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十年代小村庄》 第一章 低矮的土墙,破旧的三间土坯房。院子偏西南的一隅,已经栽了七十多年的那棵大梨树下,一间更为低矮和破旧的仓房门口。 一个个子矮矮,瘦弱不堪的小姑娘,扎着有些发柴的短发,一张白白净净婴儿肥的脸上,两只水灵灵大眼睛正四处张望,一双冻的通红的小手,擦了擦眉毛上的白霜。 “都六点多了,你还不出去拾牛粪,晚上家里烧火烧什么?把你剁吧剁吧烧了吗?你这个赔钱货,整天就知道偷懒……” 一个满脸横肉,长的个子不高而且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妇人,穿着新鲜的花格棉袄,冲着小女孩骂着,张口闭口赔钱货、扫把星,言语粗鄙。 张氏早就看赵大鹅不爽了,一个丫头蛋子,一天就拾牛粪、拾柴禾或者去用耙子镂一些树叶回家烧火,家里就要管她的一日三餐,实在太便宜了。今个趁着赵老二的老婆程锦湘不在家,张氏这个婶娘就准备教训教训赵大鹅。张翠兰是赵大鹅的亲三婶,素来骄横跋扈,是一个极恶的女人,又仗着赵大鹅爷爷奶奶的庇护,以前就一个劲的欺负赵大鹅。 赵大鹅现在还有点懵,她刚刚把当年由于母亲病重,所欠下的外债全部还清了之后,小憩了一会儿,再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重生到了一九八九年十月二十九,正是自己六岁那年。赵大鹅还没来得及体味重生的喜悦,便被三婶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她敷衍的应了一声:“一会就去。”随后便走进了那间低矮破旧的仓房。 张翠兰踹了一脚门,留下一句恶狠狠的话:“今天捡拾不够烧火用的牛粪,你就别回家吃饭了。我六岁的时候,一天能出去捡两箩筐牛粪,你个饭桶就知道吃……” 赵大鹅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随后简单收拾一下,拿着粪篓子,出门捡牛粪。这会儿已经改革开放了,不过赵大鹅所在的东台子村,由于地处北方偏僻的山区,仍旧穷困潦倒。村里的人冬天里用来取暖的柴,多数都是牛粪。所以很多人去捡拾牛粪,导致赵大鹅忙活了半晌,才勉强捡拾到了一篓子牛粪,随后她背着牛粪篓子回了家。 赵大鹅的祖父祖母还健在。祖父叫赵廷绪,生了三个儿子。赵大鹅的父亲赵铁生排行老二,另外两个分别是大伯赵铁宝,三叔赵铁刚。由于大伯赵铁宝已经分家另住,这个院子住的只有祖父祖母和三叔一家,以及赵大鹅家。 赵家在村里出了名的穷,别人家都已经盖了新房,而赵大鹅的祖父母和三叔仍旧住在那三间土坯房里。至于赵大鹅的父母则更惨,只好栖身在梨树下的这间仓房里。 赵大鹅背着牛粪进了院子,来到西边的屋子,趴在窗台外看了看,看见三婶张翠兰正躺在炕上睡觉。 赵大鹅整理好情绪,背着牛粪篓子就进了三婶张翠兰的屋子。随后把牛粪篓子,在炕头一扣,直接把一篓子牛粪扣在了炕头上,随后用手推了推三婶张翠兰:“三婶,你数数。你看我今天捡拾的牛粪,够你烧火用的不?” 张翠兰睁开眼睛,就感觉脸上凉飕飕的,随后猛地起身,发现自己的被褥衣服以及炕头,都是一坨坨牛粪…… 而在地上,赵大鹅正笑意吟吟的看着自己。 “赵大鹅!!!”三婶张翠兰怒火中烧,大声的骂道:“你个扫把星,你活腻了。竟然太岁头上动土。看我不撕了你。” 三婶张翠兰一边骂一边就下了地,赵大鹅鬼魅的一笑,捡起来地上张翠兰的鞋子,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说道:“三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是你让我捡拾牛粪的,也是你说的我要捡拾的不够,你就要收拾我。我好不容易捡拾够了,拿过来给你看看,你怎么还骂人呢?” “你个赔钱货,有本事你别跑。”张翠兰光着脚追了出去。 赵大鹅却跑的越发快了起来,跑到院子外边,用力一扔,把三婶张翠兰的鞋子,直接扔到了树顶了,正好挂在了一段树枝上。而后赵大鹅一溜烟的跑出了村子。身后传来三婶张翠兰喋喋不休的叫骂声,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我三婶这身体是真好,大冬天的,不穿鞋能追我二里地,王军霞来了都得叫我三婶一声前辈呀。” 赵大鹅在村子外头溜达了一会儿,突然碰见了自己的大姨程锦溪,正急匆匆的向自己所在的东台子村走来。 赵大鹅的大姨程锦溪的家,就在东台子上边的举人杖子。因为曾经出过一个举人而得名。平时里,由于离得不远,所以两家走动的特别勤。以前赵大鹅也和大姨程锦溪的感情特别好,经常去大姨家混饭吃,这会看见大姨程锦溪走过来,赵大鹅赶紧问道:“大姨,大姨。你干什么去?天这么冷,你怎么还哭了?” 程锦溪泪眼婆娑的说道:“大鹅,你怎么在这?你不知道吗?你妈好像进城生二胎去了。我听你妈说,你那个该千刀的奶奶说过,要是二胎是姑娘,就直接送人。要不以后再生儿子的话算超生,会罚钱的。” 赵大鹅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这时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就是自己曾经那个——从未见过面的亲妹妹的生日。上辈子,赵大鹅知道自己曾经有个妹妹,不过出生便被家里送人了,导致母亲程锦湘心中积怨愤恨,得了心病,最后撒手人寰。这辈子重生,幸好妹妹还没有被送人,只要救了妹妹,母亲就不会撒手人寰。 “大姨,你别哭。还有我呢。”赵大鹅安慰着大姨程锦溪。随后想了想:“大姨,你等我下,我带你去医院找他们。” 赵大鹅随后噔噔噔的跑回了村里,来到了村长赵廷明的家里。 “大爷爷,不好了不好了。我爷爷奶奶要把我刚出生的妹妹给扔了,人命关天,你快管管呀。” 村长赵廷明正在院子里劈柴,听见赵大鹅跑进来这么说,脸瞬间铁青了起来,待听清楚赵大鹅讲完来龙去脉之后,更是怒不可遏:“王八犊子,哪有把自己亲孙女送人的?还有没有人味?给他们披张人皮,真披瞎了。” 赵廷明和赵大鹅的爷爷赵廷绪是亲兄弟,老头年纪六十多了,身体还很好。此刻面色铁青的他,招呼自己的老婆,去把东台子村的妇女主任邢淑玲给叫来了。随后赵廷明拿出热水,把村里唯一的一台三轮子打着火,拉着赵大鹅和程锦溪以及邢淑玲,急匆匆的便出发了。 “我姑姑在县城住,我估计他们一定是想着如果我妈生了女儿,就不要了,之后让我妈去我姑姑家住,回到村里说自己没有生。咱们直接去县里找他们。”赵大鹅分析道。 第二章 县城,中心医院的病房里。 一名脸色苍白的中年妇人,正蜷缩在病床的一角,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一个婴儿,用有些颤抖的声音,低声的向旁边的两个人祈求着:“婆婆,我可能就是没有生儿子的命了。是我对不起你们老赵家,是我没本事,没能生儿子。可是生的闺女,也是您的亲孙女呀,这又不是小猫小狗,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我也知道,要是再生一个,就多一张嘴吃饭,不过婆婆你放心,我和铁生搬出去住,咱们分家。以后就算我们娘几个没饭吃,也和您没关系。绝对不会拖累您的。” 妇人正是程锦湘,程锦湘刚刚生了孩子,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饭,打上一针消炎药,便被婆婆和小姑子一起堵在了病床上,让她把刚刚出生的女儿送人。 程锦湘苦苦哀求婆婆,可是都无济于事。旁边的老妇人,脸色铁青,连连摇头:“万一以后还是闺女呢?你还养着?要是一直生闺女,生个十个八个的,你都养着。你拿什么养?” 旁边程锦湘的小姑子赵春琴也说道:“嫂子,这事可由不得你。咱们老家啥情况你也知道。我大哥家生的是儿子,我三哥家生的也是儿子。只有你,连着生了两个闺女。我都答应那户人家了,说今晚上把孩子给人家抱过去。你不答应,我怎么和人家交代? 再说了嫂子,你也要考虑考虑家里的实际情况。赵大鹅就是个赔钱货,你生的这个也是赔钱货。这个要是不送人,不破不立,以后你也生不出来儿子了。不生儿子,以后谁给你养老送终?不生儿子,别人不得背后骂我二哥做损了,断子绝孙?” 看着婆婆和小姑子阴险的眼神,程锦湘心里发麻,脸色更加苍白。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会心疼,送给了陌生人……自己这个当妈的以后想看上一眼,怕是都绝无可能。以后孩子冷了、热了,头疼脑热的,吃没吃饭,自己都不知道。那和孩子生下来就死了,有什么区别?因为怕超生被罚,而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出去,恐怕一辈子也走不出来今天这个阴影了。 “不,我生的不是赔钱货。”程锦湘双目赤红狠狠的说道:“你答应把孩子送人,我可没答应。我的孩子,你们凭什么替我做主?我不同意。” 小姑子赵春琴和婆婆王氏一看程锦湘根本没有乖乖把孩子交出来的可能,于是直接上手,开始抢夺程锦湘手里的婴儿。 程锦湘刚刚生产过后,身体虚弱的很,她也没想到婆婆王氏和小姑子赵春琴会上手抢孩子。孩子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就这么光不溜丢的被婆婆王氏给抢了过去,随后抱着就走。 “还我的孩子。”程锦湘嘶吼着,随后猛地起身,顾不得身体极度虚弱和疼痛,从床上跳了下去,却被小姑子一把拦住。 “嫂子,你自己没能耐生不出儿子,还得麻烦我们帮你送孩子,你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自己没本事,这个时候你想妇人之仁,我们不给你做主,你让我二哥断后吗?其实你心里也想以后有个儿子,也想把二丫头送出去,只是抹不开面子,现在我妈做这个恶人,你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听着小姑子大言不惭的话,程锦湘气的浑身哆嗦,嘴里说着赵春琴你别胡说八道,身体拼命的向外挤,想要去追赶婆婆王氏。却终究体力不支,没有挣脱过小姑子赵春琴的阻拦,眼看着婆婆王氏抱着孩子,从医院走廊的尽头一拐弯,便再也不见身影了。程锦湘顿觉脑袋一空,随后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婆婆王氏抱着程锦湘刚出生的二丫头,甚至来不及裹上一个小被子,就这么把本来还皮肤红润的小家伙,带出了病房,不一会儿小家伙就冻的苍白,如同寒霜下的花瓣一般,随时可能凋零。 此刻医院的住院部外边,雪花纷飞,寒风凛冽,静寂的树枝上残存的一两片树叶,也放弃了最后的抵抗,随风飘落,随雪飞舞。小家伙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随后猛地紧闭双眼,一声微弱的啼哭,夹杂着委屈的泪花,响彻医院空洞的回廊。 …… 赵大鹅和赵廷明等人,坐着三轮车,一路风雪,火急火燎的奔着县医院赶来。伴随着三轮子哒哒哒的马达声停止,县医院终于到了。赵廷明让几个人先在正门下车,随后他把三轮子开到了县医院东边的一处荒地上。 跳下三轮子之后,赵大鹅晃了晃已经僵了的手脚,吐了一口浊气,擦了擦眉头和头发上的雪花,有些凉飕飕的眼睛四处扫了扫,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到了赵大鹅的耳中。 赵大鹅眯着眼睛,看向那道身影,只见一个满头银灰色盘发,身穿灰黑色外袄,腿上缠着绷带,裹着小脚,腰部有些弯的老妇人,正拿着一个不曾穿戴任何衣物的小婴儿,想要递给她身前的人。 此人正是赵大鹅的祖母王氏。 王氏对着一个穿着粉色外套,红花棉裤,短发遮面的女人说道:“我孙女这就交给你了。以后……” 王氏的话未曾说完,就听见空旷的医院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嘶吼声:“快抓人贩子呀!有人贩子把我妹妹给抢跑了!快来人呀……” 随着赵大鹅的震耳欲聋的呼救声,瞬间人们便被吸引了过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群人就将赵大鹅和王氏等人围了起来。 王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恶狠狠的盯着赵大鹅,训斥道:“大鹅,你别胡说八道。这么乱说,会出人命的。”随后王氏向其他人说道:“我是赵大鹅的亲奶奶,我孙女脑子不太好,我怀里抱的孩子,是我的孙女,我不是人贩子。” 赵大鹅冷冷的笑着:“你是谁奶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是人贩子,你抱着我妹妹,想要卖给这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赵大鹅说完就往地上一坐,开始疯狂的哭喊着:“大家快来评评理。这个老不死的,冒充我奶奶,想要把我亲妹妹给拐卖了。” 众人看着赵大鹅哭的撕心裂肺,又看见王氏确实要把怀里的婴儿卖给红衣女,不由得指指点点。 “快报警,把人贩子抓起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狗日的人贩子,竟然跑到医院里边来拐卖孩子了,真丧尽天良。” “这孩子真可怜,一看就是偷来的孩子,这么冷的天,连件衣服都不给穿,这人贩子太可恶了。” “刚刚我就看这老不死的,从病房里跑出来的,我就怀疑她特么不是个好东西,果然是个人贩子,老子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人们义愤填膺,纷纷撕扯王氏和红衣女人的衣服,想要把王氏怀里的婴儿给抢过来。 片刻之后,医院的几个保安跑了过来,直接走上前去,把王氏和红衣女团团围住,呵斥道:“把孩子还给人家家属。我们要把你带到派出所。你要反抗的话,就不要怪我们哥几个不客气了。” 第三章 王氏眼中戾气越来越重,但是看见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不由得顿时那股子高傲劲就没了,她赶紧解释:“几个保安朋友,别听她胡说,我确实是这个孩子的亲奶奶。我真不是人贩子。我对天发誓……” 几个保安冷笑不已:“你不是人贩子?哪个人贩子会说自己是人贩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哥几个,别废话,把她抓起来。” 随后几个保安不理会王氏的解释,就把王氏和红衣女一起给抓了起来。最后把那个小婴儿,送到了赵大鹅的手里。 几个保安刚要把王氏给带走,送到派出所,两个男人挤了进来。一人个头很高,约莫六十来岁,穿着深蓝色衣服,脚踩布鞋,满脸皱纹,正是赵大鹅的祖父赵廷绪。另一人约莫三十多岁,脸色苍白,手心冒汗,个头中等,穿着一件廉价的灰色西装,此人正是赵大鹅的亲生父亲赵铁生。 赵廷绪和儿子赵铁生挤进来之后,对几个保安说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我是孩子的爷爷,这个是孩子的父亲。我们有出生证明,证明这孩子就是我们的。这个老太婆不是别人,正是孩子的奶奶。哪有亲奶奶,拐卖自己亲孙女的?我们喜欢还来不及呢。” “喜欢?”赵大鹅突然尖声质问道:“喜欢我妹妹?我妹妹都快被冻死了。你们就是人贩子。保安叔叔们,别听他们几个胡说八道,他们是一伙的。” 赵大鹅看着自己弱小无助的小妹妹,把上衣脱下来,只剩下单薄的内衣,用上衣把小女孩给裹起来,让她能够暖一些。 赵铁生面有愧色的看着赵大鹅,低声说道:“大鹅,别闹。你难道还想把你爷爷奶奶送进局子里吗?” 赵大鹅并不理会,她抱着妹妹,用自己的体温给妹妹暖身体,可是一直都没有感觉到妹妹的体温上升,身体一直冷冰冰的,也许是冻的太久了吧。 而这时候,派出所的帽子叔叔也已经到了,他们简单的询问了几个保安一声,随后就把王氏和红衣女,以及赵大鹅等人要带回去做一下笔录之类的。 王氏脸色铁青的和派出所解释自己真不是人贩子,赵廷绪也拿出来村里开的介绍信,证明自己和王氏的身份,正在派出所的人纠结的时候,赵大鹅抱着孩子,眼泪扑簌簌的掉着向医院里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哭着叫道:“大夫,大夫。我妹妹好像没气了,快来救救我妹妹。” 赵大鹅带着小婴儿跑到了医生办公室,而外边王氏和赵廷绪虽然拼命解释,但是终究还是被帽子叔叔给一并带走去派出所询问了。 赵铁生愣在了原地,想了很久,随后也跟着去派出所解释解释,自己的爹妈被抓进去了,他要去看看。 赵大鹅这边医生看了看小婴儿的情况,都觉得有些棘手,因为这个婴儿应该是冻的导致身体体温已经开始下降,随时可能不行。 医生对赵大鹅说道:“你是孩子的家属?你家大人呢?现在孩子得需要放在保温箱里,你得去缴费。人命关天,咱们先交钱,我们医院才能救。” 赵大鹅拼命解释,但是医生说自己也做不了主,医院就是这么规定的。赵大鹅无奈,只好去找大姨程锦溪等人。不一会儿,赵大鹅找到大姨程锦溪:“大姨,我妹妹要不行了。得抢救,需要缴费,你带钱了没有?” 程锦溪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因为来的匆忙,程锦溪是空着手来的,没有拿钱。而妇女主任邢淑玲也没有带钱。三个人面面相觑,一分钱没有。 “我大爷爷呢?”赵大鹅问道。 赵大鹅知道赵廷明是村长,他一般身上都会带点钱出门。 “去派出所了,他看见你爷爷奶奶被抓走了,就跟着去了。” 赵大鹅一阵头疼,这会儿总不能指望自己那个丧尽天良的姑姑吧?!赵大鹅思来想去,突然灵光一现,跑到刚刚的医生办公室,对医生说道:“大夫,我今天忘记带钱了,我能不能把我们村的三轮车押到你们这?你们该用什么药,用什么药。该怎么抢救就怎么抢救,要是我过后不给钱,你们就不还我三轮车,行不行。” 医生说这个事他自己做不了主,需要请示一下。随后医生打电话询问院长,院长表示需要赵大鹅等人签字确认,而且要尽快缴费,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婴儿治病花的钱,那台三轮车到底能不能够。 医生和赵大鹅说明了这件事,赵大鹅把妇女主任邢淑玲给拉到了身前,从辈分上,赵大鹅家里和邢淑玲还有一些偏亲,赵大鹅要叫邢淑玲二婶。“二婶,你是咱们村的妇女主任,我把三轮子押给医院了。医生说我年纪小,不让我签字画押。你抓紧去签字画押。” 邢淑玲一脸懵逼,心想村里的三轮子怎么让赵大鹅给抵押出去了?不过这会儿几个人都没有钱,邢淑玲也没有办法,人命关天,要是这个婴儿没了,他们都得摊上官司。于是邢淑玲去签字画押,把停在外边的三轮子以村里的名义,抵押给了医院。 缴费结束,医生和护士们这才把小婴儿放进了“婴儿保育箱”进行抢救。赵大鹅这才松了口气,突然医生找到赵大鹅说道:“你妹妹情况不太好,急需输血。你是孩子的姐姐?抓紧验一下血型,我们需要马上给病人输血。” 赵大鹅隔着病房的玻璃,看着静静的躺在保温箱里妹妹,心都要碎了,差那么一点点妹妹就要被送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而这会妹妹正在和死神抗争,重活一世,说什么也得把自己的亲妹妹救过来。 “好。” 赵大鹅去验了血型,和妹妹的血型匹配。大夫开始抽血,一共抽了八左右的血才堪堪够用。抽了血之后,医生又开始紧急给赵大鹅的妹妹输血抢救。赵大鹅则被抽血抽的差点翻白眼了,她毕竟年纪还小,八的血,几乎快把赵大鹅身体的血抽干了。正在赵大鹅迷迷糊糊的靠在抢救室门口的椅子上休息的时候。 突然一声歇斯底里的怒骂声传了过来:“赵大鹅,你个赔钱货。你把你爷爷奶奶全送局子里去了,你是真能作妖呀,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赵春琴!” 赵大鹅本就生气,听赵春琴这么说,便说道:“是你们要把我妹妹送人的,进局子也是罪有应得。帽子叔叔怎么不特么抓我?还不是你们做了缺德事?!” 赵春琴一巴掌就抽在了赵大鹅的脸上:“你个赔钱货,当初你奶奶怎么就不把你送人,让你这个白眼狼留在我们赵家?我当时就说,要是你妈那个贱人生的头胎是丫头,就抓紧送人,省的以后麻烦。这下好,白养你这个赔钱货六年,你还腆着脸诬陷你爷爷奶奶,让帽子叔叔抓你爷爷奶奶,你是真有本事。” 赵大鹅由于被这巴掌打的太狠了,嘴角破了,她吐了一口血水,冷冷的看着赵春琴:“老姑,你别忘了。你也是个赔钱货。我们赵家要不是拿钱供你念大学,能特么这么穷吗?要说赔钱货,整个东台子上下七百多口子,加起来都没你赔的钱赔的多。你特么哪有脸说我?” 赵春琴气急了,想要上去殴打赵大鹅,不过却被一个声音给拦住了:“老妹子,别闹。快给你女婿他们打电话,出大事了。” 赵春琴回头一看,是赵大鹅的父亲赵铁生来了。 赵铁生脸色惨白,神情紧张:“抓紧找找关系,摊上大事了。” 赵春琴赶紧问道:“怎么了二哥?” “那个穿红衣服的,真的是人贩子。这下子,咱爹妈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啊……” 随后赵春琴和赵铁生急匆匆的便走了,临走之前,赵铁生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赵大鹅,随后叹了口气。 赵大鹅则是心有余悸,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幸好及时,要不然妹妹真的被拐跑了。 不过,赵大鹅有一点不清楚,到底是赵春琴和奶奶粗心大意不知道对方身份,还是有意为之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赵大鹅愣神的功夫,走廊尽头传来护士急促的尖叫声:“谁是程锦湘家属,病人产后大出血。有没有家属过来签个字,病人需要马上输血做手术。” 赵大鹅整个人都急得浑身发抖:“我是家属,我是家属。我的三轮车在你们医院抵押呢,马上做手术,钱不够的话,我马上去凑。” 护士急匆匆的把赵大鹅领着去做血型比对,赵大鹅和母亲的血型也吻合。不过抽血的护士却犯了难,有些心疼的说道:“赵大鹅,你刚刚被抽了八的血。正常人的血液只有4000-500,你再抽血的话,身体根本扛不住,很容易晕过去的。” 赵大鹅态度坚决:“我的命都是我母亲给的,一点血算什么?出什么事算我的。” 护士无奈,让赵大鹅签了事故责任保证书。这才又抽了八的血,血刚抽完,赵大鹅便由于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怀里,赵大鹅抬头一看,时隔三十六年,再次看见了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那张脸上满是心疼和溺爱的神情,以及眼角那不曾干涸过的泪痕。 “妈。” “妈。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活着……真好。” 第四章 “傻孩子,妈妈在呢。”程锦湘温柔的抚摸着赵大鹅白皙的脸颊,溺爱的说道。 “你瞧瞧你,昏睡了两三天了,妈都担心死了。”说着话,程锦湘从病床上小心翼翼的起身,把放在病床旁边柜子上的粥碗上的报纸拿来,把粥碗端了上来,吹了一口上边的热气,最后把那碗粥拿出勺子挖了一口,放到赵大鹅的嘴边:“大鹅,热乎的鸡肉鲜蘑小米粥。喝了养胃。” 千言万语,难以表达赵大鹅此刻的心情。但是母亲的那股子温柔,令赵大鹅极为受用,她乖巧的点点头,张开嘴便把粥喝了下去。随后赵大鹅把粥碗自己端了上来,咕嘟嘟的喝了起来。 几天几夜,滴水未进,滴米未沾的赵大鹅,早就饿坏了。她喝的很快,程锦湘劝说道:“大鹅,慢点喝,喝的太急了,容易呛到肺。” 赵大鹅可顾不得那么多了,一碗带着几块鸡肉和一个鸡蛋,几株干蘑菇的小米粥,瞬间就被赵大鹅喝没了。喝完了之后,赵大鹅舔了舔粥碗,之后舒爽的说道:“好吃。像我大姨做的。” 程锦湘点点头,这鸡肉鲜蘑小米粥,确实是赵大鹅的大姨程锦溪刚刚带过来的。 此时,程锦湘已经早就脱离了危险,前几天她由于孩子被抢,急火攻心,加上强行下地,拉伤了伤口,导致最后出血过多,危在旦夕。好在赵大鹅及时输血给她,让程锦湘有惊无险的跨越了鬼门关,不过却苦了赵大鹅。 赵大鹅由于被大夫抽了差不多共计160的血,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这一晕就是三天三夜。好在现在赵大鹅醒了,程锦湘才松了口气。 赵大鹅喝完了粥,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很多很多年了,赵大鹅都没有这么幸福和懒散过了。 前世的时候,也是相同的时间,但是却是不同的结果。那天,程锦湘也是去医院生孩子,最后二丫头被赵大鹅的奶奶给送了人,程锦湘最后郁郁寡欢,心中怨念太深,结果没两年身体便彻底垮了,整日以泪洗面。到了第三个年头,程锦湘的情况就更为严重,人直接痴痴傻傻的,已经除了赵大鹅几乎不认识任何人了。后来的日子,程锦湘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从吐字不清,到只会说一句:还我的孩子。最后,程锦湘彻底疯了,整个人每天跑出去,去山里、河里、井里,到处寻找自己的二丫头。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赵大鹅十五六岁的时候,程锦湘不仅疯了,而且瘫痪了,再也没办法走路了。 前世程锦湘瘫痪之后,又活了几年,可是后面的时候,她已经谁都不认识了。吃喝拉撒,全靠赵大鹅照顾。赵大鹅为了照顾母亲,并没有去工作,只靠家里分到了二亩薄田,勉强活着。可是最终,赵大鹅也没能把母亲留住,程锦湘还是在瘫痪的无数个年头之后,撒手人寰,彻底离开了这个冰冷冷的世界。临走之前,程锦湘说了两句清晰的话:大鹅,找到你妹妹,是妈妈没本事,没能照顾好你妹妹。还有,替妈还清这些年欠下的债,妈妈没办法了,可是不想带着遗憾离开。我程锦湘清清白白的来到这个世上,不想带着遗憾走。 随后程锦湘便离开了人世。 赵大鹅安葬母亲后,便踏上了努力打工还债的日子。 算起来,这么清晰的看着母亲,听她清楚的说话,已经时隔三十几年了吧。赵大鹅心头一酸,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人生最难不过想得而得不到,此刻那个待自己最温柔的人,重新出现,那种心酸,赵大鹅有些控制不住。 程锦湘拿出手帕,替赵大鹅擦了擦眼泪,也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只是淡然的说道:“大鹅,别怕。一切都有妈妈呢。只要妈妈还有一口气,便会护你周全。” “嗯。”赵大鹅咬着嘴唇,狠狠的点头。 一低头才发现,那个粉粉嫩嫩的粉团子妹妹,就在病房的那边。赵大鹅凑过去,盯着小家伙看着。 小粉团子皮肤细腻到极致,大眼睛小脸蛋,稀疏的毛发,只是有点黑…… 赵大鹅疑惑的问程锦湘:“妈,我咋感觉我妹子不随咱们两个呢?你看你皮肤特别白。我皮肤那更是——肤如凝脂,螓首蛾眉。我有时候都感觉我这个皮肤是冷白皮,一巴掌都能直接拍出来五个手指印。但是,我看我妹妹怎么有点黑呢?” 程锦湘笑了笑,替自己的二丫头盖好小被子,说道:“你刚出生的时候,比你妹妹还黑呢。小时候,都会皮肤黑一些。主要是还没长开,过一个月就好了。你别碰你妹妹的脑袋,这会儿她脑袋还是软的呢,发育不太成熟呢。得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你看我给她睡脑袋的。 让她多睡会,按着一个好的姿势睡。这样后边,脑袋的型才会正常。要不然,就要像你大爷家的大哥一样,有大背儿喽了。” 赵大鹅想起来大伯赵铁宝家的大哥,他的那个脑袋就尖尖扁扁的,应该就是母亲嘴上说的小时候没睡好头型吧。 赵大鹅以前是真心不知道,这小婴儿刚出生的时候,脑袋是软的。她还以为脑袋都是正常的,都是硬的。没想到形状还是睡出来的,赵大鹅算是长见识了。 “妈,给我妹妹起名字没?” 程锦湘愣了愣:“没呢,这两天家里比较忙,你爸就过来两趟,看看你醒了没,之后又火急火燎的走了。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你奶奶他们几个,也不来。就你大姨过来两次,陪着我两个白天。我晚上让她也回家了,病房里边也没地睡觉,你大姨夫那个人特别事事的,人挺好就是一到冬天就爱和你大姨打架。或者说,他一耍钱把钱输了,回家就打你大姨。我怕他又找茬,就没让你大姨在这。 大家都不在。我又没怎么读过书,认字都认不全。怎么给你妹妹起名字?” 赵大鹅想了想:“要不就叫我妹妹小鹃吧,古人说:望帝春心托杜鹃。咱们娘俩所有的指望,都是希望小妹子健康幸福,太平长安。那就把这份寄托,直接叫成小鹃子吧。” “赵小鹃?”程锦湘呢喃了几句,最后说道:“好。就听你的,以后你妹妹就叫赵小鹃了。” 第五章 而躺在病床上,正在安静睡觉的小粉团子,似乎也冥冥中感受到了母亲和姐姐为自己起的名字,嘴角露出了安逸的笑容。 赵大鹅昏迷了几天,身体有些困乏,虽然刚刚醒了喝碗粥,可是仍旧很疲倦,又和母亲程锦湘说了几句话,便又睡着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村长赵廷明带着妇女主任邢淑玲来看望程锦湘。两个人手里拎着两瓶桃子罐头,一箱八宝粥,一盒奶粉,还有一大袋子燕麦片。 “铁生媳妇,你身体咋样了?好点没。”赵廷明把东西放在了床头不远的地方,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除了有点乏,没什么大事了。”程锦湘说道:“大伯,你看你来看我,我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还带这么多东西。这多让人不好意思。” 赵廷明笑着说都是应该的,村里的人生了大病,做村长的不来看看,那岂不是荒唐? 而且,本身两家就是自家人。赵廷明和程锦湘的公婆赵廷绪本就是亲兄弟,赵廷绪有事来不了,那赵廷明于情于理,就必须要来了。 程锦湘愣了愣,问道:“我公公婆婆怎么了?” 程锦湘因为小女儿被婆婆王氏抢跑了,她想要抢回来,但是身体不允许,结果急火攻心晕了过去。过后又因为这事,扯动了伤口,导致大出血,她是不知道后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等程锦湘被抢救过来,医生也不知道家属不在,只有赵大鹅自己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小妹子,也就是小鹃子,后来便一起回了病房。中途过去了两天,除了姐姐程锦溪来过,送了一些吃的,其余的程锦溪也没有说。 而自己的丈夫赵铁生来过两次,也都是神色匆匆,并未说什么,这边程锦湘住院连个照顾的人也没有,她也不爱打听自己的公婆到底干什么去了。 反正自己的小女儿小鹃子还在,就好。 这会程锦湘随口这么一问,村长赵廷明叹了口气,看了看旁边瞪着水灵灵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赵大鹅,欲言又止。 赵廷明心里是五味杂陈,这事能说吗?怎么说? 赵大鹅的爷爷在家闹呢,而赵大鹅的奶奶,这会还被拘押着呢,原本帽子叔叔也准备带赵大鹅回去问话的,但是医生说赵大鹅昏迷不醒,暂且也就没有传唤赵大鹅。所以赵大鹅也不知道后续的事。 自从赵大鹅的祖母和红衣服女人被帽子叔叔抓之后,经过审问得知,这个红衣服的女人,正是他们追查多年的一个重大嫌疑人。后来红衣服女人自觉跑不了了,也就坦白了,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已经贩卖儿童多达十几人,不仅是个人贩子,还是个非常恶劣的人贩子。 事情到了这步,赵大鹅的祖母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随后也被认定成了人贩子的帮凶。 赵家的人,把整个能找到的关系,都找了一遍,但是都是无济于事的。 现在好的结果就是赵小鹃是安然无恙,所以赵大鹅的祖父母暂时也是安全的。最后,帽子叔叔让赵大鹅的祖父母证明一件事,如果证明他们确实是赵小鹃的爷爷奶奶,这事也可以大事化小,可以从轻处分。 所以赵铁生本来来了两次,但是难以开口,就没有说。 村长赵廷明一看程锦湘并不知道后边的事,也就含糊其辞的说道:“出点事,不过没啥大事,你也不用放心上。你现在身体不太好,养好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妇女主任邢淑玲则为人比较爽快,她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说道:“锦湘,你婆婆让大鹅给送芭篱子里了。你不知道吗?我估计是一时半会出不来了。事可大了,这回你公公婆婆算………” 赵廷明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就不好了,呵斥道:“别乱说话。” 妇女主任邢淑玲这才把说到一半的话给咽了回去。 程锦湘眉头一皱,看了看赵大鹅,又看了看其他几人,心里很是吃惊,但是这会儿也不太好细问,琢磨过会儿问问自己的姐姐程锦溪到底怎么回事吧。 赵大鹅眼睛瞪的圆圆的,她是知道祖父母赵廷绪两口子被带走了,不过那是他们罪有应得,剩下的她才不管他们能不能出来,什么时候出来,出来不还是要欺负母亲和妹妹吗? 甚至包括父亲赵铁生,一说自己都是一口一个丫头蛋子,一口一个丫蛋儿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在老赵家是根深蒂固的,甚至在整个赵大鹅所熟知的北方,都是这种情况。 动辄就是什么没有儿子,没办法传宗接代。没有儿子,以后自己的家业谁来继承。没有儿子,以后谁给自己上坟,谁给自己养老。一说起儿子来,一个个父母都是这个态度,一说起生个女儿,就是什么泼出去的水,给别人家养的之类的。 赵大鹅有时候就琢磨,老赵家都已经穷到快吃土了,有什么家业好继承的?难道继承老赵家牛马精神吗? 几个人就这么尴尬了一会儿,赵廷明借口有事,便带着妇女主任邢淑玲离开了。两个人刚出屋子,赵大鹅就听见赵廷明小声的训斥妇女主任邢淑玲:“让你别乱说,让你别乱说。你怎么还乱说?” “主任,咱们村里的三轮车不仅让赵大鹅给抵押了,后来这三天医药费不够,又垫进去好多了。我不说,这个钱以后谁还呀?难道让村里还吗?我刚刚去问了下,人家医院说你们村三轮车,现在连车轱辘都没了,还欠医院七千多……” “又不用你还……” “问题是我签字画押的呀,他们现在盯着我要,就算你把我押给医院,我也不值七千多块钱呀……”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远,最后直到消失不见。 赵大鹅摇摇头,尽量不去想这些事。 上辈子赵大鹅为了给母亲重病还债,足足还了一辈子,这辈子她重生了,这个债如果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会毫不犹豫的不接。 赵大鹅出生的时候,程锦湘什么事也没有。若不是赵家想把自己的妹妹小鹃子给送人,哪里会有后边这些事? 这个债,谁导致的结果,谁去承担。冤有头债有主,老赵家欠的钱,凭什么她赵大鹅一个人还?! 第六章 程锦湘等赵廷明等人走了之后,询问赵大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赵大鹅也只是推脱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妈,你就别惦记我爷爷奶奶了。他俩整天琢磨着把小鹃子送人,没准就是遭报应了。这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 “别乱说,好歹是长辈。有些话,你不能说。”程锦湘说道。 赵大鹅无奈的摇摇头:母亲程锦湘就是心太软,性子太软了。不过这个还是需要一步步来吧,已经保住了妹妹小鹃子,想必母亲以后也就不至于悲愤欲绝了。 “知道了。”赵大鹅敷衍着。 她吃的也不太饱,看着柜子上只有一饭盒的粥,刚刚还被自己吃了。程锦湘毕竟刚刚苏醒不太久,而且这会身子也虚弱的不行,赵大鹅想了想觉得应该出去买一些肉食吃,让母亲补补身体。 赵大鹅这么想着,一摸口袋,空空如也。 没钱?那就只好出去碰碰运气了。 “妈,你看好小鹃子,我出去一下。” “注意安全,人生地不熟的。别走的太远了。” 赵大鹅于是出了医院,就在附近的街面上溜达。 溜达溜达,就溜达到了一处小饭馆,赵大鹅抬头一看牌匾:老三家常菜。 赵大鹅愣了愣,这家饭馆的老板她认识,这是赵大鹅亲大姑父的三哥开的一家小馆子。 既然是自己家亲戚开的,赵大鹅头也不抬,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餐馆不太大,两边各摆了三张桌子,中间是过道。再向前,就是餐馆的柜台了,柜台上摆着几桶散装的白酒,还摆着一个财神像,财神像下边的炉灰都已经满了,不过这会仍旧烧着香。 柜台里边,一个四十来岁中年女人,方脸大个子,慈眉善目的正在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算盘打算盘算账。 再向后边,便是有一个小的半帘子,里边就是厨房。 旁边还写着“厨房重地,生人莫入。”。 “三娘,三娘,我是赵大鹅。赵春妮是我亲姑姑。”赵大鹅开门见山的说道。 中年女人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赵大鹅,先是愣了愣,之后笑了起来:“你是我们老四媳妇她娘家的?你这小嘴是真甜,叫三娘叫的我这心里都暖呼呼的。” “来来来,坐那坐那。”中年女人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说道。“你是老几家的?” 中年女人知道自己家老四媳妇,正是赵春妮,赵春妮的娘家人,也就是自己的娘家人,所以也很热情。 要知道,在北方这种小的地方,很少有姑娘外嫁,都是这个村子的姑娘,嫁到了隔壁村子,隔壁村子的姑娘,又嫁到了隔壁的隔壁,最后隔壁的隔壁村子的姑娘,又嫁了回来。 这么几百年过去之后,基本上出门只要稍微一打听,那基本上满大街都是亲戚。 又加之本地的风土人情,向来比较热情。中年女人一看赵大鹅不仅是亲戚家的孩子,还是个小家伙,长的又特别漂亮,特别是嘴可甜了,她心里美美的。一边说着话,一面就从柜台里拿出来一大捧花生,装在一个碟子里,放在了一张桌子上。 赵大鹅有些腼腆的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她本就生的漂亮极了,又加上前两天抽血抽的多了,脸上就有一股子病怏怏的样子,却是更让人觉得楚楚可怜的美。 “谢谢三娘。我是赵家老二的闺女,赵铁生是我父亲。我大姑赵春妮回到我们娘家,经常和我们提起三娘,说你们老张家最有能耐的就是她三哥和三嫂了。不仅能干勤快,这心眼还是最实诚的。是远近闻名的好脸好面的人了。 我大姑有一次回娘家的时候,就和我爷爷奶奶夸三娘你们两口子,那是相当的好。最开始就在咱们集市周边摆摊卖烧饼,后来因为做的烧饼好吃,生意越来越好,赚了好多钱,直接进城做大买卖了。 这可是咱们十里八村第一个在城里开馆子的。我大姑当时那么一说,我就心里痒痒着,我说要是哪天我进城,我一定去我三娘的店里狠狠的吃一顿喝一顿,狠狠的宰他们一顿。我大姑就说大鹅你可别给我丢人现眼啥的,跑人家店里胡吃海喝,不仅要吃要喝的不给钱,咋地你到时候吃完饭,还想让我三哥三嫂再扔你二百块钱花呗。” 赵大鹅说着抓起一把花生,吃了起来。 中年女人也笑了,面子一矮,说道:“瞧瞧你大姑说的这话,咱们都是实在亲戚。来我这就和到了自己家一样。哪有回家吃饭还花钱的?” 赵大鹅心里美滋滋的,继续抓着花生吃,一边吃一边说道:“可不是咋地。我就和我大姑说,我说大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赵大鹅是你亲侄女,要是有一天我进城了,我要是去别的地方吃饭也就罢了,我要是去了我三娘店里吃饭,完事我再拿钱给我三娘,这不是打我三娘的老脸呢吗?” 中年女人也说道:“那可不是咋地,都是个人家。你要吃饭给我钱,我都得挑理。都是实在亲戚,要没有个亲戚样,外人不把咱们看扁了呀。” “嗯哪呗。可是我大姑不信。我大姑就说,哼……你就是想去吃人家白食,你这是给我们老赵家丢人。你以后进城,可千万别去我三哥三嫂他们家吃饭,我可丢不起那个人。”赵大鹅说话的时候,表情极为复杂,一会学着大姑,一会又转回自己,惟妙惟肖的。弄的中年女人不仅感同身受,而且竟然自己也生气了。 中年女人气鼓鼓的站起来,有些不满意的说道:“你大姑赵春妮太那个了……她也太看不起她三哥三嫂了。自己侄女来三哥三嫂家里吃饭,她都不让。她这是没把她三嫂子当人看呀。” 赵大鹅:“………” 别介,三娘你可别激动,这里边没我大姑什么事。回头你们两家打起来,可别把我卖了。…… 赵大鹅说的话,其实不是自己杜撰的,但是那都是赵大鹅前世很多年以后知道的。她在六岁的时候,可没有听说过大姑家的亲戚是谁,就算知道,六岁的时候赵大鹅记住的也不多,这里边的话,虽然是真的,但是对于今天来说,并不太真。 第七—八章 不过由于赵大鹅声情并茂的表演,中年女人不仅信了,而且仿佛比赵大鹅还深入其中。 赵大鹅只是知道中年女人是大姑赵春妮的三嫂,但是姓什么赵大鹅都不知道。只是知道大姑婆家的三哥姓张,辈分是瑞字辈,叫张瑞什么,但是具体叫什么赵大鹅也不知道。 但是这并不妨碍赵大鹅认识他们。 中年女人说着话,回头对后厨大声说道:“她爹,给我做几个硬菜。我让咱们侄女好好吃一顿。能有多硬给我整多硬。等……” “叫赵大鹅对不对?” 赵大鹅点点头。 中年女人继续说道:“等咱们侄女赵大鹅回家,我让他们看看,他们老赵家的亲戚,是不是能管的起饭。还说什么来咱们店里吃饭还要花钱,真是太见外了。他们老赵家,没把咱们两口子当亲戚呀。” 后厨走出来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个头中等,身材略瘦,穿着白色的厨师服,说道:“嗯嗯,我在屋里边听着都来气。侄女,你到这来,就是到了自己家。别说一顿两顿的,就是天天来,三大爷也管的起你饭了。 三大爷别的不敢说,以后大侄女你要是考上了初中高中到了咱们县城,你的伙食,三大爷包圆了。我天天换着样给你做。侄女你就记住一句话:你到这了,看见你三娘和你三大爷,你就是到家了。想吃啥你就说,你要缺钱,三大爷多了没有,三头五百的,那都不是事。都是个人家,你看看你大姑说的那个话,我这个兄弟媳妇呀,是真小心眼。这年头谁还差那口饭呀,能来三大爷这,那就是给三大爷长脸。你一会就敞开了吃,你要吃不完,三大爷都和你急。” 赵大鹅小心翼翼的点头,早就听闻他们两口子实诚,今日一见,是真实诚呀。 “侄女你吃肉不?我这就给你做去。”中年男人问道。 赵大鹅想了想:“肥肉只能吃几口,多了吃不了。瘦肉没事。三大爷,你别整太多了,我刚刚吃过饭才来的,那会我喝了几碗鸡肉粥,还不饿呢。” “都晌午了,该吃下顿了。吃不了多少肥肉,那我给你整个熘肉段,再来个油炸里脊,再整两个别的。主食吃什么?米饭还是花卷馒头?” “别别别,三大爷我吃不了那么多。” 中年男人也不管赵大鹅怎么说,直接到后厨就开始做菜。 赵大鹅和中年女人就一边聊天,一边吃花生。 中间也来了几个客人,不过人不太多,可能是还没到饭点的原因吧。 中年女人忙了一阵,之后又挨着赵大鹅坐着,看着赵大鹅笑容满面:“你这丫头,生的是真俊呀。我是打心眼里喜欢。不像我家那个丫头,踢两脚都闷不出来一个屁。” 赵大鹅也是记得中年女人有个女儿的,前世的时候见过,那个女人命不太好,也是人特别实在,后来嫁人了总被婆家欺负,最后还离婚了。离婚之后,男方都不让她看自己的孩子。不过最后来,她又嫁了人,嫁了一个老实的庄稼汉子,两个人接班了这家店,而且做大做强,成了县里最大的饭店。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我大姐人好,老实。以后错不了的,一定会身体健康,赚很多很多钱。别的我不敢说,三娘就冲着你和我三大爷这么好的人,以后做不了咱们县城首富,都是老天爷不公平。” 中年女人乐开了花,合不拢嘴了:“大侄女这嘴叭叭的。你三娘和三大爷可没做首富的命,要是我们两口子都成了咱们县里的首富了,侄女你不得成了全国首富了。那以后,你见面可别装作不认识你三娘了。” “哪能呀三娘,看你把我赵大鹅说的扁了吧。我这人,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别说我是首富,我以后就是王母娘娘了,蟠桃会我都先把三娘请到首位坐着,三娘不动,蟠桃会我都不让它开。 我得把最大最好的蟠桃,给三娘和三大爷留着。你们吃完,我再让其他神仙吃。” 中年女人都开心坏了,那真是打心眼里开心。 越和赵大鹅聊天,中年女人是越开心。 就差拜把子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中年男人端着菜上来了。 赵大鹅一看,伙食是相当的硬。直接上了六个菜,红烧鲤鱼,锅包肉,熘肉段,油炸里脊,水煮肉片,排骨炖豆角。 六个都是肉菜,这标准无论在这个年代,放到哪个地方,那都是嘎嘎硬的硬菜。 随后中年男人还拿出来两瓶山楂味道的原味山楂果汁。碗筷和碟子也拿了上来,又拿了四个花卷,两个馒头,一碗米饭。 “侄女,敞开了吃。不够吃三大爷再给你整几个。” 赵大鹅:“太够了太够了。我这都吃不了的。” “吃不了打包。” “那多不好意思。” “到这就当自己家。你以后见着三娘三大爷,你就当见着你亲三娘和亲三大爷一样。我和你三娘没把你当外人,你也别见外。”中年男人说道。 “别管怎么说,你能来我们店里吃饭。我张瑞松脸上有光。你三娘脸上也有光。”张瑞松很开心。“这才像亲戚,还有点亲戚味道。” “不仅是吃饭啥的,侄女你以后要是有啥为难着窄的时候,你就和我说,要是缺钱花啥的,你就找我。三大爷多了没有,万八的不是问题。” 这个时代,在北方的这种小县城,万元户有,但是极为稀少。 要知道这个时代,娶媳妇结婚,彩礼也就千八的,谁要有个万八千的,是个万元户,那就顶级富豪了。 这个年代的万元户,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有钱人,而动辄说出来万八千不是问题的万元户,那绝对是个特别实在的人。 张瑞松两口子就特别特别实在。 赵大鹅都觉得他们两口子实在的过分了一些,不过本地的习俗还真的就是这个样子。大多数的人,都是热情好客,而且为人豪爽仗义。而且赵大鹅也确实和张瑞松他们是亲戚,关系并不太远,吃一顿饭,如果真的花钱的话,确实就见外了。 第九章 赵大鹅小心翼翼,极为有涵养的细嚼慢咽吃着桌子上的菜,就着米饭,倒也吃的舒爽。 店里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客人,张瑞松夫妇便又去招待其余客人去了,偶尔过来问一嘴:“侄女,没吃饱我再给你做两个菜。” 赵大鹅每次都笑眯眯的说自己吃的都快撑了。 茶过三巡,菜过五味。赵大鹅并不喜欢喝那些果汁饮料,反而更喜欢喝茶。鬼知道那些放了一年半载的水,到底加了多少东西,才没让它过期。 还是喝茶比较舒服一些,最起码知道自己喝的水,是井水,刚刚烧开的。心里能舒服一些。不过赵大鹅只是喝茶,并不是有多么喜欢或者有多么的懂那些茶道之类的精神。 对于赵大鹅来说,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活着就是最好的。能有一日三餐,便能活着。能吃上热乎的饭菜,便是幸福。能饭后喝上一两杯热茶,便是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生活了。 在北方这个偏僻的地方,大多数的人,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看不见外边的世界,外边的世界也看不见他们。人们像生活在一个很大很大的井里,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看着地上的庄稼春种秋收,看着河里的鱼儿拼命挣扎,看着四季轮回,生老病死。 赵大鹅上辈子赵大鹅活的极累,对于那些可有可无的,都看的极为淡然,人活一世,无非就是生老病死。宿命使然,如果想改变这宿命,是殊为艰难的。重生一次,赵大鹅想要逆天改命,重新为母亲和妹妹,挣一片生机。 天命? 赵大鹅已经不信天命了,她只相信人定胜天。 过了一阵客人稀稀疏疏的变得少了,张瑞松的老婆便又坐下来和赵大鹅聊天,她问道:“侄女,刚刚有点忙,忘记问了,你这是自己出来的?你家里的人呢?” 赵大鹅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落寞的低声回答:“三娘,不瞒你说。我妈住院呢,头几天生了我妹妹赵小鹃,后来身体便出了问题。好不容易抢救过来了,不过一直感觉我妈身体很差。 我爸也很忙,我爷爷奶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边离不开人。我就留在医院里,照顾我妈妈。我妈那个人坚强,她虽然难受,但是她不让我和外人说。所以,我妈住院也就没告诉其他人,连我舅舅他们都没告诉呢。” 张瑞松老婆一听,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有些紧张的问道:“那你妈妈现在能下地走路不?这身边没个照顾的人,可咋整。你爸这个人也是的,老婆生孩子,他还假装忙别的,对他爸妈是真忠心,但是对你们娘家是真不咋地。回头,我要碰见了你爸爸,我得好好说说他。哪有老婆生孩子,他不去伺候的,这成什么破事了。” “侄女,那你妈妈也没吃饭呢吧。都下不来地,需要人照顾,看来病的也很严重。这样吧,我让你三大爷再给你做两个菜,你带回去给你妈妈吃。” “不了的三娘,我妈要知道我在你这吃饭,你没要钱她都会不好意思的。我妈那个人脸皮薄,这要知道不仅我吃饭你们不要钱,还要给她带吃的,也不要钱,她一定会饿着肚子也不会吃的。”赵大鹅有些为难的说道,“我这是在医院呆的乏了,一直在里边闷着,心情不太好。出来溜达溜达,之后我就正好路过这,直接就进来认个门。能看见三娘你们生意这么红火,我其实就挺开心的了。 三娘还请我吃顿大餐,伙食还真的硬。我这心里都过意不去了。这我妈都不知道呢,我可不敢带吃的回去,到时候我妈一问,该说我没出息了。” 张瑞松老婆脸色温柔,平静的说道:“侄女,你放心。到时候你就说,是你三娘硬给你的,你不要你三娘要把自己那张老脸撕下来给她,你看她吃不吃。” 赵大鹅面露尴尬:“这……” 中年女人没再啰嗦,直接对后边厨房说道:“当家的,咱们侄女她母亲还在医院呢,你再做几个清淡一些还能有营养的菜,再熬几碗姜丝小米粥,回头给咱们兄弟媳妇她弟妹送过去。” “使不得使不得,三娘你别麻烦了……”赵大鹅赶紧拒绝。 中年女人却直接打断了赵大鹅的话:“侄女,你刚刚进来的时候,三娘就感觉和你有缘。咱们娘俩,有缘分。而且我一看,你这就是碰见难事了。不过我也没想到是你母亲住院了。 都有有困难的时候,日子也都是没办法。谁都想一帆风顺的,但是哪有一帆风顺的时候。现在你母亲住院,你才这么大就要照顾你母亲,实在是不容易。你三大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穿开裆裤到处掏鸟窝呢。你都能自己单独来医院,照顾你母亲了,以后你一定能成大事的。就冲着你这份魄力,你不成大事,我都不信。” 张瑞松也从后厨走出来说道:“打今个起,你们娘俩在医院安心住院,这饭菜什么的,到时候我直接给你们送过去。你母亲刚生了孩子,身边离不开人,需要人照顾。三大爷没啥太大的本事,就会做点饭吃。而且咱们自己家的饭店,成本低花不了几个钱,你就别推脱什么了。要不我这张脸,以后有事,还怎么去你们老赵家?” 赵大鹅一听张瑞松夫妇这么说了,便也不好再拒绝了,再拒绝就是不给人面子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瑞松便又炒了几个荤素搭配的菜,油菜鲜蘑、土豆鸡块、蒜苗炒鸡蛋和木须肉。并且熬制了很多姜丝小米粥,用两个饭盒装着送给赵大鹅。 赵大鹅极为开心,但是确实有一些不太好意思。她本意就是想混口饭吃,没成想这两口子这么热情,搞得赵大鹅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临出门,张瑞松还拿出来二百块钱,塞到了赵大鹅的口袋里,赵大鹅端着饭盒和几个塑料袋的菜,没办法拒绝,虽然百般推辞,但是张瑞松夫妇态度坚决,说什么都让赵大鹅收下这二百块钱,就当作是夫妇二人给赵大鹅的见面礼。 赵大鹅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自己刚刚重生还没有赚钱,有了这二百,也算是有了一些启动资金,以后做什么都会好做一些。此刻赵大鹅家里穷困潦倒,她便后来也收下了,心想以后自己发达了,一定不忘三娘和三大爷的这一饭之恩。 第十章 最后在赵大鹅千恩万谢之后,赵大鹅溜溜哒哒的就回了医院。 医院东门比较近一些,赵大鹅便到了医院的东门。 东门旁边有几棵松树,以前听人说,是明朝时候栽种的,现在也已经亭亭如盖也。 后边就是公园,县里唯一的公园,此刻也没有多少人,人们温饱尚且艰难,便不会有多少人想着游山玩水,他们只想勤劳致富吧。 进了东门,赵大鹅又拐了几个弯,便来到了病房的走廊,抬头一看,正发现母亲抱着妹妹正抬头看向自己这边。 赵大鹅以为是自己出去久了,母亲程锦湘着急了,便小跑几步,来到了母亲身旁:“妈,我给你买的姜丝小米粥和几个菜,还热乎着呢。” 程锦湘看赵大鹅回来,眼神才好了起来,有些责怪的说道:“大鹅,你怎么出去这么久?万一你丢了,你让我怎么办?” 赵大鹅嘿嘿一笑:“不会的不会的。我有三头六臂,金刚不坏之身,能把我偷走的人,还没有呢。再说了,偷走了我。还得养我不是?我奶奶、我三婶和我老姑整天说我是个赔钱货,谁稀罕养赔钱货?” 程锦湘嗔怒道:“别人胡说八道,也就罢了。你自己还轻视自己,那怎么能行呢?以后不允许这么说自己。” “知道了。”赵大鹅乖巧的说道。 随后赵大鹅搀扶着母亲重新回到了病床,把带过来的吃食,给母亲吃。 随后赵大鹅跑出去用钱在超市买了很多日用品,脸盆牙刷床单被罩被子褥子,和拖鞋睡衣,以及毛毯,最后还弄来了一个新的暖瓶和一个杯子,又给妹妹买了两套新鲜的小衣服,两个毛毯,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随后又买了两盒罐头。一套花费下来,二百块钱,也就所剩不多了。 赵大鹅不由得感慨:这钱是真不抗花,买这点玩意,花这么多,以后得抓紧赚钱了。 回到了母亲的病房,赵大鹅发现自己的父亲赵铁生也在。不过看父亲和母亲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估摸自己出去这会儿,应该是吵架了吧。 赵铁生自从程锦湘生了二胎,已经三四天了,除了一天来看一眼,基本上都不在,所以程锦湘不满意是一定的。 赵大鹅其实也很不满意这个重男轻女的父亲,虽然送女儿出去这件事,赵铁生和程锦湘商量过,程锦湘没同意,赵铁生其实也没有坚持一定不要这个女儿,但是他其实是知道自己的妹妹赵春琴和母亲王氏要威逼利诱,让程锦湘把女儿送出去的,当然了赵铁生也并未阻拦。 所以赵大鹅对父亲赵铁生的态度,也很模棱两可。好歹是亲生父亲,不过这个亲生父亲不咋地,只是罪不至死这个范畴罢了。 赵铁生看赵大鹅回来,说了句:“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咱们又不是在医院住到过年。多浪费钱……” 赵铁生话说到一半,自己突然愣住了:赵大鹅哪来的钱? 要知道一个暖瓶就要十多块钱,这个时代的日用品一向很贵,所以哪怕是家里,赵铁生夫妇用的也是别人剩下不太保温的一个暖瓶,连两个人结婚的时候,都没舍得花钱买一个暖瓶,赵大鹅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买了? 赵铁生继续看:毛毯,电褥子,被褥,衣服,脸盆脚盆,毛巾香皂保温杯,豆奶粉。 赵铁生整个人都懵逼了,他虽然已经三十岁了,可是这辈子还没用过这么新鲜的玩意,庄稼汉子出身的他,更是不知道洗脸和洗脚需要用两个盆子,当然赵铁生一年也不怎么洗脚…… 这得多少钱呀!起码都要小二百了,就为了置办这些东西? 要知道赵大鹅的奶奶王氏王桂香被抓起来,托人弄关系,取保都要五百块。赵铁生等人凑不出来五百块,也就让王桂香在芭篱子里蹲了三天三夜。 这不,赵廷绪在家发火,王桂香的娘家人也来家里闹,而且自己的大哥、三兄弟,以及自己的几个叔叔大爷也闹,说是赵大鹅把母亲送进去的,就得让赵大鹅把她奶奶给赎出来。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再者,大家也都说赵大鹅作为晚辈,把自己亲奶奶送进去,实属不孝。不过由于赵大鹅此前因为被抽血太多,导致一直昏迷不醒,这事赵铁生来了两次,也没办法提,今天终于等到赵大鹅醒了,赵铁生就再次来看看,没成想赵大鹅竟然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大鹅,你钱从哪里来的?你一个小丫头,哪来的这么多钱?”赵铁生疑惑的问道。 要知道这些东西的钱,可是要一个庄稼人经营好几亩旱田才能收获的到的。 赵铁生前几天去卖湿的玉米,才一毛二分钱一斤,而这会儿东台子村也并没有什么化肥之类的,大多数的时候,人们只能用一些农家肥,所以一亩地的玉米产量,满打满算也就五六百斤。所以这个时候人们不怎么种太多的玉米,相对来说,更多的时候,是种植高粱和谷子。虽然这两个产量低一些,田间劳作多一些,但是价格都在三四毛钱一斤左右。 赵铁生家里活多,而且他的田地又多是自己开荒的,不是什么良田,所以只能种玉米。 十几亩地的玉米,才堪堪卖了七八百块钱。除去种子化肥,所剩不多。 所以当他看见赵大鹅竟然一口气花这么多的时候,整个人的心都在滴血:那可是钱呀。 赵大鹅把东西放在母亲程锦湘病床的床头,双手一摊:“碰见了热情好客的实在亲戚,他们给的。” 赵大鹅这么一说,不仅赵铁生懵了,程锦湘也茫然了,因为赵家哪有这么有钱的亲戚? 要说老赵家,最有钱的,莫过于在县城的法院工作的赵春琴了。赵春琴是大学毕业,直接分配的工作,而且也已经干了好几年了,加上工龄一类的补助,一个月才堪堪三百多块钱。也就是逢年过节,工资能到四百多。 这二百来块钱的东西,都相当于赵家最有钱的赵春琴半个月工资了。 但是很显然,包括赵铁生也认为这个钱,不可能是赵春琴给的。 赵铁生是知道的,自己的这个老妹子,一直和自己不太亲,她只和赵铁刚亲,如果是老三家的孩子,赵春琴还有那么一些可能给二百,至于赵大鹅?那是绝无可能的。 第十一章 “哪个亲戚?” “打听那么多干什么?我又不是偷,又不是抢的。人家觉得我可爱又善良,就硬给我二百不行吗?”赵大鹅切了一声。 程锦湘:“………” 赵铁生:“………” 程锦湘温柔的说道:“大鹅,你要不是偷的抢的,这个钱也有点多了。咱们会欠了人家天大的人情的。无论如何,以后都要还人家这个人情。” 赵大鹅点点头:“知道了。” 看着赵大鹅态度不太好,赵铁生也并未过多追问,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二百块钱上。他看了看老婆程锦湘又看了看女儿赵大鹅,终于说道:“大鹅,那天的事情。其实爸爸是不支持的……” 赵大鹅摊摊手:“我知道。爹,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在我爷爷奶奶面前没什么主见。你就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不是我当姑娘的说你,老爹你这态度很有问题。你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前途,你都交给我爷爷奶奶和老姑决定,你也真够一说的了。” 赵铁生:“我……唉……” 程锦湘虽然也很不满意,不过北方这种根深蒂固要儿子的想法,也多多少少影响了她。好在自己的二女儿小鹃子还在,那便是一切太平长安。她虽然对曾经的事情有所不满,但是也都是过去了,并不想计较太多。 “是我的不对。”赵铁生叹了口气。 此刻的很多规矩都是,一家一户只能生两个孩子。既然已经有了两个孩子,那以后只要不放开三胎的情况下,赵铁生极有可能也就是没有儿子了。 在东台子村,确实如赵春琴曾经说的那个样子,家里没有儿子,当爹的腰板都硬不起来。 也许,这都是命吧。终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赵铁生心中感慨万千,但是也并不想说太多了。所以哪怕他被自己的女儿赵大鹅嘲讽了几句,也并未反驳。 “大鹅,你现在也能走了。那边你奶奶还在芭篱子呢,那边需要你配合做一个调查。只要你这边调查的一切正常,你奶奶就能放出来了。” 赵铁生终于说出来了自己的诉求。 赵大鹅眉头皱了皱,看着赵铁生,又翻了翻眼睛:“本姑娘,不伺候她。没空。” 赵铁生:“额……这个……你爷爷说你要去的话,给你买二斤油条吃。你不是最爱吃章吉营子那个老爷子炸的油条吗?你爷爷说,等你奶奶出来,他带你去赶集,给你买二斤,让你敞开了吃。” 赵大鹅都愣住了:卧槽!我小时候这么没出息吗?二斤油条就让我敞开了吃?我赵大鹅是能被二斤油条收买的吗? “爹,你回去和我爷爷说。你就说我说的,我赵大鹅别的要求也没有。我也是个孝顺的人,也不想做那个被人指指点点,背后被人说坏话的人。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妈身体不好,过几天出院了呢,需要住的稍微舒服一些。但是,现在咱们三口子住在那个仓房,阴冷潮湿,我想让我妈去主房住。让我三叔三婶他们搬出来,去仓房。” 赵铁生说道:“大鹅,你别闹。这事不是你爷爷奶奶能做主的,你三婶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那就是个泼妇,你三叔整天窝窝囊囊的,也管不住你三婶。咱们让他们搬出来去仓房,你三婶不得炸锅了呀。保不准她就得跑回娘家去,她跑娘家去了,你三叔咋整?打光棍呀!” 赵大鹅直接拒绝:“那和我无关了。我三叔儿子都有了,打光棍也无所谓。爹你想呀,我三叔不能一辈子都被我三婶整天装病什么的吓唬吧?对不对? 我三叔现在有儿子,哪怕我三婶不和我三叔过了,闹离婚什么的,无所谓的。反正我三叔也不涉及到断后了。有儿子了,也有人以后给他养老送终了,不就是没老婆了吗?难道我三叔除了她张翠兰,就再娶不了媳妇了?我觉得我三婶那是得瑟,我三叔不要她,她还有个儿子,以后哪怕离婚走道了别人家里,谁要她?她还拿这个手拿把掐的吓唬你们?怕她什么?我出门之前,把牛粪倒了她一炕头,她也没咋地我。” 赵大鹅也知道自己三婶那是相当嚣张跋扈,而且爷爷奶奶又偏向她。毕竟不偏向张翠兰,张翠兰就开始闹病,今天腿疼明天胃疼后天屁股疼的,整天净病了。还动不动就不活着了,吓唬别人。 前世赵大鹅是清清楚楚的,自己这个三婶虽然活的年纪不太大,只有五十多岁,但是绝对不是自杀没的,她就是心脏病犯了,没的。所以,张翠兰整天吓唬人,就是真的在吓唬人罢了。 程锦湘也埋怨道:“当初说好的,让老三住老房子,咱爹给咱们盖新房子。结果呢?结果,嫂子闹,说既然有钱盖新房了,就应该按着顺序,给大哥先盖房子。最后大哥的房子盖新房搬出去住了,咱们这一等就是五六年,新房子住不上,我看咱爹也没有盖新房子的想法。这几年,咱们种地攒的钱,都有四五千了,你都给公公婆婆了,结果我住院他们没钱了。那四五千块钱,早就够盖房子用的了,也不知道他们把钱花哪里去了。” 赵铁生尴尬的解释道:“那不是大姐买了台拖拉机,借给大姐了吗?” 程锦湘摇摇头,叹了口气。 