，朕也会找机会劝说安国公，要他日后注意朝堂上言行举止的。” 方承运闻言，更加深切体会到了楚昊在女帝心中的地位之稳固，感慨道，“陛下所言，让老臣深感羞愧，同时也为安国公那句情义为大隋立国之基而欣慰。 老夫之所以并上渡江而来，正是看到我大隋君臣上下一心，早晚必能统一中原，才欣然投效的。 安国公早在南夏时就官声显赫，民间对他评价更是极高，老夫岂能因为朝堂上一点政见不和，就对安国公怀恨在心呢？ 只不过，不知陛下对安国公提议的工匠城，似乎颇有兴趣？” 女帝微微点头，“方爱卿应该也知道，如今我大隋财政紧张，安国公这提议能极好改善户部钱粮紧张状况，何妨一试呢？ 毕竟，在朕看来，大隋首先要能生存下来，然后再谈其他，你说呢？” 女帝已有主意，方承运还能说什么？ 微一沉吟，方承运谨慎道，“安国公的提议，还是太过大胆了。 老夫只是担心，如此巨大变革，会引起朝野上下剧烈反弹。 尤其是安国公居然还要把刺绣娘等女工也算在其中，优秀者给予官职，这就更加不可思议了。 因此，老夫认为，安国公的提议进行可以，但步子不能迈太大，可循序渐进，如此方才不至于动摇国本。” 女帝闻言大悦，“到底是方爱卿老成持重，朕会下旨让安国公照办的。 另外，刚刚方爱卿提到，安国公在南夏民间素有官声，不知能否给朕详细讲讲？” 嗯？ 方承运闻言一脸茫然之色。 女帝连忙解释道，“朕也只是有些好奇，安国公在南夏真有那么高的威望吗？而且朕也想听听，说不定能从中启发一些治国之道呢。” 方承运闻言，这才缓缓点头，“原来如此，说起安国公来，的确在民间官声很高，尤其是在历阳，常州等地……” 另外一边。 下朝之后，楚昊有意无意接近慕容药师身边，关切问道，“辅国公今天早朝怎么一言不发，是身体不舒服吗？” 慕容药师还以为楚昊仍然在生他的气呢，见楚昊主动过来询问，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满脸懊恼之色，恳求道，“昨天药师对安国公有所得罪，还望安国公海涵，药师绝对没有像你想象的那样，更不敢对陛下有什么非份之想！ 只可惜，拙荆却因为这件事对药师误会极深，甚至执意提出要我给他写一封休书，从此一别两宽！” 这些情况，楚昊早已从外挂中得知，此时闻言，长叹一声道，“夜含本就出身贫微，或许真配不上辅国公如今的地位，她能有此想法，也不足为怪。” 慕容药师闻言大怒，“楚大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夫人出身再贫贱，那也是我慕容药师明媒正娶的夫人，容不得他人羞辱！ 药师以前的确对陛下有过非份之想，但自从迎娶夫人之后，那念头早就彻底了断！ 夫人如今身怀有孕，即将临盆，药师岂能狠心抛下她不管？” 说到这里，慕容药师拉着他的袖子苦求道，“安国公，你和夫人是旧识，她素常也极为尊重你的意见，求你帮帮忙，帮我劝劝夫人，我真不能离开她啊！” 堂堂大隋宰相，当朝辅国公，如今竟然因为夫人而折磨成这个模样…… 看着对方那满脸焦急无奈之色，楚昊感慨万分，点了点头，“辅国公有难处，下官自然愿意尽力相助。 但能否劝得了尊夫人，下官也没有把握，只能尽力一试了。” 慕容药师闻言大喜，“安国公愿意帮忙，这事肯定能成！夫人虽然早已离开干支庄，但一直还把你当成庄主一样敬重，这件事就拜托安国公了！” 说完，冲着楚昊深施一礼。 楚昊见状，连忙搀起对方，两人同乘一车，直奔相府而去。 第431章 楚昊大开眼界，见证奇葩两夫妻 虽然已经从慕容药师那里知道夜含的决绝态度，但真正见到夜含，还是让楚昊感到非常意外。 偏院精舍中的夜含，已经完全恢复了她在乡间时期的打扮，哪怕刚刚过了新年，身上也只是穿着稍微厚一点的粗布衣裳。 因为即将临盆而臃肿的身材，好象普通乡间妇人般。 唯一不同的，或许是嫁与慕容药师之后，身上多了一分贵妇人的气质。 慕容药师打开房门，温柔轻唤一声，夜含背对着门口方向，根本没有理会。 慕容药师无奈的给了楚昊一个苦笑的表情。 楚昊微微点头，待对方离开之后，这才走进精舍之中，直到夜含身边，这才轻轻坐下。 “大人把休书准备好了吗？” 夜含睁开双眼，转身漠然看了过来，见是楚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刚要起身，就被楚昊按了回去。 “夫人快坐，本官可担不起夫人大礼。” 夜含苦笑道，“国公说笑了，妾身如今只是即将离开相府的弃妇，哪里还当得起夫人的称呼？” 说到这里，夜含郑重施礼，“妾身有一事相求，还望国公大人恩准。” 楚昊点头，“你说。” “妾身当日不得已之下被迫离开干支庄，如今妾身有意恢复身份，还望庄主看在妾身曾经立下过微薄功劳的份上，再次收留妾身。” 藏身在隔壁房间偷听的慕容药师听到这话，顿时紧张起来，不顾一切的冲出房间，刚要推开精舍房门，却听房间里楚昊毫不犹豫的直接拒绝道，“这不可能。” 夜含闻言，神色黯淡，“是啊，庄主当日曾经对我们说过，一旦离开干支庄，再无恢复身份可能。是妾身心存妄念了。” 楚昊摇头叹道，“夫人身份尊贵，本官如果收你回干支庄，辅国公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夜含闻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庄主，妾身已经说过，从此不再是相府夫人！” “唉！”楚昊闻言再次长叹。 他看得出来，夜含态度极为坚决。 纵然夜含曾是他的手下，这种事又如何劝得？ 房门外的慕容药师不顾天气寒冷，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袍子，鼻子微微一抽，心情无比复杂。 楚昊正为难之际，目光落在夜含那隆起的小腹上，“夫人就算心里再不舒服，难道就不为你腹中孩子想一想吗？ 难道你忍心看到孩子一出生，父亲就不在身边吗？ 难道你忍心看到孩子成长过程中，别人都有父亲陪伴，而你的孩子却因缺少父爱而性格有所缺陷吗？” 这话果然管用。 夜含怔了怔，继而眼泪如决堤般流下。 “妾身当日就该以死明志，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等两难境地！” “庄主有所不知，妾身并非贪恋什么相府夫人的名份，当日事败，已有身死明志之心，幸亏夫君，幸亏辅国公大人心软，并愿意迎娶妾身，而妾身也的确极为仰慕辅国公大人的才华和德行，这才留下来的。” “自成亲以来，妾身谨言慎行，努力做好辅国公大人的贤内助，让他可以全身心辅佐陛下建功立业。” “然而妾身毕竟出身寒微，哪怕做的再好，也不过是辅国公大人眼中一个影子罢了。” “不，甚至连影子都算不上！” “毕竟，和陛下相比，妾身如虾蟆仰望皓月，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楚昊闻言，叹声说道，“夫人，你这么想就错了。” “常言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本官问你，辅国公他人品操行可有不趁你心意的地方？” “迎娶你之后，可曾恋栈花楼，有过新欢？” “你在相府之中，可曾受过什么冤枉气和委屈？” 夜含擦了擦眼角，回顾过往，缓缓摇头。 “这就对了嘛。” “你看看这满朝文武之中，比辅国公官位低者无数，有哪个不是三妻六妾的？” “你能嫁予辅国公这样的专情男人，不是捡到宝了吗？” 夜含当即反驳，“他是专情，可专情的是陛下，不是妾身！妾身虽出身寒微，但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与人共侍一夫！” 楚昊没想到，夜念单薄的身子里，竟然还有这样难得的理念！ 果然是烈女！ 但答应慕容药师的事，还得继续…… “夫人这么想就错了。” “不知在夫人看来，本官对陛下是否有不轨之心？” 夜含想了想，点头道，“陛下天人之姿，想必世间没有哪个男人见到陛下会不起贪念吧？” 楚昊怅然一笑，“是啊，陛下无论哪一方面都是世间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对象，本官也一样。 但你知道吗？ 至今为止，本官仍然没有忘记过和宣华公主的点点滴滴。 哪怕陛下那天仙般的人物天天见到，依然没有撼动我对宣华无尽的思念！” 说到这里，楚昊解下腰间系着的海螺，放在嘴边吹奏几声。 听着那呜咽的海螺声，夜含感慨万千，肃然起敬，“庄主果非凡人，是真男人！” 楚昊闻言苦笑，“你又错了。” “虽然我对宣华公主念念不忘，但陛下那等世间罕有的奇女子在眼里，我又岂能不动心？” “之所以没有表露出来，一方面是因为难忘宣华，另一方面是因为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守护大隋，守护陛下！” “男人，哪怕遇到多么优秀的女人，但在初恋面前，依然黯然失色！” “同样的道理，辅国公认识陛下在你之前，陛下就是他心中的白月光，哪怕你比陛下更加优秀，也抵不上他对初恋的女帝感情，这是男人共同的特点，或者说，无论男女，都有这样的感情羁绊。” “但这并不影晌辅国公对你的真心。” “陛下只是辅国公心里过去的白月光，而你，才是他现在最珍惜的皓月啊！” “如果你执意选择离开，非但会让辅国公伤心欲绝，本官保证，来日你想通之后，同样会后悔万分！” 房门外，慕容药师听完楚昊这番话，再也忍不住，直接冲进房间，扑通一声跪倒在夜含面前。 楚昊见状，顿觉无地自容。 堂堂当朝宰相，在自家夫人面前下跪，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个异类了。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奇葩一幕的唯一见证者…… 第432章 聪明夜含施巧计，算计楚昊和女帝 看到慕容药师跪在夜含面前，楚昊一时之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夫人容禀，正如安国公刚才所说，为夫对陛下的感情过去了，现在最珍惜的，是你和咱们的孩子啊！ 你，才是为夫此生唯一的白月光！” 楚昊作为旁观者，见状也觉得慕容药师也够可怜的了。 可夜含却似乎依然不为所动，背对着房门只顾抹眼泪。 无奈之下，慕容药师再次转头，可怜巴巴的向楚昊投来求助的目光。 这叫什么事儿啊…… 楚昊轻咳一声，说道，“夫人，想想孩子……” 一提到孩子，夜含果然渐渐止住哭泣，却依然没有转身。 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 “庄主说的没错，妾身即将临盆，这个时候离开的确不合适。 不过妾身还是希望大人早点把休书准备好。” 慕容药师闻言大失所望，“夫人真的不能原谅为夫？就不能不走吗？” 夜含顿了顿，说道，“留下也可以，除非——” “除非什么？”见有希望，慕容药师欣喜之下，膝行两步问道。 “除非陛下心有所属！” 慕容药师：“……” 夜含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只有女帝有了心上人，嫁为人妇，才能彻底断了慕容药师的念想，否则，仅嘴上说说，她根本不信。 “但……陛下是否心有所属，为夫也不敢保证啊！” 慕容药师无比委屈，“万一陛下她一辈子不嫁人，夫人难道真的舍得弃为夫而去吗？” “笨！” 夜含脱口吐出一个字来，脸上流露出讥讽之色，“堂堂当朝宰相，贵为辅国公，连这点小问题也会难到你？依妾身看，你根本就不想看到那一天！” “夫人冤枉！”慕容药师连忙叫屈，竖起三根手指，指天盟誓，“为夫若再有对陛下一点妄念，愿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想必夫人一定有办法知道陛下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吧？能不能说与为夫？” 听到这誓言，楚昊对慕容药师的印象更加深刻了一层，同时也为夜含能找到这样的如意郎君而欣慰不已。 不过，他也对夜含的想法感到好奇。 女帝喜欢上什么人，只有她自己知道，慕容药师就算是宰相，也没能力左右吧？ 当然，不得不承认，夜含本就聪明伶俐，也曾是他手下所有干支庄丁里最为出色的一个，说不定还真有什么奇谋妙计呢？ 夜含终于转过身，狠狠瞪了一眼慕容药师，继而看向楚昊，“有办法也不跟你说，信不过你！妾身只想告诉庄主！” 慕容药师闻言和楚昊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流露出尴尬之色。 待慕容药师离开房间后，夜含这才低声对楚昊嘀咕了几句。 “就这么简单？” 听完夜含的话，楚昊呆了呆，反问道。 夜含眨了眨眼，笑笑点头。 为了这对夫妻能够和好如初，楚昊只好点头答应帮忙。 房门外，慕容药师一路将楚昊送出府门外。 “安国公，那个，之前是药师心胸狭隘，还望多多见谅。” 楚昊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呃，那个……不知夫人所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能否透露一二？” 楚昊抬头，一脸茫然回道，“她让下官进宫一趟，向陛下禀明，说你们夫妻二人正在闹别扭，甚至已经到了要休妻的地步了。” 慕容药师闻言瞬间傻眼。 “就，就这？？？” 楚昊同样露出无语的表情，“是啊，辅国公，现在怎么办？” 慕容药师脸色无比纠结。 这事儿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非狠狠训斥他一番不可！ 更重要的是，这可是家事，怎么能让陛下知道呢？ 万一陛下知道，夜含之所以闹着要休书，是因为陛下的话，他这个当朝宰相还有脸见人吗？ 犹豫片刻，慕容药师咬了咬牙，“只要能留住夫人，拼了！安国公，拜托了！” 说完，冲着楚昊九十度弯腰深施一礼。 楚昊暗暗竖起大拇指。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对夫妻……一对奇葩！ 皇宫里，当女帝听完楚昊的奏报后，一脸不相信。 “安国公，朕知道你和辅国公偶有政见不和，甚至当殿吵嘴，但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 朕对辅国公还是很了解的，既然他娶了夜含，就一定不会轻易辜负，怎么可能要休妻呢？” 楚昊硬着头皮答道，“回陛下，不是辅国公要休妻，是，是夜含她请求赐下休书……” “什么？胡闹！” 女帝当即起身，边走边说道，“朕如果没记错的话，夜含这两天就要临盆了吧？这个时候闹什么别扭！ 辅国公也是的，连自己家里的事都闹得乌烟障气，难怪今天早朝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见女帝气势汹汹的架势，楚昊在心底默默替慕容药师祈祷。 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恐怕要倒霉了…… 相府门外，女帝下了御辇，狠狠瞪了一眼早早迎候在外的慕容药师，大步前行。 慕容药师和楚昊紧随其后，很快来到夜含所住的精舍外。 “堂堂相府夫人，你就让他住这种地方？” 慕容药师刚要辫解，女帝已经气冲冲的打开了房门，“都滚远点！没朕的吩咐，不得靠近！” 两人闻言，连忙退出院外。 对视一眼，纷纷流露出苦笑之色。 “安国公，连累你也被陛下责骂，药师深感愧疚。” 楚昊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看你好象幸灾乐祸似的？有人陪着你一起受责骂，心里好过一点是吧？” 见慕容药师又急了，楚昊连忙摆手，“开个玩笑而已，但愿尊夫人这个办法能让你夫妻二人和好如初，下官就是再被责骂几次又何妨？” 慕容药师深受感动，正色道，“如能与夫人重归旧好，安国公就是药师这辈子的大恩人！” “呵呵，辅国公言重了，下官唯愿你我如以前一样，**协力辅佐陛下。” “这是自然！”慕容药师沉声道，“大隋有你我二人在，任何人也休想兴风作浪！” 两个男人倚在墙外，双掌互击。 精舍之内，则是另外一番景像…… 第433章 夜含:陛下，您怎么来了? “臣妾参见陛下。” 精舍里，女帝连忙上前将夜含搀起，“你现在大着肚子，不必多礼，赶紧起来。” “谢陛下。” 夜含依言起身，好奇问道，“陛下朝中事务繁忙，您怎么突然来了？” 看着眼前挺着大肚子的夜含，女帝心中怒气更盛。 “是安国公专程进宫对朕说了你的情况，朕这才过来的。” 夜含闻言黯然点头，“原来如此……” 夜含表现的越卑微，女帝心中就越生气。 “辅国公实在太过分了！” “夜含你好歹也曾在朕身边侍候过，朕把你赐婚于他，他竟然如此苛待于你？” “别说你是堂堂大隋相国夫人，就算是京城普通小官家里的妾室，身上穿的也比你好上几倍吧！” “他虐待你这个正牌夫人，分明就是没把朕放在眼里！” “夜含你放心，朕既然来了，就一定会给你作主！” 女帝能不发火吗？ 他之所以倚重慕容药师，除了才华没得说之外，更重要的是信任他的人品。 结果现在她看到了什么？ 眼看着自家妻子即将临盆，非但不找人好生侍候，反而把她丢在这偏院精舍内自生自灭，连件像样的好衣服也不给一件！ 生气之余，更多的还是心疼。 以前的夜含多么精灵啊。 没想到结婚之后混成这个样子，难道说女人嫁人之后都这样不被珍惜吗？ 而且慕容药师这个妻子，还是她亲自赐婚的！ 夜含闻言，立马抹起了眼泪。 “辅国公大人他不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他是把您放在了心里……” 幸好慕容药师没听到这话，否则非气得当场吐血。 夜含她居然真的当着陛下的面，把他的老底揭穿了！ 女帝更是呆愣当场，“夜含，你，你说什么？” 夜含没有称呼慕容药师为夫君，而是直呼其官名，这已经足以说明，她夫妻二人的关系的确很糟糕了。 更重要的是，刚刚夜含还说，慕容药师把她放在心里了？？？ 夜含忍不住放声大哭道，“陛下，臣妾说的是真的！臣妾虽然嫁给了辅国公大人，表面上看着风风光光，可实际上臣妾只是个影子而已，辅国公大人心里一直喜欢的是陛下您哪！” “胡说！”女帝一边把夜含搂在怀里安慰着，一边瞋怪道，“别仗着朕对你的偏爱，你就可以胡言乱语，当着朕的面编排辅国公和朕的是非！” “陛下，臣妾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编排您和辅国公的是非呀，臣妾说的都是事实。 在臣妾嫁到相府之前，就已经感觉到他对陛下情有独钟了。 不过臣妾想着，只要结了婚之后，说不定辅国公大人就会慢慢断了这念想，一心一意和臣妾过日子的。 可结果，臣妾这想法完全就是一厢情愿哪！ 就在今天早朝刚过，安国公大人就被请到了相府，臣妾以为两位国公大人平时关系那么好，说不定是辅国公请他过来，是为了联络双方感情的。 结果没想到，辅国公当面询问安国公在宫里的情况，甚至还因为安国公被陛下单独留下午宴而心生不满。 安国公为此，当场就和辅国公大吵了一架，甚至当面质问辅国公，是否依然还对陛下您恋恋不忘。 被安国公当面揭穿心事，辅国公恼羞成怒，却依然硬着头皮矢口否认，可臣妾与辅国公大人同床日久，对他还不了解吗？ 他就是嫉妒安国公受到陛下您的宠爱，生怕哪一天您把安国公纳入后宫，这才关注您和安国公大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臣妾虽然出身寒微，但也曾在陛下身边侍候过，受到了陛下的影响和感召，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当别人的影子和替身。 哪怕那个人是陛下您。 因此，臣妾已经向辅国公大人提出求赐休书，从此离开相府，一别两宽。” 慕容药师追随女帝多年，一直以来也是她身边最重要的谋臣和帮手，她对他的那点小心思，又岂能体会不出来？ 只是在北燕先帝驾崩之前她没心思考虑自己的个人感情问题，先帝驾崩之后，又一心想着复仇，更不会顾及儿女私情。 正是因为她知道慕容药师对她的心思，这才把夜含许配于他，以期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结果没想到，慕容药师孩子都快有了，竟然还对她念念不忘！ 虽然身为女子之身，但女帝从出生以来就一直身份尊贵，加之一身本事，从小就对男人三妻四妾的观念深恶痛绝，更是对自己的感情方面极为谨慎。 因此，对于夜含如此决绝的求赐休书一事，其实她还是蛮欣赏的。 但作为一国之君，自然不能随意鼓动拆散一段美好姻缘，更何况还是当朝宰相的家事…… “夜含，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那些只是你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不定是因为怀了身孕才胡思乱想的。 不说辅国公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朕从始至终都只是把他当成最为忠心的臣子。” 夜含依旧凄然落泪，“或许真的是臣妾在胡思乱想，但辅国公大人对您余情未了，这也是事实啊。 陛下您就像天上的皓月，谪落的仙子，世间任何男人看到您，有哪个能不动心的？” 女帝喃喃自语，“那也未必……” 夜含：“什么？” “哦，没什么。” 夜含继续倾述，“臣妾现在看得很清楚，只要陛下您一天没有心上人，一天没有纳妃入宫，辅国公对您的余情就会一直存在。 因此，臣妾已经明确告诉他，除非陛上有了喜欢的人，否则，就算他不给休书，臣妾也不绝不会再踏出这小院一步！” 女帝一听这话也来气了。 好心好意过来劝解，怎么说着说着把她也扯进来了？ “夜含，你太胡闹了！在没有给父皇报仇之前，朕是绝对不会考虑个人感情的！ 更何况，朕心里到底有没有人，或者那个人是谁，朕都不知道呢，难不成朕一生不纳妃，你就真的甘心和辅国公从此形同陌路了？” 夜含擦了擦眼角，抬头认真说道，“臣妾自然不敢妄猜陛下的感情，但陛下您又何妨不问问自己的内心呢？” “难不成这些年来出现在您身边的男人，真的就没有一个让您动过心的？” 第434章 朕看上的男人，变着花样会气人! 这些年身边出现过的男人，就没有一个让您动心的？ 夜含这句话，仿佛给女帝施了定身术一般，让她瞬间呆立当场。 近十年来，她身边出现过无数各方面优秀的男子，比如慕容药师，比如北燕朝廷大臣家里的适龄少年郎，但都被她当成过客忽略了。 要说让她动心的，也不是没有。 曾经在南夏京城附近干支庄第一次接触，就让她看到了他恶心至极的喂食方法，结果居然是他以极为卑劣的手段在她身边安插眼线； 更是以轻佻方式逼她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主动揭开了金色面具，露出真容； 又偷偷派人把她的画像送入契丹境内，引致契丹国主派人到北燕强行迎娶，最终导致她怒杀契丹使臣，不得不离开封地隋州； 在她好不容易到了密州积蓄力量反击北燕时，又厚着脸皮跑来投靠； 联合慕容药师一起鼓动她建立大隋，并利用手里的雪花盐和千里目让大隋屡渡难关； 设计帮她招揽了北燕名将章夷和下蔡守将阎礼； 助她搅乱北燕局势，趁机大肆吸纳由北燕逃难而来的大量流民； 为揭穿成克用险恶用心，引起颖王府对他的杀心，最终差点命丧颖上； 长山郡一战中，不惜以文臣之身犯险相救，还有后来在南夏境内落水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一桩桩一件件，从女帝脑海中浮现出来，最终汇成了楚昊的影子。 是的，要说这些年来能让她动心的男子，似乎也就只有他了。 谈及优秀，实际上和慕容药师相比还欠点火候。 说到帅气，和成克用比起来更是云泥之别。 论地位，更是远远比不上庆帝梁广。 论温柔哄人……没把她气死就烧高香了！ 没错！ 回想过往，楚昊给她最深的印象，不是温存，而是气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她屡次气得上头的家伙，居然给她留下的印象最深刻…… “陛下——” 夜含一声轻唤，将女帝唤醒过来。 “陛下，臣妾觉得安国公这个人就不错，他才华横溢，智谋奇出，尤其对感情，更是专一，这样的男人，天下间已经很少见了，您觉得呢？” “别提他！哼！” 不知为何，一提到楚昊，女帝就一肚子气。 昨天早朝过后，刻意留他在宫中午宴，临别时她第一次鼓起勇气给出的暗示，楚昊的回应，却让她气得抓狂！ 她堂堂一代女帝，第一次对一个男人那么明显的暗示，结果等来的是什么？ 专情之人……呵！ “他只是朕膝下一个卑微臣子，有什么资格成为朕的男人？ 他文不如辅国公，武嘛，朕一只手就能把他全身零件震成粉碎！ 更何况……他心里只有宣华公主……” 都是女人，而且夜含还是极为聪明的女人，瞬间听出女帝话语中的别样心思，连忙劝道，“安国公应该没有像陛下说的那么不堪吧？ 要不然陛下也不会赐他安国公的爵位了，不是吗？” 女帝刚要辩解，可夜含下一句话却瞬间让她闭嘴。 “至于宣华公主，这个您就更误会了。” “臣妾曾听耳听闻安国公说过，像陛下这等世间罕有的奇女子，天仙般的人物，有哪个男人不动心的？” “他是没有忘记宣华公主，但宣华公主毕竟已经不在人世，难道他还真能一辈子孤独终老吗？” “宣华公主是他的初恋，又是枉死，他留恋这份感情也在情理之中，同时更能看出安国公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但这并不影响他对陛下您的爱慕之心，不是吗？” 他真的说过这些话吗？ 其实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魅力，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但不知为何，每次楚昊一提到宣华，又或者看到他腰间那个悬挂的海螺，总觉得不舒服。 由此不禁产生了疑惑。 莫非朕真的不如宣华公主优秀吗？ 直到听完夜含这番话，女帝难免心头微漾。 冷不丁抬眼一看，却见夜含正嘴角含笑，顿时羞恼，“死丫头，朕这次来是关心你和辅国公的，什么时候把话题引到朕的身上了？ 看样子你的问题不大，要是你仍然执意与辅国公和离，朕可以帮你出气，夺去他辅国公的爵位，你若还不满意，朕就罢了他的相位！” 夜含闻言慌了。 她之所以拜托楚昊把女帝请过来，的确有解决自家家事的意图，可没想过慕容药师因此受到任何责难哪！ 万一因为她的小性子而影响了慕容药师的前程，那还不如索性离开相府呢…… “陛下，千万别——哎呀！” 惶急之下，夜含突然起身，刚刚说了几个字，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绞痛，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而下，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 女帝见状慌忙将她扶住，“夜含，你这是怎么了？朕马上就去叫御医过来！” “不，不用，陛下……臣妾可能要生了！” 女帝对这方面一窍不通，闻言连忙冲着外面娇喝道，“来人！” 正在院外惬意闲聊的慕容药师和楚昊两人，听到女帝急呼，连忙冲进院中，刚刚打开房门，就听女帝急道，“快去把朕带来的宫女找来，再去传御医，还有稳婆，夜含要临盆了！” 慕容药师闻言又喜又慌，连忙再次转身，和楚昊一起到外面叫人。 一时间，整个相府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很快，稳婆带着一帮宫女聚到精舍这边，女帝也被劝出了房间，和慕容药师以及楚昊一同在院中焦急等待着。 听着精舍内夜含因为生产而不断传出的叫声，女帝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让开！” “你也是！” 慕容药师和楚昊先后被女帝推到墙角，这还不止。 女帝愤愤不平的瞪了慕容药师一眼，“夜含多好的妻子，你就是这么善待朕赐给你的好姻缘？” 慕容药师心中有愧，不敢应声。 “还有你！” 楚昊正在吃瓜，想不到女帝突然间走到他面前，玉手指着他的鼻子，俏脸冰寒。 楚昊满脸懵逼。 我这是咋了？？？ 第435章 安国公，拿下女帝一事，拜托了! 眼看着楚昊要受池渔之殃，慕容药师连忙跪地解释道，“陛下息怒，臣没有处理好家事，让夫人受了委屈，是臣之过，臣愿接受陛下处罚。 但此事和安国公没关系，他也是希望臣夫妻和睦，这才受夫人之托入宫求见陛下的。 如果陛下一定要惩治安国公，臣愿一力承担。 但如今臣的夫人正在生产，还望陛下恩准，等孩子出生之后，陛下想怎么惩罚，臣绝无怨言。” 精舍里的叫声依然未停，女帝听得心惊肉跳。 女人生产时的痛苦叫声，让同为女人的她，莫名感到一股恐慌。 她可以在沙战上纵横无敌，哪怕受了再重的伤也不会皱下眉头。 可听到夜含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却让她对疼痛有了新的认识。 生个孩子，真有那么痛吗？ “呱——” “呱——” 两道清脆的婴啼，取代了夜含的惨叫声，清晰传到了院中。 慕容药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惊喜叫道，“生了！” “夫人生了！” 楚昊同样激动，跟着点了点头。 女帝迫不及待的就要冲进房间，正好迎面碰上了出来道喜的宫女。 “奴婢叩见陛下。” 女帝连忙问道，“孩子出生了是吧？” “男孩女孩？” “夜含现在怎么样？” 慕容药师也楚昊也跟着走到近前。 “回陛下，相国夫人生了个男孩儿，很健康，相国夫人因为疲累，暂时睡着了。” 说完，就见稳婆抱着个厚厚的红色小棉被走出来，跪行叩礼，“恭喜相爷，贺喜相爷，夫人生了位小公子。 外面天寒，最好还是赶紧给他安排个温暖舒适的房间，千万别受风了。” 慕容药师连连点头，“有有有，一个多月前夫人就已经让人准备了暖房。” 女帝命令随行宫女接过孩子，跟着慕容药师向早已备好的暖房走去。 “辅国公，恭喜弄璋之喜。” “呵呵，同喜同喜。” 慕容药师乐得合不拢嘴，和楚昊一起小心翼翼的看着木床车上包裹的紧紧的小婴儿。 作为父亲，他当然迫切想抱抱自己的孩子，只是，女帝还在这里，而且明显比他还想抱这个孩子，因此只能忍忍了。 随行一个年纪较大的宫女小心的给女帝传授抱婴儿的经验。 “这房间暧和，陛下可以慢慢打开包裹，抱他的时候轻一点即可。” 女帝充满了好奇心，小心翼翼的解开包裹，第一眼就看到还没睁眼的孩子那小小的身体，当即惊呼出声，“这么小？太可爱了！” 在宫女的指导下，女帝渐渐掌握了抱孩子的要领，摸了摸婴儿稀疏的胎发，接着往下轻轻抚摸，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容。 “呀！真有趣！”当女帝看到婴儿两腿间那个小豆丁时，忍不住轻轻弹了下，继而咯咯笑道，“安国公，朕觉得你可以——” 女帝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看向身边的楚昊，可下一秒，脸上笑容僵住。 只见楚昊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同时夹紧双腿，眼神中充满了防备之色。 开玩笑！ 女帝那双手随时可以把一个壮汉的骨头捏成粉碎，刚刚她伸手弹了下小婴儿的要害部位，可把楚昊给吓了一跳！ 这要是换成是他…… 不敢想，不敢想！ 女帝本意是觉得楚昊和慕容药师同是朝中重臣，两人私交还不错，不如趁着婴儿出生，让楚昊认这小婴儿一个干亲，借此让她身边两位重臣关系更进一步的。 不承想楚昊此刻居然好象非常怕她的样子，还有那夹紧两腿的动作，联想到她刚刚在婴儿小豆丁上的举动，哪能看不出楚昊此刻的想法？ “哼！” 女帝当即羞恼的冷哼一声，这才把小婴儿轻轻放到了慕容药师怀里。 慕容药师此刻眼中只有自己的孩子，根本没注意到楚昊和女帝的异常反应，接过孩子后乐得满脸褶子。 女帝收回目光，平复了下心情，负手说道，“辅国公正逢弄璋之喜，之前你苛待夜含一事，朕暂时可以不予追究。 但这并不意味着朕就这么饶过你！ 稍后朕还会找机会过来看望她的。 如果你不能哄她回心转意，届时朕一并找你清算！” 慕容药师闻言，慌忙将孩子递到身边侍女怀里，跪地叩头，“臣多谢陛下开恩，定当洗心革面，善待爱妻，不负陛下皇恩浩荡。” “呵，但愿你好自为之。” 说完，女帝睥睨扫视一眼楚昊，大步离去。 “臣恭送陛下。” 两人陪着小心将女帝送出府门，送上御辇，这才擦了擦额头。 “这可如何是好啊？” 女帝一走，慕容药师立马愁眉苦脸。 “安国公听到陛下临走时说的话了吧？夫人至今不肯原谅药师，除非陛下心有所属，可药师又有什么办法干涉陛下的个人感情呢？” 楚昊比他还委屈，“辅国公，下官才无辜好吧？下官好心好意想撮合你们夫妻重归于好，结果却连遭陛下冷眼，我招谁惹谁了？” “嘿嘿，没错，此事的确是药师给安国公添了麻烦。” 慕容药师尴尬笑道，继而上下打量着楚昊，上前抓住他的手，“安国公救我！” 楚昊被他看得发毛，勉力挣脱，退后一步，“辅国公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慕容药师急切央求道，“夫人说过，除非陛下心有所属才肯原谅我，放眼天下，除了安国公之外，又有谁才能配得上陛下呢？ 陛下文治武功，天下难寻，更有闭月羞花之貌，安国公难道就不动心吗？ 药师知道安国公心里还对宣华公主念念不忘，但人毕竟已经不在了，你也该想想自己以后的生活了。 安国公如果再不主动一点，难道真要把陛下拱手推给庆帝那等人吗？” 原本在夜含提出和离那一刻，慕容药师就已经把最后一点对女帝的念想掐灭了。 如今随着孩子的出生，更是巴不得赶紧一家人和好如初。 而能够解下燃眉之急的，眼下还真就只有楚昊一人最为合适了。 楚昊也能看出慕容药师是在拿他当枪使，但对方最后那句话，显然触动了他。 经常谈恋爱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庆帝对女帝的觊觎之心昭然若揭。 他和慕容药师也一直在联手避免那种情况发生。 至于夜含那再明显不过的提议，他也不是没想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像女帝那样天仙般世间难得的美女了。 这样想着，楚昊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近期他和女帝互动的点点滴滴，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更加清晰了…… “安国公，这件事就拜托了！” 眼见楚昊有所意动，慕容药师匆匆留下句话，也没再邀请他留下来，转身跑到暧房，看望他可爱的儿子去了。 楚昊心事重重的坐着马车返回府中。 女帝同样在回宫之后独自沉思。 片刻之后，羞恼自语，“夜含这死丫头，竟然连朕都敢算计，哼！” 第436章 安国公似乎比女帝还要忙啊…… 对于慕容药师对她的感情，女帝心知肚明。 因此，当楚昊告知她她慕容药师夫妇有和离之意，女帝的确对慕容药师极为恼火。 不管怎么说，慕容药师已经成家立室，而且夜含还曾经是她的贴身女侍，如果慕容药师对夜含负心，岂不是没把她这个女帝放在眼里吗？ 可夜含居然说，慕容药师是把她放在心里……女帝心中怒气更盛，真想好好整治一番慕容药师。 然而，当夜含把话题转移到她的个人感情上，并提到楚昊时，女帝心中荡起了一丝涟漪…… 她还以为夜含是为了让自家相公把心思放在家里，才主动挑起了她和楚昊之间的关系呢，直到慕容药师脱口说出，楚昊之所以会入宫提到他们两夫妻出现婚姻危机，是因为夜含肯求的结果，女帝这才意识到，这一切全部都是夜含提前预谋好的鬼主意！ 夜含为了婚姻家庭稳定，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这个大隋女帝身上，她岂能不生气？ 要不是夜含刚刚生了孩子，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对夫妻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都让她那么不省心！ 夜含的一番“算计”，不止让女帝心生涟漪，同样也扰乱了楚昊的心。 马车上，和女帝近期的接触，以及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出来那迷人的笑颜不断浮现在脑海中。 然而，当他低头时，目光不经意落在腰间悬着的小海螺上，啪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少爷——” 听到动静，正在赶马车的小庄掀开了车帘。 楚昊揉揉脸颊，问道，“有丹阳吕家的消息吗？” 小庄点点头，“四公子已经派人到了海州，购买了大量材料，开始筹备督造海船。 余正他们留下一部分水手，又带人出海了，谢远材也跟着一起同行。 另外，李响和程峰他们派人传回消息，他们打算深入大庆帝国疆域内部，需要大量霹雳弹……” 楚昊闻言嘴角噙笑，“去城中城，哦对了，通知各地所有庄丁，将我大隋大量招募技工人才的消息散布出去。” “是。” 小庄应了一声，继而犹豫了下，问道，“那颖王世子呢？” “呵，先晾一晾他再说。” …… 楚府中，成克用坐立不安。 新年刚过，他就巴巴的跑来密州城，打着通风报信的旗号过来探听楚昊和大隋接下来的动向，同时代表颖上向大隋示好。 结果楚昊非但没有他想象中那样上心，反而一天之中连见他一面都相当困难，这让他无比郁闷。 随着招义县易主之后，颖上地位尴尬，父王还等着他回去商议对策呢，总不能一直留在密州城这里不走吧？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楚昊依然不见人影，成克用坐不住了。 问了府里的人，结果回复说，楚昊还在工部忙着公事…… 烦躁不安的成克用离开楚府，带着下人到街上闲逛。 拐过几个路口，看到前面一座府坻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派人问过之后，原来是慕容相府弄璋之喜。 成克用顿时眼前一亮。 同是大隋朝中重臣，这么大的喜事，楚昊不可能不前来道喜吧？ 想到这里，成克用立马派人购置了一份礼物，打算明天登门道喜。 第二天早朝刚过，慕容相府门前络绎不绝。 不仅朝野大小官员陆续登门道贺，就连女帝也专门派人送上了贺礼。 身为颖王世子，成克用的出现，自然受到了慕容药师隆重接待。 一番客套之后，成克用被安排到了主桌就座。 “世子，这位是我大隋吏部尚书方大人。” 余良平主动为成克用介绍了方承运。 方承运原本就是南夏名儒，成克用也早就听过他的名声，连忙拱手见礼，“克用见过方大人。” 方承运还了一礼，笑道，“听说世子在密州已经有几天了，而且一直在安国公府上做客，这次辅国公弄璋之喜，世子应该是和安国公一起过来的吧，怎么没见安国公人呢？” 成克用也很纳闷。 眼看着大厅里客人越来越多，基本已经坐满了，却仍然没看到楚昊出现。 “……这个，不瞒方大人，克用也是偶然听闻辅国公府上有喜事，这才过来凑了热闹，至于安国公，呃……” 方承运见状，四下看了看，讶然出声，“辅国公弄璋之喜，安国公不会还没到场吧？ 余大人，老夫记得今天早朝上还看到安国公了呢，现在怎么不见他人影？” 因为余正的关系，余良平一直和楚昊关系不错，闻言犹豫了下说道，“或许安国公有公事要忙，稍后才能过来吧？” 这本是故意给楚昊找了托词，哪知方承运却依然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就算有公事要忙，也不应该错过这样的喜事啊，毕竟大家同殿为臣，总不能如此没有礼数吧？” 说完，转身看向另外一桌，“刘大人，你们工部真有那么忙吗？” 那位刘大人是工部侍郎，闻言连忙起身施礼，“回大人，我们工部最近的确很忙，安国公昨天才给下官等人安排了筹建工匠城一事。” 方承运闻言摇头失笑，“就算真有事忙，也不差这点时间吧？” 成克用虽然身份尊贵，但毕竟是外客，尽管对所谓的工匠城感到好奇，可对于大隋内部事务不好插嘴，含笑倾听的同时，也收获了不少有用信息。 方承运这位新任大隋吏部尚书，似乎和楚昊的关系不太融洽，更重要的是，这么重要的场合，楚昊居然还没出现，看来他之前的担心有些多余，楚昊并非对他不理不睬，更多的，好象是和大隋宰相有些过节…… 正当成克用臆想的时候，慕容药师面带笑容的走到了主桌这边。 方承运不失时机的拱手施礼，再次把话题转到了楚昊身上。 “呵呵，方大人误会了，安国公一早已经派人送来贺礼。” “哦？原来如此，看来的确是老夫想多了。” 看出慕容药师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方承运脸上笑容更盛，随口应付一句，看似揭过了话题，可酒桌上众人神色却越发丰富起来。 当朝宰相弄璋之喜，就连女帝都专门派人送来贺礼，安国公楚昊纵然公务再忙，难道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第437章 奉旨道贺??? 成克用几乎是被慕容药师赶出相府的。 按他的本意，绝对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慕容药师不但是大隋宰相，同时还是当朝两国公之一的辅国公，地位之尊崇，整个大隋无出其右。 因此，他府上的弄璋之喜贺宴，几乎囊括了密州城内所有文武百官，比上朝时的官员规模还要齐全。 能在这种情况下近距离结交这么多大隋官员的机会可不多，成克用当然要好好把握了。 尽管这两天受到了楚昊的冷遇，但如果能通过和这些人的接触，了解一下大隋朝廷的外交政策，也不枉他来这一回。 事实也的确如此。 随着酒宴的继续，一些喝大了的官员们嘴巴也渐渐没个把门的，各种秘辛纷纷开始吐露出来。 尤其是方承运和他的那几个弟子们，几乎把对楚昊的不满写到了脸上。 这让成克用听得无比舒畅。 原来楚昊在朝堂中是这么不受待见。 原来，这家伙不但得罪过方承运这位新任吏部尚书，就连慕容药师这位宰相也和他不对付…… 正当成克用听得津津有味儿，马上又要听到更多大隋朝廷秘辛之际，却被慕容药师极为客气的礼送出来了。 尽管慕容药师今天无比开心，但还不至于到得意忘形的地步。 眼看着前来庆贺的客人们越说越离谱，他这个主人家又不好发作，但同时又不想让成克用这个外人借机获取更多不利于大隋的信息，最终只能亲自将对方礼送出府。 “实在抱歉，方大人他们喝多了，说了些对安国公不利的话，让世子见笑了。 世子是安国公的客人，同时也是我大隋的客人，还望世子回去之后千万不要把那些话传到安国公耳朵里，否则就是本相的罪过了。 今天的事，只能请世子多多海涵，改天本相一定专程请世子好好喝两杯作为赔罪。” 成克用摇头叹息，“哪里哪里，克用也是适逢其会，再次恭贺慕容相弄璋之喜。只可惜这样的场合却未能和安国公一起过来庆贺，多少有点惋惜。” “呵呵。”慕容药师闻言，哪能听不出对方言语中的挑拨之意，暗暗冷笑之余，又和对方客套一番，亲眼看着对方离去，这才转身回府。 楚昊未能出现在这个场合，是他们前一天就已经商量好的，外人根本不知道，在孩子出生那一刻，楚昊就已经认了孩子的干亲！ 意外参加了慕容府的弄璋喜宴，并获知了不少有关楚昊在大隋朝廷的“秘辛”，成克用感觉到继续留在大隋已经没有太多意义了，于是回到楚府，立马提出辞行。 密州城外，楚昊匆匆从马车上跳下来，“世子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怎么不多留些时日呢？” 成克用拱手还礼，“安国公公务繁忙，克用实在不好继续在此打扰，也该回去了。” 楚昊闻言叹道，“楚某最近的确有许多公务要处理，冷落了世子，抱歉抱歉。” “呵呵，无妨，就连慕容相府弄璋之喜，安国公都无暇分身前往祝贺，可见安国公的确非常忙碌，克用能够理解。” “是啊。”楚昊一边和成克用并肩步行，一边悠悠叹息，“楚某身为大隋官员，理应为陛下分忧，一些繁文缛节实在没办法兼顾，没能抽出时间招待好世子，更别提参加慕容相府的弄璋喜宴了。 改日闲暇时分，楚某再派人请世子过来，你我再把酒畅谈。” “安国公乃大隋柱石，为国事操劳可以理解，但不知面对契丹可能对大隋用兵一事，是否已有应对之策？ 克用还是那句话，只要大隋一句话，颖王府愿意帮忙牵制南夏，以免南夏与契丹对大隋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多谢世子好意，南夏自身难保，不足为虑，至于契丹嘛……我大隋早有对策，世子尽管放心。” 成克用闻言心头微跳，“不知安国公能否透露一二？” 见楚昊微笑不语，成克用不好再问，带着满腹疑问，坐上马车，告辞离去。 成克用此行的目的很清晰，但楚昊却不想让他如愿。 颖王府越是紧张，就越会想办法主动向大隋伸出橄榄枝。 至于南夏方面可能与契丹联合对大隋用兵一事，楚昊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以南夏的军事实力，根本无法对大隋造成威胁，更何况就算南夏想主动出兵攻打大隋，那也要先问问南夏境内各大世家！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在吕慧身上。 这家伙可是实打实的天命组织成员。 他想鼓动南夏与契丹结盟，首先就得过了赵天命那一关。 问题是赵天命会允许他这样做吗？ 而来自于契丹方面的威胁……就算契丹人有这个心思，恐怕他们现在也没这个精力，说不定契丹人正头疼大庆帝国的隐患呢…… 送走成克用，楚昊刚刚登上马车，后方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奉陛下旨意，宣安国公入宫见驾。” 听到太监传旨，楚昊不禁摇头苦笑。 他还想着返回城中城赶制霹雳弹以及制定工匠城的规划呢，这下又泡汤了…… 御书房中，女帝气的咬牙切齿，“慕容府弄璋之喜，你又不是不知道，满朝文武几乎都去庆贺了，为何独独缺了你？” 一想到楚昊和慕容药师近期针尖对麦芒的情况，女帝就无比头疼。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身边这两个左膀右臂越来越让她不省心了。 “慕容相府弄璋之喜这么大的喜事，就算你们平时再怎么不和，可你身为朝廷重臣，也不该缺席吧？” “陛下容禀，臣负责的工部现在正忙着制定工匠城——” 楚昊刚刚解释了一半，就被女帝挥手打断了，“你忙，比朕还忙吗？ 朕现在就下旨，你放下手中所有工作，马上去慕容相府道贺！”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昊无奈，只好遵旨行事。 慕容相府外，楚昊刚刚现身，就吸引了府门内外大部分人的目光。 慕容药师也很意外。 之前他可是和楚昊商量好的，为了营造两人不和的假象，楚昊应该不会前来道贺，怎么突然间又改了主意？ 虽然不解，但身为主人家，慕容药师还是亲自到府门外迎接了。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楚昊并没有进门。 而是就站在府门外道贺。 “恭喜辅国公弄璋之喜，下官奉旨前来道贺。” 说完，深施一礼。 继而转身，上了马车，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直接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安国公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没有陛下的旨意，他就不来了吗？” 慕容药师同样愣了一会儿，继而暗暗苦笑。 他当然明白楚昊这样做的意图，只不过，是不是玩得有点太大了…… 经此一事之后，他和楚昊之间的矛盾，算是彻底公开了啊！ 很快，这个消息就在京城大街小巷彻底传开了。 女帝听到此事后，更是气得恨不得立马把楚昊揪到面前暴打一顿！ “奉旨道贺？？？” “这个混蛋，亏他想得出来！” 尤其是一想到夜含居然还想给她和楚昊之间牵线搭桥，女帝就更加恨得牙痒痒！ 天下男人死绝了，她也不会瞎了眼睛看上他！ 那混蛋除了气她，简直一无是处！！！ 楚昊明知他的做法有可能会给女帝填堵，却也很无奈。 在没有证据证明赵天命的野心之前，也只能委屈一下女帝了。 回到楚府之后，第一时间把丁猛叫到了面前，并把一封信交给他，“你马上返回南夏，把这封信亲手交给牧大人……” 第438章 楚昊逼宫，女帝震怒! 第二天早朝，百官就位，楚昊第一个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臣收到消息，南夏朝廷派人暗中前往契丹，似有联合契丹对我大隋南北夹击之势，因此，臣建议应该尽快派人前往大庆帝国，商议与大庆结盟一事，共同抵御契丹可能的侵袭。” 吏部尚书方承运闻言连忙出班，“陛下，老臣反对安国公的提议。” 女帝漠然扫了楚昊一眼，“此事再议。” 楚昊闻言皱眉。 在他的计划里，此事继续拖下去，于大隋必然不利。 不过他也知道女帝对庆帝梁广没什么好印象，再加上有方承运那腐儒的反对，一时之间恐怕很难说服，只好暂时搁置。 “启奏陛下，工匠城一事，事关我大隋财政收入，理应尽速开展开作，还望陛下恩准。” 方承运：“老臣反对——” 话音未落，就见女帝直接出声打断，“此事再议。” 又一个此事再议…… 方承运等朝臣们闻言，纷纷向楚昊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昨天楚昊在慕容相府外那一出“奉旨道贺”的戏码，明显已经激怒了女帝，这对方承运等一些对楚昊本就有意见的官员们，无疑是个好消息。 可慕容药师和余良平等人则暗暗替楚昊捏了一把汗…… 一直以来，无论是楚昊还是慕容药师，两人都被女帝视为左膀右臂，只要是这两人的提议，几乎在朝堂上都会顺利通过。 而这一次，却被女帝连番搁置，可不是什么好信号。 这两个提议，对楚昊来说，都是极为紧迫的。 他就是想趁着赵天命被拖在大庆帝国无暇分身这段时间，加紧布局，壮大大隋实力的同时，架空赵天命在大隋的影响力。 却没想到，女帝居然就这么否决了他的提议，未免来了火气。 抬头看向女帝头顶，知道对方还是为了昨天他在慕容府外的表现生气，顿时摇头苦笑。 他这么没日没夜的忙碌，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大隋江山和女帝？ 结果呢？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臣请辞官，望陛下恩准！” 扑通一声，楚昊直接摘下官帽，跪伏于地。 话音刚落，满殿文武一片讶然之声。 方承运本就对楚昊意见不小，听闻楚昊突然间提出辞官，惊讶之余心中暗喜，可下一刻指着楚昊厉声喝道，“安国公，陛下不过是暂时搁置了你的两项提议，你却要因此而提出辞官，这是什么行为？ 分明就是在向陛下逼宫！” 说到这里，方承运拱手施礼，“启奏陛下，安国公仗着陛下平日里对他们的宠爱，以辞官为借口逼迫陛下答应他的提议，老臣认为，此举实在太过恶劣！ 如果任由安国公这样放纵下去，非但助长此不正之风，更会严重削弱陛下您的龙威，因此，老臣提议，应对安国公加以严惩！” 方承运说完，立马有人随声附和。 “臣附议！” “臣附议！” 嘭—— 女帝盛怒之下，拍案而起，同时也将殿内众臣的声音给震住了。 楚昊冒然提出辞官，同样也出乎女帝意料之外。 的确，刚刚楚昊的两项提议，她之所以要搁置下来，目的就是对楚昊昨天“奉旨道贺”的举动的不满。 却没想到，楚昊竟然直接要撂挑子不干了！ 再加上方承运那一番指控，直接让她暴怒起身。 在满殿文武战战兢兢的目光中，女帝一步步走下御阶，来到楚昊面前站定，沉声道，“安国公，你放肆！” “你以为大隋没有你，就真的不行吗！” “还是说，你认为朕真的不敢罢了你的官！！！” 楚昊跪在原地，头也不抬，回道，“臣请辞官，望陛下恩准。臣也愿意接受陛下任何处置！” 女帝闻言气得浑身发抖。 众臣更是不敢随意出声，就连方承运此刻也生了些懊恼之意。 如果不是楚昊之前三番两次对他人身攻击过，他也不会想着处处针对楚昊。 可楚昊一旦真的辞了官，对如今正在崛起中的大隋来说，无疑是一大损失…… 眼看着女帝处于暴怒边缘，慕容药师连忙站了出来。 “陛下息怒。” “安国公近日忙于公务，可能是劳累过度，这才言语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念在安国公以往功绩上，不要放在心上。” 余良平见状也跟着附和道，“是啊陛下，安国公一向忠君爱国，只是性子过于耿直，还望陛下饶过他这一次。” 有这两人带头，越来越多的臣子们纷纷出言求情。 女帝这才渐渐平复了呼吸，负手转身。 “退朝。” “安国公留下！” 大殿之外，朝臣们一边向外走，一边小声议论纷纷。 实在是楚昊今天在朝堂上的举动，让人太过意外了。 方承运与慕容药师并肩而行。 “宰相肚里能撑船，老夫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昨天安国公在慕容相府外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慕容相却能不计前嫌，关键时刻还能替安国公在陛下面前求情，真让老夫佩服啊！” 慕容药师依然在替楚昊担心着，闻言停下脚步，看着对方正色说道，“本官一向对事不对人。” “安国公能力不凡，天下皆知。” “况且自大隋建国以来，屡立奇功，实在是我大隋不可多得的能臣。” “在某些政见上，安国公或许与本官有些意见上的分岐，但我等毕竟是朝廷官员，理应事事为朝廷和陛下着想，不能因为私下里个人恩怨而枉顾国家大义！” “这些话，本官希望能与方大人共勉之！” 方承运闻言神色一肃，拱手应道，“辅国公之言，老夫谨记！” 见慕容药师神色有所缓和，这才劝道，“辅国公放心，陛下英明，清楚安国公的才能，纵然有所怪罪，也会从轻发落的。” “唉！但愿如此吧……” 朝堂大殿上，女帝挥手斥退所有宫人，绕着楚昊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猛然间伸出玉手，一把将仍然跪在地上的楚昊给拎了起来。 第439章 你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 “方爱卿说的没错，你就是仗着朕对你的纵容，所以才这么放肆是吧！” 楚昊如同小鸡一样被拎得双脚离地，却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无奈，目光从女帝那发白的手指骨节上移到了她那悲愤的双眼，平静的说道，“臣一心只想为陛下分忧，如今既然帮不上陛下什么忙，还留下来干什么呢？” “为朕分忧？说的好听！” 女帝清越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上，死死瞪着楚昊，“慕容相没有为朕分忧吗？” “自朕登基以来，你二人携手辅助，才有了我大隋的今天，可现在呢？” “你们两个哪天在朝堂上不是处处互相针对的？” “瞧瞧你昨天办的什么事？” “奉旨道贺？呵呵！” “朕最信任的两位肱骨大臣，居然已经水火不融到了这个地步！” “再看看慕容相，昨天你在他府外那么闹，可他今天在朝堂上却还在为你求情，你就一点不感到羞愧吗！” “我大隋如今外患不断，而你们两个朕最信任的身边人却又斗个没完没了，如此下去，我大隋还有什么前途！” “你们两个……太让朕失望了！” 一通斥骂过后，女帝扬手将楚昊抛了出去，继而转身，一掌拍在御阶旁一支铜鹤上。 嘭的一声爆响，铜鹤应声碎裂，正在殿下执勤的御林军将士闻声刚要进来，正在气头上的女帝暴喝一声，直接把他们又喝退了出去。 “哎哟！” 楚昊四仰八叉的被抛在地上，感觉屁股差点摔成了好几瓣，目光幽怨的看向女帝。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让他心惊不已！ 他看到了什么？ 女帝她，她竟然哭了！！！ 一掌拍碎了铜鹤之后，女帝直接就地坐上，泪水无声滑落。 她这个大隋女帝，可以说，完全是被楚昊和慕容药师两人共同把她抬上龙椅的。 而大隋也成了她和楚昊以及慕容药师三人为各自仇怨而复仇的平台。 她的目标是消灭北燕，为父皇复仇，楚昊是为了宣华公主而剑指南夏，慕容药师身上则背负着复兴东桓族人的使命。 可以说，三人都在利用大隋这个平台完成各自使命而努力，并且在短短大半年时间里就取得了非凡成就，连续取得了对南夏，北燕和契丹的几次胜利。 眼看着大隋国力蒸蒸日上，结果楚昊和慕容药师两人却隔阖日深，伤心之余，也让她对大隋日后前途深感迷茫。 再这样下去，别说报仇了，就连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个问题！ 早知如此，还不如她单枪匹马杀去北燕皇宫，拼着和那个弑兄杀父的混账卫麒麟同归于尽算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一条丝巾。 “哼！” 看到楚昊递到眼前的丝巾，女帝直接扭头，冷哼一声。 楚昊见状，就地坐到了女帝身边。 嘶—— 女帝那一摔，可真让他吃尽了苦头。 “陛下知道慕容相府那位小公子叫什么名字吗？” 女帝没有吭声，可注意力却被吸引过去了。 “呵呵，那小家伙叫慕容桓，陛下知道慕容相为何给孩子取这个名字吗？” 楚昊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轻笑着自言自语，“因为慕容相希望他的孩子记住东桓族这个根。” 慕容桓？ 嗯，不错，是个好名字。 而且女帝相信，以慕容药师对东桓族人境遇的使命感，取这个名字并不意外。 只是……楚昊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昨天不是连慕容相府都没进去过吗？ “哦，对了，臣已经和慕容相说好了，当了慕容桓那小家伙的干爹。” 嗯？ 女帝闻言豁然转身，“你，你说真的？” 楚昊认真点头，“当然，臣怎么敢欺瞒陛下呢？臣和慕容相一直关系整融洽，表现在外人面前的不和，只是刻意营造出来的一种假象而已。” “真的？？？”女帝再次追问。 楚昊见状暗叹一声。 本来他是不准备向女帝说出这些的，可刚刚看到女帝流泪那一刻，竟然感觉到了丝丝心痛…… 严格说来，女帝并不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心怀仇恨，甚至连大隋女帝这个身份她都不会在意。 而刚刚女帝因为他和慕容药师表现出来的不和而痛心疾首的样子，深深触动了他。 要是再让她因为他和慕容药师的不和而伤心下去，没等解决赵天命的麻烦，说不定女帝自己就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智举动，那可就麻烦了。 见楚昊再次点头，女帝心中大喜，可脸上却流露出盛怒之色，“哼！你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 呃—— 楚昊闻言懵了。 实话实说而已，他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混蛋了…… “不是吗？” 女帝轻哼一声，“前几天你还曾跟朕说过，杨康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因为他从来没对穆念慈有过一句实话！ 而你分明和慕容相合起伙来演戏，假装成处处针锋相对的样子，却偏偏隐瞒了朕，不是混蛋是什么？” 杨康？ 这不是串台了吗？ 楚昊闻言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女帝拿他曾经说过的话反驳他呢，偏偏又让他无言以对。 还没等他解释，女帝再次凶巴巴的质问道，“说！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朕？” 楚昊摸了摸鼻子，支支唔唔道，“……还真有……” “还——真——有？”女帝闻言气得咬牙切齿。 朕好歹是大隋女帝，一国之君，这混蛋居然对她隐瞒了那么多的事，严格追究起来，分明就是欺君之罪！ “说！” “你都对朕隐瞒了什么！” 看着女帝欺近过来凶巴巴的目光，楚昊弱弱说道，\"萧力夫死了。是臣派人杀的，就在陛下从长山郡返回之前……\" “……” 女帝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你派人杀了萧力夫？？？” 两个月前，契丹新任南京留守耶律留情大举动兵杀向长山郡，打的旗号就是替萧力夫复仇。 她记得当时朝堂上还有很多人为此质问过她的恩师呢，结果现在楚昊说，在她从长山郡返回之前，就派人杀了萧力夫！ 萧力夫是那么好杀的吗？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曾经不止一次和萧力夫交过手的，尽管萧力夫不是她对手，但也不是普通人能杀的吧？ “是真的，是臣派胡铁山在萧力夫离开长山郡不久前去劫杀的，萧力夫的人头，现在就埋在臣的府坻后院中。” 听到胡铁山这个名字，女帝这才勉强相信，毕竟她也曾和胡铁山交过手，对他的身手相当了解。 可她不明白，这么大的事，为何楚昊要对她隐瞒，并且因此还让她的恩师承受了朝臣们的质疑和埋怨。 太过分了！ “为什么？” “这么大的事，你之前为什么不向朕禀报？” “因为你。”楚昊认真的看着女帝，沉声道，“萧力夫在长山郡折辱过陛下，这样的人，绝不能留在世上！ 敢伤陛下者，哪怕只是想想，也必须死！” 第440章 这不可能! 敢伤陛下者，哪怕是想想，也必须死…… 听到这话，女帝顿时失神。 这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从楚昊嘴里听到了。 上一次，是在南夏那家黑店里。 而这一次，则是萧力夫。 为了曾经羞辱过她的萧力夫，楚昊他，竟然真的派人秘密劫杀了萧力夫，难不成…… 想着想着，女帝脸上泛出羞红之色。 对面的楚昊见状，不由自主的将手上的丝巾伸到她面颊之上，轻轻擦拭着那还未干的泪痕，柔声道，“陛下可是未来的千古一帝，任何人也不能让你流泪。” 两人面对面，彼此气息可闻。 女帝蓦然惊觉，眼中慌乱一闪而逝，夺过丝巾直接转过身去。 说的好听！ 要不是眼前这混蛋，除了父皇之死，朕这辈子什么时候流过泪…… “你，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朕？” “呃，还有……” “还有？？？”女帝闻言愤然转身，再次流露出凶巴巴的眼神，两只粉拳握得咔咔直响。 她感觉这辈子都没有今天生的气多，似乎每次看到他，都被气得恨不能生吃了他一般！ 偏偏这混蛋还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让她情绪起伏这么大的男人，就好象……嗯，对了，就好象他给她讲的故事里那个杨康一样可恶！ 十足一个大混蛋！ 大骗子！！！ 这一次，面对凶巴巴的女帝，楚昊明显从容了许多。 开玩笑！ 女帝这样天仙般的人物，哪怕生起气来都那么让人迷醉，恐怕任何一个男人做梦都难见呢。 当然，楚昊可不想做梦。 至今为止他已经梦过女帝两次，而且两次梦中女帝都是提着杆银枪追杀他…… “咳咳，是这样的，臣未经陛下允许，私下作主把庆帝和赵国师引回了大庆帝国。” “嗯？”女帝闻言脸上怒容一收，怔怔的看着楚昊，“你是说……庆帝和国师之所以匆匆离开大隋返回大庆帝国，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抛开赵国师，女帝对庆帝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所以，如果庆帝离开是因为楚昊的话，她非但不会怪罪，反而还会庆幸呢。 只不过…… 联想到楚昊之前借杨康一事暗示她提防国师，以及刚刚楚昊提到的隐瞒她的几件事，女帝脱口而出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装作和慕容相不和，是做给国师看的？” 楚昊点头赞道，“陛下英明！” 女帝闻言起身，在大殿下默默踱步。 良久之后走回楚昊身边，正色说道，“国师毕竟是朕的授业恩师，你这样无端猜测，未免有些不妥，万一让国师知道……” “所以臣一直没有把这些事向陛下言明，毕竟，陛下曾经说过，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您是不会任由有人破坏您和国师的师徒之情的。” “你知道就好，那为什么——” 女帝话未说完，就听楚昊突然说道，“陛下曾与萧力夫交过手，不知对那个契丹人的身手是否有熟悉之感？” 女帝闻言回想片刻，缓缓摇头，茫然看向楚昊。 楚昊微微一笑，“萧力夫是契丹南京留守，位高权重，陛下就没有想过，为何此人会轻易被赵国师劝降吗？” 不等女帝回应，楚昊继续说道，“因为，萧力夫本就是赵国师的弟子，他那一身本事，全部传援于赵国师。” “这不可能！”女帝闻言当即失声。 “唉！”楚昊见状长叹一声，知道女帝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有些难以接受，而他通过外卦得到了这些信息，又没办法直言相告。 但事到如今，不说也得说了…… “这是真的！” “不止是萧力夫，陛下应该还记得胡铁山吧？” “他也是赵国师的弟子，这是他亲口向臣承认过的。” 胡铁山？ 女帝回想片刻，缓缓点头。 当初他和胡铁山交手之后，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如今想来，的确有可能和她师出同门。 只是，恩师为何从未对她提及此事呢…… 压下心思，女帝追问道，“就算胡铁山是国师弟子，你又如何知道萧力夫和恩师是师徒呢？” “干支庄丁。” “陛下应该还记得臣手中掌握的这支情报队伍吧？” “臣之所以知道赵国师和萧力夫之间的关系，正是因为干支庄丁提供的情报。” “萧力夫受制于赵国师，除了赵国师传授他一身不俗的身手之外，萧力夫的爱子萧楠被当成人质，如今正在大庆帝国游学呢。” “正因如此，萧力夫才不得不接受赵国师的所谓劝降，同意作为内应。” 听完楚昊这番话，女帝明显脸色有些苍白。 