赵大鹅却直接否认了赵铁生的说法:“爹,你别听我奶奶忽悠你。我大姑早就把钱还回来了。我爷爷奶奶攒的钱,加上我妈和你攒的钱,全被我爷爷奶奶偷摸给我老姑买楼了。” 赵铁生失声啊了一声:“啥?给你老姑买楼了?那可是一万多块钱呀。” 程锦湘也不太相信:“你大姑还给你爷爷奶奶钱了?转头又让你老姑买楼花了?这得猴年马月能还钱呀。” 程锦湘彻底生气了:“买拖拉机一共也就一万多块钱。大姐拿走了,说买拖拉机,赚点钱。一天也能拉活赚个三四十,一年两年也就回本了。这买楼占上了,啥时候能还?再说了,我辛辛苦苦种地攒的钱,他们凭什么偷摸借给大鹅她老姑?赵春琴长的好看呀,她拿我的钱去买楼?” 第十二章 随后程锦湘也开始闹了起来,赵大鹅也火上浇油,煽风点火。 最后赵铁生无奈,只好回家,准备和老爹赵廷绪说道说道。 赵铁生也没吃饭,赵大鹅虽然不太满意老爹赵铁生,不过谁让自己那个三娘和三大爷整那么多饭菜呢,反正老妈吃不完,那就便宜自己的老爹了。 最主要的是,没在家,赵大鹅没法把剩菜剩饭喂狗…… 赵铁生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随后在医院门口,找到一个倒骑驴。倒骑驴就是三个轮的自行车,靠人力骑车。这在九十年代很普遍,那会客车不多,一天从县里客运站往东台子村通的车不多,要三个小时一趟呢,一天就两趟,上午一趟,中午一趟。 这会已经过了时间了,没有车了。赵铁生只能打一辆倒骑驴回家。经过一顿砍价,最终赵铁生肉疼的以十二块钱的代价,坐上了回村的路。 回了村里,到了家中。赵铁生找到了老爷子赵廷绪。 赵廷绪正在家里搓玉米,看见赵铁生回来了,问道:“大丫咋说的?” 大丫指的就是赵大鹅,赵廷绪习惯这么叫了,平时也都是叫赵大鹅为大丫或者大鹅。 本来赵大鹅最开始起名字的时候,是想叫赵天鹅了。结果上户口的时候,工作的人不识字,天就少写了一笔,等上完户口,才发现,不过已经晚了,虽然也能改,但是全家都觉得叫傻啥都一样,贱名好养活,于是也就叫赵大鹅了。 当然了,娥也写错了。娥是嫦娥的娥,本意是天上的嫦娥,简称天娥,结果…… 多说无益,反正赵大鹅知道,他们都会说工作人员不识字。 赵铁生一听老爷子问话,叹了口气说道:“爹,大鹅说这事好办。她说让老三他们两口子搬到仓房去,让我媳妇去西屋住段时间,等坐完了月子再说。” “嗯?”赵廷绪停下了手里搓玉米的活,站了起来:“瞎胡闹。赵大鹅这是什么意思?反了她了!让她把她奶奶弄回来,她还讲条件?不是因为她在医院瞎胡闹,你妈能进芭篱子?咱们祖祖辈辈也没有人进过芭篱子呀。你妈这次尝个鲜,把咱们老赵家列祖列宗的脸都丢光了。她赵大鹅还讲条件?她没醒,这事没办法,她醒了,不去救她奶奶,反正忙着开条件?这是亲孙女能干出来了的事吗?” 赵铁生说自己也和赵大鹅说了很久,但是赵大鹅油盐不进,没有办法。 “爸,我问你个事。我大姐借的那个钱是不是还了?要是还了,我们也应该搬出去住了。当初答应给我们盖房子,我这些年也攒了很多年的钱了……” 赵廷绪一听这个话题,立刻就急了:“什么钱?没有。我也不知道钱哪去了,要问你问你妈去。 还有,别的你少管。你先把你妈救回来。你生的好丫头,是真有本事。把你妈给送芭篱子,还要讲条件才能行,这是翅膀真硬了。” “爸,我感觉够呛。大鹅那丫头随她妈,主意特别正,那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她要认准了一件事,咱们就算咋说,她都不会让步的。”赵铁生分析道。 第十三章 赵廷绪叹了口气,自己的老婆子被当成人贩子给送芭篱子了,自己的孙女要住大房子,自己的儿子问钱哪里去了,这日子是一步三个坎,步步是上坡,难的要死。 赵廷绪拿出烟口袋,卷了一根旱烟。烟口袋其实就是一个方便面袋,里边装一些烟丝,还有一些报纸,当抽烟纸,农村大多这样,买不起带过滤嘴的,就都抽旱烟。便宜,省钱。 赵廷绪卷了一根,抽了一口,把烟口袋递给赵铁生,赵铁生也自顾自的卷了一根旱烟,点上了,吧嗒吧嗒的抽着。 过了一会儿,赵铁生问道:“爸,我老妹子她女婿找的那个亲戚,咋说的?他收了咱们家五百块钱,结果我妈人还是放不出来。要是办不成事,这钱我得要回来。” 赵廷绪点点头:“回头我和你老妹子说。那个人办事是真不靠谱,说的信誓旦旦的,结果不行。最后还得让大丫去,大丫不去作证,大丫她奶奶怕是怎么都出不来了。” 身为一家之长,赵廷绪的头脑是清醒的,哪怕儿子赵铁生已经三十多了,家里的一切还是赵廷绪说的算的。抽了一根旱烟,赵廷绪慢吞吞的说道:“老二,这样吧。大丫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先把你妈的人给放出来,剩下的以后再说。” 赵铁生有些为难的说道:“大鹅就说让我媳妇程锦湘坐月子身体不好,住……” 赵廷绪呵斥道:“行行行。我答应了。你媳妇出院,就让她住主房。” 赵铁生听父亲这么说,自然也无话可说。赵铁生倒是对住哪里无所谓,不过程锦湘毕竟刚刚又生了孩子,身体虚弱不堪,那个仓房实在太阴冷了,而且眼看着越来越冷,如果还住那里,保不准以后就落了一身的毛病。 如果程锦湘落了毛病,那才是赵铁生的绝路了,毕竟老婆还在,他赵铁生就有生儿子的可能。老婆不在了,那还生什么儿子? 赵铁生最后又和父亲赵廷绪确认了一下,得到了赵廷绪的保证,这才安心。 他帮着赵廷绪搓了一会玉米。 北方的偏僻和落后,起码要比南方差了三十年的过程吧,虽然这已经是九十年代了,但是像东台子村这么偏僻落后的村子,人们收获了粮食,基本上还是很原始的肩抬手拎的方式。如果是谷子高粱,秋天的时候,便会在村里的场院里,打场。 如果是玉米,那就没什么办法了,就是一粒一粒的搓下来。如果能有一个手摇的玉米脱粒机,那都是极为先进的设备了。 赵铁生自己开荒了一些地,是那种水患严重的地方,亦或是极度缺水的地方。这都是没人要的地方,种了一些玉米。 前段时间卖了大部分,还剩下两千多斤的玉米棒,没有搓出来。家里还有大田种的高粱,也有四千多斤,也没有弄,活还很多。 赵铁生帮着忙活到了深夜,才去睡觉,第二天一大早便走了四五里路,去路边等车,随后坐着回县城的班车,准备回医院。 第十四章 赵铁生到了医院,和赵大鹅说道:“大鹅,你爷爷答应了。说你妈出院之后就搬到正房住。” 赵大鹅点点头,这才同意去芭篱子里边作证,把自己的亲奶奶王桂香给捞出来。 不过既然王桂香已经在里边蹲了四五天了,也就不差这会儿了。赵大鹅去医院的食堂买了一些馒头和小米粥,还有一碟子黄瓜咸菜,先让母亲吃饭。 程锦湘喝碗粥,吃过馒头之后,赵大鹅又拿着热水给程锦湘冲了一杯豆奶粉。 其实赵大鹅也不知道,这个豆奶粉到底有没有牛奶。不过这已经是附近超市能卖的最有营养的东西了,另外如果有可能就是什么黑芝麻糊或者燕麦片。 这会儿的超市是没有纯牛奶或者正经的奶粉的,估摸是超市的老板也觉得,当地太穷,不会上那么贵的货物,万一卖不出去,就砸手里了。 赵大鹅所在的地方,小孩子出生个把月的,如果不够吃的,那就会喝一些米汤度命。活着就行,十里八村的还真就没有牛奶卖,哪怕你有钱,也买不到。 赵大鹅就简单的啃了一个馒头,对付了一口,随后洗漱了一下,便跟着赵铁生去了派出所。 “姓名?” “赵大鹅。” “年龄?” “六周岁。” “性别女,你当初报的案子,说有人贩子抢你妹妹,经过调查取证,那个红衣服的女人叫褚某桂,确实是个人贩子。她罪大恶极,拐卖了十几个孩子了。我们这两天经过和其他地方的人配合,已经找到了两个孩子,把孩子送回家了。赵大鹅,你立了一件大功呀。” “啊?!” 赵大鹅失声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你立了大功了。”坐在凳子上的男人,一身干净的西装,戴着一副眼镜,显得严肃又认真。中年男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几岁,不苟言笑,一身的浩然正气。 他站起来,主动倒了一杯茶,递给赵大鹅:“今年秋雨后的龙井茶,尝尝?” 赵大鹅没有接:“不好意思,我不喝绿茶。我只喝红茶。” 中年眼镜男人愣了愣随即笑了笑,转身又去倒了一杯红茶。 “小姑娘,有勇有谋,胆略惊人。到了我们这里,不慌不忙,也不害怕,还真是少见。鄙人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叫邝守义,是这最大的管事的,他们都叫我邝头。不过咱俩不论这个,你以后可以叫我邝叔叔。”邝守义笑着说道。 赵大鹅撇撇嘴:“少占便宜。我顶多以后叫你一声邝哥,叫叔叔明显你不够岁数。你才多大呀,也就三十多岁,叫你叔叔,第一显得你老了,不符合你的身份。第二呢,我家里的叔叔都是窝囊废一群,个个天生怕老婆。你要也怕老婆,那便以后叫你邝叔叔,如果你是个不怕老婆的,只能叫哥哥。而且,你别想占我便宜,仗着岁数长我几岁,就欺负我。 你应该回去打听打听,你母亲的母亲的姐姐生的那个女儿,也就是你堂姑吧,你堂姑她叔伯嫂子一家就在我们村里住,我管她叫大嫂子,所以这么一论,我说小邝呀,我不仅不能管你叫叔叔,也不能管你叫哥哥。我得亲切的叫你一声大侄子呀。” 第十五章 邝守义听着听着自己就有点蒙圈了,怎么聊着聊着,自己的辈分就极速下滑,迷迷糊糊的就成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侄子辈,难不成真的要管这个小姑娘叫一声小姑亦或是小姨? 赵大鹅可不管那么多,喝了一口热茶,吐了吐上边飘着的茶叶,末了说了一句:“这茶叶凑合,这水不太好。没有我家家里的井水甜,这水有点苦涩,一看就是自来水那股子铁锈味道。” 邝守义笑着说道:“没办法,咱们这又不是你们老家,没有井水的,只有自来水,确实喝起来味道不怎么好。不过也只能这样。我也不太喜欢这里的水,但是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还有卖水的不成?” “卖水……”赵大鹅都愣住了。 原来这会儿还没有那种桶装水,大家喝的都是自来水。 自来水由于有消毒水的原因,经常又咸又涩,而且很多时候由于管道经年不休,也会有沉重的铁锈的味道。 喝起来是相当难喝的,不过这会就这个条件,无论你在城里什么职位,赚多少钱,喝的也都是自来水。 赵大鹅双眼都快冒光了,这不就是一条致富路吗? 水是家里的,没有成本,送到城里,便可以换成了钱。这几乎是没什么本钱的生意。不过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卖了。 “大侄子,我问一句。就是如果有卖水的,就咱们农村老家的古井水,你买不买?” 邝守义被这个大侄子给叫的头皮发麻:“这个……侄子,这个……” “买是买,但是得看价钱了。下边很多同事也反映,自来水的味道不好,但是也没法。不过如果真的有人送来点水,就咱们农村的老井水,那喝起来,又甜又干净,烧水还没有水垢,那感情好了。不过谁大老远给我们送水?” “嗯嗯,等过几天,我和你研究研究这个事。大侄子,这事花钱你能做主不?”赵大鹅问道。 邝守义说道:“这个主是能做的,但是要靠谱。既能让大家喝上好水,又能便宜实惠,自然是最好的。 我平时喝茶,都觉得味道不好。有时候回老家去喝水,就是不一个味道。我记得咱们县里东台子村那边有口康熙泉,据说那口井的水,当年康熙喝了都说好。” 赵大鹅一愣:卧槽!这说的不就是我家后院后边的那口废井吗? 赵大鹅还真知道自己家里院子后边的空地上,有一口废井,很多年也没人用过了,废弃了很多年,那口井是一个温泉井,反正一到了冬天,天气一冷就自己冒水,大家经常在附近弄点水洗衣服。 不过对于东台子村的百姓来说,那口井,啥用没有。 没想到,就是大名鼎鼎的康熙泉。 不过赵大鹅也理解,别说那口井水康熙喝过,就算是秦始皇喝过,放在东台子村,也不值钱。 水,值钱吗? 不值钱。 赵大鹅心里有了合计,最重要的是,那块空地是自己家的。程锦湘在那边开了一块小菜园,属于开荒地。村里也默认了,反正也没别人要,就默认那块地属于程锦湘的菜园了。 第十六章 不过没有合法手续的并不太稳妥,得抽空和村里商量商量,把那块空地变成自己家的,才有后续的可能。 赵大鹅心里有了合计,倒也不形于色。继续喝着茶。 邝守义又交代了一些东西,唠唠家常,随后直奔主题的说道:“这次抓住褚某桂,小姑……咳咳,赵大鹅你是首功一件。” 邝守义自己都有点怀疑人生了,迷迷糊糊的就多了一个小姑?问题自己还叫的朗朗上口?真是没有天理了。 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还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怎么就被赵大鹅给带偏了? 邝守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根据规定。决定:鉴于赵大鹅智斗人贩子,奖励赵大鹅个人见义勇为称号,并且赵大鹅被评为龙城市十大杰出青年,奖励现金两千元。” 赵大鹅捂住嘴巴:“大侄子,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至于不至于。” 邝守义却说道:“也许只是你的无心之举,但是结果是好的,就是好的。这些年,人贩子很多,这个褚某桂就是一个。把他们都抓住才行,鼓励你也是应该的,不要推辞。” 随后邝守义拿出一些奖状之类的交给了赵大鹅,并且合影留念。 最后拿出来一个信封,里边有两千块钱交给赵大鹅:“这是给你的奖励。” “赵大鹅以后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还真有事。那个我奶奶,还在你们这里关着呢。”赵大鹅有些尴尬的说道。 邝守义摇摇头:“她那个问题,不行。无论怎么说,她都应该在里边呆一段时间。我听说了,她是瞒着你母亲,抱着你亲妹妹做的这个事。好多人也和我说,说她是无辜的。但是,我觉得她不无辜。” “这个吧……好歹是我奶奶,我妹妹也没啥事,家里也都觉得我奶奶已经知道错了,就放她回去吧。”赵大鹅求情道。 邝守义有点为难的拿出来日历,看了看最后说道:“既然你求情了,我呢就从轻处罚。但是从轻处罚,也要教育一个星期。抛开周末放假,也得五天。最起码最起码要五天才行。而且以后她两年内,不允许离开你们东台子村,有任何情况,我们得随时找到她。” 赵大鹅掐指一算:“今天正好第五天。” 邝守义点点头:“下午五点下班,你过来接你奶奶回家。这就是你有立功表现,你求情。你要明白,这事你奶奶做的不对。” 赵大鹅赶紧说道:“我奶奶也是一时糊涂。年纪大了,就想抱孙子,老糊涂了。” “嗯。”邝守义点点头。 随后又交代了几句,便因为开会,先行离开了。 赵大鹅也收拾好奖状一类的,抱在怀里。把那两千块钱,藏在内衣里,这才晃晃悠悠的出来了。 出了大门,就看见老爹赵铁生正在那里焦急的等着,看赵大鹅出来,赵铁生急切的问道:“咋说的?” “说让我奶奶吃了晚饭,再回家。怕她饿着。” “这才中午呀?怎么还管晚饭?”赵铁生不解的问道。 “别乱打听,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了。打听那个干什么?”赵大鹅撇了撇赵铁生:“让你下午来接,你就来接就行了。别那么多话。” 第十七章 赵铁生被女儿给抢白了几句,表情略显尴尬和一丝丝愤怒,但是也仅限于此。 随后赵大鹅回到了医院,自己手里多出来两千块钱的巨款,这件事赵大鹅连母亲程锦湘都没有告诉。 因为赵大鹅知道,母亲这个人不仅心软,还好骗,万一被人套话给说漏嘴了,这事就不太好办了。 吃过了午饭,赵大鹅去买了两只沟帮子烧鸡回来。 小时候赵大鹅吃过一次烧鸡,那味道真是好极了。长大之后,却再也没有吃过。 赵大鹅记得当初小时候吃的那次烧鸡,是赵春琴买的,她那会偷摸吃了一小块,却被赵春琴给逮住了,让赵春琴臭骂了一顿,回味起来,满是苦涩。 不过那个味道,确实是好,要不然赵大鹅也不能记住这么久。 其实这两千块对赵大鹅来说,无论是现在还是前世,都是一笔巨款了。有了一些小钱,改善一下生活,也是应该的。 当赵大鹅把烧鸡带回来的时候,程锦湘却埋怨道:“怎么又乱花钱?大鹅,我感觉你最近好有钱的样子,和妈说你这钱到底怎么来的?” 赵大鹅敷衍道:“命好,钱从天而降的。” “净胡说八道了。我天天命好,也没看见啥时候天上掉馅饼。”程锦湘语重心长的说道:“大鹅,你还小,不要做坏事呀。” “哎呀,妈,你想什么呢?”赵大鹅皱着眉头。“好了,你就吃你的。这个是买的,还带包装呢,我不给人钱,人家不得揍我呀。至于我的钱哪来的,反正不是偷得,这年头偷钱被人抓住,不得让人打个乌眼青呀。” “那好吧。”程锦湘也没有在追问。 在程锦湘眼里,赵大鹅从小就听话懂事,是不可能做出来不诚实,偷东西的事。 这边无事发生,那边却鸡飞狗跳。 暂且不说赵大鹅在医院伺候母亲程锦湘。 那边赵铁生到了晚上五点,准时准点的去接自己的老娘王桂香。 正如赵大鹅所说,王桂香确实是踩着整点出来的。 王桂香出来之后,千恩万谢了一下里边的人,便出了门,到了门口便看见了自己的二儿子赵铁生在旁边等着呢。 王桂香二话不说,上去就直接给了赵铁生一个嘴巴:“你生的好闺女。” 赵铁生一脸懵逼:“妈……” 长这么大,赵铁生还没有被老娘王桂香打过耳光。他捂着脸一脸茫然。 而王桂香早已经快步离开,她要逃离这个地方,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一个让她老脸丢进的地方。 她王桂香这辈子可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又让人照相,又让人做笔录,又让人写承诺书的,最后还得按时睡觉,按时起床,还要天天去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最主要的是,丢人呀。 王桂香一跃成为东台子村,第一个蹲芭篱子的人了,这回了村,怎么和大家伙说? 万一别人问:王桂香,芭篱子啥样? 自己这张脸,往哪放?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赵大鹅!!! 王桂香现在恨赵大鹅恨得牙根疼,她巴不得现在就找到赵大鹅,狠狠的收拾赵大鹅。 第十八章 王桂香快步走了一会,看赵铁生并没有追上来,回过头问道:“老二,你寻思啥呢?回家呀。” 赵铁生哦了一声,才回过神来。本来赵铁生想说:妈,那个让你受委屈了。 但是话到嘴边,实在是说不出来。赵铁生也觉得没办法说,说出来母亲王桂香一定会特别尴尬的。 王桂香是个好面子的人,这会让自己亲孙女给送进去刚出来,心情一定不好。 “妈,天有点晚了。要不今天去我妹子家住吧。” 王桂香觉得也对,这个点回家没有班车了,打车的话,又太贵了,那就去赵春琴家里对付一晚上,明天早晨再回家。 不过王桂香也是第一次来县城,她并不知道自己女儿赵春琴现在的家在哪里。毕竟王桂香是一个妇道人家,她不经常出门,于是王桂香问道:“你妹子她们家,你找到了不?” 王桂香这么一问,赵铁生也愣住了。 问题是赵铁生也不知道自己亲妹子的家,在哪里。 这就让两个人都尴尬住了。 “妈你进城好几次了,你不知道我妹子住哪里?” 王桂香生气的说道:“我进城的这几次,你妹子倒是领我出去吃饭,逛街什么来着,但是也没说让我去家里坐坐,也没过过夜,所以我还真不知道她家住哪里。老二,你妹子结婚的时候,你应该来过的,怎么你不记得?” 赵铁生叹了口气说道:“我妹子结婚的时候,是在农村结婚的呀。当时不是我妹夫他爸妈还在农村,之后娶媳妇的时候,就先把我妹子迎娶到了他老家。我当时是去了,但是没让我陪新亲,我当时负责在那边收彩礼什么来着,就在饭店安排的。所以,我也没去过。” 沉默,长久的沉默。 两个人尴尬的差点在原地抠出来一个坑。最后赵铁生不得不说:“要不,咱们两个去医院将就一晚上?” 王桂香骂道:“我又没病,我去医院住什么劲?” “我媳妇还在医院呢,那边病房还有病床空着……” “什么?你那个败家媳妇,还没出院?”王桂香突然提高了嗓门:“都几天了?还不出院?她住院有瘾吗?” “这得花多少钱?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再说了,她生个丫头蛋子,哪来的脸,赖在医院不出院?一定是赵大鹅那个小王八羔子出的主意。咱们啥家庭呀,生个孩子,住四五天医院?咱们村生孩子,你媳妇这是第一个来医院的,还生个丫头蛋子。人家都在家生的,我看也一个个的养儿子。来医院生孩子也就算了,还不出院?看我……” “妈,妈……住院生孩子这事,是你决定的。”赵铁生提醒道。 “我决定什么了?哪件事是我决定的?我还决定不要二丫了呢,你们听吗?你们不听也就算了,大不了就说不送人就行了。你愿意以后断后就断后,你可好,让程锦湘出给孩子主意,让赵大鹅去闹,之后把我送进去。你们干的好事!” 赵铁生:“………” “妈,没人让大鹅那么做,那天是个意外。而且大鹅我估计也……” “别提那个小王八羔子,我听见她的名字,我就恶心。”王桂香愤恨的说道。 第十九章 赵铁生无话可说。这也没办法,老太太心情不好,当然了谁被逮进去,谁心情能好了? 所以王桂香心里郁闷,赵铁生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既然王桂香不去医院,而且两个人也找不到赵春琴的家,那就只能回家了。 “妈,那这样吧。咱们打个倒骑驴回家。” “你说回家就回家?”王桂香怒斥道:“我去医院会会那个小王八羔子和你媳妇去。我看看,她们两个是不是不想活了……” “妈,别去了。去了你们得吵起来。”赵铁生赶紧拦住。 王桂香挣扎着:“你松开。” 赵铁生哪里能松开,让老娘王桂香去医院,不得打起来呀,还是过几天见面好一些。 “妈,我想起来了,我知道我老妹子他们单位在哪里,我去他们单位问问,这样不就能找到我妹子她们家了吗?”赵铁生岔开了话题。 王桂香想了想也对,一听见自己宝贝女儿的事,王桂香就忘记了要去医院的事,于是说道:“好。不过我现在胳膊也疼,腿也疼。你打个车吧。” 赵铁生一脸尴尬:“我没钱。” “那咱们两个走着去?” “妈,你等我一下,就在这等着,我一会就回来。我去借点钱。”赵铁生说着就跑了。 王桂香独自留在这里骂道:“什么玩意。一个个的,不如当初生他们几个的时候,掐死得了。都是会气人的。” 赵铁生跑了十来分钟,才跑到县医院,之后气喘吁吁的进了病房,找到了赵大鹅。 “大鹅,借我几块钱。” 赵大鹅正在病房里啃烧鸡,一抬头看见自己老爹来了,她愣住了:“爸,我没听错吧。你找我借钱?你不觉得这会让我很尴尬吗?” “不是,我就不明白,爸你是怎么想的,你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和我一个六岁的孩子借钱?你觉得我能有钱?” “急用。你奶奶想去你老姑家,你也知道,你奶奶走路费劲,她不是裹脚呢吗,所以想打个车。”赵铁生解释道。“但是,我没钱。还找不到你老姑家,所以琢磨打个车过去你老姑的单位问问,之后去她家。” “笨死了。我老姑买的是家属楼呀。你直接去我老姑他们单位就行,那片楼就在她单位后边,至于是几单元几楼,我就不知道了。”赵大鹅前世也没有去过赵春琴家里,她只是知道当年老姑赵春琴买的楼,是个家属楼。 “之后你一会出门找个人,打听打听,就行了。就一定能找到他们家的。我老姑人缘不好,在他们单位一点人缘没有。所以,我个人猜测,她买的那个家属楼,位置一定特别差。而且我老姑贼抠门,你到时候去他们家属楼楼下,你就向上看,一定是六楼顶楼,谁家的灯泡是15瓦特的小灯泡,就一定是我老姑家。如假包换。” 赵铁生点点头:“知道了。那你借我点钱。” 赵大鹅摇摇头:“爸,你想多了不是。咱们爷俩一个脾气,你觉得你能从我手里扣出去钱吗?你少忽悠我奶奶了,你兜里起码有五十块钱。你进城不带钱,也就我奶奶信,换个人都不信。” 第二十章 一旁也在吃烧鸡的程锦湘抬起头:“我也信你爸爸没钱。” 赵大鹅翻了翻眼睛:“妈,你消停呆着。我爸兜里有五十块钱,他舍不得花。打算留着这五十块钱下崽呢。” 赵铁生赶紧解释道:“那五十,前天回家的时候,被小偷给偷了……” 赵大鹅:“额……那我不管,我没钱。分币没有。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程锦湘于心不忍,从口袋里拿出来几块贴己钱递给赵铁生:“别听大鹅的。老太太虽然人不咋地,好歹是你妈,你妈腿脚裹脚的,万一出点啥事,那哥几个该全算在咱们头上了。我可承担不起那个罪名。” 赵铁生拿了钱,这才离开。 赵大鹅埋怨的说道:“妈,我奶奶可不是好人。还有我老姑,我三婶,我三叔,咱们家好人太少了。我二姑也不咋地。要说好人,我爹这边的姐妹兄弟,基本都不太行。” “哪有好和坏,都是钱弄的。”程锦湘叹了口气:“你爸爸这个人,嘴不好使,但是心眼不坏。我要住院的头两天,你爸爸就说,生丫头也行,也不送人……” “行了行了。我不信,我爹要真那么想,妈你觉得你能出现在医院生孩子?我爹都抠门到家了,他能舍得花钱,让你来医院生孩子?生我的时候,他怎么不来?” 程锦湘:“………” 赵大鹅拿起自己留着的鸡腿,交给程锦湘:“所以,你那个智商,就该吃点喝点就行了。无病无灾就可以。剩下的,交给我。” 程锦湘低着头,不敢说话:女儿,似乎长大了很多了呢…… 这边赵铁生拿了钱,不一会又找到了老娘王桂香,随后二人打了车,就去了赵春琴的单位附近。 下了车,赵铁生左右观察,一看这个单位后边,正好真的有个家属楼。 于是赵铁生领着王桂香去向里边走,走到了家属楼下边,赵铁生观察着,过了一会说道:“妈,我老妹子应该住在三单元,六楼。” 王桂香听的一愣一愣的:“你咋知道的?” “因为这个楼,六楼最破,是顶楼,空间不好。而且临街,一定吵得不行,并且那个灯泡你看,特别暗……” 王桂香懵逼了:“啥意思?” “妈你想,我老妹子一定是觉得自己住的地方破,不好意思带你回家。那整个家属楼,那个楼最破,就一定是她家。” 王桂香一听就火大:“什么狗屁逻辑。我就不信你老妹子住这个楼最破的。这是家属楼,也是花钱买的呢,花钱还不是想买哪个,就买哪个?” “上去看看?” 于是赵铁生和王桂香就爬楼梯去六楼。 王桂香是裹脚的,爬楼特别不舒服,一边爬楼一边叫苦不迭:“哎哟,我的腿。哎哟,我的波棱盖。哎哟,我的大拇哥。哎哟,我的腰。哎哟,我的脑袋……” 当的一声,由于楼道太黑,王桂香一没注意,脑袋撞在墙上,磕出来一个大包。 此时已经是五点多了,北方的冬天,四点半左右就看不见太阳,黑天了。 而现在五点多,并且楼道特别黑,一点光没有,王桂香腿脚又不利索,直接撞个大包。 第二十一章 “都是因为赵大鹅那个丧门星,要不我怎么能脑袋撞在墙上?”王桂香气愤的说道。 赵铁生一脸尴尬,只好安慰道:“妈,慢点走就好了。” 历经千辛万苦,两个人终于走到了六楼,随后赵铁生就开始敲门:“请问是赵春琴家吗?” 敲了几下门,不一会儿,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人,还没开门就问道:“谁呀?谁呀?” 等门一开,开门的女人,正是赵春琴。 赵春琴一看见二哥赵铁生和母亲王桂香来了,脸上顿时尴尬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和二哥会突然来。 他们是怎么找到这的? 赵春琴从未把自己住哪里,告诉家里人。毕竟自己现在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是一个科员了,接触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让大家知道,自己还有一大堆穷亲戚,那别人怎么看自己? 赵春琴是深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努力学习,努力工作,目的不就是想改变自己曾经是个土老冒的身份吗?现在赵春琴考上了大学,走出了大山深处,进了县城,梦想也就成为了现实。她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了,也不用在土地里刨食,饥一顿饱一顿了,这一切都是她赵春琴自己的功劳,是自己努力学习,才得到这来之不易的成功的。 赵春琴改变了命运,但是生怕别人提及她的出身。她是一个女人,这一步步走来,她太累了。她只想简单的生活,不再回到农村,回到那片穷乡僻壤。 所以,当赵春琴看见赵铁生和王桂香的第一眼,便是惊讶,随后便是愤怒,转而又变得神色有些古怪起来了。 “妈,你咋来了?”赵春琴问道。 赵春琴想都不用想这一定是自己二哥领来的。若不然,老太太王桂香已经六十来岁的人了,一辈子没怎么出过门,她怎么可能找到这里了? 所以赵春琴对二哥赵铁生的印象瞬间降到了冰点。 自己本来好心好意的,帮着二哥要个儿子,把二丫送人,结果可好,把自己亲妈给送到了芭篱子。现在可好,更是把亲妈送到了自己家? 赵铁生什么意思? 王桂香眼睛一翻:“我怎么来了?你妈我刚出芭篱子,没车回家,就来了。” 赵铁生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这个……”赵春琴欲言又止。 “谁来了?”屋子里传来了一个声音,随后便听见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男人中等身材,皮肤略黑,还有一些瘦弱。 此人正是赵春琴的丈夫李庆民。 李庆民一看竟然是岳母王桂香来了,有些惊讶,赶紧说道:“岳母来了呀,快快快,快进屋。” 就这样,王桂香和赵铁生才被请进了屋子里。 到了屋子,李庆民赶紧把二人请到了沙发上坐着:“二哥也来了,岳母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你和我二哥咋来的?要提前告诉我,我好让单位的车去接你们。” 李庆民和赵春琴是一个单位的,也是一起读书时候的校友和同学,所以夫妻感情还是不错的。李庆民的老家,离东台子村不远,也经常会逢年过节去看望看望王桂香一家。 第二十二章 对于这个肯把女儿嫁给自己的岳母,李庆民是心怀感激的。 毕竟赵春琴长的漂亮,大高个。 听李庆民这么一问,王桂香是满肚子苦水:“别提了。我那个……” 王桂香冲着赵春琴看去,赵春琴摇摇头,王桂香便知道自己进了芭篱子这事,李庆民是不知道的。 谢天谢地,自己的女儿嘴巴严实,要是让女婿知道自己刚刚从芭篱子出来,女婿怎么看自己这个岳母? 难道逢人便说:我丈母娘进芭篱子了……我骄傲? “我进城给老二媳妇伺候月子来了,这不正好到了家门口,就来了。” 李庆民是知道赵铁生老婆程锦湘生孩子这件事的,也知道前几天赵春琴还去医院看了。便问道:“我二嫂身体好点没?” 王桂香:“………” 这我哪知道? 王桂香一直蹲芭篱子,自然不知道程锦湘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了。所以这个问题让她很尴尬,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赵铁生看见王桂香的尴尬,便说道:“你二嫂身体好多了。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出院了。这不寻思着,大医院多住两天,对身体恢复好。” 李庆民也点头赞同:“确实。城里的医院比乡下的小诊所,和那些赤脚医生强多了。起码能让人安心。乡下那些土大夫,有时候碰见大事,人就麻爪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还是大医院靠谱。我最近有点忙,要不我早就去看看二嫂了。” “不用不用,你忙就忙你的。”赵铁生赶紧说道:“工作又不是自己在家,哪有那么多自由。有工作忙,就是好的。不用惦记,你二嫂过几天就出院了。” “嗯嗯。”李庆民突然问道:“那二哥你和咱妈吃饭没呢?” 赵铁生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自己吃饭了没有,便回答道:“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吃完了。” 王桂香一脸茫然的看了看赵铁生,又看了看李庆民:“我没吃呢。” “春琴呀,给咱妈做点饭去。”李庆民说道。 赵春琴先是一愣,随后也茫然的看着李庆民,因为赵春琴根本不会做饭。在家的时候,都是李庆民做饭,什么时候轮到她赵春琴做饭了? 不会做饭的男人,有什么用? 但是毕竟自己亲妈来了,让自己女婿做饭,多少有点不给男人面子,但是赵春琴实在是没做过饭,从小到大都是养尊处优的她,连马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她怎么做饭? 所以赵春琴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说道:“庆民,你去给咱妈做点吃的。我身体不太舒服。” 赵春琴找到了理由,李庆民也从容的站起来,去了厨房。 李庆民是个很识趣的男人,不过家里并没有什么好酒好肉,他问道:“春琴,你去买两瓶酒,买几斤肉和菜去。” 赵春琴直接拒绝了:“都天黑了。” “旁边那个水果蔬菜超市就卖。” “那边贵。” “咱妈和二哥来了……” “我身体不舒服。” 李庆民无奈,赵春琴死活不去,他现在成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男人。好在家里还有一颗大白菜,他便切了点白菜。王桂香 至于主食,家里只有小米和大米,想了想,李庆民做了二米饭。就是小米大米混起来做的米饭。 第二十三章 不一会儿的功夫,饭便熟了,菜也做好了。 李庆民端上桌的时候,赵铁生脸色都不太好了:二米饭,白菜炖粉条。 没错,就一个菜。 王桂香也懵逼了,她本来琢磨好歹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姑娘家里,怎么就吃这个? 白菜炖粉条,在家天天吃好不好? 王桂香又等了一会,发现确实是一个菜,绝对没有第二个。这伙食,太差了。 当然了,相对于芭篱子里边吃的窝窝头配凉水,这白菜炖粉条,现在就是山珍海味呀。 王桂香自己盛了一碗饭,随后给赵铁生也盛了一碗饭。 赵铁生摇摇头,他脸上很失望,嘴上说道:“我真吃过了。妈你吃吧。” 王桂香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一桌子人,谁也没再说话,有些尴尬的吃完了这顿饭。 随后李庆民倒了茶,请二人喝茶。 王桂香喝着有些苦涩的茶水,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赵铁生却说道:“妈,那你就在老妹子这住一晚上,明早有班车了,咱们再回家。” 王桂香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打车回家?” 王桂香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和女婿,并不是特别热情。既然人家不热情,王桂香也不爱呆在这。 赵铁生摇摇头,他是看出来王桂香想回家,但是现在回家一定很尴尬。 李庆民也说道:“岳母,天都黑了。住这吧,家里有沙发……” “行,那我住沙发上。” 赵铁生于是便告辞,准备走了。至于王桂香,赵铁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赵春琴是亲妹子,总不能晚上让老娘睡沙发,她睡床吧。 “二哥,你要不也住这得了,大晚上的。”赵春琴说道。 赵铁生拒绝了。 人有脸树有皮,他可不想没地睡。难道自己睡地板吗? 赵春琴这个屋子是一室一厅的,除了主卧,便是客厅。而且沙发只有一个,今晚估计李庆民睡沙发,赵铁生觉得不太好在这里住,便坚决要离开。 随后赵铁生便告别了母亲和妹子,回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赵大鹅正躺在病房上啃烧鸡。 赵铁生愣了愣:“大鹅,你这个烧鸡,怎么像是你新买的?你一天买三只烧鸡?” 赵大鹅一边把鸡腿掰下来递给程锦湘,一边切了一声:“老爹,我发现你管的太宽了。我吃什么,还得向你汇报呀。再说了,我吃烧鸡,犯法不?” “不犯法,但是太贵了……”赵铁生为难的说道:“咱们还欠医院好几千呢!” 赵大鹅慢悠悠的坐了起来:“老爹,这个我得提醒你一下用词。是你们欠医院好几千,这里边不包括我,也不包括我妈。” “谁当初提议来的医院,谁花钱。再说了,不是我奶奶和我老姑闹妖,我妈能病吗?我妹妹能刚出生就抢救吗?所谓有因有果,就是因为她们犯的错误,导致的后续结果。我没去把她俩狠狠心都送芭篱子去,我已经都是大圣母了。你还想让我还钱?做梦吧。” “老爹,我有言在先。这个住院欠的钱,我和我妈是一分钱不会出的。我能做到最好的就是今天把我奶奶弄出来,并且我妹子去我姑姑单位闹,要不然我姑姑工作都得丢。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可别没事找事。我赵大鹅不仅不吃素,而且我红眼的时候,我连老爹你一起收拾。” 第二十四章 赵铁生被赵大鹅怼的哑口无言,他也不知道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赵大鹅,怎么最近这么反常,怼人怼的这么厉害。 也许是长大了吧。 赵铁生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选择吃饭,就安静的走出去,在医院的院子里,拿出烟口袋,卷了一根旱烟,之后吧嗒吧嗒的抽着。 日子苦,烟也是自己家种的几棵,晒的还不是很干,抽起来辣嗓子。赵铁生以前并不抽烟,但是此刻却有一些无奈起来。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有老婆有孩子,其实对于他来说,除了没有儿子,一切也就是完美了吧。 不过他今天明显很不开心,就是因为去了赵春琴家里,赵春琴对待老娘王桂香和自己的态度。 那碗没有肉的白菜炖粉条,着实让赵铁生不满意。这些年来,赵铁生辛辛苦苦种地,帮着老爷子赵廷绪干活,这才勉强把赵春琴供着上了大学,也分配了工作。不过,这一切,似乎并无所谓。 自己这个二哥,似乎可有可无。 赵铁生又自顾自的抽了两根旱烟,转头回了病房,靠在病房最里边的一张空床上,眯了一觉,直到早晨四点多,随后醒了。 赵大鹅也被亲爹赵铁生给折腾的累了,她眯着眼睛,看着赵铁生,低声问道:“老爹,我说你一晚上不是唉声就是叹气的。你这么搞,别人怎么睡觉?” 赵铁生也不回答。 赵大鹅继续说道:“你把我奶奶弄我老姑家里去了?嘿嘿嘿,爸,你今天别去送我奶奶回家。你回头让我爷爷,明后天去接我奶奶。我爷爷那个人脾气不好,最重要的是,我爷爷奶奶不是偏心眼,疼我老姑嘛,那就让我爷爷去看看,他们俩疼出来的好女儿,怎么寒酸他俩的。” 赵铁生愣了愣:“大鹅,说什么呢?天还没亮,睡觉。” 赵大鹅撇撇嘴:切。 转头看了看母亲和妹妹,似乎睡的很安稳。医院里有病床,还凑合,但是回了家…… 赵大鹅也失眠了,睡不着了。 回了家,那三间仓房,母亲刚刚生了妹妹,该怎么住? 那个破仓房,又冷又暗的。 但是赵大鹅想都不用想,自己那个三婶要是听说自己要搬仓房去,少不了吵架。 吵架就吵架吧,大不了分家另过。 挨到天亮,赵铁生走了,赵大鹅假装睡着了没听见。随后过了一会儿,赵大鹅起身,去外边买了两碗红枣黑米粥,两个茶叶蛋,四个蒸饺,两张牛肉馅饼。 最后跑到很远的,大一些的超市,买了两袋奶粉,一袋黑芝麻糊,一袋燕麦片,还有一些无水蛋糕。 回来陪母亲吃了早饭之后,赵大鹅又去书店,买了一些书看看。 母亲很快就要出院了,以后怎么发家致富,怎么赚钱,成了摆在赵大鹅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这次住院,欠了很多钱,当然名义上,都是村里欠的。但是最后归根结底,老赵家是跑不了的,而以赵大鹅对他们的了解,自己的爷爷赵廷绪最后一定把饥荒让赵铁生还。 而自己这个老爹,搞不好就会接下来。 现在妹妹还小,总不能让老娘和老爹离婚吧…… 第二十五章 当然了,就老爹那个人,鼓动老娘和他离婚,是一点都不冤枉的。 但是赵大鹅总觉得让自己小妹妹出生,就没了老爹,多少有点不太理想。 一天无事,到了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医生来了,说程锦湘已经住院七天了,病情也稳定,孩子也没什么事,一切都挺好的,可以具备出院条件了。 医院毕竟不是宾馆,这里的环境也不好,夜里经常有急诊住院的,休息的也不是很好。 赵大鹅去看了看住院的费用一类的东西,反正一大堆单子,费用很多,不过好在没有欠费。 这个钱,应该是村里垫付的。 不过也基本上到了快要欠费的时候了,赵大鹅跑出去,左思右想,琢磨是找一辆马车或者倒骑驴回老家,还是雇一台出租车。 老家的路很差,下了公路还有好几里的路,三轮子和倒骑驴没什么事,但是小轿车就明显很难走了。 赵大鹅从县医院,就走到了客运站旁边。街上好多车,都是拉活的。 赵大鹅就这么找着,竟然发现了一个熟人。这个人是庙后的那几户人家的,东台子村有个小庙,庙后边住着几户人家,也归东台子村管,人们便习惯把那个地方叫庙后。 而赵大鹅看见的这个人,正是庙后老刘家的那个小伙子,大名叫什么赵大鹅也不知道,不过赵大鹅知道这家伙小名叫祥子,而且辈分比自己也小,应该管自己叫小老姑。 赵大鹅拍了拍正蹲在地上抽烟的祥子:“你是祥子不?” 祥子愣了愣:“是是是。” “光发大家家的那个祥子?” “对呀,你是……” 赵大鹅嘴角露出迷之笑容:哈哈哈哈,羊毛哪里跑。 “我你都不认识了吗?我爹赵铁生,我爷爷赵廷绪。年前的时候,你们家牛下牛犊,我爹还帮着你爸你妈拽牛犊来着,后来你爸妈叫吃饭,我爹都没去。我爹回家说,咱们村里,有出息的年轻人呀,祥子算是很有出息。敢想敢干,在外边买了一台面包车,跑出租呢。以后村里首富,非他莫属……” 祥子只有二十几岁,一听赵大鹅这么说,就认定这个人确实是村里的人了。不过又听见赵大鹅说自己是首富,未来的首富,不由得美滋滋的:“哎呀,我就跑个车,赚点钱,什么首富,离我还远着呢。” “对了,我爸你管他叫大哥。那按着辈分来说,我得管你叫小老姑呀。”祥子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小老姑,你这是刚出门,还是要回家?有用的上我祥子的地方,吱一声就行。” “也没什么事,我就接我妈出院回家。这不正琢磨着,雇个车回家呢吗。但是咱们那偏僻,别的司机估计也找不到,我就琢磨要是有个熟人就好了,正找车呢,就碰见你了。”赵大鹅颇有感慨的说道。 祥子一听:“你妈在医院呢呀,啥事?生病了吗?” “没啥事,就是过来生孩子。今天出院。”赵大鹅回答。 “那还雇什么车?我开车送你们回去。”祥子起身,随后又问了问:“小老姑,你吃饭没?我先安排你吃饭呀。” “吃了吃了。”赵大鹅说道。“不过不是今天出院,是明个。明天还有最后一天的针,打完就出院了。” 第二十六章 祥子很热情好客,一听赵大鹅这么说:“没事,这事交给我吧。明早晨,我开车去医院接你们。” 赵大鹅也不推辞:“行。我按着十五块钱的车费给你。” “别提钱,别提。”祥子说道:“都乡里乡亲的,送你们回家,我也是顺道,要钱太见外了。”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赵大鹅便回了医院。 下午办理了第二天出院的手续一类的东西,等着第二天早晨打了针,便出院就可以了。 随后赵大鹅又去超市买了一些日用品,一些小的被褥准备给妹妹用。 不过也不知道咋了,小鹃子却突然哭了起来,那哭的真是梨花带雨的。 赵大鹅折腾了很久,又是哄着又是逗着,最后没办法出去买了一个拨浪鼓回来,给小鹃子玩,她才不哭。 赵大鹅叹了口气:哄孩子这活,以后还是让我妈自己来吧,太累了。 夜深的时候,眼看着月亮就升起来了,月牙不太大,不过天气晴朗,透着月光,赵大鹅是感慨万千。这次终于要回家了,那个暴风雨的中心点。以赵大鹅对老赵家这家人几十年的了解,回家免不了要大吵一架。 不打起来,就算不错了。 先不说别的,这次住院花了小一万,老赵家万元户没当上,先成了负的万元户,这个钱是村里垫上的,村里的拖拉机也被抵押到医院了,这个钱太多了,谁还?怎么还就是个大的问题。 其次,老爹赵铁生这下基本没什么退路了,两个女儿,村里人怎么看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大伯和三叔的态度,那一定很差。没有儿子,欺负你最凶的不是别人,往往是你的亲兄弟。这事也很难处理。 所谓吃穿住行,赵大鹅把母亲和妹妹的吃穿照顾好,现在是没有问题的。回家之后,住哪里?这个问题一定要弄明白。而首当其冲就是这个问题,搞不好,回家就因为这事先吵起来。 赵大鹅睡不着,就起来看了看睡梦中的小鹃子。 小鹃子睡的很好,呼呼的。赵大鹅很开心,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 “有姐姐守着你,这一世,再也不让你颠沛流离,再也不让你有力所不能及,再也不让你没有妈妈了。” “没妈的孩子,是根草。歌词里都是这么说的。这一世,姐姐护你周全。” 程锦湘突然醒了,迷迷糊糊的看着赵大鹅:“大鹅,你半夜三更,叨叨什么呢?” 赵大鹅:“额……” 我妈醒的真不是时候,影响我考研了不是?我这不正在感慨,怎么努力奋斗,怎么以后出人头地,照顾你们娘俩呢吗? “睡不着,看看我妹妹长的真俊……” “快睡觉,别说梦话了。你妹妹现在黑不溜秋的,哪俊了?”程锦湘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便又睡着了。 睡梦里的小鹃子睁开眼,撇着嘴就要哭,赵大鹅赶紧安慰道:“妹妹不哭不哭,老娘胡说八道的。妹妹是大美人,你虽然黑了点,但是姐姐白呀。你虽然丑了点,但是姐姐好看呀。你虽然又小又瘦的,但是姐姐现在身体好呀。你虽然除了吃啥也不会,但是姐姐力拔山兮气盖世……” 小鹃子哇的一声,嗷嗷大哭起来。 第二十七章 小鹃子哭了一夜,赵大鹅和程锦湘怎么哄都哄不好。直到后半夜,小鹃子哭累了,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赵大鹅迷迷糊糊的醒了,随便拿出来点吃的垫垫肚子,之后开始收拾行李一类的。 之后拿出一个小本子,筹划着还需要买一些什么用的,最后终于思来想去,买了一个小镜子和一瓶护手霜。毕竟冬天容易冻手。 之后给母亲买了新鲜的浅蓝色棉袄,两双老棉鞋,一个很厚的围巾。 北方的女人,很少有带帽子的,哪怕很冷,多数也都是围围巾,所以围巾要比帽子,更实际一些。 准备妥当之后,就到了上午十点多。 天气晴好,阳光明媚。程锦湘也打完了针,外边祥子也开着面包车来了。 赵大鹅急忙出去接一下祥子:“你还真准时准点。” 祥子笑着挠挠头:“小老姑交代好的事,敢不从命?” 赵大鹅嘿嘿一笑,拿出来两包烟递给祥子:“来,拿着。你小老姑送你的,好烟。大前门呢。” 祥子也没打算要车费,烟就接了过去,点上了一支烟,抽了一口,不由得赞叹道:“不愧是好烟,就是比旱烟强多了。小老姑,我二奶奶哪个屋呢?我进去帮你搬行李去。” “后边靠走廊第二间。我带你去。” 赵大鹅领着祥子便去病房搬行李。 程锦湘一眼看见是祥子,也愣住了:“你不是光发家的祥子吗?” 祥子嘿嘿一笑:“是我是我。我小老姑让我过来帮着搬行李,二奶奶你先等我们一会儿,我俩弄完行李,咱们再上车。对了,我二爷爷呢?” 程锦湘愣了愣,赵铁生没来。赵家兔子大的人,都没有来。 程锦湘不觉得有些失落,但是又不好说出来,只是敷衍道:“家里的牛,要下牛犊了。离不开人,得盯着。” 祥子也没多问,开始搬行李。 赵大鹅也拿着一些自己能拿的动的东西,一趟一趟的往面包车里装。忙活很久,才忙活完。 随后赵大鹅去大夫的办公室,问问出院之后,还需要注意一些什么。 大夫很标准的说了一些什么不要冷着不要热着不要吃辣椒不要太焦虑不要太伤心难过不要这个不要那个的废话。 赵大鹅都琢磨自己都特么多余问,这大夫啥用没有。 随后赵大鹅领了出院证明,打印了一份住院证明一类的材料,也直接走了。 这会儿程锦湘抱着孩子,等在面包车外边,祥子也蹲在旁边抽着烟。 赵大鹅嘿嘿一笑:“祥子,你这烟瘾挺大呀。” 祥子苦笑一声:“别提了。我也愁的慌。活不好干,班车不让我们拉人,天天堵我们,昨天让他们给截住了,和他们打起来了。” 赵大鹅哎呀一声,又仔细看了看:“不对呀。祥子你脸上没伤呀。” 祥子眉头抬高,眼睛里都是骄傲:“我是谁?我从小上踢猛虎,下抓蛟龙。论打架,他们十个打不过我一个。” “嘿嘿嘿,少吹点。牛容易上天了。以后碰见这种事,还是尽量和气生财。你们也不违法。他们凭什么不让。” 祥子苦笑:好像面包车拉人,还真不怎么合理,不过满大街的倒骑驴,都没人管,专门管我们面包车,确实不太好。 第二十八章 赵大鹅和母亲程锦湘上了面包车,祥子拿出来毛巾,把前后反光镜擦了擦。现在是冬天了,一会儿的功夫,镜子上就挂霜了。 随后祥子也上了车,打开钥匙…… “哒哒哒哒哒哒……”面包车发出另类的轰鸣声,不仅惊动了车上的赵大鹅和程锦湘,也惊动了整个医院旁边树上栖息着的飞鸟。飞鸟吓了一跳,全部腾腾腾的飞走了。 赵大鹅一脸尴尬的问道:“祥子,你这个面包车是三轮子改装的不成?怎么动静这么大?” 祥子嘿嘿一笑:“老车,都不知道几手车了。不过好在能用,没有大毛病,还便宜。这车才两千多块钱,新的三万多呢,我可买不起新的。” 随后祥子开着面包车,几个人便上路了。 别的不说,龙城的路,是真的宽。双向六车道,比好多地方的高速公路开起来都快。当然了,这有赖于龙城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导致经济极为欠发达,当地就想着要想富先修路,于是去年便拓宽了道路。 “小老姑,你上几年级了?我感觉你这脑瓜贼好使,学习一定嗷嗷好吧。”祥子扯开了话题。 赵大鹅嘴角一抽:成年人的世界,不是勾心斗角,就是尔虞我诈呀。我刚刚说祥子车不好,他立刻就关心我的学习来着,真是“礼尚往来”。 不过赵大鹅根本没去读书呢,家里穷不说,而且重男轻女现象有目共睹的严重。所以哪怕赵大鹅已经六周岁了,到了上学的适龄儿童,但是家里根本没有提赵大鹅上学这件事。 前世赵大鹅是八岁了,才勉强上的学,那还是学校的老师找上门了,要求赵家履行九年义务教育,赵家才同意的。 老赵家,也不是封建,也不是老传统。毕竟赵春琴还是大学生呢,百八十里的,才能出一个大学生。所以,赵大鹅不能去读书,完全就是其他家里的因素。 穷,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爷爷奶奶,甚至赵铁生都不太觉得女孩子读书有啥用。 反正,说白了就是赵大鹅受到了轻视而已。别无其他。 说别的,都是借口。 “我还没去学校呢,家里正琢磨让我明年开春或者赶上下次九月一号开学,再去念书。” “幼儿园也没去吗?”祥子紧追不舍的问道。 “别闹,咱们这幼儿园早就倒闭了。前几天小豆包,让我大爷给告了,导致学校幼儿园老师都没了,哪来的幼儿园班。”赵大鹅愤恨的说道。 小豆包是一个中年女人,叫车连云,因为一些琐事,被举报没有小学毕业证,就去教书育人,是错误的,随后便回家休息了。 赵大鹅所在的小学,都是民办教师多一些,很多都是小学毕业留下来继续教小学。这在这个年代很普遍,不像后世的时候,遍地都是大学文凭起步。 “那你大爷为啥举报人家?” 赵大鹅:“额……这我哪知道。” 况且赵大鹅知道也不能说,这事得罪人呀。平白无故的举报人家,让人家丢了饭碗,后来也引发了很多很多事,当然了,这一点赵大鹅是不会说的。 第二十九章 赵大鹅换了个话题:“祥子,咱们家到县医院有四十多公里,你估摸多久能到家。” 祥子想了想:“起码得四十多分钟吧。前边好走,就到咱们村前边那段路不好走。到处都是坑,一路垫哒呀。我这车刚买的时候,没这个动静,都是垫坏了,才哒哒哒响的。” 赵大鹅说一个好吧,随后几个人各怀心事,陷入了沉默。 离家越来越近,赵大鹅和程锦湘都是满怀心事。 程锦湘从生孩子,到住院七天,再到出院,这一路上,都是赵大鹅自己在照顾。自己的丈夫,一天来一趟,一趟待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程锦湘能满意吗? 程锦湘特别特别不满意。 生男生女,又不是程锦湘一个人的错,生了女儿,赵铁生便几乎不管不问,即使问了,也关心的很少,这让程锦湘是伤心的。但是,她不愿意说出来,怕赵大鹅担心。 而且,这以后回家面对公公婆婆,该怎么面对,程锦湘也没有想好。公公那个人,重男轻女的严重。婆婆那个人,重男轻女到离谱。 而且程锦湘也担心他们报复赵大鹅,毕竟正是因为赵大鹅,导致了王桂香进了芭篱子蹲了一个星期,这以后婆婆王桂香不得到处找茬给自己穿小鞋? 而且现在程锦湘和公婆并没有分家另过,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锅碗瓢盆的,想想就头疼。 而且这次花了这么多钱,程锦湘也心疼。虽然是生病,而且是意外,但是终归花了好多钱。还把村里三轮车给抵押到医院了,家里收入有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程锦湘陷入了沉默,赵大鹅倒是琢磨着怎么回去和奶奶王桂香还有三婶张翠兰吵架。 赵大鹅现在光棍一条,又是重生归来。她觉得自己要秉承破罐子破摔的原则,和以前总欺负自己和母亲的恶人,斗上一斗。 所谓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赵大鹅心想:我奶奶那天去我老姑赵春琴家了,一定吃瘪了,回家她才不会说。 而且以赵大鹅的了解,他们几个人,也一定会瞒着奶奶王桂香进芭篱子这件事。当然了,丢人的事,谁愿意往外说? 又不是光宗耀祖的好事,王桂香巴不得一个人知道的都没有。所以,赵大鹅估摸着王桂香不会明说因为自己把她送进去的,她一定找个其他借口。 不过由于程锦湘正在坐月子,所以王桂香的借口和行动,应该还是很有限的,要不然外人该说她这个婆婆趁着人家儿媳妇坐月子时,欺负人家闺女了。 不过自己三婶张翠兰,就很难了。 赵大鹅突然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我三婶的鞋,从树顶上拿下来没有。” 面对赵大鹅突然的出声,程锦湘疑惑的问道:“你三婶的鞋?啥意思,怎么跑树顶了?” “我扔的。”于是赵大鹅把那天收拾三婶张翠兰的事给说了一遍。 “我三婶大冷天在家睡觉,让我去捡拾牛粪。我就琢磨,我三婶反正也不下地了,要鞋也没用,就把她鞋给扔了。” 程锦湘:“……” 干得漂亮,扔的好。这张翠兰,整天装病,别人是坐月子,她自从生了孩子,坐了三四年月子了,一问就是坐月子凉着了。 第三十章 一路顺风,很快车子就进了村子,几个转弯,就到了赵大鹅的家。 由于没有院墙,祥子直接把车给开进去了,院子里不见一个人影。 卸下了东西,赵大鹅说了一些感谢的话,祥子开车离开。 过了好一会,赵大鹅才发现爷爷赵廷绪出来了:“老二媳妇,本来我想和你妈,这两天搬到仓房住的,让你在正房坐月子。这不赶巧了,你妈去你老妹子他们家,下楼梯不小心腿崴了,动弹不了了,所以我就让她先在正房养几天病。” 程锦湘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他们怎么可能会把正房让给自己住?哪怕是一天,也绝无可能的。 所以程锦湘就安安静静的,一个手抱着小鹃子,一个手拎东西,准备回仓房。 赵大鹅眉头紧皱:“爷爷,这不是你答应好了的吗?再说了,是让我三婶搬出来,又不是让您搬出来。” 赵廷绪说道:“你三婶腰疼,下不了地了。” 赵大鹅一愣:“是真腰疼,还是装的?” 旁边西边的屋子,瞬间传出来张翠兰杀猪一般的吼声:“谁装的?你说谁装病?我没事装病干啥,我腰疼动不了还犯法了?谁愿意搬出去谁搬,我身体不行。” 随后便传来孩子的哭声,应该是张翠兰打孩子吧。 张翠兰和赵铁刚有个四岁的儿子,叫赵总波。 赵大鹅一听就知道,自己那个弟弟,又受到无辜的牵连了。 “呵呵。你们真有本事。”赵大鹅撂下一句话,便没再说什么。 随后收拾行李和东西,先放到仓房里。 先安顿下母亲再说。 收拾完一切,赵大鹅才看见赵铁生慢吞吞的回来。 赵大鹅直接把老爹赵铁生堵到门外:“别进来。这屋我妈自己住,你爱去哪去哪。这么小的屋子,两个人都挤的不行,老爹你不是好说话吗?那你就去和我爷爷奶奶挤挤,对付对付。反正我奶奶那屋有沙发,也不用你睡地上。” 赵铁生:“我想看看孩子。” “别介。我妈也腰疼,也腿疼。概不见人。”随后赵大鹅把门给关上了。 赵铁生轻轻敲门,敲了几声,也没人反应,便悻悻离开。 赵大鹅从那个大的蛇皮袋里,先找出来一个热得快。 之后拿出来暖瓶,插上热得快,烧了一壶热水。 随后又给母亲铺好床铺,插上电褥子。 “妈,你先待会。我去给你弄点柴火,把炕头烧的热乎的。” 程锦湘叹了口气,点点头。 随后赵大鹅便出去找柴火,结果找了一圈,啥也没有。 “卧槽,一家子好吃懒做。除了老娘天天给他们备柴火烧火,他们是一个动弹的都没有。” 好在,在后院还有一些木头,赵大鹅扛着木头回到前院,拿着斧头就开始砍木头。 不一会儿,赵家老三赵铁刚出来了:“大鹅呀,这木头是留着过年笼火用的,你咋还现在就用了。你现在用了,过年时候咋整?” “三叔呀,你别管。咱家这情况,还过的去这个年吗?”赵大鹅撇着嘴。 “你媳妇啥也不干,我奶奶啥也不干。我妈坐月子,你一天三顿小酒,我爷爷天天出去打牌。我爹天天刨玉米茬子,我刚回家,我不烧木头,我烧啥?” 第三十一章 赵铁刚愣住了:“我突然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可不是咋地。三叔,你回去喝你的酒去,别管闲事。”赵大鹅摊摊手:“我一会儿,就打算和你媳妇干一仗。” “你三婶惹你了?” “想啥呢三叔,我这可是为你好呀。”赵大鹅说道。“三叔,你媳妇整天装病,你家的日子咋过?她可不是装病一天两天了,她都装病好几年了。你啥家庭呀,她天天喝汤药?就算原来没病,现在都喝出来病了。谁家正经人天天喝汤药?喝药还有瘾咋地?” 赵铁刚:“额……那也不能和你三婶干仗呀。” “你懂什么?你媳妇上回听说你那个大舅子,要娶媳妇,从咱们村,走着回的西地村。二十多公里,还有白土坡子,那么大坡,她都啥事没有。问题,她钱没带够,后来回来一趟。两天走了两个来回,别的不说,我就说我三婶是王军霞的前辈,都不过分。她体格杠杠的。 你看我三婶,一脸横肉,满身肥肉,走个路都忽闪忽闪的。就这大体格子,能有病?” 赵铁刚解释道:“你三婶是腰疼和心脏不太好。” “别听她忽悠,我能做到一次性,把她腰疼治好了。三叔,你麻利回去喝你的酒,我三婶派你出来,不就是想和我干仗呢吗?”赵大鹅撇撇嘴:“可是我知道,我三叔这个人呢,别的不说,就是有点窝囊……心软。对,三叔你心软,你是不可能和我干仗的。” 赵铁刚迷迷糊糊的:“那我回去,不是我不让你烧这木头。你爷爷也不能让。不过家里确实没柴火了,你就烧吧,改天我出去砍一车。” “好了,别吹牛了。快继续喝酒去吧,我从出生那天开始,你就发誓要给家里砍几车柴,我都六岁了,我连一个木头棍,都没看见是三叔你砍的。” 赵铁刚是一脸尴尬,随后真的听话的回去了。 不一会儿,屋里又传来孩子的哭声。 赵大鹅默念:听不见,听不见。反正被打的孩子不是我,赵永波挨揍,一点也不冤枉,谁让我三婶只打的过孩子来着。 赵大鹅于是继续砍木头,不一会,便砍的整整齐齐,拿回了屋子里,开始生火。 过了一会,屋子便暖了一些,赵大鹅把新买的棉袄穿上,一个粉色棉袄,一个粉色的棉裤,最后穿了一双粉色的雪地飞。 最后套上一个粉色的帽子,再次出了门,出去就找到了老爹赵铁生:“爹,你去干点正事。” 赵铁生看赵大鹅面色挺好,似乎消气了的样子,问道:“啥事。” “你去我大舅家,我大舅勤快,他家后院垛了差不多一房子高的木头,你去他们家,拉一车木头回来。” 赵铁生愣住了:“跑你大舅家拉柴火?这么远,借人家柴火,不怕村里人笑话吗?” 赵大鹅翻着白眼:“你要知道出去借柴火让人笑话,你怎么这两天不在家出去砍点柴?山上是有豺狼虎豹,还是有毒蛇猛兽?你让我妈坐月子,住凉炕头?” “我这两天……”赵铁生刚想解释。 赵大鹅直接拒绝听赵铁生废话:“别解释。越解释越说不清。而且我也不信。你现在去砍点柴火吧,离天黑还挺长时间的,抓紧去吧。再不去,等会我就去把我奶奶用木栅栏圈园子的木栅栏给烧了。你也不想我奶奶腿都摔了,还爬起来骂人吧?!” 第三十二章 赵大鹅可不知道赵铁生这两天既没有去医院,也没有在家干活的原因,赵大鹅也不想知道。 刚刚赵大鹅听爷爷赵廷绪说完,便知道奶奶王桂香腿崴了这件事九成是真的。 当然了,一定没那么严重。 王桂香是趁着这个借口,小病大养,正好有理由了。 赵大鹅自己有自己的打算,既然他们都不肯给母亲腾出来屋子,那就不要怪赵大鹅想别的办法了。 赵铁生被抢白了几句,也知道自己有错,况且刚刚女儿都不让自己进屋了,此刻他也想做点表面工程,所以立刻拿着小斧头,和几根绳子,进了山里,去砍一些烧火用的柴火了。 赵大鹅把仓房的炕头烧的热乎了,又拿出来一个牛肉罐头,放在锅里热了热,还有一些剩下的馒头,那两天在医院没吃光的牛肉馅饼和一袋烧麦。 最后赵大鹅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两个鸡蛋,切了两段葱花,做了一个蛋花汤。 午饭这就算弄完了,随后便和母亲程锦湘吃午饭。 赵大鹅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啥也没有。只有玉米面和玉米碴子。没有肉,没有菜。情况简直苦到了姥姥家…… 姥姥家? 赵大鹅吃过午饭,让程锦湘休息休息,自己溜溜哒哒的出了门,走了一会儿,就来到了上边的举人杖子村。 转悠转悠就到了大姨程锦溪的家,不过大姨程锦溪不在家,只有表哥周天富在家哄着两个妹妹在屋子里玩耍。 表哥周天富看赵大鹅来了,赶紧起身迎接:“大鹅,快进屋。快进屋。” 赵大鹅也不客气,进了屋子,坐在炕头就问:“表哥,我大姨和我大姨父呢?” 表哥周天富今年已经十七八了,没考上高中,初中也没考上,便没有再读书,平时在家放放牛,最近正在骑着自行车到处走街串巷收破烂呢。 另外两个也都是赵大鹅的堂姐,不过都是十二三岁,也不太大,也没读书,小学毕业之后,初中也没考上。 表哥周天富回答:“他俩上山去砍垫脚柴了。” 附近的山上,别的东西不多,但是垫脚柴特别多。不过那个柴像木头,又不是木头,是一种灌木,有刺,当柴烧特别别扭,庄稼人家一般不爱烧那个,所以山上不缺那个。 “表哥,我和我两个表姐玩一会儿,你去咱们姥姥家一趟。” 表哥周天富问道:“去姥姥家啥事?” “让我舅妈等我妹十二天的时候,来随份子。今天是第八天了,让舅妈正好大雪节气那天来。” 表哥周天富答应了:“好,没问题。等会我妈和我爸回来我就去,要不,没人看着你表姐她俩。” 赵大鹅的另外两个表姐毕竟只有十多岁,还是小孩子呢。 赵大鹅摇摇头:“没事,哄孩子的活,交给我吧。” 表哥周天富:“………” “大鹅,你还没七岁呢吧,你哄你两个表姐?” 赵大鹅也愣住了,她有点忘记自己几岁了,随即嘿嘿一笑:“放心吧。表哥你就去吧,我两个表姐丢不了的。丢了算我的。” 表哥周天富虽然不太相信赵大鹅的鬼话,但是她说去姥姥家,那表哥周天富也不犹豫,骑着自行车就出发了。 第三十三章 不一会儿的时候,大姨程锦溪和大姨父周育仁便扛着很多垫脚柴回来了。 进屋一看赵大鹅在,大姨程锦溪很激动的问赵大鹅:“你妈出院了?啥时候回来的,现在情况咋样?” 赵大鹅一摊手:“不咋样,你自己去看看吧。” 大姨程锦溪愣了愣,随后便一溜烟小跑出了家门,去赵家了。 大姨夫周育仁笑呵呵的,人不老,四十多岁,个子高还有点瘦,他摘了自己的那顶帽子,笑着拿出来几块糖递给赵大鹅:“来,吃糖。” 这年头平常家里有糖果的是真不多,大姨夫周育仁家里孩子多,所以就备了一些。 赵大鹅含在嘴里,甜甜的。不过看见大姨夫周育仁并没有给两个表姐糖,于是便把手里的糖分给两个表姐:“大姐,二姐,一人一块。” 两个表姐有些感激的看着赵大鹅,虽然是在自己家,但是吃糖的时候,明显是只有赵大鹅来了,父亲才拿出来糖果,她俩算是沾光了。 “你们三个玩,我去把柴火砍一下,垛起来。”大姨夫周育仁说道。 赵大鹅:“大姨父你忙你的。” 随后赵大鹅和两个表姐在一起玩了一会儿。 过了一阵,大姨程锦溪哭着回来了,回家就说:“唉,那几个王八犊子玩意,让我妹子在那个仓房坐月子。老赵家是真不是人。” 大姨夫周育仁停下手里的活计,问道:“要不把老三接咱们家来,我去我大哥家对付个把月的。” 大姨程锦溪摇摇头,家里三个孩子,五口人。儿子大了,要分开住,所以两个屋子是有的,但是还真不好让我程锦湘过来坐月子。当然刚刚去的时候,程锦溪问了,可是程锦湘是死活不同意的。 “回家问问我嫂子,看看我嫂子同意我妹子回娘家不,这日子我看是没法过了。”大姨程锦溪气愤的说道。“不过我嫂子事事的,她三天两头就跑回娘家,不是装疯就是卖傻的。正好,让我妹子回娘家,还不用我嫂子管。” 大姨夫周育仁想了想说道:“那也行。” 赵大鹅的姥姥身体不好,已经半身不遂了。舅妈和舅妈是有个儿子的,也挺大了。不过正好姥姥是自己住一个屋子的,有些半身不遂,不过好歹能生活自理,要是能回娘家住,自然是最好的。 后边赵大鹅也没怎么听,应该是大姨夫周育仁说如果不行,就让程锦湘来自己家住一类的。 赵大鹅叹了口气,自己家连房子都没有,真是惨不忍睹。得想办法赚点钱,有了钱,才能盖房子。 无论啥时候,有个自己安心的小窝,才是真的。 怪不得,前世的时候,女孩子结婚的时候,都死活要房子,此时此刻赵大鹅是深有体会了,要没有房子,真是寸步难行。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得,这日子,没法过。 仓房太小太破,又阴暗潮湿,坐月子明显不太合格。除非使劲烧柴火,但是哪有那么多柴烧的? 而且现在冬天了,盖房子也不太可能了。 赵大鹅想想就头疼,日子还得一天天的熬着,啥时候看见曙光再说吧。 第三十四章 赵大鹅在大姨家呆了一阵,走的时候,大姨程锦溪拿出了好多吃的用的。 十来斤白面,半袋子土豆,几个大萝卜,几颗白菜,二斤粉条,二斤猪肉,一捆大葱,七八斤大米,还有一些瘦的核桃,让大姨夫周育仁扛着,送赵大鹅回家。 赵大鹅偷摸拿出来二十块钱,告诉自己表姐,等自己走了,再给大姨,这才回家。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总不能老是去亲戚家顺吃的喝的,赵大鹅会觉得不太好意思的。 当然赵大鹅经常去顺…… 不过二十块钱,也已经足够这些东西的钱了。所谓礼轻情意重,况且还是吃的,这就不是钱能代替的了。 大姨程锦溪一直以来,赵大鹅都觉得亏欠她太多太多。 回到家的赵大鹅,起锅烧油……算了,没有油,赵大鹅把那二斤猪肉的肥膘拿出来,炼了一些猪肉,随后洗白菜,之后切了一些葱花,又弄了一些猪肉丁,随后放了一些油搅拌。 程锦湘正在哄着小鹃子,她看赵大鹅在那边鼓弄着,问道:“干啥呢大鹅?也不是过年过节的,你咋还和面和馅,要包饺子?” 赵大鹅点点头:“嗯嗯,吃顿饺子。” 程锦湘嗔道:“不会过日子,啥日子就吃饺子。” 赵大鹅嘿嘿一笑:“庆祝一下老娘出院,吃顿饺子不行呀。再说了,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吃饺子又不犯法。” “你去你大姨家了吧,她家三个孩子,你大姨父又特别喜欢小孩子,你一去他就给你拿东西,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改天你看看家里有啥好东西,还回去一些。不能总打你大姨家的秋风。”程锦湘也知道各家各户日子都不太好过,庄稼人家,过年才能吃上饺子。 不是有句俗话嘛,谁家过年不吃饺子?说的就是这庄稼人家,基本上穷了一年,只有过年那两天才能吃上饺子。这个时候,虽然不至于吃不饱,但是吃好的,还是特别难的。遇见家里孩子多的,那伙食就会更差了一些。 程锦湘的大姐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家里地不多,但是挨着山,山上的一些野味,药材也是值钱的,能换钱买一些好的。日子相对好过了一些,而且几个孩子都长大了,周天富现在收破烂呢,一天也能混个零花钱。 反观自己家,要啥没啥,只能坐吃山空。 赵大鹅不一会就把饺子包好了,下锅煮饺子。 煮完了饺子,放上桌子,就准备吃饺子。 程锦湘却拦住了赵大鹅:“去拿一碗饺子,给你爷爷奶奶送过去。” “不去。”赵大鹅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我奶奶吃饺子,从没叫过我,就给我大爷家的大哥和我三叔家的小弟吃了。我是丫头,他们不叫我。我吃饺子,我凭什么叫他们。不去……” 程锦湘说道:“好歹你是爷爷奶奶。” “妈你吃不吃?你不吃我自己吃了。”赵大鹅皱眉不悦。 程锦湘叹了口气:“那也叫一下你爸吧。” “妈,你可拉倒吧。你要让我爹吃饺子,他能立刻把饺子端过去给我爷爷奶奶,他还不吃的。叫他,等于送给我爷爷奶奶,问题还没人说你的好。”赵大鹅有些不悦。 第三十五章 “妈,我不是说你,你想吃,你就吃。你不吃我也不管你了。我自己弄来的白面和肉还有白菜,我自己做的。我凭什么给别人吃。”赵大鹅生气的说道:“我爹也不行。他在家待着七八天,不知道家里没柴火吗?还等着咱们娘俩去搂柴火?你到家了,我不问,他还在那边晃悠呢。就让他晃悠吧,自己老婆生孩子,怕冷都没柴烧炕。整个冷炕头,就这样老爷们,你还管他吃饺子?有点多余了不是……” 程锦湘训斥道:“你怎么说话呢。” “不吃拉倒,你也别吃了。”赵大鹅收拾了碗筷。 程锦湘性格软弱一些,看赵大鹅生气了,便说道:“吃。” “不吃点肉,你妹妹就没吃的。会饿瘦的。” 赵大鹅撇撇嘴:“这还差不多。” 这边吃着饺子,那边赵铁生扛着柴回家了,把柴放在仓房门口,便开门进屋,却发现门被顶住了,随后问道:“大鹅,开下门,柴火给你弄回来了。” 赵大鹅也不开门:“就弄这么点破柴火回家,老爹你忽悠鬼呢?天还没黑,你就着急忙慌的回家,你着急回来干啥?” “我中午没吃饭呢。” “你吃不吃饭和我什么关系?我奶奶脚崴了,你伺候我奶奶去了,你没吃饭,和我奶奶说去。”赵大鹅不屑的说道:“我让你去砍点柴火,你就砍了一捆,你就往家里跑。这点柴,烧一顿就没了。可是一天要做三顿饭,炕头还得烧热点,我要求不多,一天四捆柴火。” 赵铁生抱怨道:“一天砍四捆柴火,我这一天不用干别的了。” 赵大鹅砰的一声把门开了,堵在门口:“那你还想干啥?你一天本来就啥事没有。让你砍点柴你委屈了,你委屈什么呢?爱砍不砍。没有柴火烧火,我赶明个我就去把这棵大梨树,给砍了烧火。” 赵铁生有一些生气,甩袖子走了:“无法无天了。” 赵大鹅切了一声,随后关上门,看着母亲程锦湘:“看见没?就这样的老爷们,还让他吃饺子?啥也不是。我看我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我过几天怎么收拾他的。” 程锦湘嗔怒道:“大鹅。山里也没那么多柴火,凑活烧火够用的得了。别太离谱。” 赵大鹅哼了一声:“没柴火,我去买煤生炉子。” “大鹅……” “你吃你的饺子,别什么都管。”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赵大鹅便穿着自己的粉色棉袄,带着一个很大的篓子,溜溜哒哒的去了村里的车把式赵廷亮的家里。 赵廷亮和赵大鹅的爷爷赵廷绪其实也是本家,关系也不算很远,和赵廷绪是一个爷爷的孙子。不过这个年头,哥兄弟太多,虽然血缘关系近但是架不住兄弟太多,慢慢的关系也就不太近了。所以赵廷亮看见赵大鹅来了,明显愣了:“咋了丫头,有啥事呀?” 赵廷亮和赵廷绪是一个辈分的人,家里排行老四,所以赵大鹅管赵廷亮叫四爷爷。 “四爷爷,你今个去街里吗?” 在东台子村附近,一般都管集市附近的那块地方叫街里。因为在大多数农村人的世界里,那个集市,就是他们能够到达世界的最远距离,只有在那个集市,才有街道,故而得名。 第三十六章 赵廷亮今年五十多岁,头发特别短,戴着一顶不知道陈了多少年的老毡帽,穿着厚厚的皮子大衣,双手插在袖口里,应了一句:“去,现在咱们队上,就我这一架马车是交通工具了,村里有啥大事小事的,都得我去。” “咋了丫头,你也要去街里吗?” 赵大鹅嘻嘻一笑:“嗯哪,我去街里买点好吃的。” 赵廷亮耸耸肩:“你家大人知道不?不知道的话,我可不敢带你出门,万一丢了咋整?你爹妈不得讹上我呀。” “放心吧,有四爷爷在,我还能丢?四爷爷跑了一辈子大马车,从没丢过东西,怎么可能带我出门,把我丢了。”赵大鹅奉承道。 赵廷亮从年轻的时候,在生产队就开始赶车,基本上赶了一辈子车了,他闭着眼睛,都知道马车走没走对路,车上的东西掉没掉。 这么被赵大鹅奉承了几句,赵廷亮心里也有点舒坦:“我可得下午两点才回来,一会儿去街里拉点煤。也不知道煤站那边挤不挤?之后顺带要两袋子水泥,村里的村大门倒了,要修。我就说,大冬天用水泥也得冻了,没用。但是村里非的修,说过几天有检查的。呵呵,我看呀……纯属扯淡。咱们村有啥好检查的?一个字,穷。两个字,真穷,三个字,真特么的穷。” 赵大鹅嘿嘿一笑:“也有富裕的,刘广才就有钱。” 赵廷亮嗤之以鼻:“他那个钱来的不正当。是当砖厂厂长富裕起来的,不过他是富裕了,砖厂都快倒闭了。好了,我去赶车。” 随后赵廷亮套上马车,两匹马,一左一右,一个拉主,一个拉帮套。 赵廷亮拿鞭子摔了一个响动。 啪… 马车就出发了。 早晨这会儿已经越来越冷了,都到了冬月初八九了,初六那天就大雪节气,现在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气温已经低到了零下二十几度。赵大鹅就想起来,前世一直有人争论:到底是南方冷,还是北方冷这个问题。赵大鹅琢磨了,这个话题结果显而易见,在她们这里,有一年来了一个工程队,是南蛮子。当然了,这是东台子村一种习惯的叫法,并没有什么褒义词或者贬义词在里边,就像中原人叫北方游牧民族为蛮族差不多。他们好像是很南很南边的,来这边假设高压线的。也是这么冷的天,到了晚上村里人说:南方的朋友们,来我们家里住吧,暖和。外边太冷了。 那群工程队的不太想麻烦村民,无论村里人怎么邀请,他们都拒绝了,就在野地里架上了帐篷睡觉。 然后,第二天抬出去两个。 所以,北方的冷,特别是东台子村附近的冷,那是真会冻死人的。 哪怕已经出太阳了,路上到处都是冰霜。而且霜雪分明,霜是霜,雪是雪。 马车就这么慢悠悠的走出了爬山道,到了外边的平路。 赵大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个大眼睛。家里穷,其实赵大鹅的手已经冻破了,生了冻疮。耳朵也冻出了冻疮。脚丫也不太好。好在现在穿的暖了很多,不过那些冻疮仍旧热热的,一碰就痒的厉害,特别难受。 第三十七章 “丫头,你去街里干啥?”赵廷亮一边半躺在车里,一边问道。 “我想买点煤。家里柴火不够用,屋里太冷了。”赵大鹅确实是想买煤烧火:“顺带买点菜啥的。” “不用买煤,村里这趟就买煤去。那边一般过了称,都会多给点,我每趟出去,都能剩下半袋子。那玩意也不值钱,再说村里的煤,你和你大爷爷说一声,和他要几袋,不就得了。” “那不行,那不是让我大爷爷犯错误吗?”赵大鹅拒绝了。 “那倒也是。不过煤可不便宜,现在一斤五分钱呢,两三斤煤,就换一斤苞米了。”赵廷亮感叹道。 (苞米就是玉米,好像也叫苞谷,一个地方一个习俗。作者这里统称苞米或者棒子。和携带的语气词有关。总结是:人吃的时候叫棒子,不是人吃的情况叫苞米。) “那也不能冻死呀,这天这么冷。”赵大鹅叹了口气。 赵铁生不去砍柴,自己也没啥时间。倒是可以出门捡拾牛粪,但是那个味道太大了,母亲坐月子烧牛粪明显不行的,特别呛的慌。只能烧柴或者烧煤,没别的办法。 赵廷亮闭着眼睛,假寐了一会儿。 马车继续走着,路上也有其他村子里的马车或者牛车。这个时代,在农村,马车驴车牛车,才是主要的生产交通工具。 赵大鹅前世就想,要是自己有一辆马车,那该多威风。可以坐着马车去赶集,去看庙会,去到处溜达。而且马匹还不用烧汽油,喂点青草或者棒子秸秆就行,省事又省钱。可惜,前世赵大鹅连一辆马车都买不起…… 所以这次还是头一次坐着大马车,赵大鹅心里是很惬意的。 当然了,要是能买一匹马,自己骑着。去大草原上,策马奔腾,那就更好了。 到了八点多了,马车终于到了东哨镇的镇里。这边东哨镇,是阴历初三和初八是大集,集上人挺多的。大姑娘小媳妇一群一群的,一个个穿的光鲜亮丽,干净漂亮。 赵大不过大家都没有赵大鹅穿的光鲜亮丽。她那身粉色的棉袄,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现代工业品,绝对不是手工自己做的棉袄能比的,起码就有个拉链和自带的帽子,而且那颜色真叫一个粉红,赵大鹅皮肤又特别特别白嫩,属于那种冷白皮,哪怕天寒地冻,她的脸色依旧白里透红,绝对不是冻的红彤彤的那种,是略施粉黛的那种感觉。 大家伙没看过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又穿戴的这么富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感叹道:这小丫头,真俊,就和那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这个年头,能来镇上赶集的人,在东哨镇也是非富即贵了。人们普遍还是很穷,仅仅到了刚刚解决温饱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闲钱,比如赵大鹅的家,基本上很少出门赶集。 赵大鹅看着人来人往,坐在车上,就这么安静的看着。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特色,她现在重生了,又回到了那个童真而且善良的时代。 亲戚什么的走动的都特别勤,村里的人际关系也特别好。随随便便和赵廷亮说了两句,他就肯拉着自己出门。这要后世,想都不敢想,双方都得怕对方讹诈上自己。 第三十八章 东哨镇其实也不大,集市更小。 东哨镇从东到西一条街,从南到北,半条街。两边都是一个很有时代特色的院子,东哨镇的中学、小学,东哨镇修理厂、粮库,供销社,小卖部,榨油坊,五金店,屠宰场,驴市,罐头厂,煤店等等。 反正赵大鹅是打算买完了煤,再去买东西,便一直坐着车走着。 赵廷亮赶着车,过了大桥,往前走了百八十米,有一个挺大的空院子,里边几间黑咕隆咚的大瓦房,外边堆了一大堆煤,旁边一个牌子写着:煤店。 赵廷亮把车停下来,拿着村里开的欠条,便去和煤店的老板商量。 东台子村,村里也穷。买东西基本都是打白条,给钱的时候特别少。村长赵廷明,更是将白条发挥到了极致,哪怕出门买袋咸盐,也打白条。 煤店老板姓陈,别人都叫他陈二。陈二看着白条犯了难:“大叔,你们村别这么整呀。这都马上九零年了,你们七八年的煤钱,还欠着没给呢。” 赵廷亮双手插进袖口,叼着旱烟:“村里也难呀,哪有钱呀。不过我们村长说了,等过几天就来还钱。而且我们也跑不了的,村里不给,还有上边呢,饥荒也没不了。” 陈二却头一次拒绝了:“不行。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这煤店是我承包的了,概不赊欠。” 赵廷亮愣住了:“那我先拿点,明个让村上把钱送过来吧。我今天没带钱,都是老熟人了,这还信不过吗?” 陈二想了想:“只能给你二百斤煤。明天你可一定要把钱给我。” 赵廷亮赶紧表示一定给,随后便装了二百斤的煤。 赵大鹅看着他们装煤,也过去找陈二:“多少钱一斤?” “一毛二。” “别闹,我自己买。” “五分。” 赵大鹅嘿嘿一笑:“给我来二百斤的,要小块的,我可不要那大块的,烧不透。” 陈二却说道:“小姑娘,小块的卡数低,不抗烧,大块的抗炼。” “不不不,我年纪小,你别骗我。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他们能适当的能量基本差不多,抗炼的煤,一定火苗小。我就要小块,卡数低的,”赵大鹅拿出来十块钱,“给我装袋,封口。不许缺斤少两,我自己家烧。” 陈二收了钱,便去装煤了,装了两个小口袋的,一袋一百斤。赵大鹅琢磨先来二百斤煤,应该能烧个个把月了,实在不够过几天再说。 那边赵廷亮的煤也装好了,随后赵廷亮赶着车,准备去买水泥。 赵大鹅就问赵廷亮:“四爷爷,你明个还来给他们送钱咋地?” 赵廷亮哼了一声:“陈二想的美,他是我家老六二闺女的大伯子,要钱没有。爱和谁要谁要去,我过几天再来一趟。他卖的煤多了,就把我给忘了,上次就是这样。” 说着赵廷亮吧嗒抽了一口旱烟:“不过,好像越来越难赊账了。以前可以打村里的欠条,现在必须打个人的。无所谓,个人也不给。你大爷爷说了,过几天他到腊月,就出门,让要账的找不到他……” 赵大鹅:“………” 终究还是我大爷爷为村里承担了一切哈……… 第三十九章 过了一会,赵廷亮赶着车就去买水泥了,当然准确的说,是去赊水泥了。反正他也没带钱,至于能不能赊来,全靠运气了, 赵大鹅则下了车,把自己那二百斤煤的袋子,做个一个记号,随后自己和赵廷亮说自己要去买点东西。赵廷亮让赵大鹅别乱跑,有事就喊一声,反正集上人多,而且地方又小,就这么大一个集市,喊一嗓子整个东哨镇都听得见。 赵大鹅点点头,随后把围脖使劲扎紧,戴上一顶粉色的帽子,便混入了人群。 不得不说,由于是集市当天,人是真的多。干什么的都有,卖土豆的,卖白菜的,卖十三香的,卖五谷杂粮的,卖烧饼豆腐脑的。 赵大鹅悠闲的走到卖油条的那个摊位,炸油条的是个老头,姓孔,人们都叫他老孔,老孔是章京营子的,赵大鹅前世就喜欢吃他炸的油条。老孔炸的油条,都是先炸的,外焦里嫩,十分好吃。 摊位就摆在路边,摊位前边放了两张小圆桌子,桌子旁边放了两把很旧的板凳。油条要一块钱一斤,这已经是相当贵的存在了,不过买油条的人还是很多。 桌子旁边也围着几个人,正在喝着豆腐脑,吃着油条。说着山南地北的故事,讲着某某某的过去。 赵大鹅也挤了进去,对着老孔说道:“来二斤油条带走。再来一斤油条在这儿吃,来一碗豆腐脑。” “好嘞。”老孔热情的说道:“找地坐吧。” 赵大鹅便又挤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豆腐脑加不加辣椒面?” “加。” “香菜和蒜汁呢?” “不要蒜汁。” 片刻之后,老孔端着一碗豆腐脑,六根油条的托盘给赵大鹅端了上来:“那二斤油条,一会等你走,再给你拿。” 赵大鹅点点头,一手抓着热乎的油条,一手拿着勺子拌了拌豆腐脑,就开始喝了起来。 滋溜,滋溜~ 果然还是老样子,入口很热,顺着食道下去,热辣的感觉,舒坦。 油条豆腐脑在北方极为盛行,早市以前一多半是卖的油条豆腐脑,或者是烧饼豆腐脑。当然,有豆腐脑,豆浆也是有的。只是后来生活改善了很多,才陆陆续续出现了诸如包子铺、馅饼,乃至后来出来更全面的粥铺等等。 但是,冬天里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加上几根油条,才是这个寒冷季节里的灵魂。 赵大鹅就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来着,那会自己心心念念的,想要去赶集,之后吃几根油条,喝一碗豆腐脑。可是那会嘴笨,家里也是很穷,最后多数的时候,都没有成行,偶尔的一两次父亲赵铁生能给她买两根油条,她也如同获得了最珍贵的东西,吃的小心翼翼。 唉~ 赵大鹅叹了口气,大口的吃着油条,大口的喝着豆腐脑。却再也吃不出当年的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了。 无非就是填饱肚子,至于味道很好,可就是感觉缺少了点什么味。 “老板多少钱?” 老孔放下手里的活计:“油条两斤带走,吃了一斤,一共三块,豆腐脑五毛钱一碗,一共三块五。” 赵大鹅付了钱,随后溜溜哒哒的去集市深处去看看。 第四十章 由于是冬天,能卖的东西,其实并不多。 小商小贩们,拿着一层被子,把要卖的蔬菜水果一类的放在被子下边保温,只露出一点样品,要不然还没等卖了,东西便冻了,会坏掉的。 比如白菜,秋豆角,土豆地瓜萝卜和南瓜,窝瓜,卖的是最多的。 水果也就是很小的小果光,这个时候还没引进富士和黄元帅苹果,清一色的那种类似于野果子的果光,味道还是很好的,偶尔有出类拔萃比较大的,口感更好。 也有卖冻梨的,剩下的就基本没有什么水果了。至于那些热带果,更是一个都没有。 赵大鹅问了问:“苹果咋卖的?” “一块五一斤,先尝后买,保证嘎嘎甜。”小贩子奋力的吆喝着。 赵大鹅眉头紧皱:“你咋不去抢?你是不是看我年纪小,坑我?哪有一块五一斤的?三毛一斤,干不干?” “卖不了卖不了,三毛可整不了。”小贩子不卑不亢,也不生气,笑着说道:“你要诚心买,多买点,我给你便宜点。” “大的一筐有二十多斤呢吧,我就出三毛一斤。” “你这个……” “卖不?不卖我去别人那看看……”赵大鹅假装转身就走,被小贩子一把拉住。 “别,卖。我一看你就和你有缘,今天赔钱,我也卖给你,不过你可别说我卖你三毛一斤,我这是看你要的多。要是都三毛卖,我今天不用别的,我这盛苹果的筐,都得赔进去。” 赵大鹅这才开开心心的同意了:“我给你加五毛钱运费,回头散集你给我送家里去吧,咋样。” “五毛,行。告诉我地方,我散集就给你送过去。” 赵大鹅于是把家里住的地方告诉了小贩子。 随后继续向里边溜达,有两家卖红薯粉条的正在吵架,都说对方家的粉条是木薯粉条,不是红薯粉条。 看热闹的人可多了,赵大鹅也挤进去看热闹。 “你小子卖假的粉条,用木薯粉条装成红薯粉条卖,你丧不丧良心?”一个贩子说道。 另一个贩子当即骂道:“我去你姥姥的,你要说我这粉条是假的,你的有证据,你特么有什么证据?” “证据,咱俩从一家进的货,那老娘们兑给我的粉条就是木薯的,你说你的就是红薯粉条?你放屁,都是假的……” 赵大鹅:“……” 卧槽?两个卖假货的还互相伤害起来了,真是优秀。 不过人们看热闹归看热闹,整个集市就他们两个卖粉条,也有好多人买,为的就是一个便宜。 赵大鹅也买了二斤,毕竟红薯粉条要三块钱一斤,而这俩卖木薯粉条的才一块二一斤…… 就让他俩继续互相骂吧。 背着几斤粉条,赵大鹅又买了几斤土豆,买了二斤猪肉,半拉猪头,还有二斤小河冻鱼,半拉大公鸡。一捆大葱。 东西太多,赵大鹅晃悠回去,找到了赵廷亮,把东西先给他:“四爷爷,别粘着煤,要不没法吃了。” “放心吧,我抱着。”赵廷亮呵呵呵的笑着:“没少买呢。” 赵大鹅拿出一斤油条给赵廷亮:“四爷爷,给你买的,还热乎呢,趁热吃。” 第四十一章 赵廷亮一看,拒绝了:“不不不,我早晨吃饭了。挺贵的,你留着吧。” “吃吧,就是给你买的,要不一会凉了。四爷爷拉我出来一趟,没啥能表示的,吃顿油条,总应该的。” 听赵大鹅这么说,赵廷亮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赵大鹅继续返回集市,直接去了最里边。里边有卖布的,卖鞋的。 这个时候,人们穿的衣服,多数都是自己在家做的。要不然,北方结婚三件套里,也不可能有缝纫机了。 不过赵大鹅家里没有缝纫机,有的那台缝纫机,在三婶屋里,和没有差不多。以往做衣服,都是程锦湘自己用剪刀自己裁剪着做,尺寸有时候时大时小的,不过也能穿。 虽然赵大鹅在县城的时候,给程锦湘买了棉袄,但是家里并没有什么好的衣服,总不能一直穿那一件衣服,而且妹妹的衣服也很少,小孩子需要换洗的衣服又特别多,所以赵大鹅买了二十块钱的红里子布,准备回家给妹妹做几件更合体的小衣服。 眼看着采购的差不多了,赵大鹅这才扛着大包小包的再次向回走,找到了赵廷亮,随后坐着马车,溜溜哒哒的回村子。 赵廷亮的水泥是没赊出来,对方也是说东台子村负债太多,不愿意赊了。 赵廷亮感慨不已:“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弄的,咱们村集体的猪圈,养黄了。二十几头大牛,养没了。扣的大棚,赔钱。整个砖厂,也不挣钱,到处都是饥荒。咱们村上边还有煤矿呢,也特么赔钱,有时候我就纳闷了,这玩意怎么村里自己去挖煤还赔钱呢?” 赵大鹅想了想:“人工成本涨价了呗。以前干活都是公分,说白了就是白干,过年给点米面啥的。现在干活要钱了,一天好几块钱的工资,生产设备落后,又不好好干活,就没法了。” 马车继续走着,很快回了村,赵大鹅大包小包的一大堆,赵廷亮帮着卸车,赵大鹅招呼人帮忙,却没人出来,最后爷爷赵廷绪出来,帮着搬到了屋子里。 母亲程锦湘一看赵大鹅买这么多东西,埋怨道:“大鹅,你说实话,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这又是一百多块钱的东西。我结婚那阵,都没舍得买二十块钱布,你可好。一下子买这么多。还有那粉条,那是咱们家吃的起的东西吗?” 赵大鹅想了想,也不否认,就说让程锦湘养好身体再说。 随后赵大鹅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小鹃子,出生十多天了,感觉小鹃子长的……有点人样了,起码不那么黑了。 赵大鹅用手捏捏小鹃子的脸蛋,感觉软乎乎的,挺好玩。 人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啥都不知道的时候吧。这时候,啥也不知道,除了吃就睡,才最幸福。 有了认知,就开始难受起来。 赵大鹅下午的时候,开始生炉子,屋子变得更暖起来,不过终究也是没让老爹赵铁生过来住。 到了晚上,赵大鹅倒头就睡,心里却琢磨着:怎么搞钱。 搞钱这事耽搁不了太久了,要不然自己手里这点钱,早晚会坐吃山空的。而且要过年了,到时候村里不得和爷爷赵廷绪要住院垫付的钱呀,那会儿弄不好就要吵起来。 第四十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赵大鹅用热水洗了洗脸,做好了早饭,便急匆匆的跑到了院子后边。 顺着一小段坡路,往里一走,就是那口古井。 以前据说这口古井,还有一个亭子罩着,后来年久失修,亭子也就倒了,只剩下几根木头柱子,也被村里人扛回家盖房子了。 井口旁边现在只有半块残碑,上边刻着字。赵大鹅仔细看看:确实是康熙泉。 后边就是讲一些这个名字的由来,话说很多很多年以前,康熙有一次回盛京祭祖,路过东台子村,喝了一口这口古井的泉水,称赞这口古井的水“嗷嗷好喝”,当然记录里写的是康熙曰:甚甜甚美。 后来当地的人,就把这口古井改名叫:康熙泉。 据说刚开始的时候,还派人保护守卫来着,不过后来大清都没了,这口古井,也就落寞了。 到了今天,除了古井的在这寒冷的冬天,仍旧冒着一股股热气之外,似乎再也没有任何一点迹象,彰显它曾经的身份了。 古井旁边就是赵大鹅母亲程锦湘开辟出来的大约有二分地的菜园子,不过眼下也没有蔬菜了。 数九寒天的,古井的水,还慢慢的向外流一些,就在这菜园子上,形成很大一片冰面。 赵大鹅伸出手,用手捧了一捧康熙泉,尝了尝。感觉好像是比自己家的井水好一些,不过也并没有感觉到太好。毕竟赵大鹅已经喝习惯了,也就感觉一般了。 她观测附近的地形,确实也挺适合盖房子的。回头就要和村长说说,这块地留给自己家做房场了。 赵铁生已经三十好几了,早就该分家另过了。而村里一般也都会分一些房场给村民,是非常合理的一件事。只需要去村里做一个宅基地申请,就可以了。 赵大鹅观察好周围的情况之后,简单的用步伐量测了一下,不过怎么步量,这口井都很难在那个方方正正的院子里。 而且附近杂草树木过多,确实弄起来会很麻烦。 不过,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既然急不得,想必这些小的麻烦,以后也都可以解决的掉。 随后赵大鹅就悠哉悠哉的走了回去,刚到家门口…… 当然了,赵大鹅的家现在没有门。低矮的土墙中间留了一条路,权当这条路的前头有座门吧。 毕竟家里家徒四壁,就一头要生牛犊的母牛,拴在赵大鹅爷爷奶奶的窗台外,想丢实在太费劲了。 而此刻,院子外边停了一辆白色的老式桑塔纳,上边还有标识,赵大鹅一看那个标识,就知道自己的老姑赵春琴和老姑父李庆民回来了。 “她又回娘家干啥?这也不过年过节的,而且今天是星期四,这个时候不是上班呢吗?难道就是因为今个立冬,她还特意回娘家吃顿饺子?” 赵大鹅十分不解,不过也没多想,先回屋子去看看母亲程锦湘。 “我老姑他们又回来了,准没好事。妈,你有个心理准备。” 程锦湘却摇摇头:“应该没什么事情,我那会听他们在外边说,你奶奶的脚崴了,好像有点隐情。所以,他俩带着东西回来看看。” 赵大鹅眯着眼睛:“呵呵。那我去凑个热闹。” 第四十三章 赵大鹅偷偷摸摸的先绕道,去了正房的后边,随后又偷摸走到正房的窗子旁边,打算先偷听一下家里这几位到底想干什么。 赵大鹅个子很矮,毕竟才六岁,所以哪怕她站的直直的,个头还够不着窗台,何况她现在还是弯腰,所以里边的人,根本就不会察觉到,赵大鹅在外边。 北方冬天比较冷,老赵家的房子是土坯房。就是在夏天的时候,用模具,拖成一块又一块的土坯,之后摞起来,最后用粘土灌缝。这种房子后世已经很少见了,在东台子村还很多,其他人家也有土坯房,不过都没有老赵家的房子这么破。 毕竟,这房子基本上到处都有小缝,漏风。房顶也好多年没有正经修理了,就简单的用塑料布压了一些土,勉强不漏雨罢了。 赵大鹅爷爷奶奶这屋,窗户夏天的时候,基本上没有窗户……春秋季节里,用塑料布挡住。到了冬天,除了留下一个通风口用塑料布挡住之外,其余都用土坯继续挡住。 住在里边,和住在监狱,其实也差不多。 当然了,赵大鹅三婶那个屋子,窗户是玻璃的。 里边的人似乎很多。 “二哥,你老婆孩子该管管了,都快上天了。妈托人捎信给我,说你媳妇和赵大鹅这两天,天天吃饺子,一个饺子都没给咱爹咱妈端过来。这是一个晚辈应该做的吗?”屋里传来了赵春琴愤怒的声音。 “我倒不是惦记那口吃的。”屋子里的人确实很多。赵春琴夫妇,赵铁生和赵铁刚夫妇都在。王桂香一边哎呦哎呦一边说道:“主要是赵大鹅前天晚上把我豆角架给我扒了,拿着那些木头烧火去了……你们说,她扒我豆角架煮饺子,要是给我送过来几个,我也就不说别的了。她是真一个饺子没送过来。” 王桂香是越说越生气:“重点是,她昨天早晨,跑房后,把我葡萄架也给我扒了,烧火。中午把我鸡窝上的木头,也烧火了。真是太败家,太气人了。太该管管了。” “二哥,你听听咱妈说的。这孩子无法无天了……” 赵铁生也是一脸茫然:“不能呀。前天晚上煮饺子的柴,是我在苗圃树林子偷的木头呀……” 王桂香眉头紧皱:“你还替她撒谎,她三婶亲眼看见的,那还有假?” 张翠兰也冷笑着:“我亲眼看见赵大鹅干的,就是她扒了鸡窝,葡萄架和豆角架。” …… 赵大鹅在外边听着:呵呵,这脏水泼的,是相当有技术含量呀。我爹那个缺心眼的,八成要信了。 这明显就是我三叔干的,我三叔才是败家子。 外边太阳升起来了,但是仍旧很冷。 屋里赵大鹅的爷爷赵廷绪,一手拿着烟袋,吧嗒吧嗒的抽着,一手拍了拍他那件蓝布上衣,红着脸有些生气的说道:“别吵吵了。赵春琴,你妈在你家把脚后跟摔骨折这事,你怎么说?” 赵廷绪的话刚刚说完,顿时屋里鸦雀无声。 赵大鹅也捂住嘴巴,惊讶不已:卧槽。怪不得我奶奶好几天没出门骂我,闹了半天是真伤,而且脚后跟都断了,我还以为她装病呢。不过,在我老姑家摔的,都骨折这么严重,怎么没送医院? 第四十四章 “爸,我妈那是不小心下楼梯摔了一下。”赵春琴有些吞吞吐吐的回答。 赵廷绪磕了下烟斗,看了一眼赵春琴:“那你怎么不送你妈去医院?” “我送了,但是医生没查出来,当时没啥事。这不回家,才看出来是骨折了。”赵春琴说道。 赵廷绪想了想:“那我不管。你妈脚骨折了,得治。没钱也得治,要不以后走路成瘸子了,别人一看咱家这么困难,你妈再是瘸子,我两个孙子以后娶媳妇,怎么办?” “我手里没啥钱了。你们兄妹几个凑一下,送你妈去医院。一人先拿点,就一人先拿一千块钱。” “我那份,我一定出。”赵春琴立刻说道。 赵铁刚也说,不会少了自己那份。 赵铁生一看这个情况,也说道:“我那还有四千来斤高粱,卖了给咱妈凑凑。” 赵廷绪点点头:“你大嫂子不出,你二姐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也不出。你大姐改天回来。这住一趟医院,少说也得几千块。不行,我就把那头牛卖了,给你妈凑医药费。” “慢着。”屋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赵大鹅慢慢吞吞的走了进来:“爷爷,那头牛是我妈和我割草养大的,现在都快生牛犊了。当时那个牛买的时候,也是我妈拿的彩礼钱买的。我爸都说卖高粱给钱了,就已经算一份了。 爷爷你说过的,那头牛是我妈的彩礼钱买的,就是我家的。这怎么迷迷糊糊的,成了你的牛?” 王桂香一看是赵大鹅来了,骂道:“彩礼也是我们老赵家给的钱,再说了。我和你爷爷,也天天喂牛来着,这牛就是我们的。” “我爷爷喂牛,我知道。奶奶你都草叶都不碰,你咋喂的牛?”赵大鹅针锋相对的说道。 “那你爷爷不是喂牛了吗?起码这牛有我们老两口一半。” “那不行。奶奶你要这么说,那你还给我大爷娶媳妇拉饥荒了,还是我爹我妈种地帮你还的。我三叔娶媳妇也拉饥荒,也是我妈他们帮着还的。那会你说这牛好,卖了四个牛犊子了,都还饥荒了。白养了四五年了,我妈一分钱没看到,全让你们还饥荒了,现在又来打这头牛的主意了。不行。”赵大鹅生气的说道。 “再说了,奶奶你是在我老姑家摔的。又不是在家里摔的。我老姑一天天吹牛逼自己多有钱,又是这个看不上,那个不值钱的。这会她咋不自己掏钱?本来就是她的责任,她不花钱,让这哥几个拔钱?而且我爷爷可真会说,我大爷和我二姑不用掏了。我大姑没回来,我三叔分币没有,有两个破钱不够我三婶败败的,这最后就剩下我们家掏了呗?!要钱没有,我爹要把这头牛给我卖了,我明个就让我妈和他离婚。” “赵大鹅!!!”王桂香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赵大鹅的鼻子骂道:“你个小王八犊子。有你这么不孝顺的孩子吗?” 赵大鹅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王桂香:“来。奶奶,你怎么站起来了?继续装病呀! 你不是脚折了吗?” 第四十五章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下,王桂香也愣住了。 赵大鹅冷笑一声,看了看赵铁生,随后转身走了。 和这家人斗,是真心累。自家人整天勾心斗角的,有意思。 赵大鹅回到仓房,把门一关,菜板拿出来,小菜刀一抡,当当当的切白菜和瘦肉,加点蘑菇,开始剁饺子馅。 正房那屋还是声音很大的吵架,赵大鹅也不爱听他们吵什么。 牛是自己家的,母亲程锦湘花钱买的,生过四个牛犊,都被赵廷绪给卖了。眼看着要生第五个牛犊了,还没生呢,就惦记,真有才。 “我奶奶果然是装病,就是想撬咱们家那点钱。咱家现在就那些高粱和那头牛了,别的啥也没有了,他们还惦记呢。真丧良心。” 程锦湘正在给小鹃子喂奶,听见赵大鹅这么说,直接愣住了:“装病?” 赵大鹅点点头:“可不是咋地,这么大岁数了。快六十的人了,还装病骗钱呢。今天要不是我,我爹又要答应他们给钱了。这套六个孩子拔钱的把戏,我是一年看一回,我爹是年年都上当。最后就是咱们家掏钱,其余的都不花钱。我爷爷这些年,给我大爷娶媳妇花了好几千拉的饥荒,给我三叔娶媳妇又花好几千。一多半是我爸和你掏的。 我二姑的彩礼让我爷爷也花了。我大姑的彩礼,后来被我大姑借口买拖拉机借回去了。我老姑压根没要彩礼。我爷爷这些年种地,地是我爸和你帮着种的,最后卖了粮食的钱,他全借给我老姑了。我爷爷是没钱,就开始整事。问题,他的钱本应该挺多了。这么多年,没盖房子,没买地。结果,他一毛没有。鬼特么知道钱去哪里了。” 程锦湘低着头,神情落寞。 过了一会儿,程锦湘问道:“大鹅,那咋办?一家人,怎么防?” 赵大鹅笑了笑:“好办。不和他们玩了。他们不是愿意忽悠骗吗?和他们分家,不一起过了。” “我估计你爸不能同意,你爸是个大孝子呀。”程锦湘担忧的说道。 赵大鹅愣了愣:“老娘,你想多了。我说分家的时候,没带我爹。以后,咱家的钱,不让他经手,咱们娘三,出去单过。” “啊……”程锦湘看着赵大鹅,总感觉赵大鹅不像是说真的:“咱们孤儿寡母的,咋过?” “日子总是要过的。地球离开谁都一样转。妈,你听我的。咱们要一步步来,第一步,就是要分家,第二步是……” 赵大鹅和程锦湘说着悄悄话。 晚上,仓房里,赵大鹅把炉子生上煤,屋子暖暖的。 正房里,赵春琴早就走了,但是仍旧还在吵。吵的核心问题好像就变成了程锦湘住院这个钱,谁掏的问题。赵铁生已经卖光了玉米,拿了一千五,并且说高粱也能卖个一千多。 可是住院花了七千多,剩下的仍旧没有着落。 赵大鹅就一边吃饺子,一边听他们吵:“妈,你不用管。那头牛不能卖。剩下的随意,我说过了,他们要动那头牛的主意,你就去和我爹离婚。” “离婚?大鹅你吃饺子也能吃醉了?”程锦湘疑惑的问道。 赵大鹅沾了点酱油一口塞进去一个饺子,她一边吐着舌头说热一边说道:“这老爷们不行的话,有比没有还难受。” 第四十六章 程锦湘也吃了几个饺子,便觉得没什么胃口了,说道:“你爸应该是被他们骗了。谁能想到,自己亲妈会装病呢?” 赵大鹅叹了口气:“我奶奶这病装的是一举三得。首先,避免了回到家里被人追问进芭篱子的尴尬,其次不给你腾地方,最后再让我老姑配合着演一场戏,把咱家最后那头牛给骗走。” 程锦湘唉了一声:这婆婆是真有一些过分了。 “大鹅,今天做的饺子多,一会你端过去两碗。别说别的,就说让你奶奶好好养病。” “好嘞。”赵大鹅这次没有拒绝。 吃过了之后,赵大鹅便拿着一大碗饺子,去了正房,离老远就喊着:“爷爷,快来接我一下,我妈给你和我奶奶煮的饺子,烫手呢。” 赵廷绪便走了出来,老头脸色平静,帮着拿着饺子:“还是大鹅孝顺,吃饺子不忘了你爷爷奶奶。” 赵大鹅狡黠的一笑:“那可不,总不能和我老姑一样,我奶奶去她家,她煮小米粥切咸菜条子,让我奶奶去体验生活吧。” 赵廷绪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奶奶脚好点没?”赵大鹅明知故问。 赵廷绪说道:“好像没啥事了,她脚崴了,硬说自己脚骨折了。真是的……” “爷爷,那豆角架是我三叔拆的。那鸡窝,也是他干的。你放心,咱家有败家的事,一定就是你那个好儿子干的。你抽空可得管管了,我三叔一天三顿酒,别的不说,过几天我三婶不和他过了,这就麻烦了。”赵大鹅说道。“咱家本来就穷,我妈坐月子,我爹伺候我奶,我奶啥事没有,就剩下爷爷你一个好人干活。连烧火的柴火都没有。 既然我奶奶没事,那就得让我爹去干活了。咱们后院就小树林那块,那木头乱柴火挺多的,砍了呗。” 赵廷绪摇摇头:“不行。那是村里的,兔子不吃窝边草。那边的树要没了,大家伙一定知道是咱们家偷的……” “我爹不是以后能有个房场吗?就和我大爷爷说,先定那里就行。之后这样把那块附近的树都砍了就没事了。” “不对,大鹅你不懂。那本来就是咱们房子的后院,只要没人提,以后就是咱们家的。房场的话,我看还是让你爸以后去下边那个村子了。下边那个村子,路好走,地也好。”赵廷绪分析道。 赵大鹅想了想,赵廷绪说的确实没毛病。但是,她是急需那块地的。不过并未说别的。只是嘱咐道:“爷爷,你可别生我的气,我岁数小,我还是个孩子………” 赵廷绪倒是不生气,笑了笑:“爷爷的大孙女给爷爷奶奶送饺子吃,爷爷咋还能生气呢。” “那就好。” 赵大鹅稳住了赵廷绪,心里便安心了。家里无论怎么折腾,归根到底,都是老爷子说的算。老爷子既然对自己和母亲并没有其他看法,只是想骗自己家做牛马,那问题就不太大。 起码不至于打起来…… 但是家里就是个无底洞,三叔喝酒三婶装病,奶奶胳膊肘往外拐,亲爹脑子不够用,老姑又经常回家打秋风,看来还得整顿整顿。 第四十七章 时间一晃就过了两天,家里的气氛不至于很差,但是也没有什么好转。 不过王桂香不装病了,开始下地干活做饭,这样赵铁生也就空下来了,出去弄一些柴火。 其实北方的冬天,一是比较冷,二是天气很短很多,七八点出太阳,四五点便天黑了。剩下的就是漫漫长夜里忍饥挨饿了。在这个时代,又没有手机电视,没什么其他活动,家里对于外界的了解,仅限于赵廷绪手里的一个收音机。 所以,真的是无所事事。 赵大鹅到了白天,看那几位大神也动弹起来,起码不用没柴火烧火,把一家人冻死了,便也安心了一些。 她陪着母亲程锦湘说了一会儿话,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睡的正香,便出了门,左拐左拐几个门口,便来到了村长赵廷明的家里。 村里的树很多,大多都是人们在房前屋后种的老绿皮杨树。也就是小叶杨,小叶杨生长的慢,但是伺候好了能长很高很高,赵大鹅家后院那里就有一排差不多三十几米高的树,都有百八十年的历史了。 到了赵廷明家里,正面是一个二层小楼,说是二层,其实二楼就是个堆放杂物的,还需要用梯子上去,内部还上不去。这是以前老地主盖的一个类似炮楼的地方,后来便分给了赵廷明家,侧手是三间红砖厢房,是新盖的。 赵廷明拿着一个鸟笼子,里边装了两只红羽毛的鸟,赵大鹅进院,那鸟便叽叽喳喳的叫着。 “大鹅来了,你妈妈身体好点没?”赵廷明放下鸟笼子问道。 “你爷爷头两天还说呢,家里愁心事多。不过我看上头说,这两年就会有好事了。很快,承包地,就会分给各家各户,彻底落实。到时候,日子也就好起来了。” 赵大鹅这才想起来,由于偏僻落后,村里的土地,虽然不再集体耕种,但是是三年一变化。承包给村民,村里收取一定费用。村民打了粮食,还需要交一些公粮。 这里边最重要的就是,一旦到了第三年的时候,村民觉得这块地明年不是自己种了,便不好好种了,导致土地废的比较快,产量也不稳定。 “我妈身体不错了。大爷爷,我来是想看看我家后院那块破地方,那块不是有点柴火吗,树也多,家里缺柴火。我琢磨想把那块地包下来,或者买下来,以后烧柴火,不就不用上山去弄了吗。” “包也是三年,多了不行。村里同意上边也不同意。” 赵大鹅嘿嘿一笑:这事和上边没啥关系。这是赵廷明的说辞。 “我就那么一说,不包了,我也偷摸去那整点柴火烧火。” “对了,大爷爷,我这次来呢,没带啥好的,就带了点酒,来谢谢你那天带我去医院,要不我妹子就没了。” 说着话,赵大鹅把手从身后拿出来,拎着两瓶老窖,一包花生米,还有十斤猪肉。这都是那天赶集的时候买的。 “别嫌少呀大爷爷。” 老头明显开心了,却板着脸说道:“都是个人家,这点事你还拿东西来看我,太见外了。” “事可不小,咱们村三轮子还扣在医院呢……” “你要这么说,那这酒我还真得收下。哈哈哈……” 第四十八章 “我这大孙女给她大爷爷送酒送肉,是真孝顺。早晨吃饭没呢?让你大奶奶,做点饭。在这吃吧。”赵廷明笑口颜开,心情舒爽。 “还真没吃呢。”赵大鹅本来就是有事求人帮忙,确实出来早了,并没有吃早饭。 “老婆子,炒几个菜,让大鹅在咱家吃了。”赵廷明说道。 屋里传来一声:“知道了。” 赵廷明便领着赵大鹅进了屋子,赵廷明的老婆正在蒸馒头,白面馒头。 赵大鹅恭恭敬敬的说着:“大奶奶好,我来我大爷爷这混顿饭吃。” 老妇人笑着:“尽说外道话,快进屋吧。我给你炒几个好菜。” 赵大鹅和赵廷明便进了屋子。 赵廷明拿出来一把糖球,递给赵大鹅。是那种没有包装纸的糖球,赵大鹅直接拿了一颗放在嘴里。 糖球就是那种,以前赵大鹅想吃吃不到,但是长大之后却发现不太好吃的东西。不仅甜,还有点咸。 不过在这个时代,糖球也算是奢侈品了,不是逢年过节,普通人家,谁家吃的起这么奢侈的东西。 之后赵廷明还拿出来两袋子辣条。 嗯,确实是辣条,不过没啥牌子,可能就是城里小作坊生产的。这种小玩意,在东台子村,赵大鹅也是头一次见过。虽然可能县城的超市有,但是东台子村连个小卖部都没有,哪有这种东西。 至于卫生不卫生的,这个时代连那些特殊的添加剂都没有,不是化工产物,一定是安全的。况且,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哪有资格挑吃的。 赵大鹅抓起一根辣条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夸赞:“嗷嗷麻嗷嗷辣,好吃。” 赵廷明笑着,点点头。 不一会儿,馒头蒸好了,赵廷明的老婆把馒头端上来:“你们爷俩先等着,我去剁一块猪头肉,正好给你大爷爷当下酒菜吃。” 随后便把炕桌放了上来。 在北方,吃饭的时候,无论是人来客往的,都基本上在炕上吃饭。特别是冬天,因为天寒地冻的,在地上吃饭的很少。当然了,城里的除外…… 东台子村不大,但是也是有几个手艺人的,人们的桌椅板凳都是由上边一个组的孙木匠做的,手艺还不错。就是一个长方形的木板,加上四个腿,就是炕桌了。 赵廷明家的桌子,比别人家的稍微好一些,好歹刷了油漆。显得不那么落魄。 至于赵大鹅家里,就爷爷奶奶屋子有个桌子,赵大鹅的屋子连吃饭的桌子都没得。看见这个小炕桌,赵大鹅心里琢磨着,回头得找孙木匠打一套桌子,起码吃饭再也不用蹲着吃了。 桌子放好,不一会赵廷明的老婆就端上来几个菜:炒鸡蛋,炒黄瓜片,炖土豆,炒花生米,猪头肉和一碟子辣菜咸菜。 赵廷明温了半瓶酒,一边温酒一边问道:“大鹅,来两盅不?” 赵大鹅嘿嘿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要不俺舍命陪君子,来一酒盅?” “好歹我大爷爷是村长,村长都发话了,俺这小社员,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了。来,大爷爷,给我整一盅。” 酒盅就是当地的紫砂酒盅,这种紫砂在南方卖的特别贵,但是在东台子村卖的就一两毛钱一个。 第四十九章 酒盅不大,赵大鹅拿起来看了看,问道:“大爷爷,我记得好像这种紫砂在南边,老贵了。好几十块钱,甚至好几百块钱一个小酒盅,你说咱们这咋就这么便宜?” 赵廷明哈哈一笑:“你问我我问谁去?货卖地头死,这东西得有人识货,还得识货的人有钱,它才值钱。 这又不是吃的喝的,别说紫砂酒盅,就是你整来一堆元朝的青花瓷,你在咱们村卖,能超过三块钱一个青花瓷碗,那都是碰见冤大头了。所以,很多东西的价值,并不是它本身才有的。而是人,赋予了它价值。” 赵大鹅若有所思,似乎听的明白了一些。 “那大爷爷,你说就我家后院那块破地,值不值钱?” “你家后院那块破地呀……”赵廷明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随后也给赵大鹅倒了一酒盅酒。“就你家后院那块破地方,破木头不少,柴火挺多,放个羊什么还行。种地不行,种地那地方土薄,不爱长。也就你妈开的那一小片菜园子,还有点土,剩下的就没有了。” “不过那块不是好像有个康熙泉,就那个古井。”赵大鹅提醒道。 “康熙喝过水的井罢了,值钱吗?不值钱。远的不说,你家就有一堆铜盘子铜碗,还是康熙用过的呢,值钱吗?也不值钱。那年送到文物局,人家都说不要,就卖个废铜价。它得有意义,才值钱。黄金,白银,才值钱。至于这口井,不值钱。那口井的水,多少年也没人清理了,都不是我小时候的味道了。给都没人要。”赵廷明感慨道。 “额……”赵大鹅有些苦涩:“那大爷爷,你把那块地给我吧。我承包。” “你要那块地干啥?”赵廷明不解的问道。 “我琢磨我妈在那边种菜,万一哪天不是我们的了,那我家不就没菜吃了?” “那块现在没人要,又是你家后院不远。承包还得花钱呢,要不然村民不会同意的。”赵廷明想了想,“也就有二亩山地吧,现在一亩地一年承包不能种地的是八块钱。能种地的是十六块钱。那是二亩地,我顶多合一下是八块钱一亩地,一年十六块钱,加上那二分地的菜园子,二十块钱。算吧算吧,要六百块钱呢。你图啥?” “不瞒你说,我琢磨以后卖水去……”赵大鹅坦诚的说道。 噗嗤…… 赵廷明嘴里的酒都喷出来了,随后他摸了摸赵大鹅的额头,愣住了:“这也没发烧呀?你说什么胡话。卖水,还有人买?” “卖城里人。” “城里没有水?” “哎呀。大爷爷你不懂。”赵大鹅撅着嘴:“我想签合同,五十年的,八百行不行?” “不行。你爷爷不会同意的。你爷爷这会一堆饥荒,欠医院七千多都是我垫付的,还没给我。现在是我欠村里的了。你家哪还有钱?”赵廷明疑惑道。 赵大鹅从兜里摸了一会儿,拿出来八百块钱:“签合同。我给钱。” “不行不行,这事不靠谱。你有钱也不能这么扬了。”赵廷明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爷爷奶奶知道的,非得找我家里来。绝对不行。” 第五十章 无论赵大鹅怎么说,赵廷明就是不同意。 和一个六岁的孩子签合同,那和骗人有什么区别?万一人家家里找来,咋办? 赵廷明就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坚决不同意。 赵大鹅都气坏了,这老头子太不开窍了,无论怎么说,他就是不干。 没办法,赵大鹅喝了一口酒最后问道:“那我妈签字,行不?” “那个行。” “对了,大爷爷。我跟你说,这个水,它是值钱的。这世界最值钱的,就是粮食和水。要是在沙漠里,一杯水……”赵大鹅侃侃而谈。 赵廷明赶紧打住:“别,咱们东台子村不是沙漠,离沙漠好几百里地呢。你是打算把水卖到沙漠吗?够路费的不?” 赵大鹅:“额……” 这不对牛弹琴吗?! “大爷爷,我就是那么比喻一下。咱们村里的水,又干净又甜,咱们卖到城里,给城里人喝……”赵大鹅继续侃侃而谈。 赵廷明喝了一杯酒:“城里人傻?花钱买水?” “我……城里不是自来水吗?那个自来水,不好喝呀。要是把咱们村的水,卖到城里,那以后……” “以后别人说,咱们村把城里人忽悠傻了?!” 赵大鹅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没法谈了。 赵廷明吃了一口猪头肉,就着酒说道:“大鹅,别异想天开。就算你说的都对,城里人也买咱们村的水喝。怎么送过去,这水可不是别的,咱们用扁担挑着过去吗?不用人力,那用车?咱们村三轮子还在医院抵押着呢……” “大爷爷,咱们村的井水,酿酒都好喝。你喝的酒就是咱们自己的粮食,自己的水,远近闻名的东台老窖,那可不是吹出来的。还有高粱酒,散酒,只要打着咱们村酿的,就值钱。”赵大鹅分析的头头是道。 赵廷明挠了挠脑袋,又喝了一口酒:“这话不假。咱们村酿的酒确实好喝。话说村里也好几家酿酒的,你直接让你爸妈酿酒,卖酒也行呀。” “卖酒需要本钱,卖水不需要。”赵大鹅理直气壮的说道。 赵廷明呆呆的看着赵大鹅,随后伸出大拇指:“大孙女,你厉害。我老了呀……” 赵廷明夹着菜,随后给赵大鹅也倒了一酒盅酒:“喝口。少说胡话。以后读书才是正道呀。你多读点书,别像现在这么傻乎乎的,该有多好。” 赵大鹅气的差点蹦起来:完了,被人给羞辱了。太欺负人了,说我读书少。 “反正大爷爷,一会儿我就找我妈来签字画押。” 赵廷明撇着嘴:“你妈没你这么傻。” 赵大鹅:“………” 赵大鹅直接拿起桌子上的酒盅,一饮而尽,随后抓起一把花生米塞进嘴里:“辣辣辣。好辣。” “大爷爷,这是陈了多少年的酒,这么辣。” 赵廷明醉眼朦胧:“不知道。你送的。” 赵大鹅又吃了一些其他的菜,随后啃着大馒头,吃猪头肉。别管怎么说,吃饱喝足了再说。 不一会,两个人把桌子上的菜,都吃光了,酒也下去了一瓶。 赵大鹅把盘子底的花生米,装进口袋,也顾不得油污,随后又爬到柜上,把糖球装了一口袋,最后打个饱嗝,迷迷瞪瞪的走了。 第五十一章 回到家,赵大鹅就对母亲程锦湘说:“妈,我想把后院那块地买了。之后以后搬那边去住。当咱们以后的家,你看咋样?” 程锦湘想了想:“行。反正要不村里也会给房场的,你要那块地,就在那边以后盖房子,也行。 咱们早晚要分家另过,来个春。我让你大舅找几个人帮忙,盖个房子,就行。” 赵大鹅也没想到母亲同意的这么快,多少令她有点吃惊。 这倒不是程锦湘同意的快,而是这段时间,事情闹得她伤心了。 自己生了两个姑娘,老二还刚刚出生,可是婆家这是根本就不闻不问。丈夫赵铁生也不管,甚至公公婆婆还想骗自己彩礼钱买来的那头牛。那头牛已经卖了四个牛犊了,都没收到钱,他们还想卖?! 老赵家,太欺负人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程锦湘被欺负成这样。到了下午,程锦湘二话没说,就被赵大鹅拉着和村里签了合同,承包五十年。但是程锦湘也不怎么识字,赵廷明还喝的迷迷糊糊的,也就不知道赵大鹅偷摸花了八百块钱这事,她还以为不花钱呢。 赵大鹅心满意足,现在那块地归自己所有了,一切都挺好。就算康熙泉不值钱,水也卖不出去,好歹家里有个房场,以后还能盖房子,这是最保险的。 到了第二天,赵大鹅就让老爹叫上三叔去给那个地方的井水给弄干净,随后收拾收拾树枝树叶什么的。 赵铁生没有说什么,让他去他便去了。 赵铁刚也没有犹豫,甚至张翠兰都去了。 这地方的柴火可好了,又近。但是以前不是自己家的,现在成了自己家的,那就放开了砍柴烧火。 家里包括老爷子赵廷绪对这事,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赵廷明没醒,大家不知道花钱的事…… 所以老爷子赵廷绪也去帮忙收拾。 估摸还得收拾几天才能彻底整的干净,为生,整洁吧。赵大鹅本来也想去,但是既然有免费劳动力,那她就难的清闲。 清闲下来的赵大鹅,弄了一些热水,舒舒服服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的舒坦了一回。 第二天,八点多的时候,突然赵大鹅就发现院子外边走来一个妇人,妇人大包小包的,带了很多东西。 那个妇人很瘦,个子中等,穿了一身灰色外套,短发。 赵大鹅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才认出来,原来是自己的舅妈朱玉凤。 朱玉凤四十七八岁,不过头发已经有少白头了,她拎着包裹,就进了院子,赵大鹅赶紧接了上去:“妈,我舅妈来了。” 朱玉凤看见赵大鹅过来,也挺开心:“又长……好看了。大鹅是越长越漂亮。像个小伙子了。” 赵大鹅:舅妈,你要不会夸就别夸了好不好,我还以为你要夸我长个了呢。 赵大鹅确实有点矮而且有点婴儿肥,身体瘦瘦弱弱的,不过身体又特别好,几乎不生病。贼结实,像个假小子一样整天出去干活,也没事。 程锦湘听见赵大鹅招呼,抱着孩子开了房门,看见自己的嫂子,不由得叹了口气,终于说道:“嫂子,嫂子。你可来了。” 第五十二章 程锦湘早就盼着娘家来人了。但是她又对娘家来人,持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程锦湘的父亲,头两年已经没了。母亲半身不遂,需要人照顾。 只有一个哥哥,也就是赵大鹅的大舅程荣果。还有两个过继过来的舅舅,不过二舅和老舅是过继的,虽然说也是舅舅,但是总是差点意思。 程锦湘也知道,自己娘家人势单力薄的,没有硬气的娘家人,她的腰板都挺不直。 朱玉凤快走几步,看着程锦湘仍旧住在那间仓房里,心里有些不悦,她并没有走过去,反而走向了正房。 “赵廷绪,你给老娘出来。我家妹子坐月子,你们老赵家人死绝了吗?让我妹子她们娘几个住鸡窝那么大的地方,真是欺负我们娘家没人了。”朱玉凤突然扯开嗓子骂了起来。 “一家子牲口,不拿我家妹子当人了。生孩子都没人告诉我们娘家人。赵老七,你特么给我滚出来,今天要不把这事说明白,咱们别过了。” 朱玉凤说着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直接在院子中央,开始骂了起来。 朱玉凤这么一嗓子,程锦湘直接愣住了,赶紧上前去说道:“嫂子嫂子,咱们……” 程锦湘本意是想说还是关上门来说这个吧,毕竟大吵大闹,闹得满村子都知道了,其实并不太好。 但是朱玉凤可不管程锦湘怎么想,她继续骂着。 这会儿,家里只有赵大鹅的奶奶王桂香和三婶张翠兰在家,那几个男人都去后院弄柴火来着,并没在家。 张翠兰趴在窗台里边看了看,一看是程锦湘的娘家人,而且上来就开骂,她把身子往里边藏了藏,生怕被人看见她在屋里,随后偷偷把窗帘也拉上了,小声嘀咕着:“程锦湘她娘家嫂子,早就听说不是一个善茬,上来就要干仗,这做派真有两下子。她骂她的,和我无关。我有病,对……我是因为有病,不腾地方给程锦湘坐月子的。而我婆婆是装病,还让赵大鹅给逮住了,这下子老太婆可没理了。” 张翠兰觉得这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况且赵廷绪也没说让他们两口子搬到仓房,自始自终就是问了一句,张翠兰那会回答自己有病,也就没有了后文。 张翠兰躲着不出来,而东屋的王桂香却坐不住了,她慌忙的下地,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出来,极为慌张的对朱玉凤说道:“亲家亲家,你这是干啥呀?有啥事不能屋里说,非得在这说?” “哎哟,老王婆子,你们欺负我家妹子,还不让人说了。让大家伙看看,你们老赵家这群丧良心的玩意,我妹子给你们家做媳妇,起早贪黑干活,日子却越过越穷,你五十不到整天就装病,还拿起来了婆婆的做派,都什么时代了,你不干活你就得饿死。让我妹子干活养你们一家老小,你怎么腆着个大脸的?你是缺胳膊还是少腿? 我妹子坐月子,还得自己生火做饭,要是没有大鹅照顾,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连炕都没人给烧,你这个婆婆就是这么对待儿媳妇的?我看以后谁家姑娘敢嫁给你们老赵家。你有孙子也没用,以后也得打光棍的底子。” 第五十三章 王桂香被怼的哑口无言,想要反驳几句,但是确实没什么好的话反驳。 朱玉凤这么一闹,左邻右舍,街坊邻居就都出来了。院子外边不一会儿,就聚集了一大群人。 人们指指点点的。 “这老赵家确实过头了,看赵老二媳妇好欺负,人家坐月子让人家住窝棚,什么玩意呀。” “可不是咋地,老的装病,小的混吃等死,一家子指望人家程锦湘干活,干活还不给吃的,这不是扯犊子吗?!” “这也就是程锦湘她爸爸头两年没了,娘家没有爸了,她大哥也是刚娶媳妇没几年,程锦湘这是怕回家和大哥告状,嫂子不支持。这回人家嫂子直接来了,看老赵家怎么收场!” 那边人群议论纷纷,这边王桂香哑口无言。朱玉凤便嗓门更高了起来:“你们老赵家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都穷什么德行了,还特么装大户人家呢。王桂香,你这个婆婆就这么欺负你儿媳妇?你怎么不敢去欺负你大儿媳妇和你三儿媳妇?不就是看我家锦湘好欺负吗?你这个势利眼的老不死的。” “你做损事,也不怕遭到报应。这数九寒天的,吃没吃的喝没喝的。大鹅那会就是,我送来的两只老母鸡给我家锦湘熬汤喝的,你怎么那么馋,人家坐月子,你把鸡给吃了。你是属馋老婆的吗?这么大岁数,不要脸。” 朱玉凤又骂了一通,随后便走过去拉着程锦湘说道:“走,咱们不和他们过了。” 王桂香瞬间急了,赶紧上前拉着朱玉凤说道:“她大舅妈,你看看,别这样,我可没亏待我这儿媳妇……” “少特么放屁了。”朱玉凤一点面子不给。 正面正吵吵着,那边赵廷绪他们爷几个也从后院回来了。 赵老三一看架势不好,干脆装聋卖哑,远远的看着也不过去。 赵铁生和赵廷绪急忙过去劝说朱玉凤:“她大舅妈,啥时候来的,快进屋。” “大冷天的,别让外人看笑话……” “你们家还怕人看笑话?这才是天大的笑话。今个谁说都没用,我家妹子,我得领回去。我们家虽然也困难,但是那口饭,还是吃的起的。”朱玉凤推着几人,直接拉着程锦湘就向外走。 赵廷绪一看这样赶紧说道:“她大舅妈,是我这个事办的不好,不过也是有原因的。你听我和你说……” “你有原因和我啥关系,我领妹子回娘家,你那个原因留着你自己听吧。”朱玉凤可不想听什么解释。 现在程锦湘的状态,就是最好的证明。坐月子,住窝棚。没人照顾,没人管,这还解释个鸭毛。 “锦湘,你咋还这样,找你娘家人……”赵廷绪不满的说道。 赵大鹅嘴角一抽:“不是我妈找的,这事我通知的。有本事冲我来。” 赵廷绪:“………” 真是爷爷的好大孙女。 这边吵得不可开交,朱玉凤说什么也不听,就要领着程锦湘回娘家,那边赵廷绪等人怎么求情都没用。 几个人就在院子里撕来扯去的,谁也不甘示弱。 赵大鹅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一边说道:“妈,你放心回娘家,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几个。有你在,我放不开手脚……” 第五十四章 赵铁生脸都黑了,一听赵大鹅这话就气的不行,哪有亲闺女鼓动爹妈两口子干仗的?这也太“孝顺”了。 朱玉凤个头不高,嗓门贼大,一蹦很高,指着鼻子骂赵廷绪等人,说他们老赵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赵家理亏,而且人家还是程锦湘的娘家嫂子,一直就处于下风,根本没办法怎么反驳。 “你们老赵家就是看我妹子生了闺女,欺负人。就你们这么做损,谁有生儿子的命。全是你们老赵家损的,才生不出来儿子。” “就你们家穷这副德行,生了儿子,你们也养不起,也得背着儿子去要饭。一群熊玩意,不要脸的东西。” 这事越吵越厉害,终于有人把这事告诉了村长赵廷明。老头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跑,一边跑一边说:“这要把人领回去,以后可咋整?!今个就是磕头跪火炉子,也得把人留下来。” 赵廷明来了之后,也把老太婆带着,两口子到了赶紧劝架:“哎呀哎呀,她大舅妈有啥不能好好说的。我这兄弟糊涂,我这侄子也糊涂。才整出来这事。这事确实办的缺肋条,但是你也消消气,我回头好好训他们几个,一定以后好好待着你家妹子,好不好?消消气,消消气。” 朱玉凤怒目圆瞪:“晚了。” 赵廷明一看,挥手就给赵铁生一个大嘴巴:“你个没出息的,自己媳妇不心疼,啥都听你爹妈的,这回好了吧。媳妇不跟你过了吧。” 赵铁生一脸懵逼。 赵廷明又一个大嘴巴:“快给她大舅妈道歉,就说以后再也不了。” 赵铁生赶紧承诺以后一定好好对待程锦湘之类的话。 也难怪赵廷明发火,这都火烧眉头了,老婆都要跑了,还特么端着架子呢。这差点没把赵廷明气死。 但是朱玉凤是油盐不进,无论如何,都得带程锦湘回娘家。 不好好折腾折腾老赵家,他们老赵家是不会长记性的。 王桂香一看怎么劝都没用,生气的说道:“你要实在想带我儿媳妇回去那就回去,有啥大不了的。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大活人有的是。我儿子离开了你妹子,还娶不上媳妇了咋地?” 此话一出,瞬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赵廷明不可思议的看着王桂香,一时半会没纳过闷来,这说的是人话吗?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赵廷绪也愣住了,他也懵逼了,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了。 程锦湘眉头紧皱,低声说道:“好。那婆婆,你就等着给你儿子,重新娶媳妇吧。” 程锦湘撂下这句话,对赵大鹅说道:“大鹅,走。咱们走。” 赵大鹅却摇摇头,随后跑到母亲程锦湘耳边说道:“妈,你回娘家。让我在家里折腾他们。我不得老赵家折腾散架了,我就不是赵大鹅。” 程锦湘眉头一皱:“大鹅,你这么小,这个……” “放心放心。我好歹是亲生的,这事没事。我也知道,这会也没到你和我爹离婚的时候。所以呢,你回你的娘家,我在这坐镇。要你俩离婚那天,妈我一定和你走。” 程锦湘这才放心,转头说道:“大鹅我不要了,留给你们了。” 随后和嫂子朱玉凤就离开了。 第五十五章 程锦湘出了门,留下了一众懵圈的众人。 赵家人是从来没想到过,老实巴交的程锦湘竟然也能回娘家。众人还在发呆,赵廷明骂道:“你们是不是脑子有病呀?这还能让她大舅妈把人带走?赵铁生,你想啥呢,还不去追回来?” 赵铁生愣了愣:“我……” 王桂香却说道:“别去追。我就不信了,一个程锦湘还能翻了天,又不是我们撵走她的,是她自己走的。生了两个丫头蛋子,她还神气上了。她要是给我生个大孙子,我还将就将就她,她生了两个孙女了,她不以为耻,反而牛的不行,脾气还见长了呢。” 这会儿张翠兰看没事了,自己也出屋子,蹦哒起来了,看见婆婆王桂香这么说,她也拱火道:“可不是咋地,我二嫂子最近脾气大的离谱。自己偷摸吃饺子,都不给我婆婆送过来。整天关着门,不让别人进去。今天指使这个干活,明天安排那个干活的。好像她生的是个金疙瘩,根本没把我婆婆公公放在眼里。” “对对对。没毛病。我妈不仅脾气大,还想着和我爹离婚呢?这样的老娘们,能惯着吗?不能,离婚怕啥的,咱们老赵家穷的这么稳定,还怕提前出来一个光棍不成?离就离,谁怕谁。谁要过几天去我大舅家叫人,谁就是狗养的。”赵大鹅也幸灾乐祸的说道。 众人:“………”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是赵大鹅这么一说,几个人都脸色不好看了。 王桂香骂道:“小兔崽子,你挤兑谁呢?” 现在程锦湘走了,没人给赵大鹅撑腰了,她这个当奶奶的,可不就来了脾气?! “奶奶,你可别生气。