毕竟，楚昊说的这些情况，对她的冲击太大了，一时之间很难全盘接受。 萧力夫，胡铁山，居然和她一样，都是恩师弟子！ 楚昊应该没必要对她说谎，况且干支庄丁的情报能力，她一直都不怀疑，这一点从曾经潜伏在她身边的夜含就能看出一二。 可恩师对她却一直隐瞒着，如果楚昊说的全部是事实的话，那恩师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真像楚昊所说，恩师对她和大隋有所图谋？ 楚昊也理解女帝此刻矛盾的心情，因此就在一旁默默的坐着，任由女帝一点点消化这些信息。 女帝走到他面前，几次嘴角微动，欲言又止，生怕从楚昊嘴里又蹦出什么更加劲爆让她难以置信的话。 但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说的这些情况，慕容相也知道？” 楚昊点点头，“所以慕容相才会配合臣一起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不合的样子，这样才能更方便的搜集赵国师对大隋和陛下不利的证据。 却不想因此而给陛下添了麻烦，让您替臣和慕容相忧心不已，臣自知有罪，还望陛下见谅。” 女帝此刻哪里还有心思追究那些，再次追问道，“那你们到底都查到了什么？还有没有其他事瞒着朕的？” 楚昊闻言略作犹豫，由坐姿改为跪势，“臣接下来要说的话，一旦被赵国师得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但为了陛下，为了大隋，臣纵然身死，也不想再瞒着陛下，甘愿向陛下全盘托出！” 第441章 臭男人! 女帝见状，连忙将他搀起，郑重说道，“朕只想知道实情，若因此可能连累爱卿性命，哪怕是恩师要出手对你不利，朕拼着一死也会保你——” 话未说完，楚昊伸出食指放到她唇边，“有陛下这句话，臣死也瞑目了。” 女帝脸色泛红，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刚刚低下头，耳边便传来楚昊的声音。 “陛下可曾听过前朝曾经有位无敌战神？” 女帝定下心神，缓缓点头，“当然，朕自小就爱舞枪弄棒，也曾听父皇提起过前朝无敌战神赵天命，据说——” 刚刚说到这里，女帝声音戛然而止，怔怔的看向楚昊。 楚昊微微点头，“不错，陛下那位恩师，正是前朝无敌战神赵天命！而那位大庆帝国皇帝，则是赵天命亲外甥，前朝末帝时期废太子梁广！” 噔噔噔—— 女帝闻言连退数步，嘴里喃喃着，“这，怎么可能！朕记得父皇生前曾经对朕提起过，前乾那位无敌战神赵天命，早已失踪多年，朕还曾为此惋惜过，没能和那位无敌战神一较高下，想不到他竟然成了朕的授业恩师！” 片刻之后，抬头看向楚昊，“既然恩师他是前朝无敌战神，又助庆帝在西域建立了大庆帝国，恩师是有心重返中原恢复大乾了？” 楚昊点头，“不错，这是赵天命亲口对臣所说！” 女帝闻言大惊，“什么？他亲口跟你说的？这怎么可能！” 按照楚昊的说法，赵天命重返中原有意复兴大乾这么秘密的事，绝不可能随意透露出去，哪怕让楚昊探知了这些秘密，也必然会想办法除掉楚昊的，又怎么可能主动向楚昊提及呢？ 楚昊苦笑道，“就在赵天命和庆帝离开大隋前一天晚上，他亲自夜闯臣府中，原本是想杀了臣的，结果不但没下杀手，还威胁臣归顺于他，要臣在大隋朝廷内部做他的内应，将来助他一举拿下大隋。” 女帝感觉这短短时间内接收的信息，已经快要接近她的极限了。 好一会儿之后，摇头叹道，“朕对这个皇位本就没有丝毫眷恋之意，恩师身为前朝无敌战神，若他有意复兴大乾，只管对朕直言即可。 朕只要杀了卫麒麟替父皇报了仇，其他一概没有兴趣。” “不行！”楚昊断然喝道，“无论是赵天命，还是庆帝梁广，想复兴大乾，那是做梦！” 女帝闻言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他，轻笑一声，“难不成你想当皇帝？” 不想那是扯蛋，但这种话自然不会当着女帝的面说出来…… “陛下难道忘了，庆帝带着神武军在招义县的所作所为了吗？ 那些混蛋肆意屠戮村民百姓，简直就是一群畜牲！ 要是让那种人复兴大乾当了皇帝，天下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 臣和慕容相在知道赵天命的身份和野心之后，就已经下定决心，普天之下，只有陛下一统中原，才能给百姓们带来平安富足的生活！ 而且陛下也应该能够看得出来，赵天命有心要助陛下和庆帝联姻，一旦让他们完成复兴大乾，入主中原之后，陛下真的甘心嫁给庆帝那种人吗？” 回想起招义县的经历，女帝闻言眼中寒光一闪，“要不是看在恩师份上，朕当日早将他砍成肉泥了！” 楚昊见状，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否则，以女帝的性子，还真的极有可能放任庆帝和赵天命重返中原任意胡为，拱手将大隋江山让出去。 刚刚想到这里，却见女帝话锋一转，“不过，庆帝是庆帝，国师毕竟不同，他不但是前朝无敌战神，更是朕的授业恩师。 就算恩师有复兴大乾之意，这也无可厚非。 如果恩师真的有意要助庆帝入主中原的话，为免百姓遭殃，大不了朕到时候亲自出手杀了庆帝便是！” 楚昊闻言眉头微皱，继而心中暗叹。 他今天说了这么多，结果女帝还是放不下对赵天命的师徒之情，难免让他有些郁闷。 但以他对女帝的了解，继续这个话题，只会让女帝误以为他在挑拨离间，反而弄巧成拙。 却不想女帝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呢，察颜观色之下，轻叹一声，劝道，“恩师毕竟是前朝无敌战神，就连朕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和慕容相想对付他，还是小心谨慎为好，否则，真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朕也没把握能保你们周全。” “多谢陛下关心，但臣和慕容相决心已定，绝不会任由赵天命和庆帝轻易重返中原，涂毒中原百姓的！” “你——唉！”女帝闻言摇头叹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楚昊顺势说道，“臣今天早朝提议与大庆帝国结盟一事，还望陛下恩准，毕竟，最多再有两个月，契丹人极有可能大举南下入侵我大隋了。” 女帝闻言秀眉微蹙，“非要和大庆帝国结盟吗？” 楚昊知道，女帝之所以对此事不积极，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对庆帝的反感。 “臣的本意并非真要与大庆帝国结盟，而是希望借此让大庆帝国为我大隋分担一下契丹方面的入侵压力而已。 陛下只需放出口风即可，至于将来到底要不要结盟，如何结盟，以后再说嘛。” 女帝闻言神色有所缓和，“那好吧，朕会安排人放出口风的。另外，你提议修建工匠城的事，随时可以进行。” 楚昊闻言大喜，深施一礼，“多谢陛下！嘶——” 这一动作再次牵动了屁股上的疼痛部位，当即咧嘴痛嘶出声。 女帝见状掩嘴失笑，也觉得之前摔他那一下有些重了，关切问道，“要不要朕给你安排个御医？” “不用不用，臣告退。” 看着楚昊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转身离去，女帝再也忍不住偷笑出声，这才意识到手里还握着楚昊之前递给他的丝巾，扬了扬丝巾想要喊住他，最终却还是没有开口。 大殿内再无一人，女帝将丝巾凑到鼻间，下一刻却嫌弃的皱起了鼻子，“臭男人……” 寝宫里，女帝洗了不下十次，终于将那丝巾洗得干干净净，直到再也闻不出任何异味，这才板板正正的叠放在桌面上。 可接下来怎么还，却难倒了她。 同时脑海里又回想起楚昊为她拭泪时的场景，忍不住脸泛红霞。 连她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这一天里因为楚昊，情绪不知波动了多少次了！ 楚昊竟然瞒着她和慕容药师一起上演着针锋相对的戏码，害得她白白担心了好长时间，不过幸好只是演戏。 可紧接着，赵天命一事又让她皱起了眉头。 尽管她在楚昊面前表现的满不在乎，实际上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她是珍视师徒之情，但如果赵天命真的对她有所图谋的话，她自然不会真的坐视不理。 只是，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赵天命的实力有多恐怖，如果楚昊和慕容药师真要和赵天命撕破脸的话，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第442章 什么?你帮陛下擦了眼泪! 出宫之后，楚昊并没有回府，而是直奔城中城。 好不容易得到了女帝的允准，放出风声愿意与大庆帝国结盟，并且正式展开工匠城修建一事，终于可以放手大干一场了。 却没想到，慕容药师下朝之后，居然一直在城中城等着他呢。 “安国公，怎么样，陛下没有责罚你吧？” 跟着楚昊来到客厅之中，慕容药师就迫不及待的追问着。 直到看到楚昊脸上轻松的笑容，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陛下英明，的确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生气的。” 虽然这么说，可他清楚的很，楚昊这次闯的祸可不小。 换作其他人，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女帝逼宫，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而且这次在朝堂上，楚昊的表现，可以说，几乎得罪了朝堂上一半的同僚，不过，只要女帝没有惩罚楚昊就好。 “嗯，我向女帝坦白了。” “坦白？”慕容药师闻言一愣，“你……坦白什么了？” “都说了，包括你我在外人面前表现出针锋相对的假象，还有赵天命几乎所有底细。” 慕容药师一听这话，莫名的有些心虚，试探问道，“陛下……一定很生气吧？” 楚昊点了点头，“当然，再怎么说，咱们私下里做那些事却瞒着陛下，严格说起来就是欺君，陛下能不生气吗？不止生气，还哭了呢。” “什么？”慕容药师更紧张了，当即起身，“陛下她哭了？”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了陛下呢，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帮她擦了眼泪。” “什么？？！” 然而，慕容药师听到这话，震惊的连声音都变了，颤手指着楚昊，“你，你，你帮陛下她擦了眼泪？” 楚昊见状，反倒被他吓了一跳，跟着站了起来，默默点头。 这有什么奇怪的？ 他堂堂男子汉，总不能看着女帝在他面前哭泣而无动于衷吧？ 更何况还是那天仙般的女帝，换作任何一个男人也会和他一样的反应吧？ 可他却忘了，这个时代的人可没他这种思想。 除了男女有别之外，更何况还是君臣尊卑呢…… 也正因如此，慕容药师才像看鬼一样的看着楚昊，心中无比震憾。 震惊之余，心中无味杂陈。 有庆幸，有艳羡，有欣慰，但更多的是酸楚…… 庆幸女帝没有因为楚昊的举动而发火，艳羡楚昊有天下间所有男人都无法享受的待遇，欣慰于夜含交给他的任务，说不定很快就会达成，至于酸楚……则是他残存心底对女帝那点未了情…… “辅国公，你没事吧？” 见慕容药师神色变幻，楚昊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掌。 “没，没事。”慕容药师咂了咂嘴，再次坐了回去，话锋一转问道，“陛下知道了赵天命的事之后有什么反应？” 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和楚昊最为关心的。 如果能够得到女帝支持，那么，再对付赵天命可就容易多了。 “唉！” 楚昊摇头叹道，“正如辅国公之前所说，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要陛下与咱们一起对付赵天命，恐怕没那么容易。” 慕容药师闻言神色黯然。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并不意外，毕竟他追随女帝身边多年，对她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了。 “不过陛下已经答应放出口风，愿意与大庆帝国结盟，共同对抗契丹，同时也答应修建工匠城一事，稍后咱们有得忙了。” 慕容药师缓缓点头，“工匠城的事你看着办，需要户部支持只管说，只是与大庆帝国结盟一事，我还是有些担心……” “呵呵，没什么可担心的，李响和程峰他们在那边干得不错，一定会把赵天命拖在大庆帝国那里的。 而赵天命要想控制我大隋，那就势必会想办法从西部牵制契丹人，如此一来，我大隋便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了。” “唉！但愿如此吧。” 和楚昊乐观的态度相比，慕容药师则依然显得顾虑重重。 不过好在楚昊在朝堂上“逼宫”一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总算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于楚昊正在忙着筹建的工匠城，不仅是他不理解，更引起了方承运等大部分朝臣们的怀疑和反对，在他看来，哪怕楚昊已经得到了女帝的支持，可要真正做起这件事来，也不会那么顺利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楚昊提前安排在中原各地的干支庄丁，早已把大隋大肆招募技工人才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各个角落！ “听说了吗？大隋朝廷招收各技术工匠，就连刺绣娘和篾匠都招募，而且待遇非常好，据说手艺好的还可能当官呢！” “当官？怎么可能！这也太夸张了吧？” “真的！现在到处都在传呢，老刘家那对父子都是泥瓦匠，听到这消息后，已经拖家带口通过招义县去了大隋了。” “要真是这样，咱们也去试试？” “是啊，万一大隋那边人手招够了，咱们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岂不是太可惜了？” “可我只是个厨子而已，人家能要吗？” “这话说的，厨子不也是技工吗？我还只是个剃头匠呢。” “没错，我就是个制伞工，管它要不要，过去试试呗。” “那就去看看情况，留在这里一辈子看不到头，说不定还真能闯出一条出路呢。” “走走走……” 类似的情况，在中原各地陆续上演着。 一些不甘命运安排的百姓们，纷纷踏上了前往密州的道路。 如此大的动作，南夏朝廷自然也早就收到了消息，不过朝廷官员们对此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就连永昌帝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历朝历代对于手工业者的地位看得并不是特别重，只要国内务农百姓没有形成大规模流失，就不算什么大事。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在于南夏工部尚书谢友华身上。 自从招义县被大隋拿下之后，谢友华就已经从谢晃那里得到了相应指示，同时他也知道他的儿子谢远材现在和楚昊走得相当近。 而大隋大量招收手工业者一事又是楚昊这个大隋工部尚书主持的，谢友华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利用自己的便利，主动把一些能力不错的工匠暗中介绍了过去。 但身为宰相的吕慧，却对这件事产生了警惕之心。 或者更确切一点说，但凡有关楚昊的一切行动和消息，就没有他不上心的！ 第443章 秘方外泄，楚昊背锅! 自从他上次在陈留附近放掉楚昊之后，吕慧整个人就陷入了消沉之中。 如果不是那枚天命令牌的出现，楚昊早就成为他刀下亡魂了！ 更让他悲愤的是，事后他才从追风那里知道，那枚天命令牌竟然是假的！！！ 可惜，错过那一次击杀楚昊的机会，这辈子恐怕再也无法除掉楚昊这个心魔了。 尤其是在招义县落入大隋手中之后，吕慧就更加如坐针毡。 一旦大隋大拿下招义县之后继续挥军攻打过来，南夏一亡，他的小命必然不保。 为此，他才向永昌帝建议，缓和与颖王府的关系，同时暗中派人联络契丹人，对大隋形成夹击之势。 原本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可让他无比郁闷的是，刚刚派人联系了契丹方面，并获得了契丹人的积极回应，结果赵天命居然在这个时候派人通知他，楚昊也成了天命组织的人，并且未经允许，不得与楚昊为敌！！！ 收到这个命令，吕慧差点气得吐血。 在那一刻，他心里对赵天命的恨意，几乎和他对楚昊的恨意不相上下！ 老糊涂！！！ 他加入天命组织，是因为受到了赵天命的协迫，不得已而为之。 可要说楚昊也跟他一样加入了天命组织，打死他也不相信！ 放眼天下，最了解楚昊的人是谁？ 不是女帝，不是慕容药师，也不是楚昊身边多么亲近的人，而是和楚昊有着刻骨仇恨的他！ 直觉告诉他，楚昊之所以加入天命组织，一定是个阴谋。 如果赵天命就这样轻信楚昊，总有一天，赵天命所谋划的一切，终将被楚昊所毁掉！ 奈何无论他怎么辩解，赵天命派来的追风根本不予理会，只是让他听命行事即可！ 招义县都丢了，楚昊和大隋眼看着就要打到南夏了，可他却不能还手…… 那一刻，他真想掀桌子，指着赵天命的鼻子骂一句：老糊涂！ 但这种想法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就罢了。 因为他知道赵天命的实力有多强，因为他有把柄握在赵天命手上，一旦被爆出来，不用赵天命出手，第一个灭了他的人，就是永昌帝成殷！ 可他真不想跟着赵天命一路走到黑啊！ 同时，他在南夏朝廷的境遇，更让他无比悲愤。 因为没有抓到楚昊，不仅永昌帝对他极为不满，还要遭到朝中几乎所有同僚们的嘲讽和排挤，甚至连招义县失陷的责任，也全部被推到了他的身上。 再加上赵天命派人明令他不许再与楚昊为敌，让他感觉到受到了来自各方施加的夹板气，让他这个南夏朝廷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成为了天下人眼中的笑柄！ 但即便如此，源于他对楚昊刻骨的仇恨，哪怕受到再大的打击，也没能将他这个打不死的小强彻底击垮。 这种心态下带来的改变就是，他整个人变得越发沉默了。 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其他场合，身上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就好象躲在暗夜时的猫头鹰，瞪着一双猩红的双眼，随时给人致命一击一样！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吕不凡，杜襄和董全等最看不惯他的人，都下意识的不再去招惹他，甚至放弃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毕竟，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当朝宰相，而且他手里还掌握着一支有权监督朝廷官员的情报队伍千机司呢。 直到有一天，这种情况终于发生了微变的改变。 几乎一夜之间，吕慧身上再次元气满满，不断有千机司的黑衣人出入于吕府之中，这让朝廷官员们好奇之余，心里又难免有些打鼓。 毕竟，千机司这个朝廷的情报机构，同时还负有监查朝廷官员的权力，谁知道吕慧这阴批又盯上了哪个和他不和的人。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人人自危，风声鹤唳，最终甚至惊动了永昌帝，亲自向他垂询。 原来，他又盯上了楚昊…… 楚昊以大隋工部尚书的名义派人在中原各地散布大肆招收工匠的消息，又怎么可能会瞒得过千机司的眼线呢？ 永昌帝和朝廷官员们对此不屑一顿，但吕慧却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 尽管他本人也想不通楚昊为何会到处宣扬这种举动，但他只知道一点，但凡楚昊要做的事，不管是什么，破坏它就对了！ 当然，就算是要破坏楚昊的计划，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以免被赵天命发现，惹祸上身。 但这难不倒他。 现在的他，不但是南夏宰相，而且手上还掌握着千机司呢！ 于是，趁着南夏民间各种技工涌向大隋之际，吕慧秘密安排了几名工匠也跟着混入其中，伺机收集情报。 可刚刚把这件事安排好，紧接着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就传到了他耳中，直接把他气得吐血三升！ “什么？雪花盐秘方外泄？怎么可能！” 手里握着千机司刚刚呈上来的情报，吕慧只觉脑子里阵阵轰鸣，差点晕倒在地。 “回相爷，此事千真万确。” 手下人看到吕慧的反应，硬着头皮怯懦回道，“千机司分布在常州，越州，光州，黄州等地都传回了同样的消息。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各州郡县都发现了相同的雪花盐秘方，而且经过试验之后，果然成功制出了雪花盐。 如今各地百姓为此欢呼雀跃，而当地的盐商们则损失惨重，就连相爷分布在各地的盐铺也受到了极大冲击……” 噗—— 吕慧闻言当即口吐鲜血。 逼走楚昊之后，雪花盐秘方是他手上最大的筹码，他也借此为南夏朝廷贡献了巨量银子，并因此获得了永昌帝的器重。 可以说，他之所以能坐稳宰相之位，并敢于和朝中各世家力量抗衡，其中最大的筹码就是雪花盐秘方！ 可现在呢？ 不知哪路神仙居然把这么重要的聚宝盆给公开了出去，如此一来，他以后还拿什么和朝中那些世家力量斗下去？ 没有了这个生财利器，永昌帝还会像以前那样信任重用他吗？ 没有了永昌帝做后盾，他这个宰相之位还能坐得稳吗？ “相爷——” 见吕慧突然吐血，几乎要晕倒过去，手下人连忙上前将他搀住。 吕慧连嘴角的血都顾不得擦，剧烈喘息几下，问道，“有没有查到，到底是什么人把雪花盐秘方泄漏出去的？” 手下人尴尬摇头，“属下等正在调查此事，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不过，此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流传到了各地的，泄漏秘方之人手上必定掌握着一支可以渗透到各地的情报力量——” “是楚昊！！！”吕慧闻言脑子里当即闪出楚昊这个名字来。 “除了本相的千机司，就只有楚昊手上的干支庄丁有这个能力！” “本相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普天之下除了本相之外，也就他掌握着雪花盐秘方。” “真是想不到啊，为了对付本相，他竟然下这么大的本钱，连雪花盐这样的聚宝盆也舍得散布出去！” “气煞我也！！！” 大吼一声，吕慧再次吐血。 实在是这次的事件，对他冲击太大了啊！ 为了雪花盐秘方，他可是付出了整个含山吕氏一族的代价，结果才享受了一年多的利润，就这么被楚昊给葬送了，不窝火才怪！ 这一刻，他已经打定主意，哪怕违抗赵天命的命令，他也要和楚昊不死不休！ 可惜的是，楚昊这一次还真的背了锅。 第444章 民心可用 泄漏雪花盐秘方的，还真不是他，而是牧远桥。 当然，按照牧远桥的本意，他也不愿意这么做。 毕竟，为了复兴大乾伟业，他们这些前朝遗臣们已经通过雪花盐秘方得到了巨量利润，并通过这些得到的财物，壮大了复兴大乾的力量。 否则，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完全控制了当涂县和胡逗州，并依靠雪花盐利润继续向外暗中发展力量。 这样肉眼可见的巨大利益，怎么可能就这样拱手放弃呢？ 可当他接到楚昊通过丁猛带回来的信件后，权衡良久，最终还是接受了楚昊的提议。 因为楚昊在信中明确提到了，雪花盐秘方在南夏至少已经有四股势力掌握着，再想通过它得到更大利润已经不可能了。 就算他不去泄漏秘方，早晚也会有其他人做这件事。 而如果由牧远桥来做这件事，得到的好处却远比雪花盐利润更大。 那就是——收买民心！ 要完成复兴大乾的使命，仅仅拥有几州之地和军事实力还不够，还要获得天下百姓的支持才行。 当初大乾帝国为何土崩瓦解？ 除了朝政腐败之外，失了民心也是其中一个很大原因。 否则南夏和北燕老皇举兵之际，也不会受到各地百姓的支持了。 所以，没人比牧远桥更明白，民心可用这四个字有多大的份量。 虽然失去了雪花盐带来的巨利，会让他有些心痛，但如果能因此换来民心支持，无疑是值得的。 相比于普通食盐，雪花盐口味更加让人舒适，只不过那价格是普通食盐和七八倍，根本不是普通百姓能够享受到的。 但这并不代表普通百姓不想吃到雪花盐。 若有人将雪花盐秘方彻底公开，让人人都可以自行提炼出美味的雪花盐，必然会受到百姓们的拥戴和支持，从而为复兴大乾收获一波巨大的人气。 于是，在收到楚昊的信件之后，牧远桥第一时间发动了几乎全部力量，将雪花盐秘方散布到了整个大夏所有州县各个角落。 同样的，以雪花盐提炼方法之简单，哪怕是目不识丁的普通村民都能轻松上手。 于是，几乎一夜之间，整个南夏各个角落无数人都掌握了这种方法，再也不用吃那又苦又涩的粗盐了。 在这秘方被公开出去的同时，公开秘方的主人——大乾后主，也在百姓间悄然传开，百姓们在享受着雪花盐美味的同时，也对那神秘的大乾后主由衷产生了感激之意。 当然，这样做虽然能收获民心支持，但同时也不可避免的将他们这些复兴大乾伟业的前朝遗臣们，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过，既然要复兴大乾，他们这些人总有一天终将要露面，总不能像以前一样，窝在哪个山沟沟里一辈子吧？ 因此，哪怕为此提前暴露了他们的存在，能够收获一波民心支持和百姓好感，这些还是值得的。 牧远桥这些前朝遗臣们收获了民心的同时，有人却郁闷的要死。 北燕朝廷可是连续大半年时间通过大隋购买了大量高价雪花盐，当雪花盐秘方通过民间传入北燕之后，北燕新皇卫麒麟气得差点吐血！ 原来，他花费大量钱财从大隋购买的雪花盐，居然这么容易就可以轻松获取！ 朝廷为了购买那些雪花盐，竟然付出了那么多的银子！ 不过，好在如今雪花盐秘方被公开了，朝廷再也不必为此再花冤枉钱了，也能让风雨飘摇中的朝廷继续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了。 要说雪花盐秘方外泄受到打击最大的，无疑就是陈留谢家了。 当谢晃知道这个消息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谢家为了从楚昊手上购买到雪花盐秘方，可是足足付出了二百万两银子啊！ 结果银子付出去才一个来月，谢家还没来得及把雪花盐售卖出去多少，就看到大街小巷无数百姓在家里支个炉子把粗盐融化，并用木炭自行开始提炼起雪花盐了！ 整整二百万两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谢晃没被当场气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但作为江南第一世家家主，谢晃也不是吃素的。 更不可能甘心就这样吃下这个闷亏。 第一时间就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楚昊身上。 以己度人，谢晃从来不认为楚昊已经放下了他和谢家之间以前的恩怨，设计挖坑让他谢家跳进去，一点也不奇怪。 因此，愤恨之余，谢晃当即派了谢忠前往密州，当面向楚昊寻求解释。 哪怕这样做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栽了这么大一跟头，如果连为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甘心！ 结果，谢忠不负所望，很快就带着楚昊的解释回来了。 “什么？楚昊他说对此并不知情？咳咳——骗鬼呢！” 谢晃气得暴跳如雷，“雪花盐最初就是从他手里传出来的，不是他故意泄漏出去的，还能有谁？ 难道是丹阳吕家，还是宰相吕慧？ 放着这么赚钱的聚宝盆，他们哪个会轻易放弃！” 谢忠苦着脸回道，“老爷，依老奴看，楚大人似乎没有说谎，老奴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正为此事而烦恼呢。 大隋朝廷财政本就紧张，雪花盐秘方外泄，他同样受了不小损失，和北燕朝廷之间的雪花盐交易也因此彻底断绝。 虽然他从咱们谢家获得了二百万两银子雪花盐秘方的交易额，但也不至于为了害咱们谢家而损害大隋自身利益吧？ 楚大人猜测，有可能是吕慧吕相爷把秘方泄漏出去的，毕竟他和吕相爷之间仇深似海，为了打击他和大隋，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也不奇怪。” 谢晃闻言，冷笑摇头。 如果秘方不是楚昊故意泄漏出去的，那也绝不可能是吕慧干的！ 他对那位南夏宰相如今的处境相当了解。 身后没有世家支持，单单靠着永昌帝信任，想坐稳南夏宰相之位可没那么容易。 况且，要不是吕慧手上有雪花盐秘方，永昌帝恐怕早就放弃他了，这个道理吕慧不可能不明白，所以绝对不会做出这等蠢事的。 相比于吕慧，谢晃甚至更加怀疑是吕轻侯在背后搞鬼！ 近两年来丹阳吕氏发展极快，已经隐隐有赶超陈留谢家的势头了。 尤其是大隋建国之后，靠着和楚昊私交甚厚的关系，吕轻侯更加春风得意，还从楚昊那里一文钱不花就得到了雪花盐秘方，着实获益不少。 在得知谢家花了二百万两银子获取秘方之后，为了打击谢家，从而故意把秘方公之于众，让谢家吃下这个闷亏，也不是不可能！ 别看吕谢两家平时一口一个荣辱与共，真正牵涉到各自家族利益时，把对方往死里整这种事，以往发生的还少吗？ 尽管心里有了这样的怀疑，可谢晃还是冷哼一声问道，“那他有没有说，除了咱们谢家和吕家以及吕慧那里，还把雪花盐秘方送给谁了？” “回老爷，楚大人说过，国师赵天命曾经向他讨要过……” 听到赵天命这三个字，谢晃顿时一怔。 谢忠又说，“楚大人猜测，有可能是吕慧吕相爷把秘方泄漏出去的，毕竟他和吕相爷之间仇深似海，为了打击他和大隋，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也不奇怪。 不过，老奴回来时曾偶尔听到有百姓私下议论，是一个叫大乾后主的人，将雪花盐秘方泄漏出去的，只是不知这传言到底准不准确……” “大乾后主？咳咳——” 谢晃闻言忍不住咳了两声，拄着拐仗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 赵天命有心复兴大乾，难道真是他联合了前朝遗臣把雪花盐秘方泄漏出去的？ 就在他犹豫之际，外面突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家主，大事不好了！” 第445章 布告一出，南夏震动 一个身穿衙役服的男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将手里的几份布告递到谢晃面前。 “家主，这是小人刚刚在城内巡逻时发现的，不知什么人偷偷在陈留县城里张贴的布告，现在城里很多百姓都在议论这上面的内容，县令大人觉得事态严重，让小人送给家主您看看。” 谢晃接过布告，第一眼就落在了落款上——大乾后主！ 好一个大乾后主！ 虽然还没有看到内容，但他下意识的就猜测到，布告里的内容，应该就是这位大乾后主主动泄漏雪花盐秘方一事，借机收获一波民心，以便将来复兴大乾而获到民意支持罢了。 然而，看着看着，谢晃脸色越发凝重了！ “不对！不对！” “赵天命和那个神秘的大乾后主根本不可能是一伙的！” “哈哈——” 笑着笑着，谢晃浑浊的眼中渗出泪光，手里的布告也散落在地。 谢忠拿起布告看了几眼，讶然道，“这，这都是关于前朝无敌战神赵天命的？？？” 谢晃擦了擦眼角，缓缓点头，拄着拐杖在厅中来回踱步。 自从在楚昊那里得知，大隋新任国师居然是前朝无敌战神赵天命之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生怕哪天赵天命带兵南下灭了南夏，顺便把曾经支持过弘业帝的陈留谢家灭了满门。 至于那位泄漏了雪花盐秘方的大乾后主，在他看来，应该就是前朝某些遗臣势力而已。 大乾虽然已经灭国十余年，但难免有些大乾遗臣成了漏网之鱼，还妄想着复兴大乾的美梦。 只不过那些大乾遗臣势单力孤，平时只能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做梦。 从刚刚看到的布告上的内容，谢晃慢慢推断出一些猜测来。 或许是机缘巧合之下，赵天命秘密南下，找到并联系上那些前朝遗臣，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助他复兴大乾。 结果非但没成功，双方还谈崩了！ 否则，布告上就不会提到那么多有关赵天命的黑历史，以及他的野心了。 没错，那布告上全部都是对赵天命不利的言论！ 不只提到赵天命在担任大乾镇国公时如何荒银无道，如何残害百姓，甚至还提到了在大乾灭国之前，赵天命秘密把曾经的废太子梁广带往西域，并在西域建立起了大庆帝国，甚至还打算以大庆帝国为根基重返中原，复兴大乾！ 其内容之详尽，比楚昊给谢晃透露的消息可要详实多了。 而谢晃则从这布告中看到了更多的信息。 大乾虽然灭国多年，但除了被赵天命救出去的废太子梁广之外，一定还有一波大乾遗臣救出去了另外一位大乾皇族，并暗中积蓄力量拥立那位大乾皇族做着复兴故国的美梦。 而那位大乾皇族，就是泄漏了雪花盐秘方的“大乾后主”！ 也不知那位大乾后主从什么地方得到了雪花盐秘方，并依靠着雪花盐暗中发展实力，直到赵天命主动找到了他们，并意图说服他们合作，共同复兴大乾，结果却被大乾后主给拒绝了。 毕竟，赵天命支持的是废太子梁广也就是如今的庆帝，即便将来复兴大乾了，大乾新皇也只能是梁广，那位大乾后主自然不会同意，因此双方必定势同水火。 但大乾后主方面实力薄弱，依靠自身实力非但达不成复兴大乾伟业的目标，甚至还有可能随时会被赵天命以及庆帝梁广吞并，所以才主动泄漏了雪花盐秘方，借机收获民心支持。 也就是说，真正泄漏了雪花盐秘方的，应该就是那位大乾后主！ 而陈留谢家却在双方的暗斗中，遭受无妄之灾，损失了一大笔银子！ 推断出这个结果出来，谢晃非但没有发怒，反而还有点小开心。 因为，和受到这点金钱上的损失相比，他更加恐惧的是赵天命！ 以赵天命现在拥有的实力再加上他的野心，带兵南下复国，可谓板上钉钉，届时，陈留谢家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他才指示谢家继续和楚昊交好，希望将来能借助楚昊化解谢家可能遭受的灾难。 如今，以大乾后主为代表的前朝遗臣势力也加入了讨伐赵天命的行列，他当然开心了！ 只是，接下来应该如何走下去，却事关谢家前途命运，由不得他不谨慎行事。 根据楚昊透露给他的一些情况，以及这布告上的这些信息，谢晃知道，赵天命有重返中原复兴大乾的野心，这一点勿庸置疑。 同时，赵天命不仅个人实力强绝，身后还有他支持梁广建立起来的大庆帝国，一旦他真要重返中原，如今中原各个势力，极难挡其锋芒！ 哪怕楚昊想阻止，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毕竟赵天命现在还是大隋国师，还是大隋女帝恩师，因此，仅仅把希望放在楚昊身上，显然是不够的。 南夏朝廷虽然不争气，但他知道，只要永昌帝不想死，他就必须和赵天命死斗下去！ 最稳妥的办法，显然还是要继续和南夏朝廷绑在一起。 斟酌良久，谢晃亲自修书一封交给管家谢忠，“马上把这封书信连同布告一起送往京城，交给友华。” 谢忠接到手中，犹豫道，“老爷，这布告能贴到咱们陈留这里，想必京城那里应该也知道了吧？还有必要送去京城吗？” 谢晃沉沉一笑，“老夫当然知道，这是向永昌帝陛下表明一个态度而已，照做去吧！” 与此同时，南夏各州郡到处都在流传着以“大乾后主”名义公布出来的赵天命以及大庆帝国的信息，瞬间闹得人心惶惶，江南各大世家家主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人向陈留这边赶来。 成克用从密州返回后不久，“大乾后主”公告天下的布告同样在颖上流传开来。 对于大乾遗臣这股突然冒出来的势力，颖王父子虽然有些意外，却并没太过放在心上。 他们更关心的，是颖王府日后的前途命运。 区区一股常年躲在暗处的前朝复辟势力，在他们看来，根本不会有什么作为。 可一旦赵天命和大隋合作结盟南下，以南夏现在的实力，灭亡是必然结局，届时颖王府怎么办？ 奈何成克用密州一行，并没有得到楚昊任何承诺和回应，这才是颖王父子最焦虑的事。 就在这时，颖王府突然接到了谢晃的来信。 “父王，谢家主邀请孩儿前往陈留一叙？” 第446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以陈留谢家为首的江南各大世家，不仅对南夏朝廷有着极深影响，同样和颖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以说，这几年来颖王府和南夏朝廷之间之所以保持着斗而不破的关系，这些世家在其中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因此，对于谢晃的邀请，颖王府不可能不加以重视。 更何况，“大乾后主”刚刚把赵天命的野心和事迹公告天下，谢晃的来信就到了，其中含义可想而知。 而颖王父子对今后的前途命运还没有切实可行的应对之策，赶去陈留见见谢家主，说不定会有柳暗花明的帮助呢。 出于这些考虑，成克用立马启程前往陈留赴会。 与此同时，南夏宰相吕慧正面临着有生以来最艰难的处境。 从雪花盐秘方公布天下那一天起，他就病倒了。 更让他恐慌的是，他因病不能上朝，不仅朝中同僚没人上门看望，甚至连永昌帝也没有任何慰问的意思！ 就好象一夜之间他这个南夏宰相完全没有了存在感一样。 要知道，他之所以能风风光光的坐上宰相之位，完全是靠着永昌帝在背后的支持。 而永昌帝之所以支持倚重他，也正是因为他手里掌握的雪花盐秘方，可以为朝廷贡献大量钱财。 可现在呢？ 雪花盐和价值已经和粗盐没什么区别了，任何一个街边百姓都可以自己动手，把粗盐轻易加工成雪花盐，而他在含山山庄里的雪花盐加工作坊，也早已成为了笑话，在这种情况下，永昌帝怎么可能还继续支持他呢？ 一旦没有了永昌帝这座大靠山，同时又没有世家作依靠，他这个宰相的位置恐怕再也坐不稳了吧？ 每每想到这些，吕慧不由得心灰意冷。 他跟在永昌帝身边已经有八个年头了。 八年来，他任劳任怨，自问对永昌帝忠心耿耿，可结果却换来了什么？ 生病在床，连个问候都没有，实在太寒心了！ 甚至，他悲观的想到，朝中那些曾经被他得罪过的同僚们，现在说不定正酝酿着如何对他落井下石呢！ 他不舍得放弃现在拥有的宰相之位，却对即将失去这个位置束手无策。 别人辞官不做，还能告老还乡，可他呢？ 整个含山吕氏一族都因雪花盐秘方而被族灭，真要被罢了官，他连个投靠的族人都没有！ 况且他还没有除掉楚昊这个一生最大的死敌呢，就这样被罢了官，实在太不甘了！ 楚昊就像他的心魔一样，不除掉此人，就算死了也无法瞑目啊！ 如果不是楚昊，含山吕氏一族就不会被族灭，如果不是楚昊，他也不至于落得今天如此悲催的境地！ 从始至终，他都不觉得自己的能力比楚昊差，最多也就是比楚昊的运气差了一些而已。 可再怎么不甘又能如何呢？ 离开南夏之后，楚昊又得到了大隋女帝倚重，在大隋混得风生水起。 再看他，明明才三十来岁的年纪，此刻却病歪歪的躺上床上，和风烛残年的老头子有什么区别！ “好恨哪！！！” “咳咳——” 仰头怒吼一声，紧接着剧烈咳了几声，勉力撑起身子想喝口茶水，伸了伸手没摸到，气得他暴喝一声，“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堂堂一国宰相，生了病，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难不成府里下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也都跑光了？ 直到这一刻，吕慧才猛然惊觉，他已经年过三旬，又身居宰相高位，竟然还没给自己找个暧被窝的女人，岂不是混得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其实不是他不想，而是没时间顾得上。 永昌帝继位后，他就一直想着如何取代楚昊成为朝中新贵，之后又想着如何除掉楚昊这个心腹大患，这才没顾得上自己的终身大事。 后来他想娶个媳妇时却发现，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人！ 像他这样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普通女人当然配不上他，至少也要找个世家女人才行。 可惜，哪怕是他是当朝宰相，也没有哪个世家愿意与他联姻。 总不能随便找个商人之女结婚吧？ 就这样，他的终身大事一直没有着落，直到现在生了病，才悲哀的发现，如果就这么死了，岂不是连个后人都没留下？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房门打开，管家匆匆跑进来，“老爷，宫里来人了，请您入宫议事。” 嗯？ 吕慧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陛下请他入宫议事？ 原来陛下并没有放弃他！ 想想也是。 哪怕雪花盐秘方公开之后，朝廷财政有所损失，陛下对他心有不满，可一旦有事，陛下除了找他商议，还能信任谁呢？ 说来说去，他才是陛下身边最受宠信之人。 没有之一！ 想到这里，吕慧直接翻身下床，仿佛一下子病全好了。 “准备热水，本相要沐浴更衣！” 沉寂了几天的相府大门终于再次开启，吕慧坐着轿子精神奕奕直奔皇宫。 此时，早朝还未散去。 皇宫大殿上，百姓林立。 吕慧昂首挺胸，宰相气派十足。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从百姓身边经过时，那些人的神情却饱含深意。 尤其是和他关系最紧张的吕不凡等人，甚至还向他投去了蔑视的眼神！ 这让他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莫非又出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事…… 就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下，吕慧已经来到他所在的位置站定，“启奏陛——” 话未说完，就见龙椅上的永昌帝直接把一堆奏折抛到他面前地上，“吕相，你自己看看！” 嗯？ 听出永昌帝心情不好，吕慧心中一紧，连忙弯腰捡起那堆散落的奏折，眉头紧皱。 一定是有人趁着他因病没来上朝这几天时间，给陛下打了小报告，想趁机落水下石，把他从宰相的位置轰下来！ 一定是这样！ 这样想着，吕慧翻开其中一张奏折。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上面那一刻，瞬间瞪大双眼。 “大乾后主？” “赵，赵天命？？？” “嘶——” 吕慧猛然抬头，面露惊恐之色。 第447章 和楚昊同命相怜…… 匆匆看过奏折上的内容，吕慧顿感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抬头向龙椅上看去，却正好迎上永昌帝那冰寒的目光。 大乾后主，以及赵天命这些信息，并没有给吕慧带来太大的震惊。 早在永昌帝还未继位之前，有关于前朝遗臣的消息，朝廷就已经了解过一些。 只不过那个时候前朝遗臣势力还太弱小，弱小到朝廷想找到他们都不容易。 像这样翻不起什么大浪的小透明，朝廷也懒得浪费精力去剿灭。 至于“大乾后主”提到的赵天命，放眼整个朝堂，相信没有人比他吕慧更了解此人！ 因为，他本人就是赵天命安插在南夏朝堂的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 他震惊的是，这些奏折上透露出来的信息，他这个宰相居然现在才知道！ 震惊之余，心里更多的是悲凉。 千机司是干什么的？ 是他亲自筹组的大夏情报机构！ 而他这个千机司之主，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提前收到，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养病的这几天里，手上掌握的千机司权力，已经被架空了！ 可悲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永昌帝还派人到他府中下旨，要他上殿议事。 议事？ 追责才是真的！ “启奏陛下，吕相手掌千机司，却放任前朝余孽在境内到处生事，祸乱民心，臣请陛下追究吕相失察之责！” “启奏陛下，前朝余孽赵天命在西域建立大庆帝国，并有重返中原之势，可吕相的千机司对此却一无所知，反而借助千机司在朝廷打压异己，明显有公器私用之嫌，臣请陛下明查！” “是啊陛下，前朝余孽打着大乾后主的名号，将雪花盐秘方公布天下，致使朝廷财政遭受重大损失，而吕相的千机司却毫不知情，臣对此深表怀疑！” 听着殿内群臣一致的指责声，吕慧非但没有任何悲愤的表情，反而出奇的平静。 平静的看着一个个臣僚上窜下跳，平静的看着他们唾沫星子横飞，平静的听着句句诛心指责，没有丝毫反驳的意思。 这样的反应，却让永昌帝越发恼火了，“吕相，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吕慧躬身施礼，沉静回道，“启奏陛下，臣接受诸位同僚的指责，臣领导千机司不力，致使前朝余孽在民间妖言祸众，搅乱民心，甘愿接受陛下惩治。” 雪花盐秘方外泄，千机司的权力又被架空，身后又没有世家背景支持，他这个宰相的位置已经名存实亡，既然如此，罢官是早晚的事，不如痛快一点早点走人！ 显然，他这样的表现，让殿内群臣也非常意外。 “陛下，臣建议罢黜吕相宰相之位。” 吕慧闻言，转身，冲着吕不凡深施一礼，“呵呵，多谢吕大人的提议。” 呃—— 吕不凡闻言愣愣的看着他，感觉吕慧这个时候可能脑子坏掉了。 他提议罢了吕慧的相位，吕慧非但没生气，反而还要谢他…… 不仅是吕不凡，其他人也都看呆了，大殿内顿时陷入诡异的沉寂。 可吕慧的声音依然在殿内回响着。 “据本相所知，大隋即将与大庆帝国结盟共同对付契丹。 而前朝余孽又到处张贴有关赵天命即将重返中原复兴大乾的消息。 如果这消息是真的话，那么终有一天赵天命必将挥师南下，届时我大夏必然危矣。 不过吕大人就没有这个担心了，毕竟吕大人是丹阳吕氏族人，而吕轻候又是大隋安国公楚昊的结拜兄弟，有这份情义在，哪怕有一天大隋跟着赵天命南下，吕大人也不必担心受到波及。” 吕不凡闻言脸色大变，“吕相，你胡说！” 然而，吕慧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又看向杜襄和董全等人，“杜大人和董大人也没有这个担心，毕竟逆贼楚昊还在大夏为官时，就和你们关系不错。” “还有谢大人，裴大人，莫大人——” 吕慧一一点名，每靠近一人，被点到名字的人就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好象躲瘟疫般的躲到了一边。 “诸位大人同样不必担心，你们曾经和逆贼楚昊同殿为臣，纵然平日里有过一点恩怨，可一旦我大夏改朝换代，你们仍然可以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毕竟就算换了人当皇帝，也照样要用人嘛。” “可陛下就不同了。” 说到这里，吕慧转身冲着永昌帝深施一礼，“如果赵天命和逆贼楚昊领兵南下，最容不下的就是陛下了。” “噢，对了，还有本相。” “本相和逆贼楚昊之间的恩怨天下皆知，说一句不死不休也不为过，倘若真到了改朝换代的那一天，本相必然难逃一死。” “所以本相才要多谢吕大人的提议，只要本相不坐这个位置，就此辞官回乡，相信楚昊到时候想找本相都找不到我这个人了。” “因此，臣请陛下恩准，允臣辞去宰相之位！” 吕慧说完，大殿内久久没有动静，所有人脑子里都嗡嗡直响。 因为吕慧道出了一个事实。 一旦大隋和赵天命为代表的大庆帝国真的结了盟，并且领兵南下，大夏必然难以抵挡。 别说双方结盟，单单应付一个大隋，大夏就力不从心了，要不然也不会眼看着招义县落入大隋手中却依然无动于衷了。 而大夏一旦改朝换代，永昌帝的下场可想而知，但朝中众臣却未必会受到太大影响。 谁当皇帝不是当？ 大不了换个坐龙椅的人效忠就是了。 至于吕慧……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和楚昊两人还真是不死不休！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被吕慧当众揭穿，效果就大不一样了。 尤其是永昌帝。 别人可以不理会大夏会不会亡国，但他不行！ 而且吕慧分析的绝对有道理。 放眼整个朝堂，和楚昊恩怨最深的，除了他永昌帝，就只有吕慧了。 “咳咳，吕相言重了。” 终于，永昌帝出声了。 “千机司虽有失察之责，但只要稍加整顿即可，除了吕相之外，再没有任何人能够胜任宰相之位，辞官之事，不必再提。” “臣谢陛下深恩。” 吕慧施礼谢恩，可心中却暗暗冷笑。 如果不是实在无人可用，他今天这个位置必然不保。 至于谢恩……呵呵！ 从他意识到在千机司的权力被架空那一刻开始，就深深体会到了永昌帝的刻薄寡恩！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和楚昊有了一丢丢的同命相怜之感…… 第448章 再无回头之路! 吕慧口口声声“逆贼楚昊”，不仅刺激的刚才一众同僚不敢再向他发难，同时也让永昌帝意识到和他捆在一条绳上的吕慧的重要性，成功对他进行了安抚。 而后，永昌帝言归正转。 “赵天命乃前朝余孽，一旦他带着大庆帝国重返中原，我大夏必然危矣。 虽然这个消息是那个所谓的“大乾后主”公布出来的，但朕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今我大夏不但要面临着大隋随时入侵的危机，还要预防赵天命和大隋结盟对我大夏不利，不知诸卿认为应该如何应对？” 问的是群臣，可目光却直接落在了吕慧身上。 显然，这个话题在他上朝之前，群臣就已经议论过了，此时不过就是问问他的意见…… 吕慧当即出班，“启奏陛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臣以为，应该尽快派人秘密前往大庆帝国收集相关情报，这样才能及时掌握大庆帝国和赵天命的具体动向，并及时加以应对。 至于大隋方面的威胁，相信再过两个月契丹就会主动向大隋动兵，届时大隋自顾不暇，朝廷即可伺机收复招义县，将大隋势力赶出江南！” 永昌帝闻言缓缓点头，“吕相之言深合朕意，派人前往大庆帝国刺探情报的事，就交由吕相全权负责。” “臣遵旨！”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奏报，颖王世子成克用请求入宫见驾。 永昌帝闻言颇为意外。 这大半年以来朝廷和颖王府之间关系越来越紧张，这个时候成克用居然主动入京请求觐见，就不怕朝廷直接把他扣为人质吗？ 虽然意外，但永昌帝还是第一时间宣他进殿了。 “臣弟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成克用进殿之后，直接大礼参拜，这让永昌帝更加迷糊了。 “世子平身。” 永昌帝伸手虚抬，示意其平身，“不知世子入京所为何事？” “启奏陛下，臣弟奉父王之命，专程入京，向陛下奏报一件急事。” 说着，将手里一件文件高举过头，待太监接过送到御案上，成克用继续说道，“近日有人秘密在颖上散布消息，说是如今在大隋担任国师的那人，乃是前朝余孽有无敌战神之称的赵天命，有意重返中原复兴大乾。 父王觉得此事事关重大，特命臣弟入京向陛下通报此事，并提醒陛下严加防范。” “大乾后主”散布有关赵天命有意重返中原一事，永昌帝早已知情，可他不相信颖王派成克用入京，仅仅是提醒朝廷注意防范，肯定另有别情。 事实上还真是如此。 成克用在接到谢晃来信相邀之后，第一时间赶往了陈留，并在那里见到了丹阳吕氏和虞州裴氏等各大世家族长。 几大世家在陈留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一致决定全力支持南夏朝廷抗击赵天命以及大隋结盟，保住南夏政权，唯有这样，各大世家才能最大限度避免将来受到赵天命的报复。 同样的，谢晃等几大世家家主劝说颖王府和他们站在同一阵线，帮助朝廷对付赵天命。 经过一番深思探讨，颖王父子也认同并接受了谢晃的提议。 毕竟，如果赵天命真的有一天复兴大乾，颖王府身上有南夏皇族的血统，势必难以存活，唯有和朝廷站在同一阵线才有可能生存下去，如此，才有了成克用主动入京的这一幕。 “启奏陛下，臣弟这次入京，乃是受父王所托向陛下表明心迹，颖王府愿与朝廷共同进退，一致对付赵天命和大庆帝国！ 除此之外，臣弟同时受谢家，吕家和裴家等几大世家家主所托，向陛下表明诚意，一旦赵天命有复兴前朝意图，各大世家愿意倾尽全力支持朝廷，共同反击外敌！” “哦？”永昌帝闻言顿时龙颜大喜。 想不到赵天命即将重返中原的消息刚刚爆出来，颖王府就主动入京示好了！ 不仅如此，江南各大世家也同时向朝廷表明心迹，这可是他父亲弘业帝在世时也不曾有过的大好局面哪！ 外敌虽然强大可怕，但至少大夏境内此时达到了空间高涨的凝聚力！ 不仅是永昌帝，殿内群臣听到这些，同样为之振奋不已。 但唯有一人反应不同，那就是吕慧。 南夏朝廷哪怕真的得到了颖王府和各大世家齐心协力的支持，就一定能防止赵天命重返中原吗？ 扯蛋！ 放眼整个朝廷，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了解赵天命！ 他是赵天命安插在南夏朝廷的一颗重要棋子不假，但同时他也是最希望赵天命死的那个人！ 因为他有天大的把柄握在赵天命手上，这才逼不得已听从赵天命的指示，打入了永昌帝身边。 可也正是从那一刻起，他就利用各种有利条件，搜集有关赵天命的一切信息，以便将来摆脱赵天命的控制。 可惜的是，越是搜集到更多赵天命的信息就越让他有种绝望感。 赵天命太强大了！ 强大到他连反抗的一点点机会都没有！ 而现在，南夏朝廷君臣居然一致认为，有了颖王府和各大世家全力支持，就能把赵天命挡在淮江以北，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有替永昌帝死心蹋地卖命的心态了。 自从他知道千机司权力被架空之后，这种想法就彻底消失了。 看着满朝文武兴致勃勃的样子，吕慧暗暗冷笑一声，拱手冲着成克用笑道，“既然世子代表颖王府向朝廷表明了诚意，不知愿不愿意和朝廷一起发表讨伐赵天命和大隋的檄文并公布天下呢？” 呃—— 成克用闻言顿时一愣，俊俏绝伦的脸上，表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颖王府的确决心和朝廷站在一起共同抵御外敌，可要让颖王府把这决心落实在纸面上，那可就再无回头之路了。 一旦哪一天赵天命又或者大隋举兵南夏改朝换代，颖王府连改旗易帜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了！ 吕慧又转身看向谢友华，吕不凡和裴宽等人，“不知各位同僚可否致信家中，请各位家主和朝廷一同发表讨伐赵天命的檄文？” 吕不凡等人的表情和成克用一样，大殿上气氛顿时为之一滞。 第449章 血溅婚宴 永昌帝在龙椅上冷眼观瞧，哪能不明白成克用和从世家出身官员心里的想法？ 刚刚因成克用那番表态而高兴的心情也淡了下来。 不过，至少成克用已经代表颖王府和各大世家向朝廷表明了心迹，这对他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毕竟，就连他老子弘业帝在世时也没能像现在这样解决国内各势力之间的矛盾，仅凭这一点，他就足以自傲。 至于吕慧那赤果果的“檄文”试探，在他看来，未免有些不合时宜甚至大煞风景了。 “咳咳。” 永昌帝轻咳一声，缓和语气道，“世子难得入京一次，不妨多留些时日再回去。” 成克用就坡下驴，拱手谢恩。 眼看着永昌帝给了台阶，殿下气氛再次轻松下来。 之前因为赵天命可能重返中原的压抑，一下子被颖王府和各大世家带来的好消息冲淡了，时不时还有人彼此轻松笑谈议论着。 下朝之后，吕慧一改往日独行的习惯，主动冲着几位有份量的同僚拱手笑道，“季大人，裴大人，莫大人，本相今晚在府里纳妾，几位大人如果有暇，可前往寒舍小酌两杯。” “哦？”季永图，莫怀德等几人闻言愣了一下，继而拱手还礼，“呵呵，原来吕相今晚洞房，下官当然要过去凑凑热闹了。” 当朝宰相纳妾不娶妻，这本就是个有趣的话题，再加上他平时的人缘不怎么样，今天在大殿上还差点被罢了官，听说他要纳妾，越来越多的官员们都有了凑热闹的心思，纷纷表示要前去祝贺。 实际上，在上朝之前，吕慧就有了娶妻成家的心思。 只不过以他一朝宰相的身份，世家不愿与他联姻，而他又放不下身份随便娶个女人为妻，这才退而求其次，先纳了妾给自己留个后再说。 至于要迎娶哪家女子为妾，同样是朝中同僚们好奇的话题。 当朝宰相一直没婚配，可说纳妾就纳妾，到底要迎娶的是谁家姑娘呢？ 不过很快，这个答案就揭晓了。 甚至可以说京城中有史以来散布最快的消息。 吕相要纳的妾，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里五位青倌人！ 没错，不但全部是青楼姑娘，而且一娶就是五个！ 当朝宰相要纳这些青楼姑娘为妾，哪怕是妾，那也是宰相的妾，五位姑娘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答应了。 这么爆炸性的消息，自然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当然，更多的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谈论着此事，尤其是和吕慧同朝为官的同僚们，更是当成了笑话一样。 还没到傍晚时分，吕府门前就已经张灯结彩，鼓乐齐鸣了。 吕慧穿着一身大红袍，亲自站在府门外，迎接着一个个到访的客人们，并且和到访的所有人谈笑风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朝中多么受欢迎一样。 这么大的喜事，永昌帝自然也早就收到消息，虽然觉得吕慧迎娶青楼姑娘为妾，未免有失朝臣身份，但还是第一时间派人送来了贺礼。 酒宴开席，相府里每一桌酒席上都欢声笑语，只有极少数人彼此小声议论着，同时冲着远处不停敬酒的吕慧指指点点。 终于，酒过三巡，有人忍不住当众开起了玩笑。 “吕相，这么开心的大喜事，不如让小青姑娘给大家演奏一曲，就当助兴了如何？” 众人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小青姑娘可是京城闻名的青倌人，尤其是手里那一管箫，凡是听过她演奏的，莫不回味良久。 在场客人里面，有不少都做过小青姑娘的入幕之宾呢。 只不过如今小青姑娘毕竟已经嫁到相府成了吕慧的妾室，这个时候再让她当众演奏，未免有些过分了，明显是有意想调侃，戏弄吕慧的意思。 裴宽闻言拉了一下身边的吕不凡，向吕慧代为致歉，“吕相别在意，吕大人有些喝多了，口不择言。” 吕不凡的确喝得脸色通红，甩开裴宽，继续说道，“我才没喝多，小青姑娘吹的箫本来就好听，王大人，您也听过吧？” 被点到名字的王大人没有回应，只是肩膀不停抽动着。 虽然在场众人中有不少想看吕慧笑话的，但也觉得吕不凡的提议有些太过火了，担心吕慧当场发飙。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面对吕不凡如此明显的挑衅，吕慧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站起身来，继续笑着回应道，“吕大人有如此雅兴，本相当然不好拒绝，相信不少贵客也想听听小青姑娘的箫技。 不过，本相这里还准备了另外一场大戏，相信诸位一会儿看了，肯定比小青姑娘的箫技更好看，不知诸位有没有兴趣？” 吕不凡闻言当即笑嘻嘻道，“哦？原来吕相早就准备了好戏，那不如现在就让大家开开眼如何？” 其他客人见状也纷纷起哄。 直到笑声稍减，吕慧这才拍了拍巴掌。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陆续有人被带到了大厅当中。 然而，当众人看到进来的那些人后，顿时全部愣怔当场。 一共二十六人，全部被五花大绑押到厅中，并且嘴巴里还塞了东西，齐唰唰的跪了一地！ 有人认出被绑起来的为首之人，惊呼道，“那不是千机司都统陈大勇吗？” “是啊，还有千机司小旗柳行舟！” “那个不是千机司副都统郑同吗？我记得之前礼部郎中贪腐，就是郑同带队抓了他家人！” “好象全部都是千机司的人，而且全都是千机司大小头目，吕相把他们抓起来要干嘛？” 在众人震惊的小声议论声中，吕慧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从一个千机司探子手中接过钢刀，走到为首的都统陈大勇面前，冲着张大着嘴巴的吕不凡笑道，“吕大人听惯了青楼小曲，想必一定没看过婚礼现场杀人的好戏吧？” 一句话说完，就见吕慧双手握着钢刀，高高举起，在陈大勇惊恐的目光中猛然挥落！ 噗的一声，一颗大好头颅直接被砍掉，叽哩咕噜滚落到了吕不凡脚下…… 第450章 本相会代你照顾好家人的! 现场除了仍然被绑在地上跪着的那些人的呜呜声之外，再无一点动静。 过了数秒之后，披着红纱的五位新娘几乎同时发出尖叫声，继而仓惶逃出大厅，这才把众人从震惊中唤醒过来。 “啊——” 吕不凡同样尖叫一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脸色无比苍白，酒也醒了大半。 抬头再看吕慧，却见吕慧脸上溅着血沫子，倒提钢刀，又走到另外一人面前。 “呵呵，诸位不必惊讶，千机司负责收集各地情报，可这些人身为千机司大小头领，却枉顾本相信任，不思为朝廷尽忠，实在是罪有应得。 而且陛下今早在朝堂上也曾嘱咐过本相，要本相重新整顿千机司，更好的为朝廷服务。 本相也是奉陛下旨意，清除这些千机司的败类，诸位同僚正好在此为本相做个见证，吕大人，你说是吧？” 说完，手起刀落，又一颗人头掉了下来。 噗噗噗—— 听着那瘆人的声音，再看到流了一地的鲜血，所有人都怔怔的坐在那里不敢乱动，看向吕慧的目光中无不充满了忌惮。 这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吕慧吗？ 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且，这可是他纳妾的大好日子，却让他们这些人看这场面，他到底想干什么！ 咣当—— 终于，二十六颗人头全部被砍完，吕慧把刀一扔，顺便舔了下手上沾的血迹，笑呵呵的端起酒杯，“呵呵，不好意思，让诸位大人扫兴了，来，咱们接着喝！” 喝nm！ 大厅中到处充斥了浓烈的血腥味儿，哪还有人有心情喝下去？ 甚至有几个年纪小一些的官员们，忍不住当场呕了起来。 只是，刚刚吕慧带给他们的感官刺激实在太强烈了，哪怕再不舒服，也没人起身离开。 吕慧第一次感觉到他这个宰相的威信得到了同僚们的承认，不禁暗暗感慨，早知这样，他就早一点给这些人开开眼了。 季永图，裴宽和莫怀德等人早就看出来了，刚刚被吕慧杀掉的那几个千机司的头领，有几个明明就是永昌帝最为信任的一批人！ 而千机司最近搜集到的有关“大乾后主”和赵天命的情报，也是第一时间被送到了永昌帝面前。 吕慧今晚大开杀戒，分明就是拔除了永昌帝安插在千机司的眼线！ 他这样做，难道就不担心永昌帝降罪吗？ 要是放在以前，吕慧还真有这个担心。 可惜，现在他却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了。 从他意识到在千机司的权力被架空那一刻起，他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甚至偶尔还兴起了对楚昊同命相怜的念头。 永昌帝对他，实在过于刻薄寡恩了！ 他拼着彻底得罪楚昊的勇气，甚至为此不惜把整个含山吕氏一族都搭进去了，结果得到了什么？ 大病一场，永昌帝连句问候都没有！ 想到这些，有时他甚至打算直接辞了官跑路。 不过最后，他放弃了这种念头。 没了南夏宰相这个高位，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么，这三十来年岂不是白活了？ 和楚昊之间的恩怨还没了结呢，现在永昌帝又对他这么薄情，这口气怎么忍得下！ 而且他看得很清楚，永昌帝再怎么刻薄寡恩，现在也离不开他吕慧！ 既然如此，不如使劲折腾！ 永昌帝惧怕赵天命重返中原，那就离不开他的辅佐！ 只不过，永昌帝到死那天也不会想到，他吕慧就是赵天命安插在身边最致命的棋子！ 南夏的结局早就注定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给这颗要死的参天大树，加上最猛烈的一把火！ 赵天命不让他与楚昊为敌，可没说不让他恶心楚昊…… 楚昊不是和他一样加入了天命组织吗？ 不是和他一样都想致对方于死地吗？ 