这事不是你说的嘛?你说我妈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那我就顺着你说呗,你说我妈不好,那她就是真不好。不好的话,咱们就不过了,咱们也别去接我妈回来。奶奶,你不会是现在就怂了吧?”赵大鹅拱火道。 王桂香脸色一黑:“谁说的。我才不会去接你妈回来,回娘家罢了。吓唬谁呢?我也不是吃素长大的。这个儿媳妇回娘家,那个儿媳妇回娘家。我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都像程锦湘这么闹,我还不活了呀。” 张翠兰也说道:“这世上,谁离开谁,都能活了。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不成?她程锦湘无缘无故的让她娘家嫂子来闹一通,闹完了带着孩子回家了。谁家儿媳妇这么不讲理,想哪出就哪出?这不是骑人家脖梗子上那啥吗?” 听了张翠兰的话,王桂香更是态度坚决:“谁也不能去追程锦湘回来,我就不信了。她还能翻了天了?” 赵廷明是急的团团转:“老七,你说句话?” 赵廷绪想了想:“铁生,你去让你媳妇回来,别走了。走了以后这两个人,还怎么见面?” 赵铁生刚答应。 那边王桂香立刻骂道:“不许去。惯的毛病。她程锦湘今天让咱们家颜面扫地,还去追她,她想的太美了。” 赵铁生左右为难。 赵廷明是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说了一句:“不管了,你家的破事,我可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滴,怎么滴吧。” 第五十六章 赵廷明临走前问赵大鹅:“大鹅,你咋整?你妈回娘家,怎么不带你。” 赵大鹅笑了笑:“大爷爷,我没事。等会我去我大姨家住几天,之后我再去你家住几天,之后我再去我二姨家住几天。我这人脸皮厚,扛住了。” 赵廷明叹了口气:“有啥事,你过来找我就行。” 赵大鹅嗯了一声,随后跟着赵廷明也出了院子,溜溜哒哒的就去大姨程锦溪的家里了。 赵大鹅心里门清,老赵家穷的叮当响,自己那个没主见的妈宝男老爹,过几天就得蒙圈。只要程锦湘挺住半个月不回来,保证整个老赵家都得鸡飞狗跳。 哪怕王桂香不同意,但是架不住人多的。 赵廷明老哥几个好几个呢,甭管是不是亲兄弟,到时候谁能看着赵铁生打光棍? 那一定不能看着吧。他们一定过来给赵铁生和赵廷绪爷俩上课,教育他俩。 而且,赵大鹅的大舅还在,大舅隔三差五带着几个兄弟,过来闹一闹,那就完美。 老赵家甭想消停了,整天鸡飞狗跳的。 赵大鹅心里美滋滋的:我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他们几个了呢。 不过赵大鹅也不太想总是空手去大姨家,她琢磨了一下,又偷偷回家拿出来十斤猪肉,这是她上次赶集买的,赵大鹅扛着猪肉,又顺手拿着两只鸡,就去了大姨家。 “大姨,大姨,我又来了。”还没进门,赵大鹅就大声喊着。 “你大姨去送你妈了。”大姨父周育仁走了出来,笑呵呵的说道:“这不,你大姨上午也看你们家热闹去了,看没啥事,也就没说话。后来和你妈还有你舅妈一起,回娘家了。” 赵大鹅愣了愣:“完了,大姨父。那我把你媳妇也给混没了,不好意思哈……” 大姨父周育仁哈哈一笑:“傻孩子。” “我大姐呢?”赵大鹅问道。 “春文,你大鹅妹子来了。”大姨父周育仁叫着。 周家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就是周天富了,今年已经十八九岁了。大女儿周春文,今年十六。二女儿周春红,今年十四。 周春文长的胖乎乎的,个子不高,穿着一双高高的大棉鞋,噔噔噔的跑了出来:“大鹅,找我干啥?” “让你做饭。”赵大鹅把猪肉和大公鸡递给大姐周春文:“难不成我做饭?” “大姨和我妈都回娘家了,咱们几个,就你会做饭了。你不做饭,难道让我二姐去做饭?” 周春文撇撇嘴:“拉倒吧,你二姐做的饭,狗都能药死。” 随后周春文就开始做饭去了。 赵大鹅帮着添加柴火,也算有点事做。 “大表哥呢?” “我哥呀。不知道干啥去了,估计收破烂去了吧,谁知道,他和天军三哥他俩出去的。”周春文说道。 “大鹅,大姐我今天心情大好,一会儿我给你烙饼,咋样?” 赵大鹅想了想:“我还琢磨吃猪肉炖粉条呢,你烙饼不下饭。不过既然大姐心情好,我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这样吧,大姐一会你整一个小鸡炖蘑菇,之后烙饼。” “额……没有蘑菇。这大冬天的,我去哪里给你找蘑菇?”周春文无奈的说道。 “你们这山上不有的是蘑菇吗?没去捡点晒干吗?”赵大鹅疑惑的问道。 第五十七章 周春文想了想,挠挠头:“好像捡蘑菇了,也晒干了。头几天让你大姨给卖了换钱了。” “那我和我二姐去山上捡点蘑菇吧。” “凑合吃得了。” “不不不。”赵大鹅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她可不是能将就吃饭的人,除非迫不得已吃不起了…… 这会儿又有条件,吃点好的,也算享受了。 赵大鹅又进屋招呼二姐周春红:“二姐,跟我捡蘑菇去。” “不,不,不去……冷…冷……天冷。”周春红有些结巴,所以说话吞吞吐吐的。 “那我自己去。” 赵大鹅就准备自己去上山了。 周春文赶紧说道:“那我陪你去吧,万一你丢了,我可赔不起。” “爸,我和大鹅出去一下,一会再回来做饭。” 大姨父周育仁应了一声:“别跑太远了。早点回来。” 周育仁对赵大鹅还是放心的,而且自己的大女儿已经十五六了,是个大姑娘了,经常上山去干活,总不会丢的。 赵大鹅拽着周春文的手低声说道:“大姐大姐,你说咱俩要不要偷摸抓几个野味回来吃?什么兔子野鸡大野猪啥的……” 周春文摸了摸赵大鹅的脑袋:“傻孩子,别想太多。就咱俩要真碰见野猪,别说大的,小的咱俩都回不来。而且山上也没野猪……不过兔子有挺多的。但是吧,你一定没有兔子跑的快,就你那个小短腿,要是能抓到兔子,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守株待兔。” 赵大鹅一脸尴尬:“万一瞎猫碰见死耗子呢?” 周春文摇摇头:“大鹅,别做梦。要下雪天,就是那种大雪天,让你大表哥领着你撵兔子去。这天啥的,咱俩就去捡点蘑菇得了,野鸡会飞,兔子会跑,野猪你打不过。别做梦,梦醒了就啥都没了。” 赵大鹅叹了口气,看看自己六岁的小体格子,也只能作罢。 赵大鹅大姨家南边不远就是大山,山很高很高,到了冬天八九点钟都看不见日头。山上野味也多,当然了蘑菇也很多,柴火也很多。所以赵大鹅的大姨家是不缺吃的和烧火用的柴的,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赵大鹅家里穷的只有土,那就靠土吃土。 捡蘑菇没啥技术难度,山上蘑菇多到没人捡。虽然蘑菇这种东西,也是吃的。但是它很难单独吃,而且人们已经基本温饱了,不像很多很多年以前的时候,所以这个蘑菇就是有时候有人捡回去,用来小白菜炖蘑菇或者青椒炒蘑菇一类的辅助菜,再就是小鸡炖蘑菇了。所以,这会儿虽然已经冬天,但是山上的蘑菇很多。 赵大鹅一边捡蘑菇,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来几颗糖酒:“大姐,给你吃。嗷嗷甜,都齁嗓子。” 周春文接过来,放在嘴里一颗,确实很甜。她也平时很少吃到糖,不由得非常开心。把剩下的几颗糖球小心翼翼包起来放在口袋,捡蘑菇的时候,力气都多了起来。 “大鹅你是真乖,怪不得大家伙都稀罕你。” 赵大鹅眉头上挑:“我招人稀罕,不是因为我长的漂亮吗?” 周春文倒吸一口凉气:大鹅这孩子啥时候也开始自恋起来了? 哦,不。 是自信起来了。 第五十八章 别的不说,赵大鹅个子不高,年龄很小,身子骨也瘦弱,但是架不住确实长了一张秀色可餐的脸,是那种人见皆怜的脸。不仅漂亮,而且让人感觉一股子楚楚可怜的样子。 确实挺招人稀罕的。 两个人不一会,捡了一箩筐干的蘑菇,便回去了。 周春文先烙饼,白面的面饼,随后炖了赵大鹅拿出来的大公鸡,放上蘑菇,最后把饼子,在锅里的鸡肉开锅了一会儿,也放在锅里,这样入味。 “大姐,你咋没处对象啥的?”赵大鹅在吃饭的时候突然问道。 周春文一愣:这个问题问的好,这个问题问的妙,大姐我门都不出,窝在大山里,处什么对象?! 周育仁哈哈一笑:“你大姐还小,才十六。” “那我大表哥都十八九二十来岁奔三十去的人了……”赵大鹅小声嘀咕。 “这个……”周育仁有点哑口无言。 “我知道有户人家,西赤里赤有家姓马的,老马家有个小胖娘们……咳咳,小胖丫头。”赵大鹅说道。 赵大鹅是知道的,自己这个表哥,前世娶了个老婆,就是西赤里赤村的。自己那个表嫂也生个儿子,日子过得也还好。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能过日子的女人,就是好女人。 当然了,如果体格好一些那自然是最好的。他们也并非是审美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实际的生活条件和情况所限制。要是一个骨瘦如柴……骨感美人,瘦了吧唧的,七八十斤,往那里一杵,来阵风就刮倒了,天不好就感冒发烧,动不动隔三差五来一场大病,那日子就不用过了,整天看病都看不起。而且,那种瘦瘦的女人,她干活也不行呀。 虽然说,大多数的时候,娶回家的媳妇,都是简单做一些农活,但是如果连那些简单的农活,都没法干的话,娶媳妇娶一个病病怏怏的病篓子,那就麻烦了。 所以,农村人的审美也知道,那些瘦柳的女孩子招人稀罕,但是务实一些,还是会选择一些胖丫头的,体格好一些的。 当然,也有一些选择好生养的。 老马家的那位,就是一个小胖丫头,约莫十八九岁,也没出门子,在家待着呢。 周育仁对于儿子娶媳妇这件事,也是特别上心,哪怕八字没一撇的事,他也格外在乎,想了想他说道:“咱们也不认识老马家的人呀。而且西赤里赤那个村,是蒙古族的。老蒙古那些人,一般不爱和咱们通婚。” 赵大鹅所在的龙城市喀尔喀拉白哈喇嘎查县甘朱尔丹旗,其实是一个少数民族自治县。县里边其实住了好多蒙古族,不过这些蒙古人也并没有太多的和汉人接触,他们大多都是族内通婚。而且他们也是一个村一个村的聚集着。 “你认识,大姨父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大会战,你去哈拉贵那边修河堤,有个叫乌尼斯古楞.特尼格尔的中年男人,四十来岁,大高个,留着一撮胡子。穿着一身黑的夹克。”赵大鹅凭着记忆说道。 她是见过那个人的,所以根据以前见过的说了一下。 第五十九章 周育仁一听这名字都蒙圈了,笑道:“这么长的名字,我都记不住。什么特尼格尔,不认识。” “汉名叫老马,有印象没?”赵大鹅再次问道。 周育仁放下筷子:“这个……你要这么说,我就有印象了。上次村里组织大会战,去哈拉贵修河堤,确实有个叫老马的,我俩还搭伙干了三四天的活。” 一说起这个周育仁就有印象了,他把烟口袋拿出来,卷了一根旱烟,之后抽了起来。 “那老马确实是个老蒙族,干活那是稀啪碎,干啥啥不行,干啥啥不精。是个二把刀子的瓦匠。” 赵大鹅心里嘿嘿一乐:那可不咋地,周育仁是个极其利索,干活绰力(麻利)的人,无论干什么,都特别斯知(斯文不容置喙)。 (这段方言我尽力了,实在没有标准读音。) 周春文一边吃饭一边说道:“你俩等会聊,要不一会菜就凉了。” 说着周春文就给赵大鹅碗里夹了几块鸡肉,把鸡大腿也给了赵大鹅。另外一个鸡大腿给了自己的妹妹周春红。她自己拿起来没有什么肉的鸡翅膀吃了起来。 周育仁抽着烟,吧嗒吧嗒的:“你懂啥,你是个小孩子知道啥,你哥结婚娶媳妇是大事……” 周春文愣了愣,看了看老爹,又看了看六岁多的赵大鹅:我不懂,我十六七了,啥也不懂,我表妹六岁啥都懂,行了吧! 周春文哼了一声,埋头吃饭。 赵大鹅看周育仁想起来了,便继续说道:“老马有个闺女,叫马槐花,到她这代人,就都是汉名了。我说的那个小胖丫头,就是马槐花。大姨父,你要是等几天冬天天冷去大会战,修水库啥的,你到时候再碰见老马,你就问道问道,看看这事有戏没?” “咱们这边这么穷,家里条件也不好……”周育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赵大鹅咯咯一笑:“没事,老马他们家更穷。” 周育仁:“……” 周春文:“???” 周春文嘴角都歪了:表妹的意思是没有最穷,只有更穷呗?!娶媳妇娶一个比自己家庭条件更差的,这日子以后可就更难喽。老丈母娘不得天天来打秋风呀。 “那他家那么穷,我们家也不富裕,穷穷联合,那不废了?” 周育仁瞪了一眼周春文:“消停吃饭,大人……我和你表妹说话,你别插嘴。” 周春文气鼓鼓的,只好吃饭:好好好,娶个更穷的,让你们爷俩更加拼命干活吧。不过周家也不富裕,要是能给大哥娶上媳妇,就最好了。 要是富裕,也不能让周天富等到了十八九岁,还没有上门提亲的。这种北方偏僻的乡下,结婚普遍都特别早,像举人杖子这种极度贫困的地区,一般这个时代,十八九的时候,孩子都有了,可是周天富还没人上门提亲。 一是周家虽然不是最穷的,但是住在大山里。比赵大鹅家的东台子村,还离谱。东台子村好歹是丘陵地带的小山村,举人杖子就是深山老林了。 赵大鹅出门就能捡到蘑菇就能说明这种情况,这种地方打光棍的很多。哪怕你在山里过得不错,但是这里土地贫瘠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没有土地就没有粮食,难道整天上山抓兔子吃吗? 第六十章 周育仁还真就把这件事当成了一回事,吃过了饭,他就在门口抽着旱烟,琢磨啥时候大会战。 这会由于机械并不发达,如果县里要搞什么大的工程,诸如修水库,修河堤,亦或是清理河道,种树造林,弄梯田灌溉一类的活,都会组织很多村子一起干活。 俗称,就是大会战。大会战,理论上是以工代赈,换取村里的给的工钱或者是公分。但是村里没钱,也都是只给公分,用公分后续顶要交的公粮。 相对来说,合情合理。 不过一般组织大会战,都是春天。这会儿都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小北风一吹,那就是透着骨头的冷。 这会儿粮食也入仓了,人也窝冬了,没啥事也没人出去了,至于修河堤什么的,也不太现实了。马上就结冰了,还去修河堤,多少有点离谱。 水库大坝也不是这个时候能修的,至于梯田,土都上了冻,很难弄了。 但是自己儿子娶媳妇这事耽搁不得,周育仁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旱烟,琢磨着:咋整呢?没有大会战,难道就这么突兀的去西赤里赤村找老马?问题是周育仁也不认识老马家住那里,这可就犯难了。 周育仁正抽着烟,突然看见举人杖子村里的姚会计走过来:“老周,忙啥呢?” 周育仁腼腆的一笑:“我这还忙啥,就闲着呆着呢。” “没上山整点柴火啥的?” “那我可不敢,山是村里集体的,我上山整柴火那算啥事了。” 姚会计哈哈一笑:“那你这房前屋后的,一垛一垛的柴火哪来的?” “嘿嘿嘿,那是刮风刮来的。你看这老天爷赏饭吃,我也没办法。” 姚会计也笑着:“好你个老周。我又不能说别的。你还和我打马虎眼。对了,明天要大会战了。” 周育仁一听大会战了,立刻就精神起来了:“去哪?” “去二步尺那边修路去,听说要铺板油路了。大伙先去做点前期的活。二哥,你身体没啥事吧?”姚会计问道。 往年大家伙有好多都是托病不去,周育仁也有几次不去,这个不算强制的,去了给公分顶公粮,不去你也说不出来什么。但是既然上边让村里安排人过去,自然是去的越多,村里越有面子。 周育仁想了想:二步尺那边好像离西赤里赤也不太远,没准老马能去呢。 现在对于周育仁来说,儿子周天富已经十八九岁了,还没人提亲,好不容易赵大鹅说了这么一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和希望,那也得去试试不是? 当爹的来说,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自然就是儿子娶媳妇那天了。 只要儿子有了媳妇,便有了家。成了一户人家,以后支门过日子,慢慢的也就能热闹起来了。 人活这一辈子,图什么? 图有个伴,和自己说几句话,聊几句天,诉说一下辛苦和辛酸,也就不枉此生了。所以,当务之急,便是给儿子娶媳妇。 哪怕再艰难,也得娶媳妇。 “去去去,我一定去。我这身体好着呢。啥毛病没有,大小伙子,也干不过我呀。” “去就好,那我先去别人家问问。二哥你先忙你的,明早就去,坐拖拉机去,早晨六点半,村部集合。” “好的,你忙你的。” 第六十一章 周育仁等姚会计走远了,心里有些忐可不安,回到屋里,看几个孩子在那边吃糖球,他来回踱步,有些急促。 赵大鹅愣了愣问道:“大姨父你咋了?” “没啥,我琢磨要不要去神仙娘娘那看看。”周育仁说道。 “看香去?啥事还用去看香?”赵大鹅疑惑不解。 地处北方这种极为偏僻的地方,人们有时候,心里有事想不通,就去找一些能掐会算的人给看看,这事该怎么办。 俗称解心疑,古称算命先生,后世也有其他的称呼,不过归根到底看香不算是算命,类似于聊天,只不过聊天这个人比较会说罢了。反正专门挑你喜欢听的说。 周育仁就说刚刚的事,明天要去大会战,会不会碰见老马,以及自己儿子娶媳妇的事。 周育仁把事说出来,大女儿周春文都怀疑人生了,她低声对赵大鹅嘀咕:“表妹,完了完了。你把我爹整魔怔了。我爹本来就因为我哥娶媳妇这事,愁的不行。你说说你,非的提这茬,我可告诉你,我爹要魔怔了,我就把我爹抬你家去。” 赵大鹅一脸无辜:“表姐,你看我像有家的人吗?我妈回娘家了,你妈也跟着回娘家了。咱们姐俩这么说,你表妹我现在是个孤儿,连个家都没有了,你还要把你爹抬我们家?我家那个破仓房,抬吧。” 周春文满脸生无可恋,低声嘀咕:“你可拉倒吧。你家那个破仓房,把爹抬过去住半个月用不上就得送走。” 周育仁听两个孩子嘀咕,问道:“你俩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大姨父,你应该相信科学,不应该相信迷信……这样吧,我给你看看手相。”赵大鹅顽皮的说道。 周育仁愣了愣没反应过来,把手就伸了出来。 周春文一把拍了下赵大鹅的手:“你这看手相好像也不太科学。” 赵大鹅摇摇头:“不对。这个解释是这样的,无法有证据证明看手相是科学的。反过来,也没有证据证明看手相是不科学的。当然了,我主要是给大姨父解解心中的疑惑。你就当我是王母娘娘下凡,七仙女转世,九天玄女娘娘重生……” 周春文都被赵大鹅给逗乐了,心想大鹅确实太好玩了,要是这是个亲妹妹该有多好。不像自己那个妹妹周春红,小时候得过病,说话一直结结巴巴的,造成了她特别内向的性格,不爱和人说话,所以周春文这个姐姐平日里也没有个能说话的人。 周春文心里琢磨,一定要多留赵大鹅住一段日子,反正家里现在吃穿不愁,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起码饿不着。 “爸,那你就给咱们这个王母娘娘下凡的赵大鹅同学,看看手相,看看您老人家,啥时候能给你的好大儿子娶上媳妇。” 周育仁撇了撇嘴:“春文你别笑话我呢,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哥哥嘛。” 嘴里说着,周育仁就把手给了赵大鹅看看。 赵大鹅一看就懵了,普通人都是三条手相线:爱情线事业线寿命线。 但是周育仁的手相线,寿命线,已经断了。这也让赵大鹅想起来,周育仁后来得病不治的事。 赵大鹅叹了口气,随后整理情绪。 第六十二章 “大姨父,你这一生平平坦坦顺顺利利,绝对没有无可奈何的处境,也绝对没有无能为力的境界,更没有令你伤痛欲绝的悲哀。不仅顺风顺水,而且会子孙满堂。唯一一点需要注意的是,你的少抽烟。”赵大鹅重点说了抽烟的问题。 后来周育仁确实是因为抽烟抽的太多,导致的肺部问题严重。 “得戒烟。我大表哥娶不上媳妇的主因,就是因为你抽烟抽的。” “我……”周育仁被蒙的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这个,抽烟管这么多?我抽烟都管到你表哥娶不上媳妇了?” 还特么有没有天理? “管。”赵大鹅严肃的说道,她把小脸板着的特别正式:“大姨父,你这个管的特别严重。就这么说吧,你要不戒烟,我表哥就指定要打光棍了。” “我……”周育仁彻底愣住了。 这抽烟的人,要戒烟,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特别是一个整天干活的老农民,要不是抽点旱烟,解解乏,干活都没精神呀。 本来日子就苦,再不抽点烟什么的,那活着还有啥意思?纯遭罪来了? 但是,儿子娶媳妇和戒烟,要二选一。周育仁心里剧烈的挣扎着。 赵大鹅继续说道:“大姨父你别不信。我这个人吧,是个得道高人,但是我一般不给人看。不过谁让你是我亲大姨父,对不对?我就给你看了,你要不信。我现在说几件事,你保准就信了。 去年刘百盛家,丢了一千来斤苞米,是你和我大表哥一起半夜去偷得。去年冬天,你就去耍钱,结果对方用水银的骰子,把你兜里的六百多块钱骗个干干净净。今年春天,你出门干活,把大绳放门口丢了,偷你大绳的人,就是你大哥周普仁。” 周育仁:“我没偷过人的东西………” 周春文也向着周育仁说道:“大鹅,你别胡说八道。我爹正经人,怎么可能偷东西呢?” 赵大鹅撇撇嘴:这事她知道。她不仅知道,而且后来还知道周育仁曾经给人半夜送回去了。只不过人家没说罢了。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她大姨程锦溪很多年之后说过。 “大姨父,偷没偷苞米这事,你心知肚明。撒谎可不是该有的态度。不过这个翻篇,咱们不说。你去老棒石沟,让人家用水银骰子骗了这个你还有印象吗?” 周育仁踌躇了半天,点点头。确实那次出门被人出老千,骗了好多钱。不过这事赵大鹅怎么知道的?难道她真的能掐会算吗?以前没听说过呀。还有自己家的绳子,那可是去年新买的,花了五十多块钱呢,后来丢的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谁给偷了去。 “大鹅,你说我家绳子是被我大哥给偷的,那你说那绳子还在他们家吗?在哪里?” “在你大哥家的炕洞子底下,有个蛇皮袋。第三个洞。你一找就找到。”赵大鹅从容不迫的说道。 “好。大鹅,我这就去,要是找到了大绳,以后我拿你当王母娘娘供着。”周育仁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隔壁就是他大哥周普仁家,所以去起来也方便。 第六十三章 周育仁走后,赵大鹅吩咐周春文:“大姐,你给我沏壶茶水。” 周春文直摇头:“我不去,你别啥都指挥我干。” “你不去不行,要不一会儿我大姨父回来,他会给我沏茶,而且这个茶壶会碎。你也不想让我大姨父难堪不是。” “嗯?茶壶会碎,这么邪门?”周春文根本不信。 好端端的,茶壶怎么碎的?之后她看向了柜子上的那个瓷的茶壶,正安静的放在那里。 这也不像茶壶要碎了的样子呀!赵大鹅这是在装神弄鬼。坚决不能信。 周春文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是她相信科学。 科学告诉她:茶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碎。这事,不可能。 赵大鹅却心里明镜的,因为周育仁一会儿要从大哥家把绳子找回来,就憋气呀。自己的绳子,花了五十块钱巨款买的,让他大哥周普仁给偷了,周育仁是有苦不能说,有怨言也说不出来,自然就会摔这个茶壶解气了。 所以为了避免一会没有茶水喝,赵大鹅决定先让表姐沏一壶茶。但是表姐不开窍,真是愁人。 两个人正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周育仁气鼓鼓的扛着一袋子绳子回家了,他把绳子放在牛棚里,之后气鼓鼓的进了屋子。进了屋子也不说话,拿起茶壶,就开始倒水,想着喝杯茶,顺顺气。 毕竟刚刚赵大鹅都说的太准了,绳子确实在他大哥周普仁家里,被他翻出来了。 但是那是他亲大哥嫂子,他也不好发作,本想抽根烟,又想到赵大鹅说的,抽烟让他儿子娶不到老婆。 他现在不迷信,但是他迷信赵大鹅说的话。 真是太特么准了。 那周育仁就决定,现在立刻马上戒烟。于是就去倒水喝茶。 由于有一些心不在焉,热水一下倒在了手上,手一松…… 咔嚓一声。 那个瓷茶壶,应声落地。摔得是稀巴烂。 周育仁愣住了。 周春文整个人都蒙圈了:卧槽!真碎了!不如刚刚听赵大鹅说的,先沏壶茶水了。这以后大鹅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家可没那么多茶壶碎了。 “没事没事,爸你上炕,我收拾。”周春文说道。 于是周育仁就上了炕,周春文就收拾碎了茶壶碎片,一会收拾好了。她又找到一个特别小的,以前不用了的茶壶,沏壶茶水给端到了炕上。 “现在信了没?” “信了信了。” 赵大鹅嘿嘿一笑:“信了就好。” “我给大姨父你出一个锦囊妙计。这次大姨父你大会战会去二步尺那边修路……” 周育仁:“………” 周育仁现在人都麻了,这事姚会计是和他在门口说的,当时赵大鹅根本不在,她竟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赵大鹅一定就是王母娘娘下凡呀! “春文,你去给你表妹把咱家那两袋牛肉干拿来,给你表妹吃。还有,把准备过年吃的花生瓜子,苹果山楂,都给我端上来。”周育仁说道。 周春文虽然不情愿,毕竟这是准备过年的伙食和吃的,这离过年还一个多月,就要提前都吃了? 不过现在周春文也对赵大鹅说的特别信,所以虽然不情愿,但是很快就把东西给都拿来了。 第六十四章 举人杖子村,是山村。赵大鹅所在的东台子村,北边挨着悠长的大凌河,南边挨着悠长的小凌河,是普通的农村。 日子没有山里的人富裕是很正常的,毕竟这会还没有分地,家家户户都穷。但是人家举人杖子靠山吃山可以进山砍柴,捕猎一类的,也可以采集药材。来钱的门路多。 赵大鹅知道大姨父家有点小钱,但是她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土财主。连牛肉干都有。 而且还没过年呢,花生瓜子山楂核桃葡萄干都有。 赵大鹅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感了。 毕竟自己来了,好吃的没吃到,还是自己带来两只大公鸡。周育仁虽然热情,但是绝对没想把过年吃的拿出来,现在就给赵大鹅吃。 所以赵大鹅就会不开心。 不过毕竟是人家过年用的吃的,自己现在瞬间身份提高,有点像接待新亲一样那种待遇,赵大鹅自然很高兴。 赵大鹅吃了一片牛肉干,喝了一口茶,日子舒坦的不得了。 “大姨父你就去大会战,一定可以碰到老马。”赵大鹅说道。 “你别的也不用聊,你就说呀,你有个儿子,挺能干的。十八九了,这提亲的媒人,把你家门槛都踩碎了……” 周春文眉头紧皱:“大鹅,这不是骗人吗?” 周育仁立刻训斥道:“春文,你别说话。你打断你表妹说话,罪大恶极。” 周春文一脸茫然:卧槽!我罪大恶极了,我爹没文化真可怕。这太吓人了,我特么出去烧火。 “好好好,你们爷俩聊,我去和你们烧水,一会喝茶用。” 周春文便不再说什么,去烧火了。 “大姨父你就这么一说,老马一定心动。”赵大鹅分析道:“老马他们西赤里赤穷的离谱,你这是大山沟,但是他那里人多地少,连饭都吃不上了。老马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叫马槐花,儿子叫马五月。他正愁儿子娶媳妇以后没钱呢。 你一说你媒人多,他就会想你的家庭条件好。你剩下的啥也不用做,你就等着,今年冬天腊八那天,老马就会派人来给你提亲。我估计他派的人,就是马槐花的四姨。马槐花的四姨,是隔壁老虎沟的。她根本没来过你们举人杖子,但是老虎沟这个地方,大姨父你也知道,那真是穷山恶水了,穷的更加叮当响。你们山上有好东西,他们山上都是石头。这马槐花的四姨一来,看见你这个院子,就觉得你家条件好。到时候,你给我大表哥,买一身西装,或者去姚会计家里借,姚会计结婚时候那套西装还在,你让我大表哥穿上。这事成的面就百分之七十了。为了达到百分百,大姨父你的拒绝。” “啥?人家都上门了,我咋还拒绝呢?”周育仁有点懵了,毕竟如果女方主动上门提亲,自己一拒绝,不就废废了。 赵大鹅却说道:“你就说哎呀这个我表哥,别人正给他介绍对象呢,好几个呢。都不要彩礼…… 马槐花她四姨一定说她也不要彩礼,还会倒搭呢。这时候你再同意。现在听明白没有?” 周育仁点点头:“明白,我就按着你说的办。” 第六十五章 赵大鹅对大姨父周育仁解释说,其实并非是不给人家马槐花彩礼,而是让老马家有一种错觉,觉得周育仁家里条件是真好,从而造成一种认知上的误差,之后快刀斩乱麻,把马槐花娶到家。 赵大鹅知道,反正前世马槐花和自己的大表哥周天富过得日子过得很不错,哪怕也是父母包办的婚姻,两个人都挺能干的,也特别勤快,靠着勤劳致富,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那这一世,赵大鹅并不想拆散人家。既然最终赵大鹅可能改变不了什么走向的问题,那就成全这对鸳鸯,让他俩早结连理枝。 白天赵大鹅和大表姐周春文一起玩耍,到了晚上她和两个表姐睡在西边屋子里。 周育仁在东边屋里,由于心情难以抑制的激动,导致他基本上一晚上没睡。 大会战的活,没什么轻快的活。二步尺那边,路特别难走,像东台子村这边,路虽然难走,但是好歹有路,村里安排人弄了路,铺上了沙子,虽然仍旧磕磕碰碰的,但是下雨下雪天也是勉强能走车的。 二步尺那边,周育仁去过两次,是河旁边就是山,想要修路,必须挖山,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早期的时候,会有人选择去二步尺村里住。那个地方不通车,犹如一块塞外桃源一样,与世隔绝。 所以这次去那边干活,不用想那活一定相当累。 到了早晨五点半左右,周育仁眯了一会就起来了,穿上干净的黑棉布衣服,穿上一双新的棉胶鞋,戴上一顶帽子,把自己打扮的干净利落。 外边飘着雪花,赵大鹅和周春文两个人就趴在窗台里边,看着周育仁在院子里晃悠。 “表姐,你爹确实有点魔怔了。村里说六点半去集合,那出发估摸着就要七点多了。你爹五点半就起来了,我刚刚数了一下,他有十三次想抽烟的冲动,去掏口袋,但是口袋里没有烟。一共转了一百多圈,就你家那两头牛,他一共喂了四次了。” 周春文打着哈欠,眼睛都直了:“别管我爹了,魔怔就魔怔吧。爱咋咋地,我大哥要娶不上媳妇,我爹真的会疯了的。这年头娶媳妇多难你是不知道呀,咱们这里穷,之后彩礼现在还各种涨价,我听说好多地方彩礼都涨到三千块钱了。我爹得卖三四头牛,才有彩礼,问题哪有三四头牛?”周春文嘟着嘴,摇摇头。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不一会的功夫,将这片黑土地,彻底覆盖住了,周育仁仍旧在院子里转,终于转到了六点半左右,他快步出门,直奔村部。 “对了,你们村去不去大会战?”周春文问道。 赵大鹅愣了愣:“不知道呀,去的话也就我爹自己去,我大爷吃大本,我三叔不干活整天喝酒,我爷爷是家长,那家伙的作威作福的。就我爹脑袋缺根弦。” “你爹确实脑袋缺根弦,要不你妈你不能回娘家。”周春文也符和道。 “一会儿,吃啥。表姐我心情美丽,状态很好。而且,家里现在我做主。没人管咱们三个了。咱们敞开了吃,把我家吃穷了,穷的哗啦哗啦响叮当。” 第六十六章 “表姐,这样不太好吧……我想吃水煮肉片。再来点猪肉炖粉条子。”赵大鹅吐噜了一口。 这大冷天的,要来一碗猪肉炖粉条子,那就太美了。 “水煮肉片咋做?”周春文问道。 “就肉片切的薄一点,加上大头菜,白菜,辣椒。对,多放辣椒和麻椒,就行了。”赵大鹅也没做过,就按着吃过的说道。 于是周春文也起来了,穿戴好衣服,起锅烧油,开始做菜。 周春红烧火,那边周天富早就胡乱吃点剩饭,出去继续收破烂了。 “大鹅,你看我大哥真勤快。” “这个倒是真的,大表哥一个人干活顶咱们三个。他一个人,比我们全家都能干。你看看我家,一到了冬天,我爷爷小炉子一生,吃炖肉,没有炖肉就炖白菜。我三叔小酒一喝,没有好酒就去喝破的,反正没酒不行。我大爷更牛,反正啥活不干,整天说自己是文化人。我爹正经的不行,扯犊子特别有一套。我爹是今天干这个明天忙那个,没少忙活,都给我爷爷干了。最后啥都没剩下。”赵大鹅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的功夫,猪肉炖粉条炖熟了,周春文盛了上尖一碗肥肉端给赵大鹅,自己也盛了一碗,随后周春红也自己弄了一些。 一大碗的水煮肉片,还有贴的玉米面的饼子,三个人吃的贼欢快。 一天无话,到了晚上周育仁也没有回来。 赵大鹅有点愣住了:“表姐,这个大会战咋地,还不回家呢呀?” “不知道。以前去远的地方,也有在那边搭帐篷过夜的。不过冬天的时候比较少,谁知道了。没事,我爹体格好,冻不死……” 赵大鹅也不知道周育仁那边见没见到老马,反正按着命来说,应该是见到了。 就这么又过了两天,终于这天中午,赵大鹅老爹赵铁生来了,想要接赵大鹅回家。 “大鹅,你也不能总在你大姨家住呀,快回家吧。” 赵大鹅皱着眉头看着赵铁生:“那你要觉得不好意思,你掏点伙食费……” 赵铁生被赵大鹅的话给整愣住了,半晌说不出来话。 不过最终赵大鹅还是决定回家一趟,毕竟吃了三四天,自己带来的猪肉都快吃没了,总吃白食也不好。不过她又懒得看家里那几头……那几个人。于是说道:“明天回去。” 随后赵铁生便回了家。 到了家里,赵廷绪就抓着赵铁生问道:“大鹅说回来没?” “说明天回来。” “你媳妇那呢?” “没看着人。” 赵廷绪愁的脑袋都快白了。程锦湘回娘家五六天了,本来以为没啥事过两天,消消气就回来了,这回可好,赵廷绪派赵铁生去叫,结果人都看不着要不是赵铁生跑的快,就让他大舅哥给揍了。 于是,赵廷绪把赵铁生和赵老三两口子叫上,一起开了一个家庭会议。会议的主题就是全家得团结一心,等赵铁生把媳妇接回来,千万别闹幺蛾子。赵廷绪特别批评了王桂香上次的行为,认为是她才导致程锦湘回娘家的主因。 等到赵大鹅回来的时候,赵廷绪传达了会议内容。 赵大鹅一脸懵逼:我爷爷是不是傻了?他是真看不出来,我和我妈是一伙的?就他这种水准,能把我妈给叫回来,天理难容。 第六十七章 赵大鹅首先不可能去帮着叫程锦湘回家,程锦湘这么早回家了,那不是白折腾了。 而且现在赵大鹅一看赵廷绪他们,仍旧没有把这件事的严重性看出来,既然你们都这么酒囊饭袋,那就继续熬着。 生活是有困难的,也有苦楚的。但是,如果不太公平苦楚,就会让人意难平。 不患寡而患不均。 可能就是这个道理吧,赵大鹅也不能免俗,一家子人好吃懒做,指望着赵大鹅娘俩干活,遇见事了,还这种做派,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熬着吧,谁先服软,谁是孙子。 赵大鹅先去后院看了看,别的不说这几天赵铁生还是很勤快的,把古井周边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看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起码,会让人觉得这口井的水,是干净的。 周边的树枝,树杈,乱七八糟的杂草,都清理的很干净,周围的土地,也稍微平整了一下。 赵大鹅揉揉脑袋,心说赵铁生这是想种地。 不过赵大鹅可没啥心思管这个,她吃喝玩乐好几天了,这会也该上点心了。 当然了,赵大鹅就嘴上那么一说,下午去祥子家里找了祥子,让他明天开车带自己进城一趟,晚上又去大姨家住了。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在大姨家吃香的喝辣的,回家做什么?当受气包吗? 随后赵大鹅又鼓动表姐周春文做好吃的。所谓好吃不过饺子,特别是北方,吃饺子基本不分什么馅,只要是饺子就好吃。恰好周家靠着大山,家里不缺吃的,周春文切了一些猪肉,放了一些荠菜,做了荠菜饺子。 “大姐,要是能吃到那满嘴流油的羊肉馅饺子,就好了。” 周春红也说道:“羊……羊肉馅……饺子……好吃。” 周春文想了想,家里羊肉是有的,但是这个老爹周育仁盯得紧,就二斤羊肉,准备年夜饭的时候吃呢,这会吃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吃什么? “想吃羊肉馅饺子,大鹅你的偷摸整点羊肉来,我出面,你出肉。” 赵大鹅还真把这事当真了,吃吃喝喝什么的,最好了。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赵大鹅被祥子开车接着进城,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人打听,城里哪里卖的羊肉好。 有人就告诉赵大鹅,说早市早市胡二他们家的羊肉比较新鲜,于是赵大鹅先去买了二斤羊前腿肉,准备回家让表姐周春文包饺子。 随后,才坐车去邝守义,准备研究研究水的事。 邝守义工作比较忙,一直开会到了中午,才抽空见了赵大鹅:“哎哟,小姑来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这边实在是忙不开。” 说着话,邝守义给赵大鹅沏茶,随后还特意拿来两个苹果,不过苹果不大,是本地的小苹果。 赵大鹅啃着苹果,喝着茶,悠哉悠哉。 “你咋来的小姑?” “坐车来的。”赵大鹅放下啃差不多的苹果核,之后说道:“我这次来就是想琢磨问问你,你们单位要不要康熙泉。现在康熙泉是我家的了,我可以把水运过来,让你们也喝上好水。你看咋样?” 邝守义愣了愣:“从你们老家,运到城里,要三十几公里的路。路还不太好,这么远,这事能行吗?” 第六十八章 确实,从赵大鹅的老家东台子村,到喀县(原名太长,以后用喀县简称代替。)距离太过于遥远,特别是前边还有四五里的山路,水估计没运到地方,就得洒出去一多半。 “这个你别管。怎么运过来是我的事,而且我能保证你用的省事,喝的健康。”赵大鹅承诺道。 “那行,那价格上怎么算的?”邝守义问道。“太贵可不行,太贵喝不起。哈哈哈……” “一分钱一斤,我赵大鹅办事就讲究一个良心。绝对童叟无欺,一分钱一斤水,你就可以一分钱泡壶茶,多省事划算。” “成,就这么定了。一分钱一斤,确实挺便宜。”邝守义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毕竟自来水还要三四块钱一顿,一斤水也要零点三分钱,这么一比,确实和自来水价钱差不多。 “如果确实是好喝的水,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客户。我弟弟邝守信在宏达钢材厂工作呢,他那得员工好几千人呢。不过还得等你的康熙泉送到了,之后再谈以后的。对了,你不会整个大铁桶给我们拉过来吧……那样,就不太好看了。” “放心放心。我十天八天的再来,下次我就带着水来。不愧是我的好大侄儿,有生意都想着我,多谢了哈。”赵大鹅嘻嘻嘻的笑着。 邝守义也笑着:“你呀,人小鬼大。” “那我走了哈,大侄儿,咱们改天聊。”赵大鹅气势汹汹的走出来了。 邝守义是哭笑不得,不由得笑着摇摇头,继续开会去了。 今天赵大鹅把祥子的车给包了下来,所以祥子还在等着赵大鹅,看赵大鹅回来上车,祥子问道:“小老姑,咱们一会去哪?” “哪有做水桶的塑料厂?”赵大鹅问道。 祥子长期混迹在县城附近,对周边的情况熟悉的很,于是说道:“小河湾那边,有一家公家的塑料厂,啥水桶都能生产。他们那个车间主任姓单,我们都叫他单老五,有一次我拉着他出门,他说最近生意差,厂子都快停工了,一大群人就领着最低工资。没啥活干。 小老姑,你是有啥大买卖吗?我帮你去找他,咱们起码有熟人,好办事。而且也不至于被人给骗了不是。” 赵大鹅算了一下,现在这件事一毛钱没有盈利呢,还搭上了今天的车费,要去再弄一大堆水桶,万一卖不出去水,那可就亏大发了。既然祥子有熟人,看看能不能赊来一些,或者先做少一些,这样经济上能承受的住。 “祥子,你跟他熟悉的厉害不?” “挺熟悉的其实,有点偏亲。” “那就好。”赵大鹅点点头。“一会去找他,咱们把单老五约出来,请他吃个饭,这个能约出来不?” “那一点问题没有,请人吃饭还请不出来的话,我祥子不是白在县城混几年?交给我吧。”祥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于是赵大鹅和祥子两个人,兵分两路。赵大鹅去超市买了两条好烟,两瓶好酒,准备送给单老五,当做是见面礼。求人办事,就应该有个求人办事的态度,虽然最后赵大鹅也不知道到底会用多少货物,但是好歹先混个脸熟,这样以后没准能合作的更愉快。 第六十九章 不一会儿的功夫,祥子便把人给约出来了,由此可见这个单老五所在的厂子,生意最近确实是不怎么景气,要不然大白天的一个车间主任,能这么好约吗? 赵大鹅看了看单老五,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瘦,胡子浓密,头发很短,穿了一身灰色夹克,提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公文包,脸很老,额头有深深的痕迹,似乎是是一个看起来有说不尽苦楚的人。 单老五看见赵大鹅,直接愣住了:找我谈生意的是一个小丫头?祥子这么不靠谱吗? 也难怪单老五会不太满意,毕竟一个六岁的女孩子出门谈生意,本来就是天方夜谭一样。单老五这辈子把能看过的书想了一遍,也许只有三坛海会大神哪吒这么小的年纪,才出门闹海,其余的赵大鹅是历史第二人。 不过既然人已经来了,单老五也只好说道:“小姑娘,你就是祥子的小姑?” 赵大鹅认真的点点头:“嗯嗯,没错就是我。你就是宏达塑料厂的单主任。” “正是鄙人。” “你看起来比我想的要老的多。” “哈哈哈,你看起来比我想的要小的多。” 赵大鹅嘿嘿一笑,随后几人寒暄了几句,便去如意饭庄吃了饭。菜是硬菜,酒是好酒。单老五吃的也很开心,喝的也很愉快。当然这里边功劳最大的是祥子,赵大鹅觉得祥子不愧是跑外出身的,不是社会人,专唠社会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大鹅把准备好的两条烟和两瓶酒,拿出来送给单老五。 “老五呀,既然你和我大侄儿祥子拜了把兄弟,以后咱们就算自己人了。小姑我没什么送的,这点见面礼,你可别嫌弃寒酸。” 单老五早就喝管事了,大着舌头说道:“小姑,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单老五的事。你不就是想先预订五十个那种盛水的水桶做模型给你们看看能不能用吗?小事情,都包在我身上。 我三五天就给你做出来。我们厂子是有实力的。就是生不逢时呀……现在干不过外边那些小厂子。” 祥子也醉眼朦胧的说道:“我单五哥,那是这份的。” 祥子说着伸出大拇指:“是大才。单五哥,我别的不说,就冲你这豪爽劲,我还得和你喝一杯。” “干了。” 赵大鹅安静的看着祥子和单老五喝的酩酊大醉,最后都躺桌子底下了。 赵大鹅有些头疼的让服务员帮忙,才把两个人送进了一家旅店,自己则无奈的又花了几十块钱,才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祥子醒了,有些愧疚不安,不过赵大鹅觉得祥子干的不错。生意往来不喝酒,很难谈。特别是北方这种地方,有时候喝酒,真的管用。 等到了第二天的下午,祥子才能开车,把赵大鹅送回了大姨家。 周春文早早的就等在门口,赵大鹅一夜未归,她担心极了,但是周育仁不在家,她又不敢通知赵铁生,好在赵大鹅回来了,周春文这才松了口气。 赵大鹅心头一暖:春文表姐才是对自己真爱呀,生怕自己出事。那望眼欲穿的小眼神,都让我感动了。 “赵大鹅,你咋回事?出门夜不归家?你要丢了可咋整?我怎么和我三姨交待呀。” 第七十章 “哎哟,表姐,你这个容易让我脆弱的小心灵感动呀。你别这样,不用含情脉脉的。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了咋地?”赵大鹅大大咧咧的说道。 周春文呸了一口:“赵大鹅你就得瑟吧。哪天你让人贩子给卖了,你就知道疼了。” “好了好了,我的好姐姐。你看我给你带啥了……”赵大鹅把后背的蛇皮袋,给放在了地上。 “三斤羊肉,一瓶酱油,一瓶老陈醋,两头蒜……还有两瓶护手霜。” 周春文眉头紧皱:卧槽!赵大鹅这是按着一顿饺子买的呀……这羊肉馅饺子,她是非吃不可了。 赵大鹅把护手霜送给周春文:“城里的新鲜玩意,表姐你多擦点护手霜你皮肤差。” 周春文嘿嘿一笑:“嗯嗯,好呗。妹妹心疼表姐,表姐也心疼你。我昨天去村里的小学,帮你问了,你现在是适龄儿童,要强制接受九年义务教育。” 赵大鹅一听这话,瞬间脸色都绿了:“不是……卧槽!表姐你别恩将仇报呀!我才在你们家混一周,你就要把我送学校去?你快当个人好不好?我爹都不敢把我送学校去。” 周春文领着赵大鹅进了屋:“那是你爹怕你念书花钱。你看表姐多好,我可以自掏腰包,让你读书。你这还不感恩戴德?” 赵大鹅指着周春文,好久好久说不出来话:完了,自己这辈子被坑的最惨的一次。 从理论上来说,赵大鹅确实到了上学的年纪,过了年都已经六周岁还多了,只是赵家不爱出钱,她便一直出去干活,捡拾牛粪或者搂柴火一类的,根本没机会读书。 昨天,周育仁回来了,心情特别好,本来想和赵大鹅说说话的,结果赵大鹅人不在。周育仁怕赵大鹅丢了,他就觉得赵大鹅可能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找了一圈,最后决定无论找到找不到,自己花钱也得送赵大鹅去读书。 于是周春文就去学校问了…… 赵大鹅此刻是欲哭无泪:我的商业帝国,还没开辟起来,我就要被迫去读书了不成? 吃过了饭,赵大鹅愁眉苦脸的去了一趟东台子小学,告诉老师,自己情况比较特殊,自己是个傻子,不适合读书,可是老师死活不同意,最终耐不过赵大鹅软磨硬泡,才同意春天的时候,再开学,赵大鹅必须来上学。 赵大鹅才避免了被迫重新立刻去读书的悲惨经历。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祥子来找赵大鹅,说水桶已经弄好了,他已经开车拉回来了。 赵大鹅去看了,不得不说,这批水桶做的很好,桶的壁非常厚实,而且没有塑料的那种味,一闻就知道是好的材料。 之后赵大鹅和周春文一起,去了“康熙泉”的古井,挑水出来,之后把桶灌满,封好桶口,最后让祥子开车拉过去。 一切都很顺利,赵大鹅用的桶是五十斤的桶,她当时偷换了一个概念,就是一分钱一斤,这样一桶水,其实也要五块钱了。 这个年代,五块钱一桶的水,如果看桶的话,绝对是天价了。但是,如果算一分钱一斤,又会觉得特别划算。 祥子的面包车,一趟可以装二十几桶水,邝守义的单位有百十几号人,一天正好用差不多二十来桶。 第七十一章 不过缺点就是,那边需要一个月才能结账一次,要不然财务不允许。不过一天差不多一百块的进项,赵大鹅立刻就来了精神。 这可真的是一个无本万利的买卖,自己只出了一个水桶,把这纯正的“康熙泉”灌上,便可以换来五块钱。想不赚钱都难。 祥子现在属于早晨去县城拉活,顺带把水送过去,白天忙自己的,晚上顺带把空桶收回来。 所以祥子一直都是顺路,赵大鹅也并没有给祥子太多车费,按着一天五块钱给的,祥子也很满意。毕竟也是顺路,空车也得去,多赚五块钱,他已经很满意了。 随后赵大鹅又陆陆续续接了几个单子,都是一些单位的单子,又大又小,整体下来,差不多一天要三十来桶的水。 赵大鹅这边忙的不可开交,那边整个东台子村的人都不淡定了。 特别是老赵家。 在这个时代,一个家想要不被人欺负,那就必须有个男人顶起来,可惜了赵铁生性格软弱,并且有一些不太成熟的冷漠,赵大鹅只能自力更生。 好事赵大鹅是一件也没摊上,这边刚忙活起来,有点起色,那边赵铁生就突然来了。 “大鹅,你们这是干啥呢?” 赵大鹅一看见自己这个老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还用问,我和我表姐灌水呢呗。” 其实这两天,天气很冷,但是为了让水更干净卫生,赵大鹅和周春文两个人,是穿着水鞋干活,所以冻的不行。 而且井边周围都已经结冰了,特别滑,一不小心就摔倒,赵大鹅已经摔了好几个跟头了。赵铁生是没帮着干活,却想过来帮着挑毛病? 赵大鹅能不气嘛? “你妈咋还没回来?”赵铁生有些痴痴的问道。 眼瞅着程锦湘回娘家半个月了,一点动静没有。赵铁生早就急得不行了,再过几天,小鹃子就满月了,东台子村这边,一般孩子满月,都会办满月酒。亲戚朋友,乡里乡亲的都会过来。 平时,赵家能瞒住。可以说程锦湘生气回娘家住几天,这种情况也很普遍。既然女方娘家还在,那回娘家也无可厚非。但是上次程锦湘走的时候,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整个东台子村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是因为有矛盾,人家程锦湘被娘家嫂子给领回去的。 回娘家住几天,可以理解。那回娘家住半个月,甚至更久,村里人怎么想? 一定会觉得老赵家要闹离婚喽。 赵大鹅冷着眼睛看着不争气的赵铁生:“那个我还忙,你没事就该干啥干啥去,好不好?” 赵铁生:“那我咋办……” “哎呀,你去找我爷爷奶奶呀,你问我咋办,我哪知道?这事你可别问我,我特么还是个孩子好不好?你们两口子过不下去,我妈回娘家,我管住了吗?有事,你心里不得劲。你得找我奶奶,我奶奶那天说的,死活不去叫我妈回来。所以,你现在觉得自己媳妇跑了,回娘家了,你要打光棍了,你得让我奶奶重新给你娶媳妇去呀……”赵大鹅懒得和赵铁生废话,干会活,便走了,直接回大姨家了。 第七十二章 赵铁生被抢白了几句,脸色不好,但是赵大鹅又走了,他没什么办法,只好回到前院。 正房里,赵廷绪也抽着旱烟,屋里还有自己的老哥哥赵廷明,老哥俩一言不发,就这么郁闷的抽着烟。 赵铁生进了屋,看见赵廷明也在,不过低着头也没说话。王桂香正在烧水,劈头盖脸骂了一句:“铁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是你媳妇没回来吗?你瞧瞧你,天天作妖,不是今天闹就是明天闹得,你不爱活了,我和你爹还得活几天呢。” 赵铁生耷拉着脑袋,神情有点恍惚:“我也没闹呀。” “你还没闹?”王桂香嗓门立刻就起来了:“你整天啥也不干,到处逛。一副活不起的架势,多大点事。你媳妇不回来拉倒,我还不稀罕呢。生两个丫头蛋子,她还摆谱了。她要是给我生个大孙子,就是让我跪下来给她磕一个,我也心甘情愿。 她没这个本事,脾气还这么大。就这样的女人,要她有什么用?要是没有个儿子,以后谁都敢欺负你,你要老了咋整?到时候,连个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谁给你抗那个幡?” 东台子村这边,有个习俗,有老人故去,儿子会扛着招魂幡,把老人送走。如果没有儿子,便想办法过继过来一个儿子,也要把人送走埋上。 老一辈就这个习俗,至今也没有变化。好多人生儿子,并不是为了生前考虑,想的可能就是死了的时候,自己能有人给埋上,入土为安。 里边赵廷明不满意的说道:“弟妹呀,就没有儿子,村里也能把人给埋上。头两年他五哥和三哥就没了,家里还绝后呢,没媳妇没孩子,村里不也招呼大家伙把人给埋上了吗? 这人不得看开一点吗?村里那墙板报上天天写着:生男生女都一样。你这老思想,天天就研究抱孙子,这可不行。再说了,我看你那个大孙女大鹅呀,别小伙子可强多了。能干,嘴甜,长的还好。以后一定有出息。” 王桂香呛道:“老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自己生个五个闺女,还要个儿子呢,我家铁生想要个儿子,不也正常吗?” 赵廷明哈哈一笑:“要儿子也行,那就多生几个呗,有啥大不了的?” “那不得罚钱吗?”王桂香不满的说道。 赵廷明愣了愣,来了一句:“又怕花钱,又想要孙子。又想牛拉磨,又不给牛吃草。那可做不到。那就只能让我这大侄子傻小伙睡凉炕,全凭火力旺喽。没法子喽。” 赵廷明喝了一口劣质的茶叶沫子茶水,抽了一口烟,眼睛盯着赵廷绪:“我说,你这个当爹的,想咋地?眼瞅着老二媳妇,回娘家半个月了,你咋一点章程也没有? 咋地?不过了?你是想让老二这辈子打光棍闹离婚吗?这也就是我说,别人谁稀罕说你,就我这弟妹这样的,天天事事的,谁家闺女能愿意过来过?她天天抱孙子,今天抱孙子,明天抱孙子,孙女不是人了?生丫头就该死吗?事情已经这样了,我的意见就是这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老话不是说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先去把大鹅的娘给接回来,这日子才像日子。别等的时间太久了,太久了,可就真叫不回来了。” 第七十三章 赵廷明的话,能说的也就说了:“我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你们家现在这个情况,小偷来了都得空手而归。你们家老三两口子不认干,整天一个喝酒,一个有病的。 你们家老大,他媳妇你们也见识过厉害。你们老两口子也不想想,也就是老二家的媳妇老实,换个人就你们两个老家伙,早就让人家给撅出去了。连个房子住的地方都没有,都穷成这样了,真不知道你这日子咋过的?不是老哥哥我说你们老两口子,就冲你俩这么过法,这日子早晚得完呀。” 王桂香一听这话就不爱听:“我家日子咋了?那顿饿着了?又没去你家吃饭。我们这日子不是过的挺好的吗?我家老闺女上大学工作也好,女婿也好,我大闺女家日子也好,我家老大日子过得也不错。” 赵廷明听王桂香这么说,冷笑着:“那你要这么说,我就不管了。你们爱咋咋地吧。赵廷绪你拿个章程,这事到底咋办吧。你要说这儿媳妇不要了,你们老两口子有本事,给你家老二再娶个媳妇,那我这个当大爷的也无话可说。到时候大鹅没人管的话,我管。 要是你们没那个本事,还特么嘴硬,那这事我也管不了了。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你们嘴这么顶对的话,那谁也不敢管这个。我这是看大鹅可怜,我过来说说。要不,我才不爱管你们家的破事。有啥好处咋地?” 赵廷绪眯着眼睛,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大哥,那咱们就这么去叫大鹅她娘回来,咱们这老脸往哪放?” “你要脸,当初就不该让人家坐月子的时候,让你媳妇装病。现在你难受了,你还要脸?”赵廷明嗤之以鼻。“你们老三媳妇说不让这个屋子,让人老二媳妇坐月子,你这个公公婆婆就那么不要脸,让人家跑那个小仓房坐月子?要不是大鹅花钱买了两袋子煤,孩子都冻死了。你还在这扯什么脸面?” 赵廷绪也迷茫了。程锦湘不回来,这都已经冬月末了,马上进腊月,这个时间段卡的是真死。 北方有个习俗,一般讲过了腊八就是年。眼瞅着,再来个十天八天的就腊八了,到时候一出门,街坊街里的一问:“老赵头,你儿媳妇回来没?” 到时候怎么回这个话?难道说:“这年,不特么过了,离婚了?” 那不让人笑掉大牙吗? 赵廷绪现在也认账了,态度也好了很多,他于是问道:“那咋办?那咱们就派人去叫大鹅她娘回来吧。” 赵廷明一看赵廷绪的态度已经变了,便说道:“这就对了。早就应该去叫人家回家了。 但是你们这么空着爪子去叫人家回来,人家面子上也过不去不是?!你的退一步,得说一个她能回来的下台阶。” 王桂香埋怨道:“我们都打算派人去叫程锦湘回来了,她还想咋地?让我们拆房子卖地把她重新娶回来不成?这去叫她回来,都够低三下四的了,难不成让我老太婆过去给她磕一个,求求她程锦湘:来,你来当婆婆,我来当孙子不成?” 第七十四章 赵廷明自然不能说让王桂香去给程锦湘求人家儿媳妇回来的话,他只是说道:“那也得表个态,我个人观点是,你们分家另过吧。老二、老三在一家,哪有铲子不碰勺子的,早晚都不行。虽然说是亲兄弟,你也是老二亲妈,但是俗话说了:久病床前无孝子。趁着现在还没闹翻,你们也没有闹到父子反目成仇,抓紧分家。 你们一分家,所有的矛盾,都迎刃而解了。咱们这么说吧,要是老二分家出去另过,别说他炕头不热乎,屋子又冷又小,她娘家人不愿意,就算是屋里的茶壶都冷的冻碎了,也和你们老两口没关系。那是他们两口子懒,对不对。” “分家?”王桂香陡然声音尖锐起来:“凭什么分家?” 分家了,谁干活? 指望作为家长的赵廷绪?王桂香可不敢指望自己的老头子干活,老头子心情好,不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就已经不错了,还指望他干活?那真是想多了。 难道让自己的小儿子干活?王桂香可舍不得哟,那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王桂香老来得子的心肝肉呀,赵老三在王桂香眼里,那可是自己最稀罕的老旮瘩。在北方这种偏僻的农村,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小儿子都会吃香一些,毕竟人到了中年又突然有了小儿子,日子也会过得比原本要好一些,所以对待小儿子多数都是娇生惯养的。最重要的是,赵老三的老婆张翠兰争气,给王桂香生了一个大胖孙子。 不同于已经分家另过的赵家老大赵铁宝家的孙子,这个小孙子可是王桂香哄着的。毕竟张翠兰基本上天天装病,到处都疼,那哄孩子的活就交给王桂香了。现在小孙子赵永波已经四岁了,可是王桂香还是仍旧出门就抱着,逢人便说:我这孙子呀,又白净又好看,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招人稀罕的好小伙儿的。 并且赵老三,也就是赵铁刚,整天喝酒如命,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酒那么好喝,还不是什么贵的酒,就是农村人自己酿的散白酒,赵铁刚是一天喝三顿,一个咸鸡蛋就能就着下酒。赵铁刚最厉害的记录就是:一个咸鸡蛋,当了七天的下酒菜。 王桂香有时候都心疼自己的小儿子:一个咸鸡蛋吃了七天,那得多不容易呀。所以王桂香是舍不得让小儿子干活的。 至于赵铁刚的老婆张翠兰,那王桂香就更不敢支使她喽,王桂香怕张翠兰怕的一愣一愣的,那张翠兰可是个狠茬子,一言不合就犯病,不是心脏疼就是脑袋疼,王桂香叹了口气:这个老三媳妇,她用不起。 所以,能干活的就是赵铁生和程锦湘了。嗯,附带赵大鹅也能捡拾一些柴火,烧火做饭也是会的。家里的大活,小活,也都是程锦湘一家子干的,现在一听说赵廷明为了接回来程锦湘,要分家?那还了得! 一分家,活可就没人干了。 这不,程锦湘回娘家半个月,家里基本上熬的是没米又没柴,已经穷的快揭不开锅了,连烧火的柴火,都是最近从后院弄来的,也就是赵大鹅买的那个地方。这要是分了家,以后家里都没有烧火的柴火了,所以这个家,无论如何是不能分的。 第七十五章 “我坚决反对分家,我王桂香话撂在这里,想让我们分家,那是不安好心呀。分家的话,我哪里舍得我家老二出去受苦受累?”王桂香竟然委屈起来。 “这都说儿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舍得我家老二出去?那程锦湘要回来,便回来。不回来,我也没办法。但是想分家再回来,那是万万不行的。” 赵廷绪说了几句,但是王桂香仍旧死活不让。 赵廷明看劝说不了,便最后问道:“那你们家,要叫你儿媳妇从娘家回来,一点诚意都没有。别到最后,人叫不回来,那不是雀飞蛋打啥也没剩下吗?” 王桂香便回答:“我们原来也没有错,是程锦湘她娘家人欺负人。生了丫头蛋子不说,那赵大鹅不仅买米买面又买肉,还买了煤,是不是?那个屋子,比我这屋还暖和呢。我这辈子,都没烧火烧过煤,她程锦湘倒是先享受上了。 就这样,程锦湘还不知足,让人捎信给她娘家人,来我们家闹。让我们老赵家脸都丢没了。我这个做婆婆的,都没有做婆婆的样子了,还得低三下四的去请她回来,这都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当然了,要是她回来,我也不是不做表示,我们房后那块菜园子以后就归她了,种的菜她可以自己选择吃或者卖。我们家里那三只母鸡,下蛋的老母鸡也给她了。那头牛,也给她。” 赵廷明其实并不知道赵廷绪家里财产的具体情况,以为给头牛,力度也很大了,便说:“那行,咱们这么的。老七,你去找一下大鹅她大姨父周育仁,好歹以前周育仁也是媒人,况且还有程锦湘她大姐在里边呢,这个好说歹说的,也不能让他们两口子散伙了不是? 先做一下周育仁的工作,让他跟着一起去小河沿,把大鹅她妈给接回家。到时候,那头牛你可得给人家。” 王桂香点点头:“放心吧。” 赵廷绪眉头皱了皱,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说出来,他是真想说那头牛本来就是程锦湘的彩礼钱买的…… “那咱们这边,让铁生他大哥铁宝,他大姨父周育仁,铁生,再让老六的二小子铁柱媳妇小孙,四个人去。小孙那嘴叭叭的,一定能成。” 赵廷明也算是操碎了心,安排完这个,便嘱咐赵铁生:“铁生,你去一趟周育仁家里,先把大鹅给接回来。这里边最重要的是大鹅去不去,她要去她妈一定回来。谁自己亲妈,能舍得把一个六岁的孩子扔下就走呀! 你们家也是的,这大鹅都十来天没在家住了,也不管。成天住在人家她大姨家,像话吗?” 赵铁生唯唯诺诺的说道:“我和大鹅说过回家住,她说:我赵大鹅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表姐把我伺候的像个王母娘娘一样,一天三顿羊肉馅饺子,我特么脑子没病回去受罪……” 赵廷明都笑了:“啥家庭呀,一天三顿羊肉馅饺子。大鹅确实有点嘴馋,这丫头别的不爱,就是爱吃点零嘴啥的,哪次去我家,我都给她整点零嘴。大鹅这孩子,全身上下都是优点:嘴甜,心软,还坚强。” 第七十六章 这边赵廷明等人忙着准备叫程锦湘从娘家回来,那边赵大鹅正在表姐的加持下,胡吃海喝,好不快哉。 赵大鹅最近比较累就比较能吃。 今个周春文给赵大鹅蒸的羊肉馅包子。主要是上次买的羊肉,做了一顿饺子没吃光,所以剩下点馅,就吃包子了。毕竟包子用的馅比较少,一盆饺子可以蒸一大锅肉包子。 赵大鹅还刻意嘱咐周春文:加点辣菜缨子,说自己要忆苦思甜呀。 周春文听了嘴都气歪了,大冬天的还得去地里给赵大鹅找辣菜缨子,真是个气人的家伙。问题,周春文也不知道咋了,她就真去找了,还真给赵大鹅在雪堆里,挖出来一些辣菜缨子。 辣菜缨子,顾名思义,就是北方种植的辣菜上边的叶子,生长在土上的部分,类似于萝卜上边缨子。由于属于一些特有的名词,所以可能过了东台子村这边,能听懂的并不多,好在都是附近的人,周春文也听的懂。 不过这辣菜缨子,已经干干巴巴的了,让雪一捂住,虽然没直接干的碎了,但是黄不拉几的,确实没什么卖相。 但是赵大鹅就好这口,主要是因为其实赵大鹅想吃香菜,但是这数九寒天的,也没有南方的蔬菜卖过来,但是羊肉那股子膻味,确实令人有时候吃过了之后,非常不舒服。 而素来有苦涩味道的辣菜缨子,正好能改变这种味道。 所以,赵大鹅就想吃辣菜缨子包子。 周春文包好了包子,赵大鹅开始烧火,表姐妹两个是其乐融融。 周春文就问赵大鹅:“大鹅,你爹今天来找你干啥?我看你爹是没安好心呀。” “我爹呀。”赵大鹅一边往灶膛里添加柴火,一边摇摇头:“我爹那个人,正经人不会干,扯犊子特别有一套。他找我就是想问我妈为啥还不回来?你说说,他咋想的?我妈怎么可能回来,没有我赵大鹅的批准,我妈能在娘家住到地老天荒。” “那你就不想你妈了?”周春文问道。 赵大鹅愣住了:想,一定是非常想念母亲的。 赵大鹅重活一世,最放不下的就是母亲,但是呢,那也不能让母亲一直生活在火坑里不是。 其实赵大鹅主观的想法是要不,就离了吧。日子过成这样,在一起怪难受的。 但是赵大鹅也要考虑其他因素,比如自己的妹妹,出生之后,没有亲爹了,那就很不好。虽然自己这个亲爹的父爱并不多,但是赵铁生也并非一无是处。起码窝囊一点,倒也不会打骂赵大鹅…… 再就是话唠一些,不过赵铁生其实挺能干的。是一个干活的好手。既然自己老爹还挺能干,那就以后发挥他的优点,规避他的缺点,让他干活去吧,反正他也闲不住。 赵铁生是有一些妈宝男,但是并不严重。他只是很孝顺,又有点分不清好赖罢了。 好多人,其实终其一生,也没想明白,到底谁是好人,谁不是好人。特别在农村,这个人际关系复杂多变的多。 而且多变到让人猝不及防的。 有时候突然一件大事,就让本来特别难的关系,瞬间血浓于水,这点就很让赵大鹅头疼。 毕竟,当年父亲因为母亲疯了,最终也郁郁而终。 第七十七章 所以赵大鹅是很难下那么大的狠心,让父母离婚的。 赵铁生确实有很多不是的地方,但是这个只能敲打,并不能一棍子打死。如果一棍子打死,那才是伤了母亲的心了。 而且这里边最关键的因素是自己的妹妹小鹃子啥事没有,现在摆在赵大鹅眼前的生活关系就几点。 一是摆脱爷爷奶奶,也就是赵廷绪不分青红皂白的压榨,和王桂香蛮横不讲理的欺负。这一点,如果分家,其实也很难躲开,能做的就是先耗着,把这个家耗到分家,之后赵铁生也耗光了耐心。 二是处理好三叔,收拾一下张翠兰。三叔人不太坏,也不太好,性格软弱,整天买醉。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赵大鹅知道。但是赵大鹅还不能说。所以,收拾张翠兰,是一定要收拾的。 三次,把白眼狼姑姑赵春琴让她原形毕露。这个家里,最缺火的就是张翠兰,但是最丧良心的就是赵春琴了。她吃家里的肉,喝家里的血。明明自己有工作有钱,却天天回家骗老头和老太太的钱,问题转身还看不起自己的穷身份出身。 不过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慢慢处理。 眼下赵大鹅需要做的事情其实很多很多。多赚钱,养家糊口盖房子,脚踏实地,自力更生。 卖水这个活,是一本万利的。但是,既然是一本万利的,以后少不了生意火了之后,有人抢生意。 康熙泉是因为那口井的水,比村里其他人家的井水好喝吗?并不是。而是因为康熙曾经喝过,所以如果村里人作假,也去卖康熙泉,用村里的井水代替,其实很难发觉有过多区别。 赵大鹅是懂这些的,以后一定要抢占一个商标,只有有商标,这个康熙泉自己卖,才是盈利的。 至于别的什么抓野猪一类的,赵大鹅懒得做,一是自己没那个本事抓不住野猪,二是那玩意好像不太合法。 至于其他诸如养殖致富,这条路赵大鹅曾经想过,现在早就放弃了。如果养殖能致富,那大家都进城打工,不就没有了意义?如果想通这一点,就不会痴人说梦,觉得养殖可以致富了。 其实,在农村,特别是偏僻的农村。种地能糊口,想有钱,还是要做生意。 什么赚钱,就做什么生意。合理合法就可以。 投资在自己钱不多的时候,讲的就是一个资金链,一个短平快。 除了这些,赵大鹅其实想自己盖个房子。有了房子,才有家的样子。但是盖房子要花好多钱,一件四平八稳的平房,不装修也要两三万块钱。 赵大鹅哪有那么多的钱,所以她要努力赚钱。盖新房。 当然眼下还有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就是“康熙泉”井水比较凉,北风又使劲使劲的吹,在那边灌水实在是太冷了,那个地方,才需要一个房子。 赵大鹅这两天就想这件事,又省钱,又能保暖的房子,怎么盖。 “大鹅,问你话呢。”周春文看赵大鹅没反应,又问了一嘴。 “你想你妈不?” “想呗。那表姐你呢?” “我妈和你妈回娘家十来天了,我倒不怎么想,反正我妈在家,做饭也是我的活。我就想,你说我三姨他们回来,能不能给咱俩带点干枣?大舅家的干枣,挺好吃的。” 第七十八章 赵大鹅古怪的看着周春文:“表姐,你们山顶的枣树多的离谱,都没人要,你为啥惦记大舅那点干枣?” “你不知道,舅妈是文家沟的。他们那边吧,比我们家还大山深处,那边的野枣子甜。还有核桃和桑椹,栗子。” “行了吧,他们山上还有山羊呢。咋地,你还让大舅给你抓几个山羊,给你来个烤全羊?表姐,你都胖成球了,你可少吃点吧。”赵大鹅鄙视的说道。 周春文一听赵大鹅说她胖,顿时气鼓鼓的:“你和二丫瘦。我有时候特别羡慕你,天天各种炫,还不胖。” 赵大鹅嘴角一抽:“表姐,你要知道,我炫的可都是五谷杂粮。这玩意不会让人胖的。你偷摸吃的花生,才会让人发胖。” 周春文愣住了:“你咋知道我偷偷吃花生了?” 赵大鹅鄙视的翻着白眼:“你半夜三更的,趁我和二丫睡觉,天天偷摸嚼花生,嘎嘣嘎嘣的。我特么又不聋。” “额……咱们换个话题。”周春文尴尬不已。 姐俩正一边蒸包子,一边聊着,突然门口有人来了,大声问道:“有人没?是周育仁家不?” 周春文走了出去,她把围裙提了提,看向来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掉毛的尼龙外套,起球的松紧裤,翻边的大棉鞋,破旧的粉红色围巾,乱糟糟的马尾辫下,一张好像因为风吹日晒而导致有些爆皮的黑乎乎的脸。 赵大鹅也跟了出来,一看来人:不认识。 “你找谁?” “是周育仁家吗?”中年女人继续问道。 “是。你是……” “我是时志慧,老马是我三姐夫。”时志慧说道。 “时志慧?”周春文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认识,你找错门了吧……” “啊,是四姨呀!快请进,快请进。”赵大鹅想起来来的人是谁来着,赶紧热乎招呼。随后掐了一下周春文小声说道:“表姐,来给我表哥介绍对象的。老马她媳妇的四妹子,小河沿河南那边的,和咱们姥姥一个村里的。” 周春文在一旁都懵了:四姨?话说我家四姨不是因为大舅妈事事的,一气之下,跑到北大荒去了,已经四五年没有信了。但是眼下这个人,一定不是本家的四姨,那是哪个四姨?听了赵大鹅的解释,周春文也是一知半解的,不过既然是给自己大哥周天富介绍对象的,那就是……好人呀。 这可是周家最近这么多年第一个上门给大哥周天富提亲的人呀,一定不能让她跑了。 周春文就拉着时志慧的衣服,“四姨,进屋。外边怪冷的。” 转头赵大鹅嗷的一嗓子对着院子里边喊着:“大姨父,大姨父,来qie(客人)了~” 时志慧于是就被赵大鹅和周春文架着,进了院子。周育仁鞋都没来得及穿,蹭蹭蹭的就跑了出来,脸上那笑得,都快打褶了:“是亲戚呀,快进屋。大老远来的,挺冷的吧。” 时志慧挠了挠脑袋,对周家这几位给热情过度了,颇为有些尴尬的说道:“不冷不冷,今天有太阳,挺暖和的。我家当家的和你大舅哥一个村的,叫韩国福,管你大舅哥叫大哥,都是一个营子住着,我也不外套了,就管你也叫大哥吧。” 第七十九章 “周大哥呀……”时志慧并不急于进屋,而是左右观察着院子的情况。 周育仁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好歹有一些家底。 四间平房,玻璃砂的外墙,还挺时兴的。这个时代,由于缺少建筑材料,好多建筑都是简装。周育仁家里的外墙,就是用玻璃瓶子打碎了,变成玻璃碴子,再加上水泥,和一些红色的水沙石,围的墙面。这在当时可是非常高级的了。 右边是一间没有装修过的三间平房,砖墙,红沙子红土子盖的,没有用水泥。 在东台子村附近,盛产一种红色的沙子,类似于碎石又确实是沙子。具体怎么形容赵大鹅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鸡血红的一种沙子,不过不值钱,东台子上边有一条沟,叫十八趟沟……为啥叫十八趟沟,赵大鹅这个就不知道了。十八趟沟里,有的是这种红沙子,而对应的就是十八趟沟下边,都是红土,很稀缺的粘土。非常适合盖房子,替代水泥。 当然了,水泥太贵了。 时志慧的左手边是两间特别矮小的草棚子,里边有一头青牛,一头红白牛,地上跑着一头牛犊子,正在到处溜达。 院子是土墙,有铁大门。 这种院子,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极为少了的,特别是四间大平房,那真是有钱人的象征。 时志慧这么一看,就激动的不行,她今天是来给老马的丫头马槐花来看看周育仁家到底咋样的,这一瞅呀:这条件嘎嘎好,一定是吃穿不愁。 “周大哥呀,你这日子过得是真好。这俩丫头……” 赵大鹅警惕的立刻回答:“我是串门的,过来混饭吃的。我家穷的叮当响,我大姨父这人好,能在他家顿顿吃肉。只要有客人,我大姨父好脸好面的,一天三顿羊肉馅饺子管我。这不,中午吃腻了饺子,正在蒸包子。” 时志慧整个人都懵了:一天三顿羊肉馅饺子?这得多有钱呀。 啥家庭啊,来客人就给吃饺子,还是羊肉馅饺子?! 时志慧过年都吃不起羊肉馅饺子呀,人家来个小丫头客人,就给她这么吃,足见周育仁家底是多殷实。这样的土财主,自己可不要错过。 日子,是谁都想过好的,但是好日子哪里那么好过的上的,俗话说要想日子过得好,起码要起十年早。不起早贪黑干活,勤劳努力,这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时志慧非常满意现在周育仁家里的经济状况。不过家里丫头太多…… “那这个……” 赵大鹅看见时志慧指的应该是大姐周春文,于是大包大揽的说道:“四姨呀,我大姐都十八了,我二姐也十五六了。都没念书,两个人现在都有工作,一天十块钱,在外边工作呢,收入可好了。而且,我大姐也有对象了,很快就出门子了。” 时志慧这一听周春文有工资,那两个丫头都有工资,一年就有两三千块钱的收入了,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收入。要知道,这个时候,像老马这种农村的土瓦匠,由于是二把刀子,虽然也是大工,但是一天才十二块钱,一个姑娘出去打工,一天十块,那是相当高了。 第八十章 当然了,想赚的多一些的地方,也有。比如东台子村的砖厂,东赤里赤的砖厂那边,那边活比较累,是计件的工资,推一车砖是三毛钱,一车砖坯子是四毛钱,烧窑的是一个月七百,那边赚的多,但是累。 所以赵大鹅说周春文一天十块钱,已经是这个年龄段,基本上能赚的最多,最体面的工作了。而且说白了,时志慧一看就能猜出来周春文年纪并不大,也就十五六的样子,这个岁数能赚钱,可见家风好呀…… 赵大鹅可不知道时志慧有这么多心里想法,她热情的往里边领着时志慧:“四姨,大冷天的。先进屋,先进屋。” 随后吩咐周春文:“大姐,你去烧点热水,把我从城里带回来的那袋好茶叶,就是那袋金骏眉,给四姨沏上,让四姨也尝尝城里的好玩意。” 赵大鹅这话可不是开玩笑,这个时代,像东台子村这种偏僻村落,喝的茶叶,多半都是茶叶沫子,是那种最低等最低级的茶叶,味道不好不说,一喝一嘴茶叶沫子。但是农村人讲究的比较少,喝茶也是为了解乏罢了,有的喝茶就不错了,好多人家茶叶都舍不得喝,直接喝凉水,哪怕是冬天。所以赵大鹅说的金骏眉。确实是极为罕见的好的茶叶。 毕竟,北方并不是茶叶的产地,能够喝上好的茶叶,这会儿还不是一群农村人能够体验的到的,一般都是城里才有的东西。 况且这个时代很多城里的人送礼,多半不是烟酒就是茶叶,由此可见,这个时代的茶叶,特别是好的茶叶还是极为稀缺的。 赵大鹅这么一说,时志慧瞬间就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极为高规格的接见,心情也更加好了起来。 “听名字就知道那东西怪贵的,我喝点白开水就行了,弄茶叶什么的,太奢侈了的。” “四姨,你看你说的,来的就是客人。咱们乡下人没什么好招待客人的,您这也是头一次上门,要是招待的不好了,外人知道也笑话呀。而且呀,这就是平常的东西罢了,你别当回事。” 时志慧这么一听,才愉快的说道:“那就让你们破费了。” 周春文很听话的去烧水,沏茶。 时志慧也进了里屋。 “亲戚,上炕里坐。炕头太热,你到里边坐着。”周育仁客气的说道。 时志慧也不推辞,直接上了炕,摸了摸炕头,笑着说道:“哎呀,这炕头都煲得慌,他大哥,你家里的柴火真足。” 农村没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去谁家,谁家的炕头在冬天的时候热,其实就恰恰说明这家的日子过的比较好,所谓吃穿住行,时志慧这一趟过来,人家老周家吃的是羊肉馅的包子,穿的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新衣服,特别是赵大鹅穿的衣服,那可是城里人才穿的防风面料的衣服,至于住的,老周家那是住的四间平房,房子才盖了四五年的样子,不仅宽敞。而且大。 这个宽敞的大屋,是好多人一辈子努力都盖不起的房子,好多人家哪怕盖了新房子,也都是三间房子,而且面积也不大,周育仁家的房子又大又宽,光照很好。 方方面面看下来,时志慧就断定,老周家是一家有钱,且能干的好人家。 第八十一章 所谓,光面要露出来给别人看见,别人才会觉得你优秀。 当然了,农村人没什么过于太大的世界,一个个村子,像一口口老井,拴住了他们,他们能看见的世界其实很小,也就是从这个村子到那个村子,从那个村子到这个村子。 都是一些很短的视野,人们就是知道当初楚霸王,攻取了大秦的天下,也要衣锦还乡。 所以他们也会给外人展示一下自己最优秀的,比如生活,比如脾气。 来了客人说什么,做什么,赵大鹅是特别熟悉的。遭受过苦难的人,总想给别人一丝丝光芒。前世,赵大鹅觉得亏欠了大姨太多太多,这一世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帮着表哥,把自己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娶回家。 不一会儿,周春文把茶拿了上来,拿出新鲜的茶杯,给时志慧倒了一杯茶水,时志慧接过去闻了一下,便说道:“这个茶叶闻一下,就有香味,好东西就是不一样。哈哈哈,我今天沾光,喝点城里人喝得好茶叶。” 周春红也进来坐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周春文则是殷勤的端茶倒水,赵大鹅回过头对周春文说道:“大姐,去把我的零食和瓜子给拿来。这个客人,可是关系到我表哥,能不能顺利的娶到媳妇的媒人,把她伺候好了,就成了一多半了。” 周春文便去西边和赵大鹅住的屋子,从赵大鹅的书包里,拿出来一堆又一堆的零食和果脯。周春文皱着眉头,低声骂道:“嘶,大鹅这家伙,我半夜偷摸吃花生她知道,她什么时候整这么多好吃的我怎么不知道?姐姐对她亲如宝,她和姐姐我耍心眼。这个小犊子玩意,回头不给她做好吃的了。” 不过时间上不允许周春文耽误太多的时间,她拿着东西,便急匆匆的回到了东边的屋子,拿了一抱的东西:几个大的苹果,猕猴桃,葡萄干,香蕉干,蚕豆,瓜子,花生,成袋的鸡爪子,豆干,牛肉干,反正多到很多周春文都不认识。 “四姨,吃个大苹果,我已经洗过了的。这可不是咱们本地的果光,这是从国外进口过来种出来的富士苹果。学名就叫红富士。这玩意吃起来又甜又脆的,嗷嗷好吃。” 时志慧赶紧说道:“我刚刚在家吃过一个苹果,就不吃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时志慧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这个苹果:这么大的苹果,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呢,以前见过的果子都是很小的,大的也就是豆包那么大,可是赵大鹅手里的这个叫“红富士”的苹果是真的大,足足有一个小孩脑袋那么大,这么大的苹果是怎么种出来的?不对,是怎么结出来的?而且看着这个苹果的就一定好吃。 时志慧没见过什么世面,自然不知道什么叫息怒不行于色,所以她的小心思被赵大鹅一眼就看出来了:“四姨,你客气啥?到这就是到自己家了。咱们没那么多的排场和讲究,在这就和自己家一样,你别拘束。你大老远的过来,连口水都不喝,连个苹果都不吃的话,这不是显得我们人差劲吗?来,侄女给你的,是侄女孝顺你的,你一定要吃。” 第八十二章 赵大鹅这么一说,时志慧便拿起来苹果,吃了起来。几口下去,就啃掉了半个苹果。 赵大鹅嘿嘿一笑,倒也不说什么。 几个人笑着脸迎合着时志慧,一会儿,时志慧吃光了苹果:“真好吃。” “还有还有。”于是赵大鹅便又给时志慧拿苹果。 随后赵大鹅便让周育仁和时志慧聊天,自己则是和表姐周春文出去继续蒸包子。 周春文小声的嘀咕着:“这家伙还真不眼生,给啥吃啥。” 赵大鹅阻拦了一个嘘的手势:“嘘嘘!” 随后回头看向东边的屋子:“别乱说话,万一让人听见就不好了。” 周春文撇撇嘴,低声埋怨道:“我就是实话实说,你看她吃的像没吃过一样……” 赵大鹅一摊手:“确实没吃过呀。这富士说的好像你吃过一样。” 周春文低着头,聋拉着脑袋:“你都没给我吃过,白瞎我对你这么好了。” 赵大鹅哭笑不得:“表姐,咱们以后自己种点。别说你没吃,我也没吃那几个富士苹果,我就是特意给她留着的。那玩意现在嗷嗷贵,你知道多少钱吗?要三块钱一斤。你听清楚,三块钱一斤。” 周春文不自觉的一句卧槽脱口而出:“啥玩意?三块钱一斤?咱们家种地最贵的就是小米了,小米才四毛钱一斤,要八斤小米换一斤富士苹果? 普通的果光好的五毛,一般的才两三毛钱。那个红富士咋就那么贵?” 赵大鹅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物以稀为贵,现在这玩意特别稀缺,咱们省里这两年刚刚引进了一些,但是种植的非常少。只有盖州那边有人种的。” “三块钱一斤。”周春文陷入了沉思:“大鹅,要不咱们姐俩种红富士得了,三块钱一斤,一棵树有个百八十斤。一亩地差不多一百多棵树呢,就一万来斤苹果。那一亩地就三万块。我了个去呀,那不是一年咱们姐俩都成万元户了?!” “嗨,表姐你别异想天开。苹果树从种上到成熟结果,要五六年的时间。”赵大鹅叹了口气:“五六年之后,你早就嫁人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能等得起吗?” 周春文:“……” “可以嫁接呀。” 赵大鹅摇摇头:“那也得三四年。” “可以试试。我家有十几亩地的果树山,那苹果产量已经完犊子了,一年三四千斤,五毛钱一斤。早就想砍了种地了,要不咱们砍两亩地的,之后嫁接上,等了三五年就行了。”周春文说道。 “那不如直接买大一些的树苗呢,贵点,可能两三年也结果了。嫁接的,有时候成活率低,还爱闹病。”赵大鹅叹了口气:“但是这事,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买不是,我就知道那边有卖苹果的,但是卖不卖苹果树苗,不知道。以后再说吧,做啥得稳点,稳点没毛病。咱俩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蒸包子,一会儿再炖点酸菜炖肥肉,多放点肉,让那个四姨,吃饱喝足了。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吃了咱们的饭,现在想吐出来都不行。要是不把表哥媳妇给整成了,大姐咱俩就去有她,让她怎么吃下去的,怎么吐出来。” 第八十三章 很快,包子蒸好了。是赵大鹅喜欢吃的羊肉辣菜缨子包子,不过为了照顾时志慧,也是因为剩下的肉馅并不多,所以赵大鹅和周春文两个人,蒸了六个几乎全是羊肉馅的包子,放个记号,准备一会吃的时候给时志慧和周育仁吃。 剩下的几个包子,就是酸菜猪肉的。 随后又炖了一大锅酸菜炖肥肉,加了贵一些的宽粉,那味道好极了。 饭吃的特别愉快,时志慧吃的满嘴流油,别提有多滋润了。甚至还喝了半棒子高粱白。 喝了酒之后的时志慧话匣子就打开了:“大哥,我今天来没别的事。我就明说了吧,你那个儿子周……” “周天富。” “对,你儿子周天富,有没有处对象呢?啥时候准备结婚呀。”时志慧直接了当的问道。 “咱们这家庭……”周育仁就想说家里条件不好,大山沟子,去特么哪里找对象呀。 赵大鹅赶紧掐了周育仁一下,笑着说道:“四姨,我大表哥那个人吧。人可好了,那是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人还聪明圆滑,自己干点小买卖,做生意呢。” 嗯,赵大鹅没有撒谎,收破烂也是做生意。讲究一个低买高卖。 “那平时见着的大闺女小媳妇太多了,我大表哥这不看见好看的太多了,他就挑起来了。这哪成呀,咱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娶媳妇看的可不是长相,也不是看的会不会说话聊天,看的是会不会过日子。 我就劝我表哥,我说:表哥,娶媳妇过日子,这是终身大事,你挑归挑,但是一定要找个会过日子的,这是其一。还要找个知根知底的,这年头相亲的时候,谁不会装几天正经人,装着会过日子,要是不知根知底,这可不行。四姨,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简直太对了。”时志慧伸出大拇指:“侄女儿,你说的太对了。说到我心坎里了。这娶媳妇也好,找婆家也好,一定要知根知底,还得会过日子,这才行。 不瞒你们说呀,我有个外甥女,就是老马的闺女。大哥你应该知道。” 周育仁点点头,老马的闺女他太知道了。 “我那个外甥女,那真是全身都是优点呀。从小就会过日子,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咱们不带夸的,就我外甥女干活,一个顶我三个。”时志慧夸夸其谈。 赵大鹅心里都笑了:那可不,你也不干活呀,那可不是顶你三个,马槐花干活能顶你十个。 马槐花那体格,小胖子一个,有的是劲。当然,只是有点胖,不是大胖墩。 赵大鹅记忆里,马槐花刚嫁过来的时候,最开始有一百六七,后来就有二百六七了,但是她个子高,身体壮,就这么说吧,马槐花常年不生病,天天干活,一个女人能扛着二百来斤的那袋嗖嗖跑,后来去砖厂干活,别人一天赚个二三十,马槐花一天赚八十到一百。真一个人顶三个人干活。 “咱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外甥女人心软,还孝顺。十里八村都出名,大哥……”时志慧看着周育仁问道“大哥,你说要是咱们侄子和我外甥女,要在一起会咋样?我琢磨给他俩撮合撮合,就是不知道你这边啥意思。” 第八十四章 周育仁现在不敢说话,看着赵大鹅,意思赵大鹅说的算:“四姨,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这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家女百家问,没毛病。 别管怎么说,你都是一片好心。不管成不成,我们都不会忘了你这个媒人的。以后咱们,就是亲戚。纯实在亲戚。” 赵大鹅谨慎的说道:“但是吧,我表哥那边的主,我们也不太敢当呀。我表哥太挑了,我们要答应了,没问题。但是,万一到时候我表哥不干,怎么办。 不瞒你说……”赵大鹅开始胡说八道起来:“这半年多呀,上门的媒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表哥都不太愿意,所以他至今呀未婚。我就琢磨,四姨你是咱们实在亲戚,你介绍的主,指定好。指定是咱们十里八村最好的姑娘。这样吧,我先替我表哥答应着,回头我问问我表哥啥条件,对不对。 之后四姨你也问问,马槐花啥条件。咱们两个先沟通一下,要是你那边条件也合理,我表哥也想通了,也想去看看人,咱们再说,你看好不好?” 周育仁愣住了:这个,赵大鹅的意思是不同意? 周育仁心里直打鼓呀,他恨不得立刻就同意,毕竟这是他白干了四五天大会战,才和老马称兄道弟,有了这次时志慧上门,赵大鹅怎么给拒绝了?! 周春文也眉头紧皱,觉得赵大鹅是不是喝多了?这说好的要娶时志慧,自己大哥连个亲都没相过,别说是马槐花,就是给大哥周天富撵来一头母猪,周天富都觉得那头母猪长的是秀色可餐。 这赵大鹅咋给拒绝了? 时志慧也有点没想到,不过一琢磨,也觉得赵大鹅说的对,毕竟人家周家是真有实力。 要吃的有吃的,要穿的有穿的,家庭条件太好了。而且人家那孩子年纪也不大,才十八九,就做生意去了,接触的人也多,这见识多了,啥女人没见过,自己得努力努力。 “我这边没啥问题,我外甥女听我的。我能给她做主。她这要求也不多,也不打算要多少多彩礼,就是想找个正经过日子人家,找个正经过日子的男的,别整天输耍捞盗的。” “也行,我表哥也没啥别的问题。我回头好好劝劝他,研究研究。四姨,你也别急着下结论。都回去,看看。好好研究研究。这婚姻大事可马虎不得。看看看两个人都怎么想的,如果没啥问题,那就改天咱们碰个面。 还有几天就小雪了,到时候天也冷了。四姨,小雪那天你要没啥事,我请你吃一天羊肉馅饺子,到时候咱们好好聊聊。都是诚心诚意的,那咱们就相家有个过程。走个过场。彩礼那方面,我们这习俗是这样的,给的不太多,一般就是六百或者八百。 我知道马槐花是个好丫头,也能干。人还好。到时候就算我们出一万彩礼,她也会全带回来。那彩礼多或者少,其实就关系不大了。要彩礼也就是想走个过场,最后不还是都给小两口了吗?所以彩礼这个问题,得慎重点。回头四姨你也好好问问,老马那里到底啥意思,啥态度。 我就是看四姨是实在亲戚,我才这么说的,要是别人,都上赶着的,一毛钱彩礼都不要,还得倒搭点呢。” 听赵大鹅这么一说,时志慧立刻就有了紧迫感,这个时候娶媳妇这件事还相对来说比较靠谱,都是讲究一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十里八村的互相介绍,也并没有几个女孩子或者男孩子能够读书进城,大家伙就窝在自己的村子里,所能看见的也就村里的这点事。所能认识的人,也就是村里的这点人。 时志慧能够接触到的,最富裕的人家,无非也就是几间平房的人家。至于楼房,时志慧都没进过城里。当然了,时志慧也知道,那些高傲的城里人也不会来村里娶媳妇娶老马的闺女。 时志慧对周育仁的家庭条件是很满意的,赵大鹅这么一胡说八道的吹了一通,时志慧顿时就觉得这事得抓紧时间了,要不万一到时候松松垮垮的,周育仁的儿子周天富不就被别人家的闺女,给抢跑了吗? “行,那我就小雪那天再来。” 时志慧琢磨回头就去劝老马,快别提彩礼啥的了,抓紧时间同意。 赵大鹅看时志慧已经基本上同意了,心情也大好,拿着酒盅,自己给自己倒了一酒盅高粱白,恭敬的举着酒盅:“四姨,来来来,没啥好酒好菜,有招待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能到我大姨父家来,我们打心眼里开心,侄女儿敬你一个。” “干。”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顿饭吃的是云卷云舒,好不舒服。到了午后,时志慧才醒酒离开。 赵大鹅还躺在炕头呼呼大睡。周春文有些心疼的给她抱着回了西边的屋子,盖好被子,便和周春红两个继续去“康熙泉”那边灌水,做完明天的活计。 但是到了下午,就开始下起了雨夹雪,最后直接下起来了大雪。 雪直接下了一夜,很快就大雪封山了。 路很滑,第二天祥子出门开车都费劲,赵大鹅酒醒了之后,只好雇人用驴车,把水给运到公路边上,最后再让祥子开车拉出去。 对于送水这件事,赵大鹅有自己的考虑,一般路上条件不好,那就用最原始的工具,最有用了。实在不行就用倒骑驴,也能做到。 不过,这大雪天的,冷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特别是这么冷的天,弄水就会更难受。周春文和周春红舍不得赵大鹅干活太多,结果姐俩手都冻的裂开了,疼的做饭的时候,都埋怨赵大鹅:“大鹅,咱们得想个法子,要不你看让我爹去那边盖个房子啥的,咱们在屋里装水,会不会更好一些。” 赵大鹅刚刚睡醒,就听表姐唠叨,她迷迷瞪瞪的看了看时间,是早晨四点四十四分:“嘶,表姐,你没事吧,半夜三更你和我说盖房子的事?这是做梦还是没睡醒?别想了,继续睡吧。” “手都冻的裂口子了。” “真十块钱一天,等那边给我钱,我就给你。” “真的?” “嗯嗯。”赵大鹅继续睡觉。 周春文却立刻睡不着了:“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大鹅咱俩是亲姐俩,二姨离咱们远,看不着。我大爷家那姐妹三个呢,都比我大,早就找婆家了。我妹妹脑子不好使……” “我脑子……好……使……我……我……我……就是……就是………就是……算了……大姐说的……对。”周春红结巴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反驳大姐了,要不她自己都累。 周春文拍了一下妹妹周春红:“春红,你麻利睡觉。”随后对赵大鹅继续说道:“我这个没啥好的亲戚朋友,你算一个,虽然你还小,瘦的像个猴子,但是你脑瓜好使。我给你干活也不图要你钱啥的,只希望你以后能家里过得凑合着,别那么穷了。” 赵大鹅叹了口气:赵家确实穷的离谱,但是周春文是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赵大鹅赚了多少钱,现在差不多一天卖三十几桶水,半个月,就赚了五千多。虽然这些钱还没拿回来,但是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后续还在陆陆续续的赚钱,以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所以赵大鹅是想给周春文工钱的,没有工钱的苦力,它不长久呀…… 哪有天天帮工的? 不过周春文不要工钱,赵大鹅就琢磨得从其他地方找补找补了。等下次进城,取了钱,买一些好的东西,来补贴大姐了。 赵大鹅迷迷瞪瞪的又睡着了。 醒了发现天色就灰蒙蒙的,到处都结冰了,气温也骤降到零下十几度了,马上直奔零下二十度。 赵大鹅在屋里生着炉子烤了两个地瓜,几个土豆。 她就琢磨水井那边该咋整? 想了很久,赵大鹅找到了周育仁:“大姨父,你给我去搭个架子吧。就水井那边。” 周育仁是个农村的泥瓦匠,听说搭架子倒也不太惊讶,问道:“多大尺寸的?” “六成八的,要几个梁,几个柱?房顶我想用塑料布,这样透光好一些。” 周育仁愣了愣:“那可是个大活了。得多找几个人。我算算呀,六成八的,得二十六个梁,十五加三加三,二十一根柱。这得需要好多木头,梁还行,下边柱子得要粗的。 差不多五十多根檩木了,这和盖大房子差不多了。这个不行。大鹅,要不你这样,四外有三面用石头垒墙,之后用红土子灌封,冬天也没啥事,红土子冻不了。这样柱子就省下了,至于拿着石头瓦块的,山里多的是,也不值钱。就是费点工。之后房顶你用三脚架搭上,后边铺土和谷子秸秆,最前边用塑料布。这么的,就快省下很多事。” 赵大鹅听着怎么有点像扣大棚,不过确实就是扣个棚子。石头垒墙那个确实更结实,而且省钱,但是太费时间了。 “大姨父,咱们去建材市场,买点木头,那边我记得好像一根小松木杆子,才十多块钱。五十多根,也就五百多块钱。这么把木头拉来,找几个人帮忙,半天就弄完了。要是弄石头的,那不得起码十多天呀。” 周育仁摇摇头:“塑料布可不太抗风,咱们这风这么大,几天你那个塑料布就得弄碎了。而且费钱。” 赵大鹅想了一会说道:“那咱们这样,先把棚子搭起来,之后再在外边垒墙,我估计垒墙都得垒好几天,那不得这几天就把我和我大姐二姐冻死了。那边送水不能停,而且现在路不好走,提前一天就得给人给准备好,真的搭棚子了,要不扛不住了。 大姨父你懂干活这套,等会你去给吊线,从哪开始,在哪挖坑,你说的算。到时候你就做主就行了,我也不懂,我就知道了要盖个棚子,剩下啥也不懂。全靠你了,大姨父。” 周育仁确实是十里八村里,瓦匠活计最好的一个。不仅干活快,而且干活四置。 既然赵大鹅这么说,周育仁便去古井那边,量量尺寸,定个点。确定好尺寸,材料用多少,最终计算出来之后,周育仁和赵大鹅坐车去了一趟城里。 在县城头道洼那边,有一家建材城,里边东西特别全套。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赵大鹅等人说明来意之后,她便领着去看了木头方子。讲好了价钱,赵大鹅花了五百多块钱,最后又定了一个三轮子给送到家,花了二十几块钱。 随后又去五金公司,特意买了双层的pu膜的塑料,要的加厚双层的,还买了一些铁丝、八号线,铁钉,最后买了一个新的炉子。 赵大鹅的钱基本就快花光了,这才回家。 到了下午,木料什么的被送来了,堆放在后边的院子,而在前院,赵大鹅的爷爷一脸茫然的看着后边折腾的热火朝天的,想要过去问几句,又怕被赵大鹅给怼回来,只好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小妮子,又要闹什么呢?” 晚上,赵大鹅去了赵廷明家里,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大爷爷呀,我想盖个棚子。得找几个人干活,你帮我找几个。” “你咋不让你爷爷去找人干活?”赵廷明疑惑的问道。 “哎呀,我爷爷都不给别人帮工,谁给他帮工呀。至于我爹倒是没少出去帮工去,但是我现在懒得搭理他。”赵大鹅嘿嘿一笑:“所以,我就找你来了,谁让你是村长来着,村民有困难,村长得带头上呀。” 赵廷明被赵大鹅给扣了帽子,笑着说道:“那也不行带头给你干活呀,哈哈哈。那我就找找你三爷爷他那几个小子,还有你二爷爷家的,你六爷爷是个叛徒,我可不找他。” “怎么着都行,我早晨就不管饭了,起不来,还没地吃。大爷爷你多找几个人,争取一天把我那个棚子给盖起来,中午和晚上,我请大伙吃好吃的。别的我就不整了,中午我安排大伙吃猪肉炖酸菜,我买了二十多斤猪肉,敞开了造。白面馒头,管够。” “这伙食硬呀,那感情好了。” “晚上,我管大伙喝酒。高粱白,我整了二十多棒子呢,可劲喝。” 赵廷明也开心了,“那我也去帮工,蹭顿饭。这酒管够,菜管够。我这么说,你三叔那个酒蒙子都能蹦高干。” 第八十五章 等到了赵大鹅回到周育仁的家里,正准备睡觉呢,却发现老爹赵铁生来了。 周育仁赶紧出去迎进来:“亲戚,快来快来。屋子坐。” 进了屋子,赵大鹅穿戴整齐的眯着眼睛看着赵铁生,疑惑的问道:“哎呀,你咋来了?” “找你回家呗。你天天在你大姨家住,也不是那么回事呀。” “少装好人。说正事,我都在这住半个月了,你也没来过,你今天来,能安心有好事?”赵大鹅才不信赵铁生这套鬼话。 白天的时候,赵铁生也去干活,赵大鹅也无所谓,那会赵铁生就想和赵大鹅说几句,赵大鹅懒得搭理自己这个爹。 和赵铁生有什么聊的? 他态度上不转变,就没得聊。无非就是忽悠自己回家,忽悠程锦湘回家罢了,但是回家有诚意没?没有,一点诚意都没有。 他们想过个安心的年,别人不想吗? 再说了,过了年,这日子不过了吗? 一家子人,就指望程锦湘和赵大鹅干活呢,她俩不回家,赵大鹅都发现自己三叔那个儿子赵永波最近都饿瘦了。 瞧瞧这家人,懒得没边了。还特么坏心眼子贼多,赵大鹅脑袋没病,回什么家? 干脆分家得了,让他们自己过吧。饿死几个,就都老实了。但是赵大鹅可不敢说出来,那不成大逆不道了嘛。 “爹确实是叫你回家住的。”赵铁生说道。“你也在你大姨家住半个月了,你妈也不回家,你也不回家,这总吃人家喝人家的,也不是那么回事呀。咱们先回家……” “我妈都不在,哪有家?”赵大鹅不满的说道。“老爹,你要有那个闲工夫,就去先把我妈请回家,我就回家。我妈不回家,我也不回家。” 赵铁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把目光看向周育仁。 周育仁笑呵呵的说道:“没事,大鹅也吃不了多少。再说了,咱们这过日子吧,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要不本来她大姐二姐就没意思,这么着哄个孩子,也有点事干。” “那好吧。”赵铁生无奈的说道:“给大姐夫添麻烦了,我这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哎哟哟,爹你要心里过意不去,你拿点东西上来呀,你空手来,你还能觉得自己心里过意不去?”赵大鹅嘲讽道。 顿时赵铁生脸色就尬住了:这个赵大鹅,越来越离谱了。整天啥事不干,专门找茬挤兑我,家里都是饥荒,哪有米面粮油的送礼?! 赵铁生尬在当场,周育仁赶紧说道:“喝茶喝茶。”来缓解尴尬。 “这是大鹅买的金骏眉茶叶,城里买的,六十块钱一斤呢。” 周育仁的话刚出门,赵铁生刚刚喝进嘴的茶水直接喷出来一半,他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不好意思的说道:“有点热,有点热。” 心里却叫苦不迭:六十块钱的茶叶,他也是这辈子头一次喝呀,这实在是太贵了,谁家过日子人家,喝六十块钱一斤的茶叶?那还不喝破产了? 要知道,赵铁生出去卖玉米,一斤才两毛来钱。这一斤金骏眉,可就相当于三百多斤玉米了,而且这个时候产量也不高,村里又是都是靠天吃饭,不下雨年头不好的话,这就是一亩地的产量了。 一斤茶叶,等于一亩地庄稼,他赵铁生可喝不起。 第八十六章 赵铁生寒暄了半天,赵大鹅都不耐烦了,直接去了西屋。表姐周春文正在梳头发呢,她看赵大鹅过来了,问道:“你爹来了,你咋过来了?不回去了?” “不回去。回去遭罪呀?!”赵大鹅撇撇嘴。“大姐,你给我梳梳头,我头发有点柴了。” “哎呀,好呗。”周春文拿着木梳过来给赵大鹅梳头发。赵大鹅的头发不多,但是乌黑乌黑的,可是有点短,勉强能够过肩膀。 “大鹅,你要不要买点护发素啥的?我听说现在有卖那玩意的。” “别提了。”赵大鹅叹了口气:“我上次买了,之后给我妈带去了,后来一忙我就忘了。我觉得就那个蜂花的玫瑰花味道的洗发水最好了,闻起来可好了。 过段时间,我有钱的。我要好好进城采购一番。啥吃的喝的用的,我都整一些。” “对了,你爹是真来叫你回家吗?哪有大晚上来的?”周春文疑惑的问道。 农村人睡的都比较早一些,特别是冬天,这会四五点钟就已经黑天了,可是现在都六点多了,天早就漆黑漆黑的了,虽然距离睡觉还有段时间,但是这个点来,很不正常。 一般周春文认为,如果这个赵铁生真心真意来叫赵大鹅,要么早晨,要么中午来,况且这个也不太需要刻意。两家离得不远,而且赵大鹅天天回家,到后院那边装水,天天碰见赵铁生呢。 他那个时候不提,现在半夜三更跑过来叫人回家? 这多少有点扯淡了。 赵大鹅摊摊手:“谁说不是呢。” “我爹这是有别的事,找我大姨父呗。根据我自己的分析,我估计是老赵家那边有人坐不住了,眼瞅着要腊八了,我妈从娘家没回来,他们急了呗。 但是,急的应该不是我爹和我爷爷他们。应该是我大爷爷或者我三大爷他家的我那俩大爷,他们几个为人正直,人也挺好的。这不,我妈不回来,他们也着急,万一我妈彻底不回来,那我爹不就打光棍了吗?谁能眼看着自己兄弟、侄子打光棍? 就我们家里那副德行,穷的叮当响。那真是房无一间,钱无一块。谁来了努力奋斗都没用,努力奋斗只能保证我爷爷奶奶暂时饿不死。但是时间一久,就完犊子了,只能吃国家给的救济粮了。” 周春文一边给赵大鹅梳头,也一边点头:“可不是咋地。咱们姐三个天天去装水,你爷爷小手一背,那家伙的比那古代皇帝都有派头。你奶奶不出屋,你三叔小酒一喝,你三婶也不出屋,你爸假装整柴火去,你们家真是一家子奇葩。” 周春文有时候都纳闷:“你说,他们就是天天在屋呆着,那也能呆住了?不闷得慌吗?要我我可坐不住,天天往炕头一坐,啥事没有,除了吃饭就是睡觉,那比蹲芭篱子还难受呀,我宁可出去干点活,哪怕累点也舒坦,晚上睡觉也自在。让我天天呆着,啥活不干,人都得呆废了。 而且别人不说,就你爷爷好歹还做饭呢,你奶奶是真不出来,一点不干活,那呆久了,不得一身病呀。” 赵大鹅点点头:“那不是咋滴,我奶奶后来……” 后来,赵大鹅的奶奶就是高血脂血糖配合心脏病离开人世的。 第八十七章 “你奶奶后来咋了?”周春文好奇的问道。 “哎呀,表姐我发现你现在可爱打听事了。我奶奶后来窝囊死了。” “嗯?还有这种死法?你忽悠我吧你就。”周春文撇着嘴说道。 这边姐俩聊着,那屋周育仁和赵铁生喝着茶。 茶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一壶茶喝完,赵铁生也没说话。 周育仁拿出烟笸箩,卷上一根旱烟,用火柴点上,之后笑呵呵的问道:“她三姨夫呀,你这趟来,有事吧。不是单纯叫大鹅回家的吧。咱俩是连襟,你有啥,你就吱声,我呢能办到的,就一定办。办不到的呢,我也想办法给你办。” 赵铁生吭哧了半天,终于说道:“我寻思让大姐夫帮着去一趟小河沿,帮我把我媳妇程锦湘给接回来。” 一听这个,周育仁脸色瞬间就不太好了。他挑着眉头看了一眼赵铁生,随后低着头抽着烟,烟圈咕嘟嘟的吐着,随后吐了一下嘴里粘上的旱烟烟丝。 程锦湘和赵铁生当年相亲,成家,都是周育仁给介绍的。介绍的时候,是看着赵铁生能干,是个会过日子的好手,但是他现在有点后悔了。这老赵家,不太厚道呀。 周育仁对很多事知道的是清清楚楚,赵铁生和程锦湘好好过日子没?那一定是好好过日子了。家里开荒了十几亩地,还有村里分的承包地,一年也能有个一万多斤的粮食,要是年头好,那就没准能整个两万多斤粮食。 种地这个活计,是很累的,但是开荒地和承包地的成本,其实并没有什么成本。这不同于后世的种子很贵,化肥很贵,农药也很贵,在这个年代,种子很廉价,当然了产量也不太好,庄稼人也没有化肥,都是农家肥,甚至没有农家肥,硬种的。好在这里的土壤养分是很足的,即使不用化肥,也会有一定的产量。 至于农药,用是用,但是不多。 所以这个时代种地,还是可以有很多收入的。 哪怕玉米也好,高粱谷子也好,现在的价格不高,但是一年也能有四五千块钱的收入呢。抛开日常开销,正常来说,赵铁生两口子早就应该是个万元户的。 但是,结果却恰恰相反,他们家嗷嗷穷。 穷的原因是什么? 周育仁一眼入骨,那就是家里的吸血鬼实在太多了。 老爷子赵廷绪不干活可以理解,毕竟也五十多岁了,老太太王桂香也不干活。但是他俩却把持着赵铁生家的收入,如果是正常把持倒也无可厚非。这五六年,多了没有,起码小三万卖粮食的钱,去哪了,没人知道。 如果有人知道,那程锦湘就不会住院没有住院的钱,生孩子也不至于生不起。 周育仁也三个孩子,老二丫头,也就是周春红其实也是交了五千块的罚款。 但是,赵铁生指定交不起这个罚款。如果能交的起,就不会有后边的事了。 所以,有时候周育仁都不知道,这个三万块钱,哪去了? 钱一定不在程锦湘那里,应该也没有在赵铁生手里,在老爷子赵廷绪手里。可是,关键时候,没了。 程锦湘辛辛苦苦,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结果自己种地的钱,没有了不说,老赵家还想把人家生的孩子送人。 这世界,有这么荒唐吗? 第八十八章 “让我去叫人也行。”周育仁啧啧嘴说道。“但是,你得交个底。别的我也不问,你就说说看,这几年你和程锦湘你俩种地的钱,还有没?” 周育仁这一问,直接把赵铁生给问住了,他吞吞吐吐的回答:“家里的钱,没分家。都是我父亲管着。” “我问的是这个钱,还有没?”周育仁板着脸问道。 “好像就是借给我大姐两万买拖拉机了,剩下的零花了。”赵铁生说道。 “那就是没有了。”周育仁笑了笑。“这钱不是你的,要是你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到底借出去,还是没有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父亲说,这个就是我们两口子的,等以后给我们盖新房子用的。”赵铁生反驳道。 周育仁有些心不在焉:“我呢最近比较忙。大鹅那边还得垒墙,不是弄个塑料布就行了,我得帮着呀去垒墙,我这个人呢,也不是什么能说会道的人,有些话我也不会说,所以我就不去了。你呢,问问别人吧。” “大姐夫,这个你当初是媒人,咱俩也是连襟,你不能不去呀。” “当媒人也不管你们一辈子呀,这事我也是事出有因。大鹅那边催的急呀,她那个脾气你是知道的,她说干啥,我要不去,她敢骑在我脖子上薅我头发。我可不敢不给她干活去。而且吧,咱家天富这几天没准就要相家了,别人给介绍个对象,你说我能离开家吗? 我要离开家,人家找不到我,万一这事黄了可就耽误天富一辈子的大事了。我这个当爹的,可不敢马虎。所以实在是没办法,我要有办法,有时间,我一定去。”周育仁搪塞着,反正他心里咬定了是不去的。 他可没有那个脸去叫,万一大舅哥也这么问,别的不说,就几个问题,直接让去的人就下不来台。这几个问题周育仁都知道,没法回答。 万一大舅哥问:结婚这几年,种地那三万块钱哪去了?为什么结婚五六年了,连个住的房子都没有?穷成什么德行了,要卖儿鬻女的? 周育仁知道这几个问题,那谁也答不出来,答不出来,咋去?等着被大舅哥揍吗? 周育仁脸皮薄,他可不想去挨揍。 而且万一自己老婆程锦溪回家也告状咋整,说一句当初周育仁穷的时候,总特么打我…… 那就废废了,直接不用回家了。 所以周育仁是不可能去的。 赵铁生是苦苦哀求,周育仁但是不为所动。 这活,去不了。 “连襟呀,这都快九点了。孩子也睡着了,我呢就不留你了,我明个早晨五点起来,就得去山上找石头,大鹅那个棚子四外的墙面呀,我估计得五十来方石头。这可是个大活。比盖房子还废呢,这五十来方石头,我这个冬天都够呛给她整够了。但是我没法呀,嘿嘿嘿……我也不能不去不是,所以我这就准备睡觉了,那个事,我是真去不了,你问问别人。你家铁宝,有文化,还是个老师呢,让他去吧,他能说会道的,一定能成。”周育仁下了逐客令。 赵铁生看实在没办法,也只能起身离开,毕竟周育仁给的理由和借口,也足够好,他也没办法。 就算周育仁没有借口,求人办事,哪有硬来的。 第八十九章 赵铁生走了。 赵大鹅打着哈欠和周春文就来了东屋:“大姨父,你做的对。你不能去。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都懒得提了。我妈他俩种地那三万来块钱,我知道在哪呢,根本没在我大姑那,而且也不是三万,好像是四万五,让我老姑买楼用了。” 这事赵大鹅前世后边是知道的,但是知道也没用,全家没人承认。赵大鹅母亲重病的时候,前世赵大鹅曾经去和赵廷绪讨要过,但是老头一口咬定,钱花了,谁也没给没借,就是没了。 赵大鹅能怎么办? 无能为力。 “本来借我大姑两万,我大姑还了一万,还有一万。那一万是我妈花钱买的那头牛下的五个牛犊子卖的钱。” 后来赵大鹅也不知道大姑还没还,反正那一万块钱,也没影了。 但是前世的时候,大姑是承认了的,承认借了钱,但是赵大鹅的大姑说,那个钱还了,应该是赵廷绪给老三赵铁刚盖房子占了。 而且当时大姑赵春彩说过,后来好像赵春琴也还了两万,也被老爷子给了赵铁刚盖房子了。 但是现在这个钱,应该是赵大鹅的大姑赵春彩占了一万,老姑赵春琴占了四万五。 当然了,老爷子赵廷绪一直强调,虽然他没咋干活,但是这地也有他的一份。 赵大鹅前世的时候都笑了,你有地你不种,你还想粮食是你的,你怎么不直接让天上掉馅饼呢? “大姨父,这事掰扯不清楚的。我妈现在人挺好的,我对这个兴趣现在不大,以后我找他们几个算账去。我现在想的是,我把那个古井旁边的地方都花钱买了。那作为我的创业基地,我回头有钱的话,我再把后院靠西边点的那个地方买下来,那片树林子挺好的,砍了做房场,檩子都有了。 我可以没有爹,但是我不能没有我妈。”赵大鹅叹了口气:“我妈,今年是不能回来的。回头,你让我表哥出去给我大舅带个信,你就说我说的,这趟谁去,让我大舅程荣果把我叔伯二舅老舅都叫上,把我那几个表哥叫上,给我狠狠的揍一顿他们。” 周育仁顿觉后脖颈一凉:“大鹅,这个打人总是不太好的。不回来就不回来,这大舅哥打人也不太好,万一有人下手没轻没重的,打坏了咋整。” “那还咋整,打坏了我赔钱不就得了。”赵大鹅说道:“大舅子打不要脸的妹夫,天经地义。没啥好不好的。这事就这么定了,大姨父你不会怕你以后也挨打吧,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把你以前出去耍钱输了就打我大姨的事说出去的,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当然了,这事并不是说你做的对,不挨揍。而是我表哥都十八九,马上要结婚了,传出去不好。所以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我就不提了,只要你以后好好表现,我赵大鹅一定守口如瓶,回我大舅家,绝对不多一言少一语的胡嘞嘞。” 周育仁吓得这会后脊梁都冒冷汗,心想大鹅你可别回你姥姥家,胡说八道。要不我儿子可就娶不上媳妇了,谁家闺女会嫁给一个打人的公公家里? 当然了现在周育仁已经年纪大了,也并没有最近这些年欺负赵大鹅的大姨程锦溪,所以赵大鹅才并没有提太多。 第九十章 周育仁被赵大鹅给吓唬住了,现在他可不敢违拗赵大鹅的事,于是他满口答应,回头就让赵大鹅的表哥周天富去给几个舅舅汇报情况,让他们准备在赵铁生等人去接程锦湘的时候,收拾一顿赵铁生这边的人。 周育仁拍了拍胸脯:幸好刚刚没答应赵铁生去接人,要不这趟接人,挨揍的也有自己。 “大姨父,我琢磨上山起石头啥的,确实比较慢。这个又不是盖大房子,就是个窝棚,让以后干活暖和一些。所以我就琢磨,咱们要不想点别的法子,让那个棚子又暖和又省事?”赵大鹅问道。 周育仁想了想:“别的法子?那还能有啥法子?不垒墙塑料布扛不住几天就得被大风给吹坏了。你要说法子……别的法子,我想想。拿点东西先给旁边给挡上不错。但是不垒墙,多少有点不太现实,很难做到的。” “垒墙的石头用的太多了,像你说的,四五十方石头,你出去一天也就弄一方石头不错了。这可咋整。”赵大鹅犯难了,这玩意需要的材料太多了。 “多找点人呗。”周育仁实话实说,这玩意偷懒不得,也没法偷懒,全靠人来了,要想干活快,早点完事,只能是人多。 但是弄石头这个活,哪怕雇来拖拉机也没用,山上的石头也不会自己掉进车里不是?还得有人起石头。起石头那个活太累了,找人帮工不太现实。 但是不找人帮工是不行,一个人干一天,一方石头。五六十方就得两个多月呢。要是十个人也许就是七八天,要人更多自然用的时间越少。 今天来帮工的人,赵大鹅那会看了看,有二三十个人,但是盖棚子轻快,伙食还好,一听酸菜炖肥肉,那都抢着来,但是这玩意两顿饭干下去一百多块钱。 赵大鹅思来想去,一狠心一跺脚:“大姨父,要不咱们买头猪,杀了吃肉,多找几个人帮工,这劳动力不就来了?” “不用,我自己来吧。一头猪得多少钱?得五六百呢?还有菜呢?酒呢,烟呢,都得花钱。太贵了。你这个棚子都不值千八的,你垒墙花个千八的就不划算了。” “大姨父,我突然想到一个法子。”赵大鹅说道“咱们可以在现在那个塑料布里边,拖坯,之后这样到时候一垒墙不就得了?” “咱们那个屋有五十多平米,一平米放三个模子,这样就有一百五十块坯子。白天做完成型了,之后咱们弄点炭火一烤,稍微干了就放外边,也就用三百多块坯,一茬五十块,咱们一天拖个两三茬的坯,两天就完活。又快又省钱。” 赵大鹅说的是头头是道,周育仁也同意这个做法。 商量好之后,第二天赵大鹅去把自己家上院的二哥曾成磊给找到来帮工,又让大表哥周天富留下来,没有出去收破烂,还有免费的劳动力赵廷绪和赵老三,反正赵大鹅觉得他俩不干活,不是白吃饭了? 赵大鹅许诺给爷爷和三叔中午弄一顿酸菜猪肉血肠豆腐,这就解决了他俩不爱干活的问题,况且酒还随便喝。 赵大鹅找人帮工的伙食是相当好的。 还有几个本家的哥哥,还有周育仁的两个侄子,也都去了,这样凑了十多个人,就在那个塑料棚子里干活,拖坯。 第九十一章 拖坯是一个技术活,有点像砖厂里制作砖头的过程,坯模子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所以当赵大鹅跑出去叫人,嗷的一嗓子:“都帮我拖坯去,我晌午的时候,给大伙炖酸菜猪肉血肠豆腐吃。” 不仅找的几个哥哥叔叔来了,还来了几个混饭吃的,这年头想吃顿肉,也不是想吃就吃的,冬天又没什么事,反正好多劳动力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莫不如帮赵大鹅干点活,中午的时候能混一顿好吃的。 人来的比赵大鹅预计的多了很多,活干的也快了很多。大家伙带着坯模子就干了起来,附近红土子很多,又挨着井口不远,动作倒也快速。 赵廷绪干了一会儿问赵大鹅:“大鹅,你这拖坯完事,晚上不是冻上了?” 确实这个温度很低,白天还凑合,不至于立刻结冰,但是晚上一定冻上,等到了来年开春,这土坯,也就成了豆腐渣,多半都会碎了。 “没事,反正就是熬过这个冬天就行喽,临时的。坏不坏的无所谓,我也没想让他坚持个十年八载的,过了这个冬天再说。” 赵大鹅是知道赵廷绪不爱干活的,干活也是偷懒,于是不得不说道:“爷爷,要不你就指挥指挥他们干活得了,你岁数大,别磕着碰着的,少干点。” 赵廷绪老头身体还好,听了赵大鹅说的,总觉得自己家干活,总是找人帮工,又吃又喝的,时间久了也不太好,所以也干活干的挺来劲的。 赵大鹅看了一会儿,反正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去前边的仓房呆着,有半个多月没回来了,她生上炉子,一边烤火,一边从兜里掏出来点瓜子嗑瓜子。 不一会儿,看着三婶张翠兰就偷摸的开门进来了,张翠兰似乎没发现屋里有人,她跑到赵大鹅盛面的缸里就用大碗挖了两大碗白面,之后装进盆子里,转身就走。 “唉唉唉,你干啥呢?偷我的面?你给我站住。” 赵大鹅直接跳了起来:“张翠兰,你眼睛没问题吧,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偷东西?” 张翠兰被叫声吓了一跳,她回头才看见赵大鹅竟然在屋子里,这几天她就经常来这屋,反正也没有锁,随时进出,张翠兰想用什么就用什么,没想到今天赵大鹅竟然在,她现在看见赵大鹅就像看见瘟神一样,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不是偷,我就是想烙饼,家里没面了,过来?几斤面,你咋说话那么难听,还偷偷的。” “不是,这是你的吗?不是你的,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拿我买的面的?”赵大鹅怒道:“还不是偷,你这是抢了。你自己想吃面,不会去买吗?非的跑我这偷?” “算我借的不就得了,这玩意有啥,三斤二斤面,也就三块两块的,你咋这么刻薄?” “我刻薄?”赵大鹅都被张翠兰给气笑了:“你偷人东西,还这么硬气。这是我在这,我要今天没在这,你不是平时随便偷?再说了,本来我这一袋子面,一袋子大米,现在都快见底了,不是你偷得,这大米和面让黄鼠狼给扛走了不成? 不是你们后城子那边的人,以偷东西不当回事咋地?我还头一次看见偷人东西这么理直气壮的。你是真有两下子。” 第九十二章 “瞧瞧你那个得瑟样,不知道从哪藏两个破钱,这给你得瑟的,整天干这个干那个的,我就拿你几斤面,有啥大不了的,大不了我不拿了。”张翠兰就又把盆子里的面给倒回了面口袋。 赵大鹅本来就看不上张翠兰,这个家里赵大鹅看不上的人特别多,但是张翠兰是她看不上里边排第一位的。 在赵大鹅的眼里,张翠兰这个娘们,那是不仅不说人话,还不干人事。啥缺火干啥,还极其不要脸。都说人有脸树有皮的,张翠兰根本没脸没皮。 偷东西不当回事,还理直气壮的,被赵大鹅给抓住了,还大言不惭,真是无耻至极。 “不是你的东西,你就是偷,我今天是在这,我要不在,你不得把我屋里东西都给我偷没了。你就是个小偷。这事,咱俩没完。张翠兰,你给我等着。” “不是,你个小崽子,你跟谁俩舞舞扎扎呢?”张翠兰看赵大鹅年纪小,赵大鹅的母亲程锦湘回娘家了,赵铁生不在家,赵廷绪也跑到后边帮着赵大鹅拖坯去了,前院就她们两个人,张翠兰怎么可能这会怕赵大鹅?“我拿点面,是因为我看你也不回家,你妈也不回家,整不好你就不是我们老赵家的人了,这屋是我们老赵家的,我进自己家的屋子,就是合理合法的。我拿自己的东西,就是对的。再说了,从辈分上我是你三婶,别说几斤面了,就我一袋子都拿去,能咋地?” 张翠兰说着话,把剩下的面竟然收拾收拾,约莫还有个二十来斤的样子,她把面口袋卷上,提着面口袋就走:“哪写着这面是你的,这是我的。我的东西放在你的屋里了,我拿回去天经地义。” 赵大鹅气的双眼通红:“张翠兰,你个不要脸的。别人我白给他们吃,我也乐意。给你吃一口,我心里都堵的慌。你特么不仅偷,还来硬的,想明抢明夺了呢,土匪都没你这么不要脸。山里的胡子来打家劫舍,提前还递个条子呢,你特么倒好,直接上门硬抢。你咋那么馋的,抢我的面。 你个馋老婆,我三叔惯着你毛病,我爷爷惯着你,我奶奶袒护你,你别以为我是好惹的,我妈不在家,你就想欺负我,你是踩到钉子了。你特么给我等着,我一会就给你送局子里去。” “哟呵,赵大鹅。你咋那么能吹牛逼的,看把你牛逼的,你把你奶奶送局子里,你还想把我送局子里,你咋那么牛逼呢?来来来,我今天就明抢明夺了,我看你能把我咋地。”张翠兰出了门口,扯起嗓门就开始骂了起来。“你个小兔崽子,有人生没人养的王八犊子,谁给你惯的毛病,老娘我今天就拿了,你去告我吧,特么的就几斤面,我就不信派出所还能来人把我逮进去。” 张翠兰说的没问题,一般这种小的纠纷,还真就没人管,毕竟事情太小,也就几块钱的事,多数也就是说和说和就算了。 但是赵大鹅在乎的并不是几块钱,这张翠兰是摆明了硬抢了,自己要是不要了,她张翠兰拿多少都行,但是自己并没有说不要,她就除了偷就是抢,摆明了欺负人。 赵大鹅虽然年纪小,但是也不能这么让人欺负,她赵大鹅也不是软柿子,谁想捏就捏吧捏吧。 第九十三章 赵大鹅骂了一句:“偷东西的狗贼,有人生没人教的是你张翠兰。你爹让你嫁人就是过来偷东西的吗?没素质的玩意,平时别人都惯着你,我可没心思惯着你。你麻利给我放着,要不别怪我不客气了。” “嘿哟!赵大鹅,你长本事了,老娘用你惯着。你爱咋地咋地,我还怕你不成?”张翠兰说着,直接就走。 赵大鹅冷笑一声,随手抄起擀面杖就追了上去,赵大鹅眼神冰冷,直接拿着擀面杖照着张翠兰的大腿就打了下去。 冬天,张翠兰穿的棉裤,很厚,而且赵大鹅下手也不会没轻没重,这一擀面杖下去,只会疼,而不会受伤。赵大鹅掌握着力度,就直接又抡了两擀面杖。 随后张翠兰便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快来人呀,赵大鹅那个该千刀的要杀人了。快来人呀……” 张翠兰慌不择路,冷不防前边门口那头牛踢了一下后踢,蹬的一下,正中张翠兰面门,顿时张翠兰就被牛给踢的血流满面,人直接有点蒙圈了。 背着的白面,也被她扔到了空中,面口袋不偏不倚的砸在她的额头上,一个人活脱脱的整的像电影里的僵尸,全身都是面,脑门还因为牛踢出了一个口子,流着血。 张翠兰摸了一下脑门,一看见血,顿时嗷的一嗓子,晕了过去。 赵大鹅:“卧槽……我不是要摊上人命了吧。这娘们这么倒霉,让牛给踢了。” 张翠兰本来就整天呆着,啥活不干,体格就不是很好,虽然长的挺胖的,但是那都是宣肉,可不是什么肌肉块,就这么跑几步体格也不好,又没看见牛,就这么被踢了,人也就晕了。 后边干活的人们,听着声音,便也不干活了,都乌泱乌泱的来到了前院,到了前院一看,张翠兰像个白无常一样,浑身都是面,脑门还流血,人瘫在地上,旁边的老牛被看毛了,一不留神,窜出来了。 噗嗤。 窜了张翠兰一身。 张翠兰本来刚刚被踢了,也就是半晕不晕的,她仗着后边有人,琢磨自己装晕更好,没成想让老牛窜了一身。 她一伸手一摸,那股子腥臭味浑身都是,她顿时再次爆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啊啊啊啊啊,牛粪……呕……” 众人目瞪口呆,一时半会都懵了:……… 张翠兰浑身糊弄,想爬起来,却脚步不稳,又摔个跟头,这下可好,头发上,脸上,手上,全身上下吧,都鼓弄的没人模样了,到处都是牛粪汤,而且地上的面撒了很多,她就这么抡着手,结果面糊糊的到处都是。 活脱脱的把自己整成了小丑还小丑。 张翠兰看着众人,那眼泪就不值钱的流下来了,嗷嗷哭呀:“赵大鹅这个丧良心的,她打我呀。她想杀人呀。我特么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谁给我主持主持公道呀,哪有侄女打婶子的,还往死了打的,今天大伙不在的话,她非的把我打死了呀!快来人评评理呀……” 赵大鹅愣了愣:卧槽,这娘们碰瓷吧,我那两擀面杖可啥事没有,是她瞎让牛踢了,和我啥关系?她不抢我的面,我能追她?这不是她自找的吗?再说就特么被牛踢个包,流点血,她就哭天抢地的了。 特么的,不就是哭吗? 就特么你张翠兰会哭? 第九十四章 “呜呜呜……”赵大鹅扯开嗓子哭了起来。哭,谁不会?张翠兰装哭,她赵大鹅也会装哭。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大鹅哭的嗓门更大,声音更高,一边哭一边说道:“我三婶抢我的白面,还来抢我的牛,我不给她,她就把脑袋放到牛蹄子上,让牛踹她,她把脑门扇了牛蹄子一个大嘴巴,撞出来一个大包。就开始诬陷我,她偷我东西,抢我东西,还讹诈我。这世界上,哪有这么恶毒的婶子,这婶子是地狱的小鬼呀,来我们家索命的。 我看是这样,我三婶是被黄大仙给附体了,老牛成精了,看出来张翠兰被黄大仙附体,所以爆发神功,直接破了我三婶身上黄大仙的法力,要不这牛早不拉稀晚不拉稀,我三婶在的时候拉稀,拉了她一身?这都不科学呀,谁能这么倒霉,让牛窜一身呀。这不正说明,我三婶是黄大仙附体吗? 你们快救救我三婶,给她驱驱邪,她不行了,这明显就是邪祟上身了,让她胡说八道。她说什么我打她,她胖的像头肥猪,我怎么能打的过她?而且你看我三婶那水桶腰,我家腌咸菜的咸菜缸都没她粗,好老爷们也打不过她呀,她这不是诬陷好人吗?” 众人都是赵大鹅请来帮忙的,现在看见这种情况,就有人说:“我看三嫂子也是中邪了,要不谁没事吃牛粪玩呀。” 众人哈哈大笑。 张翠兰气的骂道:“你们这群不要脸的,她这个败家玩意,说什么你们都信。就是她打我,给我打成这样的。” 赵廷绪脸色极其不好,他看了看,但是又感觉没办法说什么,只好说道:“老三媳妇,你没啥事吧,快起来,进屋洗洗,怪埋汰的。” 赵铁刚也说道:“媳妇,地上凉,都是一家人,大鹅岁数小不懂事,你也别和她一样的。就当大鹅犯浑了吧。” 赵大鹅却不乐意了:“三叔,你说啥呢?明明是你媳妇偷我东西,之后让黄大仙附体,才让牛给踢了,和我啥关系?她偷我东西,那是遭报应了,要不能让牛给踢了吗?” 张翠兰满脸都是面和牛粪,她糊弄了一把脸,站起来扯着赵铁刚的衣服骂道:“你就是这么当老爷们的?你媳妇让人给打了,还弄了一身牛粪,你反而帮外人说话,你还是个老爷们不?” 赵大鹅立刻回怼道:“我三叔是不是老爷们,这事不用你证明。我兄弟赵永波都四岁了,这说明我三叔应该还是个爷们。张翠兰,你不用在这撒泼打滚的闹,你整天懒得招蛆,洗洁精都洗不干净你那个懒病。 你特么就破个皮的破事,你就想特么讹诈我?你偷我东西,抢我东西,还骂我,之后还讹诈我,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娘们,我爷爷当初怎么瞎了眼睛,把你当儿媳妇给娶回家的?” 赵廷绪脸色更不好了他立刻呵斥道:“赵大鹅,别胡说八道。这没你啥事了,你赶紧回屋呆着去。别没事找事。你是生怕天下不乱。”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这面带子就是我的。这半袋子面是我的,本来一袋子面,一袋子大米,让张翠兰这个不要脸的长舌妇,偷去一多半了,我不在家不知道,我回家在屋里烤火呢,她还去偷,让我抓个正着,她有什么狡辩的?” 第九十五章 “张翠兰偷了我的米面,之后我不让她偷,她就抢。抢完就跑,结果老天爷眼睛不瞎,她瞎,非的跑牛后边,让牛给弹了一脚,她就这副德行了。”赵大鹅愤愤不平的说道。 “又不是我踢的她,我多大人呀,我还能踢着她脑瓜门?我特么又不是黄飞鸿,我还来个佛山无影脚,我会飞呀,我踢着她脑瓜门。她还诬陷我。” 众人听赵大鹅这么一说,都觉得赵大鹅说的对。 毕竟张翠兰的伤是脑瓜门,确实有个大包,也出血了,不过这个位置确实不可能是赵大鹅打的。赵大鹅个子很矮,蹦起来,也够不着张翠兰的脑门,所以张翠兰应该就是被牛踢的。 至于后续,牛拉稀,弄了张翠兰一身这个事,大伙都在现场了,所以这事更怪不得赵大鹅了,那纯属张翠兰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赵家的几个兄弟,虽然不清楚张翠兰的为人,但是看着这面袋子,不由得也觉得赵大鹅说的是真的,毕竟村里能吃上大馒头的人不多,家家户户都吃苞米碴子和小米饭,有几个人家能吃的起大米白面的? 昨天赵大鹅给帮工的吃的伙食,就是大米白面,还有粉条炖肥肉。 这么一看,那白面就是应该是赵大鹅的。 众人不由得低声嘀咕着:这张翠兰原来是个小偷,竟然老大不小,三十来岁的人了,偷人家六七岁大侄女的白面,还让人给逮住了,这是真是脸都不要了。 “她胡说。我没偷她面。”张翠兰反驳道:“我那是……” “呵呵。这面口袋是我的吧。”赵大鹅走了过去,从面口袋里边掏出来一个粮票,因为这袋子面,是从供销社买的,都需要粮票的,买过之后,供销社的人会把粮票给打个圆孔,证明这张票用过,之后收了钱,把粮票便放到面袋子里。 