如果有一天，赵天命复兴大乾成功，楚昊发现他吕慧和他一起站在赵天命身边时，将会是什么心情呢？ 吕慧变了。 在他今天面对永昌帝时，心态就发生了巨大变化。 既然南夏要完蛋了，他不介意亲自操刀，给南夏敲响第一声丧钟！ 而今晚娶妾婚宴上这场大戏，就是他献给永昌帝和满朝文武的第一份大礼！ 千机司是他一手创建的。 可收集到的情报却第一时间送到了永昌帝那里，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酒宴散去。 大厅里，吕慧身穿红袍，独自饮酒。 抬头看身厅门口站着的那个千机司探子，冲他招了招手，将他唤到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回相爷，属下，属下名叫小鹿……” “小鹿？呵呵。” 吕慧拍拍他的肩膀，“从现在起，你就是千机司都统了。” “啊？”小鹿闻言，顿时被巨大的惊喜冲晕了头脑！ 他才加入千机司不到两个月，在此之前，连个小旗都不是，可转眼之间就被吕慧任命为千机司都统，掌管了整个千机司数百人马！ “你没听错，本相现在就任命你为千机司都统！” 吕慧收起脸上的笑容，指了指后院方向，“本相已经提前把你家人接到了相府居住，从今以后，本相与你荣辱与共，你明白吗？” 小鹿闻言当即脸色微微一变，双膝跪地，“属下誓死效忠相爷！” 从这一刻起，小鹿明白，只要他有任何让吕慧不满的地方，他的家人也就活到头了…… 对于小鹿的表现，吕慧颇为满意，慢条丝理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你马上快马加鞭赶往大庆帝国，将这封书信送到大庆帝国国师手上，记住了，一定要当面交给对方手上！” 小鹿木然接过书信，郑重点头，“相爷放心，属下马上就走！” 哪怕他知道赵国师是什么人，哪怕知道吕慧这样做是什么性质，他全程都没有询问过任何一句话！ 吕慧再次拍拍他的肩膀，负手起身，“去吧，本相会代你照顾好家人的。 见到赵国师之后，跟他说，本相第一个要对付的，是大夏工部尚书——谢友华！” 第451章 赵国师玩得挺花啊 吕府一场婚宴，骤然变成了屠夫之夜，吕慧亲自操刀，血洗喜宴现场，消息当夜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曾经温文尔雅的宰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杀气的铁血宰相！ 而永昌帝呢？ 明明知道吕慧斩杀千机司大小头目的举动，是在拔除他安插在千机司的眼线，却对他如此赤果果的挑衅无动于衷，这样带来的后果，便是吕慧宰相之位的更加稳固。 所有朝臣由此知道，哪怕永昌帝对吕慧再怎么失望和不满，也不会动摇吕慧的相位。 因此，以往在朝堂上孤木难支的吕相爷，一夜之间人缘大爆发，相府门外也一改往日的冷清，时不时有人提着礼物上门嘘寒问暖。 没办法，经过吕慧铁腕整治过后的千机司，俨然成了他手中监察各级官吏的私衙。 当官的，哪有几个真正能像刘修文那样干干净净的？ 短短半个月内，栽在吕慧手上的大小官员已经有七八个了，平均两天落马一位官吏，而且还是全家抄斩那种！ 哪怕是没有什么贪腐行为的，也会被吕慧安排一个暗中勾结前朝余孽的罪名，全家推出午门斩首。 谁敢替这种人出头求情？ 有世家背景的官员们虽然不怕吕慧，但也不再和以前那样，当面嘲讽背后唾骂；至于那些没什么背景的，只能主动上门巴望着吕相爷高抬贵手了。 曾经朝堂上的孤臣，一夜之间左右逢缘，成了真正炙手可热的一朝宰相！ 这么明显的变化，自然很快在民间流传开来。 拥有最全面情报收集能力的干支庄丁，第一时间把这些情况上报到了密州城。 密州城里，楚昊手中同时捏着三份情报。 其中一份就是吕慧近期在南夏京城搞出来的动静，另一份是牧远桥和罗玉山等前朝遗臣打着“大乾后主”公告天下的赵天命黑料。 最后一份，则是颖王府和陈留谢氏为代表的江南各大世家向南夏朝廷表忠心的密报。 对于颖王府和江南各大世家向南夏朝廷表忠心的举动，楚昊完全没放在心上。 换作他是这些人，同样也会因为赵天命要和大隋结盟而紧张不已，一切能够自救的选项都会一一试用。 不过就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无论是颖王府，还是陈留谢家，一边向南夏朝廷表忠心，一边还和他本人保持着翦不断理还乱的联系，更不要说即将接掌丹阳吕氏族长之位的吕轻侯，还是他的结拜大哥呢！ 最让他意外的，还是吕慧在南夏京城搞出来的动静。 “慕容儿子都有了，现在就连老吕都一下子纳了五个妾，想来想去，似乎就剩我这一个老光棍子了。” 看着手上的密报，楚昊咂了咂嘴，“只是，在自己喜宴上一下杀了那么多人，老吕这癖好实在让人倒胃口，该不会脑子出问题了吧？” 调侃归调侃，楚昊能够感觉到，经过吕慧这么一次大血洗，南夏千机司从此恐怕真正成了吕慧手上的一张王牌，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当然，对于这一点，他也没有太过担心。 要是吕慧继继头铁，往密州城里派密谍，他可不会惯着。 毕竟有外卦在身，什么密谍在他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不愧是前朝国子监祭酒，这文采，啧啧。” 罗玉山亲自执笔写下的有关赵天命的黑料，楚昊已经看过了不止一次，每次都赞叹不已。 他感觉，要是赵天命看到这份“黑料”，不气得当场爆血管就算他命大。 强占大嫂，狸猫换太子这戏码都写得出来，居然把前朝废太子梁广写成了赵天命的亲生儿子！ 不了解实情的人看到这份黑料，难免要叹一声，赵国师玩的可真花啊…… 本想拿着这份“黑料”在上朝时献给女帝，结果却让京兆尹余良平给截了胡。 “启奏陛下，这是臣在京城各处城墙上收集到的布公，全部都是有关于国师的传言，如今京城百姓到处都在疯传有关于国师的经历和他的野心，臣深感事关重大，已经第一时间命人把所有布公揭下，但百姓们依然议论纷纷，民怨甚广，具体该如何决断，还请陛下圣裁。” 余良平说完，吏部尚书方承运也跟着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老臣也看到了相关布告，里面提到，国师赵天命乃是前朝无敌战神，此人重返中原，必然图谋不轨。 之前安国公还曾提议我大隋与大庆帝国结盟，如今看来，赵天命骤然出现在我大隋，并身居国师高位，明显有借我大隋重返中原甚至复兴大乾之野心，不可不防啊！” 慕容药师随即出班，“启奏陛下，有关国师赵天命的传言不管是否属实，至少在民间已经造成了不小轰动。 虽然赵国师与陛下有师徒之谊，又在长山郡有救驾之功，但如果他真有心要复兴前朝，必然会损害我大隋利益，还望陛下仔细斟酌，审慎决定。” 女帝一边听着余良平等人的奏报，一边详细查看余良平递上来的布告，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毕竟，早在此之前，她就已经从楚昊那里得知了有关赵天命的相关资料，对于“黑料”上的一些信息并没有太大意外。 “安国公，你对这些东西怎么看？” 女帝扬了扬手中的那些黑料，直接询问楚昊的意见。 “回陛下，臣认为，方大人和余大人以及辅国公担心的都很有道理。 且不说那布告上提到的有关赵国师的信息是否属实，单单他是前朝无敌战神这个身份，就足以引起朝廷警惕。 万一赵国师真有心以我大隋为跳板重返中原复兴故国，陛下辛苦创下的这份基业，岂不是要为他人作了嫁衣？ 就算陛下念及与国师之间的师徒之谊，也不能枉顾朝中众臣追随陛下创下基业的辛劳，以及民间百姓对陛下的拥戴吧？ 因此，臣愿意收回与大庆帝国结盟的提议，直到国师返回大隋由他亲自解释之后再行决断。” 女帝闻言缓缓点头，“有关国师的一些传言，暂时搁置不议，一切都等国师返回大隋之后再说，与大庆帝国结盟一事，也暂时不再进行。” 女帝一言定调，方承运等一些本就对赵天命怀有戒心之人也暗暗松了口气。 而楚昊更是直接将此事抛在一旁，专心扑在了正在热火朝天的工匠城建造一事上。 至于赵天命，他想返回大隋，恐怕还早着呢！ 他刚刚收到李响和程峰派人送回来的消息，那帮家伙刚刚在大庆帝国各地又搞出了不小的动静。 大庆帝国内部不稳，赵天命此刻正带着他手下的神武军，忙着到处搜捕大肆搞破坏的人，哪有心思顾及其他…… 第452章 再返中原 西域高昌，大庆帝国都城。 赵天命和庆帝梁广已经回国两个多月了。 原先大庆帝国侵占的吐谷浑以及契丹两国疆域，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几乎全部被夺回！ 造成这一切的，正是那两批神秘莫测的势力。 他们依靠手中威力强大的霹雳弹，在大庆帝国各个城池已经连续多次造成了大规模爆炸事件，致使大庆帝国军队人心惶惶，屡次在与吐谷浑和契丹的交锋中败退下来。 不是大庆帝国军队实力弱，而是忌惮于霹雳弹那恐怖的威力。 沙场战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尸骨无存哪！ 赵天命每每得知有城池遭受了霹雳弹袭击，就会亲自带着神武军过去剿杀，结果等他一到，那伙肇事之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连续多次下来，非但没查到什么线索，反而把神武军折腾的疲于奔命，这让赵天命气得咬牙切齿。 找出使用霹雳弹的肇事之人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哪怕因此让大庆帝国损失一部分疆土也没关系，他最大愿望是得到霹雳弹！ 霹雳弹的强大威力，对于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都无法拒绝，更何况是他赵天命呢？ 可这么长时间下来，居然还是没有任何线索，这不禁让他越发恼火。 好不容易重返中原，并在大隋成功胜任国师一职，眼看着就要带领大庆帝国重返中原了，结果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若因此被耽搁在西域这边，之前他在大隋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一切，岂不是又要付诸东流？ 为了追查霹雳弹的线索，他甚至故意放出消息，说庆帝出巡张掖城，就是为了引出那些使用霹雳弹的人。 结果不出意料，还真把那些人给引到了张掖城。 眼看着就要把那伙人顺利抓捕，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几个疯狂的家伙明知无法逃脱，居然引爆了身上的霹雳弹，至死也不愿泄漏任何与霹雳弹相关线索，还连带着损失了距离最近的十来个神武军高手！ 也就是从那时起，游走于大庆帝国各地肇事的那批人，突然间好象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有任何动静，让他想追查下去都不知道到哪儿去查。 就在他又愤怒又无力之际，吕慧派来与他接触的小鹿，终于成功见到了他。 看完吕慧送来的相关情报，赵天命怒极而笑。 “大乾后主？梁兴是吧？” “找死！！！” 原本他还因为楚昊，不想这么快就杀了梁兴这个前朝皇族后裔，可看完“大乾后主”公布天下有关他的那些黑料之后，立马改变了主意。 在他看来，梁兴身边那些前朝遗臣势单力薄，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可那些家伙实在太恶心人了！ 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当女帝和大隋文武官员看到这些“黑料”之后，他之前在大隋朝廷经营的人脉和形象，将会彻底崩塌。 眼看着赵天命怒火冲天，小鹿小心翼翼的说道，“吕相派属下前来，除了送上这些情报之外，还命属下请示国师大人，颖王府和江南各大世家有意联合朝廷一起对付国师，因此，吕相有意先向陈留谢家开刀，还请国师大人协助一二。” 赵天命闻言脸上表情稍有缓和，“呵呵，吕相有心了，本座这就写下一份资料给你带回去，替本座转告吕相，让他放手去做，本座不日即将重返中原！” 是的，他的耐心已经被耗尽，必须尽快返回中原了。 不只是前朝遗臣公开爆了他的黑料，还有他之前在大隋所经营的一切，都使得他不得不尽快回去了。 早在吕慧派人过来之前，他留在密州的流云就已经派人送来了相关消息。 楚昊不负他所望，终于成功说服女帝，大隋愿意和大庆帝国结盟，共同对付契丹。 这可是他重返中原，继而一统天下最重要的一步，绝对不能大意。 至于霹雳弹一事，只能暂时放在一边了。 送走小鹿之后，赵天命直接入宫求见庆帝。 “什么？舅舅还要回大隋？那些使用霹雳弹到处捣乱的人怎么办？” “陛下无需担心，老夫虽然至今也没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追查，至少知道他们人数并不多，就算再怎么捣乱，也不会影响到我大庆帝国根基的。 而且老夫收到消息，大隋有意与我大庆帝国结盟，共同对付契丹，只要联盟一成，解决了契丹，陛下就可直接驾临中原，终有一天重建大乾！” 庆帝闻言眼前一亮，“既然如此，不如朕和舅舅一起返回大隋，商议结盟一事可好？” 赵天命哪里不知道庆帝心中所想，无非就是还惦记着女帝罢了，不由得心中暗暗冷笑。 “陛下身为九五之尊，岂能屡次丢下国事不管，在外滞留太久？ 与大隋结盟一事，有老夫即可。 况且老夫这次准备带着平西伯朝永生一同前往，必定事半功倍。 而陛下则只需坐镇国都，静候佳音即可。” 听到赵天命提及朝永生这个名字，庆帝梁广脸色瞬间沉郁，“舅舅不觉得对平西伯太过偏爱了吗？” “呵呵。”赵天命见状摇头一笑，“永生是老夫弟子，但陛下却与老夫是甥舅，老夫对他再好，他不还是陛下麾下臣子吗？ 这次与大隋结盟，我大庆帝国难免要拿出一些诚意来，同时还要让大隋朝廷看到我大庆帝国真正实力，永生跟着老夫一同前往，无疑是最佳人选。” 眼见无法再劝，庆帝只能落寞点头，“那好吧，不过舅舅千万别忘了帮朕在轻尘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朕从离开密州那一天起，天天都在挂念她呢。” “陛下放心，老夫一定想办法促成陛下和轻尘之间的好事。” 终于说服了庆帝之后，赵天命第一时间派人把朝永生请到了国师府。 “恩师，弟子真的可以跟您一起去中原了吗？” 刚一见面，朝永生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看着眼前年仅十七的白袍少年，赵天命拍拍他的肩膀慈祥一笑，“马上随为师启程，为师带你看望你那位女帝师姐。” 朝永生闻言眼前一亮，“早就听说女帝师姐天仙般的人物，弟子恨不得马上就出现在师姐面前，看看她到底有多漂亮！” “呵呵，肯定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了……” 第453章 调查女帝行踪 就在赵天命带着朝永生刚刚离开高昌国都之际，距离高昌以东的白力城，再次遭到了极为严重的霹雳弹袭击，半个城池的城墙都被炸飞了！ 白力城守军被这惊天爆炸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就被杀上来的契丹人给全部斩杀当场。 即便如此，收到消息的赵天命也没有回头。 和这些没头没脑的骚扰式袭击相比，在他看来，返回大隋才是当前最紧要的事。 大隋武威二年三月上旬，密州城外小清河边，一座巨大的工匠城拔地而起。 多达数千名中原各地汇聚而来的各技术工匠齐聚于此，带着他们的家小一起参与了工匠城的修造。 楚昊作为主持新城修建的工部尚书，除了每天上朝之外，几乎就住在了工匠城之中，联合工部各级官员随时督促城池建造。 眼看着城池即将完工使用，楚昊打算邀请慕容药师和方承运等朝中同僚一起见证工匠城落成仪式。 当然，这种场面自然也不能少了女帝。 可当他入宫求见时，却被告知女帝并不在宫中，至于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不得已，他只好去慕容药师那里询问。 当慕容药师得知他的来意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反而怪异的看了他几眼，“安国公知道今天是初几吗？” 楚昊被问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回了一句，“不是初九吗？” “呵呵，既然你知道今天是初九，还问陛下在哪儿？” “呃——”楚昊更加迷糊了，“辅国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药师见状摇头苦笑，“安国公不会这么没记性吧？你回想一下，自我大隋建国以来，每月初九早朝之后可曾再见过陛下一次？” 这么一说，楚昊回头想想，缓缓点头。 还真是这样！ “辅国公有所不知，工匠城即将完工，下官打算邀请朝中同僚连同陛下一起明天到工匠城那边参加落成典礼。” 慕容药师悄然点头，“这没问题，其他同僚药师可以帮安国公通知，至于陛下嘛，只能明天早朝过后，看看陛下的意思了。” 慕容药师愿意帮忙联系诸位同僚，楚昊当然乐见其成，转身告辞之际，随口问道，“辅国公可知陛下去了什么地方？” 慕容药师再次怪异的看了他几眼，意味深长道，“安国公如果真想知道，何不亲自去问陛下呢？” 原本楚昊对此并没有太过在意，可慕容药师越是不说，就让他越发感兴趣了。 回府之后思来想去，把秦朗叫了过来，“你马上通知咱们留在京城的干支庄丁，帮我查一下陛下的行踪。” “啥？”秦朗闻言愣了，“大人，私下调查陛下行踪，这……” 楚昊也意识到这举动有些僭越了，可弄不清楚这件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至于为什么，他一时又说不清楚，只好解释道，“本官担心陛下安全，你只需依命行事即可。” “噢，属下遵命……” 担心陛下安全？ 别说这是在京城，就算到了任何其他地方，这世上能够威胁到女帝陛下安全的，能有几人…… 迷茫归迷茫，秦朗还是按照楚昊的吩咐派人去调查女帝行踪去了。 楚昊还不放心，又看了看书房一角，“铁山，你也去找找看。” “……是。” 尽管干支庄丁收集情报能力不错，但连宫里人都不知道女帝行踪，楚昊也没指望真能查到什么，大不了明天下了早朝之后，找机会当面问问就是了。 只不过，联想到以往的确每月初九都很难看到女帝，以及慕容药师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总是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午时刚过，秦朗回来了。 “大人，据咱们的人调查得知，今天早朝一过，陛下就独自骑马从西城门离开了，具体去向不明。” “知道了。”楚昊闻言摆手，示意其离开。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胡铁山也回来了。 “铁山，你没事吧？”看到胡铁山肩膀居然受了伤，楚昊慌忙起身上前查看。 胡铁山摇头苦笑，“属下没事，大人不必紧张，这伤……是和陛下交手时不小心失手所致。” “你，你和陛下交过手了？” 胡铁山点了点头，“属下奉命寻找陛下，幸不辱命，终于在京城以西二十里外一处荒废的山神庙那里找到了陛下。 只可惜属下当时蒙着脸没有暴露身份，这才和陛下起了冲突。 以前属下和陛下也曾交过一次手，只是没想到，当时陛下还是留了手，这次如果不是属下逃得快，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楚昊能够看得出来，这次和女帝意外交手，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安抚一番后，又让小庄找来郎中给胡铁山简单包扎一番，便带着秦朗出门了。 按照胡铁山提供的线索，楚昊和秦朗一同来到城西二十里外的一处荒山附近，不一会儿，就从山中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娇喝声。 “秦朗，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大人，不如让属下跟你一起过去吧？” 楚昊摇头拒绝了，“这里荒山野岭的，轻易不会有什么危险，况且还有陛下在呢。” 听到远处传来女帝的娇喝声，楚昊心中已经隐隐有所猜测，只是凑到近前亲眼验证一番罢了。 把马留在秦朗那里，他就这么步行走了过去，也没有刻意隐藏行迹。 胡铁山那样的高手尚且能被女帝发现，他就更没那个必要了。 大约二十多分钟之后，终于赶到了一处破败不堪的山神庙附近。 刚刚还能听到女帝的声音，可到了附近，却一下没了动静。 楚昊好奇心起，小心翼翼的靠了上去，直到一只手摸到山神庙那歪倒的大门时，一眼就看到了山神庙里树立的一个木桩子假人身上。 就在这时，只见寒光一闪，女帝突然从右侧倒提银枪猛然扎了过来，转眼间枪尖就触到了他的额头，顿时把他吓得呆立当场！ 眼看着就要被一枪爆头，楚昊甚至看到了女帝眼中那毫无感情的寒光，关键时刻，女帝枪尖横挑，倒转枪头，精准的把长枪射入她身后的木桩之中！ 嘭—— 木桩头部瞬间爆裂，女帝单手撑地，发丝垂落下来的同时，豆大汗珠顺着绝美的脸颊滑落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楚昊方才回过神来，挪着僵硬的双腿半跪在女帝面前，“陛下！” 第454章 山神庙一吻定终身 女帝抬起头来，看了楚昊一眼，平复了下呼吸，“你来干什么？是慕容相告诉你朕在这儿的？” 果然，慕容药师作为追随女帝最久的人，对女帝每月初九要做什么事，一清二楚。 楚昊摇了摇头，又看向那被女帝射爆的木桩子，上面刻着醒目的“卫麒麟”三个字，问道，“陛下如果愿意，随时可以下旨消灭北燕！” 女帝闻言，就势坐了下来，伸手挽了挽散乱的发丝，楚昊这才惊讶发现，女帝左手手心竟然还在渗血，连忙掏出怀中丝巾，“陛下，臣先帮您包扎一下！” 说完，拉过女帝左手，一边包扎着，一边震惊道，“陛下，您手上这些伤口……” 除了这最新的伤口，楚昊震惊发现，这双绝美无暇的左手手心上，怵目惊心的遍布着大小不一的新旧伤口！ “都是朕自己弄的。” 女帝不在意的随口答道，任由楚昊给她包扎着伤口，回过头来看向那个代表着卫麒麟的木桩子，似是自言自语道，“朕如果想，单枪匹马即可冲入北燕皇宫！” 楚昊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对方。 不知何时，女帝竟然无声落泪了！ “朕出生后不久，母后就因病离世了。” “从那之后，每月初九，父皇都会抽出时间专门陪伴朕，一直到朕被赐封隋王远离京城为止……” 说到这里，女帝擦了下眼角，直直看着楚昊，声音颤颤，“你说，朕的皇兄真的那么狠心，杀了父皇和朕的那几位皇兄吗？” 直到这一刻，楚昊方才明白女帝心中真正想法。 原来，她不是不想报仇，而是不敢相信发生在北燕皇室中的惨案真相！ 的确，以她的身手，如果不顾一切，哪怕北燕皇室再如何戒备森严，也难抵她的绝强身手。 以大隋如今的实力，只要她一声令下，北燕那本就大厦将倾的脆弱，根本经不起她的怒火。 之所以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是她还在犹豫，还在纠结！ 一向在人前英姿飒爽的女帝，此刻所表露出来的神情，让楚昊由衷升起了浓浓的心疼。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昊凑近女帝，在对方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直接亲吻在她的眼角的泪珠上。 “你——” 女帝身子一颤，居然没有躲避。 楚昊顺势将她揽在怀里，感受着女帝僵硬的身子渐渐软化，一只手抚着女帝受伤的左手伤口处，温言开口，“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来帮你。” “你——” 女帝挣扎了下，显然还无法适应楚昊如此亲近的举动。 可楚昊却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她唇边，这才女帝挣扎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看着近在眼前殷红的唇瓣，楚昊只觉喉咙处一阵干痒，下意识的低下头。 刹时间，一对嘴唇轻轻印在一起。 异样的情愫同时在两人心中升腾而起。 女帝紧崩的身子渐渐放缓，睫毛闪动两下，微微合上，下意识的迎合着楚昊嘴上的动作。 这一次，和楚昊救她落水的感觉完全不同。 感受着楚昊越来越热切的动作，女帝呼吸也越发急促，不由自主的伸手揽住楚昊的双肩，主动迎合上来。 山神庙里，一时间萦绕着荷尔蒙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双唇分开，女帝低头，脸颊飞红。 “轻尘——” 听到这声呼唤，女帝顿感脑中嗡的一声，抬起头看着楚昊的双眼，羞恼道，“你，你真大胆！竟敢直呼朕的名讳！” 楚昊闻言笑了。 更大胆的事都做了，直呼名讳又如何…… “轻尘。” 楚昊再次唤了一声，女帝连忙低头。 直到楚昊唤到第三声，女帝这才低声回应，“说！” “轻尘，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尽管已经有所预感，可当楚昊就这么直接当面表白，女帝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尤其是当她的目光落在楚昊腰间悬挂着的小海螺时，脱口而出道，“那宣华呢？你已经放下她了吗？” 楚昊闻言，将她揽的更紧了一些，悠悠长叹，“宣华的仇，早晚要报！ 还有你和北燕皇室的恩怨……等解决了这两件事之后，我就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显然，这个回答让女帝极为满意。 她有心结，楚昊同样也有。 在没有彻底解决之前，两人都在刻意压抑着彼此心中的好感。 “你真大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敢在朕面前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楚昊闻言再次笑了。 她说的一点没错。 像她这样美艳绝伦的人间绝色，身边不知出现过多少年轻俊彦，可强如成克用，最终不是照样被他击败了吗？ 啪—— 正当楚昊臆想之际，女帝突然伸手拍打他一下，目光定定的看着他，认真问道，“你该不会惦记着和朕在一起，最终就是想当大隋皇帝吧？” 楚昊一把握住她的右手，霸气回道，“有区别吗？你是我的，大隋也是我的！” 女帝难得的撅起小嘴，“说到底还是为了当皇帝，男人……哼！” 楚昊伸手挑起她的娇俏下巴，看着她流露出来的小女儿姿态，认真说道，“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是大隋女帝，大不了我就做你的皇后嘛。” 女帝闻言噗哧一声笑了，“好啊，朕还想多纳几个妃子呢，嗯，成克用长得不错，等将来拿下颖上，朕先把他收入后宫。” 哪怕明知女帝说的是玩笑话，可听到成克用这个名字，楚昊依然感觉心里不舒服。 毕竟，那小白脸长得实在太让人嫉妒了！ “嗯，这个提议不错，找个机会把他阉了，留在身上当个太监也好。” 女帝再次被他这番话逗得娇笑连连。 甜蜜的时光总是流逝太快，对于正处于热恋中的人感觉尤为明显。 抬头看了看天色，楚昊扶着女帝站起来笑道，“时间不早，不如我带你去工匠城逛逛如何？” 两人感情刚刚有了进展，女帝也不想这么快就回宫，闻言欣然点头。 “轻尘——” “嗯？” “上来，我背你。” “不要。” “乖，听话……” 第455章 酒就免了，我怕被毒死 直到远远看到秦朗，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握在一起的双手，女帝也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秦朗，你去帮陛下准备一套便服，本官要和陛下一起微服巡视工匠城。” 有女帝在，秦朗自然不用担心楚昊的人身安全，连忙领命离去。 没有了秦朗这个大灯泡，楚昊和女帝相视一笑，同乘在一匹马背上，缓缓向工匠城方向赶去。 “轻尘——” “嗯？” “赵天命就要回来了？” “什么？” 女帝从温存中醒过神来，回身看向楚昊。 楚昊淡淡说道，“干支庄丁传回来消息，赵天命正在赶回密州城的路上，相信用不了几天就会回来了。” 女帝沉默良久，问道，“你依然怀疑恩师会对朕和大隋不利？” 楚昊能够听出女帝的语气，明显还是不相信赵天命怀有的野心，哪怕有“大乾后主”公布天下的那些信息，哪怕他和女帝关系更进一步…… “放心，只要他有野心，总会有暴露的那一天。 我说过，这世上任何人要对你不利，哪怕只是想想，也必须死！” 女帝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道，“雪花盐秘方被公开之后，户部一下子失去了主要财政来源，朕迫不及待想看看你悉心打造的工匠城，到底能不能取代雪花盐给户部增加收入。” 楚昊伸手刮了下她的琼鼻，“呵呵，保证不让你失望。” 嗒嗒嗒—— 很快，远处传来秦朗赶来的马蹄声，楚昊无奈跳下马背，不满嘀咕道，“早知道这样，不带秦朗这家伙出来就好了。” 女帝闻言忍不住掩嘴失笑。 楚昊见状，在秦朗靠近之前，伸手在女帝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你——哼！” 女帝羞恼转身，要不是秦朗已经赶过来了，非要好好教训他一下不可！ 秦朗骑马赶到近前，将一件黑袍双手奉上，“陛下，大人，属下已经命人赶往工匠城，除了护卫之外，还命人沿街掌灯，以便陛下夜巡。” 楚昊满意的点了点头，“做得不错，你可先行一步，本官和陛下随后就到。” 他的本意是想趁机继续和女帝单独相处一会儿，奈何秦朗不解风情，主动请缨道，“工匠城那边已经安排妥当，还是让属下护送陛下和大人吧。” 看出楚昊无奈的表情，女帝强忍笑意，与楚昊并肩骑行在秦朗身后。 太阳落山之后，三人终于赶到小清河边的工匠城。 城门口处，沈浪等人早已迎候一旁。 “属下参见陛下，大人。” 楚昊和女帝将马缰丢给护卫，在沈浪等人引领下，步行进入城中。 虽然夜色降临，但街道两旁全部点上了灯笼。 进驻工匠城的百姓们，手上都有各种技艺在身，一些刚刚吃过饭的手艺人，借着灯光继续在忙碌着。 楚昊一边巡视，一边给女帝讲解。 “陛下请看——” 楚昊指着刚刚路过的一家店铺，“这家男人是个篾匠，一家三口租住工匠城的房子，平时骗织的筺或篓子之类的，可以自行出售或朝廷代为收购，朝廷从中收取部分佣金当作房租和税收，如此一来，他们有了糊口的营生，而朝廷也将从中受益。” “还有那一家是木匠，父子两人都有不错的手艺，兴建工匠城的时候，这对父子出力不小，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就相当于在兴建工匠城时的工钱了，之后做出的家具之类的，同样可以自行出售或由朝廷出面代为收购。” “工匠城修在小清河边，距离水源近，有利于城内百姓发挥他们的一技之长。” 女帝一边听，一边缓缓点头，“目前来看还算不错，但朝廷短期很难看到太大收益吧？而且朝中至今有大臣对工匠城兴建有所不满，尤其是你还打算从这些工匠里挑选适当人选充入工部为官，到时必定还会受到不少大臣责难。” 楚昊闻言笑了，“短期内收益肯定不如雪花盐那样明显，但要不了多久，陛下就能看出这工匠城的重要性了。 陛下试想一下，无论是南夏还是北燕，如今大量工匠都被我大隋招募条件吸引过来，届时南夏和北燕缺少大量相关工匠，朝野一旦有什么大的工程修建，找人都费劲，到时他们就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了。 不说其他，一旦遇到水患，想找人治水都难！ 还有，咱们这里招来的工匠里面，有大量铁匠，一旦有战事发生，北燕和南夏连打造兵器的铁匠都找不到，还怎么打仗？ 到了那就个时候，朝廷反对的声音自然也就慢慢不见了。 至于户部财政收入方面，陛下就更不用担心了，余良平余大人家的公子陛下还记得吧？” 说到这里，楚昊带着女帝来到临街一家小吃店，就在门外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女帝跟着坐下，说道，“余正是吧？原来的密州十二痞，朕记得很清楚，要不是你，余良平到现在还为他那个不省心的儿子发愁呢。” 楚昊点头笑道，“就是那小子，现在余正和密州十二痞已经乘船出海，很快就会给朝廷带回比雪花盐还要巨大的收益。” “哦？”女帝闻言眼前一亮。 没有了雪花盐收益之后，户部的银子是用一点少一点，没想到楚昊早已安排余正又开了一条财路，“出海经商真有那么大的收益吗？” “当然——” 楚昊刚要解释，就见小吃店伙计过来了，“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跟着一起过来的秦朗挡在楚昊面前说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尽管上来就是，再拿两壶好的酒上来。” 伙计打量了楚昊和女帝一眼，尤其被女帝那惊人的美貌所吸引，失神片刻后连连点头，“客官稍等，小人马上准备。” 楚昊摆摆手道，漫不经心的扫了伙计一眼，“吃的东西随便上一些就行了，酒就免了吧，万一酒里有毒呢，你说是吧？” 秦朗等人闻言脸色大变，第一时间将伙计围了起来。 第456章 工匠城捉奸 伙计见状吓得当即跪地，“客官千万别开这种玩笑，小人是本份人，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酒里下毒啊！” 女帝不明白楚昊为何要无故为难一个伙计，却默不作声的静观其变，而楚昊也没有阻拦伙计的喊冤，很快，小吃店这里闹出来的动静越来越大。 秦朗见状连忙让人把围观的百姓驱散开来。 百姓们一边向后退，一边冲着楚昊和女帝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秦朗他们身上的衣着不难看出来，肯定是官差衙役之类的，普通百姓自然不敢随意招惹。 可工匠城刚刚兴建完毕，这里的百姓几乎全部是看过楚昊以大隋工部的名义招募过来的，结果刚在这里落脚，就有人被官兵为难，如果处置不当，势必会引起百姓不满，从而损害朝廷声誉。 女帝相信楚昊不会不知道这个结果，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想法，看下去就是了。 眼看着周围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负责维持秩序的秦朗等人身上压力也越来越大。 这么点事都处理不好的话，别说楚昊会不会对他不满，恐怕还会得罪女帝陛下，那才叫严重呢。 伙计依然跪在地上不断卖惨，百姓们已经有人开始为他鸣不平了。 “小张到底怎么得罪那位贵客了？” “谁知道呢，听说那位贵客一上来就怀疑小张的酒里下了毒。” “这怎么可能呢？小张就是咱们邻居，和咱们差不多同时来到工匠城这里的，平时对谁都客客气气的，怎么可能在酒里下毒害人呢？” “唉！说不定那位贵客就是故意找他麻烦呢，咱们初来乍到的，被欺负到头上也没人给作主，自认倒霉吧！” “别胡说！那人可是大官来着，我亲眼见过他经常在工匠城里巡视，还有好多大官都跟着他，听他吩咐呢。”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那位大人好象姓楚，就是大隋工部尚书，派人发布招募布告的，就是这位楚大人呢。” “原来这位楚大人就是招募咱们的大人哪，这就怪了，既然是他主动派人招募咱们过来的，为什么现在又变着法儿的害人呢？” “胡说！楚大人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呢，你知道什么！楚大人原来在南夏为官，是个大好人，我就是因为知道楚大人主持招募工匠，这才从南夏赶来投靠的！” “是啊，楚大人在我们南夏时就是个难得的好官，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害人的！”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可口风却已经开始向有利于楚昊方向转变了，这让跪在地上的伙计预感到了不妙。 楚昊静静看着对方，笑了。 “怎么样，小张，如果你以前不知道本官的身份，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又指了指坐在身边的女帝，“那你又知不知道她是谁？” 伙计忍不住又看了眼女帝，实在是女帝太美了，美的让人忍不住就想多看两眼。 “呵呵，告诉你，这位就是我们大隋女帝陛下。” 听到这句话，周围围观的百姓们顿时哗然。 “啊？这位就是女帝陛下？！” 难怪长得这么美呢！ 可没有人敢当面说出这句话，震惊之余，很快纷纷跪地叩头。 伙计更是惊愕不已，跟着众人叩头拜见。 楚昊定睛看向对方，呵呵一笑，“小张——” 伙计应声道，“小人在，小人不知女帝陛下驾到，罪过罪过。” 楚昊摆了摆手，“你又不是我大隋百姓，就算见了女帝陛下也不必惶恐，何罪之有？ 嗯，除非……你是南夏派来的奸细？” 伙计闻言身子一颤，连连否认，“大人千万不要开玩笑，小人只是受到大人感召，前来工匠城这里谋个营生而已，真不是什么奸细啊！” “是吗？你应该叫张若军是吧？加入南夏千机司没多久？吕慧派你过来到底为了什么？是刺探情报，还是伺机伤害本官或陛下？” 伙计闻言猛然抬头，脸上表情仿佛见鬼一般，浑身瑟瑟发抖。 可下一刻，他却突然从抽出抽出一把短匕，迅疾无比的刺向了女帝！ 他不知道楚昊是如何识破他身份的，可既然身份已经完全被识破，再辩解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不如全力一搏，要是能侥幸刺杀了女帝，就算是死，至少也能立个大功不是？ 然而，冲动之余，他却失算了。 忘记了大隋女帝之所以闻言天下，除了貌比天仙的美貌之外，更重要的是一身绝强的实力！ 他选错了刺杀对象。 更何况，身边还有秦朗和沈浪等一众护卫在旁边死死守着他呢。 因此，他刚把短匕抽出来，就被秦朗等人夺下凶器，牢牢按在地上。 女帝显然也没想到会碰到这种情况，只是随便出来吃个路边摊，居然就碰上了南夏千机司混进来的探子，还被楚昊神乎其神的给识破了。 周围围观百姓们见状却傻眼了。 尤其是刚刚那几个替张若军辩解的百姓，此刻见他身份败露，而且还意图行刺女帝，早就吓得不敢抬头，浑身颤抖不已，生怕自己受到了连累。 见张若军被制住，楚昊这才起身，环视着周围百姓们，高声说道，“诸位百姓，大家不必惊慌。 我大隋女帝陛下之所以修造工匠城，就是为了给天下工匠艺人们一个施展才能的舞台，让大家能在这里尽展所长，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至于像这个南夏千机司混进来的奸细，毕竟是少数，朝廷也早就掌握了他的情况。 现在此人行踪败露，已经伏法，此事就此揭过，陛下也不会再追究下去。 大家完全可以继续在工匠城安心生活下去，朝廷会尽量为你们营造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让你们尽展所长，与我大隋朝廷一起，创建一个美好富足的家园！” 百姓们闻言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同声高呼女帝万岁。 楚昊见状，这才看向女帝，伸手一引，“陛下想必现在也没什么胃口了吧？” 女帝起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一众百姓感恩声中离开了工匠城。 京城城门口，楚昊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女帝受伤的左手，柔声说道，“以后不要再随意伤害自己了，每月初九，我陪你。” “嗯……” 第457章 女帝当众失态了 第二天早朝。 吏部尚书方承运第一个出班。 “启奏陛下，老臣听闻昨晚工匠城发现南夏千机司细作，还差点行刺了陛下，老臣认为应该继续严查工匠城内是否还有其他安全隐患，至于庆典一事，可暂缓举行。” 方承运本就对工匠城那边的事兴致缺缺，如今又出现了千机司细作混入工匠城行刺一事，因此趁机提出淡化工匠城完工庆典。 楚昊见状随即站了出来，“方大人不必担心，那千机司细作本就在本官掌握之中，本官也可以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啊……不会再发生。” 话未说完，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朝堂上奏期间打哈欠，这可是很少出现的情况，如果有人要故意打茬儿，一个对陛下不敬的罪名下来，楚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楚昊对此也很无奈。 昨天和女帝单独相处那段美好时光，让他回府之后久久无法入睡，几乎是睁着眼睛一直熬到天亮的…… 龙椅上，女帝轻启朱唇：“安国公带领工部众卿筹建工匠城将近三个月之久，从中原各地招募了大量各行各业的能工巧匠，如今终于顺利落成，朕也想和诸位爱卿一起见证一下安国公和工部众卿这段时间的成果，啊……唔！” 女帝话未说完，竟然也打了个哈欠！ 意识到不对劲，女帝连忙捂嘴，同时目光锐利的扫视着殿内群臣，心里慌得不行。 昨天山神庙里和楚昊一吻定情，同样也让她心潮起伏，回宫之后每每回味起来都感觉好像做梦一样怎么也无法入睡。 如果仅仅是一夜不睡，以她的身体素质本来不算什么，奈何她脑海里总是回想起和楚昊在一起时的亲密过往，好象用脑过度一样，这才造成早朝上有些精神不振，却不料竟然在大殿群臣面前出糗了…… 听到女帝骤然打了个哈欠，满朝文武几乎同样惊愕抬头。 女帝美艳不可方物，在群臣心中一直是神一般的无上存在，居然当众打了哈欠，以她的实力，这一夜该有多累啊！ 方承运见状，趁机劝道，“陛下既然身体不适，老臣建议，工匠城落成典礼一事不如暂时押后。” 群臣闻言顿时无语，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慕容药师更是气得恨不能上去踹一脚这个老家伙！ 知道老家伙平时对楚昊有意见，但也不至于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吧！ 昨天晚上女帝的确在工匠城遇刺了，但同时也传出是和楚昊一起出现在工匠城的，现在两人同时出现了困乏无力打哈欠的情况，具体发生了什么还用说吗？ 说不定昨晚一直到天亮，女帝陛下和楚昊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 “启奏陛下，既然工匠城顺利落成，也算是朝廷近期一件大喜事，臣愿意随陛下一同前往参观。” 慕容药师说完，余良平等其他大臣也随即纷纷附和。 显然，不止是慕容药师，群臣此刻也和他完全一样的想法，认为楚昊和女帝昨晚一定发生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否则，怎么会那么巧，两人同时打哈欠，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呢…… 楚昊也很快猜出了群臣的想法，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女帝，正好迎上女帝那羞恼的目光，嘴角微微掀起。 狠狠瞪了一眼楚昊，女帝压下浮燥的气息，再次开口，“朕昨日批阅奏折一直到深夜，但并不影响今日前往工匠城参与庆典，安国公，你可先行前往安排，朕与诸卿稍后即至。” 楚昊连忙施礼，“臣，遵旨。” 女帝明明困乏，却仍然坚持和群臣一同前往工匠城参与庆典，就更加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看着楚昊离去的背影，感叹之余，不禁升起了浓浓的嫉妒之意。 像女帝这样天仙般的美色，任何一个男人如果说没对她有什么念想，纯属扯蛋。 奈何女帝高高在上，纵然有心却也只能仰望，可偏偏这样只可远观的绝色美人，竟然被楚昊拿下了，老天何其不公啊！ 方承运虽老但并不糊涂，只是后知后觉而已。 女帝风华正茂，而安国公楚昊又正是盛年，这一对年轻君臣情到深处，还真难免干柴烈火…… 曾经暗恋女帝并追随其身边多年的慕容药师，同样心有戚戚。 不过，想到他和夜含之间的约定，以及家里可爱的麟儿，心里渐渐豁然开朗。 女帝不可能一辈子单身，与其将来和他不熟悉的男人在一起，还真不如与楚昊厮守终身，毕竟，他和楚昊同殿为臣，而且共事起来亲密无间…… 大殿上所发生的事，让女帝心中无比羞恼。 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 她堂堂大隋女帝，自身实力强绝，竟然仅仅因为一夜未睡就当众打了个哈欠，而且还是和楚昊几乎同一时间打的哈欠，就算她真的是清白的，又有几人会相信？ 尤其是看到随时众臣时不时向御辇这边投过来怪异的目光，以及私底下咬耳朵一般的议论，就更加敏感了。 因为她常年习武的习惯，五感本就比其他正常人清晰的多，因此，只要她刻意去听，很容易就听到了一些有关她和楚昊的议论声。 “听说昨晚陛下和安国公天黑之后一起去工匠城，才出现了刺杀事件，就是不知道后来陛下和安国公有没有继续在一起？” “嗯，安国公也算一表人才了，虽然在我看来远远配不上陛下，但说不定陛下就喜欢安国公那样的人呢，要不然两人怎么好象一宿没睡好的样子，你说陛下昨晚和安国公这一夜又去了什么地方？” “嘿嘿，你猜——” 虽然群臣不敢议论的太过分，可即便如此，还是让女帝越发无地自容了。 有那么一刻，她真想立即转身回宫，免得众臣议论的越来越过分。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 真要那么做了，那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就在这种矛盾纠结的心态中，女帝带着群臣终于缓缓来到工匠城外。 第458章 女帝赐妾送楚昊 其实早在楚昊决定举行工匠城落成典礼之前，他就已经命人准备的差不多了。 蔷薇深吸一口气，似乎又想到了当年她不肯应承，慕容娉婷一口一口的向外吐着血，却睁大了眼睛死命瞪着她的样子。 反正也就是去国外走一遭，和各路资本进行沟通合作，最多路演几次，又不是做什么体力活，反正身子还不那么重，完全是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舞台上方，校办的人发表讲话，开场白无外乎都是一些客套寒暄的词汇，听的人想要走神。 杨明远带着凌东舞又在御剑山庄住了两天，随后轩辕御剑带着轩辕朔和几十名家丁，一起赶往江夏。此番武林大会是在江夏城的巫山上举行，由上任武林盟主巫山派掌门人柳云天主办。 “先前是谁说不要帝位，不要同父王争，不要知晓身世，只要带我走的”唐梦挑眉问到。 他轻拉了下马缰，让马走的很慢，同时一手占有性的搂紧了她的腰。 西尔雅眼角微抽的看着他说这话时，竟然腾出一只手来往她头上摸来。 秦欢重新回到牢房的时候，梅子等人都在问她怎么样了，秦欢忽然觉得很累，她轻声道，“等消息吧”。 拼命地拍打他，拼命地拽拉，只是，唐影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她捶打着，只是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 白衣男子牵着马，独自一人静静地走着，陪伴的依旧只有漂浮在身旁的那几只千丝纸鸢，半边银白面具泛着幽光，那双永远温软如水的双眸，沉敛着，安安静静。 秦君喃喃自语，他能感觉到时间大道真实存在，以一种圣人都难以理解的存在形式盘踞他周身。 一道道残影呈直线冲出去，眨眼间，延展数十亿里，撞开火海，如同长箭，洞穿魔景沧的伟岸身躯。 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确实别无选择，想逃根本逃不走，就算到了海边难道他们还能游回去吗 为了避免引来麻烦，凌宇特别飞得高了一些，总之地面上的人是看不见的。 总而言之，奇才在流沙没有留下任何破绽，第六处的人去抓奇才时连罗成都大吃一惊，刘冲和郭城几人甚至还要保护奇才，差点和第六处的人干起来。 古遄扬躺在病床上，一边等着医院的检查结果，一边给教育局的局长舅舅打电话。 夜如雪无比尴尬，荆钰冰口无遮拦的，现在好了，什么都被凌宇知道了，羞死人了。 按照现实世界和修真世界双方达成的规定，现实世界中的所有高科技武器都不得进入修真世界，违令者必将遭受两个世界的通缉。 “我让你放手！”青年去抓山本，却不想自己手腕反被山本抓住，然后，山本往左侧一拉。 他扭过头看去，顿时现一个俊美的黑袍青年，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 下棋确实能打发枯燥长夜，不知不觉中，两人便隐约听到了五更的更子响起的声音了。 程凌芝俏脸又红了几分，冷哼着瞪他一眼，跑进浴室里面洗漱了，司徒浩宇跟在后面想要一起，被程凌芝赶出去了。 第459章 这张嘴，真他妈欠! 眼看着场面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余良平也反应了过来，自责的看向楚昊。 慕容药师则起身说道，“陛下，安国公如今尚未娶妻，就先行赐妾，似乎有些不妥吧” “看着我干什么！你妹的，因为你的事情我麻烦也大了。”邓超烦死了，看着白痴般的王修忍不住骂道。 “为什么只有我们六人，其他的两个呢”欧阳嫣然忍着剧痛问到。 “整个沙城的人口，大约二千七百万左右，沙城的势力，主要由四大势力控制，相互制衡。城主的势力最大，控制着沙城核心区，其余三大势力，轻易不敢得罪他们，也不会在核心区闹事。 这天晚上。我等着思思与云昔全都睡下之后。才来到夜遥房间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她说的那些话还在我脑中回响着。我始终想不透她的意思。但隐约又觉得她似乎知道了什么。 本来夜影到了渡气阶段就能配合夜风长时间压制大山子的体质问题，但是这次夜风却是迟迟没有回来，所以夜影只好留下大山子，自己和老猪、德清带着冈拉离开了。 “上军旗！”高建成一连肃穆的将一面破旧的军旗放在一张桌子上，这个时候好多新兵都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老兵们的神情也开始变得肃穆了。 当王杰等人回到议事厅时，白如霜，雷坤，王霆，风清扬等人早已等候多时，一个个满脸的笑意，看着那意气风发的王杰。 “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叶枫笑了一声，不再去理云姐，径直走向柳婉柔。 她的脸上却连一点疼痛的表情都没有，漆黑的双眸中一道暗红色的嗜血光芒。 那已经说明，温非钰想要离开，不是之前计划中那样容易了，好在温非钰也并不着急。现在，只要是可以天天见一见我，看得出来，他已经很开心了。 声音很近很近，但我到了后面，那声音却好像游丝一样，已经消失了，我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简直要抓耳挠腮了，但那声音呢，的确已经消失了，我只能无功而返，面色并不好，很是灰败。 她竟以为宅斗只需要准备解毒|药和金创药，可见想象力实在是贫乏。 饶是如此，也怕他摔出什么内伤来，便忍着疼，先上前替他诊治一番。 我道：“她说，我爱他眼，爱他鼻，爱他行步……他说，我要等，我愿意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淋，只希望她能从桥上走过。”我说到这里，作为旁观者，我的泪水不由自主齐刷刷就落了下来。 众人一改之前轻蔑的态度，对冷月开始不断的溜须拍马，冷月对此，也只是但笑不语，并没有太过热情或冷淡。 这人实在不像是贼，云秀和十四郎便都没轻举妄动，只披了隐身衣悄悄跟过去，先看看状况。 裴氏好心指点她处世之道，云秀倒是领情，奈何她们俩生活目标不大一样。云秀是能不和郑氏周旋就绝对不会去周旋，否则她跑什么 于敏中见徐阳不听劝，只当徐阳真的有所把握，他不是医生，自然不觉得闻汤辩药有多不可思议。 感觉到邪灵传来的恐惧，林辰便趁虚而入，进一步与邪灵沟通，静心安抚着邪灵，再度加深邪灵的信任感，争取渡劫结束前掌控邪灵的力量，否则也是死路一条。 第460章 朕倒要看看，你敢碰一个试试! 早朝上，女帝一个哈欠，让她成为群臣们暗中议论的焦点，本就让她羞恼不已。 结果余良平那个大嘴巴的提议，又让她心中莫名火起，这才脱口说出赐给楚昊十个宫女为妾这番话。 可这话说完，她就后悔了。 一旦将来她和楚昊的心结都了结了，难道真要和她亲自赐下的那十个侍妾共侍一夫 怎么可能！ 刹那间天狼帮就有四五名弟子被他银鞭抽中，顿时皮开肉绽，当场被抽死。 无奈之下，魔王吃下了刚刚入手的桃子，把血撑到2，回合结束。 看着马天行在自己精神力猛击之下，身上气息混乱，直接抱头鼠蹿，罗玄顿时就感到加在自己身上的缚灵术变得松动起来。 说罢，我带着蔡媛媛离开了前台，准备进入董事长室的会客厅，与罗进见面。 江云萝坐在塌上后，看到穆青娘，怔了一下，反倒是不哭闹了，两只手还轻轻的拽着穆青娘的衣角。 “你兔崽子你敢骂老夫！”老者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柳寻香不闻不问，再次冲了过来，他见状只好又跳到另外一旁。 李明扬看到罗玄终于出来，向身后的两人使了使眼神，那两人顿时会意，一左一右把罗玄堵在了中间。 我不禁无语，这茶叶放了二十多年就不能叫老茶叶了，大概都霉变了吧。 甄姬自然看出了荀彧是反，而且她也知道下家身份不明，不能乱搞的道理。但……不乱搞一下，岂不是对不起老娘手上这么多牌，对不起这难得的一次好运气，对不起我刚刚人物上显示的那个“洛神赋”的战功 靠现在砂忍村的指挥部里，在昨天晚上幸运地活下来，不足一千五百人的砂忍 带着无所谓的心情，花望舒拿起厚厚的图纸，她看着第一张像是寝衣一样的衣裳也未在意，刘芷菡不过是把衣裳画的看起来简便一些，其余根本没有任何亮点。 顾惜年轻笑，笑容扯动了伤口，她瞬时疼的脑子一阵空白，好半晌才勉强回了神。 她此刻不得不祈求上天，愿这一次真的会有人帮助她，而不是把她和狗蛋拉到另一个深渊内。 然而，漩涡鸣人的行为却没能给百足带来任何实际性的伤害，而且他的影分身还被一一给甩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放他来参加比赛，我走之前，是命你把人给看好的。”顾惜年的心里边有股怒气，一直忍到了现在才彻底爆发出来。 “只要能从你们身上得到和火纹灵膳师相关的信息。他们定然是敢的。”栾粟灵膳师道。 六耳猕猴这是要破境了，如果顺利，结束之后那就是大罗金仙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有关我们俩的竞争其实从我受伤的那一天起就已经结束了，以你的胜利而结束。。。。。。不过我并不是对你认输了，只是时不与我，如果再给我些时间，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董建国如此说道。 或者说科斯塔尔暂时还回不去，你想去其他地方，又或者你想呆在这里，我也可以帮你安排。钱我一样不会少你的。 花莲眼中红光闪烁，盯着那朵莲花的目光极其森冷。她暗中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继续忍下去。 而且他也不好说，如果说给侄子的职位太低，他侄子肯定不会干。 一风雪大作，穆血停下脚步，把人放下，伸手把斗篷缠紧些，瞥了他一眼，不禁蹙眉。 第461章 这是侍妾??? 两人刚想上马车看看情况，姬百洌正好从马车里出来，不等她们问话，先朝她们睇了个眼神。 不禁在心里暗自羡慕嫉妒着能够征服吴馨这样妖精般的男人，移动的脚步都不由停滞了下来，打算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够抱到这样的美人。 “行了行了老弟，你能耽误多久我多给你让点时间不就得了么”一向都是铁公鸡的这位店铺老板，为了能够有一个长久的合作伙伴，她也豁出来了。 “荒谬！若我真想害人，我还用去找人吗找了人还让他们失踪，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沈衍激动得低吼起来。 赵寿山的这一招还真起到作用，原田8人上阵地后一喊话，不少日本兵士果然不是那么积极的卖命。 “擦，事办不好，就他娘的会要钱！”王癞子满脸气愤，却还是甩了几百块给黄毛。 倒不是特地为难她们，实在是热气球的篮筐空间有限，里面装着肉干，还有几只死鹿，这些将是我们赖以熬过冬季的保障。 易徐之缓缓转过头，从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不知道挨过顾安星多少巴掌了。 导向摇台的行刑者在人犯坐上金字塔形的座位后，使用起重装置反复起降；一次又一次让尖端深入犯人体内，带给犯人的痛苦是正常人无法忍受的。 这一次许美琳出奇的没有说话，只是沉默无言，但双眼却已经微红。 “丫头，你刚刚真是担心死我了”火凌风紧紧的将卿鸿囚禁在自己的怀中，好像要将她融入身体中一般。 心里暗暗咒骂的瞬间骇人的魔力仿佛突然爆的中子弹一股骇人的炙人强光直接出现在我眼前……这一刻充斥在眼前、有些朦胧的黑尘被瞬间蒸。 “他您说的是那个盗贼元素师……”我联想到鉴定大师转述的‘故事’不自觉的插话问道。 江岚打开舱门，警车方的车门也随即打开，一名警察放下手中的枪掏出钩索勾住她的车舱。 ‘那是人家聆星太善良了，不忍心打击你‘维嘉解释道。谢娜露出伤心的样子，段在地上哭了起来：‘呜呜呜，你们欺负我‘。大家顿时笑了起来。 盘宇鸿叫十几声之后，余巧月终于是出现在了他的背后，只是他现在实力弱的跟普通人一样，所以没有发现罢了。 不过到了他这样的肉身强度，当然是可以随意的调整的，所以，为了让梦菲菲消气，盘宇鸿只得放弃她所掐的那块，让自己感受那一份疼痛。 三分钟后，古力特一个精妙的传球给到了边路，老将休斯内脚背一传打给了禁区内，佐拉跟上一脚垫射，科尔茨虽然扑到了皮球，但是只延缓了皮球的速度，球依然向球门滚去。 此处一片的静谧，仿若之间似乎是没有丝毫的生命气息，但是叶梵天却并不这么认为，以他的记忆，自然的可以知道，这个地方的重要性，而且从那两尊大帝的记忆之中叶梵天更是找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你确定你能上场”老马装着没听到最后一句话，巧妙的岔开了话题。 高秀娟的话还没有说完，宋一然便抬起手，狠狠地扇了她两个嘴巴。 “你中弹了你疯了吗！不在家好好养伤，却来这里挨子弹！”苏梦婉摸到陆洛城后背的血时怒道。 符箓，道士的标配，即使是街边的江湖骗子都会画两手符咒，看起来也都像模像样。 “不可能！沐天他不是已经疯了吗怎么会又好起来了！！”付明展明显的有些不相信，也有些慌了。 看到了自己脑海之中的画面之后，奥斯卡和戴沐白对着秦守愤怒地开口。 电话那头的姜正星在得知了张申的恢复情况之后，接下的话音倒是有些不太对劲，所以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对不起，刚才失态了，实在是电影的剧情太过感人了，所以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你见笑了。”直到电影已经播完许久，苏梦婉的心情才终于平静下来，赶紧不好意思道。 算了，现在既然都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那也只能见一步算一步了。 陈剑锋也感到不好，但他却知道自己就是反身抵挡也没有用处，干脆不管不顾，只是朝着水池狂奔。 转了一下午，终于看好了地方，然后和猫猫去买针孔摄像头，买完后回到里昂戈，然后在地下训练场看了看，开始让李昂找人扩建和整修。 所以，摸清林飞的想法很重要，可惜林飞现在不肯说，也就只能由她自己判断。 “谁呀！深更半夜的来租房”李云霞极不耐烦的走出去开门。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了天桥底下的那个流浪汉，犀利哥。 林笑带着羡慕与敬仰的目光看向远方，但是并没有看到申梦安的身影，只能有些失落的说道。 第462章 女帝和大隋，谁抢，谁死! 怎么可能皇朝皇室中的郡主怎么会进这百朝战场，参加这种试炼 “呵呵，之前在修炼，结果一下子忘了时间，差点就错过了婚礼，实在是罪过罪过。”穆尘笑着说道，眼神却不动声色的在周围打量着，寻找着吴涯的踪迹。 沈月顺着路继续往回找，却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眼睛落在一旁的草丛上，明显是有人踩过的痕迹，沈月的眼眸一凝，直接从草丛上面传过去，向着后面的山上走了过去。 “记住你们的身份！你们全部都是我体内的基因创造改良之后被制造出来的龙血战士，到了华夏，一定要听从我的命令！”蜥蜴人寒声说道，那菱形的眼眸之中闪烁着阵阵的寒芒。 赵毅身体周围放佛出现了一些淡淡的劲气，尽管很淡，却也给人一种略显压抑的感觉。 第一，答应龙魂的合作，但那样的话就成了整个华夏武界的叛徒，真如狼狈为奸一样，帮着幽冥殿统一武界，又要帮着龙魂统一商界，届时，刘子轩身上自然会背上一个走狗的称呼。 接着道夫齐格勒被李天泽淘汰，希莫斯嘲笑他，道夫齐格勒自觉受到羞辱，与希莫斯在擂台下扭打起来。 一艘飞船，就算体积再大，散热能力能有多强所以，通常人们都会储备冰块用以吸热。 弥塞亚身份特殊，却的的确确是天界之主的宠儿，他并无司职，却在天界之主的宠爱下，由加百列为首的大天使们的保护。 白舒展现给众人的不仅是太虚道法，他还在人们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说这些话，徐陌森其实心里也没谱，可他也会帮忙注意着些的，童乐郗有多宝贝这个妹妹，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刘云威闻言心情难免有些低落，众人也是纷纷叹气，帐中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血老怪在魔宗多年，对苗厉也极为了解，看到苗厉的目光，血老怪就知道自己如果不说出个解决办法来，不出一时三刻，自己就会被苗厉杀掉。 但是承天修炼摄魂真诀的缘故，虽然真元远超常人，但是突破金丹期的困难度也是普通人的数倍。 影神打败云禹丰，却遇到青城派的执法长老青冥，一想起英袅袅，他就放不开手脚，再说跟本门长老对打，他也不敢全力施为。 叶贤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立即就去了公司那边，他觉得公司那边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去管理一下的，毕竟药皂的销售还是一个特别大的问题呢，最起码市场里边的事情还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 “救出陆玲萌之后就直接乘着雪羽鹤一路往西，看来是玄天宗方向。”暗中人说。 第二天一早，林枫被阳光给晃醒，林枫动了动肩膀，感觉到杨美玲的存在。 此时，屋内除了努尔哈赤以外，皇太极、代善、宁完我、李永芳也在。 我的鸡翅啪一声掉到桌上，感觉到下巴似乎好像已经一起摔在了桌上。 晚上，他们父子两个一个在我的左边一个在我的右边躺着，似乎是打算同房睡了。我也没有拒绝，因为我害怕。 她看似胡乱的在挣扎，手脚动个不停，好几下都用力踩在了那人脚上。如今天气热，那人穿着简单的阔口布鞋，便是明月如今力气不济，被她来来去去的踩在脚上，也是免不了会痛的。 “……”屋子里还是一片寂静，依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倒是他对铺看了他一眼，但就是看了一眼。 所有人讨论的内容，无非就是“谭青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谭青竟然这么厉害”之类的，不可置信的话语。 “甜甜，你又在这里做什么”一记温润的男声传来，不悦质问喻甜甜。 有的时候乐乐比她起得还早，经常是乐乐都搞定了，她还在换衣服。 “我们正想跟你联系，不死圣火受到了来自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的攻击，他们将你的姐姐带走了。”维多亚的脸‘色’也不好看，出了这样的事情王完全可以跟他们毁约，这是他们怎么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没有错，这种情况下，突如其来的气势，会将对方的攻势，完全打乱。 而他们的耐心只怕也是有限的，用不了几天，只怕就无法在维持眼前的情况了。 久保一郎一行人上了车，立刻朝‘横滨港’开去，王兵立刻驱车悄悄地跟了上去。 反正他现在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也不用在先前那般低调，和这些人更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这是你们的孩子”穆清歌走过去看着他怀中的孩子，粉嫩粉嫩可爱极了，让人看了便想亲一口。 第463章 南夏北燕互掐?开什么玩笑! 考虑到赵天命父子带来越发急迫的威胁，楚昊不得不谨慎应对。 对手虽然强大不好对付，但也不是没有弱点。 比如……他现在已经提前知道了那对父子的野心，以及接下来的大致规划。 接下来，他只需针锋相对逐个击破即可。 只是不起如此一来，楚昊又一次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早朝上，群臣看到楚昊再一次站在朝堂上不停打着哈欠，而且情况比之前天尤甚，不由得神色怪异起来。 甚至有些人还低声议论着。 其内容无非围绕着昨天晚上那场洞房花烛夜，把心中臆想着楚昊和十位“如花”美眷一夜交流的细节，相互沟通品评一番罢了…… 同样的，龙椅上的女帝，也在第一时间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楚昊身上，心中怒火比之昨天尤甚！ 该死的混蛋！ 还真是饥不择食啊……难道他一晚上都没消停吗？ 难为朕还以为他对宣华公主依然不能忘情，现在看来，男人都一个德行！ 赵天命对此一无所知，第一个出班，“启奏陛下，老臣提议让朝永生前往长山郡章夷军中，协助章夷将军防止契丹可能的入侵，还望陛下恩准。” 话音刚落，慕容药师笑道，“长山郡有章夷将军足以应付，而朝将军乃是大庆帝国军官，国师提议让他去长山郡，到底是让他协助章夷防御契丹人，还是有意带兵主动进攻契丹呢？” 赵天命：“呵呵，有区别吗？如今天气越来越转暖，以契丹人的习惯以及贪婪，要不了多久就有可能南下入侵我大隋，与其这样，我方何不主动出击呢？ 而朝永生的实力，陛下已经验证过了，足以胜任领兵先锋。 虽然他是大庆帝国平西伯，但和陛下有同门之谊，为陛下尽忠也份属应当，有何不可？” 方承运：“国师此言差矣！这是我大隋的事，何劳大庆帝国的人操心？况且一旦我大隋主动攻击契丹，能不能胜还不一定，万一这个时候南夏趁机北上动兵，我大隋岂不是腹背受敌了？” 果然，赵天命早就预感到今天朝堂上会有一番争论，幸好他昨天已经和楚昊商议好了对策。 按照之前商定好的，楚昊这个时候应该站出来替他说话的，可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有动静，却见楚昊精神萎靡，不断打着哈欠，顿时黑了脸色。 看来指望楚昊是指望不上了，只能自己上阵。 “方大人这个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南夏本就实力较弱，根本不敢主动攻击我大隋。 况且长山郡那里有章夷将军和陶镇恶将军，如果再加上朝永生，根本不必再调动其他地方兵力。 要是南夏真敢北上，那就是找死！” 慕容药师想到昨晚和楚昊的对话，顺势问道，“就算南夏不敢北上，但国师有没有想过北燕？ 我大隋自立国那一天起，就和北燕势同水火，而北燕又常年与契丹交好。 一旦我大隋和契丹打起来，难保北燕不会带兵协助契丹牵制我大隋其他地方兵力，届时我大隋何以应对？” 慕容药师说完，方承运随声附和，“慕容相所言有理，战场上形势千变万化，朝将军就算个人实力再强，也难保不会发生意外情况。 万一同时激起契丹，北燕和南夏一起对付我大隋，到时我大隋岂不是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没错，没有足够把握，不能妄动刀兵！” “我大隋最近这大半年以来，收拢了大量流民，同时还有各地工匠不断向京城这边汇聚而来，朝廷仅供应这些人的衣食就已经很难了，还拿什么同时打三场战争？” 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支持慕容药师了，而这个时候女帝依然一言未发，赵天命见状哈哈大笑，制止了群臣们的反对声的同时，也把女帝和楚昊惊醒过来。 “方大人，慕容相，两位应该知道，如今我大隋最大的敌人和隐患是契丹，就算我们不主动攻打他，他也会找我们的。 至于南夏和北燕，根本不值一提。 况且，诸位担心南夏和北燕会趁机攻打我大隋，怎么就没想过，他们双方会不会突然间自己打起来呢？” 群臣闻言连连摇头。 “南夏和北燕双方掐架？呵呵！国师真是会意想天开啊！” “是啊，国师一向身在西域，恐怕对中原各国情况了解不多，所以才说出这番话的。” “南夏刚刚被我大隋吞并了招义县，自保尚且不足，怎么敢去招惹北燕？” “至于北燕那就更别提了，北燕原先十一州，自先帝驾崩之后，先后有四州明确自立，莫州和卫州大部分已经投靠我大隋了，真正受北燕朝廷控制的，最多仅剩三州之地，他拿什么去打南夏？” 越来越多的大臣对赵天命这异想天开的想法感到好笑，就连楚昊也跟着摇头。 他知道吕慧是赵天命的人，也知道吕慧在南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即便如此，吕慧也没本事劝说永昌帝去攻打北燕吧？ 要知道，当初他在南夏为相时，弘业帝在他的谋划下，有心北上伐燕，最终不仅不了了之，而且弘业帝还为此死不瞑目呢。 现在换了永昌帝成殷，本就没有一统中原的雄心壮志，怎么可能会听从吕慧劝说，主动招惹北燕呢？ 更何况江南那些世家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啊。 对于群臣的反对和嘲讽，赵天命丝毫不以为意，反倒看向龙椅上的女帝，“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这……”女帝秀眉轻蹙，打心底里也根本不相信这种可能，于是，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楚昊。 赵天命顺势问道，“安国公可否认同老夫推断？” “本官……”楚昊刚要提出质疑，可当他目光落在赵天命头顶上的紫色透明框框时，一下子愣住了。 “本官……本官觉得，国师所说的情况……也未必不能发生……” 什么？！ 听到楚昊这番回答，不仅群臣愣了，就连女帝也觉得不可思议。 唯有赵天命，脸上流露出欣慰之色。 “咳咳。”楚昊轻咳两声，“陛下，依臣之见，既然朝将军有心为我大隋出力，不如先派他前往长山郡章夷将军麾下效力，如果南夏和北燕双方真如国师所言打了起来，再让朝将军领兵主动攻击契丹，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群臣对于这个提议，抵触的倒没有那么强烈了。 随之，慕容药师也表达了对楚昊提议的支持。 女帝见状，缓缓点头，“既然如此，就请国师转告朝将军，让他到长山郡担任先锋之职，暂时候命吧。” 第464章 轻尘……抱抱…… 散朝之后，楚昊并没有跟随群臣离去，而是打算找女帝私下商议一些要事。 然而，得到的回复是，女帝没有时间接见…… 楚昊心中有事，不甘就这样离开，临时写了一张便条拜拖宫人呈给了女帝。 楚昊离开之后，女帝打开便条，上面只有七个字：老地方，不见不散。 看到这四个字，女帝当即撕成碎片。 老地方？ 呸！ 呸！呸！呸！ 她当然知道楚昊所说的老地方是哪儿了。 可一想到朝堂上楚昊那昏昏欲睡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昨晚他倒是舒服了，一下搂了十个“如花”颠鸾倒凤，却苦了她一个人独守空房，现在又要她去老地方私会……想什么呢！ 昨晚怎么没榨干他！ …… 没能如愿单独见到女帝，楚昊只好留下便条，带着胡铁山骑马赶向城西二十里外的山神庙。 一个多时辰后，把胡铁山安置在山脚下之后，他再次一个人到了山神庙里。 和女帝两人一吻定情，就是在这破庙里，坐在枯草堆上，回想起两人那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暂时把心里那些乱糟糟的麻烦丢到了一旁，耐心等待着女帝出现。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女帝过来，又困又累的他，直接歪倒在草堆上睡着了。 山脚下，胡铁山等到中午，还是不见楚昊下来，有心想上去看看，可一想到楚昊之前严令他不得打扰，只好打消了念头。 就这样，又等到了晚上。 胡铁山急了。 虽然这里人迹罕至，可万一碰上什么野兽呢？ 况且算算时间，楚昊可是差不多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就在他决定要上山查看时，突然间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连忙牵着马缰躲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看到女帝骑马从他附近飞奔过去。 “唉！” 还是别过去了。 女帝这么晚过来，万一让他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场面，那就尴尬了…… 虽然女帝把楚昊留下的便条给撕掉了，而且好长时间也没有消气，但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心有不甘。 于是，吃过晚饭之后，她悄悄离宫，直奔楚昊府上，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打算看看那混蛋和她赐给他的妾室到底玩得多疯狂！ 结果她逛遍了整个楚府，也没有找到楚昊，又悄悄问过她赐给楚昊的那个十个妾室，这才意识到误会了楚昊。 说得也是。 这十个宫女可是她亲自精心挑选出来的，如果楚昊这都能下得去嘴的话……哼哼！ 暗暗窃喜之余，女帝马上又慌神了。 老地方……不见不散？ 那混蛋该不会真的还在山神庙里傻等吧！ 抬着看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女帝连忙翻出楚府，以最快速度骑上快马飞奔出城。 其实楚昊还没不是故意一直等到天黑的。 实在是两天两夜没睡，太困乏了。 直到女帝进入山神庙，仍然在呼呼大睡。 女帝举着火把进来，看到倒在草堆上的楚昊，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又紧张了起来。 现在才三月十二，天气虽然开始转暖，可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冷，楚昊就这么躺在草堆上睡着，难保不会生病。 女帝连忙找来山神庙里的破木头，很快就楚昊身边点燃了一堆篝火，紧接着坐到楚昊身边，小心的帮他紧了紧身上的袍子。 “唔——” 睡了将近一天时间，楚昊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左手直接搭在了女帝丰满的大腿上。 女帝伸手想把他的手拿开，可刚碰到他的手，想了想又放弃了。 唔，手感真好…… 这个时候，楚昊已经醒了。 不过，却没有立即睁眼。 实在是，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关键是女帝还没有拒绝。 梦呓似的叭嗒两下嘴，不清不楚的自言自语道，“唔……轻尘，你好狠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送了十个丑八怪给我……怎么想的……” 女帝闻言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小声不满道，“哼！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们可是从小就跟着我的贴身侍女，不但最为忠心，而且还有一身好本事，比你身边那些侍卫不知强上多少呢！ 有她们贴身保护你，竟然还不满足？” 原来如此…… 听到这些话，楚昊差点激动的跳起来。 自小跟在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忠心方面当然不用担心了。 而且……原来她是为了让她们贴身保护他的安全哪！ 不过，激动归激动，就这么醒过来，他还真不舍得…… “唔……轻尘，我好想你……抱抱……” 呓语中，楚昊似乎无意识的手掌动了动，同时另一只手也翻了过来，落在了她的腰间，并且还捏了捏！ 女帝顿时全身一紧，低头死死盯着楚昊的眼睛。 没醒？ 算了，便宜你了…… 女帝轻轻拿起他的右手，在她腰间换了个位置，同时另一只手握在他的左手上。 楚昊心里砰砰直跳，不敢轻易再有动作。 好一会儿之后，女帝松开他的左手，同时伸手拿起一根树枝，挑了挑篝火堆，以便让火更旺一些。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楚昊的左手顺势在女帝大腿上来回滑动了两下。 爽！ 又滑两下。 真爽！ 嗯？ 又过了一会儿，楚昊感觉不对劲了。 女帝怎么一动不动。 而且……呼吸似乎越来越粗重……不好！ 睁眼一看，正好迎上女帝那凌厉的目光。 “装！” “接着装！” 楚昊两只手依然在女帝身上。 一只在大随上，一只贴在肉感十足的小蛮腰上，可此刻他却一动也不敢动，极不自然的干笑两声。 女帝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刚刚那些肉麻的话，是故意哄我听的！” 楚昊连忙辩解道，“天地良心，我真是刚刚才醒过来，要是有半句谎言，叫我一辈子只能娶一个老婆！” 女帝闻言眼中凶光更盛，楚昊不由得缩了缩脑袋。 又过了将近一分钟时间，女帝声音再次响起，“摸够了吧？还不把你的手拿开！” 楚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两只手还放在原处…… “我不！” 第465章 除了朕，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你! 死就死吧！ 楚昊索性闭眼，两只手直接抱了上去，脑袋也贴在她的小腹上了。 “……无赖！” 说出这两个字，女帝轻轻将他的脑袋揽在怀里。 巨大的幸福感顿时让楚昊冲晕了头脑。 “轻尘——” “嗯？” “低头。” 啵—— 唔…… 良久之后，双唇分开。 女帝平复了下呼吸，嗔道，“你邀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做坏事吧！” “当然不是，你要是早点应约过来，说不定咱们早就完事了呢。” “……”女帝总感觉这句话有些不对劲。 楚昊抬头，挤了挤眼睛，笑眯眯道，“你这么晚才来，该不会就为了……嗯……” “哼！”女帝脸色顿时羞红，一把将他丢开，“谁知道你真的会一直等在这里！不对，你是一直睡着没醒，否则早就回去了对吧？” 楚昊当即举手为誓，“天地良心，我说过，不见不散的，你要是不来，我就一直等，直到等到地老天荒！” “呸！花言巧语！” 女帝撩了撩秀发，说道，“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轻尘——” 楚昊连忙拉住她的手，“你坐，我有事要说。” 女帝见他神色认真，又坐了下来，“有事？” “嗯，有件极为重要的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 楚昊认真的看着她，“在说这件事之前，你一定要记着，千万不要向任何人提及，否则我会有危险的！” 女帝闻言掩嘴笑了，“除了朕，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威胁到你。” 静静看着她如梦似幻的仙颜，楚昊眼中有些湿了，女帝见状抬手轻拭，“怎么了，你——” 楚昊顺势握住她的柔胰，轻声道，“我要问的，是一个叫阿依莎的女人。” “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女帝秀目大睁，欺近楚昊，急促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她原是我父皇纳的妃子，也是我父皇生前最宠爱的女人。 只不过父皇驾崩之后，又跟了大皇兄，也就是现在的燕皇，而且被他册封为皇后！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女人的？ 你认识她？” 女帝明显无比激动，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 楚昊缓缓摇头，“我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刚刚听说过。” “你，你从哪儿听到的？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女人？” “因为……她是赵天命安插到北燕皇室里的。” “什，什么！！！”女帝闻言，当即脸色煞白，浑身轻颤不止。 楚昊见状，无比心疼的将她轻轻揽在怀中，“轻尘，别激动，听我说。 还记得今天早朝上，赵天命曾当众说过，南夏和北燕有可能会发生战事吗？ 当时群臣都认为那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发生。 但我却通过派往北燕京城的干支庄丁收到消息，赵天命不久前刚刚派人联系过一个叫阿依莎的女人，并通过这个女人劝说卫麒麟出兵攻打南夏。 收到这个消息时我还没放在心上。 因为在之此前我从未听过这个女人的存在，而且也不认为一个女人有能力影响北燕朝廷的决策，更何况是出兵攻打南夏这样重大的决策。 直到今天早朝上，看到赵天命那自信的神态和推断，这才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女帝显然被楚昊提到的这些信息震惊到了，喃喃自语道，“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恩师他到底要干什么？ 为什么他会把人安插到父皇身边？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在这一刻，她对赵天命第一次产生了疑虑和恐慌。 毕竟，那个叫阿依莎的女人，在北燕皇室中和她的亲人一起多年了！ 楚昊一边安抚，一边轻声道，“我现在也有些担心，他有本事通过阿依莎那个女人影响到北燕皇室重大决策，又命令她说服卫麒麟带兵攻打南夏，到底意欲何为？ 只可惜，我派出去的干支庄丁，暂时只查到这些信息……” 他刚刚说的这些，当然不是干支庄丁提供的，而是他通过外卦从赵天命那里看到的！ ——【赵天命昨晚派人联系北燕皇后阿依莎，劝说卫麒麟御驾亲征南夏】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赵天命会派人给吕慧施压，让吕慧影响南夏永昌帝出兵伐燕呢。 直到今天早朝上看到赵天命头顶的透明框框，这才知道，赵天命居然还在北燕皇室中安插了如此重要的一颗棋子！ 一旦如赵天命所愿，北燕真的主动出兵攻打南夏，那么，女帝势必会同意赵天命的提议，由朝永生带兵主动攻打契丹。 如此一来，契丹受到大庆帝国和大隋两面夹击，极有可能迅速被消灭，而赵天命则可以带领大庆帝国强势入主中原，一统天下！ 意识到这些，楚昊这才急于和女帝单独见面，商议对策。 或许是楚昊之前连番在她面前示警，又或者是两人之间在这段时间里感情迅速升温，女帝此刻对他的这番话越来越倾向于相信了。 “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恩师他莫非真像大乾后主所说的那样，要复兴大乾？可他为什么要在我父皇身边安排他的人哪？” 楚昊把她搂得更紧一些，轻轻吻了下她的眼睫，柔声说道，“别急，这些事我会帮你查清楚的。” 女帝情绪稍有缓和，抬头问道，“你打算怎么查？干支庄丁？要多久能查出来？” “不用别人，就我和你。” “咱们两个人？怎么查？” 楚昊翻开她的左手，轻抚着手上新旧交叠的伤口，“那天在这里看到你手上这些伤口时，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帮你解开心结，查出真相，现在机会来了。 既然已经知道阿依莎是赵天命的人，而且又知道她是北燕皇后，那事情就简单了。 最近几天我会找个机会，咱们一起偷偷离开京城前往北燕，找到阿依莎，当面向她问个清楚。 她曾经是你父皇身边的女人，如今又跟了卫麒麟，肯定知道宫中很多隐秘，只要当面询问，什么都清楚了。” 女帝闻言摇头，“怎么可能，她身在宫中，就算让你见到她，又凭什么会回答你的问题？” “因为……我有这个。”楚昊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枚?圆形紫色流苏令牌。 上面镌刻两个小字：天命。 第466章 红烛过半，夜已深沉 “这是……” 伸手接过令牌，女帝脸上神情恢复往日清冷，反复认真的看了看，最终停留在“天命”两个字上。 “这是恩……赵天命的东西？” 很明显，她对这令牌非常陌生。 楚昊点点头，“是……也不是。” 女帝茫然和他对视。 楚昊拿回令牌，在手中摩挲着，悠悠说道，“还记得你从长山郡回京之前的得月楼惨案吧？四十余名胡商被杀……那是我派人干的。” “……”女帝眼中流露出惊容，但也仅限于此，继续倾听。 “得益于干支庄丁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从长山郡回来时，我就收到消息，那个叫米弗林的胡商化名杜恩，曾在南夏与南夏宰相吕慧有过密切接触，因此，我就派人在得月楼秘密审过此人，这才得知，他是赵天命派往中原的天命特使。” “天，天命特使？？？” “嗯。”楚昊眯起眼睛，继续说道，“经过严密审查得知，赵天命在中原秘密成立了天命组织，为他将来重返中原收集情报和进行秘密活动。 而南夏宰相吕慧就是天命组织成员之一。 于是我就顺势制造了得月楼杀胡案，并将凶手推给了吕慧的千机司。” 说到这里，楚昊低头笑道，“还记得年前我单独前往南夏吧？ 实际上，在我离开陈留不久，就被吕慧带人给包围了。 以我和他之间不死不休的恩怨，一旦落入他手中，后果是什么可想而知。 情急之下，我让人拿出了这枚天命令牌出示给他看，结果怎么样？ 呵呵！ 他把我给放了。 无论他如何恨我，却不得不放了我。 而这一切，都因为我手中这枚天命令牌！” 见女帝脸色微变，楚昊连忙安抚道，“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完完整整的在你眼前吗？” 女帝目光沉郁，咬牙道，“朕是在担心你吗？！你不是说过，再没有什么事瞒我吗？这件事，为什么一直没有对朕说过！！！” “咳咳，这不重要。” 楚昊不敢看她的眼睛，作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紧密的充实感，让他心里感觉安全不少…… “其实，要不是你对赵天命表现的太过尊敬，我把就把这些告诉你了，可惜当时你一直把他当成救命恩人以及授业恩师，我哪敢随便说出这些拿不出证据的话？” 女帝挣扎了下，可听到楚昊这话，又放弃了，安静的缩在他怀里继续倾听，可神情却越发凝重了。 “轻尘，我是这样想的。 根据干支庄丁的情报，既然北燕皇后阿依莎是天命组织的人，不如我陪你一起找到她，利用我手中这枚天命特使令牌，逼她说出这些年来在北燕替赵天命都做过什么事。 她在北燕皇室中这么多年，一定最了解你父皇当年的死因，你觉得呢？” 女帝挣脱他的怀抱，背过身去沉思着。 楚昊静静等待了一会儿，终于，女帝回过头来，认真的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万一……会不会引起赵天命怀疑？” 见女帝答应，楚昊刮了刮她的琼鼻，自信笑道，“你男人会把一切安排妥当的。” “啐！” 女帝一把打掉他那双越来越不老实的手，拉着他一起站了起来，“差不多亥时了吧，明天还要上朝，不如——” 楚昊霸道将他揽到怀里，一只手探向峰峦，“红烛过半，夜已深沉，不如我们就在这里……” 女帝脸色羞红，轻轻将他推开，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喃喃道，“别这样……等我们见过阿依莎那女人之后……” 看着她那微颤的眼睫毛，楚昊强行压抑着身体里的躁动，知道刚刚那些信息对她冲击过大，不宜逼迫太紧。 她也需要时间吸收缓解这些信息量，尤其……是有关于阿依莎和赵天命之间的关系。 “嗯，我听你的。不过，这个时候城门已经进不去了，还是等天亮再说吧。” 对于女帝来说，不管什么时候回城都不是问题，但要带着楚昊一起回去还真不容易。 原本朝中众臣就已经隐隐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万一再传出两人半夜一起回城…… “好吧。” 见女帝答应，楚昊心中大喜，顺势又将她揽在怀里，两人就这样彼此相拥着坐在篝火堆旁。 虽然不再有过于亲密的动作，但仅仅这样抱在一起，楚昊也已经感觉到非常满足了。 试问天下间，还有哪个男人能有他这份福气…… “你不困吗？” “我不……嗯……还真有点困了。” “那就先睡一会儿吧，天亮了我叫你。” “好的，轻尘。” 楚昊很听话，就势环抱着小蛮腰，脑袋在峰峦前蹭了蹭，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女帝明明看到他那双眼睛在眼皮底上不停滚动着，却没有揭穿，任由他在自己怀里不老实的时而蹭动着，眼中却闪过渐渐凌厉的神光。 阿依莎……卫麒麟……赵天命！ 你们最好和父皇之死没有关系！ 否则……！！！ …… …… 天边渐渐泛起微白。 楚昊感觉到似乎躺在晃动的小船里，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正好迎上女帝温柔的目光，顿时懊恼不已。 怎么就真的睡着了呢！ “真想就这样一辈子啊……” 楚昊怅然长叹，再次紧紧拥住蛮腰。 女帝轻晃了下，柔声道，“来日方长，起来吧。” “嗯。”楚昊依依不舍的松开双手，替女帝拍拍身上的干草碎。 “走吧。” 女帝转身，拉着他的手，却发现他并没有动。 “你先走。” “嗯？”女帝茫然。 楚昊眼含笑意，指了指山脚下的方向，“胡铁山等着我呢。” “……哼！”女帝闻言，羞恼的捶了下他的胸口，转身离去。 昨晚她担心楚昊一个人在山神庙里，没有注意到山脚下还有人。 早该想到的！ 楚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跑这么远的地方，身边怎么会不跟着护卫呢？ 这下好了。 孤男寡女在破庙里过了一夜，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 第467章 超级高手?切! 山脚下，可怜的胡铁山连篝火都没敢点，就这么瑟瑟发抖的过了一夜。 直到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从山里传来，这才探头探脑的张望了一下，正好迎上女帝清冷的目光从疾驰的马背上飘了过来。 幸好女帝并没有任何停留，可即便如此，胡铁山也从那双一闪而逝的目光里感受到了丝丝寒意…… 虽然一闪而过，但他还是看懂了。 那是警告。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楚昊才从山神庙里出来。 “大人，快到上朝时候了，咱们得快点赶路了。” 楚昊摆摆手，“不急，今天早朝不去了。” “哦。” 两人上了马，不急不徐的向密州城方向骑行着。 “大人。” “嗯？” “你和陛下……” 楚昊勒住马缰，认真的看着胡铁山，“我们是清白的，真的。” “哦。”胡铁山挠挠头，“属下知道，昨晚没人来过，就您一个人在破庙里。” 楚昊：“……” 胡铁山：“不过，您和陛下其实还挺般配的。” “……”楚昊彻底无语了，“铁山——” 胡铁山扭头，“什么？” “你今天多大？” “二十九。” “该给你找个婆娘了。” 胡铁山嘿嘿傻笑，“不急，大人都单着呢，我急啥。” 楚昊差点从马上栽下来，翻了个白眼，“不急不行啊，你都有病了。” “啥病？” “阴阳失调。” …… …… 皇宫，朝堂上。 楚昊没有上朝。 赵天命总感觉到今天早朝女帝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却一时摸不着头脑。 “陛下，朝永生托老夫传话，他想和您找个机会再切磋一番，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女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沉吟片刻，说道，“朕稍后还有公务处理，余爱卿，让朝将军前往长山郡的公文办理了吗？” 余良平出班回道，“启奏陛下，臣昨天就已经派人把公文送到国师府了。” “嗯，既然如此，国师转告朝将军，让他即刻启程前往长山郡章夷将军麾下任职去吧。” “……老臣遵旨。” 赵天命总感觉女帝似乎对他冷淡了不少，但又不知为何。 或许是为了要不要下决心主动和契丹开战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顺利把朝永生安排到了长山郡军中，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只需等到北燕出兵南夏，他的计划便可顺利进行…… 楚昊回府之后，在书房静坐了很久。 他在等待着。 等一个恰当时机。 算算时间，牧远桥那边应该已经展开行动了。 只要消息一传到密州这边，他就可以和女帝在不惊动赵天命的情况下，一同前往北燕了。 “少爷，刚刚得到消息，朝永生刚刚离开京城，奉命前往长山郡军中就职，” “哦？”楚昊闻言精神一振，“小庄，你马上通知那队士兵，带上东西分批进入营州，密切关注事态发展，随时等候命令行事！ 切记！ 一定要让他们模仿好契丹人的生活习性，切不可让人看出一点破绽。” 小庄笑道，“少爷放心，那一队东桓族人常年和契丹人打交道，绝不会露出破绽的。” 小庄离开，楚昊搓了搓手，起身离开书房。 为了麻痹赵天命，他也该去工匠城那边忙两天了。 楚昊走后，绿娥端着水盆走进书房。 绿娥是女帝赐给楚昊的十个妾室之一，也是她们之中的老大。 楚昊纳妾之后，虽然没有和她们同房，但身份已经变了。 多了这十位侍妾，楚府也终于有了家的气息，而小庄和秦朗等人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 原先由小庄安排丫环打扫书房的活计，顺其自然的被绿娥她们给揽下了。 虽然名义上是侍妾，但绿娥她们极有分寸，楚昊不主动找她们，她们绝不会轻易主动靠过去。 所以，直到楚昊离开之后，绿娥才进入书房开始打扫。 “呼——” “呼——吭——” 嗯？ 正在书房里安静打扫的绿娥，听到角落里传出的动静，当即停下来，小心的向声音来源地靠了过去。 大人已经走了，书房里怎么还有这么怪的动静呢？ 终于，绿娥看清了。 书房角落里，一个精瘦的黑衣汉子，正歪倒在那里打着呼噜！ 太猖狂了！ 见到此人，绿娥双手叉腰，怒从心中起！ 堂堂安国公府书房重地，居然闯进来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匪徒！ 不是匪徒是什么？ 哪个好人会偷偷藏在这么个地方，而且还穿着夜行衣？ 分明就是图谋对大人不轨！ 胡铁山太困了。 担心楚昊安危，在山脚下一夜没睡，回到书房不久就睡过去了。 不过，他毕竟身手不凡，哪怕在睡梦中也吊着一根弦。 正打着呼噜着，猛然间感觉到危险气息，一下子睁开双眼。 然而，刚刚睁眼，就感觉到一个硕大的拳头迎面袭来。 “哎哟！” 来不及防备，胡铁山当即被绿娥一拳打个乌眼青！ 女帝说的一点没错。 她赐给楚昊这十个妾室，身手可不一般。 任何一个都能同时打倒三个秦朗！ 在她看来，就这一拳，足以将这个猖狂的匪徒给打晕过去。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胡铁山非但没倒下，反而扑腾一下站了起来。 绿娥怒极，壮硕的身子直接扑过去，在狭小的空间里对着胡铁山一边拳脚相加一边大喊示警。 可怜胡铁山一身本事，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根本施展不开。 而且面对的还是楚昊刚刚迎娶过门的妾室，就算想反击也不敢真下死手啊！ 听到动静，府里护卫很快将书房给包围了起来，其他九个妾室也跟着闯入了书房，合力将胡铁山围堵在角落里，拳脚如雨点般落下。 片刻之间，胡铁山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再也忍不住了，怒吼一声，总算突破了十妾室的包围，翻身一纵，从窗口跳了出去，结果又迎来了秦朗等护卫的刀光剑影。 “住手！” 秦朗知道胡铁山的存在，一下子就认出了他的身份，连忙叫住众人。 “自己人，别打了！” 绿娥等人刚要冲上去，闻言只好停手，好奇的看向秦朗。 “几位夫人别误会，他是大人身边的贴身护卫，超级高手。” 绿娥斜了一身狼狈的胡铁山，不屑撇嘴，“超级高手？他？切！” 悲催的胡铁山羞愤交加，拳头握得咔咔直响。 绿娥见状欺近他面前，平视对方，挑衅道，“不服？再练练？” 胡铁山浑身气势瞬间消散，纵身跃出院外。 这场面，没脸再留下来了…… 第468章 挥刀屠谢?有胆识! 直到晚上回府，楚昊才知道发生在胡铁山身上的乌龙事件。 看着胡铁山鼻青脸肿的惨样，楚昊强忍笑意拍拍他肩膀安慰道，“铁山，别往心里去，俗话说，好男不和女斗，你是好样的。” 说完，还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胡铁山舒袒了。 斜眼瞪着一旁双手叉腰的绿娥，鼻子里喷出不服气的哼哼声，“要不是她是大人的如夫人，我能打她十个！” 楚昊大咧咧坐到椅子上，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嘿嘿笑道，“别看我面子，铁山，拿出你男子汉的勇气！” 绿娥闻言，主动上前一步，瞪着胡铁山，“傻大个，有本事你来！” “来就来！”胡铁山也来了脾气，一掌拍向绿娥，楚昊则饶有兴致的坐在一旁当起了看客。 女帝既然这么推崇绿娥她们，他也想看看，这十个妾室到底和胡铁山之间有多大差距。 绿娥显然没料到，胡铁山居然这么莽，当着楚昊的面说打就打，眼看着这一掌就要打到她胸前，却来不及防御。 惨了！ 绿娥已经做好了硬扛一掌的准备。 然而—— 嗯？ 胡铁山手掌距离绿娥胸前不过一掌，停下了。 绿娥见状反应过来，主动挺了挺胸，“来呀！” 胡铁山好象被烫了一样连忙缩手，绿娥则趁势一脚踢向他下三路。 “哎哟——” 胡铁山痛得直冒冷汗，如烧红的虾米一般弓起了身子。 楚昊见状立马捂脸。 不讲武德啊！ 听到动静的其他几个妾室瞬间把书房门围了起来，见胡铁山再次吃瘪，当即鼓掌叫好。 绿娥双手抱胸，低头斜视，“切！超级高手？就这？” 胡铁山弯腰抬头，目露凶光，“要不是怕打碎了大人书房里的东西，老子早把你按地上捶扁了！” “哟，不服是吧？花园里练练？” 外面的九个女人跟着起哄，胡铁山哪受过这等羞辱，“练练就练练！” “姐妹们，走！一起去看看大姐怎么折腾这傻大个！” 楚昊也来了兴趣，刚要跟过去看戏，结果被小庄拦下了，“少爷，刚刚从南夏那边传回来消息。” “哦？”楚昊顿时眼前一亮，打开密信一看—— “我还以为牧大人那边消息过来了呢，原来是吕慧那家伙。 不过，真是没有想到啊，吕慧自从娶了妾室之后，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直接提刀对准了陈留谢家，有点胆识啊，呵呵！” …… 赵天命返回中原的同时，吕慧派往大庆帝国国都高昌的千机司都统小鹿，也终于回到了南夏京城建康。 接过小鹿带回来的密信，吕慧仰天大笑。 “哈哈——” “干得漂亮！” “小鹿，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现在就由你正式接手千机司都统之位。” 小鹿闻言狂喜，连连叩头谢恩。 “本相现在命你，即刻带领千机司人手前往工部尚书谢府，将谢友华连同府中所有人全部抓到千机司！” “谢，谢府？”小鹿闻言瞬间从狂喜中回过神来，震惊的看着吕慧，“相爷，谢大人他，他，那可是陈留谢家的人哪！” 吕慧冷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密信，“有了这东西，就算他是谢家人又怎么样? 放心，有本相站在你身后，有什么可怕的？ 出了事，本相自会为你撑腰，赶紧带人去吧！” “……属下遵命！” 无奈之下，小鹿只能硬着头皮离开了。 谢友华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个陈留谢家嫡长子，堂堂大夏工部尚书，有一天居然会祸从天降。 当千机司的人暴力冲入府中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眼看着府里包括下人在内所有人都被抓起来时，他怒了。 “吕慧那混蛋吃错药了吗！” “竟然敢抓本官府里的人！” “本官现在就要入宫面圣，让陛下给本官评评理！” 然而，话音刚落，他自己也被绑了！ “谢大人，对不住，下官也是奉相爷之命行事，还请您到千机司问个话。” “问个话？呵呵！”谢友华怒极而笑，“好好好！本官倒要看看，吕慧那个狗东西敢拿本官如何！” 他已经打定主意，吕慧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带人进府抓了他，这件事没完！ 就算以后陛下下旨，他也不会放过吕慧。 可惜，他没有想到，吕慧有胆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谢友华抓到了千机司，吕慧第一时间亲自审讯了他。 而且，还没等问话，就对他用上了刑具！ 谢友华半辈子锦衣玉食，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罪？ 惨叫声持续了将近一刻钟时间，吕慧才让人停手。 笑眯眯的走到他面前，“谢大人，事到如今，你还不招供吗？” 谢友华满脸是血，咬牙切齿道，“姓吕的！你要老夫招什么？你特么倒是说清楚啊！” 谢友华无比悲催。 被绑到千机司后，吕慧一句话都不问就给他上刑，结果打完之后就让他招。 关键是他根本不知道要招什么啊！ 吕慧闻言一怔，既而拍拍自己脑门，“看本相这记性，把这茬儿给忘了。” 说着，将一封密信递到了谢友华面前，“好好看看这个，这是不是人写给大庆帝国国师赵天命的？” 谢友华瞪大了双眼，认真看完密信上的内容，继而哈哈大笑。 他给赵天命写信？ 他是认得赵天命这个人，可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而密信上的内容，明显就是胡说八道！ 吕慧这厮……分明就是要故意栽赃陷害！ 吕慧收起密信，笑眯眯道，“谢大人，本相劝你放聪明点，要是还这样继续嘴硬不招，接下来有你苦头吃！” 谢友华被气笑了。 他算看出来了，吕慧就是没想让他好过！ 真要否认的话，这混蛋肯定不会对他手软！ 栽赃陷害是吧？ 好好好！ 今天这口恶气，早有一天他要百倍还回来！ “嘿嘿，吕相果然慧眼，没错，这密信就是本官写给赵天命的！” 吕慧闻言连忙命人拿来纸笔，“不错不错，谢大人果然识时务，也免得再吃苦头了，只要你在这上面画个押，本官保证让你接下来舒舒服服的。” 谢友华毫不犹豫在上面签字画了押，之后将笔扔掉，冷笑着看向吕慧。 吕慧收起罪状，哈哈大笑，“来人！给谢大人松绑，再给他弄一桌上好席面儿。” 第469章 权相吕慧实至名归 谢友华是南夏工部尚书，光天化日之下全家人被抓走，已经够震撼的了。 更何况他头上还顶着一个陈留谢家嫡长子的头衔呢。 因此，当他被带走的第一时间，整个南夏京城就被震动了。 自吕慧娶了五个妾室，并重掌千机司以来，吕府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门前冷落的高门大户了，而是真正的权相府坻，不时有人上门巴结，其中甚至包括一些世家官员子弟。 原因很简单。 千机司已经被吕慧改造成南夏真正的铁血监查机构！ 但凡被它盯上的官员，几乎没什么好下场的。 如今，这把利刃竟然连陈留谢家这样的南夏第一世家都不放过，吕慧他要干什么！ 难道这是永昌帝的授意吗？ 京城各大世家代表同样慌神了。 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陈留谢家家主还召集了江南各大世家联合颖王府，一起向朝廷表达了共同进退的决心呢。 现如今朝廷竟然不顾道义，把目标对准了陈留谢家，难不成朝廷要放弃和各大世家的默契，和陈留谢家公然翻脸吗！ 因此，眼看着谢友华被带到了千机司，不少有份量的官员，第一时间跑进宫里，探听永昌帝的口风。 永昌帝正逍遥快活呢，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吓出病来，连忙派人出宫证实消息准确性。 这还有证实吗？ 吕慧抓人时根本就没打算避着人，街上关于谢友华被抓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永昌帝怒火冲天，连忙下旨让吕慧入宫见驾。 传旨的人还没出宫，吕慧主动送上门了。 毕竟，从谢友华被抓到招供，最多也就一刻钟的工夫而已…… 御书房中，吕慧大礼参拜，“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昌帝脸色阴沉，猛得一拍御案，“吕相，你干的好事！” 吕慧茫然抬头，“陛下，臣……怎么了？” 不等永昌帝回应，御书房里其他几人已经火力全开。 吏部尚书季永图：“呵呵，吕相好威风啊，连朝廷大员工部尚书谢大人的府坻都不放在眼里，说抓人就抓人！” 吏部侍郎裴宽：“谢大人到底犯了什么事，要吕相这么大动作，光天化日之下闯府抓人？就算谢大人真有什么不是，可他毕竟是掌管工部的朝廷大员，用得着闹出这么大动静吗？” 户部尚书吕不凡：“吕相抓人之前有没有想过陈留谢家的感受？都知道千机司手段狠辣，但也不至于不问情由说动手就动手吧？难道他谋反了不成？” 吕慧伸出大拇指赞道，“还是吕大人明事理，原来早就知道谢大人有谋反之举，难不成吕大人和谢大人早有勾连？又或者参与了谢大人的谋反之事？” 吕不凡闻言吓了一跳，“吕相这是什么话？本官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谋反！” 一旁默不作声的礼部尚书莫怀德则冷哼一声，“吕相此言差矣！朝野上下有谁不知道，陈留谢家对朝廷一片忠心，何来谋反之说？ 就算真有，那也是有人栽赃陷害！ 更何况，谢大人毕竟是朝廷重臣，哪怕真犯了什么大罪，按理说也该提前向陛下汇报，而不该随意派人入府抓人吧？ 吕相就不担心抓错了人，事的让朝廷和陛下陷入难堪境地吗？” 吕慧冲着永昌帝郑重施礼，“启奏陛下，臣多年来深受陛下隆恩，一心只知忠于陛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如果不是因为掌握了确实证据，臣当然不会随意派人上门抓人了。 至于谢大人是陈留谢家的身份……在臣看来，在陛下和陈留谢家之间，臣，只认陛下！” 吕慧这番慷慨激昂的表忠心，总算让永昌帝的怒火有所平息。 而且他也知道，整个朝廷没有人比吕慧对他更忠心的了，否则也不会冒着冒犯陈留谢家的风险，搞出这么大动作。 况且，这才过去不长时间，谢友华应该没吃什么苦头。 只要早点把人放了，相信谢家也不会过于追究的。 “吕相，刚刚几位卿家的话你也听到了，朕相信谢卿家不会做出对朝廷不利的事，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要栽赃陷害，还是先把人放了再说吧。” 吕慧缓缓摇头，“陛下，这恐怕不行。” 嗯？ 不仅是永昌帝，季永图等几人听到这话也愣了。 知道近期吕慧变化挺大，但不知道这家伙胆子也变大了，连陛下的话也不听了？ “陛下有所不知，臣不仅掌握了谢友华谋反的切实证据，而且还拿到了他招供的签字画押。 臣也没想到谢大人如此胆大包大，勾结外敌威害我大夏安全。 被臣抓到之后，可能害怕连累家人，已经如实招供了。” 说完，把密信和供状高举过头顶，由太监王朝恩代为呈上。 谢友华招供了？ 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仅此而已。 季永图等人并没有反应太大。 这才是谢友华的正常反应嘛。 就算有罪又如何？ 以陈留谢家的威望，根本不算个事儿！ 永昌帝翻开密信，看了一会儿之后，表情越发凝重。 季永图等人见状，这才发觉事态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谢友华真有谋反迹象…… 而吕慧并没有一直沉默，在永昌帝看那些证据时，缓缓解释。 “启奏陛下。” “自从臣重整千机司以来，千机司上下一心，屡立战功。” “就在不久前，还成功派人打入西域大庆帝国内部，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获得了谢友华和大庆帝国国师赵天命勾结的证据。” “千司机探子冒着生命危险从国师府里盗取了谢友华写给赵天命的亲笔信。” “信中详细罗列了丹阳吕氏，虞州裴氏等江南各大世家以及颖王府联合向我大夏朝廷共同进退的决心，却偏偏把他陈留谢家遗漏在外。” “因此，臣有理由怀疑，这不仅是谢友华个人对朝廷的出卖，更有可能是代表了整个陈留谢家的意思。” “臣拿到这些证据之后，第一时间审问了谢友华。” “然而，可能是他仗着谢家的声望，又有可能是惧怕上刑，马上就承认了罪行。” “臣意识到此事事关重大，这才第一时间拿着这些证据呈上陛下，至于如何决断，还请陛下定夺。” 吕慧说完，季永图，莫怀德，吕不凡和裴宽几人心中剧震！ 谢吕裴等各大世家历来同气连枝，因此，得知谢友华出事，他们才一同过来向永昌帝施压的。 而且也相信永昌帝顾及世家影响，最终一定会放过谢友华的。 可万万没有想到，谢友华竟然把他们几大世家和颖王府向朝廷表忠心一事偷偷泄漏给了赵天命！ 陈留谢家这是要干什么？ 提议联合各大世家支持朝廷的是谢家，暗中出卖他们的，还是谢家！ 早有传闻，谢家一直暗中和大隋的楚昊有着密切联系，难不成谢家表面提议和他们一起对大夏忠心，实际上真正选择的，是大隋和赵天命？~ 在这一刻，他们这些人的心态变了。 如果事实真如他们所推断的那样，谢友华是死是活，关他们什么事？ 御书房里，包括吕慧在内，此时全部在等待着永昌帝最终的决定。 终于，永昌帝把所有证据看完了，目光在所有人身上巡视了一番，幽幽长叹。 吕慧见状，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冷笑。 他对永昌帝这样的表情，再熟悉不过了。 接下来永昌帝会有什么决断，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第470章 搅乱南夏，吕慧得逞 “唉！” “想不到谢卿家居然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出来！” 永昌帝摇头长叹着，又给太监王朝恩使眼色，将御案上的证据拿给季永图等人传阅着。 “自大夏建国以来，朝廷和陈留谢家之间一直和睦相处，相信诸位爱卿也应该知道。” “平时哪怕谢家子弟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朝廷大多时间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可朕实在想不通，为何这次谢家要如此辜负朝廷辜负朕，实在令朕太失望了！” “眼下有关谢爱卿和赵天命之间联系的证据就摆在眼前，诸位爱卿觉得，朕该如何处置才好？” 季永图四人陆续将证据看过，可刚刚质问吕慧那劲头，现在却已经没有了，都在低头深思状。 吕慧冷眼旁观，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暗冷笑。 他在决定做这一切之前，早把后果想得清清楚楚。 为了配合赵天命统一中原复兴大乾，为了将来在赵天命面前和楚昊平起平坐，同时也是对永昌帝对他过于刻薄寡恩的报复，他已经决定利用手上掌握的千机司，将整个大夏搅得越乱越好，并在这乱局中进一步扩大他手中的权力，于是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场面。 至于谢家和其他世家的反应…… 现在不是看到了吗？ 别看平时这些世家之间什么荣辱与共同气连枝的，真到了生死关头利益攸关，还不是各家自扫门前雪？ 他这个曾经的丹阳吕氏旁支，对这种现象再熟悉不过了！ 这些证据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之前口口声声和他们共同进退的谢家，极有可能已经暗中背刺了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还继续和谢家保持一致步调？ 不趁机弄死谢家就算不错了。 “启奏陛下，臣之前根本不相信谢大人会做出这种事，现在证据摆在眼前，由不得臣不相信，至于如何决断……臣不敢妄言，还望陛下乾纲独断。” “对对对，谢大人意图谋反，证据确凿，要如何处置，陛下可自行决断。” “要不是吕相慧眼，朝廷到现在也不会发现，谢大人竟然暗中和大庆帝国国师暗中勾结，实在太可恶了。” 片刻之后，四人陆续做出了表态。 永昌帝闻言怅然叹息。 “唉！谢爱卿这次所作所为，实太让朕有些为难。” “依朝廷法度，谢家卿这些罪状，治他一个诛连九族也不为过。” “不过大夏之所以建国，陈留谢家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先帝时期一直到朕，和谢家也一直相处和睦，朕实在不忍心惩处太过，让谢家寒心。” “但谢家卿毕竟有错在先，不加以惩治，朝廷威信何在？” “朕思来想去，决定将谢爱卿罢去官职，驱回陈留居家反省，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永昌帝话音刚落，吕慧紧接着抗议道，“陛下，臣认为万万不可！” “如果谢大人只是犯了一点小错，臣不敢多说什么，可现在既然已经掌握了他谋反的证据，如此大罪却仅仅是罢其官职，这样处置未免太轻，不足以彰显朝廷威信，传扬出去，只会让人觉得朝廷软弱，怕了谢家。” “而且臣是为了陛下，为了我大夏安全，这才断然将谢大人缉拿归案，臣倒是不担心谢家对臣事后报复，但如此轻判谢大人，岂不是有纵容谢家之嫌？” 说到这里，吕慧转身看向季永图等人。 “诸位大人，刚刚谢大人的罪状你们也看到了，谢大人可不只是卖国这么简单，他还出卖了其他世家和颖王府。 就算各大世家对此不追究，那颖王府呢？ 要知道，颖王府好不容主动和朝廷化干戈为玉帛，要是让他们知道谢大人出卖了颖王府之后，朝廷只是轻拿轻放，颖王心里会怎么想？” “因此，陛下，臣斗胆建议，将首恶谢永华赐死，同时将他的罪状公之与众！ 至于谢家，只要朝廷不继续追究诛连，相信谢家也会因此感谢陛下恩德的。” 永昌帝闻言眉头深锁，“可如此一来，谢家会不会……” 在永昌帝看来，以谢友华的罪行，砍了脑袋一点都不冤，怕就怕谢家因此记恨上了朝廷，那可就麻烦了。 然而就在这时，礼部尚书莫怀德开口了。 “启奏陛下，老臣赞同吕相的提议！” 紧接着，季永图随声附和，“臣也附议！” “谢友华意图谋反，其罪当诛。” “不再诛连谢家其余人，只会让天下人感念陛下仁德，如果谢家敢有不满，那就是与天下人为敌！” “刚刚吕相担心的不无道理，如果陛下对谢友华的处置过轻，极易引起颖王府不满，甚至因此让颖王府和朝廷从由离心离德，倒向赵天命和大隋那一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啊陛下，如果因为处斩了谢友华一事，而引起谢家不满，老臣愿代虞州裴氏表态，裴家全力支持朝廷的决定！” “没错，我丹阳吕氏也全力支持陛下！” 四人同时代表各大世家表了态，这让永昌帝颇为意外。 不过很快也想通了其中关节。 吕慧公开抓捕谢友华并定了罪，此案再无翻盘可能。 最可恨的是，谢家单独偷偷和赵天命接触，变相的出卖了其他世家利益，这才让他们无法接受。 不加以惩处，他们心里那口恶气没法儿出！ 可一旦处理过重，甚至牵连到整个谢家，又有些过重了。 他们和谢家一样，万一以后家里人犯了大错，难道也和谢家一样，一人犯错诛连全族？ 综合这些考虑，所以他们才赞同了吕慧的处理意见。 杀了谢友华而不牵连其他人，既给了谢家一个严重警告，同时也给谢家留了足够的脸面。 而且做这个决定的是永昌帝，抓人的又是吕慧，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想通这些，永昌帝缓缓点头，神情也无比凝重。 “诸位爱卿说的有道理。” “既然如此，此案就由吕相全权处理。” “明日将首恶谢友华公开处斩，同时将其罪行公布天下！” 吕慧为首，季永图等人同时施礼高呼，“陛下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471章 北燕南下出兵 悲催的谢友华，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祸从天降，会降临到他的头顶。 原以来受了些委屈，等出狱之后狠狠报复一番吕慧，结果第二天就被公开砍了脑袋！ 可怜他到死之前都没有个申冤的机会，嘴里被塞满了东西，众目睽睽之下上了断头台。 而且在死之前还看到了莫怀德，吕不凡等朝中一众好友那冷漠的神情，至死都稀里糊涂！ 到底为什么啊？ 他是冤枉的！ 只要朝廷有心查一查，不会看不出来！ 甚至只要让他在陛下面前辩解一下，很容易就会戳破吕慧的奸计啊！ 可为什么陛下连给他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朝中和他关系不错的人也不帮他说情呢？ 他可是陈留谢家嫡长子啊！ 谢友华被公开处决一事，在京城引起了无比巨大的轰动。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朝中众臣在看向吕慧的时候，眼神里充斥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以往没有人会相信，有人敢动江南第一世家谢家的人，可吕慧就做了。 而且还是公开干的。 干完之后在朝廷非但没有受到责罚，反而更受永昌帝器重了。 这就是个疯子！ 而且还是手握屠刀的疯子。 连谢家都敢动，还有他不敢动的人吗？ 之前一直和他不对付的户部尚书吕不凡，看到他更是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消息传到陈留，家主谢晃差一点就气得直接嘎了。 百年来，无论是大乾还是大夏，哪一朝皇帝敢对他谢家出手的？ 诶，现在碰到了。 永昌帝就敢！ 原本他还想着这一两年就把家主的位置传给谢友华这个嫡长子的，现在倒好，人没了。 虽然谢晃没有立刻被气死，但也处于弥留之际，毕竟，他真的老了。 而谢家这颗参天大树，在这两年之间越来越不经折腾，他是真的死不瞑目啊！ 该死的吕慧！！！ 他怎么敢！ 还有丹阳吕氏和虞州裴氏那些世家，不仅在谢友华一事上没有替谢家说话，甚至事情出了之后，到现在也没有和他这个谢家家主有过任何沟通，连看望他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随便派个人来参加个葬礼就算了，冷血无情到了这个地步！ 什么世家同气连枝？ 狗屁！ 这一刻，谢晃无比悔恨，和那些白眼狼一起支持永昌帝。 但不这样选择，谢家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一旦赵天命入主中原，谢家早晚受到清算。 可现在，南夏宰相吕慧又和谢家成了死敌，如此一来，谢家岂不是进退无门？ 弥留之际的谢晃，连续几天都在思考着。 哪怕他死，也要给谢家找一条生路才行啊。 思来想去，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人。 谢远材！ ——之前他一直恨铁不成钢的那个孽障！ 如果楚昊和赵天命是同一阵线，如果谢远材那个乖孙能继续保持和楚昊的关系，或许，将来谢家的命运，就只能寄望在这乖孙身上了…… 吕慧根本就不担心谢家会对他进行的报复。 甚至还隐隐期待着谢晃那老家伙冲动这下对他进行反扑，正好给他一个彻底瘫痪陈留谢家的机会。 他也很满意除掉谢友华之后，朝堂众臣对他的反应。 知道怕了就好。 但这还不够。 手中掌握着千机司这么好用的利器，不折腾个够怎么行？ 世家之中，要说他最恨的，除了丹阳吕氏，没有之一！ 之所以他之前选中了陈留谢家，拿谢友华开刀，一是谢家是世家代表，有足够的立威效果，二是永昌帝没有继位之前，谢友华就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还呼来唤去的，这些他可都没忘记！ 现在谢友华死了，谢家所谓的报复也没有动静，但他不想消停啊。 要不再动动丹阳吕氏？ 尤其是吕不凡那个蠢货！ 一肚子草包，靠着家族才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却始终不把他当回事儿！ 也就是他重整千机司之后，吕不凡才在他面前跟个孙子似的有了些改变，但不整整那个蠢货，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不过，刚刚得罪了陈留谢家，马上又对丹阳吕氏开刀，就算他想，但也不得不考虑永昌帝的感受。 毕竟，永昌帝现在的皇后，就是丹阳吕家嫡女。 哪怕他把证据做得再好，永昌帝也绝不会轻易同意他动吕家的。 永昌帝可不是草包，不会任由他胡来，连续得罪两个最有影响力的世家。 就在他琢磨着下一个要动手的目标时，机会来了。 “呵呵，想不到北燕居然敢主动出兵南下，卫麒麟是不是脑子抽了？” 手上拿着千机司送来的最新情报，吕慧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他可不知道北燕之所以冒然对南夏动兵，是因为赵天命。 但这些对他来说，根本不是最关心的。 他是想借着北燕出兵南下攻打南夏这个机会，实现自己的目标。 很快，他就有了对策，换上官服，匆匆入宫。 “陛下！大事不好了，北燕突然大举出兵南下，向我大夏发动进攻了！” 没错，这样重要的战报，还没有出现在永昌帝面前，却首先送到吕慧手上了。 “什么？”听到吕慧的奏报，永昌帝第一个反应倒不是紧张，而是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这份奏报，他差点把北燕给忘了。 自从大隋建国之后，北燕实力急剧削弱，要不是因为背后有契丹支持，恐怕早就被大隋给灭掉了。 可即便如此，北燕朝廷至今实际控制的，也仅有三州之地，卫麒麟到底有什么底气敢主动向大夏出兵的？ 看了看吕慧送上来的奏报，永昌帝放在一边，说道，“燕皇虽然御驾亲征，但他能够调动的兵力不过才十五万而已。 而且他要从水路攻打过来，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办到的。 还有，桦州那边有骊国公坐镇，朕相信骊国公一定能抵挡得住，不必太过担心。” 吕慧点头，“陛下英明，以骊国公的威望，守住桦州的确不难。 但臣担心的，桦州和隋州那边的战事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朝廷如今又失去了雪花盐利益，恐怕军饷和粮草方面会有问题。” 永昌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吕相有什么好提议？” “之前谢家，吕家和其他各大世家不是说过，要和朝廷一致对外吗？ 千机司有证据显示，陈留谢家多次通过海运向大隋偷售过大量粮食，不如陛下下旨，让谢家给朝廷提供粮食资助，以表诚意。 同时再联系其他世家，给朝廷提供军饷支持，如此一来，也可验证他们是否真心和朝廷站在一起，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第472章 终于可以展开全面反击了! 吕慧在南夏搞风搞雨，随时通过干支庄丁传到了楚昊手中，楚昊对此并没有太过关注。 和女帝第二天在山神庙私会之后，难得的消停了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工匠城里忙于公事。 因为纳了十妾室，楚府里也越来越热闹了。 只可怜了胡铁山，日子过得老惨了。 论武力，三个绿娥也不是他对手，可他哪敢真下死手。 而且每次和绿娥切磋，刚要占了上风，其他九个就一窝蜂的上来群殴，这哪里是切磋，分明就是找虐。 偏偏他又是个不肯弯腰的汉子，只要绿娥一个激将，立马“出去练练”，结果每次换回来的都是鼻青脸肿。 “大人，我要走了。” 看着胡铁山再次换回来一对熊猫眼站在自己面前，楚昊也无语了，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膀，“别和她们一般见识，找个机会本官训斥一下他们。” “别，我就是觉得自己太没用，连她们都打不过，还没什么脸说要保护大人……” 说着说着，胡铁山眼眶又红了。 能把这么一个汉子给逼得要哭了，楚昊也觉得绿娥她们有些太过分，马上派人把绿娥给叫了过来。 别看绿娥不把胡铁山放在眼里，可在楚昊面前却老实的像个鹌鹑，规规矩矩施个万福礼，“妾身见过大人。” 楚昊板起脸来训斥道，“绿娥，这几天你闹得也太不像话了！看看把铁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你以为铁山真打不过你吗？ 那是他让着你！ 现在铁山都被你逼得要离开本官了，你想办法劝劝吧。 他要是真的走了，你也别想留下！” 说完，楚昊寒着脸甩袖离去。 房间里，绿娥被训的泪眼婆挲，胡铁山也听得头皮发麻。 他只是有点委屈，和楚昊倒倒苦水，可没想到楚昊竟然来真的，把绿娥训的这么狠。 旁边的绿娥眼看着哭的越来越厉害，他想走也不是，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绿娥主动上前，脸上还挂着泪水，“傻大个，你不就是想出口气吗？我让你打！” 看着挺到眼前的高耸，胡铁山下意识的被逼倒退一步，连连摆手，“不，不用。” “不行！”绿娥狠狠擦了下眼泪，继续逼近，“要是劝服不了你，大人一定要把我也赶走的，我不能走！” 胡铁山：“我，我不走就是，这总行了吧？” 看着对方慌乱的样子，绿娥更来劲了，“不行，我不信！你放心，这次我让你打，我一下也不还手，你打呀。” “不，不打。” “你打——” “算我求你了，我真不走了，你，你别逼我——” 可怜的胡铁山，再次被逼到了角落里。 面对一个主动讨打的女人，而且体型比他还健硕，口口声声说打不还手，他又怎么可能真下得去手？ 早知这样，他就不找楚昊诉苦了。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楚昊赶紧回来…… 楚昊当然不舍得胡铁山就这么被几个女人给逼走了，而且也相信绿娥能够安抚住他，所以才故意把绿娥训斥了一顿，而他则在客厅里悠哉的喝着茶水。 不一会儿，小庄匆匆走进。 “少爷，刚刚收到消息，北燕大举出兵，燕皇卫麒麟御驾亲征，由隋州挥师攻打南夏桦州！” “哦？”楚昊闻言大喜，接过密信仔细看了看，“哈哈——” “终于打起来了！” “走，随我回书房！” 他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 就在昨天，他已经获知牧远桥在南夏再一次散布了对赵天命不利的消息，相信很快就会传到密州这里来。 现在北燕和南夏又打了起来，可谓万事俱备，终于可以展开对赵天命的全面反击了！ “哈哈——” 楚昊大笑着走进书房。 “嗯？” 进来之后，笑声戛然而止。 “你们——” 看到书房中的绿娥和胡铁山，楚昊愣住了。 角落里，绿娥正温矛的给胡铁山脸上擦着药膏，胡铁山则局促的躲躲闪闪。 看到楚昊进来，绿娥转身施礼，“大人，经过妾身耐心劝解，傻大人，呃不，胡壮士已经改变主意不走了。” 楚昊和胡铁山投去询问的目光，胡铁山神情躲闪，连连点头，“如夫人说的是，我，我不走了。” 楚昊背着双手来到两人面前，来回打量着，摸着下巴呢喃道，“你们两个……刚刚不会背着本官做了什么不轨的事吧？” 扑通—— 两人闻言吓得同时跪地，“大人，绝无此事！” “是啊大人，妾室绝对不敢做对您不敬的事，求大人明察。” “大人如果不相信，属下愿以死明志！” “哈哈——”楚昊大笑着将两人搀起，“本官只是和你们开个玩笑，不必认真。” 拍拍胡铁山的肩膀，扭头对绿娥说道，“铁山是本官的好兄弟，以后你可能再像之前那样欺负他，知道吗？” “没有，嘿嘿。”胡铁山挠头傻笑。 绿娥偷偷瞪了他一眼，施了个万福，“大人放心，妾身日后一定好好关照胡壮士。” “嗯，没什么事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挥手斥退二人，楚昊来到书案前，将前一天刚刚收到的丁猛带回来的布告伏案抄写了数份，交给小庄。 “今天晚上你找几个人，把这些布告张贴出去，小心别让人发现了。” 北燕和南夏开战的消息，最晚今天晚上可能就会传到京城这边，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不如主动出击。 而且，女帝如果收到这个消息，肯定比他还要心急，甚至万一情绪过于激动，做出什么不智之举，那可就危险了。 至于赵天命，只要看到牧远桥散布出来的那份布告……呵呵！ 果然，当天傍晚时分，宫中来人传旨，要楚昊紧急入宫议事。 当他赶到时，御书房里除了女帝和赵天命之外，慕容药师，方承运以及兵部尚书余良平等几位大臣全部都在。 女帝神情凝重，一言不发，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直到楚昊出现，这才睁开双眼，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第473章 好!朕就再等一天! “呵呵，安国公也来了。” 女帝还未开口，赵天命满脸笑容的打了个招呼。 慕容药师和方承运等人则继续保持着凝重的表情，也不知在想什么。 