而且一般供销社都会记名的,粮食可是重中之重,马虎不得。所谓民以食为天,供销社在这方面一直以来,都是按着规矩做的,赵大鹅拿出来粮票,上边清晰的写着赵大鹅的名字。 赵大鹅把带着名字的粮票,给大家看了看。 事情已经基本水落石出。 张翠兰确实偷了赵大鹅的面。而且确实被人给抓住了。 赵家几个兄弟不由得眉头紧皱,这种败坏名声的事,他们很反感。 以后出门,人家万一问一句,你们嫂子,是不是就是东台子村偷面那个张翠兰?那怎么回答。 谁愿意和贼挂上勾呀。 古代骂人的时候,说一句贼配军。有时候犯了错误,还给脸上刻上金印一辈子带着。 现在虽然不会那么做了,但是人的名树的影。谁愿意自己本家出来个贼? 那以后,怎么在村里抬头? 赵廷明也在,赵廷绪的三哥,也就是赵大鹅的亲三爷爷赵廷俊也在,他皱着眉头,两个老头,目光不善的看向赵廷绪。 赵廷绪现在百口难辩,自己儿媳妇偷人东西,让人逮住,还反咬一口,栽赃陷害,这种家风,可不是很好呀。 赵廷绪气的骂道:“刚子,你快把你媳妇整屋里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张翠兰却死活不起来,她在地上打滚,一边打一边骂:“没天理了,老赵家合伙欺负我一个外姓人呀。他们不拿儿媳妇当人呀,还有没有王法呀。” 第九十六章 看着张翠兰在地上打滚撒泼,赵大鹅小手一摊说道:“你们可都看见了。张翠兰打滚这事是她自愿的,别到时候她又讹诈我赔她一个新棉袄。” 张翠兰骂道:“都是你,都是你赵大鹅,你个丧门星。整天诬陷我,你们老赵家合伙欺负我,我这辈子啥时候偷过东西,你们诬陷我。我特么不活了,没天理了……老天爷呀,快劈死这群丧良心的人吧,一群不要脸的欺负我一个外姓的女人,我活不了呀……” 众人都已经看的明白,也听的明白,就是张翠兰偷东西,之后恼羞成怒,最后撒泼打滚。所以也没人去劝什么,说什么。 赵铁刚去扶张翠兰回屋子,张翠兰挥手就给了赵铁刚两个大嘴巴:“你个损浓玩意,我嫁汉子干啥的,你就看着我挨欺负,你也不管,啥用没有我嫁给你干啥,我(此处省略一些骂人的话语,做一个文雅的码字工)………” 赵铁刚捂着脸,听着那些涉及到了好多特别不堪入耳的骂人话,他怒道:“你骂我妈干啥?我妈招你惹你了?我妈六十来岁了,让你骂的?” 张翠兰却破罐子破摔一样的骂道:“我就……(继续省略一些骂人的话。),你这种没用的汉子,有什么用?” 赵铁刚彻底怒了,随手从赵大鹅手里抢过来擀面杖,对着张翠兰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赵大鹅眼睛都愣住了:卧槽!我三叔啥时候这么爷们了?!张翠兰这娘们是真欠揍呀。你说你吵架也好,偷东西也好,你没事把怒火对准我奶奶干啥呢?张嘴闭嘴就妈妈妈妈的,这特么谁能受得了? 要知道吵架和骂人不一样,骂人和骂人也不一样。像在北方的某些寒冷的区域的地方,同样的词语,但是语气表达不同,就会产生特别不同的效果。就比如张翠兰开始骂赵大鹅是丧门星,侮辱指数是三颗星,说赵大鹅是赔钱货,侮辱指数也是三颗星,说赵大鹅有妈生没妈养,这个侮辱指数就是四颗半星了,但是一到涉及到含有动作名词的,且气急败坏的时候,就会直接变成侮辱指数五颗星加三个sss级别。 现场除了赵大鹅无所谓之外,其余的人都义愤填膺,对着张翠兰指指点点,但是看见赵铁刚拿擀面杖要削张翠兰脑袋,赵大鹅四爷爷家的老二赵铁军赶紧把赵铁刚从后边给抱住了,气的骂道:“你个王八犊子玩意,你要干啥?你还想弄出人命咋地?” “她骂我妈!”赵铁刚骂道:“我今天我弄死她,我也不活了。” 外边乱吵吵的,而屋里的王桂香也被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岁数大了,在屋呆的好好的,哪成想人在屋里坐,锅从天上来,一口气气不过,直接抽过去了。 赵大鹅本来眯着眼睛偷摸看着趴窗台往外看的王桂香气的嘴唇哆嗦,这下人直接倒了。 赵大鹅大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我奶奶不行了。让我三婶给骂的气死了。死人了死人了,快快快救人呀。” “老婆子!”赵廷绪第一个冲回来屋里。 赵铁刚也扔了擀面杖冲进了屋里:“妈……” 其余众人:“她老婶……” “七娘……” 第九十七章 老赵家,不用干活了,因为这次王桂香不是装病,是真晕过去了。 这个赵大鹅是知道的,王桂香一辈子嚣张跋扈,哪里受过这种气,问题还是被小辈的儿媳妇给骂了,所以急火攻心,人就不行了。 众人进屋之后,便发现王桂香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抽的不能再抽了。 赵大鹅赶紧说道:“爷爷爷爷,赶紧送医院去吧,我感觉我奶奶这是要不行了。” 赵廷绪此刻也六神无主,让赵铁刚背着老太太,出门就奔着村里的卫生室就先去了。 这是急病,没办法,这会就算有救护车也来不及呀。 赵铁刚此刻跑的飞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背着王桂香来到了村里的那间卫生室。卫生室有个大夫,叫陈叔义。 外边的人都管他叫小瘸子,因为陈叔义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所以有一条腿比较短,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陈叔义不是本村的,是北边宋家店那边的,具体是哪个村子的,赵大鹅也不知道,反正挺远的。 陈叔义是学的职业医学院毕业的,是有点真才实学的,不过由于身体原因,没办法进大医院,就这么安排到了村里的卫生室。其实这种情况,当年很普遍,那个时候学医就业也并不是很好就业,很多都安排到了乡里的乡医院,或者村里的村卫生室。 因为在九十年代的时候,需要给孩子打预防针和打很多很多疫苗一类的,都是在学校打,诸如麻风疫苗,天花疫苗,乙肝疫苗,反正很多都是村里的大夫做的。 前世赵大鹅就特别怕小瘸子,动不动就打疫苗,也动不动就打针。那会打针,都是小针,不是点滴,这个时候点滴不盛行,一般就是小针。多数还都是青霉素,先做试敏,之后一针榔到屁股上,那酸爽一辈子忘不了…… 不过整体来说,赵大鹅是相信陈叔义的医学知识和技术的。前世的时候,陈叔义也确实做了很多好事,赵大鹅对他的人品,也是很中肯的评价。 卫生室很简陋,就在村里的大瓦房里边的两间。村里一共一排两座大瓦房,一座五个屋子,一座四个屋子。其中,卫生室就独自占据了两个屋子,可想而知村里对这个卫生室的重要关照程度。 这两间屋子,很多年没刷大白了,黑漆漆的,还不见光,一直打着消毒灯,王桂香被送进去之后,陈叔义正在里边看草药,过称呢,急忙问道:“我大婶这是咋了?” 赵铁刚急的哆哆嗦嗦的说不清楚,赵廷绪则怒目圆瞪,在外边骂人呢。 赵大鹅叹了口气:瞧瞧我爷爷,刚刚不敢骂人,这会威风了。 赵大鹅赶紧说道:“急火攻心,一口气上不来了。抽的厉害,有速效救心丸没,先给我奶奶来几粒,要不我奶奶容易今天就交待到这了。” 陈叔义赶紧去找速效救心丸,好在卫生室里真有速效救心丸,取了之后陈叔义捏着王桂香的嘴,让她把速效救心丸含在舌头根下边,随后陈叔义说道:“大鹅,你掐着你奶奶的嘴,别让她闭嘴,这一闭嘴,就容易咬着舌头,那就救不了了。” “嗯嗯。”赵大鹅嗯嗯了一声,随后用力掐着王桂香的下巴,不让她咬伤舌头。 第九十八章 赵大鹅不是大圣母,主要是觉得王桂香不能这么悠哉悠哉的离开。 而且很关键的一点是,旁边很多人看着呢…… 陈叔义就给王桂香按压心脏,至于王桂香,应该是有心跳的,只是抽了,并不是心脏病发作,不过按压心脏,确实是有一定效果的。 吃了速效救心丸的王桂香,终于倒上来了一口气,最终抢救了过来。 王桂香被抢救过来,倒了好一会儿,才好起来。 刚刚从鬼门关晃悠了一圈回来的王桂香,第一眼看见的人竟然是赵大鹅,她脸色有些复杂,心里骂道:要不是赵大鹅这个丧门星那会非的要打张翠兰,哪有后边那些事?不就是几斤面的事吗?多大点事?至于搞得满城风雨吗? 结果张翠兰那是不堪受辱,最后撒泼打滚骂人,自己受了连累。所以王桂香心里恨得赵大鹅牙痒痒,但是这会又是赵大鹅帮着陈叔义把王桂香给救了,王桂香就心里不得劲,她巴不得自己死了,也不想谢谢赵大鹅。 赵大鹅也懒得搭理王桂香,看王桂香醒了便回家了。 这会儿,忙忙活活的,刚刚干活的人也都没心思干活了,就都回家了,毕竟赵大鹅家里都快闹出人命了,哪有人还有心思帮工。 赵大鹅去后院看了看,就大姨父周育仁还在那边拖坯呢,她过去说道:“大姨父,走走走,咱们也回家,改天再说吧。今天这事闹的,心情不爽。回家喝两杯去。” 周育仁笑呵呵的:“我先干会活,你先回去,让你大姐做点好吃的。吃饱了,就消气了。” “那你也早点回去吧。” 赵大鹅于是就走了,不过路过前院的时候,没看见张翠兰,屋里也没有,赵大鹅趴窗台上往里看,就看见自己的弟弟赵永波趴在地上玩牛粪呢…… 赵大鹅倒吸一口凉气:这牛粪八成就是张翠兰换衣服掉地上的,我这傻弟弟还真好玩呀。 张翠兰不在屋,赵大鹅敲了敲窗户:“赵永波,你妈干啥去了?” 赵永波今年才四岁,不过生日比较早,其实已经接近五岁了。也会说话,也记事了,他抬头看见是赵大鹅,愣了愣,趴到窗台上说道:“我妈去我三姨家了。刚刚在屋里吵吵着要回娘家。” “嗯?”赵大鹅一愣:“回娘家不带着你?” “我妈没说,那会就一直骂人,连我也骂。”赵永波委屈的说道:“大姐,我妈不太坏,就是想用你点面,给我包饺子。” “傻弟弟,她要这么说,我能不给她吗?你妈那是明抢明夺,她要说我要给我儿子包饺子,给我点面,大姐还能不给她吗?”赵大鹅解释道:“后来我也没说啥。” “我看见了,我妈是被牛踢的。”赵永波毕竟年纪小,不会撒谎:“之后奶奶被你们抬出去之后,也没人管我妈,我妈回屋就生气换衣服,直接拿着包裹,走了。说去我三姨家说点事,之后回娘家。” “嗯,回去吧。没事没事,你吃饭没呢?你要吃饺子,大姐安排你,多大点事。”。赵大鹅进屋把赵永波从炕上抱下来:“永波呀,你说你妈为啥不干活,你爹为啥天天喝酒?正经过日子人家,谁扛住这两口子了?” 第九十九章 赵永波挠挠头:“不知道。我妈也干活,她就干一会,干完了就不干了。我爹是真啥也不干。我妈说她心脏不好,有病。” “那你觉得你妈有病吗?”赵大鹅问道。 “不知道,好像真有病。不是装的,奶奶才是装病,我妈有懒病。” 赵大鹅开心一笑:“老弟呀,大姐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呀。说的没毛病。” 赵永波也咯咯咯的笑着。 赵大鹅恍如隔世一般,前世赵永波人也不错,没有受到他爸妈的歪风邪气的污染,当然了那是因为赵永波后来娶媳妇,娶回家一个极其厉害的媳妇,几个回合下来,就把张翠兰和赵铁刚收拾的老老实实的。那媳妇霸道的很,说句话都能把张翠兰吓死。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赵大鹅领着赵永波就去了大姨家,周春文正在那躺着看小说,看的是“三国演义”,看到精彩处,不由得说道:“丞相糊涂呀,这司马懿一看就不是个东西,丞相还知道司马懿不是个东西,怎么就不活着的时候,弄死他?” “哎呀,表姐,这你就不懂了吧。曹丞相活着的时候,根本就没拿司马懿当回事,他俩不是一个档次的。曹丞相可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真汉子,硬骨头。他只要活着,就没人敢对曹家有想法。 司马懿也是有能力的,曹丞相不杀他,是有一定的历史原因的,司马家是世家大族,从东汉开始,北方就是世家大族的世界,有世家大族支持,曹老板才能坐稳他那个位置,所以曹老板不可能轻易在司马懿没有错误的时候,把司马懿给嘎了。因为一旦这么做,就会遭到其他世家大族的恐慌,表姐你可以参考杨广为什么那么快把隋朝弄没了的原因,就是失去了北方世家大族的支持。 其次曹老板觉得自己儿子也是个有能力的人,只不过曹丕实在是死的太早了一些。要是曹老板知道自己儿子,三四十岁就要没,他不得大开杀戒呀。当然那会历史原因就是因为国家没统一,没办法杀。诸葛丞相整天北伐,总得有人去打仗吧,司马懿又是为数不多能打仗的,这就让他死不了,其他人打仗后期太菜了。不仅蜀汉后来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实际上魏国也没什么好的将领了,司马懿是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你说这个时候能杀了他吗?也不能。到了再后来,司马懿就羽翼丰满了,杀不死了。” 周春文抬头看了看赵大鹅,看她旁边还领个孩子,疑惑的问道:“这孩子谁家的?” “我三叔家的,赵永波。” “你不是讨厌你三婶张翠兰吗?你咋还领着她儿子出来。”周春文实话实说的问道。 “祸不及孩子。三国里都说了。”赵大鹅说道。 “呵呵,拉倒吧。你不也是个孩子?”周春文不满意的说道。随后问赵永波:“小子,你大姐可是和你妈有仇,你不怕你大姐带你出来,你妈回头找茬说孩子丢了,赖上你大姐?” 赵永波想了想:“不怕,我妈回娘家了。而且我妈也干不过我大姐……” “嘿嘿,你小子,有点墙头草呀。你咋不向着你妈,还偏向你大姐?那可是你亲妈哟。”周春文笑着逗赵永波。 赵永波嘿嘿一笑:“我要和我妈一条心,我得三天饿九顿。我大姐说请我吃饺子,白面饺子。” 第一百章 小孩子能有多少城府,赵永波毕竟太小,他的世界里,只有吃的喝的。当然了,这也全有赖于张翠兰太懒了,还没来得及给赵永波灌输一些错误的思想。 “大姐,包点饺子吧。那边今天闹的厉害,我三婶偷我买的面被我逮住了,之后我追她,她就跑,一不留神,就被牛踢了,反正后来整的可狼狈了。她回娘家了吧,家里我奶奶送卫生室去了,再没啥人了,孩子还小,别饿坏了。”赵大鹅说道。 周春文虽然不太想包饺子,不过既然赵大鹅说了,便和面,包了酸菜馅的饺子。 这边赵大鹅领着三叔的儿子赵永波吃饺子,吃的热火朝天的,那边三叔赵铁刚等人,看王桂香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人应该也缓过来了,就开了几副中药,什么活血化瘀的,清热解毒的中药,准备回去熬了给王桂香喝。 随后,几个人便背着王桂香回了家。 赵家的几个侄子,看没什么事,今天应该帮工失败,饭没混上,白忙一上午,便回了家。 王桂香到了家坐在炕头上,炕还冷冰冰的,没人烧火,折腾一通,就更冷了。 不一会儿,赵铁刚就急匆匆的过来了:“妈,爸,不好了。家里人都没了。” 赵廷绪正在郁闷,一听这话,问道:“啥人都没了?” 赵铁刚说道:“我刚刚回屋,我媳妇没在家。你大孙子也不见了。” 赵廷绪立刻慌了起来:“这是又咋了?赶紧出去问问,看看有人看见没?” 王桂香一听人瞬间就嚎了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呀。我不活了,老二媳妇回娘家,老三媳妇人也不见了,她们这是想把我逼死了呀。我不活了,我满足她们,我这就死给她们看看。” 左邻右舍的一听王桂香在屋里嚎哭,又过来了。 赵廷明本来就去帮忙,刚回来,就又有赵家的人过来说:“大爷,不好了。王桂香要上吊自杀。” 赵廷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特么成天不干别的了,就王桂香他们家的破事就忙活不完了。整天净事,一会儿都不消停。他们是真能作妖呀。这不是刚刚让陈叔义给抢救过来,没死成,咋又折腾要上吊呢?” “不清楚,反正在家嚎呢。这不一到要过年,家家户户穷的干仗,这也正常。谁让咱们村穷呢。” 赵廷明气鼓鼓的:“干仗也解决不了穷的问题,要两口子干仗就能干富裕了,那感情好了。那不是越干仗越穷吗?这一天啥活不干,寻死觅活的,图个啥。我看呀,自从大鹅和她娘程锦湘离开这个家,他们家就没人干活了,这一没人干活,事就多了。一家子懒老婆孩子,眼瞅着进腊月了,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张翠兰三十多岁的人了,不要个脸,偷人家大鹅的白面去,咋就那么馋的,自己没钱买,就饿着呗。 他们家呀,我是真没法说了。”赵廷明点上一根烟笑了笑:“别急着去,等会的。我看看王桂香有多大本事闹腾,她不是要上吊吗,要自杀不活了吗,等几分钟,我看她敢自己给自己撸脖子不?一天天的,做婆婆没个做婆婆的样子。她儿媳妇偷东西她躲得远远的,但凡有人那会替张翠兰说:这面哪怕是偷得,钱我赔,不就完事了。她这会难受了?活该。” 第一百零一章 赵廷明抽了一会儿旱烟,这才慢慢吞吞的朝着王桂香家里走去,到了家门口,离老远就看见院里一大堆人,乌泱乌泱的。 大家伙正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赵廷明听了听,心里有一些不爽,这群人看热闹的多,真来劝架或者安慰的没几个。 王桂香本来人缘就不怎么好,和村里的人接触的也不是很多,她每天不是有病,就是在装病的路上,整天养尊处优的,和古代的千金大小姐差不多。那真是啥活不干,哪怕以前有生产队的时候,王桂香也不去干活,幸好就是那会有救济粮,倒也饿不死人。 家里的女人懒惰,男人又是“家长”,小活不干,大活不爱干,就导致赵廷绪和王桂香两个人在村里的人缘都一般般,也就是老赵家本家的人,那是实在没办法看着王桂香掉炕底下,这才管的。 赵廷明气呼呼的推开人群,便进去了。 王桂香正在炕头上连哭带闹,一顿嚎叫:“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呀。你们都别拦着我,让我拿绳吊了自己就省事了呀。全家老少看我都不顺眼呀,我就是那个多余的呀。我辛辛苦苦拉扯六个孩子,老大老二老三都给娶上媳妇了,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呀。 这老二媳妇不要个脸,生个丫头蛋子,我啥都没说,她就闹着回娘家。我是好说歹说,哪成想她把娘家人叫来,闹一通回娘家了。老三媳妇想给孩子包个饺子,去赵大鹅屋里蒯点面,结果这丫头片子和老三媳妇打起来了,老三媳妇扛不住羞辱,这也带着孩子回娘家了。现在就差老大媳妇没回娘家了,要不一块回娘家得了,这日子别过了,散伙吧。我也不活了,太遭罪了。” 旁边的赵家哥仨赵铁宝、赵铁生和赵铁刚都在,他们哥仨就一边哭一边劝王桂香:“妈呀,都是儿子的错呀。你可别想不开呀……” “别拦着我,我不活了……” 赵廷明冷着脸进来,把正哭着的赵家哥仨推开,呵斥王桂香道:“不是,兄弟媳妇你干啥呢?你都奔六十去的人了,你这是闹哪出?多大点事,你就寻死觅活的?老没老的样,小没小的样。你们家这是要干啥? 这眼瞅着就腊月了,进了腊八就是年,你这寻死觅活的,你让儿女咋整?有啥大不了的,你要是真有寻死那个决心,你平时多干点活,多赚点钱,多帮衬帮衬儿女,啥都有了。咱们远了不说,就你这三间破房子,要换成四间亮堂的大平房,你现在就算给老三媳妇两个大嘴巴,也打不走她呀……” 赵老三:“………” 虽然这话不中听,但是话糙理不糙。赵老三虽然啃老,但是吧,其实赵廷绪已经没啥好啃的了,家里老头赵廷绪干活,王桂香只做饭。其余的是草刺不摸。 本来家里还有两个劳力:程锦湘和赵大鹅。 现在这俩干活的劳力,一个回娘家了,一个住她大姨家不回来。 另外一个劳力赵铁生最近这段时间,也心不在焉。导致这家里干活的人就没有了。以前有人干活的时候,赵铁刚媳妇张翠兰还吃点现成的,哪怕是玉米面饼子,只要是现成的就行。 第一百零二章 这现在没有现成的了,家里有玉米棒子,也有高粱,就是没有人去搓玉米粒。 没人搓玉米粒,就没人去用石碾子去撵玉米面,没人撵玉米面,就没有吃的了。 没有吃的,张翠兰就去偷赵大鹅的白面,这都是一系列产生的后果呀。 当然了,赵铁刚自己觉得自己最近比较忙,帮着收拾四五天后院的树杈子,又帮着干了两天活。虽然实际上,他没干多少活,但是人没闲着。 家里闲着的是老爹赵廷绪,后边干活,他和一群老头天天推牌九,玩的可开心了,啥也不干。 老太太王桂香更是啥也不干。 结果,家里就连最基本填饱肚子的玉米面,都没人去整。 一个盼一个,就都饿着。 这会儿张翠兰跑了不见了,儿子赵永波也不见了,赵铁刚顿觉没有媳妇他也活不了了。 “妈,咱们都别活着了。儿子先去死吧。” 说着话,赵铁刚流着眼泪,朝着墙就撞过去了。 “刚子,刚子你这是干啥呢?!” “老疙瘩,你这是闹啥呀!!!” 在众人的惊呼声里,赵铁刚的脑袋就撞墙上了。 幸好老赵家这三间破房子是土坯房,而且年久失修,土坯早就不结实了,全是土,哪有土坯的样子。 结果赵铁刚这一脑袋下去,脑袋啥事没有,土坯墙出了一个大坑。 众人目瞪口呆:“这个……” 刚刚挤进来准备看“热闹”的赵大鹅都不禁偷摸伸出大拇指:我三叔名字里不愧有个刚字,这脑瓜子是真结实。不过我妈刚回娘家没几天,这家里就鸡飞狗跳的了,真特么热闹呀。 赵大鹅本来正在大姨家领着三叔的儿子赵永波吃饺子呢,结果这饺子没吃两个,就看见二表姐周春红蹭蹭蹭的跑回来了,一边跑一边喊:“大……大…大大……大鹅,你们家……家……家……” 赵大鹅当时都愣住了,幸好周春文及时问道:“二丫,是不是大鹅家,出事了?” “对……对对对。” “这个不用结巴……”周春文无奈的说道。 周春红辩解:“我………我……我……” 赵大鹅知道二表姐说话不利索,于是说道:“吃了饭再去,饺子刚出锅不一会儿,要不一会儿吃的话,该坨了。” 周春红便尴尬的坐下来吃饭,她本来想说:赵大鹅你快点去看看吧,老热闹了,你奶奶要上吊自杀呢,结果因为自己口齿不清,没办法表述明白,便也不好说了。周春红一向如此,所以性格上就略微有一些自卑了,也因为这个,没办法读书,就才十四五岁就不读书,在家干活。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周春红吃饭确实很能吃,干瘦的身体,吃起饺子来,一口塞进去两三个,就鼓馕鼓馕的造。 周春文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二丫,你慢点,没人和你抢呀。” 旁边的赵永波一看多了一个人吃饭,就紧盯着盛饺子的盘子,随后也往自己碗里夹饺子。 赵大鹅摊摊手,今天确实饺子包的不多,又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啥家庭天天吃饺子,赵大鹅现在都已经基本上三四天吃一顿饺子了,家里的米面本就不多,连包饺子的酸菜也不多了,所以饺子就那么点,又有两个家伙总往自己碗里忙活着,赵大鹅索性吃了几个饺子之后,便起身溜溜哒哒的来了自己家。 第一百零三章 赵大鹅到了院子,看人很多,费了好大半天的劲,才进的屋子,刚进屋子就看见了刚刚那一幕——赵铁刚撞墙结果把墙给撞出来一个大坑。 “哎呀,三叔你这是闹啥劲呀。不管怎么说,人得活着不是?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咱们都是一条贱命,这年头日子都不好过,不过以后只要你能戒了酒,哪怕少喝点,多干点活,这日子也能好起来的。 你脑瓜好使,手还巧,别的不说,咱们出去当个瓦匠,你也能养家糊口,不就媳妇跑了吗?你怕啥?我爹媳妇还跑了呢,不也活的好好的吗?” 赵铁刚:“………” 赵铁生:“???” 兄弟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赵老三呀,没啥大不了的,你媳妇也许没回娘家。不是啥大事,再说了,就算张翠兰回娘家了,她还有理不是?无论今天的事,到啥时候,我赵廷明都给你们证着,咱们家大人孩子,都没打张翠兰。”赵廷明说道。“也没人打她,也没人骂她,她自己想不开,要回娘家,那她就回。到哪里去,咱们都有理不是?咱们可没亏待着她,最好的屋子给她住,别人都是坐月子,她坐了四年多月子了,咱们公公婆婆也没挑她理,她平时不干活,咱们也没挑理。 谁家丫头找婆家啥活不干的?就明天张老拐子来了,我也得和他掰扯掰扯。我想问问他,他闺女除了会生孩子,还会干啥?” 赵大鹅心虚的低声说道:“我好像给了我三婶两擀面杖,这个没啥事吧。” “小孩子逗着玩打的,那也算打?”赵廷明厚颜无耻的分析道。 赵廷明这么一说,赵大鹅心里就有底了,别到时候把事赖在自己头上就行。 赵铁刚却哭着说:“大伯呀,张翠兰走不走的倒也行,问题她把我儿子给带走了,我儿子那么小……” 赵大鹅眉头一皱:嘶,我三叔这是点嗒谁呢?就你有儿子呗…… 果然赵铁刚一说完,赵铁生脸色就不好了。不过虽然脸色不好,赵铁生也没说什么。 “放宽心。三叔,你儿子在我大姨家呢,我带着去吃饺子去了。我三婶呢,好像去她家我三姨家了,娘家她回不去,咋回去?我三婶没娘家,回个der儿呀。” 张翠兰母亲过世比较早,家里只有四个光棍。父亲张老拐子,还有三个兄弟,由于家穷,都光棍着呢。 所以赵大鹅猜测,张翠兰回娘家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毕竟老张家那是出了名的穷,张翠兰老家都不是简简单单的穷了,那都是穷的远近闻名。这一点大家都知道。要不然的话……凭借老赵家穷这副德行,赵铁刚怎么能娶上媳妇呢? 张翠兰家里姐妹四个,她排行老二,在东台子村下边,有一个小村庄,叫下洼。张翠兰的三妹子,就嫁到了那个村里一户姓刘的人家里边。 张翠兰应该是去她家了。 “我三婶估摸着去我三姨家了,三叔你也别着急。这玩意吧,咋说呢。就那么回事吧。她愿意走就走,不愿意住了,就回来。别的我赵大鹅不敢给你打包票哈,但是三叔你要不要我三婶,再想娶个媳妇,这彩礼我出。” 第一百零四章 赵大鹅的一句:赵铁刚要是不要张翠兰了,以后这彩礼她出,瞬间就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 赵铁生连忙训斥赵大鹅:“大鹅,你干啥呢?你咋还鼓动你三叔三婶离婚呢?这话是你能说的?” 赵廷绪也翻着白眼说道:“大鹅,没你啥事。你忙你的去。大人的事,你别掺和了。没事,家里有爷爷顶着呢,无论风吹雨打,爷爷都扛住了。” 赵铁宝则说道:“刚子呀,要是张翠兰不回来,咱们就再说个媳妇。这有啥大不了的。反正你儿子也在,就算棍了,咱也不怕。” 赵廷明听着几个人说的话,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了好了,都别闹了。她老婶……”赵廷明看向王桂香:“你家老三媳妇去她妹子家了,我和她妹子家离得不远,回头我去看看,你也就别着急上火,寻死觅活的了。 大鹅说的对,你大孙子也在。她张翠兰有什么拿捏你们家的?孙子也有了,她也不是那样的,整天不干活,在不在家,不就是多个人吃饭吗?不在家,还能省点粮食。” 赵铁刚:怎么感觉怪怪的呢,我媳妇跑了就这待遇?我二嫂回娘家的时候,你们求了半天呀……这我媳妇一走,一个求情的都没有,反而个个落井下石! “爹,要不去那个找找……”赵铁刚小心翼翼的看向赵廷绪。 赵廷绪眉头一皱:“不找。张翠兰不回家,大鹅说给你重新娶媳妇。” 赵大鹅倒不是吹牛,她倒是巴不得张翠兰不回来,让三叔赵铁刚离婚。但是估计也就是说说而已喽,不过万一真离婚,赵大鹅是一定会花钱给赵铁刚娶媳妇的,这年头娶媳妇无非三千两千的彩礼罢了,她赵大鹅出的起。 “大爷爷,今天大伙不少都帮着我奶奶送医院去了。人帮忙,咱们也不能让人家白帮不是?虽然说都是个人家,我奶奶也没啥事。但是,这个饭还是要请大伙吃的。不过,我家现在这情况,我奶奶也不能做饭了,我三婶也跑了,我爹和我爷爷不会做饭,我三叔做的饭,狗都不吃,也就张翠兰吃。所以就得麻烦大爷爷了,让我大奶奶做点饭,回头在你们家安排一顿,钱啥的我出,我那屋还有三四十斤大米,本来今天就打算中午请他们吃饭的,正好菜也买了,猪肉就称了三十多斤的,一会我让我大姨父带过去,你看咋样?” 赵廷明没有拒绝:“都小事,不用带东西。我家有,我和你爷爷亲哥俩,这有啥说的。”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也不能总卡池你呀。”赵大鹅嘿嘿一笑。 随后赵廷明就招呼大伙散了吧,别这么闹闹查查的,该回家回家。 赵大鹅也回了大姨家里,让表姐周春文把肉菜,还有几瓶子高粱白送到赵廷明家里,她不爱去,主要不想凑这个热闹。今晚保证说几句就得吵起来,没跑。 虽然说暂时事情过去了,但是毕竟张翠兰真跑了,以赵大鹅对家里的了解,他们是不怕程锦湘回娘家的,但是确实怕张翠兰回娘家。这倒不是因为赵廷绪觉得程锦湘回娘家没事,而是赵廷绪觉得赵铁生没事,毕竟赵大鹅这个老爹,赵大鹅太了解了,啥也不是。 第一百零五章 但是,赵铁刚就不一样了。赵铁刚心眼小,当然了,喝酒的时候除外。 赵铁刚媳妇张翠兰跑了,赵铁刚也许三天五天没事,但是这时间一久,不用王桂香在家里寻死觅活的,赵铁刚就得真寻死觅活。 赵大鹅太了解自己这个三叔了,他那个人,没有媳妇,他过不下去呀。 没有媳妇的话,赵铁刚能把自己折腾死。 赵大鹅前世的时候,也不理解。这个男人,要是离不开女人,觉得没媳妇活不了,是为什么?赵大鹅到了重生之后,也不明白。 这玩意,分人。很邪门。 赵铁刚一定先王桂香一步寻死觅活去。王桂香那是装的要寻死,这一点赵大鹅心知肚明,赵大鹅要不是怕别人笑话,她都想拿根绳子去送给王桂香,就看着她吊自己。 反正王桂香不会吊的,到时候看谁下不来台。 当然了,赵大鹅不能那么干,那么干名声太不好了。 表姐周春文去送东西,眼瞅着离晚饭还有一会儿的时间,赵大鹅就坐在屋里无聊。这时候条件比较差,家也穷的不行。冬天能洗个头,有热水就不错了。洗澡的地方,那是真没有。 要是有个热水器,就好了。哪怕冬天也能洗个热水澡,就舒服了。 天天干活,又跑来跑去的,衣服也脏了,身体也该洗澡了。但是没有的洗澡的条件,赵大鹅把该换洗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了一身深红色的棉袄,一条牛仔裤,一双深红色的鞋子。随后把换洗的衣服。扔到一个大的水盆里。 随后开始烧火,往锅里舀水。 也没有水舀子,就是一个水瓢。水瓢就是葫芦晒干了,劈成两半做的。 锅里的水舀满了,赵大鹅抱了好多柴火,烧火。 周育仁家里的柴火特别多,而且都是好柴火,清一色的木头和松树叉子。烧火添到灶火里就行。 不一会儿,水便温乎的了,赵大鹅舀了一些温水倒盆子里,把搓衣板拿来,洗衣粉拿来,坐在一个木头墩子上,动手洗衣服。 周春红看见了,便说:“大……大……大鹅,二姐帮……帮你……洗……洗………” “好了二姐,心意领了。你去山里萨摩萨摩,看看有没有人下兔子套。我记得你们家我大姨父他大哥那俩儿子,冬天专门爱下兔子套,套兔子去。嘿嘿嘿,让他们下兔子套,咱们到时候捡现成的去。对了,你先看看他们下兔子套没,如果没有或者下的少,你就回来告诉我,我明后天赶集去,买点铁丝,到时候你送给他们。他们一定感恩戴德的,之后下兔子套更来劲了。 嘿嘿嘿。我又不会套兔子,我只会捡。只有下的兔子套多,咱们才有可能捡的多。” “被他们……发现……咋咋咋……整?”周春红问道。 “咱们怕他们套的兔子吃不了,帮他们吃,他们不得感谢我们呀。你先去溜一圈,剩下的回头再说。” 周春红便穿上棉袄出去了。 赵大鹅继续洗衣服,一件一件的搓洗下来。 不一会儿周春文回来了,看见赵大鹅洗衣服呢,便也帮着她洗衣服。 “大姐,你说咱们整个洗澡的地方咋样?”赵大鹅问道。 “大鹅呀,你那个棚子还没盖完呢,你可别瞎折腾的。” “那你冬天咋洗澡?” “我呀?”周春文愣住了:“我冬天不洗!” 第一百零六章 这会农村的生活比较艰苦,特别是北方的农村更为艰苦。莫说什么热水器,就是连个花洒,也没有。 冬天想要洗个热水澡,难比登天。当然不乏很多冬泳爱好者,可以大冷天的跑河里洗澡,但是赵大鹅一定不是冬泳爱好者之一,她可不想冻个半死的回来。 再说了,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太适合去冬泳。 以后有钱了,第一个要解决的,应该就是想办法弄个热水房,累了的时候,舒舒服服泡个澡。 洗过了衣服之后,赵大鹅便吃晚饭。 现在的生活对于赵大鹅来说,已经算的上是很好了。前世,吃饭,有的时候都是一种奢侈。人有的时候,当吃饭都是奢侈的时候,就不会想着有以后,因为有了以后,也是苦难。 而在另一边,赵廷绪没有去赵廷明家里吃饭。老头坐在炕头生闷气,王桂香本来想说几句话,结果赵廷绪一脚踹到地上去了。 “王桂香,你是不是嫌弃家里闹的不够厉害吗?我平时怎么和你说的?你是死人吗?赵大鹅就在院里追老三媳妇,你为什么不早点出去?你要早点出去,哪有后边那些事?现在老三媳妇也不回家了,你安心了吧?!” 王桂香冷笑了几声:“她该不该回家,和我无关。回家也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人。她跑了正好,正好少个人吃饭。反正孙子我也有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赵廷绪,你不要以为你脑子想那点花花肠子我不知道。我确实该死,我早点死了,也就利索了。可惜了,我死不了。” 赵廷绪只当王桂香这个没脑子的妇人胡说八道,闭着眼睛,随后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现在咋整,三个儿媳妇,跑了两个。留下两个孩子。大鹅倒是好办,她住她大姨家,那边管吃管住的,永波咋整?问题是老三咋办? 明个先让老二去他丈母娘家接他媳妇去。等老二媳妇接回来,再去让老三媳妇回来。” 王桂香冷冷的说道:“老三媳妇天天和我说,要把家里的地,都给她。那地都是老二种的,我没答应。但是你答应了吧?!老二以后能干吗?而且以后就算分家,怎么分?就这一个院,后边那个院子是村里的……对了,村里怎么同意让赵大鹅整天在那灌水?你打听出来没,她灌水到底干啥用?” “听说是给城里几个单位送水,具体的不知道。估摸就是小孩子让人骗了吧。” “呵呵。我估摸也是。那丫头给两个甜枣就不知道姓什么了。整天不知道从哪整点钱,胡吃海喝的,我估摸她妈偷摸攒的那点私房钱,这几天就让她祸害没了。要不她妈怎么回娘家了?对了,今年村里还发救济粮不,都快腊月了,咋还没信呢?” …… 第二天一大早,赵大鹅又去找人帮工了,古井旁边这个棚子,还是早点弄完比较好,不过今天来的人比较少。老爹赵铁生和赵廷明还有两个说是去小河沿村接母亲程锦湘回家,赵铁刚自己喝多了,不起来,在家里耍赖,祖父赵廷绪却破天荒的出去看地了。至于王桂香,继续在屋里装病。 今早,赵大鹅把三叔的儿子赵永波准备送到王桂香那里去,临走之前赵大鹅嘱咐:“去,找你奶奶要钱,要吃的,要喝的,要玩的,一会儿你要心情不好,一哭二闹三上吊,记住没?” 第一百零七章 “记住了大姐。”赵永波信誓旦旦的说道。 昨晚赵永波被赵大鹅上了一晚上的思想洗脑,并且收了赵大鹅十块钱作为辛苦费…… 赵永波可没见过这么大票子,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票子就是一块钱的红色的那种…… 这会看见十块钱的,立刻马上眼睛都直了。 随后赵大鹅就给赵永波洗脑了,而且很顺利。 “老弟,大姐最后嘱咐你一下,你要谨记几个要点,牢牢遵守几个规矩。一:你奶奶最喜欢的人是谁?是不是你?你该怎么办?” “不是我。奶奶最喜欢的人是老姑赵春琴的儿子李平,奶奶把所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藏在了那口炕头柜子里头,什么都不给咱们几个玩。那里边藏了准备给李平过年回来玩的擦炮,游戏机,风筝,风车,带着毛垫子的冰车,还有一身狗皮棉袄,一个狍子皮帽子。两只沟帮子烧鸡,两只烤鸭,十斤驴肉。这些都不是给我吃的,是给李平吃的。我该怎么办?我是奶奶的亲孙子,但是,比她外孙子待遇差太多了,我不能干,我要闹。”赵永波倒背如流的说道。 赵大鹅伸出大拇指:“不错不错。你准备怎么闹?” “拿石头把我家玻璃都干碎,之后爬到树尖上,让全村来看看,奶奶虐待亲孙子,宠爱外孙子。” 赵大鹅点点头。 “第二点,万一爷爷回家了,怎么办?” “告状,说奶奶天天做饭的时候,给爷爷的饭里吐口水。” “不错不错。第三步是什么?” “把我爹的酒瓶子摔了,回头说是奶奶砸的。我爹要酒醒了,就和我爹说,奶奶把咱家的钱,都祸害没了,都借给老姑了。让我爹去告诉我妈,让我妈别住娘家了,回家抓紧和我奶奶干仗来吧,家底都让奶奶败光了,就算回娘家,也得先和奶奶干完这仗再说。” 赵大鹅满意的点点头:“事成之后,大姐给你二百块钱。并且保证,让你一个星期吃上一顿饺子。下边说说规矩是什么。” 赵永波立刻眼睛更亮了:“规矩是我赵永波好汉做事好汉当,这些都是我个人干的,和我大爷无关,绝对不是我大娘和我大爷以及我二姑给我出的馊主意。” 周春文在一旁直摇头:“大鹅呀,你们姐俩这是要欺师灭祖呀。你就不怕赵永波把你卖了?” “坚决不会卖我大姐的。大姐最好了,给我吃饺子。”赵永波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就算把我爹卖了,我也绝对不卖我大姐。” “干得漂亮。”周春文鼓掌。“好样的,这年头谁要给我二百块钱,我也把我爹打我妈的事,回家和我姥姥说说……” “大……大……姐,咱们姥姥……半身不遂,打不过咱爹。”周春红说道。 赵大鹅笑了笑:“你爹现在表现好,为了给你大哥娶媳妇,这事千万不能说。我们家不怕,永波要想娶媳妇,就得把我爷爷奶奶,先收拾老实了。 这两个老东西,整天和我打马虎眼。他们真以为我傻一样,我还能在乎那二斤果子三斤面?他们把钱都弄没了这件事,现在没人知道,我要让全家都知道,闹一个天翻地覆。” 第一百零八章 赵永波随后便气势汹汹的回家了。 当然了,赵永波也仅限于气势汹汹,毕竟刚刚四岁多点的身体,不容许他特别支棱。 赵永波戴着赵大鹅送给他的一顶红色毛线织成的帽子,帽子后边还有两个毛茸茸的小球,看起来贼喜庆。 进了院门,赵永波注意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但是走到院子中央,发现一点动静没有,这会都已经八点半还多了,太阳都老高了,可是屋里的人似乎还没睡醒。 赵永波就想起来赵大鹅说过的话:啥人家呀,早晨九点多不起来干活?就算是冬天,那九点还不吃饭呀?人家皇帝还得上早朝呢,你爷爷奶奶和你爹你妈,天天那是草刺不摸,牛粪拉到屋里,都不带清除出去的,老弟你说就这么过日子,你不是铁棍儿了吗?你还小,你才四岁多,你就要注定孤苦无依的活一辈子呀,大姐都替你难受呀,你得打七八十年光棍呀……赵永波其实不知道打光棍啥意思,但是看着大姐赵大鹅还能出去有个伴一起玩,自己连个一起玩的小朋友都没有,这以后就都这样了?赵永波受不了,于是更加坚决的听赵大鹅的。 毕竟小孩子好忽悠,而且赵大鹅请赵永波一天吃了三顿饺子,还特意买了两根小根的火腿肠吃,赵永波别提多喜欢了。他这辈子第一次吃火腿肠,那感觉就像升天了一样舒坦。农村的物资匮乏,像火腿肠这种新鲜的玩意,也是极为稀缺的。 并且赵大鹅给赵永波算了一笔账,一根火腿肠只要四毛钱,而赵大鹅准备给赵永波二百块钱,那折合下来就五百根火腿肠,如果一天吃一根,那就可以开心的吃一年。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赵永波还小,为了这口吃的,他立刻就化身成了赵大鹅的忠实小老弟。 跟着姐姐混,一天吃九顿。跟着老妈张翠兰混,三天饿九顿。赵永波不识数的人都知道,还是和赵大鹅混比较好,起码能吃饱。 就这样,赵永波想着呢,就进了正房东屋。 此刻王桂香穿着一身棉袄棉裤躺在炕头哎哟哎哟的,赵廷绪斜着躺在炕稍,正在吃山里产的核桃。 虽然东台子村距离大山有段距离,但是毕竟也不太远,山上有好多野生的核桃,桑椹,榛子,樱桃一类的吃的。 野生核桃其实并没有几个人喜欢吃,因为这种核桃皮子厚,里边的核桃仁还特别少,最主要的问题是特别难砸开。想吃几口核桃仁,不是用斧头就是用锤子砸。而且这是一个技术活,力气大了,便把核桃仁砸碎了,力气小了,砸不开核桃核。所以,十里八村的,没几个喜欢去捡拾或者摘核桃吃。而且这东西特别不值钱,在这个追求温饱的时代,人们更热衷于吃的多一些的野果子,比如野生榛子,野生大枣一类的。能饱腹才是最重要的。所以,那漫山遍野的核桃,也没几家人家愿意要。 赵廷绪看自己的好大孙子赵永波回家了,激动的起身,随后问道:“永波呀,你咋不吱一声就和你大姐走了呢?我们都寻死你丢了呢,这把我们都吓坏了。你以后出门,要和家里吱一声,别随便自己跑出去。 再说了,你大姐赵大鹅才六岁,你俩都是孩子,她都看不好自己呢,还看孩子?万一碰见人贩子咋整?” 第一百零九章 碰见人贩子怎么办?赵永波听完这句话疑惑不解:“我大姐总不能像我奶奶一样,准备把我二叔家的小妹送给人贩子吧。我大姐人好……” 王桂香一听这句话顿时就气冲天灵盖:“赵永波你说这话啥意思?连你个小兔崽子,也想点嗒你奶奶我吗?” 赵永波一脸无辜的说道:“奶奶你这就多想了不是?我怎么敢点嗒奶奶你呢?我就说我大姐不能把我卖了。剩下的,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王桂香怒目圆瞪:“赵永波,你……” 好歹是王桂香的好大孙子,王桂香就算生气也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赵廷绪脸色平常,孙子说什么他都不太在乎,孙子就是他老赵家传宗接代的保证,有孙子,老赵家才有未来。 “永波呀,你别气着你奶奶。你要知道,百善孝为先。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要孝顺爷爷奶奶。” 赵永波想了想早晨教给他的话,一板一眼的说道:“我还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王桂香一脸问号:??? 赵廷绪也是有点茫然不知所措,这像四岁孩子说的话吗?不会是谁背后教他的吧。 看着赵廷绪和王桂香有点懵逼的表情,赵永波依旧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孔子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如果上梁正当,能公平对待下梁,那么一家子就会家和万事兴。反之,就会鸡飞狗跳。” 赵廷绪眉头紧皱:“永波呀,这些话谁教你的?” “自学成才。” 赵廷绪:“………” 王桂香撇着嘴说道:“我的大孙子呀,你是不是出去一宿,让赵大鹅给你教坏了?她那是一个倒反天罡的主。整天没大没小,你可别和赵大鹅学。” “是的,奶奶。我得和我老姑学。我老姑好呀,值得我学习。” “那可不,咱家你老姑……” “不仅老姑招人稀罕,老姑生的儿子,也招人稀罕。这不,我这亲孙子穷的一天三顿吃不饱,我妈因为偷我大姐几斤面,被抓到了,没脸在家了,离家出走。做儿子的却没办法,毕竟,我不能像老姑的儿子李平一样,可以打开奶奶你的炕头柜子,从里边拿出百宝箱,让我妈吃上好吃的。” 王桂香和赵廷绪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这赵永波的话里话外,越来越带刺了:“小孩子,你懂什么?”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赵永波背着手仰着头,像背课文一样的说道:“爷爷奶奶偏爱老姑,连我老姑的儿子也偏爱。我都四岁了,爷爷奶奶整天嘴里说:永波是爷爷奶奶的心头肉呀,但是过年磕头才给我五毛钱。可是转手李平来过来,头也不磕,就简单问个好,我这喜欢孙子到无可附加的爷爷奶奶,直接一人拿出来二百块钱给李平当压岁钱。 就是因为我爷爷喜欢攀高枝,觉得人家女婿是个有能耐的人,奶奶喜欢闺女,觉得这闺女才是心头肉,远比儿子要亲,更比所以亲。 殊不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反过来就是怎么奶奶你喜欢自己闺女,却要把别人的亲生闺女送人?奶奶你真乃国际双标的代名词。而且这处处透露出来的不公平,就是你们老头老太太稀罕孙子的表现吗?谁家外孙子,能比咱们家的外孙子高贵到成了人上人的?!” 第一百一十章 赵永波的话说完,赵廷绪和王桂香都蒙圈了。因为这根本不像是别人教的,而是亲眼所见了一般。 比如过年给压岁钱这件事,赵廷绪和王桂香没傻到明面上给赵永波五毛钱,回头一人给李平二百块钱,那都是偷摸给的。就是怕几个儿子家里知道,这件事谁都没说过,赵永波才四岁,谁告诉他的? 而且炕头的柜子是上锁的,钥匙只有王桂香有,赵永波是怎么知道里边有好吃的好玩的?还都是给李平准备的?他怎么知道的? “胡说,赵永波你听谁胡咧咧的?没有的事,奶奶最心疼你了。”王桂香一脸愁容的说道。 “那奶奶你和我爷爷是打算今年过年,一人给我二百块钱压岁钱喽?”赵永波认真的问道。 “什么二百块钱压岁钱,没有的事?” “那奶奶你敢在李平来的时候,咱们当面对质不?” 王桂香脸色极为难看,这怎么当面对质?一个人给二百块钱已经让王桂香抽筋扒皮的了,可是那是自己的宝贝外孙子,那是高贵的城里人,哪怕自己没有,偷也要偷来给外孙子。 但是要是给孙子,怎么给?老三家的是儿子,老大家的也是儿子,问题老二家现在有两个,哪怕是闺女,但是要是都给,她王桂香给不起呀。 王桂香只有钱给外孙子的,根本没有想到赵永波会知道这件事,但是赵永波说对质,这是万万不能对质的,大不了继续偷摸给,给了不承认,反正没人抓个现行。 赵廷绪也没想过给孙子压岁钱,那五毛钱,其实还是赵大鹅母亲程锦湘去年不小心丢的,被赵廷绪捡到的…… 家里这几个能有什么出息? 有的人,出生在东台子,这个北方偏远,落魄的农村,一辈子土里刨食,垄沟里捡豆包,一辈子注定了就是庄稼汉,出息不了。但是有的人,他出生就在富丽堂皇、高人一等的县城,那是很多人梦寐以求,却可望而不可及的终点。 这都让赵廷绪省去了选择的时间,他直接就会直接选择城里的那个外孙子呀。 只有这个外孙子,以后才能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至于自己的孙子孙女,他并未考虑过。 “永波呀,你是奶奶最心疼的孙子,你怎么今天这么说话,你这让爷爷奶奶都伤心呀!” “那我该怎么说?”赵永波一脸无辜的问道:“奶奶,你是不敢让我们和李平当面对质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你爷爷奶奶?”王桂香不满意的说道。 “那我怎么想?奶奶你是词穷没话找话了吧,你敢不敢正面回答问题?你敢不敢今年过年,当着我大哥大姐的面,给李平压岁钱?”赵永波认认真真的问道。 王桂香和赵廷绪当然不敢。 “唉,永波呀,家里穷,你也知道,咱们家吃饭都吃不饱,这不你二叔又有了老二,多了一个吃饭的。这日子就更紧紧巴巴的了,你等爷爷奶奶以后有钱了,我和你爷爷以后过年,一年都给你们二百块钱行不行?”王桂香一脸委屈的说道。 “奶奶多心疼你,吃鸡蛋都把鸡蛋清给你吃,奶奶只吃鸡蛋黄。过年吃饺子,奶奶是不是也给你夹肉饺子了?奶奶对你的好,你可不能忘了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嗯,奶奶嫌弃鸡蛋清不好吃,所以才给我吃鸡蛋清,自己吃鸡蛋黄的。因为鸡蛋黄有营养。况且那鸡蛋也不是奶奶的,下蛋的母鸡是二婶从娘家抱回来的,一共抱回来十几只小鸡,二婶辛辛苦苦养了三年多,也不知道是哪个馋老婆,吃的就剩下三只了。” 啪!!! 炕上唯一的茶杯,被王桂香摔到了地上,瞬间粉碎。 “奶奶这是准备打我了吗?”赵永波并不害怕。他继续说道:“拿别人的东西送礼,还让我感恩戴德的,奶奶你是真好意思。 至于过年吃饺子,去年过年一共买了二十斤猪肉包饺子。结果过年那天,连肉馅饺子都不够吃年夜饭的了,是谁偷摸把二十多斤的肉馅都吃没了,她心里没数吗?” 赵永波的话是句句扎心,句句带刀,把王桂香气的手都哆嗦了,她猛地提起手,却没有敢打赵永波。因为张翠兰可不是好惹的,要是今天赵永波是赵大鹅,王桂香早就八百个巴掌打过去了,但是这可是赵永波,王桂香的孙子。都说养儿防老,王桂香和赵廷绪本来就指望以后赵老三给他俩养老,而赵老三就这么一个儿子。今天打了赵永波,那以后有一天自己老了,怎么办?万一赵永波记仇呢?那以后等王桂香和赵廷绪老了,动弹不动的时候,可就遭罪喽。所以,打是不敢打的。 在王桂香和赵廷绪的世界里,孙子就是孙子。虽然平日里,赵永波没有能够和外孙子那个高高在上的划等号,但是也是在家里高人一等的。所以哪怕赵永波今天说的话,极为过分,但是王桂香是舍不得打的。 “永波,你这是冲着什么了吧?奶奶找人给你看看去。”王桂香表情颇为担忧的说道,但是心里早就认定,这些话不可能是赵永波能够想的到的,让一个四岁的孩子说出来这么多话,本来就不太可能,而且赵永波说的有板有眼,有理有据的,更是让王桂香不相信他能说出来的了。但是其他人也不知道,具体谁教的他,王桂香也猜不出来。毕竟赵大鹅一直不受待见,王桂香基本都不怎么让她来东屋,所以这事是赵大鹅搞事情的可能性很小,至于是其他什么人,这会王桂香也拿不定主意。 既然不知道是谁干的,那就给赵永波驱驱邪,除魔。 随后王桂香破天荒的从柜子里拿出来一斤葡萄干,给赵永波:“奶奶这柜子里的,本来是打算等你长大了以后再给你吃的,都是给你留着的。你怎么好赖不知,偏偏说这是给李平留着的呢?” 赵永波哦了一声:“那现在就给我吧,我等不了以后了。” “你还小,才四岁……” “可是我是四周岁,李平才四虚岁……” “赵永波,你能不能别提李平了?”王桂香怒道。 “那我提我老姑?老姑借了家里的钱买楼,这件事我会告诉我爸和我妈的。”赵永波平静的说道。 “胡说八道。家里哪有钱借给你老姑买楼?你这都是捕风捉影!!!”赵永波终于说到了王桂香最痛处。 赵廷绪也面色铁青:“反了你了,你怎么胡说八道,哪有什么把钱借给你老姑买楼的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反正我不管,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之后告诉我大伯和我二叔。至于他们信不信我不管,我只负责说。”赵永波说完转头就跑:“奶奶,你就等着瞧好吧。” 赵廷绪顿时慌了,赶紧下地追赵永波:“反了你了,没有王法了,整天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 王桂香也急坏了,这事若是让赵家哥仨知道,那不得炸翻天? 莫说是这事本来就是真的,就算是假的,老赵家都不用过年了,那得打的和隋唐演义一样精彩。 农村的习俗,一般女儿嫁出去,就很少和娘家有什么经济往来,即使有,也就是逢年过节送点吃的喝的罢了。一旦涉及到借钱,那便是大事。毕竟,老头老太太还指望儿子养老,万一把钱都给了姑娘,以后谁给赵廷绪夫妇养老送终? 突然之间,自己百年之后,把自己摔丧盆,扛招魂幡的儿子给整得罪了,赵廷绪夫妇能不急吗? 赵永波跑的飞快,刚跑到门口,拿起准备好的石头,照着自己西屋的玻璃,就砸了过去。 咔嚓咔嚓,玻璃碎了一地。 正在炕头本来喝着小酒的赵老三整个人都蒙圈了,好端端的窗户,玻璃突然就被砸了,他骂道:“哪个王八犊子干的,老子媳妇都跑了,还特么砸我屋里的玻璃,我和你拼了!” 赵老三赵铁刚放下酒盅,拖上鞋,就跑了出来,一出来就愣住了,他正看见赵廷绪夫妇追着自己儿子。 很快赵廷绪夫妇便追上了赵永波,扯下裤子,对准屁股就是一巴掌:“我让你胡说八道。” 赵永波嗓门极为大,嗷的一嗓子就哭了起来:“妈妈妈妈……我爷爷奶奶欺负我一个没妈的孩子,这良心丧得,老阎王来了都得说专业。” 赵永波这么一哭,顿时赵铁刚酒就醒了,他晃了晃脑袋,擦了擦眼睛,再次看过去:没毛病,是自己爹妈赵廷绪和王桂香正在揍自己儿子。 “爸,妈,你俩凭什么打我儿子?”赵铁刚问道。 “他欠揍!”赵廷绪骂道:“这小王八犊子,不说人话。” “爹,我看见我爷爷奶奶把家里所有钱都借给我老姑了,还藏了好多好吃的喝的,在那个柜子里,准备等我老姑回家吃。我爷爷还说,儿子有个der儿用,还得给他娶媳妇,我以后养老就靠老闺女……” 赵铁刚脑袋瞬间空荡荡了:“啥?家里的钱都没了?那怎么盖新房子?不盖新房子,我住哪?” 赵廷绪赶紧说道:“别听他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爷爷你敢对天发誓吗?”赵永波问道。 “我对天发你……姥姥!反了你了,你特么怎么和我说话呢!”赵廷绪气急了,巴掌噼里啪啦的落下,赵永波是疼的嗷嗷叫。 赵铁刚赶紧去救儿子赵永波。 结果乱作一团。 顿时整个老赵家,瞬间鸡飞狗跳,热闹不行了。 赵大鹅在不远处偷摸看着,随口问道:“大姐,去叫我大爷爷他们了没?” 周春文做了一个ok的表情:“放心吧,你大爷爷赵廷明,三爷爷赵廷俊,你大爷和你爸,你二姑一家,我都通知了。等着看戏吧。” 赵大鹅点点头:“大姐办事我放心。”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一会儿的功夫,赵家老宅聚集的人是越来越多。 热闹也是越来越大。 赵大鹅离得远远的,生怕他们一会打起来,呲一身血。 村里的其他人,也聚集在院子外边,乌泱乌泱的看热闹。 “哎呀我了个去呀,老赵家这是撞邪了咋地?怎么天天干仗?一天都不消停?这是今年第几回了?” “别今年,这是这个月第五次了。真是特么的热闹了,全村加起来,都没有老赵家热闹。从赵老二媳妇回娘家开始,赵老三媳妇闹,王桂香闹上吊,赵铁刚闹撞墙,这不这次更全面,全家一起闹。” “可不是咋地,这老赵家估摸是坟茔地出问题了,风水不好呀。老的闹完了,小的闹。你看赵永波四岁,就闹起来了,把家里玻璃给砸了。真是犬父犬子,真特么有出息了。” “大鹅,你知道他们因为啥要干仗不?”问得人正是看热闹里边全村的“大喇叭”钱老三钱斌。 钱斌别的本事没有,人特别抠门,嘴特别利索,传瞎话全村属他嘴最快。 “因为钱呗。我爷爷奶奶把棺材本的钱,拿出来借给我老姑了,瞒着家里。把本来我们家,我妈我爸辛苦攒的盖房子的钱,给整没了。我三叔也攒了点钱不多,但是也有一千五六块钱,都让我爷爷奶奶给整没了。钱没了,怎么盖房子?一辈子住土坯房吗?” 钱斌想了想:“那也太离谱了。老赵家都穷这副德行,还有钱往外借的?自己不活了呀?再说了,你老姑不是城里人吗?一个月工资七八百块钱,还回娘家扣钱?这也太过分了。 这都不如没有这个钱。当爹的这么大岁数了,还当家。问题你爷爷奶奶也不好好当家,把家底都弄没了,还救济你老姑,真是个人才。” “那谁知道呀。问题那个钱本来应该是我奶奶和我爷爷只有拿着的份,但是不能用。大家伙省吃俭用攒的盖房子,结果钱让老头老太太偷摸给整没了,那可是好几万呀,几辈子攒下来了?” “那么多?” “那可不咋的!” “这不是糊涂吗?这你爷爷有病呀,而且病得不轻。分不清好赖人呢,这你爸你妈干活最多,钱也攒的多,全弄没了。偷摸给你老姑,这是咋地?想以后进城让你老姑养老送终吗?”钱斌冷笑着:“城里人能瞧得起咱们乡下的土老帽吗?还进城,两天不得回家呀,谁要他俩?也就是借钱的时候,说几句好听的,。” “老三,你这就说的不对了。”说话的是钱老三的亲弟弟钱涛。“就算老头老太太做的不好,但是事不大呀,也就是借出去,能要回来。” “借给闺女的钱能要回来了吗?现在不说欠钱的是大爷,就说这哥几个能接受的了吗?他们明显知道老头老太太不可能去要,更不可能要回来,赵春琴怎么可能把钱还回来。她借的时候就没打算还。 要是今天不闹,老头老太太根本不可能今天答应把钱要回来的。其实就算闹,老头老太太也一定一口咬定:钱花了,爱找谁找谁去。他俩只要一口咬定,钱没了,不知道没得,那根本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解决什么?看热闹就行。” 赵大鹅看的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低声到唠叨道。闹吧,正好大伙冬天没事做,直接天天来看戏,这老赵家一定火。 第一百一十四章 老赵家的老宅里,气氛那是越来越热闹。简单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孩子哭老婆叫,老公公要打人,老婆婆要上吊,姑爷子怒怼老丈人,亲儿子埋怨老母亲。 那是,要多热闹有多热闹,要多欢乐有多欢乐。 赵大鹅小手一背,这次闹完了,老赵家哥几个可就彻底和亲爹赵廷绪闹生分了。而一毛钱都没借着的二姑,也会从此对老爷子耿耿于怀的。 姑且不论,老赵家这个钱,是不是赵大鹅父母种地六七年攒的钱,就算这个钱本来就是赵廷绪自己的钱,这个年代把几万块钱,这么一大笔钱借出去,多少也应该开个家庭会议。 通知一下子女,这个钱怎么怎么样,搞一个来龙去脉。以后这事才能说的清楚。突然这么一大笔钱没得稀里糊涂的,几个优先具有继承权的儿子没有得到,房子没有盖新房,自然会意难平。 如果一个人意难平了,他总要说出来,如果一群人意难平了,那就会唉声叹气,吵吵闹闹。 老宅还在吵得不可开交,赵大鹅便偷摸跑到后院继续装水。这两天不用找人帮工了,找了也是没用的,大家都会跑到前院看热闹。老赵家的热闹这么大,谁有心思干活?那莫不如等几天再找人喽。至于吵完了之后的结果是什么,赵大鹅并不关心。以赵大鹅对赵廷绪和王桂香前世一辈子的了解,这两人一定一口咬定,钱没了,至于钱去哪了的话,那就是花了。甭管怎么花的,反正花光了,花光了没有了就硬咬牙坚持没有,三个儿子也奈何不了老头老太太。反正老头老太太一定不会把自己老闺女给卖了的,那钱就只能被自己花了。至于这笔钱以后留着盖新房,那就别指望了。 结果一定是这个结果,赵大鹅就没什么好期待的了。 赵大鹅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让三个儿子都知道,老头老太太装傻充愣,把本来要盖新房的钱,弄没了。结果家家户户盖了新房,老宅这边盖不上新房了。 老宅这边盖不上新房,这个日子就过得没有盼头喽。无论是努力干活,整天没日没夜干活的赵铁生夫妇,还是整天偷奸耍滑不干活的赵铁刚两口子,新房没有了,那他们会怎么看待自己的爸妈? 虽说不至于成为仇人,但是这家是势必没办法继续一起过下去了。因为无论你怎么努力,结局都是钱没了,那赵铁生也会心里意难平。 赵铁生这个人,赵大鹅太了解了。老爹的想法单纯,有个儿子,传宗接代。盖个房子,争口气。过个小日子,不被人看不起。 赵铁生虽然是很孝顺,而且有点妈宝男的架子,但是这一切的基础是他有个梦想:梦想有一天也能住上大房子,让村里人看的起。 仅此而已吧。小民思想严重,但是这就是日子吧。 现在,提前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让这个家里的实际情况,提前暴露给所有人,应该也能让他们认清现实了。 赵大鹅记忆里很清楚,当初老爹就是因为分家晚,又坚持了好多年才分家,结果仍旧是净身出户,一毛没有,赵大鹅恨透了当时的赵铁生,几乎断绝了父女关系,这辈子还没严重到那一步,赵大鹅也不希望严重到那一步。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赵大鹅忙完了一会儿,便溜达溜达准备去山上散散心。这会儿冬天没什么风景。北方不同于南方的人烟稠密,这里山川异域,到处都透露着荒凉。 特别是冬天。 赵大鹅就这么溜溜哒哒的走着上山,路上碰见几个同村上山偷树枝的乡亲,赵大鹅嘿嘿一笑,便继续走着。 这个时代,吃穿都不是很好,如果是南方,起码不用为了烧火做饭的柴发愁,但是北方不行。温度太低,晚上异常的冷,如果炕头是凉的,啥人都得冻出来病。 古代的时候,赵大鹅所在的东台子村就十分荒凉,属于塞外苦寒之地。虽然没有宁古塔那么冷,但是仍旧冷的不行。都是大棉袄二棉裤的。所以人们穿的都比较臃肿。 哪怕到了后世,人们也会穿的臃肿,因为没有什么羽绒服能扛住那透进骨头的凛冽。 土路不宽,蜿蜒向上。 到了半山腰,就是一片乱石堆。以前在生产队的时候,这块是采石场,现在没人管没人要,村里人就来这边自己用撬棍起石头,之后回家盖房子用。 盖新房这件事,是不可能指望自己老爹赵铁生了,这会儿赵铁生都快自身难保了,还指望他做什么?赵廷绪夫妇把钱弄没了,赵铁生自然不可能再有钱盖房子了。就算那笔钱在,赵廷绪也不可能给赵铁生盖新房。赵铁生想的自己攒钱盖新房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幻想罢了。 赵大鹅跳进采石场的石头坑里比划了一阵,最后说道:“这块石头,以后围院墙不错。老爹现在估计快魔怔了,自己奋斗好多年的梦碎了,别把自己折腾疯了。改天让他来干活起石头,他就有事做了。有事做了,他就没功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再上前边走,就是一片放牛用的山顶草坑子。土很薄,以往村里有饲养处,把大家的牛集中在一起养牛,后来牛都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瘦死的瘦死,反正一头没有了,饲养处也关门大吉了。 这片草坑子,也就没人要了。 赵铁生两口子在这边开荒,有七八亩地,但是水土不好,产量很低,还到处都是杂草,收成不多。 再往那边,便是山的后面了,那边是小杨树沟了。因为村口有几棵杨树,而得名。那个村……穷的也是叮当响,连个出门的路,都没有。 赵大鹅绕了一大圈,溜溜哒哒的,也没看见能捡到的东西,略感失望。这要有人下了兔子套,没人捡到,自己捡漏就好了。可惜了,没有。 她便从另外一面,靠着更东的地方走去,随后下山。下了山,便是赵大鹅的大姨家。 大表姐周春文正在扫院子,看见赵大鹅回来问道:“你咋不看热闹,半道上跑了?你是不知道呀,今天你们家比上次还热闹。你爷爷说三个儿子不孝顺,拿着菜刀要把三个儿子全砍死了……” 赵大鹅立刻就来了兴致:“卧槽。老头疯了吗?这是啥节奏,我还以为老头老太太死不承认就得了呢。大姐你快说说。” “我也听的不清楚,咱俩不是躲得远吗?反正就乱吵吵的。看热闹的人也多,之后就更听不清楚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后来也不知道咋了?你爷爷就炸毛了,那家伙的嗓门嗷嗷大,蹦高要把他你爹和三叔他俩弄死了,咋说的来着?我想想……想起来了,你爷爷说: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们两个王八犊子玩意,反了你们了,还训起你老子来了,今天我不劈死你们两个畜牲,我就不是赵廷绪!之后他们就打起来了,那真是热闹的不行,拉仗的拉仗,骂人的骂人,把你们全村人都惊动了,咋说呢,那真是老婆哭孩子叫的,甭提多热闹喽……” “嘿嘿嘿嘿,表姐首先你要注意一下措辞哈。咱们姑娘要文雅点,你不能学我,我岁数小,哪怕我骂人,别人也会当乐子听,但是你都快到了出门子的岁数了,出去可别这么不文雅。”赵大鹅嘿嘿嘿笑着:“我就想知道我爷爷应该没劈死我爹和我三叔,那我爷爷是不是该改名字了?” “哈哈哈哈!那就不知道喽。”周春文也笑着说道。“后来那么多人拉仗,自然打不起来,又一群人去劝架,甭提多热闹喽。大鹅,还是你出的主意好,让赵永波去闹,童言无忌,他说了之后,他们几个也不知道怎么就都信你们家的家底,让你爷爷奶奶给你老姑买楼用了。” 赵大鹅鬼魅一笑:“这事,并不是我多厉害。而是我爸爸他们哥仨,也早就有所猜测罢了。哭穷和真穷,可不是一个概念哟。 你看好多有钱的土财主,比如咱们后院东边那户人家,他整天穿的破衣喽搜的,一个貂皮帽子,还是大清朝时候留下来的,至今还戴着呢。但是我和你说,他家很有钱的。儿子娶媳妇的时候,他未来那个儿媳妇要盖房子,人家不仅一分钱饥荒没有,轻松给儿子娶媳妇,新房子也盖的像模像样的,之后人家给儿子婚后还找了一个供销社工作,并且这才几年,又给二儿子盖了新房,娶了媳妇。人家平时吃的也就是家常便饭,甚至没有咱们吃的好,那是能省则省,但是关键时候,人家有钱。这就是哭穷。反观我们家,那是真穷。除了老头老太太吃的好一些,我三叔他们吃的凑合,我和我妈就差吃糠咽菜了。 别说新房子,就是那个院墙都没有。大姐你说盖房子整不起,套一个院墙不过分吧!不就是自己去山上采石场,弄点石头,放点红土子,这墙不就来了?虽然那活累的慌,但是并不用花多少钱。我们家那几位大仙,一个是懒,另外一个就是怕弄那个院墙花钱。 因为现在人家把墙头帽子都弄砖头水泥的,下边还是用石头,土坯的。上边弄好的,这样防雨比较好。就是差这点水泥沙子的钱,还有点找人帮工的饭钱,就硬是弄不起。这特么就是真穷。我爹那个人虽然不咋地,但是不是太傻,他老早就觉得自己的钱没了,只是不敢问。