女帝给宫人施了个眼色，一份奏折送到了楚昊面前。 显然，在此之前，众人都已经看过了。 楚昊打开一看，暗暗松了口气。 正是关于南夏和北燕开战的情报。 在他和女帝两人第二次在山神庙私会时，就已经提前对女帝提过此事，如今情报就摆在这里，相信此刻女帝心情必然无比复杂。 “安国公，这是国师刚刚送来的情报，朕深感事关重大，所以请你们过来，针对此事一起商议对策。” 女帝说完，方承运接着说道，“启奏陛下，老臣认为，不能听信一面之辞，还需派人前往北燕进一步证实这个消息是否属实。” 余良平也跟着附和道，“是啊陛下，臣百思不得其解，以北燕现在的实力，怎么可能会主动派兵进攻南夏，而且还是燕皇卫麒麟御驾亲征呢？” 话音刚落，就见楚昊深施一礼，“启奏陛下，就在不久之前，臣也收到了干支庄丁送回来的情报，北燕的确已经出兵，从隋州向南夏桦州展开了全面进攻。 臣本打算明天早朝上才把此事禀报陛下的，想不到国师已经先行得到消息了。” 赵天命闻言笑得更灿烂了，“原来安国公也得到了相关情报，如此看来，这个消息应该不会错了。 陛下，老夫认为，这是个天赐良机。 之前陛下担心我大隋主动攻击契丹，南夏和北燕有可能趁机牵制我们，现在这个担心不存在了，不知陛下可否下旨，全面发起对契丹的进攻？” “陛下，万万不可！”方承运再次反驳，“就算南夏和北燕开战，但我大隋如今实力不济，冒然与契丹开战，不但胜算不高，而且还会加重朝廷财政负担，一旦战败，必将生灵涂炭哪！” 女帝脸罩寒霜，直接看向楚昊，“安国公意下如何？” 得到南夏和北燕开战一事之后，她就一直在等着楚昊的表态。 她可是清楚记得楚昊说过，一旦两国真的开战，他就会陪着她一起前往北燕的…… 见女帝询问楚昊的意见，包括赵天命在内，所有人都闭嘴了。 “启奏陛下，臣赞同国师的意见，应该趁此良机，主动打击契丹！” 方承运刚要反驳，就被女帝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了，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楚昊继续：“契丹一直是我中原汉人死敌，多年来残害中原百姓生灵，陛下登基以来一直矢志消灭他们，奈何担心南夏和北燕两国扯后腿。 如今天赐良机，南夏北燕两国打了起来。 不管两国为何开战，但这的确是个最好反击契丹的好机会。 更何况大庆帝国还在西侧牵制契丹，又派来了朝永生这样勇猛的将军助我大隋一臂之力，再加上长山郡那边章夷将军等齐心协力，一举灭掉契丹，指日可待！” 楚昊说完，慕容药师也跟着附和道，“启奏陛下，安国公说的不无道理。 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主动反击，万一南夏和北燕两国停战，契丹养精蓄锐反过来入侵我大隋，届时我们反倒处于被动了。 至于方大人提到的，这一战可能会导致生灵涂炭，臣认为多虑了。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而且这次战事是为了更多百姓以后避免受到契丹欺凌而展开的，相信一定会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 余良平：“不错，臣也赞同现在对契丹反击，臣愿意带领兵部同僚全力支持此战！” 赵天命见状，脸上笑容更盛。 同时也对楚昊的反应更加满意了。 因为之前“大乾后主”散布对他不利信息的影响，朝中很多人对他不满，幸好楚昊站在他这一边，否则，主张与契丹开战也不会这么顺利了。 “陛下也听到了，诸位大人一致赞同对契丹人开战，还望陛下切勿错失良机啊！” 女帝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楚昊，见他面色平静，这才缓缓点头，“既然如此，朕马上下旨给章夷将军，要他即刻从长山郡起兵。” “陛下英明！”楚昊再次说道，“除此之外，还应尽快联系投靠我方的北燕密州刺史，以及深州易州等势力，要他们同时配合我大隋用兵。 一旦他们再像上次那样举棋不定，待我大隋消灭契丹，必将对他们展开雷霆一击！” 女帝点头，“准奏。” 赵天命：“陛下，臣请恩准朝永生为先锋，带领五千兵马先行出击，为我大隋打一个开门红！” 楚昊：“臣听闻朝永生将军勇猛无敌，由他为先锋，必能振奋我军士气，请陛下恩准！” “准奏！” “余卿听旨，兵部连夜拟旨，即日起，全面展开对契丹战事，户部粮草军饷同时启运前线！” “臣遵旨！” “臣遵旨！” 大事商议完全，众人陆续退下，楚昊不出意外的被单独留下了。 御书房里，女帝沉默良久，叹道，“北燕果然主动对南夏出兵了啊！” 楚昊低头没有作声。 他知道，现在女帝心情无比复杂。 或许他在山神庙时说的话，女帝当时将信将疑，但现在战事一开，她最后那一点疑虑也没有了。 也就是说，卫麒麟身边的阿依莎，一定是赵天命安插在北燕皇室的人！ 她不关心赵天命手下的天命组织到底有什么阴谋，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容易北燕皇室的家人受到伤害！ 从她接到赵天命有关燕夏两国开战奏报开始，就一直在强行隐忍着，直到这一刻。 “你说过，燕夏两国开战之后，就陪朕一起去北燕，什么时候动身？” 楚昊想了想，说道，“明天，最晚后天。” 按照他的估计，他让小庄散布出去的布告，明天就会传遍京城，以他对赵天命的了解，看到布告上的内容，绝对不会隐忍下去。 届时，他就可以躲开赵天命的耳目，和女帝一起悄悄离京前往北燕了。 “好！” “朕就再等一天！” 第474章 朝堂讨伐赵天命 第二天早朝。 京兆尹余良平首先出班。 “启奏陛下，京兆府昨晚在城中各处搜查到不少对国师不利的一些布告，臣深感事关重大，已经命人全部揭下，但至今城中仍有不少百姓在盛传布告上的内容。” 余良平说完，群臣同时看向赵天命。 赵天命显然也知道了此事，脸色黑如锅底。 女帝漠然看了他一眼，“呈上来。” 宫人将布告呈到御案上。 女帝搭眼一看，继而目光扫向赵天命。 “前朝余孽赵天命，阴谋复兴大乾朝，私带梁广赴西域，打下江山大庆国，傀儡庆帝不堪用，天命寻欢西域女，十月诞下私生子，取名永生收门下，悉心培养谋大位，伺机取代大庆帝，女帝姿色贯天下，天命为子苦筹谋，不惜放弃平西伯，远赴大隋做先锋，一朝扫灭契丹人，吞并大隋娶佳人，天命苦心多算计，可惜女帝和庆帝，失了江山又失身！” 女帝每念一句，语气便加深一层，听得殿内群臣心惊肉跳。 “陛下！” 赵天命双膝跪地，老泪纵横。 “老臣多年前和陛下偶遇，见陛下资质绝佳，一身本事倾囊相授，从无私心。 可恨那大乾后主，屡次造谣老臣，是可忍孰不可忍！ 庆帝乃是老臣亲外甥，这是事实，根本不是大乾后主所说的那样，是老臣的傀儡，还望陛下明鉴！ 至于朝永生，那更是无稽之谈。 永生只是老臣其中一个弟子而已，老臣也不知道大乾后主为何会造谣说他是老臣之子。 老臣是大乾镇国公不假，多年前被迫离开中原远赴西域，和庆帝一起建立了大庆帝国，但老臣始终是中原人，眼看着年纪渐老，不想埋骨他乡，这才想着暮年回归故土，却不想因此被大乾后主肆意诬蔑，实在可恨！ 老臣对陛下一片忠心，从没有半点私心，还望陛下明鉴！” 赵天命心中怒火滔天。 他也想不通，那个大乾后主为何会知道那么多有关他的隐秘，就连朝永生是他私生子一事也了解的清清楚楚，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有关他私生子一事，哪怕是在大庆帝国，也被他瞒得死死的，甚至连朝永生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事实，可大乾后主居然把这件事可揭破了。 一旦大隋君臣被这布告上的事所影响，那他之前的辛苦筹划，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之前他还没把大乾后主当回事，可这一次，却彻底触动了他心底杀机！ 只要今天渡过这次难关，绝对不会再放过那个大乾后主！ 放在以往，赵天命对女帝施这么大的跪拜礼，女帝定然会亲手将他扶起来。 可这一次…… 不仅如此，满朝文武听完女帝念出的内容，无不向他投过来憎恶愤恨的目光。 方承运首先跳了出来，“陛下，布告上的内容已经说的很清楚，赵国师分明就是个阴险狡诈之徒！ 他不但自己对我大隋江山有贪念，甚至还为了他那私生子觊觎陛下您本人，简直可耻至极！ 臣请陛下削去其国师之职，驱除出我大隋境内！” 从赵天命出现在他面前第一天起，他就对赵天命没有一丝好感。 如今又有大乾后主屡次揭穿赵天命的阴谋，他岂能放过这个驱逐赵天命的良机？ “是啊陛下，赵天命本就是前朝余孽，难保没有依靠我大隋复辟大乾之嫌。 陛下建立大隋不易，绝不能给人作了嫁衣啊！” “方大人所言有理，赵天命仗着和陛下有师徒之谊坐上国师之位，却阴谋吞并我大隋，若真让他得逞了，不止大隋基业不存，陛下也将被他父子所算计啊！” 刹那间，群臣陆续出声讨伐，跪在地上的赵天命越听越恨，忍不住拳头握得咔咔直响。 群臣对他不满也就算了，就连女帝现在都对他起了疑心，这就麻烦了。 他倒不担心满殿君臣对他不利。 他若想走，没人能拦得住！ 只是，他不甘哪！ 女帝坐在龙椅上，耳中听着群臣的讨伐声，脑中浮现出卫麒麟身边的阿依莎的影子，不由得杀意渐升。 然而，就在这时，楚昊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 “臣认为，这布告上所谓的大乾后主，完全就是一派胡言！” 嗯？ 群臣闻言当即一愣，讨伐声也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他。 女帝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楚昊会帮着赵天命说话。 赵天命则心中一松，抬头看着他，眼中流露出希翼之色。 楚昊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中。 “陛下，臣对这大乾后主也曾有所耳闻，乃是南夏境内一批前朝遗臣所组成。” “之前他们捏造了一些对国师不利的言论，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不仅继续对国师进行人身攻击，甚至连陛下都不放过，着实可恨。” “不过，陛下只要细心品味，就能轻易看出其中破绽。” “之前他们声称，庆帝乃是国师和前朝皇妃偷情所生，可现在呢，他又说庆帝乃是国师手中的傀儡，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众人一听，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赵天命更是心中狂喜，柳暗花明啊！ “陛下，布告上那自称所谓的大乾后主，分明就是不怀好心，表面上他针对的是国师一人，可实际上却是针对我大隋，针对陛下您哪！” “他不仅在布告上公开诋毁陛下声誉，甚至还有心挑拨陛下和国师的师徒情义。” “也许是他们早就私下和南夏朝廷有了勾结，所以在得知我大隋即将进攻契丹后，就肆意诬蔑国师，离间我大隋和大庆帝国结盟对付契丹。” “朝永生将军勇猛无敌，有他助我大隋，必将所向无敌，把契丹人打得落花流水。” “可大乾后主却捏造朝永生是国师私生子，为的就是让陛下和诸位大人对国师产生敌意，进而破坏大隋和大庆帝国结盟，其心可诛啊。” “因此，臣请陛下明鉴，千万不可妄信，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进而影响我大隋与大庆帝国结盟一事啊！” 楚昊说完，赵天命顺势连连叩头，“老臣对陛下从没半点异心，诚如安国公所言，大乾后主就是为了离间老臣和陛下之间的感情，还望陛下明鉴哪！” 第475章 出京 听了楚昊这番话，群臣渐渐沉默了。 除了方承运等少数人依旧对赵天命咬着不放之外，更多的人选择了退缩。 一方面是赵天命与女帝本就有师徒之谊，万一女帝松了口，岂不是凭白得罪死了赵天命？ 另一方面，则是楚昊近期在女帝面前无比得宠，他说话的份量，满朝文武无一能及…… 楚昊说话时，女帝一直在盯着他看。 见楚昊说的情真义切，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压抑着心中念头，终于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亲手将赵天命搀了起来。 “国师快快请起。” 赵天命依旧不停的擦着眼泪，“老臣多谢陛下信任。” 女帝温言劝道，“国师是陛下授业恩师，朕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外人挑拨呢？” 说完，女帝回到龙椅上，亲手将那些布告撕个粉碎，“即日起，朕不想再听到有关任何挑拨朕与国师的议论，京兆府派人晓谕百姓，严防南夏奸细在城中继续散布谣言，违者严惩！” 余良平连忙站了出来，“臣遵旨！” 下朝之后，赵天命第一时间把他请到了国师府，并且准备了丰盛的酒宴。 “今天朝堂上要不是安国公，老夫真要受千夫所指了，来，老夫敬你！” 今天，他是真的对楚昊特别满意。 对于当天将楚昊收入天命组织的决定，感到无比庆幸。 否则，今天朝堂上面对群臣一致的讨伐，他可就独木难支了。 纵然有信心从大隋全身而退，可之前一切的安排和谋算，也就全部打了水漂…… 楚昊举杯一饮而尽。 “国师言重了，即便没有下官，陛下也不会轻信那些谣言的。” 赵天命点了点头，“当然，老夫对陛下还是很了解的，陛下尊师重情，自然不会轻信谣言，可恨那大乾后主梁兴，屡次发布对老夫不利的言论，哼！” 楚昊闻言附和道，“是啊，上一次国师大度，就没有和他计较，谁能想到，他这次更过分了，竟然编排朝永生将军是您的私生子，唉！ 下官只是担心，要是他继续这么编排下去，就算陛下不信，心里也总会不舒服的，毕竟，人言可畏嘛。” 赵天命闻言，眼中闪过杀意，一拳锤在桌面上，“此人，该杀！” 楚昊明显被吓了一跳，“国师……大乾后主还只是个孩子，看在下官份上，能不能留他一命？” 赵天命眯眼看着他，“到了这个时候，安国公还要我放他一马？需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老夫步步退让，换来的是什么？” 楚昊见状长叹一声，“唉！下官也知道他这次做的太过了，而且一旦布告上的内容传到了大庆帝国，被庆帝知道，那后果……唉！” 说着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然而，一语惊醒梦中人。 赵天命本就下决心要除掉大乾后主，听到这句话，更是恨不得马上就启程南下！ 早在大庆帝国时，庆帝就对他屡次照顾朝永生而有所不满，要是让庆帝看到布告上的内容，相信了朝永生是他的私生子，那可就危险了！ 更何况庆帝明显对女帝起了贪念，万一让他知道，朝永生也对女帝有了想法，肯定更加不会容忍朝永生的存在！ “不行！” 赵天命放下酒杯，沉声说道，“老夫要离开几天办事，有劳安国公替老夫向陛下请几天假。” 楚昊闻言反问道，“国师真要亲自出手？” “哼！”赵天命捏碎桌上酒杯，寒声道，“这种人，留不得！” 楚昊想了想，站起身来，深施一礼，“下官知道劝不了国师，但请国师看在下官面上，千万不要轻易连累他人，否则，下官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赵天命将他扶起来笑道，“安国公放心，今天要不是你，老夫也不会摆脱陛下的怀疑。 老夫只想要那梁兴的命，绝不会轻易对其他人出手的。 那些老顽固没有了扶持的主子，就是一盘散沙，自然不足为虑。” 楚昊闻言，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从他设计这一切的那天开始，就注定了梁兴那个小胖子的命运了。 至于牧远桥那些人……就只能看赵天命到底会不会手下留情了。 赵天命要他代为向女帝请假几天，楚昊欣然应允，离开国师府后，就直接去了皇宫。 散朝之后，女帝就一直迫不及待的等着楚昊的反应。 “陛下，咱们随时可以启程了。” 听到这话，女帝大喜，继而问道，“不会惊动赵天命吧？” “他让我来向陛下请几天假。” “请假？他要干什么？” “杀人。杀散布谣言的那个大乾后主。” 女帝闻言沉默片刻，问道，“那布告上所写，到底是不是真的？” “……谁知道呢，或许，等咱们见到阿依莎之后，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女帝没有继续追着这个话题不放，“你先出城，我安排一下就追过去。” 尽管她恨不得马上就走，但毕竟她是一国之君，哪怕要走，也要把京城的事安排一番才能离开。 长山郡那边战事一触即发，临行之前必须协调好所有事才行。 女帝紧急命人把慕容药师和方承运两人叫到宫中，让他二人暂时处理京城大小事务。 至于她要去做什么，却并没有透露半分。 楚昊出宫之后，回府换上了便装，就一个人骑马离开了。 这次前往北燕，他并没有带上胡铁山，甚至连个侍卫也没带。 有女帝在，安全方面根本不用担心。 况且，他也不想多一个打扰这难得的两人独处时光…… 密州城西五里外，楚昊等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见女帝一身轻装，飞马赶到。 楚昊二话不说，翻身上马，两人并驾而行，直奔北燕。 “咱们直接去燕京？” “不，干支庄丁传来消息，卫麒麟御驾亲征，皇后阿依莎也跟他在一起，咱们直接去隋州，争取在赵天命返回之前，先行一步回京。” “隋州……呵呵，算算时间，朕离开隋州已经两年了……驾！” 第476章 属下阿依莎，参见尊使大人 自从女帝在密州称帝之后，燕皇卫麒麟就开启了躺平模式。 他是如愿坐上了北燕皇帝之位，但也因为外放藩地的几位皇子陆续被他铲除，原本十一州的北燕大地，最终只剩下三州之地在他掌控之中，其他各州不是被大隋蚕食，就是各自独立。 以前还有契丹在他身后当后盾，可自从长山郡一战之后，契丹自顾不暇，反观大隋，则国力蒸蒸日上，不仅与远在西域的大庆帝国对契丹形成夹击之势，甚至连南夏招义县都落入了大隋之手。 一想到大隋女帝，也就是他那个号称无敌女将的妹妹，卫麒麟就由衷产生一种无力感。 他在等死。 醉生梦死。 他知道，面对日益崛起的大隋，北燕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只等着他那个妹妹哪天心情好了，就挥师西进，北燕气数也就到头了。 既然无法避免，无法避免，何不开心一天是一天？ 就在他已经完全放弃之际，他最心爱的皇后却心有不甘，一番劝说之后，御驾亲征把矛头对准了南夏。 连续三天时间，他率领的北燕大军都没能冲破南夏桦州的水军防线，让他更加心灰意冷了。 隋州中军大营中，卫麒麟怀里抱着美若天仙的阿依莎，已经喝到了半醉的地步。 “陛下，酒过伤身，还是别喝了。” 卫麒麟一手搂着美人，一边给自己倒满了酒，苦笑连连，“朕始终觉得冒然攻打南夏是不智之举，毕竟南夏物阜民丰，粮草充足，朕的大军被挡在这里一天，就要耗费大量粮草，何苦来哉？” “陛下岂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年近四旬的阿依莎，乍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尤其那软若无骨的身材，让卫麒麟沉醉无比。 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被阿依莎美色所迷，趁着父皇病重和她偷情了…… “陛下不妨想想，契丹马上就要和大隋开战了，而且大庆帝国也在西面攻打契丹，照这个势头，契丹早晚要被消灭。 到了那个时候，陛下觉得您那个妹妹还会放过咱们吗？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另寻出路。 南夏轻易就失去了招义县，说明他们的军事实力也不怎么样。 既然如此，陛下何不主动出击南夏，在大隋消灭契丹之前，先行占据江南之地，届时就算大隋女帝打过来，咱们也有个退路不是？” 前几天，正是因为阿依莎这番话，才最终劝服了他，一时激动举兵南下的。 可惜，直到真正和南夏桦州交锋，他才知道，要打过江去，到底有什么大的难度。 连续三天时间，损失了将近两千人马，最终还是被桦州守军赶回了北岸，所以卫麒麟才感觉有些心灰意冷。 不过，刚刚阿依莎那番话，说的也不无道理。 一旦大隋联合大庆帝国消灭了契丹，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阿依莎说的没错。 既然已经决定出兵，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皇后说的有理，今天咱们喝个痛快，明天朕再下旨，挥师南下！” “陛下英明，臣妾敬您，咯咯——”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奏报。 卫麒麟勉强起身，把人叫了进来。 “启禀陛下，刚刚有人在军帐外送来一封书信，指明要让皇后娘娘亲启。” 卫麒麟扭头看向阿依莎，阿依莎则赤着脚，扭腰摆臀走了过去，拈指接过书信扫了一眼，目光一下落在信件封面上那熟悉无比的?圆形紫色流苏印记上。 “皇后，是何人来信？” 阿依莎不着痕迹的转身嫣然一笑，晃了晃手中的信件，“是臣妾在京城的一个旧识而已，陛下要看看吗？” 卫麒麟向来对她言听计从，闻言当即失去兴趣，再次端起了酒杯。 阿依莎则回头看向那武将，“送信之人呢？” “回娘娘，末将觉得送信之人行迹可疑，已经扣下了。” “把人放了吧。” “啊？” “本宫说的还不清楚吗？把人放了！” “遵命！” 阿依莎袅袅婷婷的坐回到卫麒麟身边，无事般继续劝酒，不消片刻时间，卫麒麟便醉倒了。 直到这时，她才匆匆打开信件。 【子时，二十里外青云岗】 是主公的人！ 她认得天命印记，第一反应就是赵天命派人送来了最新指示。 可转念想想，又觉得有些可疑……才几天时间而已，主公便又一次派人与她联系，难道另有要事吩咐她去做？ 三月十七日晚，天上明月高悬。 青云岗上，篝火堆旁，楚昊和女帝相依倚坐在一颗大树下。 看着女帝绝美的侧颜，楚昊幽幽叹道，“刚刚你太冲动了……” 想到刚刚前往军帐送信的经历，楚昊依然有些心有余悸。 女帝曾是北燕公主，自然不方便现身，冒充信使之人只能是楚昊。 眼看着楚昊被扣押下来，女帝差点现身相救，要不是楚昊及时冲她摇头，当时他们可就全都暴露了。 女帝沉默了会儿，抿嘴道，“朕，我不是怕你有危险吗？” “轻尘——” “嗯？” “待会儿我一个人问话，你千万不要现身。” “……可万一她要对你不利呢？” 被女帝如此关怀，楚昊心里甜丝丝的。 佳人在怀，轻声叹道，“我是以天命特命的身份出现在，阿依莎绝不会对我动手，更何况你就在附近，只要她不先对我动手，有什么可担心的？” 女帝想想也是。 就算阿依莎要出手对楚昊不利，以她的身手，保护楚昊不在话下。 “来了！” 突然，女帝身体一正，遥望远方，冷笑道，“人还不少，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说完，扭头看向楚昊。 楚昊可没有女帝那样敏锐的听觉，但这难不倒他。 默默取出千里目，向山脚下看了一会儿，嘴角噙笑。 “看来这个阿依莎还挺谨慎的……” 女帝见状问道，“现在怎么办？” 收起望远镜，楚昊深吸一口气，“来都来了，不解开心中谜团，你甘心吗？” 女帝眉头微皱，又看了看山脚方向，咬牙说道，“你自己小心。” 说完，纵身一跃，隐身到了身后树冠之上。 片刻之后，嗒嗒嗒—— 马蹄声由远及近。 阿依莎骑马围着篝火堆绕了一圈，最后跳了下来，走到楚昊面前。 “你是——” 不愧是赵天命培训出来的人，警惕性还挺高…… 楚昊坐在原地，头也没抬，随手将天命令牌抛了过去。 阿依莎接过令牌看了看，继而将令牌捧过头顶，单膝跪地，“属下阿依莎，参见尊使大人。” 第477章 惊天大瓜，楚昊受伤 楚昊这才缓缓起身，收起令牌，居高临下的沉声问道，“阿依莎，知道本使这次来，是为什么吗？” 阿依莎跪在原地，答道，“属下不知，还请尊使解惑。” 楚昊闻言冷笑，“你是不是在北燕皇帝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过久了，早把主公忘在脑后了？” 阿依莎闻言大惊，“属下不敢！” “不敢？呵呵！那你说说看，主公前几天派人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回尊使大人，主公六天之前派人传话，要属下鼓动卫麒麟举兵南下——” 隐身树冠之上的女帝，听到这话，顿时心中暗惊！ 原来，楚昊之前跟她说的都是真的！ 阿依莎不但是赵天命安插在北燕皇室的棋子，而且这次北燕南下用兵，居然也是出自赵天命的命令！ 沙，沙—— 因为过于激动，女帝不小心晃动了身旁的树枝，发出微微响动。 正跪在地上的阿依莎听到动静，刚要抬头，却见楚昊一掌拍在身后树干上。 “原来你还没忘记主公的命令啊，既然如此，为何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北燕大军还迟迟没能拿下桦州！” 阿依莎闻言慌忙答道，“这个……桦州防守严密，北燕大军士气低落，所以——” 好不容易转移了阿依莎的注意力，楚昊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女帝虽然差点暴露行迹，但毕竟有惊无险，而且也顺利证实了阿依莎和赵天命之间的关系，但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蠢货！本使看你就是阳奉阴违，根本没把主公的命令放在心上！ 什么北燕大军士气低落，分明就是找借口！ 据本使所知，桦州守军不足十万，主将骊国公年近七旬，而北燕大军却足足有十五万之众，更何况还有南夏宰相吕慧作为内应，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没有拿下桦州，你认为主公还会相信你吗！” “什么？南夏宰相吕慧……他，他也是主公的人？” 楚昊不屑冷笑道，“呵呵，很奇怪吗？又或者说，主公安排了什么人在南夏朝廷内部这种事，还需要提前向你知会一声？” “属下不敢。”阿依莎定了定神，答道，“属下的确没有想到，南夏宰相吕慧也是主公的人，既然如此，属下有信心劝说燕皇卫麒麟，半个月之内，必定拿下桦州！” “嗯。”楚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阿依莎，你可知道主公为何要你鼓动卫麒麟举兵南下？” “这个……属下只知忠心执行主公下达的命令，不敢随意妄猜。” 楚昊围着阿依莎负手缓缓说道，“实话告诉你，主公这次踏足中原，就是为了带领大庆帝国入主中原。 如今主公已经顺利劝说大隋与大庆帝国结盟，很快就会联手消灭契丹，继而一统中原！ 在此期间，主公安插在中原各个势力的人手，都已立下不少功劳，比如南夏宰相吕慧等人，一旦主公统一中原，必将论功行赏。 如果你再不加把劲，万一耽误了主公的大事，后果是什么，还需要本使提醒你吗？” 阿依莎闻言，连忙表起了忠心。 “属下一直以来对主公忠心耿耿，还请尊使大人替属下在主公面前美言几句，属下一定尽心竭力，助主公成就大业！” “忠心耿耿？”楚昊冷笑一声，继而念头一闪，“阿依莎，你对主公是否衷心，嘴上说是没用的，主公要看到的是行动！ 你自己说说看，你在北燕皇室十余年时间，除了享受荣华富贵，替主公做了什么？嗯？” “这……”阿依莎闻言心里慌了，“尊使容禀，属下打入北燕皇室以业，一直都在遵行主公的命令行事啊。 比如，劝说老燕皇卫骁向契丹人示好，还有，还有，在卫骁食物中下了慑心散，鼓动卫麒麟趁其油尽灯枯之际——” 一直潜藏在树上的女帝听到这里，顿时怒火冲天，一双粉拳握得咔咔直响！ 楚昊听到动静，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阿依莎猛然抬头，腾的跳了起来，飞速后退，同时指着楚昊厉声喝道，“你不是特使！你到底是谁！” 楚昊见状大叫，“轻尘，动手！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阿依莎爆出来的猛料，不止让女帝惊怒非常，同样大出楚昊意料之外。 刚刚他本想趁机从阿依莎嘴里，套出更多有关她在北燕皇室潜伏期间的行动，却没想到，竟然一下子揭开了北燕老皇帝卫骁的死因！ 女帝为了卫骁之死一事，每个月初九都会躲起来伤心自残，如今终于得知卫骁死因，心中怒火可想而知。 如今终于从阿依莎这里得到了真相，又岂能轻易放过她？ 只是，如此一来，却把他之前的计划完全破坏了。 按照他的想法，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证明阿依莎和赵天命之间的关系，以便女帝配合他一起齐心协力对付赵天命。 可现在，他和女帝身份一暴露，自然不能再留下阿依莎的命了，否则一旦让赵天命得知，后果不堪设想。 本就处于盛怒之中的女帝，听到楚昊的叫声，当即从树上纵身跃下，娇喝一声，“妖女！纳命来！” 阿依莎见状大惊，迅速后退的同时，嘴里发出尖啸声。 早已埋伏在附近的近百道人影听到啸声，飞速围拢过来。 有女帝这个超级高手在，楚昊自然不担心会有危险，反而自觉的向大树后面跑去，以免成为女帝的拖累。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在意识到被骗之后，阿依莎惊怒交加，一边呼唤手下，一边随手一扬，藏在右臂中的袖箭闪着寒光直奔楚昊而去。 “哎呀——” 刚刚跑到大树后面的楚昊，只觉左肩传来一阵剧痛，当即颓然坐下。 女帝听到动静，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关切问道，“你怎么样？” 楚昊强忍剧痛，掩住伤口，急切说道，“我没事，千万别让她跑了！” 女帝不疑有他，伸手拍拍他的肩头，转身直奔阿依莎冲了过去。 再看楚昊，额头已经渗出大滴汗珠。 刚刚女帝拍的那一下，正好落在他的伤口上面…… 第478章 可怜阿依莎，狠毒赵天命! 看着飞速聚拢过来的近百名黑衣人，阿依莎顿时心中大定，指着冲过来的女帝厉声喝道，“给本宫拿下！” 面对近百人的围攻，女帝丝毫不以为意，手中银枪如死神般挥舞着，瞬间扫倒一大片。 毕竟是夜间，哪怕有月光和篝火，阿依莎也没看清女帝面貌，自认为她带来的手下个个身手不凡，拿下女帝轻而易举。 却没想到，仅仅一个照面，就伤亡了十余人，这下子阿依莎慌了。 更让她恐慌的是，女帝丝毫没有把周围的黑衣人放在眼里，秋风扫落叶般轻松应付着，而女帝的目光则一直死死锁定着她。 “你，你是——” “阿依莎！你这个妖女！还我父皇命来！” 直到这一刻，阿依莎才终于意识到她面对的是谁！ “隋王？是你！” 当年北燕第一无敌女将，如今的大隋女帝，甚至连契丹人都要避其锋芒，就她带来的这么一点人手，又怎么可能挡得住女帝？ 意识到这一点，阿依莎当即尖叫道，“快回去报信，召集援兵！” 一边喊着，一边转身就跑。 楚昊一直在观察着战况，见状连忙喊道，“轻尘，千万别放过这些人！” 女帝怒发冲冠，看着阿依莎的背影，手中银枪脱手掷去。 “啊——” 惨叫声中，银枪正中阿依莎右腿小腿之上，将她死死定在原地。 “皇后娘娘！” 见阿依莎受伤倒地，正在败逃之中的黑衣人连忙冲过来，要将她救走。 阿依莎见状急了，再这样耽搁下去，只怕一个人也别想逃出去，“快跑！回去向陛下请求救援！” “想跑？”女帝森冷的声音回响在夜空中，击飞几个距离最近的黑衣人，纵跃之间来到阿依莎身边，一把将银枪拔了出来，千钧力道横扫而出，惨叫声此起彼伏。 剩下的黑衣人看到散落下来的肢体和血块，再也顾不得救援阿依莎，转身亡命奔逃。 奈何女帝已经杀红了眼，片刻之后，再无活口。 右腿受伤，阿依莎自知在劫难逃，看着手提银枪，一步步欺近的女帝，惨然色变。 女帝面罩寒霜，左手抓起阿依莎的头发，拖着她向篝火堆走去。 楚昊见状，从大树后面走出来，右手按着左肩受伤部位，一屁股坐到了火堆旁。 直到这时，女帝方才注意到楚昊受了伤，扔下阿依莎跑了过来，关切问道，“你受伤了？怎么样？” 楚昊摇了摇头，同时看向女帝身后，脸色大变，“小心！” 女帝猛然转身，一把接住飞射过来的袖箭，同时手中银枪飞射而出，正中阿依莎右臂！ “啊——” 女帝挟怒走了过去，拔出银枪，“妖女！妖女！” 也不知是因为楚昊的受伤，还是想到了卫骁的死，女帝尽情发泄着，每骂一句，阿依莎就惨叫一声，看得楚昊心惊肉跳，“轻尘，先留她一命！” 眼看着阿依莎四肢尽被踩碎，女帝这才停了下来，眼中怒火喷薄欲出，“说！我父皇到底是怎么死的！” 阿依莎浑身是血，剧烈颤抖着，看着女帝那盛怒的面孔，只是冷笑，却始终一言不发。 女帝见状大怒，抓起她的头发，一个耳光扇了下去，“说！！！” 噗—— 阿依莎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右边脸颊肿起老高。 “呵呵，呵呵——” 阿依莎只是冷笑，同时看向火堆旁的楚昊。 楚昊见状，说道，“轻尘，把她弄过来吧。” 女帝抓着她的头发，扔到了火堆旁。 阿依莎眼中泛出怨毒之色，咬牙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那令牌？” 楚昊忍着伤痛，看向对方头顶方向，摇了摇头，啧啧出声。 “阿依莎，你还真够可怜的。” “你说什么！” “不是吗？”楚昊意味深长的笑道，“你心里还爱着赵天命是吧？” 听到这话，不仅女帝愣了，阿依莎更是尖叫道，“你，你到底是谁？都知道些什么？” “呵呵，别管我是谁，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的多！ 说起来，赵天命还真够狠的，为了王图霸业，不惜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入北燕皇室。” 女帝闻言，只觉脑中嗡的一声，脸色煞白，“你说她，她是赵天命的女人？” 楚昊没有回应，继续说道，“阿依莎，你该不会还以为，赵天命一统中原之后，还会把她纳入后宫吧？ 别忘了，你已经在北燕皇室待了十七年，并且侍奉过两任燕皇，你觉得他还会在意你吗？” “哼！”阿依莎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楚昊见状，啧啧摇头，“阿依莎，你不止可怜，还很愚蠢！你在北燕皇室一心替赵天命卖命，可知道吗？你的弟弟和母亲却早已被赵天命杀了！” 阿依莎闻言猛然转过头来，眼冒凶光，“不可能！” “唉！愚蠢的女人！” 楚昊摇头叹道，“阿依莎，还记得十七年前你和赵天命所生的孩子吗？ 刚刚出生的男婴多可爱啊，可惜刚刚出生就死了对吧？ 实话告诉你，你的孩子非但没死，而且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阿依莎闻言瞪大双眼，“这，怎么可能！主公他明明说过——” 一旁的女帝听到这里，同样震惊不已。 震惊于楚昊透露的这些信息，震惊于阿依莎和赵天命的关系，同时心中还隐隐有些猜测…… 楚昊的声音继续响起，“知道赵天命为何要杀了你母亲和你弟弟吗？ 因为他不想让你和他的孩子还在世的事实被人知道！ 更不想让那孩子知道世上还有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不，不，这不是真的！”阿依莎茫然摇头，脑中回响着离开西域之前赵天命对她的花言巧语，下意识认为楚昊是在胡说八道。 可如果那些不是真的，楚昊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隐秘呢？ 猛然间又好象抓到了救命稻草，“你刚才说，我的孩子还活着？他现在怎样？他在哪儿？” 楚昊轻笑一声，看向女帝，“你的儿子今年十七岁，叫赵永生，现在就在大隋女帝麾下效命！” 第479得知真相，女帝悔恨 “真的是他？！” 听到这里，女帝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大乾后主”之前布告上宣扬的有关赵天命的信息，都是真的！ 阿依莎听到这些，则惊喜交加，“我儿他，他真的还活着？” 可当她看向女帝时，则瞬间如泼了一盆冷水般，脸色煞白。 “呵呵，阿依莎，你的消息太闭塞了，如今南夏境内到处都是有关赵永生和赵天命父子之间的传言，你居然还不知道？ 这也难怪。 赵天命既然有一统中原的野心，又怎么可能让你知道赵永生的存在呢？ 更加不可能让外人知道，赵永生还有你这样一个母亲的存在！ 你说你是不是愚蠢又可怜？ 聪明的话，最好老老实实回答轻尘的问题，别再傻傻的被赵天命利用了。” “我儿还活着？我儿还活着！”阿依莎嘴里不断喃喃着。 楚昊听得不耐烦了，“阿依莎，你儿子能不能活着，要看轻尘的意思，别忘了，他现在就在轻尘麾下效命，只要轻尘一句话，你觉得他还有命吗！” 阿依莎这才反应过来，因为四肢俱碎，只好挣扎着挪动着身体央求道，“隋王，轻尘，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儿子！他是无辜的！” “无辜？哼！”女帝居高临下，森冷出声，“告诉朕，朕的父皇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阿依莎再次沉默了。 女帝见状喝道，“你不说，朕回去之后就将赵永生碎尸万段！” “不要！我说，我说——”阿依莎连连叩头，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早在四年前，你父皇他有意断绝与契丹的来往，并暗中积蓄力量想把契丹人赶出南京留守府。 主公，不，赵天命得知后，派人给我送来了慑心散，要我放入你父皇的饮食中。 慑心散无色无味，不到一年时间你父皇就差不多油尽灯枯了。 之后我又奉命故意当着你父皇的面和太子私通，逼得卫麒麟不得不动手杀了父皇……” “什么？！”女帝闻言惊怒交加，扯着阿依莎怒喝道，“真的是你们杀了父皇！！！” 同时眼中泪水再也忍不住了，“父皇！孩儿不孝——” 当年她之所以被册封为隋王，被燕皇打发到隋州，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不认同燕皇对契丹人的屈膝放纵，甚至为此对燕皇心有芥蒂，就藩之后除了年节，再也不愿回京。 直到今天从阿依莎嘴里得知，原来她的父皇一直暗中隐忍积蓄力量反击契丹！ 是她误会了老燕皇，心中自然悔恨交加。 “轻尘——”楚昊见状轻声劝道，“听她说下去。” 阿依莎喘息片刻，继续说道，“你父皇死后，卫麒麟本打算立即称帝，是我提议封锁你父皇死讯，并暗中派人告知尚未出宫的六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真相，逼他们一齐向卫麒麟发难……” 女帝闻言恨不得生撕了阿依莎，“你这是蓄意挑起几位皇兄内讧！” 阿依莎抿了抿嘴，没有回应。 楚昊从旁叹道，“她也是听从赵天命的指令行事……” “赵，天，命！！！” 眼见女帝即将控制不住怒火，楚昊连忙质问阿依莎，借以分散她的注意力，“卫元良和卫兴贤那三位藩王谋反，也是你故意放出的风声吧？” 为了赵永生，阿依莎不得不老实交代，点了点头，“的确是我派人暗中通知那三位藩王，卫麒麟弑父杀弟谋取大位，同时，同时还派人把隋王的真容画像秘密送给了契丹国主……” “啊——” 听到这里，女帝仰天大哭！ “是我！” “是我亲手抓了二皇兄，三皇兄和四皇兄，把他们送到了卫麒麟手上！” “是我间接杀了三位皇兄啊！” “父皇！儿臣该死啊！！！” 眼看着女帝即将失控，楚昊连忙劝道，“轻尘，冷静点，当时你并不知情，这不能怪你！” 然而，一想到父皇惨死，三位皇兄被她亲手所擒交给卫麒麟的往事，女帝哪里还能听得进去？ 失去理智的女帝，奋起全身力气，挥起手掌猛然拍下！ 还要为儿子求情的阿依莎，最终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整个人瞬间爆裂，命殒当场！ 唉！ 楚昊见状，摇头暗叹。 老燕皇和那几位皇子的死，阿依莎的确难逃其罪，但究其根本，赵天命才是罪魁祸首。 阿依莎这么一死，后面的事可就不好办了。 不仅可能会惊动卫麒麟，万一引起赵天命的警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只是，骤然得知真相的女帝，伤心盛怒之下，又怎么可能会放过阿依莎呢？ 女帝此时心中无比悔恨。 后悔不该对父皇有所误解，后悔没能陪伴父皇更多一些时间，直到父皇死后都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后悔误信卫麒麟，亲手抓了三位皇兄，间接造成他们被卫麒麟所害。 她也恨卫麒麟，听信阿依莎这个妖女摆布，为谋大位而弑父杀兄，把好好一个北燕江山搞得四分五裂！ 当然，她更加痛恨赵天命。 如果不是赵天命，父皇和几位皇兄就不会惨死，她也不至于家破人亡，从隋州一路逃到密州。 可笑她却没有听信楚昊的劝说，引狼入室，一直把赵天命当作恩师一样孝敬着！ 楚昊能够体会到女帝此刻的心情，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悲愤。 好一会儿之后，方才伸手过去劝道，“轻尘，嘶——” 一不小心牵动了肩头上的伤口，当即痛得冷汗直流。 女帝见状，擦擦眼泪，连忙靠了过来，“你的伤怎么样了？” 一边问，一边撕开他肩头部位，看到伤口上露出的那一小截箭头，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毒。” 楚昊摇了摇头，“我暂时没事，不过阿依莎一死，卫麒麟必然会派人出来寻找，咱们必须要马上离开了，否则——” 女帝眉头轻颤，恨不得现在就杀进卫麒麟大营，可看到楚昊这伤势，又不得不息了念头。 “你现在这伤势不处理一下不行，至少要把箭头取出来，忍着点。” 见女帝心情有所平复，楚昊不在意的笑了笑，“放心，我能忍住，尽管来吧。” 话音刚落，只觉肩头传来锥心剧痛，惨叫一声，没了知觉…… 第480章 赵天命，你到底有何阴谋! 北燕突然出兵南下，打了南夏朝廷一个措手不及。 谁会想到，本就自身难保苟延残喘的北燕卫麒麟，居然敢主动出兵攻打实力不俗的南夏呢？ 好在桦州守将骊国公尽忠职守，把桦州沿线江岸守着密不透风，只要南夏朝野上下一心，供应粮草充足，短时间北燕大军根本没有希望突破桦州防线。 然而，已经大权在握的南夏宰相吕慧，在斩杀工部尚书谢友华之后，并没有任何收敛，继续指使手中千机司在朝野疯狂打击异己，尤其是江南各大世家！ 丹阳吕氏是他最恨的对象，奈何吕家和皇室关系太过密切，同时还和楚昊有着极深瓜曷，因此，他把目标锁定在了虞州裴氏身上。 虞州裴氏在各大世家之中，实力仅次于谢吕两家，朝中吏部尚书和侍郎全部出身裴家，同时在西南两州地方也有着极深影响力，而且历来在朝廷争斗中参与度也不如谢家那么明显，多年来稳步发展家族势力。 直到最近一年来，因为谢家实力有逐渐被削弱之势，丹阳吕氏发展势头迅猛，赶超谢家只是早晚之事，虞州裴氏也渐渐开始参与争夺谢家原有势力影响范围。 申州义阳郡守铁矿资源丰富，陈留谢家掌控境内超过七成的铁矿场已经有数十年时间，随着谢家实力削弱，势力范围急剧收缩，义阳郡境内的铁矿场同样受到了不小影响，再加上义阳郡地理位置偏西，距离京城太远，谢家已经没有太多精力顾及到那里，所以虞州裴氏慢慢将触角渗入当地铁矿场争夺之中，很快就和谢家产生了磨擦。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家实力虽然较以往有所削弱，但铁矿利益向来极为丰富，谢家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手中即有利益。 而吕慧正是抓住这一点，派出千机司密探轻易渗入义阳郡各大铁矿场中，到处扇风点头，将本就处于暗斗中的裴谢两家矛盾激化到了明面上。 时值南夏和北燕正在桦州交战之际，各大世家碍于之前向朝廷表达的衷心，一边主动支援朝廷粮草军饷，一边还要顾及世家内部的势力争斗上，这让本就走下坡路的陈留谢氏更加雪上加霜。 世家内部本就没有什么秘密，裴谢两家在义阳郡的争执，同样引起了其他世家的警觉，纷纷如刺猥一般炸起了浑身毛刺，瞪大双眼防备着其他势力随时可能展开的背刺。 如此一来，南夏朝廷不得不一边加紧防御北燕南下进攻势头，一边还要分出精力平息境内纷争，一时间闹得南夏境内乌烟障气。 除了宰相吕慧之外，南夏境内最得意的，莫过于前朝遗臣势力了。 当涂县内，牧远桥一边趁着南夏境内时局不稳之际，继续在各地扩大复兴大乾势力影响，一边借助楚昊提供的信息，疯狂打击赵天命的影响力，终于引起了赵天命的怒火，刚刚从西域返回中原，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当涂，打算彻底铲除这一支咬人不疼又膈应人的前朝遗势力。 原本赵天命并没有把梁兴和牧远桥他们放在眼里。 不过一伙躲在臭水沟里上不得台面的家伙，就连南夏朝廷都懒得搭理他们，又怎么可能值得他亲自出手呢？ 辛苦筹谋二十余年，他的目标可不是南夏或北燕，是要建立一个包括整个中原在内的超级帝国！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是那么一小撮家伙，却连番揭穿他入主中原的阴谋，甚至就连他有个私生子这么隐秘的事情都挖了出来并曝光于天下，终于引起了他的警觉。 要知道，为了隐瞒赵永生的身份，孩子一出生，他就谎称孩子夭折，并把阿依莎奉献给了北燕老皇卫骁，多年来暗中培养赵永生，打算在大庆帝国入主中原之际，再公开他的真正身份，并取代梁广成为他的继承人。 可这一切，竟然全部被他从没看上眼的前朝势力给破坏了，因此，盛怒之下，终于引起了他的杀机！ 幸好他早已提前从楚昊那里得到了梁兴的落脚之地，因此，通过招义县进入南夏之后，就直奔当涂而去，顺利在当涂县衙找到了让他恨之入骨的“大乾后主”！ 牧远桥把梁兴隐藏在当涂县衙之中，本就是一个秘密，县衙守卫力量相当薄弱，又怎么可能拦得住曾经的大乾无敌战神呢？ 当赵天命突然现身，并悄无声息的制住了正搂着美女赏乐之际，牧远桥就已经意识到了大事不妙。 大乾虽然早已亡国，但他和赵天命同朝多年，对此人太熟悉了！ 既然已经从楚昊那里得知了赵天命有图谋中原的野心，如今此人现身眼前，自然也想到了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赵天命又怎么会知道他和梁兴的藏身之地呢？ 县衙后院，除了地上躺着的十几具死尸之外，就只剩赵天命，牧远桥，以及梁兴和他怀里一个显了怀的美女了。 牧远桥知道大势已去，却又不甘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因此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呵呵，牧远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老夫是大隋国师，而你又暗中与大隋安国公楚昊联系，你说老夫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你们的下落的？” 牧远桥闻言一愣。 在他看到赵天命出现在眼前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 毕竟，就在几个月前，楚昊才到访过当涂，除了他之外，应该没人知道梁兴的具体藏身之地。 然而，赵天命当面承认了这一点，却反而让他的疑心动摇了…… “呵呵！” 牧远桥冷笑着看向对方，“想不到当年赫赫威名的无敌战神，今天也会使出如此拙劣的离间计！” 赵天命闻言眉头一扬，“哦？牧大人何出此言？” “不是吗？”牧远桥轻蔑的斜视着他，“以你的身手，如今老夫和少主落在你手上，我们还会有命吗？ 明明马上就要成为你刀下亡魂了，可你却还要故意分化老夫和楚昊的关系，这分明就是——嘶！” 刚刚说到这里，牧远桥瞪大双眼，咬牙切齿道，“赵天命！你到底有何阴谋！” 第481章 楚大人，最好不是你! 难怪牧远桥有这么大反应。 赵天命既然有野心打着复兴大乾的旗号一统天下，就绝不会容忍他们这些人继续活下去。 可刚刚赵天命却当着他的命，离间他和楚昊的关系，分明就是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要不然，何必多此一举呢？ 事实上，赵天命最初的确打算把他们斩草除根的。 但他毕竟曾经答应过楚昊，尽量不伤牧远桥的性命。 为了更好的拉拢楚昊为他所用，他也不介意卖楚昊一个人情。 更何况，牧远桥和其他前朝遗臣之所以和他对着干，无非就是因为梁兴这个所谓的“大乾后主”罢了。 只要杀了这个大乾后主，牧远桥那些人没有了辅佐对象，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了和他为敌的理由。 他当着牧远桥的面，把楚昊卖了，的确的挑拨离间之意，以便楚昊彻底和这些人进行割裂。 没想到牧远桥这么快就识破了他的想法。 但那又如何？ 阴谋不成，那就阳谋好了。 “大乾后主？呵呵！” 不再理会牧远桥，赵天命提着一把长剑，缓缓向梁兴走去，眼中杀机隐现。 “不要！” 牧远桥见状大吼一声，“赵天命！不得伤害主公！” “主公是我大乾唯一血脉，你也曾受过先帝大恩，怎么忍心伤害旧主！” “外面流传那些大乾后主揭发你的事，其实全部都是老夫假借少主的名义所写，实际上与主公没有半点关系！” “你若要出气，大可杀了老夫，千万不要为难主公！” 赵天命闻言不屑一笑，剑指梁兴，“这对老夫而言，没有半点区别。 老夫只知道，没有了这个所谓的大乾后主，你们这帮即将入土之人，再也不会有丝毫作为！” 一向胆小懦弱的梁兴，除了最初赵天命现身之际有些恐慌之外，始终保持着淡定的表情。 甚至赵天命拿剑指着他的鼻尖，也不见到他有任何慌乱，依旧镇定自如的喝着美酒，只是他怀里的美人，却惊恐万状的瑟瑟发抖。 这副姿态，就连赵天命都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了，不吝赞赏之辞，“不错，不愧是大乾皇族后裔，死到临头还能如此淡定，你比梁广那个废物可要强出太多太多了，如非必要，老夫还真舍不得就这么杀了你呢。 怪只怪，你的身份，让老夫不得不狠下杀手。 小子，下辈子投胎，找个普通人家吧！” 说完，挥起长剑。 “等一下。” 终于，小胖子梁兴开口了。 赵天命见状笑了，“哦？老夫还以为你真不怕死呢，不过可惜，就算你想求饶，老夫也不能放过你！” 梁兴平静的摇了摇头，“杀了我之后，你当真愿意放过牧大人？” “当然，老夫说话算话。” “那好，烦请借剑一用。” 远处，牧远桥见状悲呼道，“主公，千万不要啊！你若出了事，老夫断不会独活！ 赵天命，冤有头债有主，有种你冲老夫来！” 赵天命没有理会他，调转剑柄，递给了梁兴。 堂堂无敌战神，自然不担心梁兴一个娃娃，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无法逃脱命运摆布的小子，临死之前会如何挣扎。 梁兴接过长剑，手指轻轻划过剑身，漠然说道，“斩草就要除根，赵天命，你要杀了我，难道就没想过连我的后代一起杀掉吗？” 赵天命闻言一怔，对呀！ 万一这小子还有后人，牧远桥那些老家伙一样可以继续辅佐…… 梁兴则继续呢喃着，“这两年来，牧大人给我安排了数不清的美女，但每次不超过两个月，我身边的女人就会换成另一个。 原先的女人则被他们处理掉了。 所以，这两年来我也没机会留下什么后人。 除了她——” 说到这里，梁兴伸出左手，抚在了美人的小腹之上。 “锦儿怀孕已经四个月了，这也是我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美人闻言眼中泛出雾气，“主公——” 梁兴温柔一笑，“锦儿，对不起了，不要怪我。” 说完，提剑前刺。 噗—— 长剑刺穿美人小腹，剑尖从她背后透了出来。 赵天命见状眉头一跳，显然梁兴的举动让他大出意料之外。 小子，挺狠哪！ 连自己唯一血脉都毫不留情的下手，果然不愧是大乾皇室血脉…… “主公！！！” 牧远桥看到这一幕却痛彻心肺，哭天抢地道，“都怪老夫！ 早知今日，老夫说什么也要为主公您多留些血脉了！ 您这又是何必呢？ 如此一来，叫老夫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啊！” 梁兴扶着死去的美人软倒在地，脸上丝毫不见任何悲伤表情，抽出长剑，嘿嘿傻笑。 “何必？嘿嘿——” “牧大人，你们把我当成大乾后主，这么多年来一直把我宝贝一样的护着，你真以为我很开心吗？” “你真以为我那么在意什么大乾后主的身份，想复兴大乾当皇帝吗？” “不！！！” “我受够了！” “几年前我跟着你们像老鼠一样颠沛流离四处躲藏着。” “这两年情况好一点，结果呢？” “锦衣玉食，美人相伴，看起来逍遥快活，可实际上我一点也不开心！” “普通百姓虽然日子过得苦一些，但至少他们有自由。” “我呢？” “吃着最好的东西，身边变着花样的美女不断，却连走出这个后院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人过得日子吗？” “根本就是囚徒！” 牧远桥没有想到，梁兴心里居然有这么大的怨气，懊恼之余，悔恨交加，不断以头抢地，“是老夫的罪过，老夫对不起先帝啊！” 梁兴没有理会他，仰天大笑，笑中有泪。 “如有来世，宁为猪狗，不愿为人！” 话音刚落，横剑自刎。 “主公！！！” 牧远桥见状，悲愤高呼，晕厥过去。 赵天命原地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梁兴一死，前朝遗臣再也不成气候，总算解决了这个后患。 接下来，只需回到大隋，帮助儿子建立威信，伺机促成女帝和儿子的婚事即可。 不知过了多久，牧远桥悠悠醒来。 看着早已气绝的梁兴尸体，不禁再次老泪纵横。 大乾灭亡之后，他和罗玉山等一众旧臣矢志辅助幼主复兴大乾，哪怕再苦也坚持了下来。 结果最终逼死主公的，不是赵天命，而是他们这些老臣！ 主公已死，他的人生信念也塌了。 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呢？ 还有赵天命，怎么会知道主公在当涂这里的呢？ 莫非真是楚昊？ 不弄清这一点，就算是死，也死不瞑目啊…… “楚昊！” “楚大人！” “最好不是你。” “否则，老夫就算一死，也绝不会放过你！” 第482章 我要让他也尝尝痛失亲人的感受! “小姑娘，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你丈夫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这老母鸡汤给他补补身子吧。” “谢谢大娘。” …… 楚昊悠悠醒来，睁开眼看到的乌黑的房梁，以及透着星星点点的茅草棚。 所以面对绘梨衣，现在的绘梨衣，傻子也能看出，她目光中闪烁的奇妙光芒。 那妖兽缓缓逼近，应该是感受到了几分郭通的气息，迈开步子缓缓走来。 陈振虽然年轻，可毕竟在部队里呆了四年，在洪炉里打造过，并不是职场白痴。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三个月，花楠风和西瑾辛觉察自己已经无法再继续待在里面修炼，反是需要出去好生巩固一下，随即便见二人几乎同时开门出来了。 这人教教主之位本应该是自己的才对，新立人族一事被提前，本就让自己有些猝不及防，现在还平白丢了人教教主之位。 虽然现在朝中局势如何，但是你这些事要被捅上去，那零陵郡应该要翻天吧 过了好久，苏沫言终于敲完最后一个字，“耶！终于改完了。”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虽然苏家人的心里都是这个想法，可是她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圣子认为，是何物，竟是能够掩盖住气息呢”待下方众人出去后，便见他转而问着圣子。 因她知晓，一般师兄们都是惯着她，宠着她的，若非真是正事，也确实严肃，断不会这般与她说话的。 说做就做，偷偷地瞄了厨房一眼，确定关焕龙没有出来后，王兵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轻手轻脚地朝楼梯走去，心里一直在暗骂那个该死的‘隔空取物’能力，迟早会被那个不灵光的能力给害死的。 凤绝尘眼底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加紧了抱着穆清歌的力道，有些事情注定是无法忘怀，特别是在他们之间还有这如此微妙的联系，可是凤绝尘和穆清歌都愿意携手走过。 “我同样也不会手下留情……”林杰也表明自己的态度，面对如此对手，留手就是在作死。 “我吃完饭就过来了，以为你在家，谁知道你不在！”唐若诗说。 如果他买到了也不打算继续切，就这样摆在门口，相信自己店的生意都会好很多。 而前来解救她的两个猫人，一个是她的姑姑柳燕燕，一个是她的妹妹柳萌萌。 走出公寓大门，就见门口的草坪上，叶飞和金刚两人正在打屁呢。 叶飞没这种感觉，估计其他人都被恐怖片洗礼过，这走廊里越是安静，大家的心情就越是七上八下的，甚至不少人都后悔，干嘛要来医院值夜班。 人族中有同样是超级大势力的宗门长老看不下去了，这样磨磨唧唧可不是他们这些强者的风格。 同样的，医生公布的新疗法，会先被国际卫生组医药管理属进行实验操作，确定的确有疗效才会刊登，然后放在各大医学奖的备选名单中。 便是道祖挨了他这一拳，也不可能跟叶远这样，跟个没事人一样的。 至于高层更简单了，削权降职，几波交锋下来，不把你打的趴地服软都不罢休。 这四象聚灵术对于叶远来说并不算是多深奥的炼药术，但是对现在的他来说，负荷还是有些大的。 第483章 恭喜国师，贺喜国师 那个时候。她是个被人抛弃的孤儿。身染重病。只身一人被丢在茫茫的草原上。那时候。完颜璟还不是皇帝。只是众多皇子中普普通通的一名。 “由此也可见这个组织极为严密，且管得极为严厉，组织中的人宁愿死也不愿被他人活捉，以后我等对付他们还得随时防着这手。”沙漠插言道。 “李先生，这些原石一共是五亿一千万，我们去掉零头，收您五个亿就可以了。您看，行吗”几分钟后，皮雷将李新购买的原石材料总数金额算了出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中朦胧的琼岛春阴石碑，忽然感觉这个春天过得简直太漫长了。 风千玺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怎的，俊雅的脸庞上突然间竟窜起了两抹可疑的绯红。 这次我没有在犹豫。也没有选择只是远远地看着。反而径直向养父的墓碑走去。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已经变得足够坚强去亲自面对养父的离开。 这种气质就连后面的龙五都没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服从天职的感觉。 众入侵者看着自己眼前的环境瞬间改变，本来湛蓝的天空早已被漫天乌云所笼罩，一道道电光火蛇在那云层之间闪现着，沉重的乌云，给人一种憋闷的感觉，仿佛心中堵着东西一般难受。 该怎么说呢，与其这么说是的不协调感，倒是有一种强烈的反差萌。 听了她的话，他看着她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这是他进房之后的第一次显露的表情。 燃烧的天地法相灵剑深处，一声恨意疯狂的嘶吼猛得爆发，如同烈日般耀眼的灵剑，拖着一连串的法则焰火，向着古一风爆斩而下。 神识让人们镇定下来，第一批骷髅兵已经冲上来，挥舞骨头棒子攻击。 旁边一个护士打扮的人点了点头，然后就去执行牛顿的命令了，虽然已经在王宫布下了相当多的探针，可瘦来的人多了还是难免会出现一些疏漏。 经历诸多生死，破开无数仙道阵法，三人对三才剑阵的理解越加深奥，威能自然不断提升，特别众人这些天修为战力提升了不少。 ——能被这样一位人物评价为伟大力量，那么这种舞就算放在极古时代，也肯定是最顶尖的能力。 梅尔蒂则是几乎可以说是和乌鲁蒂亚形影不易，而且和朱毕安感觉共联了以后，似乎梅尔蒂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变化。 永恒圣树之灵的脸上渐渐露出得意之色，她的目光投向苍茫的夜空之中，仿佛看到了命运恢复正常的两人。 云王府，季子璃和忆儿的房间外面，寒风和寒霜像两只蝙蝠一样附在两棵大树上，一前一后，一有任何动静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不过，这次休野风真的中枪了，他没能将徐烨抛出去，也没能躲开。 世界树自爆的影响倒是对他们不算大，毕竟距离足够的远，他们距离爆炸中心足足有三万亿多公里。 同样为理查德操心的还有他的母亲乌拉卡，作为她的长子，她对理查德倾注了自己绝大部分的爱。 双方的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英格兰军队几乎全军覆没。就这样，黑斯廷斯之战以威廉的完胜告终。 楚如梦一双淡漠的眸子，看向了痴狂的江离，眼中没有一丝情感，然后，她又看向了江离身边的倩姐，倩姐娇躯颤抖，惊恐的看着四周，看到的，却只是大家鄙夷与厌恶的眼神。 秘法也是需要消耗神体的，这样下去，估计自己首先就撑不住被搞死了。 李武顿时精神一振，保镖出人意料的举动，让他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星辰会长你刚才也是从矿洞之中出来的，不知道在矿洞里面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呢”黑桃接着说道。 虽说威廉对这桩婚姻能够达成有些喜出望外，但对于诺曼帝国和拜占庭两国的联盟却并不热衷，要知道拜占庭帝国可是个多灾多难的国家，要是和对方签订了盟约，那威廉如何贯彻自己休养生息的战略决策呢 做为一名曾驰骋疆场的战士，在这个时刻，却完全失去了被招募的资格，其内心的失落可想而知。 即将砸碎冰块的拳头停在了冰面之上，破军转身，面无表情的看向裁判。 从指挥部的门口看去，基尔波诺斯那瘦削而清冷的身影，和他们上一任司令朱可夫比起来，实在是反差过大。这个身影，让每一名在场的苏联军官都担心，会不会一阵风刮来，基尔波诺斯就被吹倒了。 这样的组织和原本原素的组织差不多，看着都是人类，并没有魔族人。 天赋，可能存在于记忆力的差距，也有可能存在于对某种武器的掌握使用适应性。 第484章 杀气凛然，剑拔弩张! 嗯 赵天命正在琢磨女帝可能对他的敌意呢，听到楚昊这番没头没脑的话，顺势转过头来看着他，同时眼睛余光扫向龙椅方向女帝脸上，瞬间印证了心里的猜测。 刚穿越就面临接连不断的问题，饶是他也有点喘不过气来，现在没有情况反倒是最好的情况。 看她精神奕奕的样子，根本没有刚才的半点疲惫。神崎秀树终于放下心来。 他也没必要担心罗恩和海伦会玷污荣誉了，因为他们很可能根本没法活到那个时候。 无双天生一副好嗓子，几声尖叫就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王璞点点头：这下就省得一个个去请了。 感觉到冰凉的液体在背上滑动着，神崎秀树不知道为什么，呼吸粗重了起来。 苏闻歌伸手摸了摸鼻子，往柱子后面藏了藏，胡管家带着人慌忙跑走了，没人发现她的到来。 场外观众惊奇的发现，作为种子选手的贺家二公子贺天宁，第一个走出了赛场。 压抑了八年多的情绪，在这一刻真正爆发，她已经无法再克制了。 只是血神信徒们远比这些贵族们还要糟糕好几倍——对他和人类来说都是如此。 他实在想不出来，在他认识的人之中，在和北郊三院有关的人之中，有什么人能够有这个面子，请得动罗志勇亲自过来找他，让罗志勇免费帮他们打理这个基金的。 “呵呵，巧了，以前也从来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江翌呵呵一笑，回敬道。 这个死骗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闲情雅致来逛街他难道不知道再过两周多，就是中韩医术交流大会了吗 张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机器的暴走状态并不能持续太长时间，这一点张天师知道的，但他原本就没有寄希望于冰雪毁掉对方的机甲，他知道冰系魔法最大的作用不过是控制而已，天空的火焰才是关键。 说完，将手中血剑往徐阳身前一探，剑尖就到了徐阳胸口咫尺处。 听到这个称呼，便知道自己身份已经败露，严羽浑身一震，眼睛附近出现了笑纹。 背后一道强风袭来，随着耳中响起杜浪的吼声，张天已经是看到了那劈来的夺命刀，眼看已经完全被对方的攻击锁定，这一刻根本就是避无可避。 卡琳娜莎瞥了他一眼，“帕尔族长，我记得你跟华夏食运财团关系很好，能不能从这方面想想办法”。 “这里就应该是老韩干活的地方，可王老七他们去了哪里“我对秋风说道。 这家伙把艾瑞克给牛逼得……只见艾瑞克握紧唐刀的双臂伸直，高速转起圈儿来。 尘世这么多年，无法修行，多数便会成家立业，有了子孙后代，心里便多了牵挂，以前没有灵气，他们也便忍了，现在灵气复苏，他们自然希望自己的家族可以发展起来。 各个论坛野柳的粉丝、容绯的粉丝还有叶韶华的黑粉们才是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非常不正常。 无尘用白幽冥的尸骨来布阵难怪这个阵法空间如此强大，难怪连他的天眼都无法发现这个阵法的阵眼。 “同学聚会”京源有些担心，毕竟她手臂上的伤还没好，加上枭墨轩又不在她身边，担心她又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离婉，我毕竟比你都修炼了几百年，见的比你更多一些。”木钟轩看着离婉的说道。 叶梦本来是想要离开的，但是目光一转，看到了卓平身后的云帮主，瞬间就愣住了。 黑色的光芒瞬间淹没了十几道白色的精神力光芒，十几名神级精神力者倒飞了出去。而黑色的光忙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袭上了站在那些神级精神力者身后的拉德古恩斯等十几名超神级精神力者。 宋初一不说，是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没把自己当作唐家人，她可以认唐家人为亲人，但她不愿意占唐家人的便宜。 只见二十四身上泛起了白色的精神力光芒，紧接着这股精神力光芒被黑色的魔气给抽离出二十四的身体，通过方星辰的左手进入了方星辰的体内。 亡灵法师从来都不是单打独斗的存在，面对紫薯，自己需要更大力量以及更多的帮手。如果自己能够单挑紫薯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只能派出自己的部队开战了。 杨东夹了一片猪腰子，蘸了蘸酱，吃了起来，火辣辣的，别提多爽。 是的，自从老人上次见过青年后，便是觉得这个青年相当的不错，无论是心计还是能力都是远超同年人的，尤其是青年还很符合老人的胃口，那种张狂的本性，是老人最欣赏的。 “不用多说了，如果你不嫁人，我永远都不会让你见到他！”男人手中的金龙头柺杖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地面。 看着日记本缓缓的漂浮了起来，一圈圈的光芒也在日记的周围荡漾了出去。随着光芒荡漾，一个圆形的门就出现在了廖原和白羽的面前。 林风耸了一下自己的肩，这件抹胸的长裙确实不错，尤其是穿在李婉的身上，看起来很有韵味。 可是为什么……当宫少邪那样的语气叫自己的滚的时候。她却并不觉得高兴。反而……她觉得心好痛。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子捅进心口那样的痛感。 一件又一件昂贵的衣服在江南的指挥下被包装起来……若是刚才，江灵儿肯定会非常的高兴。 又是数道伤害，在血之狂暴的加持之下，打出伤害的次数更是翻倍而出。 “不了，我叫林宇，我可是陪这几位来旅游的，有机会咱们在喝一杯吧。”林宇将自己介绍了一下同时也摇了摇头。 托尔斯说的很诚恳，杨毅相信了一半一半，现在的问题是，他该拿这两个骗子怎么办放了有点不甘心，不放，留着干什么 “乐天伦新来个营销副总，各部门经理搞了个接风宴，我顺便作陪，”潘明一简单的说了个大概。 “那就最好，俞晨，回去告诉你父亲和啸林君，我们大日本帝国希望看到的是上海共荣，不是刀光剑影，谢天君，那我们就开始剪彩吧！”影佐祯昭看着俞晨双眸威严的说道。 第485章 十天之内，赵永生必死! 这时候，若是谁跳出来质疑大吾，只会被人觉得心虚，沉默是金才是正理。 然而，上无沉默了，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脸痴汉的盯着台上残忍放血的苏锦，明明那么狠毒可怕，明明该嫌弃畏惧，上无反而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眨眼间，淡蓝色的超能力光线就汇聚在巨金怪的头顶之上，随后向着火神虫轰然撞击过去，使其整个身体被凭空撞飞，摔落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转职后实力不会进行任何提升，所有技能达到相应实力自动解锁。 金凤鸣可不怕，见他们一直守在门口，便知是阿伦的意思，她急着想知道外头的情况，便假借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去楼下收集情报，反正有宫慧宁伺候着，沈运梅暂时也有伴了。 沈木棉同意了沈兰风提议后，两人第二日就给李辰轩上辞呈了，李辰轩自然是不同意的，可是沈木棉压根不管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回来都开始偷偷的收拾行李了。 灵儿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脸色白了青，青了紫，紫色过后泛红，变化多端，诡谲又诡异。 她垂首看去，竟是水蛭，蠕动在她的手背上，应是被它自带的吸盘给吸住了。 麦卓看着两人自说自话地就离开，甩了甩额前的头发，直接走进了吉斯塔，找到了天梯，出示了吉斯和卢卡尔合作给的通行证，直接坐着电梯上去了。 齐非钰挑眉，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下意识觉得她嘴里吐出来的，绝不是什么好话。 直至当代天机圣人成圣，众位强者才意识到，一个新的时代将要到来，千年的压制，或许就是为了接下来的时代所产生的。 苏牧甚至怀疑雷啸是不是背着他修炼了什么邪功才有现在的成就。 自己不是解释过了吗血族妖精依旧是妖精！真搞不懂这家伙的逻辑思维。 “额，大姐大，你这么些操作是想表达些什么”季伐轲的印象中，皇甫汐和他差不多，都不是那种工于心计的人，或者说是不屑于用。 “陆寒，你已经被我们迦南学院开除了，滚回你的出云帝国吧！”琥乾冷冷的朝陆寒说道。 “砰”一声巨响，鱼怪重重落在水里，不过这次并没有下潜，而是歪着身体浮在水面。 沐笑笑老老实实地坐在角落，没有参与进这场随时可能会打起来的讨论。 沐笑笑其实也有这个意思，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够清楚的观察到落尘的手法意识。 这才引起来了江湖中人的骚动，?现在越多人都在辽元沙漠找寻着武帝墓的痕迹。 狂魔舰队凭借苍穹号这种终极战舰和银河号等堡垒战舰，结成严密的阵型，以少敌多，与天尊军展开消耗战。 “在…南瞻部洲…昭蒙山…圣府。”儒生被吓的战战兢兢的，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独孤剑心早已通明，在虚应玄点出几指之前，就有所感应，袖袍一挥，便见有无穷剑光在他身前凝聚，引而不。这并非是防御，而是寻找对手的破绽，先制人，一击击破。 玉简中一句话所蕴藏的威能不只是比元婴中期修士的神识威能要高出一线，而且是深谙了那几枚大能玉简的刻印之法。 叶衙内一看急了，屁股还未沾凳子就道：“公子有事要谈，我还是不打扰了，告辞。”说完转身而去，一溜烟不见。 绝式交击，天地失色，山崩地摇，川竭泽枯，爆炸声持续不绝，山崖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力量断裂崩塌，方圆百里顿遭毁灭，寸草不存。 他试探了半天，袁逸俩人也只说要见他，却丝毫没有透露具体内容，对此，高峰还是很好奇的。 离开渔村之后，就这样一步三回头，想步行走走，没想到山脉深广，走了三个多月，愣是没走出森林，举目远眺仍是一望无际的绿色。 他虽聪明，却是在市井之中成长，并未经过太多的教育，有些道理他很难真的明白，更不知道，有些戒在心，而不在身。 而法会是一种信仰的仪式，某种有着同一类信仰的人聚集在一起，说法、赞叹、供奉或者进行一些特别的举动等，盛锦天口中说与盛和歌相亲的对象，是“开法会的”，意思就是指，专门在这种仪式上担任主角的人。 又是一日之后，从常山行了两日的赵云在延津城遇到郭嘉之后，有直接改了方向，去了益州。 这家伙！刚才果然是在装死！要不是李含玄心中存了一份谨慎的话，说不定等他靠近过去，对方突然暴起一击的话，他还真会被打个冷不防。 “师父，我们这就分开去找杨洋吧”听到师父叶修这么一说后，龙傲凯也觉得杨洋处境不妙，一连担忧之色说道。 送礼是有讲究的，不同身份的人，相应也要送不同的礼物，更别说是贵重的钻戒了。 “好吧。”梅城祖直到目送李含玄和叶璇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这才答应了一声，跟着吴天正来到了沙发上坐下，吴天正起身为他接了一杯水，梅城祖笑着用双手谢过。 刚刚来到了古妖伪帝的身边，古妖伪帝就是心中一震，发现自己竟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领域之内。 第486章 赵天命心神不宁 女帝定睛看着眼前的男人，缓缓点头，“我相信你。” 尽管她不知道楚昊自信的来源是什么，可还是选择了相信。 御书房内外已经没有外人，可楚昊还是带着女帝了返回御书房正殿。 刚刚他差点冲动之下直接拿下了女帝，实在是刚才气氛恰到好处，况且面对如此绝世美人，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难以抵挡其诱惑之力。 清醒过来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差点酿成大祸。 两人大仇都还没报，即便一时满足的欲望，心里难免会有根刺。 更何况女帝刚刚看清赵天命的真面目，又碍于实力所限，纵然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酣畅淋漓的报仇雪恨，这种情况下，两人怎么可能尽享鱼水之欢？ 尽管女帝说相信他，可楚昊还是耐心解释了一番。 “之前在大殿上，我之所以提议对赵永生进行封赏，只是为了稳住赵天命而已。 毕竟赵永生的确立下大功，理应得当奖赏，至于奖赏是否丰厚，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根本不重要，不是吗？ 我已经提前安排了人手在营州一带，相信很快就会传来好消息。 除掉赵永生，只是向赵天命收取一点利息而已，让他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原本我的计划是，有赵永生这个棋子握在手里，也就掌握了掣肘赵天命的命脉，让他行事不得不畏首畏尾。 但阿依莎的死，打乱了我的计划，只能先把赵永生除掉了。 不过你放心，我有把握在除掉赵永生之后，将赵天命的注意力引向大庆帝国。 只要他一回去，距离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楚昊这番话，让女帝心里踏实了不少，“就算不能亲手杀了赵天命，我也要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放心，一定会的。”楚昊自信笑道，“届时，我陪你亲征，由你亲手送他最后一程！” 国师府里，赵天命回府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他总有种感觉，这次南下当涂，虽然如愿除掉了“大乾后主”，可回来之后，好象哪里不对劲似的。 尤其是一想到他进殿之后，女帝身上那股强烈的杀气，极有可能就是冲着他去的！ 尽管楚昊和一众大臣后来的表现，让那种感觉有所淡化，可再次回想起来，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流云，追风，本座离开这段时间，京城是否有事发生？” “回主公，属下并没有发觉异常情况，要说发生了什么事……属下好象听说宫中连续八九天没有上过早朝，至于原因，属下就不知道了。 哦，对了，属下刚刚听说，北燕已经停止攻打南夏，燕帝卫麒麟刚刚撤兵回京了。” 嗯？ 赵天命闻言眉头一拧。 他离开京城这段时，女帝也停了早朝，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还有卫麒麟那边，为何突然退兵了呢？ “知道燕军为何停止攻打南夏吗？” “这个……属下不知。” 赵天命闻言大怒，“马上派人前往燕京，联系阿依莎，未经本座允许，为何不劝说卫麒麟继续攻打南夏！” “属下遵命！” 打发走了追风，赵天命坐下来，想了想问道，“这段时间安国公那边有什么异动吗？” 还没等流云回话，就有人进来禀报，楚昊来访。 赵天命连忙起身，“快请。” 他心里有太多疑惑，需要从楚昊那里得到答案。 楚昊进来之后，两人客套了几句，赵天命就直入主题。 “之前在大殿上，老夫发现，安国公肩膀似乎受了不轻的伤，能否方便让老夫帮你看看？” 一旁的流云连忙补充道，“国公尽管放心，我家国师对于处理外伤经验极为丰富，说不定我家国师能让国公的伤势好的更快一些呢。” 楚昊闻言喜形于色，“哦？那下官当然求之不得了。” 说完，楚昊小心翼翼的脱下外套，露出里面包扎的伤口，伤口处仍然看到新鲜血液渗出的迹象。 赵天命缓缓解开纱布，仔细查看之后，神色凝重道，“看样子应该是弩剑一类造成的伤患，而且至少伤了有五六天了吧？ 好在伤口处理及时，只需静养一段时间，应该很快就会痊愈的。 只是老夫有些好奇，到底什么人如此大胆，敢行刺当朝国公呢？” 楚昊重新穿好外袍，摇头苦笑道，“说起来真是倒霉，自从上次在工匠城碰到南夏千机司的人意图行刺之后，下官时不时就会前去城中巡视，就是为了防止再有千机司的人混入城中意图不轨。 奈何还是大意了。 就在国师离开两天之后，下官从工匠城返回路上，因为天色渐晚，下官不幸遭人暗算中了这一箭，幸好身后护卫尽责，这才侥幸逃回一命。 至于到底是何人行刺，下官至今依然没有丝毫头绪，如果没猜错的话，难保不是南夏宰相吕慧暗中派人干的。” “吕慧？应访不会吧……”赵天命闻言脸色微沉。 他已经命人五次三番警告过来吕慧，不得再与楚昊为敌，相信吕慧应该不会拂逆他的。 可刚刚他已经检查过楚昊肩膀上的伤是真的，而且的确是类似于弩箭造成的伤口。 如果不是吕慧所为，还会是谁呢？ 话锋一转，赵天命再次问道，“老夫听闻，我离开这段时间，陛下一直没有上过早朝，安国公可知原因？” “确有此事，但原因嘛，下官还真不清楚，或者陛下心情不好，或者有事要办，下官身为臣子，也不方便探问陛下的行踪吧？” 看着楚昊一脸无奈的表情，赵天命眯了眯眼，轻笑道，“老夫从西域回来之后，不止一次听闻，朝中有人传言，似乎安国公和陛下近期来往相当密切，甚至有人私下传言，安国公和陛下好象有私情……” “胡说八道！”楚昊闻言当即盛怒，站起身来唾沫横飞，“到底是谁在编排下官和陛下的是非？ 简直岂有此理！ 陛下乃我大隋国君，高高在上。 下官何德何能，敢觊觎陛下天威？ 编排下官也就是了，可居然有人敢随意妄论陛下是非，分明就是欺君妄上！ 国师不妨把人交出来，下官必定禀明陛下，诛其九族！” 第487章 老狐狸赵天命，果然跟来了! 见楚昊如此反应，赵天命连忙安抚道，“安国公不必如此急燥，不过是些坊间传言罢了，况且今天早朝上陛下对安国公言听计从，老夫也只是好奇随便问问而已。” 楚昊仍然一副不罢休的样子，愤然说道，“完全就是诬蔑！ 陛下的确对下官恩宠有加，但也仅限于朝堂政事上。 况且这些传言肯定也传到了陛下耳中，所以前段时间陛下才下旨赐给下官十个妾室，就是为了给下官一个警告！ 下官深受流言之苦，能忍则忍，但编排到陛下头上，分明就是对陛下不敬，岂能轻易放过？ 况且国师前段时间不是一样受到大乾后主那些流言的诬蔑，应该能够体会到下官的苦衷吧？” 提到这个，赵天命深有同感，连连点头，“安国公所言极是啊，算了，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安国公行得正坐得直，何必在意那些流言呢？ 对了，刚才陛下把你单独留下，不知所为何事，可否告知一二？” “这个……”楚昊略一沉吟，咬牙道，“反正也算什么秘密，说与国师也无妨，不知国师可有兴趣随下官到工匠城一行？” 赵天命当即起身，“老夫闲来无事，正好和国公一路随便聊聊，请——” “国师请——” 离开国师府，两人同乘一辆马车，直奔工匠城。 到了工部衙署，楚昊命令衙门差官通知城中所有铁匠和木匠七百余人全部赶到衙门后院。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楚昊和赵天命二人站在高台上。 “日前，朝廷接到长山郡战报，我大隋无敌侯朝永生将军率军攻入营州，斩敌无数，即将收复整个营州。 为扩大战果，将契丹人彻底赶出中原，陛下决定由无敌侯继续追击契丹铁骑，同时有意从长山郡尽起精兵，杀入契丹南京府。 因此，奉陛下旨意，由本官负责工部督造刀兵，以满足前线将士杀敌之用。 同时，为了攻城方便，本官决定督造一批大威力投石机，要求投送距离至于达到三百米，每超出一百米，朝廷将给予五百两银子奖励，并特别恩准脱离民藉，进入工部为官。”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木匠为之振奋。 “真的可以当官了？太好了！” “咱们当时选择来工匠城果然来对了！” “楚大人，那我们打造兵器的呢？如果能够打造出更加锋利的兵器，有没有机会也当官哪？” “是啊大人，能不能也给我们这些铁匠一个荣华富贵的机会啊？” 听到下方的议论，楚昊伸手示意安静，“当然，如果有人有信心打造出神兵利器的话，本官在此保证，你们都有当官的机会！” 哗—— 众人再次欢呼起来。 楚昊身边，赵天命见状问道，“安国公带老夫过来，就是为了向他们说这个？” 楚昊点了点头，“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国师你也看到了，这些工匠的兴致有多么高涨，要是能打造出更好的兵器，对消灭契丹不是更有利吗？” “呵呵，这倒是，难怪当初国公这么重视工匠城这里，如今看来，果然没有白白浪费精力。” 楚昊话锋又一转，“这只是下官请国师过来的其中一个目的，还有一点，下官颇为担心。 因为无敌侯在营州作战神勇，陛下难免有些手痒，仍然有意前往长山郡，打算御驾亲征，征讨契丹南京留守耶律留情，下官劝说不住，还望国师找个机会劝一下陛下，千万莫要以身犯险才是啊。” 赵天命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这一点国公尽管放心，老夫会尽全力劝说陛下的。” 楚昊深施一礼，“有国师帮忙，下官代大隋百姓拜谢国师！” 工匠城一行，楚昊表现的可圈可点，终于打消了赵天命心中的疑虑。 再加上楚昊替赵永生求得了无敌候这个爵位，同样让他对楚昊的表现极为满意。 离开工匠城，两人一路相谈甚欢。 还没等回到京城，马车突然停下。 待楚昊掀开车帘，就见秦朗骑马过来，抱拳施礼，“大人，有人拦路求见。” “什么人？” 看着探出脑袋的赵天命，秦朗嘴角动了动，没有马上回应，楚昊见状面色一沉，“国师不是外人，尽管直言！” “是……丁猛……” 楚昊闻言心中一突，回过头来笑道，“实在抱歉，故人来访，下官派人送国师先行回府。” 赵天命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国公有事尽管去办，不必理会老夫。” 说完，直接下了马车，同时看了一眼马车前方那身材壮硕浑身杀气的汉子。 楚昊歉意的冲着赵天命拱了拱手，合上车帘，“让他带路。” 通过外卦，在看到赵天命第一眼时，楚昊就已经知道梁兴被杀的事情，此时丁猛现身，目的不言自明。 但刚刚赵天命下车时的神态，也引起了他的警觉。 哪怕他在朝堂上以及在工匠城表现的再怎么天衣无缝，想要瞒过这个老狐狸，可没那么简单…… 丁猛一言不发，在前面带路，楚昊的马车跟着一路向东，走了大约十几里，来到一座义庄附近。 “楚大人，请下车，有人在义庄等你！” 看出丁猛面色不善，秦朗等侍卫始终将他与楚昊隔绝开来，丁猛无奈，冲着马车高声喝道。 下了马车，楚昊看了一眼半山腰处的义庄，淡淡问道，“丁猛，能不能告诉本官，谁在里面？” 丁猛怒目而视，咬牙喝道，“进去不就知道了？” 秦朗等人担心有危险，更何况楚昊身上伤势还未痊愈，连忙劝道，“大人，恐防有诈，不能进去！” “是啊大人，如果一定要进去，不如让属下先行过去打探一下虚实？” 丁猛见状冷笑，“姓楚的，你若问心无愧，有什么可怕的？ 更何况，俺要杀你，何必这么麻烦，暗中找机会杀你岂不是更省事？” 楚昊缓缓点头，“丁猛说的对，秦朗，不必为难他，我们进去就是。” 说完，楚昊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目光在后方一里之外的灌木丛处顿了下，心中暗道不好！ 虽然看不到任何人影，而那灌木丛里跳出来的那个醒目的紫色透明框框，无疑证明了他的猜测。 老狐狸赵天命，果然跟来了！ 第488章 前狼后虎，可劲飙戏 义庄里等待楚昊的，是牧远桥！ 这是他从丁猛头上的透明框框得到的信息。 赵天命杀了梁兴，却留下了牧远桥，到底意欲何为？ 是因为他曾经当面求情起了作用，还是赵天命根本就没把牧远桥放在眼里？ 压下念头，一边向义庄里面走，楚昊一边念头急转。 牧远桥突然离开当涂南下，他提前就从小庄提供的情报里知道了。 至于其来意，楚昊也能猜出一二。 无非就是怀疑赵天命找到梁兴藏身之地，是他泄漏给赵天命的，所以来向他讨债了。 其实只要他死不认账，牧远桥也拿他没办法。 可偏偏赵天命那个老狐狸暗中也跟了过来，这就由不得他不提防了…… 前来犲狼，后有猛虎，是进是退，只能看他接下来如何飙戏了！ 义庄门口，秦朗始终护在楚昊身边，其他侍卫则第一时间冲进了义庄里面，而丁猛则在门口冷笑着伸手一引，“楚大人，请吧！” 透过破败的窗口，楚昊只看到了独属于牧远桥的那个透明框框，证明里面并没有其他人。 楚昊举步镇定踏入房门。 义庄里，牧远桥背对着门口，一身缟素，跪在一方牌位前。 在他四周，数名侍卫将他围了起来，而牧远桥却始终不为所动。 “楚大人，安国公，你终于来了！” 牧远桥缓缓起身，转过头，满脸悲愤之色。 楚昊故作惊容，“牧大人，您这是……您不陪在主公身边，怎么私自离开当涂了？” “哈哈——” 牧远桥仰天大笑，指着身后牌位喝道，“楚大人，你睁大双眼看看，这牌位上刻的字！” 楚昊踱步上前，目光落在那暂新的牌位上，嘴里喃喃道，“大乾后主先帝讳兴……尊位！主公！！！” 悲呼一声，楚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瞬间泪流满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主公为何会驾鹤西去？牧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看着楚昊肝肠寸断的神态，牧远桥怔了怔，继而怒喝道，“装！装！楚大人，老夫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啊！ 如果不是你，主公又怎么会平白遭逢劫难，血测当涂！” 楚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抬头茫然看向他，“什么？牧大人，你说主公是被人行刺而死？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还有，这件事与本官有什么关系，牧大人为何对本官横加指责？” 牧远桥冷哼一声，“主公身在当涂一事，一向都极为隐秘，直到你年前去了当涂，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主公就遇刺身亡？ 如果不是你把主公的行踪泄漏给赵天命，他又如何会那么轻易找到主公藏身之地！” “什么？”楚昊闻言大惊，“牧大人，你是说……主公是被赵天命所杀？这不可能！” 楚昊当然不会承认是他把梁兴身在当涂一事告诉了赵天命。 别看这些前朝遗臣势力薄弱，可真要和他们交恶了，除非一举将他们彻底铲除，否则日后必定不胜其扰，赵天命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牧大人，楚某既然曾经立誓追随主公，就干不出背叛主公的事情！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把主公的藏身之地泄漏给了赵天命，到底有何证据？” “证据？呵呵！”牧远桥步步欺近，咬牙切齿道，“还要什么证据？主公遇害之时，老夫就在现场，他亲口说过，就是你把主公的藏身地告诉他的！” “你胡说！”楚昊唰的站了起来，愤然吼道，“简直胡说八道！本官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主公在什么地方。 至于赵天命为何知道主公在当涂，说不定是他早已派人秘密调查所知。 本官现在就回去和赵天命对质，问问他，为何要把脏水泼到本官身上！” 见楚昊转身欲走，丁猛一下子冲了过来，秦朗等侍卫及时抽刀与丁猛混战起来。 牧远桥一把扯住楚昊的袖子，“楚昊！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休想离开！ 要不然，你有胆子就杀了老夫！” 楚昊一把将他甩了个趔趄，“本官行事光明磊落，说没干过就是没干过，为何要杀你？ 牧大人，主公不幸遇难，本官也极为心痛，但本官更不能接受背叛主公的罪名。 本官现在就回去和赵天命对质，问问他诬蔑本官到底有何图谋！ 秦朗，不要伤害丁猛性命，我们走！” 说完，楚昊怒气冲冲了离开了义庄，秦朗等人连忙跟了上去。 义庄外面，一直跟踪而来的赵天命，看到整个过程之后，展开身形，迅速离去。 下山之后，楚昊掀开车帘，四处扫视一番，见已经没了赵天命的影子，这才把秦朗叫过来，低声吩咐道，“你赶紧留下一人，天黑之后，把丁猛他们引到城中城，切记，一定要秘密行事！” 马车里，楚昊神色凝重，眼波流转，把刚才整个过程在脑海中再次过了一遍，暗暗松了口气。 刚刚实在太过惊险了。 赵天命就在暗处偷偷观察着，一旦牧远桥一时嘴快，把他和牧远桥联合炮制赵天命的相关秘闻一事抖落出来，以赵天命疑心之重，就算他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幸好他抵死不认，以蛮横态度当场和牧远桥翻了脸，这才惊跑了赵天命。 但这还不够！ 接下来，就是他大闹国师府的戏码了…… 京城，国师府外。 当楚昊从马车上跳下来时，脑门上已经绑上了一块白布条。 站在国师府门外，楚昊怒容满面，大喝一声，“秦朗，破门！” 众侍卫身手不凡，轻而易举就破开了国师府大门。 动静之大，立即引起了路人观望。 这可是堂堂国师府啊！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大摇大摆的破门闯入，不要命啦！ 同时，也有人认出破门之人是当朝安国公，震惊之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楚昊和赵天命在朝中关系向来不错，这在朝臣当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如今两人突然间闹翻，自然引人注目，更多的人则完全一副吃瓜的态度看起了热闹。 第489章 大闹国师府 大门破开，楚昊气势汹汹涌的带头闯入。 “赵天命！” “老匹夫！” “给本官滚出来！” 哗啦啦—— 国师府里，众武士听到动静，一下子冲出数十人出来，将楚昊，秦朗等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为首的流云，单臂持刀，面色森冷的瞪着楚昊，“安国公，这里是国师府，休得放肆！” 楚昊拨开挡在面前的秦朗，双眼赤红，怒吼道，“来！有种杀了本官！ 否则的话，就给本官滚到一边去！ 让赵天命那个老匹夫滚出来见我！” 眼看着楚昊迎上刀尖，流云不得不后退一步，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国师有事外出，还没有回来，安国公有事不妨明天再过来吧。” “不在？好啊！”楚昊冷笑道，“本官就在他这里等着！看不到他，本官今天就不走了！” 说完，伸手拨向流云的刀锋。 流云生怕伤怕楚昊，连忙将刀撤回，其他人见状，也给他让了一条道路。 楚昊目不斜视，一边向大厅里走，一边高声喝道，“赵天命！老匹夫！胡言乱语栽赃陷害，本官知道你在，有种滚出来与老子当面对质！” 赵天命当然还在府里。 从义庄那里出来之后，看到楚昊满脸怒气的样子，他就已经预感到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才躲了起来。 不过，当他看到府外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之后，不由得暗暗苦笑，只能现身相见了。 “安国公，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啊？” 看到赵天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楚昊立马跳脚，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老匹夫！” “亏得本官对你一向敬重有加，还在朝堂上替你弟子求得无敌候的爵位，为此不知得罪了朝中多少同僚，可你呢！” “你竟然搬弄是非，陷本官于不义，你还是个人吗！” “就算你杀了梁兴，为何要说是我把梁兴的藏身之地说给你的，有你这么做人的吗！” “本官一向自认为忠义双全，被你这么一说，本说名声尽毁，被人当成了背主求荣的无耻之徒!” “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官的吗！” 赵天命闻言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嘘！楚大人，小声点！” “呸！”楚昊勉力挣脱，继续跳脚大骂，“事无不可对人言！本官有什么好怕的！” 赵天命再次捂住他的嘴，苦笑解释道，“楚大人，老夫知道你委屈，但隔墙有耳，外面很多百姓围观呢，万一传到陛下耳中，知道你我与前朝遗臣有关系，咱们都不好看，你说呢？” 眼看着楚昊怒气稍减，赵天命这才松开了他。 “没错，老夫前几天的确去了当涂，杀掉了梁兴，也曾对牧远桥说过，是你把梁兴在当涂的事透露给老夫的。 但这就是事实，不是吗？ 老夫据实而言，有什么不对的？” 楚昊闻言，刚刚熄灭的怒火，再次爆燃，“好！好！好！” “好一个据实而言！” “老匹夫！” “本官算是看透了你！” “你就是过河拆桥！” “本官是曾经说过那些话，但也说过，希望你不要伤害他们，你做到了吗！” 赵天命脸色一沉，淡淡说道，“忠臣不侍二主，老夫杀了梁兴，只不过是替楚大人你断了与那边的联系而已，有何不可吗？” “呸！” 楚昊闻言啐了一口，指着对方鼻子骂道，“本官行事，不需你来指手划脚！” “老匹夫，你记着！” “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有种的话，你现在就杀了老子！” “否则……啊呸！老匹夫！！！” 痛骂一通，楚昊转身怒气冲冲带人离开了。 身后，赵天命苦笑连连。 如果不是指望着楚昊配合他继续掌控大隋朝堂，怎么会忍下这口气？ 他离间牧远桥和楚昊关系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所以，对于这次楚昊上门大闹一事，最终选择了隐忍。 梁兴一死，牧远桥那些人没有了扶持对象，再难成气侯。 楚昊虽然一时接受不了，但早晚会想通的…… 离开国师府，楚昊在围观百姓的指指点点中，坐上马车就走。 与此同时，慕容药师，方承运等朝中众臣收到消息，急切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惜没人敢到国师府询问赵天命，而楚昊回府之后，也立即闭门谢客。 发生这么大的事，女帝在宫中同样也收到了消息，她比任何人都急着知道具体细节，按捺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偷偷出宫，潜入了楚昊府坻。 回府之后，楚昊直接进了书房。 不一会儿，小庄，秦朗，胡铁山，绿娥等人相继赶到，静静的看着面色凝重的楚昊。 “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良久之后，胡铁山忍不住第一个问道。 楚昊平复下呼吸，和他对视一眼，叹道，“这是我和赵天命之间的恩怨，你不必过问。” 胡铁山落寞低头，拱了拱手，“属下先行退下了。” 楚昊见状给绿娥使了个眼色，“你过去陪陪他。” 绿娥闻言脸色微微一红，“妾身遵命。” 两人刚刚离去，女帝来了。 众人见状，连忙跪迎，“参见陛下。” 女帝挥了挥手，不必多礼。 小庄当即示意众人退下，却被楚昊制止了。 “陛下，她们可信吗？” 楚昊指了指房间里剩下九个妾室。 女帝郑重点头，“可以命相托。” “好，我准备让她们帮我去做一件极为隐秘的大事，可能很长一段时间要不见天日。” 女帝闻言转身，“都听到了吧？安国公的命令，就是朕的命令！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们唯一的主人！” 九人连忙跪地，“妾身唯大人之命是从！” 楚昊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让小庄带他们离开。 女帝这才急着走到他面前，“刚刚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你和赵天命大吵了一架？” 楚昊嘿嘿一笑，“那是我故意演的一场戏，不用担心。” 女帝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嗔怪道，“我觉得你也不应该会这么冲动，之前不是来劝我要冷静的吗？” 楚昊把之前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轻尘，我明天不会上朝，继续营造出和赵天命不和的氛围，你有个心理准备就行。 牧远桥那边是个麻烦，在解决赵天命之前，必须想办法安抚好那些前朝遗臣。” 女帝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又问道，“那绿娥她们呢？你要让她们做什么？” 楚昊嘴角微掀，“她们，将会助我顺利除掉赵天命！” 第490章 无耻!有伤风化!仙人板板!!! 送走女帝，楚昊再次把小庄等人集中过来。 “备车，去城中城。” 见胡铁山转身欲走，楚昊连忙把他叫过来，“铁山，陪我一起同乘。” 车队缓缓离开楚府，十妾室分乘马匹，护在马车左右。 车厢里，楚昊看着情绪低落的胡铁山，轻笑出声，“铁山，你觉得绿娥怎么样？” 胡铁山闻言脸色大变，就势单膝跪下，“大人谨言，绿娥是大人妾室，属下绝不敢任何妄念，还望大人明查！” “别那么紧张。”楚昊伸手把他扶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绿娥她们虽然名义上是陛下赐给我的妾室，但实际上你可曾见我碰过她们一个手指头？ 绿娥对你有情，这是府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除非你看不上她。” “不，不是，属下，我……” 铮铮男子汉，此刻支支唔唔，急得满头是汗。 “好了，你我是兄弟，等我解决了心事之后，请示陛下，亲自给你和绿娥主持大婚，怎么样？” 胡铁山连连摆手，“这可不行，大人，绿娥她……总之就是不行。” 楚昊皱了皱眉，“这么说，你还真是看不上绿娥了？强扭的瓜不甜，等会儿我把绿娥叫过来，跟她明说，省得人家姑娘死心眼，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大不了把她介绍给秦朗就是了。秦朗也老大不小了，应该能看上……” “不！大人，属下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绿娥姑娘不一定能看得上我……” 终于，听到楚昊有意把绿娥许配给秦朗，胡铁山急了。 楚昊见状哈哈大笑，“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要不了多久，最多一两年，本官为你们完婚！” 这回，胡铁山不说话了。 “铁山。” 胡铁山抬头看着楚昊。 “我说过，你我是兄弟！ 凭你一身本事，就算不留在我身边，同样可以闯出一片天下。 不过，既然你愿意留下，我当然更加开心了。 刚才在府里我说的那番话，你不要想歪了。 赵天命毕竟是你恩师，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不希望你插手，就是不想让你为难，你明白吗？” 胡铁山嘴角动了动，最终点头，“属下明白，谢大人！” “既然明白，那就别一口一个属下大人的，叫声兄弟听听——” 胡铁山执拗摇头，“不可！属下追随大人是出于本心，大人待我亲厚，我却不能不知进退！” 楚昊见状无奈摇头，只能由着他了。 “丁猛你认识，待会儿他和牧远桥一起过来，你配合秦朗他们，帮我制住丁猛，但别伤了性命就行。” “遵命。” “还有，接下来一段时间，绿娥和其他九人都要留在城中城一段时间，帮我完成一件机密大事，你也跟着留在那儿吧。” “……既然是机密，属下留下会不会不方便？” 楚昊一听，当即不悦，“以后我不想再重复！你我是兄弟！” “是！”感受来自楚昊由衷的信任，胡铁山心中泛起一股暖流，郑重点头。 楚昊离开义庄之后，心有不甘的牧远桥气得浑身颤抖，破口大骂。 一旁的丁猛眼中泛出凶光，“牧大人，不如让我找机会杀了姓楚的！” 牧远桥虽然痛心疾首，却没失去理智，摇了摇头，“他身边高手如云，你去只会送死！” 丁猛也明白这一点，不由的羞愧低头。 就在这时，只见楚昊身边一个侍卫去而复返，丁猛如临大敌，挡在牧远桥面前。 侍卫面无表情，说道，“牧大人，安国公派我来传话，有事请你去另一个地方详谈。” 丁猛闻言冷笑，“牧大人别上当，姓楚的一定是想找个地方杀了您！” 侍卫不屑的撇了撇嘴，“要杀你们，刚才就动手了，何必这么麻烦？ 牧大人，安国公说过，如果你不想当个冤死鬼，最好跟我过去，当然，如果怕死，那就算了。” 牧远桥推开丁猛，愤然骂道，“姓楚的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主公已死，老夫行将就木，有什么可怕的！”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 说完，侍卫头前带路，牧远桥大义凛然紧随其后。 黄昏时分，三人进入兴城，继续向城中城走去。 就在即将进入城中城之际，墙头上突然冲出数名侍卫，丁猛大惊失色，刚要反抗，就被胡铁山轻而易举打晕在地。 牧远桥毕竟年迈，众侍卫不敢下手过重，只是在他嘴里塞上东西，然后把他和丁猛双手反绑，押进了城中城。 城中城，是楚昊在大隋的绝对私人领地。 里面除了楚昊私人住处和实验室之外，还堆放着大量制造霹雳弹的各种材料，五百精兵日夜严加看守。 楚昊的房间里，丁猛已经苏醒，和牧远桥两人分别被铁链绑在角落里，嘴里被塞的东西已经拿了出来。 当看到楚昊现身之际，牧远桥瞬间满血复活，挣扎着破口大骂。 “姓楚的！你忘恩负义，卑鄙无耻！” “你做出来的事却不敢承认，算什么男人！” “主公因你而死，你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可笑老夫还把你当成自己人，痴心妄想和你一起对付赵天命，结果却被你出卖，以至于主公惨死，老夫有罪啊！” “老夫纵然一死也要化成厉鬼向你索命！” “有种你杀了老夫啊！” 楚昊挠了挠耳朵，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但只是到了隔壁。 没有了发泄对象，牧远乔渐渐平静下来。 然而下一刻，就听到隔壁传来动静。 “妾身参见大人。” “呵呵，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拘礼，都起来吧。” “谢大人。” “大人，您叫我们过来，到底干什么呀？” “嘿嘿，当然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了……” 听到这些，牧远桥忍不住再次开骂！ “姓楚的！你这个畜生！” “要杀要剐给老夫来个痛快啊！” “你在那风流快活，把老夫绑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无耻！有伤风化！仙人板板！！！” 第491章 没有了主公，日后该何去何从啊! 不顾牧远桥在隔壁大呼小叫，楚昊把十妾室集中在一起，耐心细致的教导着霹雳弹的具体制法以及注意事项。 十妾室认真听着，看着，记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步骤坏了大事。 经过将近两个时辰的学习，总算初步掌握了要领。 “切记，离开城中城之后，这里的东西不得泄漏给任何人，包括陛下在内，明白吗！” 十妾室郑重点头，“妾身谨遵大人之命！” 再次看了十人的操作，楚昊这才慢悠悠离开，走进关押牧远桥和丁猛的房间里。 长时间的谩骂，年过半百的牧远桥早已声嘶力竭，嗓子都喊哑了，丁猛的情况稍好一点，看到楚昊进来，打起精神吼道，“牧大人，姓楚的来了！” 牧远桥无精打采的抬起头，气喘吁吁道，“姓楚的！你，你到底，要，干什么？给，给个痛，痛快！” 楚昊自己拿了把椅子，坐到牧远桥面前，平静开口，“累了？不骂了？现在有时间听本官说话了？” 丁猛在一旁见状骂道，“姓楚的！给种给爷来个痛快！否则，等老子出去，非将你挫骨扬灰不可！” 楚昊直接转身就走，“等你们骂够了咱们再谈。” “等，等等。”牧远桥虚弱的抬了抬手，瞪了丁猛一眼，“你闭嘴！” 楚昊这才再次转身坐了回来，“聊聊？” 牧远桥艰难的咽了下唾沫，点点头，“能不能给，给口水喝？渴死了。” 楚昊摇了摇头，“抱歉，本官时间紧迫，怕给你水之后，你再开骂，本官没时间浪费下去了。” 牧远桥闻言气得胸口如风箱般鼓动，“水！” 一旁的丁猛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见牧远桥拼尽全身力气吼道，“你！闭！嘴！” 丁猛瞬间抿住嘴唇，低声委屈道，“我也渴啊……” 楚昊这才起身倒了一小口茶水递到牧远桥嘴边，“慢点，别呛着。” 终于润了润嗓子，牧远桥还觉得不解渴，但看到楚昊的表情，知道再求也没有用，只能作罢，“你说吧。” “牧大人，我愿再次重申，主公在当涂的事，绝对不是我泄漏给赵天命的。” 见牧远桥要开口，楚昊连忙伸手，“听我说完，否则，我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 牧远桥忍住了，瘫软无力的萎在那里，无神的看着楚昊。 “首先，你应该知道，如果我和赵天命是一伙的，为何要把他的野心通过你公布天下？” “为何又要把他的私生子一事揭露出来？” “仅凭这一点，你就不该对我产生怀疑！” “还有，之前你派丁猛去找我时，赵天命就在我的马车上，这一点，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丁猛。” 牧远桥闻言转头，见丁猛点头，忍不住皱了皱眉。 楚昊继续：“可你不知道的是，就在我去义庄见你时，赵天命暗中也跟了过去，并且一直在监视着我们！” “你呢？” “一见面就对我发出连番质问，根本不相信我的解释。” “可你知道吗？” “当时如果一个不注意，你我都将死在赵天命手上！” “一旦被他知道你我联手暗中搜集他的资料并公布天下，你认为他会放过我们吗！” “最后一点，你有没有想过，赵天命为何只杀了主公，却没有杀你？” “不仅如此，还当着你的面，说我把主公的下落泄漏给了他？” “只要你细想一下应该明白，他这分明就是在故意离间我们，这么浅显的道理，本官实在想不通，聪明如牧大人你，为什么就看不出来呢？” “嗯？” “你倒是说啊！” 牧远桥鼓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突然吼道，“刚刚不是你说的，不让我说话吗！” “呃，抱歉抱歉。”楚昊尴尬一笑，连忙倒了满满一碗茶水过来，“牧大人，慢点喝，不够还有。” 吨吨吨—— 酣畅淋漓的一通牛饮，终于解了渴，牧远桥也恢复了些精力，挣扎了下，“能不能帮我解开？老夫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啊！” 楚昊放下茶碗，亲手帮他解开了锁链。 一旁的丁猛见状，连忙说道，“还有我，我。” 楚昊嫌弃的撇了撇嘴，“你先等着！” 牧远桥同样恨恨出声，“没错，你先憋着！明明见过赵天命，回来却不说，该罚！” 丁猛一脸委屈，“就是因为他和赵天命在一起，所以才更可疑呀……” “猪脑子！”牧远桥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赵天命生性多疑，信不过楚大人，怎么可能会不跟踪过来？ 幸好老夫当时没有说错话，否则岂不是坏了大事！” 丁猛还是没反应过来，再次低声嘀咕道，“不放就不放呗，水也不给一口……” 眼看着牧远桥渐渐回过味儿，楚昊关切问道，“牧大人饿了吧？要不我先让人给你弄点吃的吧？” “不急，一时半会儿饿不死，老夫现在急着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昊扶着对方坐下来，郑重说道，“牧大人应该知道本官手上有一支情报队伍——干支庄丁吧？ 之前我让丁猛送给你那些关于赵天命的情报，都是干支庄丁收集而来的。 据本官所知，赵天命为了重返中原的野心，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布下不少棋子。 南夏宰相吕慧，以及北燕皇后阿依莎，都是天命组织的人。” “什么？！！”听到这些，牧远桥大惊失色，“赵天命果然老谋深算，居然在北燕和南夏安插了这么厉害的角色！” “是啊，所以牧大人，关于主公身在当涂一事，本官怀疑，极有可能是天命组织的人暗中查到并汇报给他的。 毕竟，天命组织到底有多么庞大，谁也不知道。 本官也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查到吕慧和阿依莎这两个人，谁知道暗中还有多少赵天命的眼线呢？” 消化了一会儿楚昊爆出猛料带来的冲击，牧远桥缓缓点头，“老夫明白了，赵天命不杀老夫，就是为了离间我们，继而利用老夫来威胁大人，将大人彻底逼到他那边，为他所用！” “糊涂啊！” “这么简单的离间计，老夫居然差点上当！” “可是……楚大人——“ 牧远桥突然抓住楚昊双臂，满脸茫然之色。 “如今主公已死，老夫尚不知该如何向罗大人他们交代，接下来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哪？ 没有了主公，如何复兴大乾伟业？ 我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啊！” 第492章 报仇!新的目标! “报仇！” 楚昊目光坚定，声若磐石！ 转身冲着西南方跪倒在地，仰天祝拜。 “本官矢志复兴大乾，至今初心不改。” “奈何天意弄人，主公不幸遭逢劫难，大业未成而中道崩殂。” “可叹！可悲！可恨！” “人死不能复生，主公既然已经不幸遇难，再难过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 “牧大人，你和丁猛回去之后还是把实情告诉罗大人他们吧，赵天命野心勃勃实力强横，硬拼只会送死，不如早作打算，各自归乡颐养天年。” “但主公于我有恩，乃我大乾嫡传后主，本官拼尽自身性命不顾，也要杀了他替主公复仇！” 牧远桥跟着跪在楚昊身边，闻言连忙摇头，“楚大人说的对！主公含恨而死，身为臣子的，理当为他报仇血恨！ 报仇一事，不是楚大人您一个人的事，老夫等人虽然年迈不堪大用，但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主公虽死，但我们不能就此罢休，不杀赵天命，老夫死不瞑目！” “不行不行！”楚昊连忙劝道，“赵天命有多厉害，相信牧大人你比本官还要清楚，报仇一事交给本官即可。 主公已经死了，本官实在不愿看到牧大人你们再遭逢不幸啊！” “楚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忠臣，愿为主公报仇赴死，老夫就是孬种吗？老夫绝不会眼看着楚大人你孤军奋战！” “还有我！”丁猛双手还被绑着，爬过来吼道，“杀赵天命，算我一个！” 楚昊撇了撇嘴，“你还是回家去吧，除了添乱之外，什么也不是！刚刚不是还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吗？我怕你越帮越忙，没等我杀了赵天命，反而不明不白的先死在你手里。” “我，我——” 见丁猛委屈的样子，牧远桥连忙劝道，“楚大人别见怪，他也是受了老夫的影响才差点坏了大事，其实丁猛这小子还算不错，至少忠勇耿直，只要稍加培养，早晚会成材的。” 楚昊摇了摇头，又把丁猛的锁链解开了，“上去我就警告过你，没弄清事实之前，千万别冲动，这是最后一次，否则，哼哼！” 丁猛连忙点头，嘿嘿傻笑。 牧远桥正色道，“楚大人，为主公报仇一事，你可否有什么想法，老夫能帮上什么忙？” “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两人也饿了好久，自然没有意见。 很快，小庄把饭菜送了过来，两人也不管楚昊在一旁，只顾狼吞虎咽。 外面早已过了半夜时分，楚昊三人则继续相对而坐，没有半点睡意。 “牧大人，先前我让你把赵天命的野心公布天下，就是为了引起天下人的警觉，迟滞赵天命重返中原的步伐。 可这一次主公遇害，本官等不下去了！ 至于如何除掉他，不瞒两位，本官已经有了具体计划。” “哦？”牧远桥闻言眼前一亮，追问道，“到底什么计划？” 楚昊沉默片刻，歉意说道，“抱歉，不是本官信不过两位，但此事必须绝对保密，一旦露出半点风声，必将前功尽弃，所以……” 牧远桥理解的叹息一声，语气苍凉而悲怆，“既然楚大人有信心除掉赵天命，老夫也不再多问，老夫只是想尽一点微薄之力而已，否则于心难安哪！” 说到这里，牧远桥脸上皱纹再次加深了一些，茫然道，“自从先帝驾崩之后，老夫和罗玉山大人就带着幼主东躲西（藏），多年来一直以复兴大乾为己任，哪怕挨饿受冻也始终没有动摇过。 可如今主公被赵天命所害，复兴大乾再也没有希望，老夫实在不知道，替主公报了仇之后，老夫这具残躯还能干些什么？ 还有这几年里为了复兴伟业而招揽的力量，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啊！” 楚昊闻言沉默了。 为了对付赵天命，楚昊刻意拉拢并利用了这支前朝遗臣力量，甚至在他的刻意安排下，最终导致了小胖子梁兴的殒落。 虽然手段卑劣，但也没有多少悔恨的成分。 叹只叹，一切皆是命数。 因为赵天命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生死危机，导致他一改往日行事作风，主动发起了对赵天命的剿杀。 否则，死的不是梁兴，那就可能是他了。 既然如此，也只能委屈一下小胖子了，谁让他是大乾皇族血脉呢…… 献祭了小胖子，换来赵天命对他的信任，同时也给了楚昊充足的准备时间，对他来说，值了。 只是牧远桥这些前朝遗臣们，未免有些可悲了。 半辈子的飘泊，因为小胖子的死，一下子茫然失去了人生目标，无头苍蝇般不知何去何从了，这对牧远桥和罗玉山等前朝老臣们来说，未免太过残酷。 要不……拉他们一把？ “牧大人，你说当初你和罗大人为何要冒险护着幼主复兴大乾呢？” 牧远桥毫不犹豫答道，“忠臣不侍二主，身为大乾臣子，理应忠君报国，岂能见风使舵改投他人门墙！” 楚昊点头赞道，“牧大人高风亮节，本官深为钦佩。 不过如今主公不幸遇难，大乾复兴无望，牧大人真的就不知何去何从了吗？ 为人臣者，当上安社稷，下抚黎民。 如今中原四分五裂，北燕南夏各自为政，契丹铁骑十数年来入侵中原，欺我百姓，赵天命又野心勃勃，带着大庆帝国打算强势入主中原，届时又是一番刀光剑影，天下苍生又将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牧大人一身本事，一腔热血，忍心看着黎民百姓饱受战火生灵涂炭吗？ 本官同样重视名节，但和天下苍生福祉相比，本官宁愿背负万世骂名，也要稍尽绵力，解救黎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说到这里，楚昊从怀里掏出一份情报递给对方，“牧大人请看，这是本官属下干支庄丁收集的情报。 就在明州慈溪县，日前刚刚遭遇一伙海倭袭击，不仅县衙内的人全部遇难，更可悲的是，整座县城内遭遇了空前惨烈洗劫。 男丁无一幸存，女性全部遭到了毫无人性的摧残！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啊牧大人！ 看到这些，你还觉得接下来不知何去何从吗？” 第493章 你想当皇帝?! 看着情报上怵目惊心的描述，牧远桥双手不断颤抖，混浊的双眼泛出赤红之色。 “惭愧啊！楚大人一语惊醒梦中人！” “楚大人，为主公报仇一事，老夫能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忙，慈溪县无数冤死亡魂的仇，就交给老夫了！” “老夫恨不能现在就离开，前往胡逗州联络罗大人，将那群没有人性的海倭扔到海里喂鱼！” 成功唤醒牧远桥的斗志，楚昊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处理那群海倭嘛，当然用不着他们了，太浪费…… “虽然事发地在南夏，但同样是我中原汉人子民，本官收到情报之后，就已经锁定了目标，相信很快就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牧远桥闻言苦笑，“就连这种事老夫都插不上手，楚大人还真是……” 话未说完，牧远桥后退一步，认真的打量着他，意味深长道，“楚大人身为大隋重臣，却连南夏的事都如此关注，楚大人似乎所图甚大啊！” 楚昊丝毫没有避讳对方审视的目光，泰然自若道，“本官心里，没有南夏，没有北燕，也没有大隋，唯有我中原汉人世代绵延的每一寸土地。 躺在地下的历代先贤们，看到如今天下苍生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的英灵在哭泣！ 楚某每每午夜梦回，都会被他们的呐喊声惊的灵魂颤栗，心绪难宁啊！” 牧远桥并没有被他这番话所迷惑，眯着眼睛继续追问道，“赵天命固然野心勃勃，依老夫看，楚大人似乎也有逐鹿中原之意吧？” 楚昊摇了摇头，“楚某自问没有那个胸襟，也没有那样的壮志，但本官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今南夏永昌帝，对内放任世家横行，任用宰相吕慧肆意诛除异己，对外委屈求全，不思进取，以致境内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明州慈溪县就是最好的例证。 北燕呢？ 历年来只知盘肃百姓骨血，一味向契丹称臣纳贡，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更加不堪。 反观大隋，虽然立国不久，却迸发着朝气蓬勃，女帝励精图治，率先打响了反击契丹的第一枪。 不仅如此，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各地涌入大隋境内的流民百姓数以十万计，并且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牧大人不妨想想，为什么那些流民百姓愿意跑到刚刚立国的大隋来讨生活？ 为什么大隋一个征集工匠的布告，就有数不清的能工巧匠蜂涌而至？” 牧远桥神色不善的继续紧逼，“所以，楚大人从始至终真正效忠的，其实是大隋女帝，而并且主公，是吧？！” “唉！”楚昊摇头叹道，“牧大人别忘了，当初本官遇到你和主公时，还没有大隋呢，而大隋女帝当时还只是北燕公主而已，本官效忠的哪门子大隋？ 本官一直有意复兴大乾，毕竟，曾经的大乾至少没有像现在的中原四分五裂，哪怕百姓日子不好过，总归还是一家人，可现在呢？ 如果牧大人一定要怀疑本官的初心，本官也不想辩驳。 主公不幸被赵天命所杀，复兴大乾已经无望。 接下来如果一定要本官选个能够效忠的对象，那么，本官会遵循自己的眼睛，跟着天下百姓一起，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并为此贡献一分微薄之力，替天下百姓谋一分福祉！” 楚昊说完，牧远桥沉默了。 “牧大人，时间不早了，你和丁猛就在这房间里委屈一下，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本官。” 说完，楚昊独自离开了。 该说的他已经说的够多了，如果牧远桥一定要执迷不悟，他也没办法。 反之，尽管这支力量微不足道，可如果运用的好的话，未必不能发挥奇效…… 虽然已经凌晨，耳边丁猛鼾声如雷，可牧远桥却失眠了。 亲眼看着梁兴被赵天命逼死，他却无力报仇，带着丁猛过来，无非就是为了证实一下到底是谁泄漏了梁兴的藏身地。 结果楚昊却明确向他保证，一定会杀了赵天命替梁兴报仇，这让他深感欣慰之余，又开始茫然无措了。 梁兴一死，复兴大乾再无意义。 那他活着还能干什么呢？ 直到楚昊抛出那一番黎民苍生论，这才引起他的警觉，并且再次对楚昊产生了怀疑。 怀疑楚昊和赵天命一样野心勃勃！ 可冷静下来之后，又不得不承认，楚昊那番言论居然辩无可辩，甚至还说到他心坎里了。 尤其是看到楚昊拿出来的那份有关明州慈溪县惨剧的情报，更加对他产生了深深的触动。 楚昊否认了他想逐鹿中原来的野心，却话里话外透出效忠大隋女帝的意思，这让他很不舒服。 可再次回想一下，又觉得楚昊的选择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无法复兴大乾，就不能选择追随一位明主造福天下苍生吗？ 甚至，哪怕楚昊真有野心逐鹿中原，总比赵天命要强的多吧…… 否则的话，从重返南夏，把梁兴的事告诉罗玉山之后怎么办？ 所有人就地解散？ 他们这些曾经的老臣就此告老还乡等死？ “躺在地下的历代先贤们，看到如今天下苍生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的英灵在哭泣！” 楚昊曾经说过的这句话，反复出现在他脑海里，折磨的他翻来复去睡不着，耳边总感觉到一阵阵呜咽的哭泣声在回响着，无数死去的老祖宗们从地下爬出来，抓住他的每一寸肌肤痛苦嘶号着！ 终于，牧远桥翻身而起。 他要去找楚昊。 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南夏胡逗州，去找罗玉山！ 隔壁房间里还亮着灯光，牧远桥借着昏暗的光线走了过去。 却见楚昊和十个年纪相仿的姑娘正聚精会神的忙碌着。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之前误会了楚昊，还以为他在这边风流快活呢。 “楚大人，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十妾室这才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同时警惕的抬头看着他。 楚昊微微一笑，“秘密武器，用来除掉赵天命的秘密武器！” 说完，楚昊站了起来，问道，“牧大人这么晚还不睡，有事儿？” 对于楚昊所说的，能够除提赵天命的秘密武器，牧远桥非常感兴趣。 但之前楚昊曾经说过，为了防止泄秘，不想透露太多，因此，只能强忍好奇，说道，“楚大人，老夫想回去，现在就走。” 楚昊看了他一会儿，笑道，“想通了？” 牧远桥不置可否，“老夫想尽快前往胡逗州，面见罗玉山。” “……好吧。本官派人把你们送出城，牧大人，有事随时让丁猛与本官联系。” “一定，谢楚大人。” 第494章 大庆来使 被牧远桥看出野心，楚昊一点也不意外。 男人嘛，有几个不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 不想的，那是没能力。 有能力干嘛不上？ 有病！ 有些人活着是比烂，那是对生活失去了心气儿； 有些人活着，比的则是形势。 形势于我有利则选，形势于我有害则弃。 都是有野心的人，把他和赵天命放在一起，牧远桥会选谁，不言自明。 只是，让楚昊没有想到的是，经过大半天折腾，年过半百的牧远桥，竟然一刻也等不得，选择在黎明前最黑暗这一刻返回了南夏…… 楚昊借着牧远桥前来质问一事，故意在国师府大闹一场，自然是为了进一步打消赵天命对他的疑心。 毕竟，对赵天命这样的老狐狸来说，一切过于合理，就是不合理。 明明知道被他戏耍离间了，还不生气，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所以，他并不担心赵天命会对他不利。 而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争取时间！ 为此，他光明正大的带着赵天命前往工匠城，当着对方的面让工匠们改进工艺，打造出投送距离更远的投石机，以便将来除去赵天命的机率更大一些！ 同时又从女帝那里要来了十妾室，专门为他加紧生产更多的霹雳弹。 因为，按照他的预计，最多五到七天，之前他预埋的先手应该就会行动，首先铲除赵永生。 赵永生是赵天命唯一私生子，只要他一死，赵天命必然陷入疯狂，行事再无顾忌，庆帝那个傀儡再也没有留在世上的必要了，一定要亲自返回大庆掌控局势，并加紧率军东进，完成一统天下的霸业。 那时，将是他和女帝并肩讨伐赵天命的终极对决！ 清晨，早朝大殿上，百官就位，唯缺一人。 看着楚昊所在空荡荡的位置，群臣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国师赵天命身上。 没办法，昨天下午那场闹剧风波影响实在太大了。 当朝国公与国师同是女帝身边近臣，倍受恩宠，平时关系又不错，结果楚昊居然公然闯入国师府，大骂赵天命为老匹夫。 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不过，从楚昊离开国师府时那气呼呼的表情来看，两人的隔阂不是一般的大。 对此，吏部尚书方承运心情最美了。 以往，无论是与大庆帝国结盟，还是对待赵永生封侯一事上，楚昊和赵天命向来一唱一和，打得他措手不及。 现在好了，两人闹掰了。 好事儿…… 赵天命仿佛没事儿人一样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 不过女帝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昨天傍晚，安国公派人向朕请假，因身体不适请假两天，国师，你可知是何原因？” 赵天命无奈出班施礼，“老臣……不知。” “呵！”女帝毫不留情的冷哼一声，“昨天发生在国师府的闹剧，在京城传得无人不知，堂堂当朝国公光天化日之下闯入你府里，如泼妇骂街般口无遮拦，国师就不想解释一下吗？” “这个……启奏陛下，老臣和安国公之间只不过发生了一点小误会而已，可惜安国公当时情绪激动，根本不听老臣解释啊。” 女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再次加重，“昨天安国公才在大殿上替无敌侯说了不少好话，结果还不到半天时间你们之间就闹出这么大的风波，真是令朕大开眼界啊。 朕依稀记得，安国公曾在长山郡说过一句话，我大隋立国最值得自傲的根基，就是君臣同心，重情重义。 朕不想看到殿内同僚因为一些小事而怀私怨，继而影响朝廷团结，还望国师与诸卿共勉！” 这番话明显是说给赵天命的。 赵天命只能硬着头发回道，“老臣遵旨。” “好了，诸卿，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女帝话音刚落，就见兵部尚书余良平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臣昨夜刚刚接到边关急报，北燕皇帝卫麒麟率军攻打南夏桦州不利，已与日前突然撤军返回燕京。 如此一来，臣恐长山郡方向战事可能会受到影响，还望陛下三思。” “嗯？”女帝闻言秀眉微蹙。 阿依莎一死，卫麒麟撤军并不意外。 只是，她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了回来。 这件事又与赵天命有着密切关系，一旦引起他的警觉，派人过去调查，会不会影响到楚昊的计划呢…… 这样想着，女帝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了赵天命身上。 只见赵天命脸上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波动，这让她更加心里没底了。 “国师，朕记得你曾说过，北燕一定会出兵攻打南夏的。 朕也正是听信了你这句话，这才同意与大庆帝国结盟，共同出兵攻打契丹的。 如今北燕突然撤军，一旦反过来配合契丹人对我大隋出兵，又该如何是好？” 方承运顺势站了出来，“启奏陛下，北燕多年来一向依附契丹，连年称臣纳贡，如今我大隋已经交恶契丹，北燕又是我大隋死敌，必定会联合契丹向我大隋施压的。 因此，臣建议应该马上传旨长山郡，立即停止攻打契丹，全力回防，以防北燕随时大军压境！” 赵天命闻言摇头，“陛下不可。老臣虽然不知北燕为何会突然停止攻打南夏，稍后会派人深入燕京调查一番。 不过即便如此，陛下也不必担心。 北燕本就实力不济，就算有心帮助契丹，也不过螳臂挡车而已。 他若真敢来，老夫愿亲自领兵，趁势消灭北燕！ 老夫还是那句话，放眼天下，契丹异族才是我大隋的真正心腹大患，既然选择了进攻，就不宜轻易改弦易辙，以免有损军心。” 楚昊不在，女帝未免有些不太习惯，沉思片刻，看向慕容药师，“辅国公觉得呢？” “回陛下，长远来看，臣赞同国师的意见。” 女帝点了点头，“既然如此——”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奏报。 “启奏陛下，大庆帝国使臣殿外求见。” 女帝闻言下意识看向赵天命，见他表情似乎也挺意外的，这才传旨，“宣。” 第495章 大庆使团，无一活口! 片刻之后，一位身穿异服的大庆帝国使臣进入殿内。 “大庆帝国使臣舒木图，参见大隋女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女帝伸手虚抬，“免礼平身，不知尊使驾临，所为何来？” “启奏陛下，外臣乃是奉我皇陛下旨意，特来大隋向赵国师传旨而来。” 殿内众人闻言，同时把目光落在了赵天命身上。 赵天命皱了皱眉，“陛下要传旨于我？” 也许是赵天命身份尊贵，又或者庆帝的旨意暗藏玄机不方便公开，舒木图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把一份明黄圣旨呈送到赵天命手上。 赵天命单手接过，直接打开看了一眼，继而面色不变，挥手道，“行了，舒木图，陛下旨意我已经知道，你可以回去了。” 舒木图闻言面有难色，“可是，国师，陛下他——” “啰嗦！”赵天命面色一沉，不悦道，“别忘了，这里是大隋，不是大庆！再敢在大隋陛下面前无礼，本国师也保不了你！” 态度如此之傲慢，让殿内群臣大开眼界。 尤其是以吏部尚书方承运为首的一干大臣，见此情形，眼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厌恶之色。 尽管方承运对庆帝没什么好感，可赵天命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庆帝旨意如此无礼，谁又能保证将来不会以同样态度对待大隋女帝呢？ 可奇怪的是，一向老谋深算的赵天命，不会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却依然当众做出这么无礼的举动，明显是庆帝那道旨意别有深意。 作为旁观者，和方承运同样想法的大有人在，比如慕容药师，只可惜，纵然他们再好奇，也没办法知道那道旨意的具体内容…… 见舒木图脸上神色依然有挣扎之相，女帝淡淡开口，“国师不必多虑，如果庆帝确有要事，国师大可先行处理。” 赵天命连忙转身施礼，“老臣多谢陛下体谅，庆帝陛下旨意老臣已经看过，不过一点小事而已。” 说完，赵天命再次转身，森然瞪向舒木图，“回去禀报陛下，就说本国师已经明白，你可以回去了！” “这……微臣明白……”舒木图面露苦色，冲着女帝拱手再拜，转身离去。 远隔数千里之遥的庆帝旨意，就这么轻飘飘的被赵天命打发了。 不仅女帝不解，殿内群臣更是一脸茫然。 但那毕竟是大庆帝国内部事务，纵然女帝也不方便随意过问。 退朝之后，消息很快传到了城中城楚昊的耳中。 “终于来了吗？沈浪这次西行总算没有白跑！” 经过一天的操作，绿娥等十妾室终于掌握了霹雳弹的制作流程，楚昊这才放心离开，带人返回了京城府坻。 “秦朗，按照干支庄丁的汇报，大庆帝国使臣是从京城北门过来的。 你马上安排人手前出京城北门十里外，打听一下大庆帝国使臣是否已经踏上返程，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是！” 与此同时，国师府里。 赵天命刚刚回府，就在客厅再次碰上了使臣舒木图。 “微臣舒木图，参见国师大人。” 舒木图半跪于地，大礼参拜。 赵天命冷哼一声，“本座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吗？让你回去，为何还没有走！” “……国师大人，陛下圣旨上说的很清楚，请您务必与平西侯尽快返回大庆，您不回去，微臣没法儿向陛下交待呀！” “胡闹！”赵天命猛的一拍桌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况且此刻正值我大庆与大隋结盟共同对抗契丹的关键时候，没有本座在此坐镇，万一大隋朝廷反悔，我大庆要想彻底消灭契丹，将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试问，这个时候本座又岂能轻易离去？” 舒木图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道，“国师不方便回国，那，那平西侯呢？陛下的意思是，至少也要请平丁侯先回去一趟……” “那就更不可能了！”赵天命森然说道，“平西侯如今正帮助大隋攻打契丹，并且短短十天之内，即将扫清整个营州的契丹骑兵，这个时候就更不能轻易回去了。 舒木图，你回去之后回复陛下，就说是本座的意思，我大庆帝国与大隋合力进攻契丹，最多三四个月时间，一旦顺利消灭契丹，本座自会带着平西侯面见陛下的！” 眼见赵天命不肯奉旨，舒木图无奈，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国师府。 一旁始终没有动静的流云，忍不住问道，“主公，陛下紧急召您回去，到底所为何事啊？” 赵天命冷笑一声，“什么事？哼！” “都是那该死的大乾后主！” “哪怕死了也阴魂不散！” “之前他散布的那些流言，不知为何流传那么快，庆帝那边都已经听到风声了。” “庆帝怀疑永生是本座私生子，认为本座把永生带到大隋，是故意想成全永生和轻尘的姻缘，这才派人想把永生召回去的。” “现在是本座和大隋合作的关键时刻，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流云，你马上带着府里高手，等舒木图离京之后，想办法将他和使团所有人秘密除去，一个不留！” 流云闻言犹豫了下，“可是主公，万一让庆帝知道了，恐怕会对主公不利呀！” “呵！一个废物而已，本座会怕他？本座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而已，一旦永生那边进展顺利，与大庆军队兵合一处，本座将再无顾虑！” 当天下午，秦朗匆匆返回。 “大人，大事不好！属下带人亲眼看到，国师府里的那个流云带人在半路上把大庆帝国使团全部诛杀，无一活口！” “哦？”楚昊面色不变，轻笑一声，“赵天命急了，这是好事啊。” 转身看向小庄，“营州那边有消息吗？” 见他摇头，楚昊皱了皱眉，沉声道，“传讯给林三儿，让他尽快行动，务必在最短时间内，除掉赵永生！” “是，少爷！” 越是临近决战时分，楚昊心里就越不踏实。 如果不能在阿依莎死因曝出来之前除掉赵永生，局势可就更加不可控了啊…… 第496章 无敌侯再立新功! “大人，国师来访。” 从城中城回来，楚昊并没有掩藏行迹，赵天命得到消息，并不奇怪。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沉不住气的不仅是他，赵天命也一样…… “请他进来吧。” 放在以往，楚昊肯定会亲自到门外迎接，可两人刚刚当众大吵一架，自然没那个必要了。 客厅里，看到楚昊端坐主位，赵天命脸上没有丝毫介意的意思，笑着拱了拱手，“安国公该不会还在生老夫的气吧？” 楚昊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不敢，国师用陛下恩师，身份尊贵，楚某巴结还来不及呢，请座。” 昨天大闹国师府，那是演戏。 两人正在暗斗，楚昊也需要随时通过双方见面了解对方的动向，当然不会真的一直冷落这老狐狸了。 赵天命坐下之后，看向了楚昊身边的秦朗等人一眼，似是欲言又止。 “秦朗，你们先下去吧。” 赵天命见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待客厅里只剩两人时，委婉开口，“老夫之前行事的确有欠考虑，给安国公造成一点困扰，老夫深表歉意。 不过，老夫之所以那样做，其实也是为了安国公着想。 如今正值大隋与大庆帝国联手攻打契丹的关键时刻，老夫实在不想看到安国公因为一些不确定的因素而分心，影响了你我之间的合作。 就比如今天早朝上，陛下还因为你我之间闹的一点小矛盾而有所不满呢。 安国公有所不知，今天早朝上兵部上报，北燕卫麒麟突然间莫名其妙从隋州撤兵，朝廷上不少人为此还向陛下提议，暂缓攻打契丹，老夫现在特别需要安国公在朝堂上与老夫步调一致啊。” 自从赵天命进来之后，楚昊的目光余光始终落在对方头顶，得知赵天命已经暗中派人前往燕京调查卫麒麟突然退兵一事，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可嘴上却一副嘲讽的语气：“突然退兵？呵呵！北燕突然举兵攻打南夏才让人摸不着头脑呢，打不过南夏，自然就要退兵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楚昊反倒有些好奇，国师既然明知我大隋现在正集中全力攻打契丹，又何必要分心关注北燕那边的动向呢？ 依楚某所见，北燕出兵南夏不过是偶然事件，难不成国师还有能力影响到北燕卫麒麟的决策不成？” “哪里哪里。”赵天命闻言连连摆手，“老夫或许能影响一部分南夏朝廷的能力，北燕朝廷就算了。不过安国公说的不无道理，北燕本就不足为虑，老夫的确没必要过于关注，还是集中精力在攻打契丹为好。” 老狐狸！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是不肯承认和阿依莎之间的关系，由此可见，他根本没有放弃调查卫麒麟退兵的意图啊…… 想到这里，楚昊似是不经意的问道，“楚某听说，今天在朝堂上有大庆帝国来使，而且还是专门前来找国师的，不知国师可否相告，到底所为何事？” 赵天命怔了怔，笑道，“想不到安国公连这事儿也知道？” 楚昊淡淡的白了他一眼，“楚某虽未上朝，但毕竟还是朝廷官员，朝堂上那点小事儿能有什么秘密？当然，如果国师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楚某多嘴了。” “呵，安国公多心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庆帝陛下担心你我两国联合攻打契丹的形势出现变化，所以专程派人传旨，要老夫继续留在大隋，配合庆帝陛下罢了。” 如果不是有外挂在身，如果不是秦朗汇报，大庆帝国使臣已经被杀，楚昊还真就相信了！ 两人接着又寒喧片刻，不过都是些没营养的话，“国师要是没其他的事，不如稍后就在寒舍用个便饭，小酌两杯？” 赵天命此行就是为了缓和与楚昊的关系的，闻言欣然应允，“哈哈，那老夫可就叼扰了。” 话音刚落，就见秦朗领着一个宫中太监过来传旨。 “原来国师也在，老奴也不必再多跑一趟了，陛下有旨，宣国师与安国公入宫见驾。”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连忙起身。 楚昊并没有从太监头顶透明框框中看出任何信息，顿觉莫名其妙。 如果真有大事的话，女帝应该会私下想办法过来找他的，现在却传旨他和赵天命同时入宫，这就有些奇怪了。 直到进宫之后，楚昊才发现，不仅是他和赵天命，慕容药师，余良平和方承运也早就到了。 龙椅上，女帝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可余良平却满脸笑容，甚至慕容药师和方承运也是一副惊喜交加的表情。 赵天命的目光在众中身上一扫而过，心中茫然未知。 不过楚昊则心中有了底。 无敌侯赵永生又立了大功！ 见楚昊和赵天命一起到了，女帝心里一下平静了。 掂着手中一份奏折，轻启朱唇，“刚刚兵部传来捷报，无敌侯赵永生率兵再次斩杀数千契丹骑兵，并且完全收复了整个营州。 镇边侯上奏请旨，是否乘胜西进，追击契丹。 朕为此召集众卿家过来，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台下五位大臣同时施礼贺喜。 赵天命第一个站了出来，“无敌侯再立新功，可喜可贺。 既然我大隋已经顺利收复营州，依老臣之见，陛下应该传旨，让无敌侯乘胜追击，以振军心！” “不错！”余良平紧随其后，“臣赞成国师的提议。 多年来，契丹铁骑横行中原，陛下早有志向将契丹人彻底赶出中原，如今就是个最好的机会，绝不能轻易放过。 臣建议，应该尽快下旨，让镇边侯和定远侯出兵契丹南京府，与无敌侯相互配合，一南一北合力向契丹发起猛攻，一举荡平敌寇！” 慕容药师双膝跪地，“启奏陛下，臣也赞同继续追击契丹人，同时，既然朝廷已经收复了整个营州，臣请恩准，允许营州原住民东桓族人尽快北迁，返回祖地，臣代数千东桓族人，感谢陛下隆恩！” 身为东桓族贵族，振兴东桓一族，一直都是慕容药师的心愿。 如今终于顺利收复了整个营州，最激动的人，莫过于他了。 女帝自然知道这一点，却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看向了楚昊。 “安国公，你的意思呢？” 第497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 “无敌侯再立新功，成功收复营州，此乃大喜，臣完全赞同诸位大人刚刚的提议。” “同时，臣认为还应稍加补充几点。” 说到这里，楚昊转身看向慕容药师，“营州一直都是东桓族人的世居之地，如今总算从契丹人手里收复了，东桓族人迁回祖地，份所应当。 不过，营州毕竟是苦寒之地，而东桓族人人口过于稀少，总数尚不足万，即便迁回营州，恐怕日后也难以守得住，不知辅国公可否认同这一点？” 慕容药师闻言皱了皱眉。 听楚昊这话的意思，似乎不太赞同东桓族人迁回祖地？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楚昊说的是事实。 眼下只不过刚刚把契丹人赶出营州，万一以后局势有变，单凭东桓族人那点实力，还真不可能守得住…… “安国公的意思是？” 楚昊再次拱手施礼，“启奏陛下，依臣之见，东桓族人迁回祖地的确可行，这也是陛下对东桓一族的恩典。 同时臣提议将我大隋境内各州郡的牢中犯人集体迁往营州，并派人专门押送过去。 一方面丰富了营州人口，同时还可以让那些犯人为朝廷开拓耕地，协助边防。 名为发配，实则以工代劳赎刑，可谓一举两得，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慕容药师这才明白楚昊的想法，当即大喜，“启奏陛下，臣完全赞成安国公的提议，还望陛下成全！” 方承运，余良平两人也纷纷点头。 赵天命跟着赞道，“安国公这个提议可不止一举两得，乃是一举数得啊！ 不只增加了营州人口，还能为朝廷拓展耕地，加固边防，更重要的是，解决了大隋各州县的治安压力，老臣觉得，这一策略可以大可以长期施行。” 女帝见状脸上浮现了难以抑制的喜意，“安国公的提议，甚合朕意，准奏！” 楚昊又看向赵天命，“多谢国师赞赏，本官也只是就事论事，为朝廷略尽绵力而已，当不得国师赞誉。 这一切全赖全师弟子无敌侯有功于社稷，顺利收复了营州，否则一切免谈。 无敌侯年不过十七，却屡立大功，仅率三千先锋，就在半个月之内成功收复营州，重创契丹，如此泼天大功，不赏不足以振奋军心，不足以彰显陛下恩德。 因此，臣斗胆恳请陛下恩典，册封无敌侯国公爵位！” “什么？这，万万不可！”楚昊话音刚落，方承运第一个站出来强烈反对。 “陛下，老臣承认无敌侯战功赫赫，但数天之前陛下刚刚封他为无敌侯，位列诸侯之首，已经是鸿恩浩荡了。 才区区几天过去，又要赐他国公爵位，这也太快了吧？ 如此下去，等他再立奇功，朝廷将如何封赏？ 难不成还要封他为异姓王吗？” 余良平也跟着附和道，“是啊陛下，朝廷拥有无敌侯这样的猛将，臣也替陛下高兴。但如此之快的封赏，纵观中原数百年，尚没有这样的先例啊！” 慕容药师虽然没有说话，可那紧皱的眉头已经证明了一切。 女帝同样对楚昊的提议有些意外。 以她的想法，恨不得尽早除掉赵天命那个私生子，以泄心头之恨，可现在楚昊居然还让她给赵永生赐爵？ 就在这时，赵天命也站出来了，“启奏陛下，永生徒儿能为朝廷屡立大功，老臣为此深感欣慰。 但老臣也不赞成安国公的提议。 正如方大人刚才所说，小徒永生毕竟年轻，位列诸候之首，已经是陛下天恩了，倘若真的赐爵国公，日后再立大功，朝廷将如何封赏？ 老臣代小徒多谢陛下鸿恩，赐爵国公一事，断不可为。” 楚昊摇头道，“国师这话就不对了，有功当赏，有过该罚，如此方能彰显我大隋法度，让世人感受到陛下恩德，有何不可？ 至于刚才方大人所说的封赏过快，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无敌侯战力强悍，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朝廷论功行赏，难道不对吗？ 倘若有功不赏，岂不是要寒了浴血沙场将士们的心吗？ 十数年来，契丹屡犯中原，我中原百姓受尽屈辱，却始终无法摆脱契丹人的奴役。 如今无敌侯横空出世，不到半个月就斩杀契丹铁骑近万，并成功收复营州，如此大功，试问天下间除了我皇陛下之外，还有几人能够做到？ 我大随立国以来，陛下励精图治，不拘一格降人才，如此才让我大隋立国仅一年之际就营造出如此盛世之相。 如今无敌侯连续立下大功，朝廷若不加以封赏，前线将士士气必然受挫，得不偿失啊！ 因此，臣恳请陛下，改封无敌侯为镇国公，以彰天恩！” 楚昊说完，慕容药师犹豫了下，也跟着附和道，“臣启陛下，虽然臣也认为对无敌侯的封赏过高，但安国公之前所言的确震聋发匮发人深省。 前线将士是用命在为国搏杀，再高的封赏也不为过，因此，对于安国公提议……臣附议！” 余良平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话。 方承运见状急了解，“陛下——” 女帝挥手制止了他，平静的看了一眼楚昊，最终点头，“准奏！” “传朕旨意，无敌侯朝永生战功赫赫，特恩赐镇国公爵位。” 圣旨一下，再无更改。 赵天命见状，连忙跪倒在地，“老臣代小徒永生，谢陛下隆恩！” “国师……请起。” 女帝刚要起身亲自挽扶对方，立马又停下了动作，只是伸手虚抬示意。 楚昊见状，欣慰之余，再次开口，“启奏陛下，鉴于营州顺利收复，我军士气正盛之际，臣认为应尽快传旨镇边侯和定远侯，主动出兵西进，配合镇国公合力围击契丹。 同时命人传旨北燕莫州等已经表态投效我大隋的各地藩镇，配合我大隋一起向契丹发起反攻！ 如若有人再阳奉阴违，消灭契丹之后，休怪我大隋事后清算！” 赵天命紧随其后奏道，“安国公所言极是，如今我大隋与大庆帝国正联手攻打契丹，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彻底消灭整个契丹，这个时候的确该让那些首鼠两端的北燕各地藩镇感受到陛下的恩威并施了！” 女帝点了点头，“就依安国公所奏，兵部余爱卿负责传喻北燕各地藩镇，务必协同我大隋同时起兵攻打契丹，否则后果自负。 勿谓言之不预也！” 第498章 老夫承诺，这副残躯，供他驱使! 南夏胡逗州。 经过近三年的经营，前朝遗臣势力不但成功控制了当涂县，甚至连整个胡逗州也完全掌控了。 胡逗州虽然贫穷，又是沿海地区，但面积却也不小，境内四郡十六县，全部由前朝遗臣安排的人为官，刺史陆居可更是罗玉山关门弟子。 牧远桥贴身保护着梁兴留在当涂，而罗玉山则坐镇胡逗州，并以胡逗州为根基，继续向西南方向发展势力，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 直到牧远桥带着丁猛突然现身胡逗州，罗玉山方才获悉晴天霹雳！ 刺史府后堂中，一干人拜祭过梁兴灵位之后，默默就座。 和牧远桥一样，罗玉山这位前朝国子监祭酒，在骤闻噩耗之后同样对未来无比迷茫。 毕竟，这十多年来，唯一支撑他们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扶持梁兴复兴大乾。 可现在他们的主心骨没了，以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没有了梁兴这个前朝皇室正统血统，就算推翻了南夏，谁当皇帝也没人认同啊！ 但即便如此，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逃避不了的…… “牧兄，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沉默片刻，罗玉山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牧远桥幽幽长叹。 “主公不幸遇难，老夫痛彻心扉，恨不能与主公同去。” “更让老夫痛心的是，主公临死之际那番话……” “罗兄，老夫事后思来想去，或许我们……都错了！” “主公天性烂漫，是我们强加给他复国的担子，可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啊。” 罗玉山闻言缓缓点头，“牧兄所言极是，主公毕竟年幼，对复兴大乾伟业没有兴趣也在情理之中，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太想当然，以至于害了主公啊！” 牧远桥继续说道，“赵天命实在太强了，老夫自问没有能力替主公报仇血恨，厚葬主公之后，老夫只想去大隋当面质问楚昊楚大人，问问他，到底赵天命是如何知道主公藏身之地的！” “结果老夫如愿见到了楚大人，差点还误会了他。” “而且楚大人当着老夫的面保证过，最晚半年之内，一定会想办法除掉赵天命，替主公报仇！” 牧远桥苦笑道，“以老夫来看，楚大人纵然在大隋位高权重，可要说他有能力替主公报仇杀了赵天命，老夫还是觉得希望太渺茫了。 但楚大人似乎胸有成竹似的，老夫也没再多劝。 至于你我今后该何去何从嘛——” 说到这里，牧远桥顿了顿，神色无比复杂。 “罗兄，多年来你我齐心协力，唯一想法就是扶助主公复兴大乾。 如今这个愿望再也无法实现，要是有机会的话，你愿意另投明主吗？” “绝不可能！”罗玉山断然否绝道，“牧兄，你我年近六旬，一生效忠大乾，眼看着就要入土了，怎么可能自损名节另投他人呢？” “是啊。”牧远桥附和叹道，“老夫又何偿不这样想呢？不过，从密州回来之前，楚大人却给老夫指了一条路，并让老夫前来听听罗兄的想法。” 罗玉山并没有立即接这番话。 活了大半辈子了，又是前朝国子监祭酒，其声名甚至远超如今大隋吏部尚书方承运，又怎么能听不出牧远桥话外之音呢？ 片刻之后，沉声问道，“老夫没猜错的话，楚大人是劝你我改换门庭投效大隋朝廷吧？” “怎么可能！”牧远桥声音拔高，不悦道，“罗兄，你我二人相交半生，老夫什么人你会不了解？ 老夫一生只对大乾效忠，绝不可能像方承运那样的墙头草，为了荣华富贵另投他人！” 听到这话，罗玉山脸色方才好看了些，“既然如此，不知楚大人给你指了什么明路？” 牧远桥这才把发生在明州慈溪县的惨案，以及楚昊那番上安社稷下抚黎民的说辞复述了一遍。 罗玉山听完，久久无语。 同为前朝遗臣，在失去了梁兴这个旗手扛把子之后，牧远桥最怕的就是有人看轻了他的德行操守，见罗玉山始终沉默不表态，忍不住主动开口道，“罗兄，楚大人毕竟在大隋有了根基，而且前途无可限量，我等自然不能和他相比，劝他为大乾从一而终。 因此，老夫认为，不如你我从此归乡，颐养天年，逍遥世外，你觉得呢？” 罗玉山依旧低头沉默着。 如此一来，牧远桥心里就更没底了。 从楚昊那里回来之前的雄心壮志，也在对方的沉默中，慢慢坍塌着……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 一直没有吭声的胡逗州刺史陆居可，猛得一拍桌案，长身而起。 “牧大人，晚辈对您刚才那番话不敢苟同！” “晚辈是恩师弟子，这几年深受恩师栽培，眼看着南夏朝廷日渐黑暗，这才弃暗投明，帮助恩师暗地里复兴大乾。” “得恩师多年教诲，晚辈一向对忠臣义士无比敬仰，但如果像牧大人所说，改换门庭就是不忠的话，晚辈暗中帮助你们复兴大乾，岂不是同样令人唾弃？” 牧远桥闻言，连忙辩解道，“陆大人误会了，老夫并不是那个意思。” 陆居可摆了摆手，沉声道，“恩师曾教导过晚辈，为官者，理当忠心侍君，亲贤臣远小人，同时更不能忘记善待百姓！ 如今因为主公遇难，复兴大乾无望，牧大人就认为我辈再无作为了吗？ 当官之人，难道除了找个明君效忠之外，就什么也干不了吗？ 就好象晚辈一样，难道也要因为主公被害，丢下胡逗州所有百姓不管吗！ 别忘了，牧大人你刚刚说的明州慈溪县百姓那惨痛经历啊！” 说到这里，一直沉默的罗玉山，终于开口了。 “牧兄，刚刚居可虽然言语有些冲动，却也是老夫心中所想。 我等饱学经年，不能上报先帝，难道还不能以有用之身下安黎民吗？ 牧兄要怎么做，罗某不便强求。 不过，罗某还会继续留在胡逗州，帮着居可尽力帮助治下百姓过上好日子。 另外，烦请牧兄转告楚大人，如果他真能杀了赵天命替主公报仇血恨，老夫承诺，后半生这副残躯，供他驱使！” 第499章 余正回京，犲狼入室! 密州，楚府。 “余正回来了？” “是，少爷，据报，余正和谢远材两人一同在海州登岸，谢远材已经直接乘坐谢家商船返回了陈留，余正稍后就会进城了，另外——” 小庄顿了下，看了一眼楚昊，补充道，“余正此行还带回来一人，藤井文夫……” “藤井文夫？余正这混蛋他想干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楚昊脸色瞬间一沉。 上次余正离京之前，他明明说过，要余正伺机除掉那个海倭。 之所以这样，原因只有一个，单纯就是藤井文夫是海倭这个身份！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一点没错。 不久以前他才接到从南夏传回来的消息，就是这个藤井文夫带着一群海倭杀入明州慈溪县，血腥屠杀了当地不少无辜百姓。 想不到余正非但没照他的话去做，反而还把那海倭给带到密州来了！ 见楚昊脸色难看，大厅里其他人也不敢多说话。 他们也都知道余正临行之前楚昊的嘱咐，结果那小子却…… “好！既然余正把他带来密州了，那他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小庄，等余正进城之后，要他立刻来见我！” “秦朗，你去趟城中城，让铁山回来！” 秦朗闻言犹豫了下，“大人，府里这么多人，没必要让他出手吧？” 楚昊摇了摇头，“据咱们在明州那边的庄丁所述，那藤井文夫身手不凡，而且余正也曾说过，此人能够轻易一人连杀数十人，绝不可马虎大意，还是让铁山出手稳妥些。” “是！” 马上就要和赵天命展开大决战了，他不想分心再做其他事，更不想因为一个海倭而影响心情。 既然余正引狼入室来了，索性就在自己府里把那海倭除掉，也算替慈溪县百姓讨个公道！ 不到一个时辰，胡铁山回来了。 “大人，那个藤井文夫残杀百姓无恶不作，只要他敢来，属下定当将他碎尸万段！” 胡铁山向来嫉恶如仇，之前就听小庄提及过明州慈溪县惨案，如今知道藤井文夫居然主动送上门，迫不及待的赶来了。 对于胡铁山的身手，楚昊自然有信心，端坐大厅，只等着余正带人进府。 午时刚过，小庄终于把刚刚回来的余正给带过来了。 才不到三个月，余正显然又黑了不少，但身体也更壮实了。 “大人，我回来了！” 余正满脸兴奋，跑到厅中下首一张椅子上，毫无形象的坐了下来，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人，原先也都是跟着他混的密州十二痞，学着余正的样子也坐了下来。 很显然，小庄并没有把楚昊的决定提前说出来，否则余正怎么可能在楚昊面前这么随便？ 楚昊皱眉看向小庄，却见小庄默默摇头，这才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余正，“听说你这次回京，还带回来一位客人是吧？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余正愣了下，“大人，这事儿您也知道？没错，嘿嘿，属下以前跟您提过的那位好汉，叫藤井文夫的，也跟着属下一起来了。 原本属下想带他一起去我家里的，不过他有些拘谨，说什么也不肯，到泰安客栈落脚了。” 拘谨？呵呵！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海倭，什么时候这么有礼数了…… 楚昊自然不会相信，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远来是客嘛，怎么能让人家住客栈呢？你赶紧派人过去把人请过来，本官也想认识认识那位好汉。” 余正回头看向跟来的两人，“猴子，大壮儿，你们去客栈找一个藤井文夫，就说大人有请。” 楚昊也示意小庄和秦朗两人跟过去。 待小庄他们走后，见楚昊脸色不太好看，余正难免有些心虚，“大人，您之前交待的事儿，不是属下不想办，而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直到属下带人从海外返回，这才和藤井文夫碰巧遇上。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回来时，遇到一伙海匪，关键时刻恰巧藤井文夫带人及时赶到，否则不但我们那两船货物不保，甚至可能连小命儿都要交待了呢。 您说，这种情况下属下也不好对他动手吧？ 况且属下心里掂量过，就算动手，也没有把握杀了他。 思来想去，就以报恩为名，盛情邀请，把他带回京城来了。 这儿是咱的地盘，大人真要想对付他，还怕他跑了不成？” 楚昊闻言大感意外。 之前他还真以为余正这混蛋忘了他的嘱托了呢，如今看来，倒是冤枉了他。 而且表面上看，余正一副吊儿啷当的样子，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小心思，知道自己没把握，不声不响把人给带回来了…… “呵呵，行啊，本官还以为你把我的命令当成耳旁风，又或者一时心软呢。” 余正嘿嘿一笑，“哪能呢大人，属下是您的兵，远近亲疏咱还分不清吗？至于心软，那更不至于。 大人您不知道，这大半年来，属下和兄弟们在海外不知遇到过多少凶险，更是斩杀过不少海倭，怎么可能会心软呢？” 楚昊闻言暗暗点头。 余正说的也的确是实情。 长时间飘在海外，见惯了生死搏杀，早就把心肠练的跟铁石一般。 更让他欣慰的是，余正说出这番话时，脸上表情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才大半年时间，就成长到这个地步，还不错。 片刻之后，小庄和秦朗一起回来了，“少爷，那藤井文夫不在客栈，据说是外出逛街了，余少爷的两位兄弟还在客栈等着，人一回来就会把人带过来。” 楚昊闻言也没有多想，反正等人一到，找个机会杀了就是。 趁着这个工夫，楚昊把藤井文夫带人在慈溪县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顿时把余正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早知如此，老子就算明知打不过他，也会想办法毒死他的！” 楚昊郑重警告道，“你知道就行了，没动手之前，切不可露出半点异样，知道吗！” “嘿嘿，大人放心，属下脸皮厚着呢，不会让他看出来的。” 将近傍晚时分，外面来报，藤井文夫终于来了！ “有请！” 大厅主位上，楚昊面沉似水，正襟危坐。 第500章 此人……不能杀! 客厅里。 楚昊端坐主位，面沉似水。 下首左侧，余正嘴角噙笑，看向厅外。 楚昊身边，秦朗和小庄分立，前方左右各有五名身强体壮的侍卫手按腰间刀柄，气氛凝重而肃杀。 一身黑衣的胡铁山，则隐身在楚昊身后屏风后面，只等楚昊一声令下！ 很快，猴子和大壮两人引着一个五短身材，面带笑容的汉子进来了。 “草民藤井文夫，参见大隋安国公。” …… 见楚昊没有反应，身边的小庄轻咳一声，“少爷——” “啊？哦~” 自从藤井文夫出现的那一刻，楚昊的目光就一直放在对方头顶上，直到小庄提醒，这才反应过来。 而厅中所有人，都在严阵以待，只等楚昊一声令下，便出手擒拿。 “哈哈——” 众目睽睽之下，楚昊突然大笑出声，从主位上站起来，无比热情的迎向藤井文夫，这让秦朗等人万分意外，就连屏风后面伺机而动的胡铁山也懵了。 只见楚昊满脸笑容，快步走近藤井文夫，拉着对方的手，一同坐到最后的座位上，“原来壮士就是藤井文夫啊，本官已经不止一次听过壮士的大名了。 刚刚余正这小子还曾对本官说出过，这次他们出海不幸遇到海匪，若不是壮士及时出手相救，恐怕这小子早就喂鱼了，本官在此代余正他们多谢壮士。” 藤井文夫也没有想到，他会受到楚昊如此热情而隆重的礼遇，脸上一直保持的微笑都僵住了。 楚昊身边，一直坐着的余正，反应倒是很快，连忙起身坐到了藤井文夫另外一侧，“是啊藤井大哥，咱们在海上两次不期而遇，而且两次都幸好得到藤井大哥拔刀相助这才脱险，不能不说是缘分哪！” 猴子和大壮从小就跟着余正在一起混，几人之间一撅屁对方就知道要拉什么屎，见状同样热情的恭维着藤井文夫。 这下可把藤井文夫搞得更加不好意思，连称不敢，“草民久居海岛，不识中原礼数，碰巧救了余正小兄弟，又得到余兄弟盛情相救，这才冒昧来访。 草民虽然身居海外，但也曾不止一次听闻过安国公的大名，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 “听听，你们听听，藤井先生不但武艺高强，义薄云天，就连说话都这么有水平，哪里像久居海外的平民百姓？不知能否说与本官，先生师承哪位博学大儒啊？” 藤井文夫被夸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哪里哪里，国公大人谬赞了，草民以前偶遇恩师指点过一些时日，至于恩师名讳，草民的确不知。” “嗯。”楚昊点了点头，“藤井先生如此谦卑有礼，想必令师更加品性高洁。世间隐世高人无数，本官恐怕是没这个福气相识了。” 说到这里，看向小庄和秦朗等人，“都愣着干嘛呢？赶紧吩咐厨房，准备好酒好菜，难得藤井先生驾临，本官今天要盛宴款待先生，顺便替余正他们好好感谢一下藤井先生的救命大恩。” 小庄等人仍然一另茫然模样，气得楚昊连连赔罪，“我府里这些粗人实在有些无礼，让藤井先生见笑了啊。” 说完，又瞪了小庄和秦朗一眼，“还愣着呢！” “啊？哦哦。” 直到这时，众人方才反应过来，纷纷忙活起来。 “对了，小庄，你马上去一趟国师府，快把国师请过来，就说本官有贵客招待，请赵国师与本官一起招待一下贵客，快去！” 藤井文夫见状有些受宠若惊了，“不敢不敢，国公大人，草民只是一介莽夫，实在当不得大人如此盛情，还是别麻烦国师大人了。” “那怎么行！”楚昊正色说道，“你可是余正这小子的救命恩人，余正不仅在替本官办事，同时还是我随兵部尚书之子，你救了他，本官岂能轻慢？” 说完又看向余正，“藤井先生是贵客，你一定要替本官好好招待，要是让本官发现你有任何不周的地方，休怪本官不客气！” 余正嘿嘿一笑，“大人放心，藤井大哥可是我好兄弟，我一定把他招呼的妥妥贴贴，绝不会给你丢脸。” “这还差不多。”楚昊站起身来，笑道，“藤井先生稍候一下，容本官进入内堂换衣便服，稍后再与先生把酒言欢。” 藤井文夫也跟着站了起来，恭敬施礼，“大人太客气了，您请便。” 国师府里，当小庄登门说明来意时，赵天命还有些意外。 昨天他才主动前往楚昊府上，为的就是缓和一下双方关系，以免后续合作时两人心有芥蒂。 后来两人同时被女帝召进宫中，得知赵永生再立大功，楚昊还曾替赵永生说了不少好话，成功让赵永生获封镇国公爵位，仅这一点，就让赵天命对楚昊凭添了更多好感。 但如果说两人心里的隔阂就此化解，那也不太可能。 毕竟，在刺杀梁兴一事上，他的确曾经阴过楚昊一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轻易原谅他呢？ 不过，楚昊主动邀他上门作客，这却让他既意外又欣喜不已。 请他过去陪客，这可不是一般的释放善意呀，正好借此机会再拉近一下两人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赵天使匆匆换上一套便服，就跟着小庄去了楚府。 另外一边，楚昊暂时把藤井文夫交代给余正暂时招待着，自己则转身回了书房。 一脸迷茫的胡铁山自然紧随其后，进了书房之后，刚要询问，却见楚昊脸色更加阴沉，默默坐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胡铁山终于忍不住了，“大人，为什么？干嘛不让我出手？” “唉！” 楚昊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此人……不能杀！” 什么？？？ 胡铁山闻言一怔，继而狂怒！ “大人！” “属下之所以心甘情愿追随于您，就是因为大人是衷心为民的好官！” “可您太让我失望了！” “藤井文夫是什么人？” “那是屠夫！” “带着一帮海倭血腥屠杀过整个明州慈溪县的百姓！” “现在那家伙就在眼前，你却不让我杀他？呵呵！” “既然如此……就算铁山瞎了眼！” “告辞！” 第501章 藤井先生，英雄豪杰 眼看着胡铁山就要挟怒离去，楚昊连忙出声，“且慢！” 胡铁山身形定住，冷冷一笑。 “天下乌鸦一般黑！” “我还以为大人是个例外，能真正替天下老百姓着想呢，现在看来，就是个笑话！” “大人身居高位，恐怕早忘了以往的雄心壮志，哪里还舍得屈尊替百姓谋福呢？” “铁山不过一粗鄙武夫，不配跟随大人！” “铁山！”楚昊语气加重了一些，踱到他面前，厉声道，“本官在你眼里就真的如此不甘吗？” “本官之前说过，必杀此獠！” “可本官问你，你真有把握杀了他吗？” 胡铁山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区区一个海倭而已，杀之如屠狗！” “呵呵。”楚昊摇了摇头，“有自信是好事，本官也从没怀疑过你的实力，可你凭什么认为那藤井不堪一击？ 不说别的，余正就曾对他的身手极为推崇，本官不得不谨慎行事。” 胡铁山闻言皱了皱眉，“大人……是怕我失手，殃及您自身？” “你……越说越不像话了！”楚昊难得的瞪了他一眼，“本官若是怕死，就不会跟着陛下单独外出，差点丢了性命了！ 藤井身手不凡，一旦失手让他逃走，必会给京城造成遗祸，殃及无辜百姓！” 胡铁山这才缓和了神色，“属下明白了，难怪您会请恩……请国师过来赴宴呢，您是想让国师出手杀了他？” “呵呵。”楚昊拍了拍他的肩膀，“稍后饮宴，你躲在一旁看着就是了。 不过记住，千万别引起赵天命的警觉，我不想让他知道你的存在。” 胡铁山点了点头，“大人放心，我会注意的，只是那藤井……” “你放心，此人必杀，但不是现在，你可千万别冲动，坏了大事啊。” “……好吧。” 最终，胡铁山总算放弃离开，留下来继续观望一番。 不过一刻钟左右，楚昊换了身便服，再次出现在客厅里。 余正和他手下两个兄弟拉着藤井聊得热火朝天，话题大多集中在海外飘泊的惊险经历，楚昊也饶有兴致的坐在一旁侧耳倾听。 藤井文夫万万没想到，他会受到这样的欢迎，很快就从最初的拘谨变得越来越健谈了。 片刻之后，小庄引着赵天命也来了，楚昊连忙起身相迎，“国师来的好快呀，快请快请——” 赵天命同样笑得很开心，“安国公相请，老夫岂能不来？老夫还要多谢国公今天早朝上替小徒说话呢，不然小徒也不会受封镇国公了。” “呵呵，应该的，朝将军的国公之位，是凭他实力获得的，本官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况且本官向来敬重才能之士，镇国公才十七岁就连续击败契丹铁骑，实力强悍，理应受到重赏嘛。 对了国师，本官今天又结识一位英雄，特地让人请您过来认识一下。” 说着，楚昊拉着赵天命来到藤井文夫面前，隆重介绍道，“这位藤井文夫先生，曾经两次在海外出手救过余大人的公子余正，一身本事相当厉害，是难得的英雄豪杰！” “藤井先生，这位就是我大隋国师，赵国师，同时也是我大隋女帝陛下的授业恩师。” 藤井文夫连忙深施一礼，“草民参见国师大人。” 赵天命的目光在楚昊和藤井文夫两人身上一扫而过，神情颇为意外……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的事儿，很快就恢复了满脸春风。 “呵呵，能够得到安国公的赞赏，想必这位藤井先生必有不俗之处啊。” 几人客套一番，相继就座。 “余正，藤井先生是你的救命恩人，今天就由你来给我们大家斟酒吧。” 余正连忙拿起酒壶笑道，“嘿嘿，有幸够侍候两位大人和藤井大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国师有所不知，兵部尚书余大人和本官一向关系不错，就是他这个儿子有点刺儿头。 后来我让他带人出海历练一番，顺便帮我大隋拓展一下商路，现在看来，的确成长了不少，油滑是油滑了一点，至少现在不像以前那么混账了。 不过海外难免有些凶险，余正曾两次在海外遇到海匪，幸好得到藤井先生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万一余正这小子真出了点什么意外，余大人非把我这家给拆了不可。 国师你说，我能不感谢一下藤井先生吗？” 赵天命闻言点了点头。 难怪楚昊会如此隆重招待一位海外的江湖豪客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来来来，藤井先生，本官敬你一杯！” 藤井文夫明显受宠若惊，“不敢不敢，草民只不过一介粗鄙武夫，实在当不得大人如此赞赏啊。” 酒过三巡，楚昊指着藤井文夫，向赵天命说道，“国师，这位藤井先生身手不凡，而我大隋如今又正与契丹人开战，本官有意邀请藤井先生北上，和镇国公一样为我大隋驱逐鞑虏建功立业，不知国师意下如何？” “这个……”赵天命闻言沉吟了下，问道，“就是不知这位藤井先生身手如何了。” 楚昊连忙看向藤井文夫，“藤井先生可能不知道，我们大隋这位国师大人本身就是一位绝顶高手，如果你能得到国师指点一二，肯定受益匪浅，不知是否有兴趣和本官府里侍卫过两招，也好让国师品鉴一番？” 说完，不着痕迹的冲着秦朗递了个眼色。 秦朗当即会意，走到藤井文夫面前拱手施礼，“秦朗，愿向藤井先生请教！” “这，不太好吧？”藤井文夫明显有些犹豫。 可秦朗却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当即后退一步，吐气开声，“藤井先生，请——” 见实在推托不过，而楚昊又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藤井文夫只好起身离席，拱手道，“既然国公大人有此雅兴，草民就与这位侍卫大人较量两招吧。” 赵天命同样脸带微笑，“嗯，比试而已，不必动兵器，点到为止吧。” 话音刚落，秦朗首先冲了过去，挥拳猛得砸向藤井文夫左侧太阳穴。 第502章 藤井文夫，与你师出同门! 秦朗攻势凌厉，可藤井文夫却如闲庭信步，原地不动，一掌轻易扫开了重拳，脸上甚至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一击不中秦朗明显心中不服，加上他本就心里恨不得直接杀了这个海倭，转身一个高鞭腿，直扫对方喉咙。 结果再一次被对方轻易闪过。 “啊——”秦朗怒了，大吼一声，连续拳脚相加，速度越来越快，可下一刻，却被藤井文夫轻飘飘的一脚踹出两米开外，直接倒地。 眼看着秦朗挣扎起来还要冲上去，楚昊连忙出声，“秦朗，退下，别再丢人现眼了。” “……是！” 尽管心有不甘，秦朗还是依言退了下去。 “呵呵，藤井先生，快请坐。” 楚昊亲自起身，把藤井文夫请回坐下，转身看向赵天命，“怎么样国师，我没介绍错吧？这位藤井先生身手如何？” 赵天命笑着点了点头，“还不错。” “和国师比起来可能有所不如，本官虽然不通拳脚，但也能看得出来，至少要比镇边侯和定远侯强出不少，如能请到藤井先生前往北境，必能助我大隋消灭契丹异族，不知国师意下如何？” 赵天命想了想，笑道，“这当然是个好主意了，不过安国公是不是应该先问问藤井先生的意思呢？” 楚昊闻言一拍脑门，“呵呵，不错不错，藤井先生有这以一身好本事，不知是否愿意加入我大隋？ 先生放心，本官保证，只要先生愿意投效我大隋，一旦立下军功，封侯拜将绝不在话下！” 一旁的余正也跟着劝道，“是啊藤井大哥，我们楚大人如今受封安国公，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有楚大人在，保证你日后官运亨通，要不你就留下来吧？” “这个……”藤井文夫先后看了看楚昊和赵天命，最终缓缓摇头，“多谢大人抬爱，草民实在不喜欢官场束缚，更喜欢逍遥海外，还望大人见谅。” 赵天命见状笑了笑，“安国公，既然藤井先生不愿为官，依老夫看，还是算了吧，毕竟人各有志嘛。” 楚昊无奈叹息道，“人才难得啊国师！好吧，就当本官今天什么也没说，你是余正的救命恩人，也算是本官的朋友了。 既然来了一次密州，那就尽情玩个痛快，让余正好好款待你一些时日。” “多谢大人好意，草民也是受余兄弟盛情相邀过来的，可能是久在海外，过不惯陆地上的生活，草民打算明天就告辞回去了。” 楚昊闻言一惊，“什么？这么快就走？难不成是嫌本官招待不周吗？” “当然不是。”藤井文夫正色答道，“大人平易近人，草民恨不能天天跟随左右聆听教诲，奈何实在过不惯这陆地上的生活，还望大人体谅。” 过不惯陆地上的生活，还特么带人跑到慈溪县大肆烧杀抢掠？！ 楚昊心中暗暗冷笑，脸上却一另可惜的表情。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便过多挽留，这样吧，余正，明天你护送藤井先生离开，一定要替本官好好招待好先生，知道吗？” 余正当即苦着脸答道，“大人，我，我回来到现在，连家还没回呢……” “回什么家！你要是不听话，本官就替余大人好好调教你一番！” “别，大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总行了吧？” 倒是藤井文夫替余正说了句好话，“大人不必如此，难得余兄弟回来了一次，就让他在家玩一段时间吧，草民一个人回去即可。” 楚昊摆了摆手，“我大隋百姓向来好客，况且你又是余正的恩人，自然不能慢待。 况且来而不往非礼也，难得余正这小子与藤井先生一见如故，也该让他前往先生家乡走动走动了。 余正，你爹是我大隋兵部尚书，你又是本官的属下，千万给我本官丢脸，送藤井先生回去之前，一定要把礼物备好，别拿一些上不了台面上的破玩意糊弄人，听到没？” “大人放心！” 楚昊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既然藤井先生明天就要离开，不如今晚就留宿本官府里，不知意下如何？” 藤井文夫深施一礼，“草民冒然登门，已经叼扰大人了，岂敢再劳烦？ 草民已经在城中客栈住下，多谢大人关心。” “唉！那好吧。”楚昊脸上难掩失落之意，继而看了一眼赵天命。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散去。 楚昊亲自将藤井文夫和赵天命送出府门，再三叮嘱余正，务必照顾好客人，这才摇头回去。 书房里，小庄，秦朗，胡铁山三人站在楚昊面前，个个满脸茫然之色。 “大人，咱们明知那个藤井文夫是个杀人如麻的海倭，难道真要就这样放他离去？” 楚昊淡淡的看了一眼秦朗，问道，“席间本官让你和藤井文夫切磋几招，你觉得怎么样？” “很强！”秦朗回想了下，神色凝重道，“非常厉害！” “和铁山相比呢？” “……应该在伯仲之间吧……” 楚昊又看向胡铁山，“虽然只切磋了几招，不过相信你也应该有个大致推断吧？现在还像之前那样有把握吗？” 胡铁山同样神情凝重，握了握拳道，“的确很强，但我依然有把握杀了他！” “哦？有几成把握？” “……六成吧，不，七成！” 胡铁山狠厉道，“就算再强，拼着一死，我也要杀了他！” 见楚昊摇头，胡铁山急了，“大人，你该不会真要这么放了他吧？！” “当然不会。”楚昊缓缓说道，“本官说要杀他，那就一定会办到，不过，我会派余正除掉他的。” “余正？他肯定不行。”胡铁山撇了撇嘴，“不是我瞧不起那小子，就连我全力以赴都没有十足把握杀了藤井呢，更何况是他！” 楚昊再次摇头，“即便这样，你也不能去。” “为什么！！！” 楚昊皱了皱眉，认真看向胡铁山，“刚刚秦朗和藤井交手虽然区区几招，你就没看出一点别的什么吗？” 胡铁山茫然摇头，“大人的意思是——” “藤井文夫，和你一样，都是师从于赵天命！” 第503章 装作不识，原来为的是这个啊 什么？！ 不仅胡铁山，小庄和秦朗听到这话也被惊到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胡铁山低头呢喃着。 小庄嘴角动了动，秦朗则谨慎问道，“大人……是庄丁传回来的消息吗？会不会有误？” 胡铁山也期翼的看着他。 楚昊缓缓摇头，“千真万确！” “不仅如此，而且在藤井文夫进城之后，不是曾经离开过客栈一段时间吗？你们知道他去了哪儿？” 小庄问道，“该不会去了国师府吧？” “没错！有人亲眼看到他偷偷从国师府后门离开的！” 当然，这些都是楚昊依靠外挂看出来的…… 楚昊冷笑道，“我故意把赵天命请入府里，名义上是请他一起坐陪，实际是想看看他们两人在我面前如何演戏，结果你们看到了吧？ 呵呵！ 装作不认识！ 而且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秦朗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个藤井那个厉害呢，原来和铁山兄是……” 话说到一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胡铁山。 楚昊叹息一声，“铁山，我说过，不想让你参与到我和赵天命之间的恩怨，所以，这次刺杀藤井文夫，你不能去，也不合适！” “不！” 胡铁山猛然抬头，定睛看着楚昊，沉声说道，“大人，藤井文夫，必须死在我手上！” “虽然我不想和恩师为敌，但此人残杀百姓，畜牲不如，人人得而诛之！” “我只答应过大人，不插手你和恩师的矛盾，但不代表放任没有人性的海倭为非作歹！” “况且此人的确很强，也只有我动手，把握才更大一些。” 楚昊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真要去？” “嗯！” “唉，说实话，你还真是最适合执行此次任务的人选，既然你执意如此，本官答应就是。不过——” 楚昊话锋一转，郑重嘱咐道，“这次任务你必须严格听我吩咐行事，切不能因为冲动而引起他的警觉，知道吗？” “是！” “明天余正将会带人和藤井文夫一同启程，你就以一个普通侍卫的身份，跟在余正身边，见机行事。 你虽然身手不错，但余正脑子更加活泛一些，有他帮你打掩护，把握才会更大。 而且就算动手，也不能在我大隋境内，最好是到了藤井文夫的老巢，也就是西表岛之后，实在不行，就选在海上！ 为了更加稳当一些，将藤井文夫和他那些手下一网打尽，稍后你去城中城，领取几十枚霹雳弹吧。” 打发走胡铁山，楚昊又派人把余正叫了过来，缜密叮嘱一番…… 第二天早朝。 兵部尚书余良平首先出班。 “启奏陛下，定远侯已经奉旨率兵三万离开长山郡，直奔契丹南京府。 莫州，易州，定州等地藩镇明确回复，将会派兵策应我大隋同时对契丹展开攻势。 镇国公朝永生再传捷报，已经率军突入契丹腹地近百里，斩获无数。” 余良平说完，大殿内群臣一片欢呼声，就连女帝听到这些好消息同样颇为振奋。 唯一让她有些不爽的，自然是赵永生的消息了。 楚昊曾答应过她，近期一定会让赵永生死于非命，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慕容药师随后出班，“启奏陛下，昨日兵部尚书余大人之子余正，刚刚从海外归来，带回了大量粮食，同时还从海外交易得到不少银子，已经收入户部。 如今我大隋正值与契丹酣战之际，臣请旨尽快派人运送军粮草北上，以便前线将士作战再无后顾之忧。” 女帝点头，“准奏。余爱卿，令郎有功于朝廷，朕特加封其五品振威校尉，以资嘉奖。” 余良平大喜，“臣代犬子，谢陛下隆恩！” 群臣纷纷向他表示祝贺，余良平则主动走近楚昊表达感激之意。 若不是楚昊，余正现在还是密州城里面一害呢…… 下朝之后，楚昊故意和赵天命并肩而行，“藤井先生今天就要离开，不知国师是否有时间，陪本官一起给他送送行？” 赵天命颇为意外，笑道，“安国公似乎对那藤井文夫过于礼遇了吧？有那个必要吗？” “有吗？呵呵。”楚昊摇了摇头，叹道，“本官是真惜才啊，要是国师没什么事，不如与本官一起过去送上一程？” “好吧，既然安国公有此雅兴，那就走吧。” 密州城外，余正一行数百人的队伍早已列队等候着，见楚昊和赵天命一起过来，余正和藤井文夫同时迎上来。 “草民身份卑微，实在当不得国公与国师亲自出城相送，草民惶恐啊。” 楚昊摆了摆手，指着余正笑道，“藤井先生或许还不知道，就在今天早朝上，女帝陛下亲自下旨，册封余正这小子五品振威校尉，要是藤井先生愿意投入我大隋麾下效力，前途一定会比这小子更加辉煌，不如藤井先生再考虑考虑？” 藤井文夫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赵天命，继而就在马背上拱手施礼，“大人实在谬赞了，以后若有机会，草民一定会考虑大人的意见的。 时间不早，草民这就启程了，两位大人留步。” 楚昊一脸惋惜之色，正告余正，“一路上千万要照顾好藤井先生，到了海州，多准备一些上好礼物，到了西表岛，切不可失了我大隋礼数！” “是，大人！” 队伍启程，直到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楚昊这才与赵天命乘坐马车返城。 “唉！藤井先生如此难得的人才，国师应该和本官一起劝劝他留下才好，要是有他前往返北境效力，必能缩短消灭契丹的进程。” 赵天命摇头笑道，“老夫也承认此人的确有点本事，不过北境有镇国公，定远侯和镇边侯他们就足够了。 况且那藤井文夫明确不想入朝为官，何必强人所难呢？ 当然，如果以后有机会，再劝他归顺朝廷也不迟嘛。 老夫记得，安国公之所以投效大隋，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吞灭南夏，替宣华公主复仇对吧？ 既然如此，要是有机会说动藤井文夫，从东南方向带人杀入南夏，不但可助大隋一统中原，更加可以替安国公早日报得大仇，岂不是更好？” 楚昊闻言心中一动，继而面露狂喜之色，“不错不错，国师这个提议好啊！哈哈——” 第504章 阿依莎之死，曝了 直到这一刻，楚昊方才明白过来，赵天命的真正意图所在！ 原来，早在十几年前，大乾气数已尽之际，原大乾镇国公赵天命，就已经开始缜密布局了！ 以赵天命当时在大乾的实力和威望，如果有心想要阻止燕皇卫骁和弘业帝造反的话，大乾或可延续一段时间，但他却选择了救出原废太子梁广，并远赴西域，创业大庆帝国。 不仅如此，他还在中原创立天命组织，组织成员深入燕夏两国要害位置，为了就是将来携大庆帝国重返中原，并建立一个远超大乾帝国的超级国家。 而这个超级帝国，不仅版图远超大乾，而且其血统将改换成他赵天命的后裔！ 更出人意料的是，为了达成这个目标，甚至他还把目光放到了海外，培养了一个海倭后人——藤井文夫！ 按照赵天命的设想，当他带着大庆帝国联合大隋灭掉契丹北燕之后，他那个弟子藤井文夫将同步从海外起兵，直扑南夏！ 以藤井文夫的实力加上南夏宰相吕慧的里应外合，当大庆帝国重返中原之际，南夏原本就风雨飘摇的朝廷势难抵挡，用不了一年半载，赵天命就可以达成一统中原的愿望。 果然好算计啊！ 赵天命的确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野心家，可谓算无遗策。 他为了成为中原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千古一帝，建立独属于他赵家的中原大一统政权，如此算计筹谋，无可厚非。 如果有能力，有可能的话，楚昊也想这么干。 但这其中有一条极为关键。 他建立的政权是基于强权政治，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强势之人带这个头儿。。 如果赵天命正值盛年，没什么问题。 无论是吕慧，还是藤井文夫，都不敢对他有任何反抗之心。 可关键是此刻的赵天命，已经年过半百了！ 纵然他能够达成一统中原的愿望，建立了一个远超大乾王朝的超级帝国，他的后人就一定能守得住吗？ 比如那个赵永生，实力还不如女帝，或者和藤井文夫不相上下。 一旦赵天命寿终正寑，谁又能保证藤井文夫或者其他什么人不会篡夺赵天命的胜利果实？ 真要出现那种情况，赵天命岂不是为他人作了嫁衣？ 楚昊可以不在意这一点，但绝不会容忍煌煌中原，被海倭渗透其中，最终整个中原百姓成为海倭治下奴役！ 没有能力也就罢了，但楚昊不同。 既然身有外挂，又看出赵天命的算计所在，自然不会听之任之！ 密州城外，一老一小两人对视大笑，心中却各有算计…… 国师府里，赵天命刚刚回来不久，前往北燕京城探查消息的追风也回来了。 “什么？” “你是说，卫麒麟之所以从隋州退兵回来，是因为皇后阿依莎突然暴毙？！” 见赵天命暴怒起身，追风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恭谨答道，“回主公，属下调查的情况正是如此。燕皇卫麒麟因为皇后暴毙，伤心之余，无心再南下进兵，所以——” 砰—— 赵天命一掌拍碎桌案，怒容满面！ 他和阿依莎之间的关系，任何人都不知道。 哪怕他这些亲信手下，也只知阿依莎是他派往北燕的一个密谍而已，甚至他的亲生儿子赵永生，都不知道那是他的母亲！ 原本利用阿依莎，他可以牢牢掌控着北燕朝廷的一举一动，这也是他重返中原以来，一直没有在意北燕动向最主要的原因。 只要有阿依莎在，北燕就不会脱离他的掌控。 可现在不同了，阿依莎突然暴毙，完全打乱了他的先前部署…… 尽管如今的北燕和以前卫骁在位时实力不可同日而语，可至少还掌握着北燕三州之地的实力，一旦大隋和契丹酣战之际，北燕出现不可预测的动向，势必会影响他先前的谋划！ 隐忍了二十余年的赵天命，向来自认为算无遗策，自然不能允许超出他预测的意外事伯发生！ 更让他担心的是，在这关键时刻，绝不能让大隋君臣知道他和阿依莎之间的关系！ “知道阿依莎突然暴毙的真正原因吗？” “回主公，属下到了燕京之后，整个燕京大街小巷缟素一片，都在为皇后阿依莎暴毙而哀悼，属于也曾多方打探过阿依莎的真正死因。 费尽心思才探听到，大约十几天前，阿依莎突然收到一封密信，随身只带了百余侍卫离开大营，之后就没了消息。 也就是在那之后的第三天，卫麒麟突然撤兵回京，并同时宣布皇后不幸的消息。 至于真正死因，属下尚未得知。 只是——” “只是什丢？”赵天命追问道。 追风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答道，“只是，属下回来之前听到一些传言，说，说北燕皇后阿依莎……似有与人通奸之嫌…… 北燕皇帝卫麒麟发现奸情，一时无法接受，这才派人秘密处决了她，并宣布她的死讯。” “放屁！”赵天命听完，瞬间暴怒。 阿依莎曾经是他的女人，打死他也不会相信，阿依莎会偷偷与人通奸！ “追风，你马上给本座返回燕京，务必想尽一切办法调查出阿依莎的真正死因，不惜一切代价！ 一旦查出真相，马上回来报与本座！” “是！” 骤闻噩耗，赵天命心情无比烦乱。 眼看着赵永生在北边一切进展顺利，又得到了大隋君臣一致认同，甚至还在短短半个月内就得到镇国公的爵位。 同时大庆帝国那边，因为“大乾后主”的宣传攻势，庆帝梁广疑心越来越重，在这关键时刻，他是真的不想看到再有任何意外发生，否则，一旦让阿依莎的身份曝了光，引起女帝的怀疑，那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筹谋，岂不是要付诸东流？ 同时，有关阿依莎的死因，也引起了强烈的不安。 时间怎么就那么巧合呢？ 就在他离开密州，前往南夏刺杀梁兴之际，阿依莎就突然暴毙了？ 还有女帝。 也正是在那段时间，女帝不是也不在京城吗？ 那段时间她又去了什么地方？ 正当他沉思之际，府外传报，“主公，宫中来人，请您马上入宫见驾。” 第505章 使臣一拨接一拨，急召! 与此同时，楚昊也接到旨意，立即入宫见驾。 不同于赵天命，传旨太监在宣旨之后，偷偷向楚昊传达了女帝要他入宫的真正意图。 大庆帝国又来了一队使团，使团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尽快召回赵天命和大庆帝平丁侯朝永生，并且已经把来意如实通报给了女帝！ 得知此事，楚昊瞬间心里有了底。 一切正按照他的规划有序进行着！ 现在就等着赵永生那边的消息了！ 宫中，勤政殿。 一干大臣就位之后，大庆帝国使臣随即上殿。 女帝目光在楚昊和赵天命两人身上巡视一番之后，举起了手中一张密旨。 “大庆帝国使臣尤里脱，奉庆帝旨意前来，急召国师和镇国公朝永生返回大庆帝国。 朕为此特地请诸卿前来商议一下。 同时，赵国师不仅是我大隋国师，同样在大庆帝国担任国师之职，现在庆帝急着召你和镇国公回去，朕想先听听赵国师的意思。” 赵天命也没有想到，刚刚解决了一拨大庆使臣，庆帝居然这么快就派来了一拨！ 更让他难堪的是，大庆使臣尤里脱已经把来意先行通报给了女帝，他若再想强行留下，恐怕于理不合啊…… “启奏陛下，老臣——” 正当赵天命组织语言如何推托之际，却见楚昊突然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臣认为不妥！” 嗯？ 大庆帝国使臣尤里脱，慕容药师，方承运等闻言，瞬间凝目看去。 就连女帝也颇为意外。 她等这个消息可是已经等了好久了啊！ 她也知道，以赵天命的实力，正面为敌难上加难，只有像楚昊所说，把赵天命引回大庆，才更有把握一些，至少能趁机首先除掉赵永生，让赵天命尝尝丧失亲人的痛苦。 甚至为此，她还提前让传旨太监把庆帝要召回赵天命一事偷偷告之，却没料到，楚昊竟然还想阻止赵天命离开…… 赵天命就更不用说了。 他正为如何找借口留在大隋发愁呢，如今楚昊提出反对，岂不是正全他心意？ 片刻之后，女帝问道，“赵国师毕竟也是大庆帝国国师，如今庆帝下旨有意提前召回赵国师，如果朕不允准的话，岂不是有损两国关系，庆帝也会对朕有所不满吧？” 大庆帝国使臣尤里脱跟着附和道，“女帝陛下英明，正是如此。我皇陛下因有急事要召回国师尽快回去相商，还望女帝陛下恩准，以全两国盟好！” 楚昊摇了摇头，“尤里脱大人，这恐怕不行。” 继而转身拱手抬头，“启奏陛下，赵国师同样是我大隋国师，如今我大隋正值与契丹交战之际，时机太过敏感。 而且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如果这半个多月以来，不是镇国公朝永生将军神勇无敌，连续大败契丹铁骑，我大隋又岂能有今天如此有利局面？ 一旦赵国师和镇国公被召回国，那么，我大隋北部战事必将受到极大影响，甚到会严重削弱我军士气，万一契丹人再奋起反扑，我大隋之前营造成的有利战局，将一夜回来从前，实在得不偿失啊！ 至于庆帝旨意，庆帝只是在圣旨上说明急召国师和镇国会回国，却没有明确说明原因，依臣所见，不过是大庆帝国国内出现了一点小问题而已，相信以庆帝之能，定能尽快解决。 与之相比，我大隋与契丹之间的战事才是重中之重，实不宜在这个时候轻易放国师和镇国离开啊！” 楚昊话音刚落，慕容药师随即出班，“启奏陛下，臣完全赞同安国公的意见！ 自我大隋立国以来，不止一次与契丹人作战过，却从来没有像镇国公取得的这些骄人战绩。 此时放镇国公离去，必定会影响军心，甚至让契丹人知道，极有可能举兵反扑，届时我大隋必将处于不利境地。 大庆帝国既然已经与我大隋结盟，共同对抗契丹，就应该体谅我大隋的难处，绝不能因为国内出现一点小问题就置两国结盟不顾召回国师，否则，两国结盟意义何在？” 让人意外的是，这一刻，就连吏部尚书方承运也提出了反对意见。 “是啊陛下，两国结盟为的是共同对抗契丹，如今庆帝不顾结盟之谊，冒然召回国师和镇国公，分明就是置两国盟约于不顾，实乃背信弃义！ 如果庆帝执意如此，老臣提议，就此废除两国盟约！” 方承运一直和赵天命不和，这是朝中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他这番话说完，众人方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不是为了阻止赵天命离开，而是想借机废除与大庆帝国的盟约！ 楚昊见状，再次开口，“陛下也听到了，此刻庆帝急召国师回去，实在于我大隋国家利益不利，还望陛下明鉴！” 女帝深深看了一眼楚昊，这才轻启朱唇，“尤里脱，你也听到了，不是朕不给情面，实在是庆帝不顾两国盟约，召国师回大庆一事……朕不能允准。” 尤里脱一听急了，“女帝陛下，万万不可啊！在臣来大隋之前，我皇陛下已经派出一队使臣前来，就是为了急召国师回去的，可见我皇陛下是有重大急事请国师回去商议的，还望女帝陛下明鉴，千万不要为难外臣哪！ 另外，据外臣所知，为了紧急召回国师与平西侯朝永生将军，我皇陛下后续又派出了多队使臣陆续前来，相信不久之后就会相继到达的。 由此可见，我皇陛下召回国师和平西侯的决心之大。 外臣虽然不知我皇陛下为何如此急着召回国师，但仅凭我皇陛下连续先后派出多队使臣过来，就可见一斑，否则，陛下绝对不会这样急切的！” 尤里脱这话一说话，殿内群臣瞬间懵了。 庆帝为了召回赵天命和朝永生，居然在远隔数千里之外连续派出多队使臣过来，看样子大庆帝国应该的确发生了难以想象的重大事件哪！ 如果大隋继续阻止赵天命回去，似乎的确有些不近人情了…… 女帝闻言，瞥见楚昊眼中喜色一闪而逝，顿时心中有了底，“国师，你，意下如何呢？” 第506章 暗中传递的小纸条 庆帝急召，所为何事，赵天命自然心知肚明。 原本他正想着如何当众推托呢，结果没想到，以楚昊为首的群臣一致反对，这倒让他省了不少心思。 此刻听闻女帝发问，当即沉声回道，“启奏陛下，老臣不才，得到陛下和庆帝陛下信重，老臣深感惶恐。 庆帝陛下急召老臣回国，按理来说，老臣没有推拒的理由，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老臣同样是大隋的国师，同样要效忠于陛下，老臣虽不惜残躯，却不能不顾陛下！ 值此大隋与契丹交战正酣之际，老臣若是冒然领着镇国公返回大庆，势必会影响到大隋与契丹之间的战事，老臣身为大隋之臣，绝不能不顾陛下恩典，不顾大隋军民百姓于不顾，冒然脱身离去！ 况且我大隋既然已经与大庆帝国结盟，共同对抗契丹人，那就理应以大局为重，绝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而影响了两国结盟大事！ 老臣相信庆帝陛下一定会理解老臣的苦衷，也一定要知道两国结盟的重要性的。 因此，是去是留，老臣愿听从陛下旨意！” 一旁的尤里脱闻言当即急了，“国师大人！” 