我三叔那个人呢,聪明的很,要不然他能考上高中吗?我三叔整天和我爷爷奶奶一起吃饭,住的那么近,他一定有风吹草动就知道。但是他也不确定,也不敢说。现在他媳妇都跑了,有啥不敢的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周春文点点头:“子女多了,家里事就多。你看我家就省心,我爹就和我大爷他们哥俩。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了,省心老了。” “所以生的少,省心哟。唉,你这么一说,我还就想我妈和我小妹了,这都回家二十几天了,我改天应该找个机会去一趟姥姥家里。”赵大鹅有些伤感的说道:“也不知道小妹现在咋样了。” “对了大姐,明天赶集去吧。你这个破屋,窗户漏风。天天早晨给我冻醒了。咱们买个塑料布,给钉上。这样保温。” “好呗。我也冻醒了。”周春文笑着说道。“但是你大姨父这两天不是帮你垒墙呢嘛,他那家伙的加班加点的,我爹昨天说要抓紧干完,最近事多。你看我大哥娶媳妇这事,好像没有下篇了,你大姨父就着急了。另外你大姨不是跟着我三姨回娘家了嘛,也二十多天没回家了。你爹不想媳妇,你大姨父想媳妇了,他想忙完这几天,去咱们姥姥家看看。要是没啥事的话,就让我妈回家。” 赵大鹅撇撇嘴:“大表哥娶媳妇这事,你得和我大姨父说说。要稳住,不要自乱阵脚。至于我大姨不回家,我也不知道咋地了。反正你和我二姐都长大了,多住一段时间娘家,也无所谓。” 赵大鹅和周春文又聊了一会儿,便吃了晚饭,洗漱睡觉。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天气嘎嘎冷,满地都是白霜。 远远的看过去,树顶上,道路上,都是白乎乎的一片一片的白霜。 赵大鹅起来,刷牙,洗脸,出去抱一些柴火烧火做饭。 早饭也比较简单,熬点小米粥,吃一些咸菜条,对付一口,也就吃完了。 吃完饭,赵大鹅问大姨父周育仁:“大姨父,昨天最后来,我们咋收场的?” 周育仁微微一笑:“就那么回事呗。吵完就拉倒了呗。都是父子爷们,也不能真打起来。你爷爷说钱在你奶奶那里,你奶奶说不知道。这事就追究不下去了。你爹他们敢和你爷爷顶嘴,但是可不敢和你奶奶顶嘴,万一你奶奶再拿绳子把自己撸死咋整?” “哈哈哈哈。”赵大鹅笑得不行。 “我奶奶撸脖子这事,还火了。” “嗨,就那么回事吧。人呢,岁数大了,倚老卖老,又是亲妈,能咋地她?就算钱没了,也没办法。后来你三婶回家了,又吵吵一通。这回,你三婶真回娘家了,赵永波那小子哭,你三婶上去就是几个大嘴巴,把孩子都打了。这回难办喽,你三婶说:都别特么的和老娘扯犊子,你们老赵家,没特么一个好人,这新房子要是不盖,就离婚。”周育仁直摇头:“旁边人劝架,你三婶还咬人呢。后来没拉住,你三婶张翠兰就彻底回娘家喽。 这回你爷爷奶奶坐蜡了,二儿媳妇回娘家,死活不回来。三儿媳妇说不盖新房子就离婚。就差你们家你大娘没回娘家了。大鹅,你要不要窜等窜等你大娘回娘家?” “爸,你干啥呢?你咋还唯恐天下不乱呢?”周春文皱着眉头翻着白眼说道:“人家老赵家都这情况了,你咋还拱火呢?你是生怕老赵家不折腾死几个你不甘心咋地?”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倒有法子,但是吧,有点坑我大爷。有件事我一直没敢说,我大哥,就我大爷家我大哥赵永泽,其实他还有个哥哥。” 周育仁愣住了:“啥?你大爷家不就一个孩子吗?哪来的大哥?” 赵大鹅嘿嘿一笑:“这个以后告诉你。反正我们老宅那边乱套了,我就放心了。让他们撕起来。改天我不忙,我去我二姑家拱火去。我二姑现在住的那个饲养处,是我爷爷赊的。我大爷爷没说,所以别人不知道。但是,那个饲养处我二姑他们买的时候,是给钱了的。结果我爷爷没给,就赊过来的。一万四千多块钱呢,这钱也不知道我爷爷干啥用了。” 周育仁愣住了:“得。你二姑要知道自己买房子的钱,被人私吞了,全是饥荒,那不是还得打起来?今年冬天不用干别的了。你等两天去,我改天让上台子村的木匠孙木匠,给我打几个小板凳,我就坐小板凳上,去你们老宅门口看热闹……” “爸呀……”周春文气的眼睛都快翻过去了:“你可行了,该干活干活去吧。你们爷俩是真厉害,不仅唯恐天下不乱,还给人家添堵!这让老赵家知道,背后是大鹅搞的鬼,不得想办法收拾大鹅呀。” 赵大鹅切了一声:“给他们几个胆子。我这都是捡最轻的来的,重的我都没整。我要说出来点猛料,老赵家爷几个得动刀子了。” “别别别,大鹅你可好好的吧。我去干活了,今天你和你表姐赶集去,多买点菜,今天找几个帮工的。少找几个吧,本来我寻思多找几个人,一天干完,现在不行喽,你们老赵家那几个一定不能去帮工了,我和你表哥,再叫两个人去给你垒墙。估摸得个四五天整完了。”周育仁计算着说道。 “大姨父,这事你就多费心了。别的我赵大鹅不敢打包票哈,今年过年,大姨父我给你整两箱好酒。你不是爱喝宁城老窖吗?那是老酒,号称咱们塞外茅台,我给你整两箱。”赵大鹅信誓旦旦的说道。 周育仁连忙拒绝:“那不用。都自己家人,整那么外套干啥。” 赵大鹅说一定会买的,周育仁拒绝也被赵大鹅给拒绝了。 周育仁随后便继续去赵大鹅古井那边垒墙,希望早点能干完这个活。 赵大鹅和周春文则穿戴好衣服,拿着兜子和两个尿素袋子准备去集上买一些东西。 至于周春红则在家看家,周春红性格比较内向,人一多就会更加结巴,所以在家看家的话,她会相对舒服一些。 赵大鹅和周春文两个人走了一段路,来到赵廷亮家里。老头几乎每个集都去赶集。作为东台子村唯一拥有公家交通工具的赵廷亮,也顺理成章成了村里唯一的采购员。 当然了,他这个采购员可没有钱,采购东西全靠赊账。能赊账出来的,他是都会买的,赊不出来的,便买不回来。 所以赵廷亮能给村里买回来什么,全看运气。 现在东台子村村里入不敷出的状况已经很久了,以前村里办的几个有收入的项目,都因为设备落后等原因一直亏钱,上级无法更新设备,便赔不起了,于是倒了很多。 只剩下东台子村的砖厂,沙场,苗圃和一个纸壳厂苟延残喘,但是也已经基本歇业了。仅剩下砖厂开工,但是也是只开了一条线,干活的人也是干一天歇四五天。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赵廷亮看见赵大鹅来了,嘿嘿一笑,乐乐呵呵的:“赶集去呀,这集准备买点啥?大冷天的,以后出去你多穿点,别嫌弃咱们农村人土,那不都得大棉袄二棉裤的?你就穿一条棉裤,整一个棉袄,那不冷呀。冻坏了咋整?我和你说这耳朵和手脚要冻了,好多年都好不了。你可得多穿点,厚实滴,暖和才行。” “嗯哪,回家我就套上大棉裤。我这不出门嘛,就穿瘦溜的,好看。其实也没啥事,就是瞎溜达溜达,我寻思买点塑料,再买点钉子,把窗户钉上,要不晚上冷。之后我琢磨看看有没有卖水泵的,想买个水泵。”赵大鹅说道。 赵廷亮把马车赶了出来,赵大鹅和周春文坐上了马车。 “不用买水泵。要不你整个压水井呢?水泵多费油。冬天过几天管子冻上,你还得用轱辘头打水。”赵廷亮对这个颇有经验,他分析道:“而且你用水泵,那个抽水速度太快,你还得多买几个水缸。这么一整,就更费钱了。你也不能把水放在水池里,那样该不新鲜了。你就整个压水井,省钱省事。” 赵大鹅撇撇嘴,赵廷亮这是老思想喽,赵廷亮想的水泵应该是那种很古老的柴油发动机带动的老物件了,村里就有,一到冬天就冻了,不能用。 “我买电的。电的可方便了。” “电的水泵?”赵廷亮明显一愣:“啥时候出那玩意了?电的水泵啥样?那电线放水里?那不导电了吗?那一漏电,人不就没了?” “怎么可能漏电呢?咱们用电灯,不也用的好好的吗?”赵大鹅解释道。 “那能一样吗?水导电,万一水泵漏电咋整?” “额……”这个问题赵大鹅也不知道。要真漏电,可能人就嘎了不是。后世赵大鹅也用水泵抽水,倒也没漏电,一般情况密封都很好。不过她对这个不是很专业,也不知道啥原理,所以也没办法反驳赵廷亮。要是有人卖,到时候问问售货员会不会漏电的问题吧。 因为这个时代,虽然早就改革开放了,但是村里的电器其实少的可怜。能感知社会动态的,就是收音机,很小很小的那种,而且能收到的台,非常少。 赵大鹅本职专业也不是学的这个,所以这个她还真不懂。看来以后要多读点书,多看看,多学习学习,这让人问得哑口无言的,多尴尬。 三个人坐着马车,很快就到了街里。 “四爷爷,我请你下馆子吧,正好早晨都没吃饭。” “省点吧大鹅,你也不是大款,也不是万元户。坐个车,请我吃啥饭。”赵廷亮不想去:“再说街里的东西贵,死贵死贵的,不吃。” “那你陪着我吃行了吧。我想喝碗羊汤暖和暖和。我最近馋了,老早就想整一碗羊杂汤喝。”赵大鹅嘿嘿一笑,拉着赵廷亮就去喝羊杂汤。 “我不吃羊肉。”周春文赶紧表示:“我可不喝那玩意,扛不住那个味。” “嘿嘿嘿,那表姐,咱们去羊汤馆,给你点一碗紫菜蛋花汤喝,这总行了吧。”赵大鹅耸耸肩说道:“试试,可好喝了。” “羊肉馅饺子你吃的一愣一愣的,羊汤你不喝,你忽悠谁呢?!” 第一百二十章 三个人便来到了二伟羊杂馆。这个羊杂馆,其实并不是很专业的羊杂馆,除了羊杂汤,也卖豆腐脑,主食就是烧饼。这个地方的烧饼很出名,是铁炉子烧饼,倒着贴在炉子上,之后烤火,烘干的。味道特别好,后世的时候听说这种烧饼还成了这附近的一个网红打卡的地方。 地方就在集市中间拐角相机标定一户人家。赵大鹅前世最大的大餐,就是半年来这边喝一碗羊杂汤,解馋了。 二伟羊杂馆的店面,就是这户人家的屋里。这是一个三间的筒子房,有点像外边的大车店那种。小屋不大,墙面糊着旧报纸,房顶是熏黑了的木头檩子,地面就是土地面,不过长年累月的洒水什么的,也不会溅起泥土。中间有个不大不小的火炬,里边填着煤面子。四周随意摆着七八张小桌子,周围坐着几个抽着旱烟的食客,也有几个面色红红的正喝着一块钱二两的散白酒,滋滋味味的喝着,似乎云游天外。 赵大鹅找了一个尽可能是最干净的桌子,自己用抹布擦了擦,又用手掸了掸长条凳子上的灰尘,便落座了。 桌上放着羊杂汤的四个调料盒:辣椒面,味精,盐巴和胡椒粉。旁边还有盛放酱油和陈醋的小瓶子。 老板娘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看人落座,便走了过来,拿出一个点餐的菜单,其实就是一张烟盒的包装纸。 “来三碗羊汤?要羊杂还是羊肉?” 赵大鹅都觉得这老太太拿的菜单有点多余了不是:“三碗杂。” “要葱花香菜不?主食来点啥?”老板娘问道。 “主食来烧饼,二斤烧饼。之后你帮我去老孔那买一斤油条,我大姐吃油条。对了,有小菜没?”赵大鹅问道。 “有。小干巴鱼拌黄豆,还有熟咸菜。” “都来一碟子。油条要先炸的,不要剩的。”赵大鹅嘱咐道。 “行。”老板娘又拿着菜单走了。 回到后厨说了几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便出去,去老孔那买油条。 赵大鹅前世就爱吃老孔炸的油条,倒不是说老孔炸的油条多好吃,而是老孔会经常在过了称之后,多送给自己一根油条,也许老孔知道自己过得落魄,也许老孔只是无心之举,但是对于前世穷困潦倒到不行的赵大鹅来说,一根油条,也是珍贵的。 就冲着这份情感,这油条是必须要买老孔的。 “四爷爷,今个儿你来赶集准备赊点啥回去?”赵大鹅笑着问道。 赵廷亮嘴一咧,拿出来烟口袋开始自己卷旱烟,一边卷旱烟一边说道:“嗨,村里说隔壁羊草沟门村那边那个陈醋厂快要倒闭了,让我去赊几桶醋回来。” 羊草沟门村离东台子村不远,更是离街里很近。往西边过一个大桥,再走了十几里的路,就到了。那边确实有个陈醋厂,而且还挺出名的。 以前喀县的陈醋极为出名,是一群闯关东过来的三晋之人,带来了三晋的酿造陈醋的技术,后来就遍地开花。最开始的时候生意火爆,境内竟然有几百家做醋的,甚至成为了宫廷专供,后来就不行了,越来越少。羊草沟门那个陈醋厂,其实也不太大,属于他们村的企业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赵大鹅和周春文听了,两个人露出截然不同的反应。 “哎呀,人家都快倒闭了,你们还去赊?” “卧槽!四爷爷,不会就是你们给赊倒闭的吧……”赵大鹅撇着嘴说道。 “切。他们村还欠咱们村十几万砖头的钱还没给……”赵廷亮不满意的说道。“几桶醋能顶十多万的砖呀,那十多万的砖,都可以盖五六chuo房子了。” 赵大鹅嘿嘿一笑:“咱们砖厂也快被他们给赊倒闭了。多整回来点陈醋,冬天吃饺子加点陈醋最好了。能遮味。” “好说好说。我到时候给你分二十斤的。” “那我提前谢谢四爷爷啦。”赵大鹅眉飞色舞的说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羊汤做好了,老板娘给端了上来。 “来喽,you着~” (这两个特殊的词语,我想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字。深感自己文化水平不行,我们这里的方言多数掺杂了蒙古语,所以很多都晦涩难懂。还请多多谅解。) 热气腾腾的羊汤上边飘着葱花和香菜,周春文愣住了:“哎呀,我不吃香菜。” 赵大鹅鄙视的说道:“那你刚才不说?” “她也没问呀?” “没事,吃吧。吃香菜有劲,以后能生大胖小子。”赵大鹅调侃道。 周春文:额…… 大胖小子啥的,多少有点远了。但是周春文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香菜也不是毒药,吃了也不过敏,只是不爱吃,便也没再多说。 “烧饼要带馅的还是不带馅的?” “我爱吃甜的,要带馅的。”周春文马上举起手说道。 “我要小的那个,不带馅的。”赵大鹅不喜欢吃甜的,她更喜欢吃不是甜的。其实有时候赵大鹅也不知道自己的口味喜欢什么,反正太甜的,太苦的,太酸的,太辣的都不行。但是她还重口,盐巴不要太咸,但是一定很咸口才会觉得好吃。 “来一头蒜行不?”赵廷亮问道。 “嗯,那就烧饼一样一半?再来两头蒜。小菜马上来。”老板娘说道。 几个人嗯了一声,开始低头喝羊汤。 赵大鹅往碗里放了红彤彤一片辣椒面,之后放一大勺子花椒面,味精不吃,盐巴放一点。 随后搅拌了几下,用勺子喝了一口。 嘶~ 忘记放醋了,赵大鹅又倒了一些醋,趁着热气腾腾的,滋溜喝了一口。 “舒坦。”赵大鹅说道:“又麻又辣,爽。” “唉唉唉,大鹅。你别学梁山好汉那套,喝个羊汤,你喝出来武二郎喝酒打虎的架势来了。整的那么爷们儿,以后谁敢要你呀?” “好呗,哎哟哟。那我就是个弱柳扶风的林妹妹,我是小娘子,哎哟哎哟……真不错,真好喝哟~”赵大鹅细声细语的说道。 周春文噗的一声差点把喝进嘴里的羊汤都喷出来,斜着眼睛看着赵大鹅:“算我多嘴,你继续。” 赵大鹅继续滋溜滋溜的喝着,不一会儿来一句舒服。 过了一会儿,小菜也上来了,油条也被买了回来,烧饼也送了上来。 “你们俩吃烧饼吧,我啃油条。”赵大鹅说道。“老板,老板,加点热汤。” “来喽~” 加汤是所有羊杂馆的必备的,喝羊汤喝羊汤,喝的就是汤。至于里边的羊杂,要留着最后吃。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来的时候,天气还是很冷的,赵大鹅这会儿喝了两三碗羊汤,热乎乎的羊汤下肚,顿觉脑门都冒汗了。 又偷摸吃了两瓣蒜,这可是没经过改良产量很低的鼻头蒜,那辣味贼冲,直接冲的赵大鹅直嘶嘶。 浑身都冒汗。 客人来来往往,店里的生意集上这天很不错。 赵大鹅吃饱喝足,便对老板说道:“老板,等会儿那个我买点东西,先放你这。等我四爷爷下午回来,他来取走。” “没事,到时候放这吧,丢不了。我给你看着。”老板娘说道。 这会儿周春文也喝完了,赵大鹅说道:“四爷爷,那下午你回来,别忘了来这东西。” “行。” “那我俩先走了,你慢慢吃。”赵大鹅说道。 随后走过去和老板娘算账,付了钱之后便出了屋子。 外边人很多,乌泱乌泱的,都是人。 北方的大集就是这样,人很多,虽然很多人也不一定买什么东西,但是赶集是一定要来的。 这里是村里和外界的唯一一个市场,这个市场承载了赵大鹅的以前,最梦寐以求的梦想,赵大鹅小时候就盼着过年,也盼着赶集。 如果一辈子,走不出这座大山,那这个集市,就是大多数人到过最远的世界。 而且冬天没什么做的,天寒地冻。无非就是窝冬,窝冬赶集,就成了人们最大的奢侈生活。 赵大鹅知道很多南方的朋友,一定很鄙视北方某些地方一到了冬天,就开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程,说他们懒惰,不勤奋。勤奋的人,冰天雪地的能做什么?所以有些时候,不要因为自己住的井,比较大比较深,就说那些住在小井里的人,天空太小。 因为在这个时代,冰天雪地确实很难做什么事。 两边的小摊很多,一个挨着一个,货物其实就那么几样,很多人都卖着差不多的货物。 卖塑料布的在集市西边的一块地方,赵大鹅溜溜哒哒的朝那边走过去。路过卖鞋的,赵大鹅停下来看了看,都是棉鞋,做工不是很好,但是应该挺暖和的。 “大姐,你那一双试试,我给你买双棉鞋吧。” “啊?我有棉鞋。”周春文说道。 “你那个是自己做的,鞋帮子薄,冻脚。来一双,别磨叽。”赵大鹅随后就和老板说道:“拿双三六的试试。要个红色的。” “好嘞。” 周春文无奈的试了试鞋子,还挺合脚的。赵大鹅便付了钱买了下来。 “大鹅,挺贵的,你大姨父和你大姨都没穿过买的鞋子……” 赵大鹅愣了愣:“哎呀。忘了这茬了。老板来一双男士四二黑色的,一双三五红色女士的。” 周春文:嗯?怎么感觉自己说完话,成了和赵大鹅要钱一样。 “哎呀,大鹅你干啥呢?” “没事没事,没多少钱。我都在你们家住快一个月了,当伙食费了。嘿嘿嘿。”赵大鹅笑着。 老板取了鞋子:“八块加六块,十四。” “不合适能换不?”赵大鹅问道。 “能。不过你可别穿过了再来,回家试试不行,下个集,我给你换。”老板嘱咐道。 赵大鹅点点头,便把鞋子装进了拿来的兜子里边。随后和周春文继续往前走。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会儿到了卖塑料布的地方,赵大鹅看了看,都是透光比较好的,但是有点不太厚。不过一般都用这种,因为它便宜,而且不挡光。北方冷,冬天冻的要死,不放塑料布那是相当难受,会冷的到处漏风。本身就是墙体也没有后世的什么保温材料,就那么光秃秃的一堵墙,有窗户的地方更薄,大风一吹,寒气便进屋了。 赵大鹅选了两份,一份自己那个屋子,一份到时候放周育仁那屋。 “有钉子没?” 老板摇摇头:“那个你得去五金那买,咱们只卖塑料布。” 赵大鹅无奈的摇摇头。 这倒不是老板进货的时候进步来钉子,而是那玩意不挣钱吧。 又溜达了一会儿,赵大鹅就和周春文去供销社买钉子了,供销社东西全,什么都有。 进门的时候,看着一个脸蛋红红的,似乎刚喝了酒的小伙,嘴角还有个小痦子,正趴在柜台上睡觉。 “大姐,这小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咱们后院东边那家的小伙。”赵大鹅说道。 古井旁边靠东的地方有户人家,这小伙就是那户人家的二儿子,叫吴二。 赵大鹅敲了敲柜台:“二哥,起来起来。一会儿你们头头来了,给你开除了。” 吴二迷迷瞪瞪的醒了,看了看赵大鹅,又看了看周春文,随后更迷糊了。 因为这俩人他不认识。 “瞅啥呢?二哥,我……赵大鹅。就你邻居,我天天在后院,古井前边那家的。老赵家,我爹赵铁生。” 吴二还是有点懵,多少有印象。 “哎呀。我奶奶王桂香呀,就是村里那个整天装病,头两天要上吊那个老太婆。”赵大鹅提醒道。 吴二这才想起来:“邻居。前院那个我叫老奶奶那家的?” 赵大鹅点点头:看来出门还得提我奶奶,我奶奶名气大,一提上吊要撸脖子的奶奶,那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呀。 吴二清醒清醒,揉揉眼睛问道:“咋了妹子,买点啥?” “钉塑料布的钉子,要大头钉。” “大头钉二分钱一个,一盒两块。要一盒你用不了,我给找几个吧。有散的,卖不出去的,我给你找点。”吴二说着就开始到处找,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给你。” “多少钱?” “不要钱了,三毛两毛的,都是邻居,要啥钱。” “这又不是你开的。我的给钱。”赵大鹅对于这个还是要给钱的,毕竟对方也是打工而已。 “那就给两毛钱吧。”吴二不好意思的说道。 赵大鹅付了钱,随后问道:“哎呀,二哥,咱们这卖水泵不?电的那种。” “咱们这不卖,你要买的话,你得去县里。要不你就去兴隆庄那边,那边有个个人开的,专门卖水泵,听说都是南方过来的。质量还行。我爸在卧虎沟那边上班,正好路过兴隆庄,赶明天我让他上班的时候问问,看看那边水泵卖多少钱?是不是还得要管子?一道问问。应该不太贵。县里的供销社也卖,但是应该挺贵的。你个人用,就买个差不多的就行。”吴二说道。 “好吧。那就麻烦二哥了哈。”赵大鹅笑着说道。随后她瞄了一眼旁边也趴着睡觉的女售货员,努努嘴对吴二说道:“二哥,那个……是不是邹小华?” 第一百二十四章 看见邹小华,赵大鹅才想起来,前几天和周春文说后院邻居两个儿子娶媳妇的事……好像说的有点早,因为很明显,这会儿吴二没有娶媳妇呢,而吴大也没有娶媳妇。赵大鹅本来和他们关系就不是特别熟悉,所以记错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因为这个邹小华正是未来吴二的媳妇。 邹小华身材很瘦,穿着一身红黑格子的卫衣,黑色工作裤子,短平低的皮鞋,扎着辫子,脸颊左边有一颗很大的痣。至于长相,不能说丑,只能说一般人吧。 反正个头挺高挺瘦的。 吴二看赵大鹅竟然认识邹小华,不由得一愣,点点头:“是她。” 邹小华是别的乡镇的女人,高中毕业之后,也读了书,不过不是什么好的大学,之后毕业就分配到街里的供销社了。这时候供销社还是铁饭碗呢,但是实际上已经很久开不开工资了。所以大多数的员工也没什么积极性。 加上对门也好,还是其他地方,都是开了很多小的商店,而且集市也很多东西卖。如果说街里的供销社比其他地方强的地方,那就是东西全一些,货真价实,价格也可以。 但是外边好多卖的东西,更便宜,更廉价。虽然质量上良莠不齐,但是好在便宜,就把供销社的生意给挤兑的并不怎么好干。 但是毕竟是国营的,很多人买一些贵重的、要求质量的,还是会来这的。 街里的供销社一共有六个员工,一个经理,轮班倒。一般就是三个人一个班,节假日放假。为了适应顾客需求,开门是五点,一班的到中午十二点,下午的到晚上七点。 邹小华正好和吴二一个班,两个人也算认识。但是并不是很熟悉,邹小华刚刚来不太久,吴二也是。而且两个人年纪上差距有点大,邹小华已经是大学毕业才工作的,中间又折腾了几年,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而吴二今年才二十一。 “二哥,我这个人吧。对于易经略知一二呀。”赵大鹅开始胡说八道起来。“我刚刚掐指一算,这个邹小华和你们家,有不解之缘呀。” “怎么讲?”吴二一时间有点蒙圈了。 “字面意思呀。就是邹小华和你们家有一段姻缘,二哥我话就到这了哈。你好好感悟感悟。”赵大鹅说完就走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吴二:??? 吴二都蒙圈了,邹小华和我们家有姻缘?这事靠谱不? 还真不知道赵大鹅能掐会算这件事,改天回去打听打听再说。 在北方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多算命的。这个讲究一个信则有不信则无。 吴二自觉的自己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是这毕竟算一个大事。所以他中午下班之后,就回到家,问了问老爹,把这件事说了。 吴父叫吴山河。老头已经快五十了,一听吴二说了这件事,又看看至今还没娶媳妇的吴大和吴二,决定亲自去打听打听赵大鹅到底会不会算命。虽然吴山河不迷信,但是为了给儿子娶媳妇,他现在啥都信了…… 吴山河就来到了赵大鹅家的后院,周育仁正在垒墙呢,虽然是中午了,但是这会天气暖和,早晚太冷,还结冰,中午干活正合适。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鹅大姨父吧,我叫吴山河。是东院的。”吴山河自我介绍了一下。 随后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掏出来一盒烟,拿出来一支递给周育仁:“她大姨父,我和你打听个事。” 周育仁呵呵一笑:“有啥就说呗,都是乡里乡亲的,别这么外道。” “赵大鹅会不会算命?”吴山河直截了当的问道。 “会,而且特别准……”周育仁就把自己儿子本来没法说媳妇,之后赵大鹅告诉他老马有个姑娘的事说了。周育仁那是说的添油加醋,差点把赵大鹅形容成了黄大仙附体、王母娘娘降世一般神奇。 “我当时也不信,你说这个离得那么远,这个老马怎么就可能在大会战碰见呢?但是你还别说,这大鹅说的准的不得了呀。我真就在大会战碰见了老马,而且过了有七八天,老马的四妹子,还真去我们家了。你就说这准不准吧。 我们家这么多年没上媒人,赵大鹅一去一说,那真是头头是道。还真去媒人了,而且这事我觉得靠谱呀………” 两个人聊了很久,最终吴山河信了:赵大鹅就是活神仙呀。 回到家的吴山河那是特别高兴,直接找了赵大鹅这个院子西边的一个邻居,这个邻居就是当初赵大鹅和邝守义说叫大娘的邻居。 这个人的兄弟媳妇的小舅子,和邹小华有点亲戚,虽然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但是好歹是亲戚。吴山河就托她去帮着给吴大穿针引线,做个红娘。 而这边赵大鹅又采购了一箱子苹果,十来斤的瓜子,一兜子饼干,一些猪肉,还有一大箩筐的白菜,一板冻豆腐,一捆粉条。最后放到了羊汤馆那。最后和周春文溜溜哒哒的走回家。 到家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结果家里有客人,客人正是吴二的父亲吴山河。 赵大鹅愣住了:“那个你是……老吴头?” 这会儿吴山河年纪还不太大,不过毕竟也是五十来岁的人了。不过赵大鹅的印象一直在前世那个老吴头,前世以前对老吴头记忆不多,等两家接触多的时候,吴山河都已经快七十来岁了。 所以赵大鹅习惯性的叫了一声老吴头。 吴山河笑得眉头都打褶了:“没错。我就是老吴头,我想请你吃个饭。” 赵大鹅愣住了:“你请我吃饭?为啥呀?我这无功不受禄的。不去不去。” “你上午不是给我们家算命了嘛,我这不寻思请你吃个饭,表达一下感谢。”吴山河坦诚的说道。“你这个算命算的准呀,我托人打听了一下,邹小华确实没对象。也确实想找个婆家呢。这不,缘分就来了。”吴山河笑着说道:“这要以后我儿子娶上媳妇,你就是第一功臣。我以前过年烧头香都先给你烧。” 赵大鹅倒吸一口凉气:“别别别。我差点听成你以后过年上坟第一个给我上坟。吓死我了。吃饭啥的就不要了哈。” “而且咱们以后没准就是邻居了,这个远亲不如近邻。到时候做邻居了,你别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我不对付就行。” “那哪能呢?我这人做事你放心。你对我们家有恩情,我这辈子也忘不了的。以后你有什么需要,要求尽管提。我吴山河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吴山河信誓旦旦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赵大鹅拒绝了吴山河想要请吃饭的想法,而且她也不想顶着半仙的名头过日子。那不成东台子村的神棍了吗? 做神棍不仅事多,而且没什么好处,赵大鹅虽然不是唯利是图的人,但是这没事要来几个人看看,多麻烦。 赵大鹅比较懒,可不想整天没事找麻烦。 送走了吴山河,赵大鹅开始生个炉子,大冬天挺冷的,出门一趟冻够呛。先暖和暖和再说。 外边周春文和周春红两个人在窗户外边,把塑料布给钉在窗户框上,小屋子的保暖问题,就算有了着落了。 不知道这两天家里闹什么样子了,赵大鹅想回去看看,又怕赵廷绪等人指桑骂槐的,那就不好看了。 今个都腊月初三了,小妹子满月都过了,赵大鹅也没去姥姥家,多少有点想妹妹了。 赵大鹅烧了点热水,准备沏壶茶水喝,刚泡上茶叶,周育仁便急匆匆的回来了,回到家周育仁就对赵大鹅说:“大鹅,你们老宅,又炸锅了。” 赵大鹅一句卧槽脱口而出,赶紧问道:“他们几个又咋了?” “你爷爷赵廷绪说是自己存折丢了,里边有三万块钱。不知道被谁把存折给偷了,折腾的厉害。把派出所的都找来了。” 赵大鹅愣住了:什么存折?没钱有个der儿的存折? 这不是很明显金蝉脱壳吗?钱没了,就说存折丢了,这么离谱的吗?只要存折找不到,那钱就找不到,最后就硬说钱丢了,反而甭管几个儿子信不信,反正钱丢了。 钱丢了,有啥办法?没啥办法,毕竟原本就没有这个存了三万块钱的存折,就算有存折,老赵家也没有三万块钱存款呀。 不是……赵大鹅都不由得惊讶了:我爷爷奶奶这么不要脸的吗?这还演上戏了?还特么自导自演?真是醉了。 赵大鹅立刻脸色就不好了,虽然她也没指望老爹老妈种地攒的钱能回来,她就是想逼迫赵廷绪夫妇承认了,这钱借给或者给了赵春琴,就行了。 赵大鹅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低估了赵廷绪和王桂香的……龌龊了。 “看来是我把他们想的太好了。” 如果这个钱,是老头和老太太自己攒的钱,那么无论赵廷绪和王桂香想把钱给谁,都是他们的自由。虽然按着农村的习俗,一般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很少能够获得公平的待遇,但是也不乏有一些女儿能够在婚后,得到父母的补贴,这倒也是正常的。 但是这笔钱,明显是在几个赵廷绪和两个已经娶了媳妇的儿子,没有分家另过的情况下,独自操作把这笔钱给弄没得。况且,这笔钱的主要来源,就是赵大鹅的父母通过种地,养牛,以及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交给赵廷绪保管。虽然可以用没有分家,这个钱是一起拥有的来推辞。但是这避免不了,这个钱其实和赵廷绪以及赵老三这两户并没有什么关系。 赵廷绪身为家长,平时是不干活的,那就是一个家里的“土皇帝”,皇帝哪有干活的?他干的活,其实很少很少。 王桂香更是“浑身是病”,这也不舒服,那也不舒服。舒服的时候,少的可怜,做饭经常都是赵廷绪去做饭,而且王桂香是缠足的,也干不了活。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赵大鹅是知道自己这个奶奶王桂香的出身的,人家王桂香以前可真是大地主家的“千金小姐”。家里据说有几千亩良田,只不过王桂香出生后不太久,她们家的地,就被分给普通人了,但是她依旧被父母给缠足裹脚,当成一个大小姐养着。也许王桂香的父母有幻想,有一天他们可以继续做地主的梦,但是那一天是不可能来的。 裹脚这个问题,导致王桂香只适合走走路,干活是真干不了。这倒不是赵大鹅替王桂香打掩护,而是实际上这个“小脚”,确实干不了活。不过不适合干活,和不干活确实不是一件事。王桂香那真是一个好“婆婆儿”,以前几个儿子没娶媳妇,赵大鹅就听说家里做饭什么的,都是大姑和二姑做饭了。前世二姑诉苦过,说自己还没灶台高,要垫着小板凳才够着灶台,就得做饭去,因为王桂香除了生孩子,那真是一顿饭都不做的,彻彻底底把所谓的“大户人家”那股子“千金小姐姐”范拉满了。 至于赵铁刚呢,三叔理论上是可以干活的。但是头两年娶了媳妇张翠兰,王桂香老两口便说:老三刚娶媳妇,这个媳妇娶的不容易呀,得好好伺候张翠兰的心情,可不能让赵铁刚往哪乱跑呀,就在家陪着媳妇就行。结果结婚第一年赵铁刚基本上啥活没干。 结婚第二年,张翠兰生了孩子,有了赵永波。王桂香也顺理成章的抱上了大孙子,全家都欢天喜地的,王桂香又说:老三媳妇刚生孩子,身体虚,得需要人伺候,我这个身体不好,就只能老三自己伺候他媳妇了,儿媳妇刚生了大胖孙子,可得好好伺候呀,老三要精心伺候着。就这样,别人生孩子坐月子,张翠兰是坐了整整一年的月子,而赵铁刚也一年没干活。 到了第三年,赵廷绪说这个要分家另过,他赵廷绪和赵铁刚一家,赵大鹅父母一家。但是很显然,老头老太太不干活,赵铁生和赵大鹅的母亲程锦湘看都快过了农时,赵老三也不去种地,被迫帮着种地。结果后来,赵廷绪又说不分家了,反正就是程锦湘夫妇把活干完了,不分家了。 到了第四年,老头自己干活不积极,但是因为赵大鹅的大姑赵春妮那边新买了一台拖拉机,赵廷绪就派赵老三过去帮忙,帮着装货,反正都是拉砖拉沙子的活,赵老三出去也不回来,张翠兰又哄孩子,结果这一年赵老三两口子又没干活。 到了今年,赵老三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了,一天三顿小散白酒,顿顿不是半斤就是八两,喝了就多,多了就睡,醒了再喝,喝了再醉,陷入了一个闭关…… 所以总结来说,就是赵老三两口子,这几年也没怎么干活。这个土地,全部都是赵大鹅父母种的,从春种到秋收,夏天耪地,间苗,浇地,秋天割地,扒玉米,回家,之后脱粒,灌袋子。一条龙,都是赵大鹅父母干的。有时候连个帮忙的没有。要是种小米,还得打场,看垛。 赵大鹅的父母干了活,钱被赵廷绪拿着。之后赵廷绪讲不清楚这个钱去哪了,他还不敢说真话,说这笔钱给了赵大鹅的老姑赵春琴,硬说没有也就罢了。 他竟然说丢了。 赵大鹅就觉得这事办的,恶心。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赵大鹅原本就是想把老头老太太赵廷绪和王桂香,偷摸把钱给了赵春琴这件事,通过赵永波的嘴给抖搂出去。目的呢,就是让老赵家鸡飞狗跳,闹的不可开交。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赵大鹅是希望这个钱,能回来的。 那是母亲辛辛苦苦来的,无论是平日里辛苦劳作种地,还是养的那头老青牛,亦或是程锦湘养了几只鸡,都舍不得自己吃鸡蛋,要把鸡蛋卖掉去集市上换一些盐。种种辛苦,就是为了攒钱,盖个新的房子,有个窝,罢了。 人这一生,其实很多人追求并不是特别多。程锦湘追求的可能就是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但是,家里的这群蛀虫,打碎了一切。 这也是赵大鹅重生之后,除了在家里住了一晚上之外,再也没有住过的原因。 她反感老赵家的人,所有人。 那是一群吃了肉,还要吸血的蛀虫。 “大鹅,你想啥呢?” 周育仁的声音打破了赵大鹅的回忆,她冷笑着:“他们闹吧,不是报案了吗?那就追出来到底谁是偷钱的贼。” 周育仁却说道:“大鹅,我听他们的意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嗯?啥意思?”赵大鹅疑惑的问道。 这不就是一场戏吗?此地无银三百两,硬说这钱没了,让赵大鹅一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因为无论是孝道上,还是法律上,赵大鹅能把王桂香和赵廷绪弄死吗?很显然,这不可能呀。 老头老太太就把钱弄没了,就说花了,没有了,谁也弄不死他们两个。但是这个可以起码让赵大鹅的父亲赵铁生看清事实——无论赵铁生怎么干活为了这个家,都特么是瞎干。 “他们好像说……就是你奶奶王桂香好像说,存折是被你偷得,风大,我听的模糊,我听她好像是和派出所的是这么说的。还说你突然就有钱了,一定是偷了家里的存折之类的。”周育仁有些紧张的说道。 赵大鹅整个人都愣住了:卧槽?!脑子有病吧,我特么才六岁,就算偷了存折,信用社能把钱给我取出来?人家是傻子吗? 王桂香这么不要脸的吗? 泼脏水泼到我脑门上了? “我特么倒是想去把那个三万块钱的存折给偷来,但是她特么有三万块钱的存折没?我奶奶那个穷比,她连三百块钱的存折都够呛有。” 赵大鹅气的口吐芬芳,真是人在别人家里住,锅从自己家里甩了过来! “我也知道不是你拿的,但是你爷爷奶奶要是咬死了就是你偷的,这事也很不好整呀。”周育仁担忧的说道。 “切。”赵大鹅不屑一顾:“就她们几个饭桶,我都懒得搭理。我不去和他们几个老帮菜找茬,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大姨父,你干你的活去,这事不用你操心。早点把墙赵大鹅垒好,我和我大姐就不用那么冷了。” “等到了明年开春,我有钱了,我就打算在那边盖个房子啥的,和我妈搬出去自己住。要不刷是村里不给其他房场,我都想搬到更远的地方去住。” 这个时代确实是这样的,不要说房场不会轻易的给,就算出远门,都得开介绍信。想要从这个村子搬到另外一个村子,那是绝对不可能。 赵大鹅现在属于住亲戚家,但是赵大鹅不可能把房子盖到举人杖子村。那是不现实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赵大鹅烦老赵家的人,但是又没办法离得太远,所以她都已经做到极为克制了,尽量不回家。 “大鹅,干活的事你放心好了,交给我了。但是你看这个事,你要不要躲躲?”周育仁心情是好的,他琢磨这事不好办呀。以赵大鹅现在的处境来说,赵廷绪和王桂香如果一口咬定,存折是赵大鹅偷得,就算是赵大鹅的父亲赵铁生说不是赵大鹅偷得也没有用。赵大鹅很难自辩清白。 而平常人也会更容易相信王桂香和赵廷绪说的,不会轻易听赵大鹅辩解,毕竟赵大鹅六岁多一些,说话别人不太信,也是可能的。 那到时候就麻烦了,有理讲不清,还会影响太多。 周育仁就觉得,要是这样的话,莫不如藏起来。这又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哪怕赵廷绪夫妇栽赃这个存折是赵大鹅拿的,但是今天找不到赵大鹅,派出所的明个也就走了。 等以后再说吧。 而且赵廷绪和王桂香只是说的,并没有啥证据,以后这个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凭什么躲?要躲的人不是我,是我爷爷奶奶。他俩这是觉得局子的饭太好吃了,想再进去一趟。”赵大鹅笑道:“王桂香上次进去五天,还是我给她赎出来的。她不感激涕零,反而要搞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次我不把老头老太太送进去半个月,我看他俩是不会老老实实的了。” 周育仁:“啊……” 周春文也很担心赵大鹅,说道:“大鹅,你可别任性。这不是这事,三万块钱的事呢。别说咱们乡下,就是咱们县里加起来,估计都没有这么大的事。” 周春文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个时代,三万块钱可是天文数字,购买力堪比后世一线城市的三百万。要知道,赵春琴分的家属楼,购买的费用,一平米才三四百块钱。 三万块钱,都可以买一一个房子了。 这事绝对不是小事,派出所可能都处理不了,极有可能向上报的。弄不好,这事可不好收场。万一事情闹大了,可就不是很好收场了。毕竟是亲的爷爷奶奶,以后还得见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万一这次事情闹大了,这以后怎么办呢?永远不说话了吗?还是互相不承认?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也确实特别难以处理。毕竟王桂香冤枉赵大鹅在先,这事就特别复杂,根本没办法处理。周春文是一阵头疼,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大鹅,你就听话。别出去了,这钱不是你偷得,但是咱们被冤枉了,也别生气啥的。躲一躲,也是好的。这会儿都气头上,王桂香和赵廷绪昨天被闹了一天,估摸气蒙了。这才闹的,我估计村里一定管的。这事你就别掺和了。” 赵大鹅摇摇头:“这个屎盆子,我可不想让他们扣我头上。村里确实会管的,我大爷爷那个人,和上边关系也很好。这事一定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但是,我不想小事化了,我想火上浇油,好好烧起来。他们不是冤枉我,说我偷得存折吗?呵呵,我就帮他们把钱给找回来。三万块钱呢,这个丢不了。” “找回来?去哪找?”周春文都懵了:“你不说,这钱根本没有吗?” “有,王桂香给我老姑赵春琴了。” “那你老姑也不会承认的呀?!” “你别管了,我自然有办法。” 第一百三十章 而在赵家老宅,今天虽然事很大,但是几乎没有看热闹的。就算有看热闹的人,也都离得远远的,因为老赵家门口,停着一辆派出所的吉普车。这会儿事闹的这么大,帽子叔叔都已经到了现场,看热闹的也不敢触霉头。 王桂香正瘫坐在正房的门口,紧咬嘴唇,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对着两个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张一和李二解释什么。 张一拿着本子记录着,李二问道:“王桂香,你说你们家的存折被你孙女赵大鹅拿去了。不对,是被你孙女赵大鹅偷去了,但是你又说赵大鹅并不在你们家住,这是咋回事?她是偷了存折以后不在家里住跑了,还是说一直没有在家里住?还有你得把具体丢存折的日期,说清楚。你这个冬月份这几天丢的,实在是跨度太大了,一个月了。 最关键的刚刚我们检查了一下你炕头柜,你炕头柜是有锁的。可是也没有什么撬锁的痕迹,赵大鹅是如何打开那个柜子的?” 赵铁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才急匆匆的赶回家,他刚回来就看见这一幕,急忙问道:“妈,这是咋回事?你怎么说大鹅偷存折呢?还把派出所都整来了?大鹅都没在家住,也没进你那屋,怎么可能存折是大鹅偷得?咱们别闹了,这事可闹不得! 再说了,多大点事呀,你还至于这件事报警?咱们家里自己家的事,你还找派出所?就算存折真丢了,就算你说这存折真是大鹅拿的,咱们把它要回来不就得了?犯得上报警?” 赵铁生是极其不理解的。不管这事多大,哪怕是两方世人,也不至于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先找派出所的呀。 一大早的时候,赵铁生就听见赵廷绪和赵大鹅王桂香说存折丢了,存折丢了。赵铁生也没当回事,没想到不一会竟然把派出所给找来了。 最关键的是,王桂香说存折是赵大鹅拿的,赵铁生扛不住了,所以这才质问自己的母亲。 “妈,你可想清楚了。别胡说什么?这事要传出去,以后大鹅的名声可就毁了。”赵铁生紧皱眉头:“无凭无据的,你说是我家大丫头偷的,这可不行。” 赵铁刚也在旁边帮腔,自从赵铁刚知道家里有钱,并且钱没了,心里一直是不得劲的。赵铁刚的想法很简单,那天赵永波说爷爷奶奶有几万块钱借给老妹子了,赵铁刚就上心了,后来老宅吵架,赵铁刚也进来吵架。 赵铁刚不为别的,就算只有三万块钱,那他和他二哥赵铁生,不也得二一添作五平分了这三万块钱吗? 虽然赵铁刚不干活,但是要分钱这事,他可得要。眼看着老太太王桂香耍起了无赖,竟然凭空说那存折让赵大鹅给偷了,赵铁刚是半信半疑:“妈,我二哥说的对呀。都是自己家人,犯不上报警啥的呀,就算真是大鹅拿了,让我二哥说说,大鹅不就拿出来了。但是妈你说你就报警了,这事整的就……” “哪有亲奶奶报警说自己亲孙女偷东西的?这外边人都看着呢,以后传出去,你让大鹅咋出去见人呀!” “赵老三,你给我闭嘴。”王桂香呵斥道:“什么亲奶奶亲孙女?上次把我送进去的不是她赵大鹅?”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赵铁生连忙解释道:“妈,上次你能出来,也多亏大鹅说了很多好话呀。要不是大鹅过去给你作证,人家还真不会放人的呢。” 这个赵铁生是没有说谎的,老赵家在王桂香上次进去的时候,是真的托了好多关系,但是啥用没有。人家都说管不了,或者不想管。毕竟那个事比较大,谁都不想招了瓜落儿。当初要不是赵大鹅看小妹子没事了,母亲好像心情也不错,赵大鹅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了,是不会给王桂香作证的。 只是没想到赵大鹅的好心,反而让王桂香极为愤怒。 “我呸!”王桂香脸色铁青:“不是她把我送进去,我特么还用别人给我说好话出来?再说了,一码归一码,我和你爸亲眼看见是赵大鹅把存折给偷走的……说别的没用,这事今天没完。” 赵铁生无奈的看向赵廷绪,赵廷绪表情复杂,低着头也不说话。“爸,你说句话呀。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赵廷绪看着赵铁生,又看着张一和李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妈说的是真的。这存折确实是大鹅偷得。我和你妈亲眼所见。” 赵铁生顿觉眼前一黑,他紧紧皱着眉头看着赵廷绪和王桂香。 赵廷绪露出一丝丝不可察觉的闪躲而王桂香则是满眼的怒色。 “既然你们这说了,有人证。不过我们也不能听你们的一面之词。我们需要找到赵大鹅了解一下情况。”张一和李二说道。 “我来了。”赵大鹅人已经到了,旁边跟着自己的表姐周春文以及大姨父周育仁。 周育仁哆哆嗦嗦的看着张一和李二,从兜里拿出来珍藏了很久的一盒大生产香烟。这可是好东西,一盒一块二呢,平日里周育仁可舍不得抽,都是卷旱烟,周育仁把烟盒打开,拿出来两根递给张一和李二:“两位两位,这个就应该是个误会。” 张一和李二直接拒绝了:“不好意思。我们不抽烟。”随后看向赵大鹅:“你就是赵大鹅?” 赵大鹅点点头:“是我。” “你爷爷奶奶说你偷走了家里的存折,那个存折有三万块钱。而且你最近似乎花钱大手大脚的,这存折到底是不是你拿的?要讲实话。” “我先纠正一个问题。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谁举报,谁举证。这才是符合流程的。不应该是谁说了什么,你们就质问另外一个人做了没有。这是不对的。”赵大鹅从容不迫的说道。“既然王桂香说,存折是我拿的?请问,证据呢?” 张一和李二愣了愣,因为赵大鹅说的对,这倒提醒了他俩。 “我亲眼看见的,这还有假?”王桂香说道。 “呵呵。时间呢?你哪天看见我拿了你的存折?”赵大鹅冷笑道。 “冬月十三,那天你来家里。把存折给拿走的。”王桂香说道。 “不好意思。冬月十三那天我去赶集了,大家都知道,我最近是逢着集都去。那天我去赶集,我表姐周春文也去了,她可以给我作证。”赵大鹅不紧不慢的说道。 周春文马上站出来说道:“冬月十三那天,我确实和大鹅一起去赶集了。这点我作证,我俩赶集回家就包饺子吃饺子,大鹅根本没出屋。” 周育仁也说道:“是的。我也作证大鹅那天再没出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那……那可能我记错了,是冬月十四那天。”王桂香慌里慌张的说道。“我岁数大,记错了日子,我想起来了,是冬月十四那天。” 冬月十四赵大鹅还真来过老宅。 “这也没多少天的事,那时候我三婶还没回娘家呢,我三叔也在家。那我请问王桂香女士了,你说你当时看见我拿的存折,我从哪里拿的?你既然看见了我拿的存折,你为什么不说?反而到了今天,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你才说?” “我……我是奶奶,不是什么王桂香女士。” “呵呵。”赵大鹅不屑一顾:“别转移话题。你当时眼不瞎耳不聋的,你看见我拿的存折,你为什么不喊一嗓子?你只要喊一嗓子,我三叔一定听见了。” 赵铁刚也疑惑起来,皱着眉头。 “还有,你说我爷爷也看见了。爷爷,你俩要不先串个供?我是从第几个柜子拿的?” “第二个。” “第一个。” 王桂香和赵廷绪给出了不同的法案。 张一和李二眉头紧锁,看着王桂香和赵廷绪。 “到底第几个柜子?” 王桂香瞪了一眼赵廷绪,埋怨着口气说道:“他看错了,是第二个柜子。一个红布包着的。当时赵大鹅还说着,终于找到这个三万块钱的存折了,她要拿走,出去大吃大喝。当时她还在那边查数呢,说一个零两个零,正好四个零前边一个三,是三万块钱。” 赵大鹅都笑了:“开玩笑。王桂香你是认真的不?” 王桂香怒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有假话,天打雷劈。” 赵大鹅笑着:“嘿嘿嘿。两位,你们听见了。这可不是我说的,王桂香都发誓了,说我找到那个三万块钱存折,要出去大吃大喝。我严重声明一点:王桂香撒谎。我也不怕各位笑话。 我特么至今没去念书呢,我都特么不识数,不认识字。我怎么就认识存折里是三万块钱呢?!” 赵大鹅的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不识数?”张一愣住了。 “你没念书?一天都没念书吗?也不认识字?”李二也有点懵逼了。 “嗯嗯。”赵大鹅点点头。“他们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确实一天书都没读。真心不认识字,也不识数。你把存折放在我面前,我都不认识存折那俩字。” 张一和李二面面相觑:赵大鹅不识数不认识字这一点是他俩没有考虑到的。他俩先入为主的认为赵大鹅是认识存折,也识数的。不识数,她就不可能知道存折里到底有多少钱,也不可能说找到了那张三万块钱的存折。 所以王桂香在说谎! “你们别听她胡说,她怎么可能不识数?”王桂香气急败坏的说道。 “来来来,村里的老少爷们儿,叔叔大娘们,各位给我做个证。我到底念书没?”赵大鹅说道。 “没有。”几乎所有人不假思索的回答。 村里的人这会儿可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人家赵大鹅确实没读书,而且凭借这么多年的印象来说,赵大鹅确实是大字不识一个,并且不太识数。 甚至有熟悉赵大鹅的更是知道,赵大鹅秋天扒玉米的时候,自己数数,只能从一数到九,甚至一怎么写她都不会,她就只是认识那是一条横,并不是一。所以赵大鹅不识数,不识字这个字,大伙的意见是统一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赵大鹅手一摊:“你看,我没撒谎吧。我真不识数。我连存折怎么写,这两个字我都不认识。我偷的时候怎么分辨?” 王桂香被怼的哑口无言:“一派胡言,就是你偷的。你不仅偷了存折,还把钱给取出来花了!!!” “哦。你确定?”赵大鹅笑眯眯的问道。 “这还有假?”王桂香理直气壮的说道。 “那这件事就更好办了。”赵大鹅说道:“这事很简单。咱们街里就一个信用社。去查查帐,看看最近有没有人取过三万块钱,不就得了?再说了,你说的是存折,正好去银行看一看,你到底存过没有。” “我……”王桂香可不想去信用社查账,一查那不就露馅了嘛。她说道:“反正就是她偷的。但是我没别的意思,你偷了花了也就花了,我只是要告诫你,以后不要偷东西。” “切。别介。首先,我没偷。其次,这事你有没有别的意思,和你无关了。两位叔叔,我虽然年纪小,但是名声很大,我赵大鹅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平白无故被人给扣屎盆子,搞得全村都知道了,说特么我赵大鹅偷家里的存折。这事可不行。这已经是全村都知道的事了,这就是大事了。”赵大鹅不紧不慢的说道:“往小了说,这是寻衅滋事,往大了说这可就是敲诈勒索了。这事必须要弄明白,既然王桂香把二位请来了,那事情就该有个结果。” 张一和李二也觉得赵大鹅说的有道理。于是说道:“那去信用社,查一下账,就明白了了。” “这个不用了,我现在……我不想把事弄那么大。就拉倒吧。”王桂香心虚的说道。 “王桂香,你别的想的没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那钱是不是你弄没了,二:去信用社看看。”赵大鹅冷漠的说道。 赵铁生也说道:“妈,要是真没有这件事,那个钱你弄没了,就弄没了。这事就算了,可别折腾了。让人笑话。” 赵铁刚也说道:“妈,这个可不是小事。要到了信用社,没有这笔钱。你到时候可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张一和李二却说道:“这个不是你们说说就行了。信用社,我们一定要去的。王桂香如果说的是真的,我们自然会教育赵大鹅。因为赵大鹅年纪小,所以会教育为主。但是,如果王桂香说的是假的,那事情可就大了。” “我……我……”王桂香彻底懵了:“我……” 随后王桂香偷偷转过身,捏着自己的脖子,随后嗷一嗓子,晕了过去。 众人:“???” ……… 当天晚上,赵大鹅破天荒的喝了酒,今天是腊月初四了,天寒地冻,正好可以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但是赵大鹅酒量很差,只喝了一盅酒便多了。 而东台子村里的家家户户都听到了一个搞笑的消息。 “听说没,王桂香因为诬陷赵大鹅,被逮进去了?” “卧槽!我就说那老太婆不是个东西。连自己亲孙女都诬陷,真特么不是个玩意。这回好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 “要不是村长去求情,说王桂香不懂那些玩意,这次事可就大发了。这还是村里做了包票,又作证,又写保证书的,这才从轻处罚。听说才半个月……” “这老赵家就是瞎作妖,这两个老东西,把钱都给老闺女了。还赖人赵大鹅偷得,真想的出来,真特么损……”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村里是议论纷纷,都对老赵家的热闹发表着不同的意见。但是无论是谁,都得说一句:王桂香是真不是个好人呀。 其实明眼的人,都不用猜,一听这个事,就觉得是假的。 王桂香说的话,那是漏洞百出。 这个时代,存钱也是需要身份证的。存折本人存的,本人才能取出来。其他人没有身份证,怎么能去信用卡把钱取出来? 人家柜台的人,都是瞎子不成。王桂香根本没说丢身份证的事,那赵大鹅怎么取钱?赵大鹅又不是神仙,到了信用卡柜台把存折拿出来,柜台就会把钱给她。 这根本不可能的事。 而且呀,就说赵大鹅甚至偷了王桂香的身份证,也把存折也偷了。之后去信用卡取钱,那不取不出来。 柜台的人,人都不傻。况且信用社的主任,就是上边老赵家本家的一个人,是赵大鹅的亲叔伯大姑奶奶,叫赵淑兰。赵淑兰也认识赵大鹅呀,更认识王桂香。 赵淑兰虽然嫁人很多年了,但是王桂香也是她的娘家那边的嫂子。其他人,拿着王桂香的存折去取钱,能取出来吗? 不现实呀。 如果赵大鹅真的偷摸的把王桂香的存折给拿了,到了信用社,那到时候赵淑兰一看这么一大笔钱,是不可能不和赵廷绪说的。 都是自己家人,这种事瞒不住的。但是很显然,全村都没听说赵淑兰说过这事。也就是说明,赵大鹅根本没有拿到过存折。 东台子村老赵家的人特别多,姓赵的很多很多。都是本家。 也都对王桂香平时什么样子,那是非常了解的。对老赵家现在啥情况,也都很清楚。 老赵家哪有三万块钱呀! 农村人是抠门,是会过日子。什么东西都讲究一个省钱。 但是你可以不盖房,不装修,不买摩托车,甚至不用改善生活。 但是基本的脸面还是要有的。赵廷绪家里的院墙都没有,家里连个大门都没安装,他能有钱? 村里家家户户的,有院子,有院墙,那才像样子。连个院墙都没有,那不成了大杂院了。 再说了,村里昨天刚刚拉仗过的,刚刚看了赵廷绪家的热闹,那真是老婆哭孩子叫的。之后今天,就突然钱就没了,存折就丢了? 这也太巧合了吧。 过于巧合,那就是假的。 只是大家都还不明白,为什么王桂香说是赵大鹅偷的? 干脆说丢了,让牛吃了,让狗撕了,就算说不小心把钱藏在灶火里,忘记拿了。之后一把火点着了,没注意,三万块钱烧了。 那才是死无对证呀。 因为这事还真发生过,有人曾经藏钱,被火烧了。 王桂香只要点把火,把屋子点子,过后就说钱烧了,那赵大鹅等人就干瞪眼了,一点办法都不可能有的。 其实这一点赵大鹅也不明白。 赵大鹅纳闷,这王桂香是真特么缺肋条,没事总特么对付自己。就因为前段时间把王桂香送芭篱子了,她就怀恨在心,报复自己。 呵呵。 这回好了。王桂香直接二进宫芭篱子了。就是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以后还有人报复自己。不过赵大鹅也无所谓,水来土掩,该来的总会来的。 赵大鹅:以后谁要和我装杯,我就说我奶奶敢蹲芭篱子,我看谁特么不服!而且我奶奶,一个月进去两次,住芭篱子比在家呆着还舒服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二天,天没亮的时候,赵大鹅就醒了。因为她看见了窗外的柴火垛旁边,似乎有火光。有个人影一样的东西,在周育仁家外边的柴火垛旁边似乎在晃悠。 北方习惯把冬天烧的柴火,垛起来。堆成一大堆,这样能节省很多地方。而且为了避免占用院子里边的地方,多数都会把柴火垛在外边,这样院子里边显得会更干净卫生,让人觉得这家人干净一些。而柴火垛多数又是玉米秸秆,或者是高粱秸秆,树枝,木头一类的,特别容易燃烧。 赵大鹅摇了摇周春文和周春红:“大姐,二姐,你俩看看,是不是我爷爷那个缺德玩意,来咱家放火了?” 周春文睡的迷迷瞪瞪的,起来趴着窗户看了看:“不是吧,你眼睛花吧。放火应该去后院,后院柴火多……” 周春红则点点头。 赵大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后院不得翻墙吗?老头六十来岁了,腿脚不利索。自然要在前边放火了。老头看我又把老太太送进去了,他心里不得劲,想要放火报复我呗。” 周春文:“………” “大鹅咋,你爷爷要报复你,他特么脑子有病吗?报复你烧我家柴火垛?他应该烧你们自己家的柴火垛……也不对。这个……那个……算了,自己家的不能点。 再说,你奶奶进去和你没啥关系。她那是咎由自取。谁让她做损事了,她不懂法她还牛逼的不得了了。要不是大伙跟着求情,她都得在芭篱子蹲到过年。 这回好了,你奶奶是一口气把你爹他们哥仨都得罪了。以后看她咋整。她把钱都借给你老姑了,你老姑不承认,说没借过。你大姑说她借过,说还了。反正最后结果就是,你爷爷奶奶有四万五千块钱,没了。 不得不说,你爸和你妈真能干,攒了那么多钱。不过这结局有点惨烈,没了。唉……” 赵大鹅也叹了口气:“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喽。无所谓。我还能指望他们良心发现,把钱送回来?不过这事不算完呢,我可以不要。但是我一定让他们过不下去。” 赵大鹅眯着眼睛说道:“家里边,谁最狠?我三婶张翠兰呀。那娘们,战斗力爆表。上次让牛踢脑门,硬是啥事没有。张翠兰不仅奸懒馋滑,更是睚眦必报。我改天和我三叔聊聊,我是不能指望我爹那个饭桶了。他除了能吃,啥用没有。而且他那个人有点孝顺,更不好办。我得给我三叔上眼药去,我就说:三叔你看,这钱是你和我爹盖房子的钱,这些年你也没少干。起码有你三万。你的要回来。 我三叔一旦得了这个承诺,他和张翠兰他俩一定得和老头老太太要去。” 赵大鹅爬到炕头,拿着茶壶,喝了一口茶。随后继续说道:“这事没完。谁也躲不过去。回头我再和我大娘说去。三个儿子,四万五千块钱,大娘你那会分家,才得了三千来块钱的分家费。这哪成?这的要回来。” 周春文都听笑了:“大鹅,你呀。那这哥仨和老头老太太要,他俩也没有呀。” 赵大鹅撇撇嘴:“有没有和我们没关系对不对。他俩没有,但是并不妨碍曾经有过。而且这钱坐实了就在我老姑手里,她买楼花了。让他们闹呗,闹的他们全家都消停不了,就是我的目的。” 只要他们老赵家过得不顺心,赵大鹅就放心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过了一会儿,赵大鹅又起来了,骂道:“卧槽!大姐,不是有人放火,有个脑残,在你家柴火垛旁边抽烟呢!妈了个巴子的,地方这么大,大半夜的,他跑柴火垛旁边抽烟,是真怕这柴火垛不着火咋地?” 周春文也看见了,点点头:“确实有人。” 赵大鹅愣了愣:“哎,大姐。你说那个脑残,会不会是你爹?” 周春文摇摇头:“不可能,我爹没脑残到半夜出去抽烟。大冷天的,零下二十来c,我爹可没脑残到半夜出去。” 赵大鹅撇撇嘴:“拉倒吧。我头两天还看见我大姨父头半夜出去,第二天中午才回来。估摸耍钱去了,没让你知道。 大姐,我大姨父那屋里,毡子下边,有二百块钱。嘿嘿嘿,现在没了。一定让你爹耍钱输了。要不然你看我大姨父最近干活多有劲。要不是输钱了,他能这么有劲?” 周春文:“………” 周春红则说道:“对……对……对……爸……半夜……半夜……” 周春文瞪了一眼周春红,安慰道:“二丫,你快睡觉吧。说话都费劲,等你告诉完这事,我估计咱爹都撩出去二里地了。” 赵大鹅嘿嘿一笑:“二姐有时候说话也利索。” 周春文撇嘴说道:“没利索过。” 赵大鹅切了一声:“二姐。你看大姐是不是整天埋汰你,大姐经常偷摸和我说:你二姐就是装结巴,不想干活。只要装结巴,她就懒得支使你干活去,这样你就不用干活了,对不对?” 周春红气的脱口而出:“她放屁。” 周春文愣住了:“???” 二丫竟然不结巴了?骂人这么顺口? 赵大鹅一摊手:“你看,还真是。一般结巴的人,骂人的时候,从不结巴。” 又过了一会,赵大鹅看着外边还有火星,她气的不行。 “大姐,真特么有人在柴火垛旁边抽烟。你看,他特么还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你要不喊一嗓子?问问是不是我大姨父?你想,我大姨父有没有可能,因为我大姨二十多天没回家,他想我大姨,又不好意思说,这人老了,想老伴了,心情不好,就抽烟解闷呢?” 周春文想了想:“有可能。我妈确实好些日子没回家了。我都想她了。你说我妈和我三姨,在娘家看来住的挺好呀。二十多天,咱们舅妈硬是啥事没闹。” “这你就小瞧了舅妈不是?舅妈那个人呀,抠门、事多、动不动就回娘家,但是她也有个优点。她要脸面,我让我妈回去的时候,先假装去二舅家住,之后去老舅家住。你也知道,二舅和老舅不是亲舅舅,只有大舅是亲舅舅。 这么一整。舅妈就会觉得二舅和老舅会背后说她坏话,她硬着头皮也不敢说什么。而且你不知道,我头几天让祥子送过去了两袋白面,两袋大米。当然这都不是关键的,我让祥子告诉舅妈:我家后院不是有树嘛,我说舅妈你以后要盖房子的话,檩木我包圆了,要几根檩木,有几根檩木。” 周春文愣住了:“大鹅,一根檩子得一百多二百来块钱,一根梁得三百多。要盖个四间房子,最贵的就是檩木了,杨木的还得四千多呢,你都包圆了?” 赵大鹅点点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 周春文也点点头:怪不得舅妈脾气这么好,原来赵大鹅把舅妈以后盖房子的檩子给包圆了,那可是三四千块钱。比娶个媳妇都贵了…… 赵大鹅给这么多,舅妈要说一句别的,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大鹅,大姐和你商量个事呗……” “免开尊口。”赵大鹅果断拒绝:“后院就七十来棵树,以后你找婆家,盖房子你可别找我要了,我也没有了。” “白心疼你了。”周春文埋怨道。“大不了我再等个十年八年的,等这茬树放了盖房子了,以后出新树,十多年就成材了。” “没啥用。你婆家贼特么穷,没个二三十年,盖不上新房的。”赵大鹅无奈的说道。 “唉唉唉,你是不是串台了,我没找婆家呢,我坚决不找穷人。”周春文信誓旦旦说道:“没有新房子的,我才不嫁。” “你嫁不嫁咱们先别扯淡,外边那家伙还在呢。咋整?”赵大鹅忧心忡忡的说道。“大姐,你不能指望让我出去吧?这大半夜的,万一他是个坏人咋办?我才六岁……” “我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我才十六岁,坏人对你可能没想法,对我想法就更多了……”周春文无奈的说道。 随后周春文穿戴好衣服,不过并没有开灯,而是悄悄下地,到了外屋,低声敲门:“爸,大哥。咱家可能来贼了。” 过了一会儿,里边传来穿衣服的声音:“春文吗?” 周春文低声说是。 周育仁低声骂道:“哪个不想活的,来咱们家偷东西?我特么抓着他,整死他。 天富,你不用起来,我自己出去。特么的,哪个贼,不想活了,来咱们家偷东西。我今天劈了他。” 说着话,周育仁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镐头,他面色极为不好。 