赵天命垂首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在他看来，满殿文武一致反对他回国，相信女帝也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的。 然而，事实上，女帝巴不得他赶紧滚出大隋！ 尤里脱无法说服赵天命，只能眼巴巴的看向龙椅上的女帝了。 一旦出使不利，他这个使臣回国之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陛下！” 关键时刻，楚昊再次出声。 “启奏陛下，臣知道陛下重情重义，不忍驳庆帝的颜面，毕竟两国现在还是盟友关系嘛。 然而，陛下同样是我大隋女帝，万民之首啊！ 试想一下，如果此时冒然放国师和镇国公回去，一旦契丹人反扑，我大隋军民将死伤无数啊！ 还望陛下体念我大隋万民之苦，暂留国师和镇国公留在大隋，日后臣愿代陛下向庆帝请罪！” 说完，楚昊双膝跪地，连连叩头。 一旁的赵天命见状，有样学样，嘭嘭不停的叩着头。 龙椅上，女帝猛然清醒，连忙伸手虚抬。 “安国公，国师，快快平身！” “尤里脱，你听到了吧？你也该看到了！” “朕不知庆帝为何急召国师回国，但朕身为大隋国君，不得不为治下万民福祉着想，而庆帝也该知道两国结盟共同对敌契丹一事，更不是儿戏！” “值此关键时刻，朕不能放国师和镇国公回国，烦你回复庆帝，待我大隋与契丹战事有了结果，朕必放国师回去。”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万万岁！” 楚昊，赵天命，慕容药师等人纷纷山呼万岁。 大局已定。 尤里脱脸色灰白，不得不退下大殿。 事情已经解决，众人也该退下了。 然而，就在这时，楚昊却再次开口。 “启奏陛下，如今我大隋两路出击契丹，兵锋正盛，尤其是镇国公所属，屡次重创契丹骑兵，可谓士气正盛。 然而我大隋国力尚弱，前线数十万将士粮草军饷尚有不足，臣恐不足以支撑接下来的战事，万一断了粮草，战事极有可能急转直下，臣为此每日殚精竭虑，却束手无策，臣请陛下发动朝中百官，尽快想出良策。” 女帝闻言皱皱眉，看向慕容药师，“辅国公执掌户部，户部如今情况如何？可能支撑前线战事？” 慕容药师一直没反应过来。 因为楚昊搞的工匠城，以及余正昨天刚刚从海外运来的大量粮食和银子，户部实际上还算充裕，根本谈不上什么空虚啊？ 可他和楚昊长时间联手，双方一言一行已经有了默契，因此，只沉吟片刻，便出班奏道。 “启奏陛下，诚如安国公所言，户部如今粮草军饷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月左右，的确有些困难，臣身为户部尚书，未能替陛下分忧，臣有罪！” 楚昊走近两步，来到他身边笑道，“辅国公这话就不对了，您执掌户部，深负重责，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有罪就能把责任撇的一干二净吧？” 慕容药师闻言，怒指楚昊，“安国公！你，你——” 下一刻，慕容药师捂着肚子痛苦道，“启，启奏陛下，臣身体不适，还望陛下恩准回家休息一下，明日早朝再向陛下请罪！” 女帝不明所以，连忙问道，“辅国公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朕请御医探视一下？” 慕容药师摆了摆手，“多谢陛下关心，臣这是老毛病了，一受气就不舒服，回去休息一下就能缓过来。 至于户部饷银不足一事，臣回去之后会想想办法的。” “那好吧。”女帝挥了挥手，示意其先行退下。 慕容药师刚走，楚昊再次出班，紧追不舍，“启奏陛下，辅国公虽然执掌户部，但此刻正值我大隋与契丹交战之际，臣认为朝中众位同僚都有为国分忧之责，理应仗义执言，广开财路，以免前线将士军饷粮草短缺，误了大事啊！” 身旁的赵天命随即附和，“老臣赞同安国公的提议，只要能提供前线将士充足的粮草军饷，无论身任何职，只要提出有价值的提议，都应畅所欲言！” 女帝点了点头，“既然国师与安国公都这么说，那诸位爱卿就商议一下，如何才能更好解决军饷和粮草的问题吧。” 赵天命表面上虽然赞同楚昊提议，可他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些问题？ 上次来访的大庆帝国使臣已经被他解决了，没想到庆帝居然这么快就派来了使臣，而且听尤里脱的意思，庆帝不止派了一拨使臣过来。 他现在就想着尽快出宫，先把尤里脱解决了再说！ 可干着急也没用啊。 而且楚昊又主动靠了过来，态度亲近的不得了，“国师，本官有个提议，如果能得到陛下允准，或可解决我大隋军费粮草问题，不如国师帮本官参谋参谋？” 好不容易和楚昊关系缓解了，赵天命当然不好拒绝，耐着性子听着楚昊所谓的好“提议”。 另外一边，刚刚出宫的慕容药师，则展开了手里的小字条。 那是楚昊和他刚才在殿内发生争执时，暗中塞给他的…… 第507章 明灯指路 没能完成庆帝使命，尤里脱出宫之后心情很差劲，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返回西域。 完不成庆帝使命，回去也不会有他好果子吃。 不如等赵天命出宫时再私下争取一下。 可正当他带着使团队伍缓缓走向国师府之际突然后方队伍一下子乱了起来。 “什么事？” 心情不好的尤里脱命人停下队伍，皱眉问道。 “回大人，后面有人强行冲撞了咱们的车队……” “什么？”尤里脱闻言怒了。 身为大庆帝国使臣，尤里脱一直认为大隋虽然和大庆帝国结了盟，但以实力相比，大隋只不过是大庆帝国一个附庸而已，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冲撞他这个上国使臣的车队？ 尤里脱刚要发火，却见一台轿子已经到了面前，慕容药师沉着脸掀开轿帘，与他对视。 “原来，原来是辅国公大人哪，失敬失敬。” 看到慕容药师，尤里脱不敢托大了。 对方不但是大隋宰相兼户部尚书，更是位居公爵之首的辅国公，就连赵天命都要对人家客客气气的，他又岂敢随意得罪？ 他不想惹事，却没想到慕容药师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不是大庆帝国使臣吗？ 陛下有旨，让你速速离京返回大庆，为何行动如此迟缓？ 莫不是没把女帝陛下旨意放在眼里？！” 尤里脱慌了，连忙解释道，“辅国公大人误会了，外臣并非有意拖延，只是想等国师大人出宫之后，和他聊一下私事，还望辅国公大人谅解一二。” 慕容药师紧了紧手里的纸条，对于楚昊的判断越发佩服了。 幸好他找个由头提前出了宫，否则还真有可能坏了大事！ “哼！陛下既然已经下了明旨，贵使却还在京城里如此拖延，分明就是没把女帝陛下放在眼里！ 来人啊！ 送尤里脱大人和他的使团队伍尽速离京，不得有误！” “是！” 慕容药师身后的一队士兵当场领兵，将尤里脱的队伍团团围了起来。 尤里脱见状苦苦哀求，奈何慕容药师直接坐着轿子离开了。 不得已之下，尤里脱的车队只好在士兵押送下，迅速离开京城。 可他还是不死心。 等慕容药师派来的人把他送出城门十里之外，又原地驻扎了下来。 想着找个机会再次进入密州见一见赵天命。 结果他又失算了！ 楚昊接到女帝让他进宫时，就已经知道尤里脱的来意。 鉴于上一次大庆使臣被赵天命灭口一事，临进宫之后，楚昊进行了一番周密安排。 在大殿上故意和慕容药师起了争执，借机让他出宫赶走尤里脱，同时他又继续留在宫里随便找个议题拖住赵天命。 除此之外，又派出秦朗带领一支侍卫队伍于城外拦截尤里脱！ 因此，慕容药师的人刚刚离开不长时间，秦朗带的人就再次将尤里脱的车队给围了起来。 “大人，不好了！咱们被一伙土匪给围住了！” 听到传报，马车里的尤里脱并没有太过慌乱。 开玩笑！ 大隋国力虽然不如大庆帝国，可这里毕竟距离密州城不过十里而已，怎么可能有人如此大胆，在京城这么近的地方拦路抢劫呢？ 然而，当他下了马车才发现，周围已经被近二百名黑衣蒙面之徒团团包围了！ 看这打扮，还真是土匪啊…… 虽然他带来的队伍人数和对方不相上下，可万一打起来伤了自己怎么办？ “退下！赶紧让开！” 尤里脱连忙斥退车队护卫，拱手上前，“这位壮士，本官是大庆帝国使臣，刚刚出使贵国，而且我大庆帝国如今与贵国尚是盟友，千万不要误伤自己人哪。” 为首的秦朗骑马来到近前，绕着尤里脱转了一圈，“你是大庆帝国使臣尤里脱？” 尤里脱闻言心中暗惊。 对方竟然知道他的具体身份，肯定不会是普通的土匪了！ “本官正是，不知壮士有何指教？” 秦朗在马上冲着京城方向拱了拱手，“在下奉我家大人之命，前来奉劝大人，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尽快离开密州，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免得死于非命！” 尤里脱闻言更加迷茫了，“壮士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解对方意图，但尤里脱也看出来了，对方对他绝对没有丝毫敌意，否则也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了。 甚至，似乎还在有意提醒他注意危险，这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既然对方没有敌意，又似乎有意在提醒他注意危险，暂时就没必要害怕，而是先弄清楚对方来路。 “不知壮士所说的你家大人，到底何方神圣？为何要本官尽速离开呢？” 秦朗闻言哧笑一声，“尤里脱，你不必询问我家大人底细，在下也不可能告诉你。 你只需知道，两天之前，就在这附近，比你提前一步到达密州出使的大庆帝国使臣舒木图，至今尸骨未寒呢！” 尤里脱闻言当即骇然，“壮士，只言当真？？？” “舒木图毕竟是我大庆帝国使臣，代表的是我大庆帝国皇帝陛下，到底何人如此大胆，敢与我大庆帝国为敌！” “烦请壮士相告凶手名讳，本官代庆帝陛下谢过壮士！” “呵呵！”秦朗冷笑数声，森然看向对方，“大庆帝国皇帝在你眼里高高在上，可在别人眼里却未必！ 人家既然敢杀了庆帝使臣，你认为他会把庆帝放在眼里吗？ 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你现在已经出了密州城，恐怕现在已经是具死尸了！ 尤里脱大人，好不容易脱离凶险，奉劝你最好珍惜生命，否则，再滞留于此，不出今夜，在下保证你必将追随舒木图，长眠于此！” 是啊！ 尤里脱终于醒过神来。 既然凶手知道舒木图身份，又狠下杀手必然不惧庆帝身份，又何妨再杀一个他呢？ 可，可就这样回去，躲过凶手一击，回去之后庆帝同样不会放过他啊！ 想来想去，尤里脱咬牙问道，“敢问壮士，到底凶手何人，为何要追杀我大庆帝国使臣？ 否则，本官纵然一死，也要留在此地弄个明白！” 第508章 吕慧捡功，福兮祸兮 “呵！还真是个不怕死的犟种！” 秦朗哧笑一声，马鞭指着对方，“到底谁是凶手，在下不便明言。 你只需想象一下，为何而来？ 又为何无功而返，自己猜去吧！” 说完，秦朗挥了挥手，带人转身策马离去。 将近百米之外，秦朗勒住马缰，回头高声喝道，“顺便提醒一下，如果再有大庆帝国使臣过来，结局必定和那舒木图一般无二！ 另外，据在下所知，贵使前来，不仅要奉旨召回赵天命，还有一个叫朝永生的吧？ 朝永生现居大隋镇国公，率领三千大隋骑兵正在北部追击契丹骑兵呢。 言尽于此，告辞！” 眼看着秦朗带人消失在视线中，片刻之后，尤里脱连忙下令。 “快！” “赶紧离开此地！” “五十里之内不得休息！” 将近傍晚时分，尤里脱带着队伍狂奔五十里，这才停下休整。 一路上，他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秦朗那番话的含义，越想越心惊。 身为大庆帝国使臣，只要他不是傻子，当然明白秦朗所指的凶手是谁了。 可赵天命身为大庆帝国国师，深受庆帝信重，其地位之尊崇，整个大庆帝国无出其右，为什么要杀了舒木图呢？ 如果不是他杀了舒木图，那又会是谁？ 由此，他又联想到，尽管庆帝在旨意中并未提及为何要紧急召回赵天命，却也不至于连续派出多路使臣吧？ 这明显就是不把赵天命召回不罢休啊！ 难道…… 越想越怕。 越想就觉得可能性越大。 为了稳妥起见，尤里脱把自己的使团队伍分成数拨。 其中一拨直接返回大庆帝国国都，将这里发生的事面呈庆帝。 另外一拨则分成数队人马，以最快速度拦截后续前来密州的使团队伍，并告之他们，尽速前往长山郡以北，与他一起寻找朝永生！ 没错。 他最终还是决定采信秦朗的建议。 既然无法召回赵天命，那就先把朝永生召回就是了。 反正召回朝永生同样是庆帝的旨意。 不能完成全部使命，完成一半，回去至少也能交个差呀！ 也幸亏他跑的快。 就在他离开近两个时辰左右，赵天命派出流云的劫杀小队正好与之失之交臂，这才让他捡回了一条小命。 但，也仅仅是暂时侥幸活命而已…… 南夏京城建康。 北燕卫麒麟突然间撤兵返回，让南夏朝廷大大松了口气。 至于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大部分朝臣把原因归结于老将骊国公御兵有方。 可骊国公却不敢居功，主动表明，若北燕持续进攻，最多半月，楷州必破！ 由此，朝廷更加迷茫了。 可仅仅数天之后，所有疑问很快解开了。 而揭开谜底的，自然就是掌握了南夏千机司的宰相吕慧了。 千机司是南夏朝廷唯一官方情报机构，很容易派出探子进入燕京探查消息。 经过千机司的调查，卫麒麟之所以匆忙从隋州撤军回京，正是因为北燕皇后阿依莎不幸暴毙，卫麒麟伤心之余，这才撤兵的。 至于阿依莎是如何暴毙的，没有人知道细节。 吕慧也是牺牲了数名探子，才得知卫麒麟撤兵之前的几天，皇后阿依莎带着百余亲兵外出，从那之后再也没回来。 虽然只得到了这么一点信息，但对于吕慧而言，足够了！ 足够他发挥自己的能力，在南夏君臣面前表功了。 据吕慧所说，为了尽快摧毁北燕南下用兵的图谋，他特地派出大量千机司精锐秘密潜入北燕隋州。 得知北燕皇后阿依莎深得卫麒麟宠爱之后，吕慧定计，派人吸引阿依莎离开北燕军帐大营，付出近二百名千机司密探的代价，这才除掉了阿依莎，并导致卫麒麟伤心欲绝，撤军回京的。 永昌帝采信了吕慧给出的答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好一顿夸赞吕慧千古名相美誉，并拨放大量财物安抚殒命的千机司密探。 由此，吕慧的风头一时无两，在南夏朝廷的地位更加稳固，甚至连江南各大世家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生怕被他掌握的千机司密探给盯上。 毕竟，陈留谢家就是个先例…… 陈留谢家这两天真是倒了大霉了。 自从楚昊搞出来的盐引派发之后这三年以来，就一直没有顺风顺水过。 尤其是在谢友华被吕慧阴死之后，整个谢家更是如垂暮老人般，再也掀不起半点风浪。 当然，尽管如此，江南各大世家仍然心中有数。 谢家没了谢友华，遭受再大挫折，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些二流世家仍然不敢轻易得罪谢家，哪怕是隐隐有成为江南第一世家的丹阳吕氏，同样没有对它落井下石。 只不过，与风光最盛时相比，此刻的陈留谢家，难免有些门庭冷落。 更何况，谢家掌舵谢老爷子年纪太大了，在谢友华被杀之后，更是一病不起。 朝野上下，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谢晃的身体情况。 一直被谢晃看好的继承人谢友华一死，如果谢家不能推举出一个像样的继承人的话，那么，陈留谢家还真有可能就此一厥不振，那时，才是其他世家分而食之的绝佳机会！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刚从海外归来的谢远材，终于回到了陈留。 毕竟是亲父子，得知老父不幸遇难，谢友华悲痛之情可想而知，如果不是谢晃按着，这家伙恨不得马上带着谢家人冲入建康，杀了吕慧了。 出海一次，这位谢家二世祖也算真正见了血腥，而且还是在凶险的海外世界，整个人也沉静了许多。 这些变化让谢晃宽慰不少。 当谢晃提议要把家主之位传给他时，谢远材竟然没有半点意动，同时谢家本族也有不少人提出反对意见。 然而，濒死的谢晃最终还是力排众议，将谢远材强行推上了少族长的位置。 如此一来，谢家其他人再提出任何异议也没用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谢远材再次离开陈留。 只不过他并没有回到密州，而是直接乘坐谢家商船到了海州，并跟着余正又出海了。 直到谢忠押着又一批粮食到了密州城，楚昊才知道这些。 同一时间，颖王世子成克用，几乎和谢忠前脚后脚，也再次造访楚府了。 第509章 颖王府站队 刘韵自信自己的底牌不会有人知道，她握了握自己手中的遥控器，不到最后时刻，她还是不想碰它。 这个大宋的中兴四将之首，不仅是战功卓着，而且堪称道德模范；在朝中几乎没有什么私敌。岳家军的纪律也是最好的，民间也都称其为岳爷爷。 霍少，不是赚钱才厉害吗怎么会……这些也厉害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各位，我们是张九爷的商队，请行一个方便吧！”护卫首领催马山来，出手就是一块儿金子扔了过去。 ——你的移动轨迹会留下一条清晰的血影，但是只有处在血猎印记下的敌人才能看到。 学员们目瞪口呆，心中几乎同时生出了一个念头：自己之前怎么就没遇见这家伙呢，如果被淘汰了的话，现在就不会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了。 因此李氏是不希望周二与火儿开打的，但是她干巴巴地说两句住手，火儿又不听，她也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能一个劲地给周二打眼色。 风球在其脱手而出之后卷起了地上的大片落叶，波妮下意识的想要抬手互住自己的脑袋，却是在接触到那风球的同一刻，直接被弹飞了出去，落在了一处屋檐上。 可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变化，而且李沐隐隐的也有了一种感觉——这两对骨翼与那条尾刺迟早有一天会长出来。 “新郎必须亲自喝，嫂子，你别拦着。我们也就这么一次机会！”霍彦辰很开心，什么都一口答应下来，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最开心的一天。 对于这种话，李日知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拍马屁他当然会，可是这么个拍法实在是有些太明显了，他也会感觉到不好意思的。 在这种恐慌中，吕树已然点亮了第三颗星辰，甚至第四颗星辰所需的负面情绪值都已经攒够一半了。 南宫云遥也在旁边视听着，时不时插下嘴，一行人显得格外融洽。 不光是轴，有时候还很二，说好听点是耿直，说不好听点就是傻。 各势力的众修本来还指望江寂尘一方拥有什么底牌，能与魔杀帮两败俱伤，那他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顿时，地上的一根根长发羽毛随风飘逸，光是那狭长的羽毛就让众人觉得不简单，待风停止后，它们便掉落在了地上。 卡尔走到三个街道之外，直到其他人的视线再也看不到的地方，身上的银白色光辉如潮水一般褪去，空虚、虚弱、疲惫、头疼、眩晕的感觉一起袭来，差点踉跄的摔了个跟头。 “若我执意和他计较呢”秦先生挑起他那勾人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问道。 在和哲怀哲琦商量了一番过后，他们决定由在店铺售卖改成熟悉的拍卖会形式。 一声叹息后，左寒珊扫了眼始终站在门外的贾星汉，却是忽的秀眉一皱。 在黄杨镇找到的冰铁指环，实际上是一个折跃道标，它标定的地方，却是远在三百多光年外的夏芝卫星。 看到先后步入会议室的两人，韩兼非对赵元祥点点头，后者起身关上房门。 而，就算是玄阶五级的强者，一般情况下，最多也就是抵达第五层。 叶稚愉将报告仔细都看了一遍，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是报告不可能骗人。 在剩下的一半轻轻温泉，找了个干净的位置，王腾也终于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辅助派克看到上单打野一起来支援，于是开启扫描进入草丛开始排眼。 这时何洛突然来了将军府求见江珞安，说是最近一段时间苏辰宇因为瑞王的缘故经常靠近冰棺。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又经常在如此寒冷的地方待着，病情又逐渐加重了。 “我哪里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仇怨，谁知道你这家伙是不是因为他说要对付你的事情，怀恨在心就把他给杀了，这个谁知道呢是不是”他这么扫视了众人一眼，淡笑着开口说道。 沈枫看到那一把大刀，狠狠的吞了吞口水，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了想退却的心理。 瞬间，玄翼便从楚铭的攻击范围闪避了出去，不过在移动的时候，玄翼的一掌，也是直接的拍向了楚铭。 和电视信号覆盖同时进行到还有中国移动信号和网络村村通工程的全线铺开。大量的工人进入海南岛，整个海岛的建设更热闹了。公路上来往标识着各种单位名称符号的车辆互不相识，经常挤在一起扎堆干活。 在这世界虚影出现的一瞬间，宁岳便感觉到这世界并不是完整的，再联想到那三仙六魔所说，宁岳便知晓仅仅是眼前的三人无法唤出完整的世界。 当然有发现，而且不至一个。最知名的种族有月族，元素族，巨人族，虫族，兽族。还有很多其它不知名的种族。 第510章 北线战报，女帝狂喜 传旨太监匆匆入府，府中侍卫不仅来不及通传，甚至连客厅里有什么人都没留意到，就大声喊了一句。 直到看到楚昊身边还有个成克用，这才意识到有些过于鲁莽了。 楚昊倒是没有在意这一点。 生完孩子的俩人，现在已经安静的在休息，而几个孩子，陈韶则是看了看，真的是一模一样，不过，孩子是他接生的，自然分的出来哪个是哥哥姐姐，哪个是弟弟妹妹了。 想到弗格森，c罗怨气没了很多，他现在还没和弗格森交恶，还不至于在被换下场之后往赛场上摔球衣，现在他依然认为是弗格森将他带到了欧洲足坛的中心让他看到了殿堂般的老特拉福德。 不说别的，就看当初嗜血族的人过来就知道，他们之中也没有天魂期的强者，要不是他们折腾的厉害，太过嚣张，回去的人也绝对不止这么几个。 “说的对，这家伙绝对不是，要不就是穿越人士！！”要是陈韶在的话，听到太阳这样说，肯定会惊讶不已，这货是从那里看出来自己是穿越的 “呐，吃便当吧，不然等下就不好吃了！”陈韶把亚荣手上的便当拿过来，放到桌子上，给敏儿先吃。 “哪里会太急了咱们认识过了，同居过了，恋爱过了，求婚过了，接下来订婚和结婚一块上，哪里会急，每个步骤都有了。”叶凯成可不觉得急，心想着还是早点把徐佐言的名字入到自己的户口里才是正事。 说起来，段誉本可以早些喝退南海鳄神的，不过看到全冠清上场，喝退南海鳄神就是帮助了全冠清。 在场的人包括方庸、黄曼丽都认为他是天方夜谭，和高洁开玩笑。华也认为，吴添是在戏nong高洁，只不过他的理由，并不是风扇厂不值这个数，而是吴添早告诉他不会卖掉风扇厂。 狄舒夜答应叶云舟给他一个全新的枯骨，并不是无的放矢，他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做。 就在两人准备进入基地的时候，一道光线突然从后方袭来，依澜率先一步反应过来，抽出九五剑，一剑将光线劈成两半。 他治理阳元州数十年，包括少典封和少典淙在内先后经历四代君王，不敢说将阳元州经营成一个铁桶，但他的声望足够压住州内的反对声音。 李宛儿回思适才羞人的一幕，粉面红扑扑地，一瞥眼见萧影光着身膀曝晒在烈日下，便将披在身上的上衣脱下，丢给萧影穿上。 何宏正欲高声呼救，却突然从秦川身躯之中射出一道血色光芒，牢牢地锁在他的喉间，让他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汉王自认为薛世攀一定会就范，他本想写请柬邀请薛世攀过府一叙。想了想，薛大人不会让薛世攀跟他来往，他不是太子，薛大人那种人很会审时度势。 苏鹏一步步缓缓前行，正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给他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也给身后的将士们带来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错觉。 “你醒醒。”薛世攀试探着她的鼻息，有气，但是就是不醒，情急之下去拍打她的脸，却毫无反应。 很多人都目睹了街上那一幕，一想着倩娘也是烈性子，就都对她肃然起敬，当然也有人替她不值，这些人不少人都跟了过来。 第511章 御驾亲征 当初在九玄大世界。他最终选择帮助人族。是因为一点种族情谊。他并非真正的在乎九玄大世界人族的存亡。只是无论怎样他也没有想到。当年的一点善念。帮助他脱困。还有十年的时间。有机会去报仇。 裴秀智关掉电脑，转头之间显然看见了那张电脑桌面。可视若无睹，似乎早就习惯了。 别看此时炸弹人的数据不是很好，但他的支援意识和打钱效率都堪比职业选手，甚至比他还要强，这一点储天华自己都承认。 隆隆的雷鸣声响彻天地，那些被笼罩进去的邪魅界大军。连惨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天道当做立威的对象，直接轰成了渣滓。 这一击，已经惊呆了尹沫。要知道，她刚刚都不知道马龙的对手。 猝地，他只感后颈一麻，剩下的话竟猛地卡在了半程，再也出不了口。 夜叉鬼王见方亦羽如此的激动，不禁轻轻叹息一声。关于方亦羽在世俗界中的事情，以及来到阿修罗界的原因，他从欧阳情以及田芷那里了解很多。 东罗马帝国在后世也被称为拜占庭帝国，不过拜占庭这个名字是后世人给东罗马帝国强加上去的，事实上东罗马帝国的臣民一直称自己为罗马人。 长孙雪儿秀眉皱着，她的拳头紧握，她将仇恨记住了心中，她决定回去之后让她父王替她做主。 挂断电话没多久，门被敲响影视公司社长兼院线联盟常务理事吴锡杰推门而入。 不知为何芊芊的感触很深，让她想起了当年那个狠心抛弃她的妈妈，如果现在她再见到她的话，那她是否会像自己说的这番话那么潇洒，会原谅她吗 铁塔见自己灌入的内息已经带动了萧然气海中的残存内息，产生了旋转，开始将身体各处的内息收缩汇集起来。想来，用不了多时，他便能自行将附着在大脑上的内息牵引回去，昏睡一阵，自然就恢复神智了。 幺十一双手往自个腰上一插，腮帮子鼓鼓的，瞪着双眸气呼呼的看着初七。 就因为这件事情，陈世也跟这个后养母吵过架，最后，后养母将身份证还给了叶晓媚，而户口本一直被扣留着。 芊芊似乎被他的动作吸引了视线，微微侧头去看，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模糊了她的双眼，握住方向盘的手更加紧，甚至紧张地不停地转动，她的勇气正被他慢慢减弱，她开始镇静自己，转回头硬是不看他，她不能被他影响的。 可是在看见洛枫憔悴的，明显比自己离开之前变得疲惫和瘦削的脸庞时，苏夏只觉得眼眶很热，鼻子很酸，根本没法克制住自己的眼泪。 忽然，他跪了下去，对着陶清拜倒，将头猛地磕在地面，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地砖也为之分裂开来。 “嘿-咻嘿-咻喵。”雪喵回了狼宝一个笑，耳垂上的红光直直的朝着刁曼蓉的魔鞭上射去，竟然将她魔鞭的火焰全部吸取在了耳环中。 “我在这酒店上班的。”初七放下咖啡杯，脸上一直挂着一抹职业的微笑，对着简立行说道。 等到挂断电话的时候，她脸色并不算是很好看，但是心里面却也松了一口气，因为确认自家闺蜜没有受伤什么的就好，但是脑子里面却也开始在想，她到底是怎么了 吴宪法的胜捷军本有两千多人，此刻竟然显得有些疏松，可士兵还是咬牙地朝山坡上涌去。 听着这父子俩那完全可以称之为没头没脑莫名妙的对话，安晓晓菇凉表示自己是完全地懵逼的。 武陀窒，这周围都是荒地，几十里看不到条人烟，又从什么地方去寻粮草。 “那需不需要接着针灸呢”她抬起手理了下头发，也因为她抬手的这个动作，袖子下滑，露出了那一截白皙的手臂。 先天至宝混沌钟自然是珍贵无比，可是对西王母而言，更想证得混沌大罗金仙道行，而非一件先天至宝。 说完，不等盛若思说话，便已经是转身朝门口走去，不多时人便已经是走出了房间，然后盛若思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上锁的声音，且还是钥匙上锁的声音。 两者一下便是相撞在一起，南离傲只觉体内元婴一震，一口鲜血便是吐了出来，脸色顿时一阵苍白。 “这样好，这样好！”杨毅终于松了口气，想起维卡那大身板子，他就有些不寒而栗，不过，终究是过去了，杨毅以为是过去了，但过了没几天杨毅就发现，事情有些无法控制了，原因嘛，很简单，洛克郡的人民有钱了。 秋识的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他似乎放弃了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她，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指甲陷入了手心，恍若要流出血来，然而，他并不会流血。 众人听到牧凡的话，大家并没有嫉妒牧凡的奇遇，只是真心的为牧凡感到高兴。 吃过早饭，原良将牛车从牛车里赶出来来，茹意上了牛车坐在他的身边，两人坐在牛车上晃晃悠悠的往镇上驶去。 那飞奔在前面的马车，很是不甘示弱，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咽下四处无人，她便悄悄的多停留了一段时间，但当见到有其他村名朝这边走来的时候，她便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然后等村民消失不见后，又回到原地，如此反复好几次。 当她被心中的恨意冲上头脑的时候，他却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说完之后，他没再说其他话了。 苏惋惜闭着气喝了几口，怎么也喝不下去了，味道太重了，剩下的见苏惋惜也喝不下去了，张凡端起来就倒了，自己也没有再喝了，的确好难喝的感觉。 然后，牧凡在这团药液当中加入了长生果药液，长生果药液蕴含了丰富的元气，融合的过程中虽然有元气波动，但是并没有造成什么后果。 第512章 吕相必将成为国师手下一大助力啊 女帝摆了摆手，一锤定音道，“不必再说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明天点兵，国师与安国公一起随朕出征。 被高婶这么一吼，王大伟也回过神来，他上前走了几步，见高婶还是挡着他，王大伟心中暗恨，直接无视了高婶。 这时，广场中的参赛者才终于感觉到压力一空，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而且怡石数字还被叶牧针对着，对方观影免费，试问自己的影片上映，还会有多少人去看。 这个山村的人应该不是很多，但是他们看到的孩子可真不少，只是襁褓中的婴儿，被年轻的母亲抱出来晒太阳的就有三十多个。 调笑了一会儿，夫妻二人就无言地牵着手认真地看着台上，而后面的坐着的唐父唐母等人却一直在看着他们。 这要是年纪再大点，她再失业了，找工作岂不是更困难，所以她陷入了极度的迷茫中。 有那么一瞬间，范晓晨很想沉溺在这种熟悉的感觉里，可是她心里仿佛被压了一座大山，不允许她为所欲为，也不允许她自私。 矮子抬起的柴刀停在半空，猛的踹了那人裆部一脚，接着将柴刀丢在一旁，坐在那人身上，伸手薅住他的头发，一边怒骂，一边狂拽。 下一秒，这些村民的肌肉突然如虫子般蠕动鼓胀起来，抄起手中的刀刃便朝楚承扑去。 范晓晨抱着孩子来到输液室，里面已经人满为患，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到空位。 同样，这也是一种威力恐怖到极点的异能，如果只论单向异能的攻击力，已经全面超越所有强力异能，包括威力最大的空间操纵类。如果非要有个对比，攻击力大概跟终极异能黑洞术相差无几。 风天行松了一口气，计划失败不要紧，他最怕的，还是风王一怒之下，惩罚自己，现在看来，没必要担心了。 雪犀王者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片金色，一片金光闪闪的金色，将它的双目照亮。 “淑妃娘娘，咱们还是到外殿吧，毕竟五皇子可是要休息的。”看淑妃欲言又止得辛苦，凤舞干脆帮她提议。 五日后，在西门家刚刚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族的时候，送回宫里的仙级丹鼎丢了，前后脚的事情让很多人不得不乱想，再加上聚丹堂时西门家的事，大家动了动脑子，都有了想法。 “好吧，不管它是什么，你们现在给我看这咋，有什么意义呢是要给我普及科学常识吗”杨浩问道。 “好，就这样，把他从船上扔下去吧刘勇、刘大侠，你们来把他抬起来，扔到船下去”赵俊杰大声叫道。 说时迟那时，李寿生已经“啪嗒”掉落在了橡皮艇上橡皮艇并没有吹得十足胀，只吹了个七、八分胀，这样使得橡皮艇并没有特别的硬，倒象一个柔软的垫。因此李寿生掉下来时并没有受到怎样剧烈的冲击，但仍然昏了过去。 但欧阳天已经开始仰天狂笑，他对自己的地火黑莲信心十足，这也是他的底牌之一。之前在一号魔峰山下与秦枫和红茗一战，他连黑莲都没有拿出来，可见那一战还有许多的保留。 第513章 赵永生被劫 中军队伍中，楚昊与赵天命一左一右，护在御驾两侧。 眼看着队伍行进速度迟缓，赵天命心急如焚，几次到女帝面前请求先行一步，都被女帝拒绝了。 台下众人顿时一片哗然，一个个震惊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开，让孤来！”方敖阴沉着脸手中金光一闪，七圣盘龙枪出现在了手中，他是真的怒了，一直顺风顺水的前进，没想到在这里绊了跟头。 重击从四面八法袭来，方敖咬牙，默默忍受着痛苦，保持最后的清醒，这片海面之上，只有自己一人，决不能有半分的疏忽。 杨志明闻言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向龙雨灵的胸口，却发现除了胸前的饱满，什么也没有，顿时纳闷起来。 这事元娘实在想不透，把帕子收起来，只等着朝晨回来在问他吧。 上千异族连惨叫声都没来得急发出来，便化为了虚无，灰芒扩散足足数百丈，将这些嗜血的异族全部吞噬干净后，便消失不见。 秦戈面无表情的从广场上，接过属于他的下等进化晶体，他看也未看，直接装在口袋里。 “娘娘既然已经醒来，就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好好休息就行，我等再开一些滋补的方子，姑娘差人来取便是。”赵同德恭敬的说，丝毫不见他一个院判却被叫来给一个普通妃嫔还被罚跪这么久的恼怒。 可怜唐大才子被某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出来寻花问柳的美谈变成了两个男人之间的……基情。 却是使得一向高冷范的阎玉煞窘态百出，白皙的脸时不时泛起一丝红晕来。 那浪人似乎感觉到危险，身子向后一仰，侧身躲过我的剑法。我见一招没刺中，心下一惊，来不及多想，龙吟剑就地一弹，身子重新跃起，手中龙吟剑丝毫不敢怠慢，手腕一翻，直去那浪人双目。 嘴上害怕的应着，心中却是愈发焦急，寸许大的密码锁就一动不动的嵌在柜子上，手指却颤抖着按都按不上去。 众人对于这个建议倒是没有太大的意义，不过具体到人选的时候就出问题了。 “滚开！”司徒萧双眼血红，用尽全力吸了下去，敬远也忙俯下身去，吸了几口，见污血已除净，司徒萧抱了梦竹，踉跄着飞也般的跑下山去。 他抱得那样紧，仿佛她是他手中的细沙，稍不留神便总指缝中溜走了。 当魔法释放出去的瞬间，李彦只感觉眼前猛地一亮，就好像是有人突然在他眼前释放了一个“光闪术”似的。 众人一起围了过来，看到凌羽已与刚才大不相同，他周身原本白皙富有光泽的皮肤，此时已经变得枯黄，有几处已经开始干裂。 金梭一现，骤然间，风云突变。狼藉的广场上面，狂风四起。风卷云涌一般将地面上的碎石，抛向了空中。 “赵先生您好，首先恭喜您获得本届‘金龙杯’广告大赛策划类金奖，您下面有什么要说的吗。“主持人绽放着甜的发腻的笑容。 “走哪一边”低沉的声音越来越近，随着这两人的脚步声的临近，凌羽已经看到一道较周围更明亮些的光柱向他们这里扫来。那是手电！接着更近的脚步声隐隐传来，似乎已经走到了他们藏身的洞口。 第514章 陛下，赵永生是谁?是朝永生啊! 眼看着赵天命匆忙离去，女帝和楚昊对视一眼，双方会心一笑。 “传朕旨意！” “大军加紧行军，直奔营州！” 随军同行的成克用，立马感觉到了不同。 三天以来，大军行军速度迟缓，可赵天命一走，速度立马提升了足足一倍！ 可饶是如此，她心中依然忐忑难安。脸色顿时朝着宋子阳求助的望了过去。 “坏人……”只是他那轻薄的话语，让满心期待又委屈的昭姬妹子，爱恨交加，于是便娇娇柔柔着，轻捶他一拳。 “老板，怎么办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的话，肯定会对我们不利的”三胖竟然还跟着安志混，只不过他上次断腿之后虽然已经休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还是一瘸一拐的，跟在安志的后面满面愁容的说道。 “呵呵，中川，你也来啦”刚下车，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招呼道。 至于那比丘国的消息，则是沙狂澜使尽浑身解数，从别的渠道打听出来的那金鼻白毛老鼠精逃窜的方向。 两个时辰过后，极为喧闹的叶家大宅已经逐渐安静了下来，直到最后两名唐军将最后一箱财务搬出叶家大宅，陈都尉方才向叶三郎报告抄家的结束。 “你是谁我没听说过阿呆有大哥，我们帮内的事儿我自己会处理，我最讨厌外人唧唧歪歪的。”阿龙疑惑的看着黑子。 黑子非常同情二成，二成家在村里也没什么亲戚，很少有人帮他们，黑子在二成母亲出院的同时给二成家买了两吨煤，二成老爹回家后敢动的差点儿哭出来，活了大半辈子人除了父母从来还没人这么帮过他。 即使不是对方的实力吓人，以对方在青木宗当中的地位，随便对他们嗜血门宗内施一下压，那他们这队人就要全都玩完了。 说起当时的情形，梅老六仍心有余悸。王厚暗忖：怪不得梅老大没死，我还以为是胡俊手下留情，原来是后背中了“恨别点穴手”，可能躲闪之下，并没有被点中要害。 因为没有英雄帖，王厚并不停顿，继续沿围墙打马向前，到了僻静处，将马拴在林中，撸着裤子对着墙角画出一条白线，同时凝听墙内动静。见一切正常后，当即抖了两下，系好裤子，飞身上了围墙。 若是，若是当初他没有压抑着那颗初初跳动的心，而是直截了当地向她告白，结局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 分秒过后又是一片宁静，就连被惊吓而起飞的鸟儿也看不见一只。胖子气喘呼呼地追了上来，蹲在他身后休息。 青山温柔地注视着雅婷，虽然知道她看不见，心却被满足填满，他的心意哪怕不说，她也能知道，两人心意相通。 侯显仍然是大赛的主管，第二轮的武林大会将在蛮夷、外番之间先行预赛，选出九人，与第一轮的前三甲共十二人，进行最后的角逐。 离终点越来越近了，四周人的对苏南也越来越没有信心了，因为苏南的速度始终没有丝毫变化，与玉仁杰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二十米左右。 孟启上前一把将艾卓水抱起来，然后便是往自己的营帐里面走去。在进入营帐之后，孟启便是与外面隔绝了感应。将艾卓水放到了床上，然后脱下双方的衣服便是伏身上去。 第515章 先收利息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们十岁就想这么远，真是不容易。”她一点儿诚意也没有的道着歉。 他们一行数十人急忙赶过来。这一些家伙全是年青天才，大门阀的少爷，非常的恐怖。 苻坚乘坐云母车来到军阵中心，高高在上，左右环视，见己方兵士一望无际，回头又见苻融带领骑兵在军阵之后蓄势待发，满心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便高声下令—全军后撤。 不过，做都做了，张尘并不后悔，而且他与魔教本身也没什么冲突，哪怕有冲突他也不惧。 龙腾飞一脚踢出，黑衣人只觉一道如山洪暴发般的巨力向自己袭来，想要躲避之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因为友人的重聚，所以她暂时忘掉了那些不好的事情，但现在又提到江离，那些烦恼再次一涌而上。 此时，坐在一旁没有说过什么话的芙蕖，突然冷不丁地对我说了一句话。 逍遥尊者听见宋远剑骂人的话，此时也不与他计较，反正以后这些人都要被他一个个吸干，只见他转过身望着一座高山。 超杀伤性武器无法在落山鸡使用，可普通武器却连鳞片都打不穿。 月影葵眼看着能够逃离这片树林，突然眼前景色一变，原本碧绿的树林瞬间成了血染一般的通红，宛若地狱。身后猿魔和团藏战斗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静的可怕。 而阳光村村委外的宣传栏上，再一次的贴出了公告，村里将要举行丰收节的安排也被就近的乡亲们所传了出去。 谢磊轻叹一口气：错，当然在自己身上。一招手，示意柜台的服务员拿了两瓶汽水过来。用起子打开一瓶插上吸管递到杜滟滟面前，又将自己的打开，拿在手里，一屁股坐在了杜滟滟的面前。 事实并不出往所料，接下来的一桩事情让我彻底明白了这底在哪里，也更加的肯定了这个爷爷的身份，父亲的身份变得呼之欲出。在知道自己是谁的同时也开始了和这个世界的几位红颜扯不清的关系。 对于客场比赛，琼克要偷跑出去，穆里尼奥都准备睁一眼闭一眼，大开绿灯，要是让切尔西其他球员知道，一定会羡慕死琼克的好待遇。 在山西太行山腹地，六门660毫米口径重炮炮管斜斜指向西伯利亚大铁路。 就算他们回来了，也会发现，新的时代已经铸成，他们再想拿回自己拥有的一切。已经是个不可能的事情。 谁知他忍着几人的风凉话还没有几分钟，校长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等校长哼哼哈哈的挂了电话后，却给了所有人一个震惊的消息：谢县长明天回来。 “遵命！”洪九岭应道，从肖丞的话中他就判断出，肖丞对华山剑门的态度和其他三派不同，言下之意是看华山的态度行事。 游戏中这造型的兵器暴击率都相当惊人，喜欢一刀流秒杀的暗影刺客要是没有神装，多半会装备这造型的各种兵刃。 不过那些是在她去军营之前，从她跟着上战场，见识过那些血腥练就一身武功开始，她虽然从不在人前哭，可她背着众人独自催泪的样子龙斐陌倒是见过数次。 让春城各大院校几乎陷入了欢呼的海洋，各大高校都跟过圣诞节一样，整个学校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海报，还有冰冰粉丝团定制的统一服饰。 米开朗基罗的大名和这幅画的独特性，自然将成为吸引游客的一个亮点。这也就不难理解赫尔教授的急切了。 只听见一声惨呼黑色的影子一闪立即消失不见了，黑暗猎手的速度竟然没有给欧阳鹏程再一次发出进攻的时间。 一章3000字，看一章正版的也就只要一毛二，一天最多三章也就是三毛六，连一块钱都不到。但是作者要码一天。 并且有一种能拔也不想拔的感觉，于是愈陷越深，到了如今的不可自拔。 只见‘门’口站着那人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如刀刻般俊美，一双与宫逸轩一模一样的桃‘花’眼，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周身散发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微薄的‘唇’显出一丝冷笑。 “吃饱了”十艳放下碗筷，每次吃的，他总是只吃一点，真不知他怎么有力气上阵杀敌 “附近有没有热闹点的酒吧”琅邪这个时候站起身，朝这个骑虎难下地青年问了个有的没的问题。 这位牛了还带一个叉字的叶董事长，他现在叶氏的声望可谓节节攀升，先不说前些日子揽秋实，请刘老；就是那个刚刚完成的“永恒之恋”样品，一些专家便对这款咖啡赞不绝口。 叶青心中恼怒，这两个家伙摆明了自己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离开的，心里也知道和这两个老不死的掰手腕那纯属找虐，只能另想他法。 由于姜梦琪声音洪亮，所以在云晨身后不远处的名易风、皇甫定国等人也听到了姜梦琪轻狂的言语。名易风还好，因为他多少也知道一点姜梦琪和云晨之间的感情瓜葛，可是皇甫定国、雪清秋和姜云兴等人却是一脸怒容。 第516章 朕就算死，也不会让你轻易得逞! 大庆帝国国都。 连续近两个月来，庆帝梁广始终坐卧不安。 一想到高昌城里流传着那就些有关赵天命的传言，他就有种窒息的感觉。 罗慕路斯终于来了，他风风火火，西奥还没有得到通知，罗慕路斯已经走了进来。罗慕路斯先示意已经起身的众人都坐回原位，自己则径直走到主座坐下。 更何况说实话三生对于王槐来说，就好比是精神病人的“镇定剂”，心中病人的“速效救心丸”。所以总而言之可要比区区几千块钱重要多了。 “目前……还没反应……”唐悠然将口中的豆沙包咽了下去，眨眨眼睛，十分老实地回答道。 可谁料韩一辰依然一副冷面，他这时一个起身，失去支撑点的张妍重重摔倒在地。 那醉汉可能是没有想到自己手里的刀，竟然真的扎到人了，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不动弹了。 唐悠然顶着头上明晃晃的太阳，感受着汗流浃背的滋味，目光不经意间朝着她们刚刚休息的树下一瞥，却发现顾屿正斜靠在那棵大树的树干上，手里拿着一根雪糕，一边优哉游哉地吃着，一边看着她们。 她双手撑着床面，身上的被子微微滑落，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和若隐若现的胸来。 梦楠眯着一双眼，因为四周太黑的缘故，看不清夏希此刻的神情，她的心里有一丝慌张。 成千上万名衣衫褴褛的百姓从西边缓缓走来，远在数里之外都能听见他们震天动地的哭嚎声。朱由检从王承恩手中夺过望远镜，举目望去能清晰看到迎面走来的百姓脸上的表情。 远远的，沈云溪就听见阵阵话语从前方传来，待她走进了才看见桌前不只是只有皇太后，还有朝政繁忙的凤临烨，和许久没见面的萧逸寒。 毒狼一听，立马说道：“这事没完，今晚十二点，风屏山决斗，单打独斗，随便你们”说完一挥手，领着他的几个弟兄，夺门而走。 看着连青状若疯癫的样子，渊祭和慕月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个寒玉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可以让他恨成这个样子 我苦笑一下，说道：“好吧，你头前带路吧。”这些商人，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这事做的也算是滴水不漏了。 “三天之内这时间也太短了吧”刘绵阳皱了皱眉头，对此人竟不敢无礼。 城爵怒喝了一声，挥起一道巨大的刀影，轰的一声，五个玩家被斩飞秒掉。 “陛下为何愁眉不展”了玄脸上带着淡雅的微笑，一身袈裟似乎带着莹莹微光。 “哪有，就是想去外面看看雪，在屋里太无聊了……”紫月睁着无辜的大眼，说起谎话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颛孙极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还会回去吗”这个很重要，要是她回去了怎么办 端木里笑了，那双眼睛看着端木云，神色中没有严肃，没有野心，没有欲望，有的只是一片的平静！一种父对子无声的关怀。 他看着凝夕的双眸语气坚定而真诚，可白凝夕却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一双眼眸如鹰眼一般犀利，仿佛能将人活生生穿透似的。 第517章 杀藤井 由于沃装必买的乌龟，全都是素食乌龟，那怕它们现在进化成龙龟，它们还是吃素的，很温驯，不会因为长着鳄鱼的嘴巴，龙牙突出就咬人的，它们不会咬人。 “哥哥，就让芊儿……呆在这里吧……芊儿呆在这里很好，不用回去，哥哥只需要将此事告诉父亲和姐姐……就可以了！”而听见此话，陈凡还未回答，吴芊儿已焦急道。 然，一道声音从走廊中传来。祁蓉双手拢在袖中，面无表情的走进厢房。 “宝丽集团是京城乃至于华夏北方最畅销的化妆品公司。和香江的李氏集团几乎可以说是划分了华夏南北两块的化妆品市场。也是这次化妆品展览会上，我们的劲敌之一。”林珞瑜解释道。 还有，他们看到这只龙龟不攻击人类，像沃装必一样大胆，一堆游人围过去，跑过去摸它的身子，一直摸到它下水去。 这两把匕首是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来的，自从多了这个储物戒指之后，他的行动就方便多了，很多东西都可以随声带着，却不占用空间。 蓉豁然起身，声音尖锐而愤怒。在裴虎死的这一刻，她终于再难淡然。 不可能！你看皇甫老爷子都慌了。绝对不是考核！”有人一下点出问题所在。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我能出来的话，我一定把你吃掉，岂敢和我黑龙王讨价还价。”这声音又一次在林八方脑里回响。 浑大喝一声，拔刀拨开短枪。短枪上蕴含的力道，将李浑虎口震的崩裂流血，但到底是军中悍将，躲过这致命一击后，他身姿一俯，便拔出马上短矛反掷向屋顶。 三大陆的生灵表示真的很难相信，这打破了他们一直一来的常识。 “来莺儿，去见曹操和袁绍一面。”稍微一耸肩，云霆的表情轻松，而后者的嘴巴却已经圆成了o字型。 虽然此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但是为了张逸凡，萧峰也顾不得许多了。 而趁着柳钰不注意，方逸将一颗药丸放进了柳钰的嘴里，正是摧心丹。 不过这对于方逸来说，也是有天大的好处，他感觉先天境的那道门，似乎已经在向他敞开。 秦馨拉开卧室门，方逸先进去，而后秦馨才进来，但是方逸听到了门锁反锁的声音，他有些疑惑，转过身来看着秦馨。 在会议室的正前方有一块投影仪，投影仪被打开，的上面出现了一张张的照片，看起来是一个宴会，里面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你体内的九星传承会慢慢的觉醒，到时候，你自己能走多远，就看你自己的了。”叶晨说着，大手一挥。 “肉挺便宜。”这俩人见来人了，看马车里之肉离了开。说话的是有肚子的爷们。 杨任知道的越多，对孙乾和林立也越是客气，晚间休息守夜以及碰到山贼对敌，全然冲锋在前，表现的更加积极，同时也让孙乾和林立更加高看。 前方地面炸起，随着碎土块的不断落下，却是没有燎原狮王的身影，这燎原狮王一边忍受着黑耀毒雾造成的难受，竟然还能察觉到危险，并迅速反应将大地爆破躲了过去。 蒙恬走出了大帐外对那些刺客吩咐道：“刘备已死，”让他们速速去烧了蜀军的粮草，同时就说魏军来袭，好造成混乱，这样他们才能趁机逃窜。 “你再过不久就要高考了吧你都完全不担心吗”现在一般的高三学生，应该都在家里拼命做题了吧那有像他这样悠闲自在的。 我们清点了下装备，和船长通告一声我们的动向，便开始了再探森林之行。 欲望天使在惊恐的眼神中，渐渐涣散。布拉德利‘谢谢你又让我见到了丽萨，作为对你的报答，我决定吸收了你的记忆’。 夏方媛可以确定，面前这个男人虽然和夏承远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他的确不是夏承远。 当围绕周身的武气撤去之时，红嫣才猛然醒悟，原来是她，她担心自己因为武气威压受伤，细心地为自己另外筑起了一道防护，面对这样的她，红嫣的心微微烫了。 情绪不好，自然态度也好不到哪里，猛地放下手里的碗筷，转身上来回房去。 我一步步悄然接近，战火的喧嚣也似乎再也听不见，只能听闻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整颗的废丹就是由这五种灵草炼制而成，现在把五种灵草的药液都还原了出来。 “你这个老王八蛋能不能消停会，没看到我正在想办法吗”风麟没好气的说道。 凌彬也不等张廷玉说，就自顾自的向厢房走去，程尔林也跟着过去了，康熙和张常玉带着的几个护卫也随后走了过来。本来不打算进去的张廷玉见着康熙也跟了过去，还是极不情愿的也跟上了。 那封信是紫贞留给自己最后的善意，紫贞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子熬不过生产，她写下这封信，关于九阿哥的阴谋，就是希望有朝一日程尔林能用的上。 师姐说要去见严城主，那就是马上动身了，她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拉着秦武来到城主府。看这架势一旦落实严城主的罪证，师姐就要先斩后奏，将这位害死师妹的罪魁祸首干掉。 秦武急忙将易容丹需要的药物告知，这些药物倒不是很贵，不过这时候也不会去管这些事情了。 酒癫的话，让全场一片哗然，没有人会想到，那个少年竟然会是酒癫的师叔，那辈分，岂不是和谷主大人同辈。 程尔林坐在颠簸的马车上，这一次到像是逃难一般，过了正阳门，才稍稍的松了口气，天气闷热的让她一身的虚汗，马车里活生生的就是这蒸笼，她掀开帘子，和正在赶车的古惠风坐成了并排。 第518章 惨烈 噗—— 胡铁山以有心算无心，再加上藤井喝了不少酒，对于胡铁山这一击没有丝毫防备，瞬间被插个正着。 啊的一声惨叫，一下子把现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篝火在咸腥的海风中摇曳，火星混着木屑劈啪作响。 胡铁山的匕首在月光下划出寒芒，藤井文夫宽大的和服后襟突然绽开血花，浓重的酒气与血腥味霎时弥漫开来。 这个堪堪五尺高的海倭头子踉跄着撞翻酒坛，琥珀色的清酒顺着青石缝隙蜿蜒，倒映出藤井文夫骤然阴沉的面容。 奈何藤井文夫皮糙肉厚，后心中了一击，居然还没死，回过身后怒视着胡铁山，“八嘎！” 藤井文夫反手扯断脖颈上的珊瑚念珠，暗红珠子滚落满地。 布满老茧的手掌拍向腰间，却摸了个空——一直带在身上的倭刀早被余正以\"宴饮不宜佩刃\"为由放了起来。 与此同时，胡铁山的第二击裹挟着劲风直踹心口，藤井急退时踩中篝火余烬，火星子沾着鲸油在皮甲上烧出焦痕。 余正和谢远材登时酒醒，大吼一声，“兄弟们！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先后遭了两次算计的藤井文夫，眼见如此，哪里还不知道余正此行的目的？ 不等他开口吩咐，手下那帮穷凶极恶的海倭嗷嗷叫着冲向了距离最近的余正手下那帮人，混战一触即发。 正等着被临幸的那些倭女见状，吓得四散而逃，却被海倭和余正带来的人先后全部乱刀砍死了。 现场一片混乱，喊杀震天。 爆炸声在东南角轰然炸响时，谢远材正将半截断刃从倭寇喉头拔出。 那些提前埋在酒桶下的霹雳弹果然奏效，飞溅的碎木中夹杂着铁蒺藜，有个独眼倭寇被炸得腾空而起，后背着地时脊椎正磕在拴船的缆桩上。 混乱中他瞥见胡铁山与藤井缠斗的身影，月光下两道影子如同恶蛟相搏，刀锋相撞时迸出的火星竟比篝火更亮。 片刻之后，又连续响起一道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先前谢完材和胡铁山安排好的霹雳弹，终于露出狰狞的獠牙，数不清的残?在爆炸声中四分五裂。 胡铁山则只盯着藤井文夫一人，步步紧逼着。 真正动手时他才发现，眼前这个矮个子海倭，真实实力丝毫不弱于他。 甚至因为手上沾染了太多血腥，实战经验比他还要丰富。 不过，幸好先前偷袭两下，已经给对方造成了不轻的伤势，这才减轻了他身上的压力，随手操起一把钢刀，玩命般的向藤井身上招呼着。 藤井文夫心里无比委屈。 好心好意招待着余正，想不到人家却是冲着他的命来的。 更让他心惊的是，眼前正和他交战的胡铁山，实力居然强的可怕！ 如果他没受伤还有信心一战，可惜两次被偷袭，尤其是后心那一匕首，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片刻之后，眼看身边海倭一个个倒下，尤其是不远处那令人心悸的爆炸声，更让他极为不安，而他本人再次被胡铁山砍中了两刀，左臂差点被连根砍断，不由得怒吼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老子下手！” “你们不是大隋安国公的人吗？” “安国公不是和赵国师关系很好吗？” “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胡铁山手上动作不断，钢刀在掌心转出半轮银月，嘴里啐了一口，“为什么？你以为慈溪县上千无辜百姓的血能白流？\" “什么？你们是为那些贱民才要对我动手的？混蛋！ 你们可知道，我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受了你们赵国师的命令，是他派人给我下达指令，要在大隋与契丹交战之际，趁机到南夏沿海进行破坏的！ 既然楚大人和赵国师是同路人，而你们又是楚大人的人，为何不问问清楚再动手？ 快下令让人住手！ 咱们是一家人！啊——” 仓惶之中，腹部再次中了胡铁山一刀。 胡铁山握刀指着藤井骂道，“你胡说！赵国师怎么可能会给你下达那样的指示，让你残害南夏无辜百姓？” “是真的！”藤井文夫都要哭了，“实不相瞒，赵国师是我授业恩师啊，我这一身本事都是赵国师所传授。 十几年前赵国师就曾对我说过，日后他回到中原，自会安排我有所行动，以助他成大业。 而明州慈溪县一事，就是我遵从恩师指令做的第一件事啊！” 胡铁山的刀锋在空中凝滞半瞬，“你说的是真的？” 藤井文夫见状，以为有了转机，连忙点头，“此事千真万确，大约五个月之前，赵国师亲自到了南夏与我私下见过一面，并给我下了指令的！” “赵天命！！！”胡铁山闻言仰天长叹，大吼一声，“去死吧！” 话音刚落，手中钢刀瞬间飞出，对面早已力竭的藤井文夫瞪大双眼，低头看着差点透胸而过的钢刀，突然癫狂大笑，染血的右手探入怀中。 胡铁山瞳孔骤缩，刚刚升起一丝警惕之心，却见垂死的藤井文夫却只是掏出个褪色的香囊，干枯的樱花混着符纸碎屑纷纷扬扬。 \"师父说...樱花祭时...\"藤井的独眼逐渐涣散，最后的诅咒混着血沫溢出嘴角，\"你们...都会在...黄泉比良坂...\" 海风卷走未尽的话语，胡铁山沉默着踩碎那个香囊。 东方既白。 幸存的兄弟正在清点战场。 “咱们兄弟死伤一百七十多，岛上海倭尽数被诛，剩下一些人应该是岛上原住民，还有一些从南夏海边渔村掳来的女人，怎么处理？” 胡铁山摇了摇头，脑子里仍然回响着藤井死前的那番话。 他没想到，他一向敬重的恩师赵天命，居然会给藤井下达那样的屠城命令，致使慈溪无数百姓死于海倭之手！ 见胡铁山没有回应，谢远材又看向余正。 余正叹道，“按照楚大人的意思，这里的海倭已经肃清，但西表岛这地方不错，不如把受伤的弟兄暂时留下来养伤，再留下两百弟兄守在此岛，咱们先回去向大人复命，再行请示吧。” “我去吧！” 终于，胡铁山开口了，“明天我就启程回去见大人，把这里的一切向大人禀报，顺便……看看故人！” 第519章 朝堂争执，多说多错 自从大庆帝国与大隋结盟，共同打击契丹以来，中原各大势力始终在密切关望着战事发展，其中尤以南夏为最。 南夏朝廷及江南各大世家关注战局，是因为这场战事的结局，对他们切身利益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一旦大隋与大庆帝国盟军获胜，那就意味着曾经的前朝无敌战神赵天命即将入主中原！ 届时，强势重返中原的赵天命，将无人可挡！ 再加上刚刚崛起的大隋，南夏朝廷最终只能选择臣服。 至于江南各大世家，就更不用说了。 自然要提前准备好如何向赵天命请罪，以免累及家族。 但这一切，都和宰相吕慧无关。 如今的吕慧，可谓意气风发。 这天早朝，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吕慧朗声奏报着最新的战局进展。 “启奏陛下，千机司传来最新消息，大庆帝国国都发生剧变，庆帝梁广突然暴毙，赵天命已经接掌大庆帝国，成为新的庆帝，并继续指挥大军攻打契丹。” 哗—— 这个消息一爆出来，殿内君臣尽皆哗然。 梁广死不死没人关心，本来就对大庆帝国没什么太多关注，关键是赵天命！ 之前“大乾后主”的宣传告示同样传到了建康城里，南夏朝野对于赵天命的野心自然心知肚明。 却万万没有想到，赵天命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取代了梁广坐上帝位。 至于梁广之死，傻子都能猜得出来，什么暴毙？无非就是赵天命弑君夺位罢了！ 手掌千机司的吕慧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了，但这对他来说，只会更加有利。 直到朝臣们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他才继续说道，“据最新战报，在大庆帝国与大隋联合夹击下，契丹连续战败，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大隋女帝率兵已经突击到了北燕以北的云州一带。 而庆帝赵天命则率军打到了姑臧附近，，契丹王庭早已被迫北迁逃往北海，仅有少数契丹铁骑仍在顽强支持着。 据臣估计，不出意外的话，最多还有一个月时间，大隋与大庆帝国联军必将在灵州附近会师。” 龙椅上，成殷已经听得麻木了，脸色急剧变化着。 好一会儿之后，问道，“两军会师之后……又当如何？” 吕慧闻言笑了，拱手回道，“或将挟胜利之师，直接南下。” 礼部尚书莫怀德慌忙出班，“陛下，赵天命乃前朝遗臣猛将，就算他对前朝没有感情，可如今既然登基称帝，为了其得位正统，也必将打着替前朝复仇的旗号对我大夏不利呀，还望陛下早作打算，以免届时被打得措手不及啊！” “是啊陛下，赵天命野心勃勃，还望陛下早作打算哪！” 吕慧回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纷纷附和的众臣，问道，“那依诸位同僚之见，陛下该作何打算才好呢？” “是啊。”成殷也跟着问道，“诸位爱卿有什么好提议？” 群臣尽皆默然。 强如契丹都打不过赵天命，又何况是大庆帝国和大隋的联军呢？ 大殿之内，除了吕慧一人之外，所有人都一脸担忧之色。 成殷只得期翼的看着他，“吕相可有高见？” 吕慧环视大殿内畏畏缩缩的目光，意气风发的竖起一根手指，朗声答道，“打北燕！”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吕不凡第一个跳了出来，“吕相此言差矣！ 北燕一个多月前刚刚从隋州撤兵，解了桦州之围，这个时候为何要主动去招惹北燕呢？ 正如吕相刚才所说，大隋与大庆帝国结盟，眼看着就要获胜南下了，届时我大夏必将面临强敌。 陛下，依下官之见，应该尽快屯兵在招义县一带，将整个招义县团团包围起来，以便将来大隋南下之时手中握有筹码与大隋交涉！” 吕不凡的意见，获得了不少支持，甚至连刑部尚书杜襄也认可这一点。 毕竟，面对大庆与大隋两大强敌，没有一定的筹码，最终只能等死！ “陛下，臣赞同吕大人之见，不说大庆帝国的赵天命野心勃勃，单单大隋安国公楚昊，就因为宣华公主之死与我大夏有不共戴天之仇。 一旦灭了契丹之后，大隋女帝必定会受到楚昊蛊惑，率兵南下而来。 楚昊当年挂印辞官，转而投奔大隋，明显就有借助大隋之力替宣华公主报仇之意，虽然宣华公主是自尽而死的，可楚昊却未必会这么想，必然会把宣华公主之死怪罪在陛下头下，以楚昊睚眦必报的性格，这就是段解不开的仇怨。 因此，臣认为，只要困住招义县，我大夏朝廷就有了和楚昊谈判的资格，虽然不一定能阻止大庆与大隋联军，但至少也能有个缓冲的时间哪！” 提到楚昊，成殷更加懊恼。 当初一时失策，答应了陈留谢家的求亲，以至于楚昊负气而走，留下后患。 如今楚昊身在大隋，比往日风头更盛，甚至有传言说女帝对楚昊倾心有加，只要楚昊想要南下用兵，女帝必然会同意的，到时候他拿什么抵挡？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啊…… 就在这时—— “陛下，吕不凡之言不可取！他这是在害陛下啊！” 吕慧语出惊人，不但直接否定了吕不凡的建议，还当着君臣之面，直道其名讳。 然而，即便如此，也没人敢对他指责。 这就是此时吕慧在朝中的地位！ 吕慧讥讽的看着敢怒不敢言的吕不凡，沉声说道，“如果真按吕不凡所言，朝廷派兵围住招义县，岂不是正好给了楚昊一个南下用兵的借口了？ 更何况，千机司汇报，颖王世子成克用亲率五千精兵正在协助大隋攻打契丹人呢，朝廷若派兵围住招义县，不需大隋动兵，颖王府势必会趁机拦截，向大隋递上投名状！ 试问吕大人，你献如此计策于陛下，到底安的什么心！” 吕不凡越听越心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恕罪，臣对陛下一片忠心哪！” 殿内群臣见状，再不敢多言。 值此多事之秋，朝廷风雨飘摇，少说少错，多说多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