这个时代,偷东西的人很多,有专业偷狗的,也有偷鸡偷鸭,甚至还有偷牛羊的。每个村都有丢的,一到冬腊月,就爱丢东西。 “爸,你等会。别着急。那人在咱们门口柴火垛旁边,蹲了半个多小时了。我和大鹅我俩一直盯着呢,他没动弹。” 赵大鹅也穿戴好了出来了:“大姨父,你这么得,咱们来个出其不意。你从我这屋窗户偷偷出去,从后院出去,绕着到前边。之后给他一砖头……” 周育仁点点头:“行。你俩别出去。这年头贼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碰着你俩就不好了。我这就出去,你俩猫炕底下,千万别露头。” 随后周育仁就顺着西边的屋子,悄悄的出去了。 周春文和周春红蹲在炕下边。 赵大鹅偷摸跑到门缝,把门别上,顺着门缝往外边看。 因为周家西边有两个牛棚,最西边的窗户,外边是看不见的,所以周育仁从西边窗户出去,外边是不可能看见的。 他周育仁左手拿着一把斧头,右手从墙边捡了一块石头,之后顺着西边的胡同,到了后院,翻墙出去,随后绕了一圈,到了院子前边靠东边的地方。 由于天气很黑,还是半夜,周育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他拿着石头,瞄准那个有火星的地方,随后就扔了出去。 啪。 “哎呀……哎哟………啊啊啊……” “王八犊子玩意,跑我们家来偷东西!!!今天老子劈了你!!!”周育仁看石头打中了对方,提着斧头就冲了出去。 那人转头就跑,周育仁追了一段,也没追上。这才回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到了门口,看见赵大鹅和周春文两个人正焦急的等着:“大姨父,看清楚是谁没?是不是我爷爷那个缺德玩意?” “没看清呀。天太黑了,不过他被我打上了一石头,一瘸一拐的跑了。”周育仁说道。 周春文说道:“不管是谁,这两天都得防着点。爸,你这两天还是把院外的柴火,给拿院里来吧。万一老赵头报复大鹅,把咱们家柴火垛给点着了,可就不好了。” 周育仁冷着脸:“不用,有你爹我活着。我就不信谁敢来跑咱们家放火。” 周春文愣了愣:“那刚刚不是有人来了?” 周育仁:“………” 我的亲闺女,少说两句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没准是路过的。明天我晚点睡,我和你大哥轮着看着,要是看见有人来咱家闹市,你就劈了他。你们几个放心睡觉吧,家里还有我呢。” 随后周育仁便穿着衣服,斜着倚在窗台边上,看着外边。手里一直攥着斧头,过了很久也没动静。 一直到天亮,再也没有人来过。 赵大鹅今天就不太想回家,但是不回家还不行。 不过昨天闹的很不愉快,王桂香又进芭篱子了。 如果上次赵廷绪还能装个好人一样,这次恐怕就不太好了。赵大鹅已经和老宅的人撕破脸皮了,她就琢磨不想从前院走,但是后院其他地方只有小路,还有点绕远。 最主要的是东边那户人家,在那边垒墙了,西边那户人家也垒墙了,反正走不了。东边这家是弄的一块菜地,之后用石头做地基、黍子秸秆混着红土子做墙头帽子、上边扎着枣树叉子的一堵矮墙,但是西边那就是很高的围墙了,和前边一块地方,只留下一个人勉强能过去的缝隙。 赵大鹅就有点犯难。 要是今天回去碰见赵廷绪,赵大鹅都懒得搭理。这老头老太太实在坏透了,他俩把钱整没了就整没了,自己坐蜡得了,非的冤枉赵大鹅偷得。结果,王桂香把自己给送进去了。 三万块钱不是小事,这么明目张胆报了一个假的事,回头又装晕说自己糊涂了,那不是藐视那是什么。 当然,主要是赵大鹅要追究。 全村都在传说赵大鹅偷了钱,赵大鹅可不想名声不好。人的名树的影,赵大鹅行的直走的正。谁做坏事,是跑不了的。所谓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这次事之后,赵大鹅估摸老赵家算是基本上分崩离析了。赵廷绪这个家长当不成喽,分家成了定局。 其实这个老赵家穷这副德行,家已经没什么分的了。人家有钱人分家能分点房子分点地,老赵家分家分币没有,不分点饥荒,赵大鹅都烧粗香了。 而且现在为止,东台子村这边也并没有分地。老百姓种的都是村里的自留地,也就是村里把土地给老百姓种,但是三到五年换一个茬。村里集体占据大多数土地。所以,家里的地也不是自己的,都是村里的,更分不了。 老赵家现在就三间破土坯房,一个破房场,几口破人。东西分不分不重要,赵大鹅可不想分家之后,把三叔分出去,自己和王桂香一起过,还得给那个老妖婆养老送终。 赵大鹅知道,后边大约是九六年,村里也彻底分地。把土地全部以永久农田的形式,分给大家。当然那会是九四年就开始要分地,但是因为和别的村有土地纠纷,没分成。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所以老赵家老宅,没什么了。就那个破院子,挺大的。 要说现在老赵家啥最值钱,赵大鹅觉得就是那棵大梨树,还有后院古井前边老赵家种的几棵钻天杨。 那几棵树,是赵廷绪小时候种的,都六十来年的树了,一排。有三四十米高了。 前世赵廷绪夫妇也是弄没了钱,最后打起了那几棵树的主意,把树给卖了换钱花。最终导致赵廷绪没了的时候,棺材本都没有了。还是村里给出的木头,才勉强有了一个很薄的棺材板,人才入土。 至于是不是入土为安就不晓得了。 所以,老赵家基本上已经穷的连棺材板都快没有了,这个家分起来,没什么财产好分割的,除非在赵大鹅不知道的情况下,赵廷绪还有别的饥荒。 但是即使有别的饥荒,赵大鹅也不管。 你们凭本事欠的钱,就凭本事自己还去吧。父债子偿可以,但是轮不到她这个当孙女的,而且还是个不受待见的孙女,就更没理由管这个了。 老赵家穷这个问题,人尽皆知。但是都是普普通通过日子,别人家都已经脱离了贫穷,为什么老赵家这么穷?这既有一些历史的原因,也有一些现在才有的问题。 赵大鹅对这个是再清楚不过了。 老赵家穷是十几年之前就开始了,那会老赵家六个孩子,孩子多,又有三个孩子去读书了。分别是老赵家的大儿子,小儿子和小女儿。 剩下的三个孩子,因为种种原因是没有经济能力再去读书的。按着风俗习惯,一般家里有人读书,那么就会有人干活。要不然以当时的经济条件,不可能供得起那么多孩子去读书。 赵家老二,也就是赵大鹅父亲赵铁生,因为大哥去读书,他便不读书了,留在家里干活务农。随后陆陆续续的赵家的大女儿,二女儿都被迫辍学。 后来日子稍微好了一些,到了赵家老三赵铁刚的时候,也去读书了,赵春琴也去读书了。关于赵铁刚读书后来辍学的问题就不提了,单说这个赵春琴,一直从高中到了大学。 这一读书,便给了家里巨大的经济负担。整整负担了七年。 这个年代,在农村能读的起书的人屈指可数。而像东台子村这么偏僻的北方穷困潦倒的农村,供出去一个大学生,其艰难程度,简直堪比地狱难度。 赵春琴很聪明,这个不假。 但是,这个世界缺少天才吗?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天才,更不缺少像赵春琴一样并非是真的天才的普通人。赵春琴能念的起书,全有赖于家里的帮衬。 赵大鹅不想否认大姑和二姑的贡献,她们两个也干了很多的活。但是赵大鹅的大姑和二姑,嫁人也很早。 这就导致,赵大鹅的父亲,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因为赵大鹅的大伯,也就是赵铁宝高中毕业,便服从了分配,回到了东台子村旁边的大道村做了小学老师。后来也成家了。赵铁宝几乎和家里的交集并不多,很早就分家出去了。 而众所周知的,赵大鹅和三叔的弟弟赵永波年纪相差很小,但是赵大鹅的父亲赵铁生可比赵铁刚大了很多。 由于供自己的老妹子读书,又要供赵老三读书,赵大鹅的父亲赵铁生便很大年纪,也没钱娶媳妇等到后来很久才娶媳妇的。这也导致,赵家的老二和赵家老三,几乎差不了一两年便一起结婚。 第一百四十章 一般刚刚讲到,这边的风俗。家里集中了钱财,供了赵春琴去读书,反过来赵家老二和赵家老三结婚盖房子的钱,都应该是赵春琴出。 这是一种风俗,是一种约定俗称的事情。不过这种又没有法律依据,也没有明确划分过责任。山高路远、时间漫长的,最后讲的就是一个良心了。这种习俗,和长时间的异地恋差不多,等到了以后,都是只能看良心的一笔账。 如果赵春琴有点良心,自己已经工作了,也成家了,就应该帮衬帮衬家里穷困的二哥、三哥。帮着他们盖房子,哪怕经济不允许,起码再重新盖三间破的土坯房,也是应该赵春琴做的。但是,赵春琴不仅一毛没出,反而把家里所有的钱,去买了楼房。 赵大鹅对赵春琴可耻到了姥姥家的行为,那是嗤之以鼻。 当然,这里边赵廷绪和王桂香的纵容,也有很大的关系。王桂香夫妇那是看女儿出息了,出门鼻孔都朝天了,谁也不能说赵春琴的坏话,谁也不能提赵春琴念书的时候,是赵大鹅父母帮着供出去的。 又加之赵大鹅的父亲赵铁生,过于老实巴交。又过于孝顺,导致这件事,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王桂香因为诬陷赵大鹅的事情,已经蹲芭篱子去了。 老赵家,已经折腾了一个多月,中午王桂香梅开二度,重新进了芭篱子,赵大鹅是很开心的。当然了,开心之余,便是今个咋从老宅走的问题了。 赵大鹅现在全然一副爱咋咋地,老娘不服就干的态度。但是她也怕麻烦,赵大鹅倒是不担心赵廷绪不让过,亦或是赵廷绪出来揍自己一顿。毕竟现在老头赵廷绪和两个儿子赵铁生和赵铁刚都闹崩了,赵廷绪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有功夫揍赵大鹅。 赵大鹅就是多少觉得懒得看他们,于是思来想去的赵大鹅,溜溜哒哒的就去了后院东边的那家邻居。也就是吴山河的家门口。 按理说,吴家和赵家也是有亲戚的…… 毕竟村子就这么大,往上数一数,一定都有亲戚。而且这亲戚似乎还不太远。赵大鹅记得好像是赵大鹅曾祖父的大姐,嫁到了吴家。 赵大鹅到了吴家的门口,但是吴家门口拴着一条黑色的小狗,看着还贼特么的凶。 结果赵大鹅啥事没干,先和那条狗打了一架,直打的那条狗落荒而逃,嗷嗷惨叫。 吴家这才出来了人。 “二娘,我。赵大鹅………” 吴山河的老婆倪氏,眼睛不太好了,赵大鹅也不知道是青光眼还是白内障,反正看人看的不太好,一直模模糊糊的。 倪氏摸着墙就出来了,问道:“谁?” “我,前院的大鹅。您忘了呀?头年我在你们家枣树上吃枣子,掉下来,还把你给砸的半个月下不来地……”赵大鹅嘿嘿嘿笑着说道。 倪氏一拍脑门:“啊,大鹅呀。来来来,进屋。头两天他们还念叨你呢,我这有冻枣子,我给你拿来吃。” 赵大鹅摇摇头:“不进去了。你家这个狗子有问题,要咬我。” 狗子一脸懵逼:???卧槽!!!刚刚拿棍子削我的不是你?赵大鹅你做个人吧,你咋还恶人先告状?要不是本狗子不特么会说话,本狗现在就咬死你…… 赵大鹅自然不知道狗子在心里骂人,而且骂的可脏了。她就听见狗子唔嗷唔嗷的叫,便说道:“二娘,你这条狗太凶了。都不闲着,一直叫。” 第一百四十一章 赵大鹅横眉冷对狗子:“别叫唤。再特么叫,我改天把你炖了。” 狗子撒腿就跑:嗷嗷嗷嗷…… 倪氏点点头:“这狗子要下崽子了,就没拴着,吓着你了吧。别怕,这狗子不咬人。进来吧,没事的。” 赵大鹅仍旧摇摇头:“不了不了。我二哥和我二大爷呢?” 吴山河家里排行老二,赵大鹅按着辈分,确实要称呼他为二大爷。 “都上班去了。”倪氏回答。 “二娘,我有个事。我琢磨想从这边的道,去我那个后院,后院不是有口井吗,之后估摸你也听说了。我昨天和我家老头老太太干起来了,我把老太太又送进去了……所以,我现在从老宅走,我心里不得劲。我就琢磨从你们门前这边过去,但是你们西边垒墙了,我过不去。”赵大鹅坦诚的说道。“你们是先在这边盖房子的,垒墙的。现在那个老井那个空地,让我承包了,我不是天天在那边弄点水吗,一直挑水挺费劲的,我就琢磨整一条永久的路,从你们门前过,估摸要柴几米墙。你看咋样?” 吴家的院子也很大,西边的墙不太高,特别是有路的这段。因为一般来说,这边应该是有路的,但是那个古井很多年没人用了,都荒废很久了,旁边整的和深山老林一样,看着阴森森的,所以吴家就垒墙了。这样看起来更方方正正的,也美观一些。 但是理论上来说,吴家垒墙是不太合理的。但是吴家这个墙垒的又不是想多占地方,而是就是想单纯更好看一些。而且也比较实惠,吴家在院子外边,西边院墙到那个小矮墙的地方,种了菜,也算是多吃一些蔬菜用的。但是情况也和当初程锦湘的那个菜园子一样,用的都是无主的地方,没人管也就是谁的菜园子归谁了。 “你要从这走呀。”倪氏想了想:“行。但是,你二大爷和你二哥不在家,你要现在走,就得跳墙过去了,等他俩下班,我让他俩把那边收拾收拾。这本来就是村里的。你要用,这以后也就恢复原样,是一条路。” 倪氏很通情达理,毕竟根据村里的规定,院子外边的土地,其实就是路。 虽然这以前没有其他人家,只有吴家自己走,但是毕竟院子外边就是有路的。但是后街人少,就那么一两家,地方还特别宽裕,就直接种菜,也种了一些葡萄树。 “好嘞。那我就先走着,等我二大爷和我二哥回家,我再和他俩研究,把这墙给拆喽。” “行。”倪氏说道:“大鹅,你妈回娘家,有一个多月了吧。后个……大后天,就是腊八了,她回来不?你妈那个人好,在那边种菜,经常给我送菜吃。” 赵大鹅的母亲程锦湘在古井旁边,开荒了一片菜园子了,平时种菜多的时候,便挑一些新鲜的蔬菜,给倪氏送过来。倪氏由于自己眼睛不好,没办法种菜,而吴山河和吴二又都是上班的,平时虽然也种菜,但是种的很不好,基本上只能看不能吃,清一色的虫子。 程锦湘便送给倪氏一些。而且程锦湘对老太太王桂香也不太感冒,对于赵老三媳妇张翠兰也反感,村里能说的上话的,便是倪氏。 赵大鹅虽然不知道,但是也知道倪氏人不错。 “二娘,那我没啥事,我过去了呀。”赵大鹅说着就要走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倪氏摸着院墙,向前走了几步:“等会大鹅。我那有冻枣子,我给你拿两瓶子。用白酒醉的,又冻的。” “那……我等你。”赵大鹅心情不错,反正不吃白不吃。 再说了,赵大鹅也觉得这会自己年纪比较小,要是表现的过于成熟,就不太好了。 而且,赵大鹅也想吃冻的醉枣子……那枣子嘎嘣脆,又甜又有酒味,吃起来非常不错。 这个时代,吃的基本都是当季水果。南方的水果不可能在这个时代运过来,即使有,那也得是县城里,而且嗷嗷贵。 所以像东台子村的村民,冬天能吃的水果,只有苹果,而且是那种很小但是很甜的果光。 再有就是以冻为主的了,诸如:冻苹果,冻梨,冻山楂了。 酸的赵大鹅不爱吃,这会的梨也特别酸,没改良过,所以味道也不好,吃一口胃酸都能翻上来。 那酸爽,绝对嗷嗷的。 不过冻的醉枣子就特别好吃了。本身东台子当地的大枣就特别出名,后世的时候,还形成了地域特色品牌,这里的天气昼夜温差大,又干旱少雨,大枣特别甜,含糖量特别高,如果冻上,再来一些高度白酒一泡,那感觉爽歪歪。 倪氏并不在乎赵大鹅想什么,她慢慢的摸着路,返回屋里,去取冻的醉枣子。 那条狗子蹲在院子房子的正门口,冲着赵大鹅呲牙咧嘴。 赵大鹅却觉得这狗子的皮毛不错,长的就是稍微小了一些。改天应该去要一只狗子养着。 前世养过几条狗,几只猫。 猫没什么说的,贪吃烦人一直叫,扔都扔不掉。 但是赵大鹅觉得养狗子不错。那会儿赵大鹅无依无靠,家徒四壁的,但是狗子不离不弃。自己上山,狗子便也跟着,自己下河,狗子也去。晚上睡觉的时候,狗子也会偷摸跑进屋子里,像一个懒散的家伙,蜷缩在一个角落,和赵大鹅一起入睡。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狗子爱打呼噜…… 不一会儿,倪氏又摸着墙出来了,拿着两罐罐头瓶,瓶子里装着冻了的醉枣子。还有一小袋子地瓜干。 “拿着。回家吃,挺好吃的。” 赵大鹅也不矫情,拿了醉枣子和地瓜干,便离开了。 赵大鹅从那堵小墙翻过去,之后在后院,清理了一下子杂草和树枝。路没有什么要修理的,走的多的,土地便会硬了,也就成了路。 到了那个棚子,正好祥子也在。 “小老姑,好几天没咋看着你了。你这挺能耐呀,老太太为了收拾你把自己又送进去了?” 赵大鹅嘿嘿一笑也不回答这个问题。 “一半天的,我有空。得进城收一下账了。顺带看看其他人有没有的人用水。” “小老姑,你要说这个,我突然想起来,头两天我远房亲戚有个姑娘,今年都二十八九三十来岁了,她前段时间下岗了。她男人也和她离婚了。一个孩子也被男方留下来,另外带着一个老娘,她父亲也没了。她倒是自己在县里有地方住,但是没有什么活了。”祥子有些为难的说道:“她以前就在陈醋厂卖醋来着,是那种跑市场的。但是现在陈醋厂下岗的挺多,她虽然干的不错,但是厂子效益不好,头段时间也下岗了。她就整个板车,就是倒骑驴,骑倒骑驴呢,但是也被人挤兑的不行,活不好干。”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她家里老娘需要她养着,自己也得活着不是。昨天她碰见我了,后来就聊起来了。她一个女人,还在蹬板车,风吹日晒的倒没什么,不过很多体力活,还是不行。那些蹬板车的,动不动就是大件的东西,她一个女人弄不动,所以活就没人家那些男的吃香。 而且最近有几个老光棍,也是蹬板车的,看她年轻漂亮,就总是骚扰她,这把她整的不胜其烦。她拒绝了,但是那几个人就挤兑她的活,让她没活可干。这世道就这样,这又没什么办法。她去拉活,要五块钱。那几个人就三块钱。她要三块钱,人家就一块两块的和她对着干。还扬言要是她不从了那几个人,以后就没她好果子吃。 这不,她已经四五天没什么活了。家里也快揭不开锅了。就愁的不行。小老姑,你看我也挺忙的,还每天来送水,这个你看要不让她替我,她正好也能有点活干。” 赵大鹅想了想,摇摇头看着祥子:“哎呀,祥子。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涨点工钱?我这不是没怎么盈利呢嘛,等咱们赚了钱,我自然不会忘了你的。 至于你说的那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倒骑驴送这个,不行。太远了,她弄不过来的。” 祥子叹了口气:“不是的,小老姑。我真不是嫌弃钱少,我就琢磨帮帮她。” “嘶……”赵大鹅倒吸一口凉气:“祥子呀,你可是和人家差了十来岁,没有十来岁,也有七八岁了。老话说的好,男人和女人如果有纯正的友谊,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女人丑到爆炸……很显然,你说的这个人不丑,而且很漂亮,你这是动了心思喽。” 祥子红着脸赶紧反驳:“哪有的事。小老姑你这就说笑了不是,人家那条件,我哪里配得上……” 赵大鹅一愣:“她啥条件?” “人家可是城里人。长的又漂亮,人又贤惠善良可爱……还念过书,是高中毕业呢。而且又白个子又高挑,说话声音还甜……”祥子辩解道。 “啧啧啧,祥子呀。你还说你没心思?”赵大鹅撇撇嘴:“这都夸上天了。不过你不用长别人威风灭自己锐气。你也不差呀,这小伙都立正。”赵大鹅绕着祥子走了一圈,拍了拍祥子:“你才是又年轻又有前途。咱们配的上她。但是吧,祥子我劝你一句话,不要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比如离婚这件事。那可不一定是下岗才离婚的。她自始至终,一直没说孩子的事。三十来岁的人了,是极有可能没有孩子的。这事,难哟。我劝你慎重。” “她说了,我没好意思提。是她男人不行……”祥子红着脸说道。蔡小凤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字里行间里透露过,自己也想要个孩子,但是前夫不行的意思。 赵大鹅斯哈一声:“算我没说。看来你了解的挺多。虽然拉板车这事,不用她,但是我琢磨也许以后有别的活,用的上她。改天让我和她见个面。老姑也帮你把把关。” “好嘞老姑。”祥子这才开心起来。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赵大鹅问道。 “姓蔡,叫蔡小凤。”祥子回答。 赵大鹅却愣住了:蔡小凤?这不正是祥子未来的媳妇吗? 卧槽?这么巧? 赵大鹅琢磨自己重生一世,这很多人除了自己几乎没有改变什么命运。 第一百四十四章 前世赵大鹅和祥子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不过由于是同村,赵大鹅也曾经在祥子结婚的时候,去随礼过。那会她记得那个红色的帖子上边写的就是:蔡小凤。 后来听人说起过这件事,人们都说祥子媳妇牛逼的不得了,在城里开了一个家政公司。后来还跑到了省里,专门做家政一类的活,开了个店。也算是村里的名人了。当然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一开始祥子和蔡小凤可没少折腾喽,打过工养过鸡开过饭店跑过大车,是最后做了家政这个行业,才起来的。 “祥子,这样吧。初九那天,我进一趟城。你约一下这个蔡小凤。我请你俩吃一顿。” “行。那就初九。”祥子答应了。“那我先忙了哈。” 赵大鹅看着祥子卖力气的干活,不由得摇摇头:这男人,很怪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他就开始努力奋斗了。呵呵,怪不得后世那么多男人被骗婚一类的,这确实可能和男人的心里有关系。可能男人的心里就是想,有了老婆就得努力干活,让老婆过上好日子吧。 反正,男人是一个很神奇的生物。 赵大鹅也忙活了一会儿,看见表姐周春文来了,她便有些偷懒,看看赵廷绪似乎没在院里,就跑到自己那间仓房,刚开门,就看见老爹赵铁生在炕上躺着。 赵大鹅一愣:“哎哎哎,你躺着干啥呢?不去干活?咋了,身体不舒服?” 赵铁生坐起来,看赵大鹅来了,叹了口气:“大鹅,爹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得得得,你可别了。你这人,说啥都没用。而且你也不用和我求情啥的,我奶奶进去,是罪有应得。没啥说的……”赵大鹅直接提前拒绝了。 “不是这个,我就是觉得我这些年挺对不起你们娘几个的……”赵铁生有些愧疚的说道。 “???”赵大鹅一脸疑惑:“嘿嘿嘿。你可少来,我根本不信。你忽悠我妈行,你忽悠我——我可不信。 我顶多能做到,就是承认你是我爹。别的,我的事你可别管。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有些事理解是没用的。你理解不了我和我妈的心情。你要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不好呢,你就去干活。你看我大姨父天天干活,你也去。兴许,我一开心。咱家这点破事,我就不计较了。” “真的?”赵铁生如释重负。 赵大鹅点点头:“快干活去吧。大老爷们你说你没事躺个der儿呀。你想学我三叔咋地?给你也整点酒,你也一天喝三顿吗?有些事,是不需要说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得活着。活着就得干活,干活才是最重要的。嗯嗯,没错。干活能让人忘记烦恼忧愁……” 赵大鹅正有点懒得干活,而赵铁生正好也心情不太好。让他忙碌起来,可能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更适合赵铁生现在的情况。 “那我去干活,你妈还回来不?”赵铁生低声问道。 赵大鹅不耐烦的翻着白眼:“那得看你表现,老爹你现在的情况是我几个舅舅能不能打死你的情况。你就别幻想太多了。老老实实去干活,你这个人脑子不太够用,适合干活,不干活你得被我爷爷奶奶忽悠蒙圈了。 你先好好表现表现,我合适的时候,必然会有合适的打算。” “那好吧。”赵铁生起身去干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赵大鹅从自己屋子里翻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时代,自己这个年纪没有身份证。 这就是个很愁人的事情。 赵大鹅琢磨为了避免以后出现一些麻烦,想着过两天进城的时候,看看能不能申请一个“康熙泉”的商标。自己注册一下,也省的以后麻烦。 毕竟现在赵大鹅并没有盈利,也没有赚钱,所以大家都是相安无事的。但是保不准以后赚了钱了,村里的人就会眼红起来,而且自己家现在这个情况,保不准到时候会有很大的麻烦。 所以赵大鹅就琢磨注册个商标去,但是她才想起来,自己年纪太小了,根本不成。 没有身份证,看来还要等老娘回来再说了。 赵大鹅看了看屋子,这两天应该赵铁生在这里住着,老爹那个人的态度和想法,应该有一些改变了。 但是,赵大鹅不想给赵铁生什么好脸色。 虽然不至于从心眼里烦躁,但是赵大鹅并不觉得自己这个老爹,是个好父亲。 只是有些事没有办法罢了。 从家里出来,赵大鹅溜溜哒哒的就去了大姨家。 到了家里,却发现周春红在那边收拾辣菜,准备腌咸菜。 赵大鹅是一脸不太情愿。 二表姐周春红很能干,也很老实,但是……嗯嗯,周春红有点不太讲卫生。 针对这个事情,赵大鹅还没法明说。毕竟周春红年纪也不太大,十二三岁,也是个孩子。 但是她确实不太讲卫生。经常头不梳脸不洗的。有饭就吃,有水就喝。 而且周春红说话结巴,赵大鹅就没办法说太多。说多了会让人感觉赵大鹅事多,而且有点不太好,会让周春红自卑。周春红本来就有一定的生理残疾,或者说生理上的障碍,就比较自卑,不爱说话。 赵大鹅再来一句:二姐,你特么连咸菜上的泥巴你都不洗,你腌咸菜?喂猪吗? 那就不太好了。 “二姐呀,你去买点盐。家里是不是没有盐了?” “有……有………有……盐,不……不……不……用去……”周春红结结巴巴的说着。 赵大鹅直接拿出来两块钱:“去,麻利买盐巴去。记得买精盐,三毛二一斤。” 周春红接过钱就准备去了。 赵大鹅嘱咐道:“别买粗盐。要精盐。小六子专门爱调称,你看着点,别让他少给你。” 小六子是村里小卖部的,不过他家的小卖部卖的东西不多,就那么几样。不过手纸,盐巴一类必须品,还是有的,就是有点小贵。 不过赵大鹅为了不让二姐周春红做这个咸菜,不得不去买。 毕竟,没洗干净的咸菜,腌成咸菜,那不硌牙吗? 当然了,硌牙周春红是无所谓的。反正她吃啥都一样…… 周春红点点头,就去买盐巴了。 赵大鹅撸起袖子,开始认认真真的洗辣菜。 天气很冷,水温也特别“感人”,嗷嗷凉。 赵大鹅气鼓鼓的,出去抱了一堆木柴,就开始烧火,随后用水瓢添了一大锅水。 北方的大锅饭,用的大锅优点很多。因为比较大,所以烧水,做菜都用这口锅。也可以蒸馒头,煮饺子,烙饼,一口锅啥都能做了。 当然了,赵大鹅没去过南方,不知道南方是不是也用的大锅。 烧了一大锅的水,等到水温差不多了,赵大鹅开始开始拿了一个盆子,放水、洗辣菜。 第一百四十六章 辣菜其实学名叫什么,赵大鹅也不知道。 反正她们这边叫辣菜疙瘩,或者咸菜疙瘩…… 平时就是腌咸菜用的,做成了咸菜之后,有的配合黄豆,有的用大酱,有的用芹菜缨子配合着一起吃。 多数的时候,就是切成条。一条一条的,之后加一些醋,酸酸爽爽,嘎嘣脆。有一丝丝辣味,但是不多。也可以切的特别碎,做菜吃。在吃面条,或者饸饹的时候,当卤子。 味道就是那个味道,不好不坏。但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很喜欢。赵大鹅记得前世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就是啃着咸菜疙瘩,就着玉米面饼子,硬是吃了很久很久。最大的优点就是便宜。一个大辣菜疙瘩,才一两毛钱。做成了咸菜,可以啃半个月。这可能就是当地人喜欢辣菜疙瘩的原因吧。 便宜,能裹腹,类似于下饭菜,所以辣菜疙瘩是农村最好的一种东西了。 赵大鹅一个一个的洗着辣菜,碰见洗不干净的,就用菜刀,把辣菜带须子的砍掉。 以前赵大鹅就这么做咸菜的,程锦湘也是这么做的,赵大鹅就是这么学的。 赵大鹅知道家里有盐,但是这个辣菜疙瘩,需要的盐很多。洗干净之后,用清水再冲一次。 随后赵大鹅把以前用的辣菜缸给刷了几遍。确定干净,没有味道之后,她把辣菜扔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赵大鹅出去砍了一根很直溜的棍子,放在中间,最后放了差不多二十来斤盐。盐用一个麻布包着。 因为这个一次吸收不了。所以需要很久很久,这个盐才能化没了。 之后就开始拿着棍子搅拌了一会儿。 至于为什么搅拌,赵大鹅也不太清楚。反正程锦湘做的时候这么做的,她也这么做。这么做,可能唯一的用途就是能让盐化的快一些吧。 赵大鹅腌的咸菜,和很多人都不太同。她这个是纯泡着辣菜。里边的水特别多,盐也特别多。 最后用一块干净的石头,压住飘着的辣菜,让所有辣菜疙瘩都在盐水里泡着,便结束任务。 赵大鹅又收拾收拾了屋子, 刚弄好,赵大鹅就发现周育仁回家了。 “哎呀,大鹅。这活咋能让你干呢?”周育仁有些吃惊的说道:“你二姐呢?” 周育仁本来是安排周春红腌咸菜的,但是到家里一看周春红不在,反而是赵大鹅在腌咸菜,故而有些惊讶。 “嘿嘿嘿。二姐有点懒哟,也不洗干净,就要硬腌咸菜。我就打发她去买盐巴了。” 周育仁尴尬的一笑:“刚刚碰见吴山河的老婆倪氏了,他说明个就去把那个墙,给拆了。以后咱们去后院,就可以直接有路了。不用从你们老院子绕远了。” “哎呀。”赵大鹅突然想起来自己拿的那两瓶子冻枣子,忘记拿回来了,那会和老爹说完话,就忘了拿了。 “那个墙也快差不多了,不用找别人帮工了。就我干吧,找人还得管饭,怪费钱的。对了,你爸爸去了……”周育仁小心翼翼的说道:“干活可来劲了。比我都使劲。” 赵大鹅呵呵笑了:“呵呵呀。那本来就应该他去干活的地方。不用可怜他,本来我有事,他就该去好好的干活,结果他不去。现在想起来去了,不用夸他。那是他应该的。 要不他啥也不干,整天帮我爷爷奶奶忙活去。最后钱都没了,他还嘴硬。那我要这个爹,有什么用?” 第一百四十七章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赵大鹅和周春文两个,准备去后院干活。路过东边那户邻居的时候,正巧就碰见了吴山河。 吴山河似乎身体不是很好,大冷天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身体不好,一直打哆嗦。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故意在这边等着赵大鹅一样,瞧见赵大鹅过来便说道:“大鹅,那个墙,昨晚上我和吴二弄了,不过还没弄利索呢,今天白天就差不多。再把旁边的小树根什么的清理一下,把那些陈了很多年的树叶子弄走,就可以走路了。” 赵大鹅没想到还没等自己求人,人家吴山河就已经把活给干差不多了。不过这毕竟是求人的事,吴山河却反其道而行,让赵大鹅觉得多少有一些怪怪的。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当然了,吴山河不是坏人,他这么勤快,一定是有事求自己。 赵大鹅笑着问道:“二大爷,你这么大早的就干活,是不是有啥事找我?有事你就说嘛。” 吴山河双目有些走神,近来他确实碰见了比较为难的事情。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已经到了要结婚的年纪,虽然吴山河家庭条件在东台子村来说,是很不错的。但是吴山河家里的情况有一些特殊,由于吴山河是吃大本的,(吃大本指的是非农业的乡镇户口。)现在眼看着南方早就已经分地了,北方可能也快了,村里也都在说这件事。但是这事似乎和吴家关系不大。吴家除了老太太,也就是吴山河的老婆倪氏是农村户口,吴山河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只有女儿还在读书,两个儿子都不是农业户口。 但是,比如吴二所在的供销社,也已经工资减半,压了几个月不开工资。虽然表面上有份工作,但是谁都看出来了,这工作不挣钱,挣了一堆白条。 谁也不知道这个工资,需要压多久。当然最重要的就是那份工资,并不多。一个月三四百块钱,够吃够用。但是农村人热爱土地,吴家很难有多少地可以分,没什么地,也就没办法养鸡养鸭养牛养羊。 所以吴家虽然是在农村,但是不是农村户口。没有分地的权利。虽然赚钱,家里也有钱,但是这两年并不好。 最重要的是,由于吴山河上班,吴大吴二也上班,家里只有倪氏在家,和村里走动的也就少了。 这个农村是一个特别复杂的群体关系。吴家就犹如东台村的一个很奇特的家庭,很难用词语形容,虽然不至于和村里格格不入,但是和其他村民的交集特别少。这就导致,附近的村民对吴家也不是很在意。 自然,也就没人上门提亲了不是。 而自己的两个儿子,吴大吴二到了要结婚的年纪,却没人提亲,吴山河急得不行,但是他还得骑车去几十里外的另外一个镇上工作,没什么时间。前天他回家,听吴二说起来邹小华,便觉得这事很不错。 可能家远了一些,邹小华是旁边羊角沟镇的,那可是深山老林的地方。具体的吴山河不知道。 吴山河打听了一下年纪,邹小华正好二十八岁了,大学毕业的。当然这个大学,并不是一本二本,而是职业技术学院毕业的。 不过那也是大学了。 分配到了街里的供销社工作。 而吴大正好也是二十八,吴山河就觉得有戏。不过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吴山河找不到媒人去问问。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农村有个特殊的习俗,就哪怕两个人是自由恋爱,它到了要谈婚论嫁的时候,也需要一个媒人。 亦或是两个人都认识,熟的不行,也是需要媒人的。 媒人,顾名思义。就是说媒的,南方称呼为红娘。北方农村就叫媒人。当然了,赵大鹅所在的东台子村,大部分时候称呼媒人为“管事的”,一般都这么称呼。不过,还是叫媒人更容易让人理解。 没有媒人是不行的,因为有很多话,需要媒人去说,很多事需要媒人去做。 诸如选日子,彩礼,相家,换东西,结婚一大套东西,没个媒人是不行的。毕竟很多场合来说,需要谈到钱,一谈到钱,这个事情就不太好办。特别是彩礼一类的,媒人一手托着两家,选择一个可以双方接受的方式和彩礼钱,并且还是见证人。万一到时候,男方给了彩礼,女方说没给,咋办?有个媒人给作证,就省了好多麻烦事。 但是吴家本来就是外来的,虽然也在东台子村很多年了,但是毕竟是外来的。除了下边的那户人家和吴家走动比较多,还真不认识什么人。 吴山河就琢磨自己好像没啥人能给儿子当媒人,就打主意打到了赵大鹅头上。 “我这不琢磨,就供销社那个邹小华,感觉和我儿子挺合适的。都挺好的。就是缺个媒人呀……大鹅你看你……” 赵大鹅都愣住了:??? 卧槽! 别特么开玩笑呀,我六岁就要给人当媒人去?多少有点离谱了不是。 “我指定不合适。当媒人这活嘛……我给你推荐一个人。现在咱们这条也算是街了,你得去找下边的下边那家,就是我六爷爷他们家老大,赵铁胆。我那个大爷呀,吹牛逼特别有一套。撒谎不脸红,往死了能喝酒,脸皮特别厚,办事特别不靠谱,特别适合做媒人。” 吴山河都呆住了:“这个……” 媒人的标准这么“高”吗?吴山河以前结婚都是几十年之前了,所以对媒人这个概念没什么了解。不过听赵大鹅这么一说,自己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周春文笑着怼道:“大鹅,你可别乱说了。这媒人咋能这种呢?撒谎吹牛逼,办事还不靠谱,能当媒人?” 赵大鹅却极为认真的点点头:“没毛病。确实是这样。媒人干啥的?就是死的说成活的,假的说成真的。还得被人训了不脸红,被人打了不还手。这活,一般人可干不了。没点特殊能力,你干不成的。 我六爷爷家的大爷赵铁胆这个人,白酒一斤下去,不带说胡话的。反过来,他不喝酒整天说胡话,吹牛特别不靠谱。这就很符合做媒人,当时候酒喝了,他不胡说,绝对没有坏事的风险。平时他又特别能吹,他能把吴家吹成喀县首富……反正地球都是他的。 信我的,让他去,绝对没错。而且赵铁胆有个最大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当媒人这活,脸皮不厚。万一有点特殊情况,咱们这头出岔子了,让人问起来,就让赵铁胆顶锅坐蜡去。” 吴山河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那我回头去找一下赵铁胆。大鹅,我琢磨这事让你也挂个名呢?” “别介。我还没念书呢,大字不识一个,我一个六岁的娃,去当媒人,不让人笑掉大牙?!”赵大鹅果断拒绝。 “那好吧。”吴山河只好作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吴二,加把劲。今天就把这路给整出来。”吴山河哟呵了一声。 那边正在清理墙头的吴二答应了一声。 赵大鹅也不好意思都让吴家把活好了,也和周春文两个,帮着干点力所能及的。 这块本来没有路,所以比较呕吐不平。以前又种了一些树苗,其实好像也不是种的,就是大树底下自己生出来的小树苗,长的还特别多。 赵大鹅他们用铁锹镐头,把树苗给弄没。树根也清理了。最后再平整一下地面。 周育仁还特意赶着牛车,把一些用不到的石头瓦块,还有破树苗什么的,统统给收拾走。 忙活了一上午,这活才勉强弄完。这还是幸好吴家昨晚干了很多,要不一天也干不完。 赵铁生也过来帮忙,干活挺来劲的。赵大鹅就去歇着了,看着别人做清尾工作。 “表姐,你看了没?你爹干活特别细致,还挺快。就我大姨父这手艺,不去给长城贴瓷砖,都白瞎他那细致劲了。” 周春文脸一红:“别胡说。你爹好,你爹干活净特么废话,一会儿嘴都不闲着。不是这不对,就是那不对的。” 赵大鹅嘿嘿一笑:“他就那样。我都懒得和他一起干活。走了,咱俩回家吧,我估摸这破天,要下雪。也没个天气预报,啥时候整个电视来,我要看天气预报。” “电视是啥?”周春文好奇的问道。 “电视就是……说了你也不懂。城里边时兴那玩意,等大姐你结婚的时候,你就和婆家要电视,洗衣机,冰箱。”赵大鹅笑着说道:“狠狠的要,要大彩电。还得带dvd的。” “啥?咱们村结婚不是手电筒,自行车,和缝纫机三大件吗?怎么你说的我都没听过?”周春文疑惑的问道。 赵大鹅嘿嘿一笑:你没听过的多了去了。不过啥时候三大件还有手电筒? “唉唉唉,大姐。你那老黄历了。都什么年代了,还特么手电筒?再说了,自行车多便宜,咱们要摩托车。缝纫机得要,另外一个嘛,我看他们要的是收音机。 不过到你结婚还得几年,就算过一年半载的,那也涨价呀。现在结婚涨价的贼快。头几年我妈结婚没啥钱呢,我三婶结婚的时候,就是一千二彩礼,加收音机,缝纫机和一对毛毯子。” 赵大鹅想到这笑了:“大姐你说我三婶整天躺着不干活,是不是因为当初要那俩毛毯子太特么贵了,她屁股舍不得离开毯子?” 周春文也笑着:“大鹅你呀,就埋汰人。谁能因为舍不得毯子,整天睡觉的?那不是有病……额……你三婶呀。你三婶那是懒得。懒得快生蛆了。比我家二丫强不了多少,二丫整天和你三婶有一拼,贼特么懒。” 赵大鹅撇撇嘴:“二姐不是懒。她那是自卑。她说话结巴,所以就怕看见人,怕看见人她就藏起来。” “那不还是懒?”周春文一摊手。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看没什么事,就回家了。 到了家里,赵大鹅觉得天气冷飕飕的,就抱柴火烧炕。 反正周育仁家里的柴火多,不烧白不烧。不把柴火多烧点,那不白费了周育仁辛苦弄这么多柴? 吃了午饭,眼瞅着就下起了雪。 雪不是很大,周育仁也回家了,却是一脸愁容。 赵大鹅眉头一皱:“大姨父,你咋了?看见别人儿子要结婚啥的,你难受?” 周育仁还真是因为这个难受。别人家上了媒人,自己家的媒人没什么动静,周育仁自然很心急。 对于周育仁这个土生土长的农村老汉来说,给儿子娶老婆,是一种任务一般。老话说的好,好多人终其一生,无非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周育仁也是这个想法。儿子娶不上老婆,他就算是死了,也是死不瞑目。 完不成给儿子娶媳妇这个任务,周育仁心里憋的慌。 他拿着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也没有回赵大鹅的话。 赵大鹅翻着白眼,叹了口气:“哎呀。大姨父,你说你急什么呢?老马那个胖丫,跑不了的呀。你得沉住气。你沉不住气,那不成的。前几天,时志慧不是来了吗?这你急什么? 娶媳妇和行军打仗差不多。要知己知彼,才可以百战不殆。上次咱们表现的不错,你就更不能急了,你要这么去找时志慧,或者你去问老马,你这事以后都特别难办喽。我给你普及一个歪理邪说哈……” 赵大鹅笑着说道:“大姨父。其实男的如果没有孩子,不结婚。会有人说:那谁谁谁,断子绝孙喽。但是反过来,那女的也是呀。一个女人不生孩子,不结婚,她一定吓唬不住男人,她顶多吓唬她自己罢了。女人老了的时候,和男人可不一样。男的老头还能去看个大门,打更什么的。女人老了,就只能捡破烂为生了。所以,这本来就是互相的事,你不能急。” 周育仁听赵大鹅这么一说,心情才好了一些。 随后周育仁便上炕呆着了,烧了一壶茶喝。 赵大鹅也烧了壶茶,和表姐周春文聊天。 “表姐呀,我这会儿,解决了好几个心事喽。那条路有了,以后就不用从老宅走了。不用看我爷爷奶奶那副臭脸色了。我爹现在态度也好了一些,不过他现在话多了,想引起我的注意……就头疼。这边水的事,过几天我进城一次。剩下的事,就是我妈的问题了,我也不知道啥时候让她回来好一些。不过我更倾向于让我妈回来的时候,咱们住上大房子了。不过盖房子挺费劲的,我也没那么多钱。 我琢磨在后院等开春了,盖个房子。三间的或者四间的。但是先盖一间。一间房的钱,我估计我能凑出来。要是花七八千,一万来块钱盖一间房子,也行。反正在前院是不想呆了。” “让我三姨来我家住呗,那怕啥的?”周春文不解的问道。 “不成。我在你家住没事,我妈住不行。”赵大鹅摇摇头:“我妈脸皮可薄了,哪像我这么厚颜无耻。” “说啥呢,都是自己家人。什么脸皮的。又不是没地方?” “不。我感觉开春大表哥该结婚了,就没地方喽。”赵大鹅不想那么麻烦:“还是有个自己的窝躺着,舒坦。” 到了下午,雪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赵大鹅就趴在窗台上,看着雪花飘落。 人没有梦想,便能没心没肺活的潇洒。此刻的赵大鹅也是。她把棉袄穿上,棉鞋也穿上,套上一个围脖,蹭蹭蹭的跑了出去。 之后攥了一个雪球,嗖的一声扔了出去。 随后门口传来一声“哎呀”的惨叫声。 赵大鹅顺着声音一看,自己的雪球,正好打在了提着大包小包的吴山河的脑门上。 吴山河身后还跟着倪氏。 赵大鹅赶紧迎了出去:“哎呀。二大爷你看我表姐这个不闲着,没事就扔雪球。砸着你了吧,没啥事吧。” 吴山河表示自己没什么事。 但是刚出来的周春文心里气鼓鼓的:赵大鹅又给我泼脏水,自己这个表妹,坏事一定是我做的。 吴山河拎着一大篮子鸡蛋,还有鸭蛋。旁边拎着一箱子杏仁露,一箱子八宝粥,还有一袋子糖果。 看这个标准,应该就是给赵大鹅的,要不送礼谁送糖果? 赵大鹅自然也知道:“二大爷,你看看你,还给我买东西。我说谢谢吧,就见外了。我要收着,我又不好意思。” 倪氏后边说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没有你指点,我儿子这娶媳妇的事,是一点眉目也没有。” 吴山河也说道:“我听你的话,去找你六爷爷家的赵铁胆了,他们两口子答应了我。中午就冒着雪,去街里了。问了邹小华,说相亲这事。 邹小华没说别的。就说这事得回家给信。赵铁胆确实有两下子,之后他就让邹小华给他们村里打了一个电话,还真找着邹小华的爸妈了。赵铁胆就把我们家想要娶媳妇这事说了一下。邹家也表示这事虽然急促,但是也可以走走。之后明天,也是周末。让赵铁胆先去她们家一趟。这么一来,这事有九成把握呀。” 毕竟女方父母都同意让媒人上门了,这事成的面就特别大。起码,人家女方是有心思的。 所以吴山河就开心,决定谢谢赵大鹅这个牵针引线的大恩人。于是就买了好多东西,来看赵大鹅。 赵大鹅摆摆手:“你们能成就行。不用给我送礼。我啥也没干,我都不好意思了。嘿嘿嘿,糖果留下,其他的就别了吧,整的我好像贪吃贪喝的一样。” 周春文古怪的看着赵大鹅:呵呵。 吴家夫妇却说道:“大鹅。有些事,谁能想到。你那天要不是和你二哥说那么一嘴。也就没有后边的事了。这事,功劳上,你最大。又不是什么值钱的,都是自己家养的鸡鸭,下的蛋……” “不是。你这鸡蛋和鸭蛋是从我六爷爷家儿子那买的。你们家不养鸡也不养鸭子。你要真是自己家的,我就要了,你这明显就是买的。”赵大鹅对全村所有村民的基本信息,那是了如指掌。 吴家根本不养鸡养鸭的,没有鸡蛋鸭蛋。吴山河那么说,只是怕赵大鹅不收罢了。 “那不成。别管是买的还是自己家的。我都拿来了,你能让我拎回去?”吴山河说道。 倪氏也说道:“大鹅,你就拿着呗。炒几个鸡蛋吃,二娘眼睛不好,要不就叫你回家吃饭去了。这不是我做饭做不了,全是你二大爷做饭。他做饭难吃死了,我们这也是没法。本来是要请你吃饭的,后来他们都说你嘴刁,难吃的吃不了,所以才买的东西来看看你。” 赵大鹅眉头紧皱:哪个王八蛋背后说我坏话了?说我嘴刁?我是吃他们家大米了不是?不过多数这话是赵铁生说的。 赵大鹅十分了解赵铁生,自己老爹出门,从不说自己好话。整的好像自己啥也不会,啥优点没有,除了能吃,啥也不是一样。 不过倪氏话都这么说了,赵大鹅也不好意思不收了。总不能真让人拎回去吧?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送好吃的不收,万一人家琢磨自己不满意,过后送的更多更贵的就不好了。 于是,赵大鹅就收下了东西。 “大姐,你拎屋子去。” 周春文像个小跟班一样,把吴山河拿来的东西,拎屋子里去了。 赵大鹅倒是没有请吴山河夫妇进屋,毕竟这也不是自己家。而且周育仁不是正愁自己儿子娶媳妇的事,这就还是不让吴山河夫妇进去更好了一些。 “那过几天就相家了吧?”赵大鹅问道。 东台子村,有相亲的特定习俗。 一般都是媒人上门,问问男女双方的意向。如果都没有意见,那么女方便会带着亲戚朋友,来男方家里相家。 相家是一个过程,其实相对来说很复杂。 农村不同于城里,打听打听你有楼没,多大面积。 农村就得来家里看看,院子多大,房子什么样子。 当然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左邻右舍看看,打听打听。 看看这户人家邻里关系怎么样,人品怎么样,小伙子怎么样。长辈怎么样。日子过得怎么样。反正很多。 算是一个综合考量。 当然很多时候,这都是一个过场的事。但是碰见认真的,一打听邻居,这家风评不好,那就废废了。 所以,农村最难处理的就是这个邻里关系。因为儿子娶媳妇相家,都会去邻居家。 这就让你想和邻居吵架,都不敢。万一以后儿子娶媳妇,邻居说几句坏话,怎么办? 赵大鹅是知道农村这个习俗的。于是说道:“要相亲,你可别让人女方去我爷爷家。” 因为赵大鹅的爷爷奶奶,住的院子也算是吴家的邻居吧。 “我奶奶还蹲芭篱子呢,别影响你们儿子结婚。” 赵大鹅说的是实际情况,邻居都蹲芭篱子了,这一打听,不就废了吗?啥家庭,挨着蹲芭篱子的? 吴山河尴尬的一笑:“没事。我到时候就说邻居是你。” “好呗。我一定给你说好话。”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你有空,我安排你吃大餐。”吴山河承诺道。 “大餐这个吧,以后再说吧。娶媳妇重要,我吃不吃都行,不过那个……我不吃肥肉。”赵大鹅说道。“以后成了的话,单独给我安排和小孩一桌就行……” 第一百五十章 赵大鹅怕热,但是也不是很喜欢冷。冬天是一个令她舒服的季节,她喜欢把屋子烧的特别暖,之后窗子留一个缝隙通风,这样住起来才舒坦。 所以,赵大鹅成了周春文嘴里的“小败家子”。 虽然表姐周春文特别听话的,也让赵大鹅把炕头烧的特别热,但是免不了会觉得赵大鹅半夜也要给窗子留个缝,有点另类。 一大早,外边白雪皑皑,虽然雪并不大,但是这么冷的天,仍旧把院子盖的白茫茫的一片。 赵大鹅刚醒,就听见表姐周春文在窗户外边鼓弄着,似乎在找一个既可以开着窗子,但是屋子又别降温的法子。但是很显然,周春文的智商不允许她想的这么多…… 这根本就做不到嘛,外边零下二十来c,屋子里零上十七八度就很难了,再开个缝,就勉强七八度了。七八度这个温度,对周春文来说,是冷的。虽然承受的住,但是免不了要盖厚被子。 “大姐,别忙活了。我告诉你,要是在窗户外边搭个架子,蒙上塑料布,就好了。这么简单的法子,太容易了。”赵大鹅脑袋藏在被窝里说道。“不过那种就像扣大棚喽,虽然暖和,但是看不见真的太阳了,要隔着塑料,我就看不清这个世界了……” “今天就让我爹搭架子,蒙塑料布。”周春文说道:“大鹅你看世界应该出屋,在屋里看什么世界。一大早,我听说,昨天你爹好像和你爷爷吵起来了。” 赵大鹅懒散的揉了揉眼睛:“吵呗。就那点破事。我爷爷一定是觉得下雪了,我奶奶在芭篱子蹲着难受。但是很明显的,我爷爷想多了。就算不是下雪天,蹲芭篱子也难受……” 周春文明显愣住了:大鹅说的好有道理。谁特么蹲芭篱子能得劲。不过下雪天,就更遭罪了。 “我爷爷一定是拿孝道,压我爹。不过这事我爹可整不了。就算是我,我也整不了。王桂香那可是咎由自取。没事冤枉我干啥呢?”赵大鹅心中不喜,想起那天的事:“大姐,你说王桂香是不是有病。你就说存折丢了就得了。那不是死无对证吗?丢了不也就是没了。报警也行,干什么都行。那都没事。只要她说存折没了,谁也怎么不了她。 但是她心眼坏呀。非的特么的说我偷得。这不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进去蹲着吧,反省反省,要不她再闹下去,我们家可就家破人亡喽。谁摊上这么一个脑瓜子有包的老头老太太,这日子没法过。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头两年我们都穷的不行,我爹和我三叔也过来了。现在一看钱没了,那天也没闹。反而是我奶奶说钱丢了,让我偷了。最后查出来被她借给我……不对,被她给我老姑,我老姑不承认。这哥俩才闹的。” 赵大鹅起来,穿上了衣服。被周春文吵得睡不了懒觉,便起来了。 出去拿柴火烧火,反正冬天大多数的时间,就是烧炕,或者烧炕的路上。 周春文负责做饭。 不得不说,周春文做饭还是很好吃的,起码做的有滋有味的。比程锦湘做饭好吃。 赵大鹅一想起老娘做的饭,虽然不至于特别难吃,但是程锦湘只会炖菜,啥都是炖的。 土豆炖豆角,土豆炖土豆,豆角炖豆角,白菜炖土豆…… “大姐,买点豆腐,冻上。我想吃冻豆腐了。” 周春文愣了愣:“豆腐匠他们家做豆腐,整个的。咱们出豆子,他不要钱。豆腐渣给他。这么省钱。” “做一个有点多吧,万一过几天我不爱吃了咋整?” 周春文无奈的说道:“别事多。你吃的比谁都多。没有菜的时候,大葱你都拿起来啃。” 赵大鹅尴尬的嘿嘿一笑。 “我也会做豆腐,那玩意有啥难的?”突然周育仁从屋里走出来说道:“这又不是拍电视。做豆腐,是个人就会。不就是整点黄豆,煮了碎了,放点卤水,就成豆腐了。这个没啥难度。” “你有卤水没大姨父?”赵大鹅一脸无奈的问道。 周育仁尴尬的低头:没有卤水。 卤水这东西,需要自己调。具体怎么调,不知道。 “对了,大鹅你不说卤水点豆腐。那个卤水有毒吗?那你咋还吃豆腐?”周春文突然想起来。 赵大鹅曾经唠叨过,什么卤水有毒,吃多了不行的话。 赵大鹅也确实说过,不过冬天没什么吃的。无非就是土豆,白菜,酸菜,萝卜。 别的没有呀。 东台子村也没有蔬菜大棚,没有新鲜蔬菜。再就是肉了,肉还挺贵的,赵大鹅没有做到吃肉自由呢,就整天吃点白菜炖粉条就不错了。她这不琢磨吃点冻豆腐,结果被周春文差点给否了。 “还是改天去豆腐匠家里做一个豆腐吧。要不过两天过年了,排不上了。”赵大鹅最后总结了一下:“让我二姐去。我二姐反正也不怎么干活。” 还没睡醒的周春红不知道,自己啥也不知道,就多了一个活。 “大鹅,你爸不会有啥事吧?他干了六七年,钱被老太太老头整没了,不会想不开吧?”周育仁颇为忧虑的问道。 “不会。”赵大鹅神色坦然。 赵铁生其实还算挺坚强的一个人,老赵家是受不了这个这么大的打击。不过那个人不是赵铁生,应该是赵铁刚。 老赵家盖房子的钱没了,赵铁生损失最大。白忙很多年。这一点赵大鹅心知肚明,但是那个钱早就没了,赵大鹅也没指望过。 住新房,有个家这个问题赵大鹅也忧愁,但是忧愁归忧愁,暂时赵大鹅并不是很担忧。对于赵大鹅来说,她只需要独立出去,有个自己的房子,便可以。哪怕是一间屋子,也就可以了。 这倒问题不大,毕竟赵大鹅一家需要的是一个住的地方。不涉及到别的。 而且现在赵大鹅也能赚点小钱,慢慢也就好起来了。 最关键的是,赵大鹅是个姑娘。所以赵铁生不急。而现在赵大鹅的妹妹,也是个女儿,赵铁生就更不急了。他不需要给女儿盖房子娶媳妇,哪怕那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但是赵铁生确实短期没有这个忧愁。 赵大鹅也不知道以后自己会不会有个弟弟之类的,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一切还太早了。 但是赵铁刚就不同了,他有个儿子。 有儿子,没有新房子。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情况,而且是一个特别差的情况了。张翠兰跑娘家去了,赵铁刚现在才是最糟心的。 而且他也是急需有新房子的人。姑且不论他不干活这件事,赵铁刚没有新房子,张翠兰能不能回来? 先不说自己儿子以后娶媳妇这个,就是现在自己媳妇都跑了。赵铁刚能不急吗? 张翠兰临走之前可是说了,没有新房子绝对不回来的。 张翠兰回娘家和赵大鹅的母亲程锦湘回娘家性质截然不同。张翠兰可是提了条件的,如果赵铁刚满足不了这个条件,张翠兰怎么回来? 所以赵大鹅是一点都不担心赵铁生,反而担心三叔。 三叔人品不太行,酒品更差。素质也不太好,但是相对来说,比张翠兰强多了。 赵大鹅觉得三叔这个人还凑合,起码比张翠兰,以及自己奶奶王桂香和爷爷赵廷绪强。 赵铁刚对赵大鹅也凑合,一直拿赵大鹅当小孩子,所以不存在好或者不好。 “我三叔才难受哟。过几天你们看着的,我三叔必然大闹一场。张翠兰那个人心可狠了,别说我三叔了,谁也不好使。她自己儿子,她都不带心疼的。”赵大鹅颇有感慨的说道:“赵永波才四岁,她就舍得不带孩子,直接回娘家。 我妈回娘家的时候,还想带我回去,舍不得我。是我自作主张,不回去的。张翠兰根本就没考虑我那个老弟。那是铁石心肠的人。她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张翠兰不回来,我三叔那个人又离不开老婆,他没媳妇,他得死了。那可是他的爱情……呸。那可是赵老三的命根子。我三叔才没出息呢,离开女人活不了,这不得整天喝酒呀,以前一天喝三顿,现在就得一天喝六顿了。喝完酒,我估计赵老三快和老头炸了。” 赵大鹅想到这,嘿嘿一笑:“瞧好吧。我三叔才能折腾呢。老赵家从此永无宁日了。赵老三加上张翠兰,他们俩,能把老头老太太提前折腾死。老赵家基本废了,不用干别的,以后天天干仗去吧。” 周春文愣了一下:“那你咋整?年后你不上学,明天秋天也得上学了,你们家天天打仗,你上学咋去看热闹?” 周育仁瞪了一眼周春文,心说你们姐俩,怎么脑回路这么弯弯?净琢磨人家干仗的事呢? 赵大鹅一边烧火,水开了便灌水。之后沏茶。 早晨一杯茶,一天不困。 “请假看热闹去。”赵大鹅嘿嘿一笑:“当然,也有可能哈。我老姑最后把钱拿出来,给我三叔,瞒着我爹。” “不过,没用的。我改天还得给我三叔上课去,老头老太太整没得,可不是三万块钱。是四五万呢。说起来这个事,我都忘了给我二姑普及她彩礼钱和买房子的钱了。看来忙完,我的抽空给我二姑上眼药去,让她回娘家和王桂香干仗来。” “大鹅,你就使劲弄。把老头老太太都弄疯了。”周春文笑着说道。 赵大鹅切了一声,喝了口茶。 “他们就欺负我是个女孩子。要是我是儿子,我爹腰板也硬,我妈也不会那么受气。”赵大鹅侃侃而谈:“当然,这个假设不成立。” “他们本来就是坏的。在他们眼里,我一个女孩子,以后也要嫁人不是?就像大姐你自己,你也得嫁人。所以我大表哥从不担心你继承家产。当然了,你们家除了柴火多,别的也没啥好继承的了……” 一旁的周育仁一脸尴尬:“………” 周春文也尴尬不已:“大鹅,别说我家。我爹听着呢。” 周育仁赶紧说道:“我去干活。” “多整点柴火回来。” “嗯………嗯???”周育仁一脸不开心的走了。 “所有人都觉得女孩子嫁人之后怎么样,也不考虑学习怎么样。万一考上大学呢?但是大姐你看,他们明显不会让我念大学的。”赵大鹅叹了口气:“他们眼里,就是只有我老姑,我老姑也是女的。但是她考上大学了,有了工作。王桂香和赵廷绪他俩,就巴结自己的闺女。他俩纯属脑袋有包呀。 我老姑那个人,是全家最素质低的人。深的我奶奶王桂香真传。那是损到家了。她那人吃骨头,都要把骨髓吸了的主。纯纯白眼狼。 至于我呢,他们连让我读书都不肯的哟,一个学期一百二十块钱的学杂费,他们都舍不得花。”赵大鹅抱怨道。 对于赵大鹅来说,读书不一定出人头地,但是读读书认识一些字,也是好的。起码以后被人卖的时候,知道自己被卖了多少钱。 况且好多人都说知识改变命运,读书也是学习知识的一种吧。 周春文也叹了口气:“我爹也没让我念初中。” 赵大鹅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叶,翻着白眼:“表姐,你那是真没考上。考上初中,就让你去念书了。” 雪还在下,赵大鹅心情也不是很好。吃了早饭就吃午饭,吃了午饭就准备睡一觉。 那边祥子最近几天干活利索,又仿佛着了迷一样,反正不怎么用赵大鹅伸手,祥子便把送水这个活,几乎一个人全包了。 也许是因为赵大鹅答应祥子过几天去看看蔡小凤的缘故吧,祥子就多干活了。 爱情的力量哟~ 赵大鹅撇撇嘴:这女人长的漂亮,哪怕二婚,都这么抢手。 祥子家条件还行吧,但是农村娶媳妇本来就是挖到篮子里的都是菜。娶媳妇的标准也不太高:女人,会生孩子。 至于其他的,好像什么长相,身材,都没人在乎。 说的最多的也就是:会过日子就行。 反正对于农村的男人来讲,能娶上老婆,传宗接代都特别困难了,挑剔太多显然不太可能。祥子虽然是小伙,但是赵大鹅觉得他要娶个二婚的,家里也不怎么会反对。 况且,似乎蔡小凤长的还挺漂亮。 窗外的雪,还下着。赵大鹅可没有了出去玩雪的想法,怪冷的,天天生活在这种冰天雪地里,大雪天出去耍? 脑子瓦特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于是赵大鹅在北方的寒冬里瑟瑟发抖,想象着那些憧憬着大雪纷飞,便兴高采烈的南方小土豆艳羡的神情…… 对于没看过雪的人来说,雪天是令人向往的,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阳春白雪,美不胜收。 但是对于东台子村里的百姓来说,下雪无非就是两件事:骂娘,扫雪。 雪天爱困,赵大鹅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由于炕头太热,导致赵大鹅口干舌燥的。 而且,腰疼…… 火炕是这个样子的,如果放了足够多的柴,它会迅速体温,而且这个温度不太可控。赵大鹅睡着了,周春文怕赵大鹅冷着,就使劲添柴火,使劲烧炕。 炕头都烫的绸绸了(一个形容词,膨胀到一定程度的一种物理反应。),赵大鹅睡着了不知道,结果腰都快成熟肉了。是故,她腰疼。 早晨赵大鹅刚醒,就听见表姐周春文在外边嘟嘟囔囔的骂人:“这特么天,真特么狗。还特么下,不特么停。” 赵大鹅一听就知道,这雪没停。 但是雪不停,也得扫雪。无他,只是因为你扫雪,我也扫雪,显得自己很勤快,那么不扫雪的就会被村里人说不勤快。 具体扫雪什么用?平房是为了避免雪化的时候,形成二次霜冻,这样对房子房顶的水泥,造成一定的影响。平房是必须要扫雪的,毕竟村里的平房多数也都是残次品,水泥倒是放了,但是不多,多数都是半豆腐渣工程,所以对于一冻一化这种情况,是抵抗不住的。 地面也要扫雪,万一家里来人串门咋办?让人看见没扫雪,不显得自己家里懒惰嘛。 所以周春文在外边一边骂娘,一边清理院里的雪。 但是,雪不停,扫了的效果应该很差。毕竟一会又会堆积了一些,不过周育仁是个精细的人,认真又事多。这一点赵大鹅是深有体会的。事多指的就是周育仁干活的时候,务求一个完美。 赵大鹅推了推还在睡觉的周春红:“二姐二姐,扫雪去了。” 周春红愣了愣,也起来穿戴衣服,出去扫雪。 赵大鹅找到昨夜剩下的半杯茶水,又倒了一些热水,喝了之后,才不那么口渴。 随后也穿戴好,戴着棉手闷子出来了。 周春文撅着嘴,拿着扫把正在院里扫来扫去的。 “大姐,就不能等雪停了再整?” 周春文切了一声:“你大姨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让我闲着?他看我待一会,他就浑身难受。” 赵大鹅安慰道:“他不也在院子外边扫雪呢吗?” 周春文嘲讽道:“我爹把当街都扫的狗舔的一样的,整四五遍了。别说雪了,下雨他都能把水给扫干净了。他一大早,就去帮你把你们老宅后院那边扫干净了,你爹也改邪,他也去了。我都纳闷了,这俩家伙,好像给你溜须拍马一样。怕是没安好心呀,大鹅你可得精明点。我爹和你爹,一定最近有事求你。” 赵大鹅一摊手:“就那点破事呗。你爹想让我给他算算大表哥娶媳妇这点事。我都说了,啥事没有。但是他心里急的溜溜的。我爹是看马上腊八,我妈是真没回来的架势。他这不还和我爷爷奶奶怼上了,里外不是人了。他就想紧抱我这个大腿,让我把我妈整回来。” 周春文点点头,眼看着周育仁走进了院子,周春文便低头扫雪,不再骂人了。 赵大鹅却跑到墙边,墙边有一颗很大的枣树,一颗很小的枣树,一堆特别小的枣树苗。有秋天落到地上的枣子,晒干了,便也埋在了雪里。赵大鹅蹲下来,扒愣扒愣雪,从雪里挖出来几棵枣子。擦了擦,放在嘴里,又硬又甜,有点像后世别人送给过她吃的和田大枣。 赵大鹅又扒愣出来几个枣子装进口袋里,随后抬头看了看那棵大枣树。枣树枝头上,还挂着有七八个没有掉落下来的大枣。都是个头特别大的,一看就招人稀罕那种。要是吃了,也一定特别甜。 赵大鹅便开始爬树,准备给摘下来。 周春文在一旁看着,赶紧说道:“哎呀哎呀,大鹅呀。你干啥呢?下雪天你爬树,摔着咋整?” 赵大鹅却不管表姐周春文怎么害怕,她顺着树杈,就爬了上去。赵大鹅身子小,手脚也灵活,不一会儿就爬到了树顶,摘了一颗枣子,放进嘴里。 “嗷嗷甜,表姐给你一个。”赵大鹅说着话就扔下来一颗枣子,给周春文。 周春文哪有什么心情吃这个,虽然接着了枣子,不过她满脸都是担忧,万一这赵大鹅掉下来,自己家不就摊上大事了。 “大鹅呀,听话。下来。” “哎呀哎呀,大姐你怕啥呢?小孩爬树这么大点事,多正常。看把你吓的。这么多树杈,我掉不下去的。”赵大鹅嘟着嘴敷衍着。 “不是,我是觉得你多此一举。你用石头把枣子打下来不就得了?非得上去吃,你图啥?”周春文不解。 赵大鹅低头看着周春文:“你懂个啥,打下来的枣子没有灵魂。这就像,我……” 以前赵大鹅经常想象着,去别人家里偷枣子吃。因为自己家里没有,所以她一直想象着去村里其他人家,偷点枣子吃。这倒不是因为枣子本身多好吃,而是因为偷来的枣子好吃。 所以爬树摘的,就好吃。用石头或者木头棍子砸下来的枣子,就不好吃了。 “我说了你也不懂。只有身处险境,吃的东西紧张刺激的时候,才会觉得好吃。要是平平常常的,天天可以吃的到的,反而就索然无味了不是。” 周春文不理解赵大鹅的歪理邪说,只是一个劲催她下来。 于是,姐俩一个催一个不下来。 直到周育仁把院子里的雪,扫的干干净净…… 赵大鹅这才下来,偷摸对周春文说:“嘿嘿嘿,大姐。我知道你想偷懒,我这不给你找个借口吗?” 周春文一愣,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别特么瞎说,你就是馋的。” 赵大鹅和周春文在枣树那边纠缠了很久,雪被周育仁扫了,进了屋子,周春红则把饭做好了。 也不能说是做饭。就是腾热乎的粘豆包,又炖了一些酸菜。 北方由于气温低,冬天的时候,像东台子村这种偏僻的地方,都会蒸豆包。用黄米,也就是黍子脱皮,之后的米,加一些玉米面,做面。放一些煮熟了的红色的豆子,学名似乎叫红豆,或者小红豆。但是根据习俗,这边都称呼小豆。 蒸好了的豆包,反正就放在外边的缸里,冻上。之后吃的时候,拿出来一些,放在锅里的壁帘子上,热一会就好了豆包化了,热了,便可以吃了。 方便简洁。 如果条件好的人家,也是做白面的豆包。周家条件还好,但是啥人家也扛不住赵大鹅狂吃近一个月的好伙食,把大米白面早就吃没了,只剩下豆包了。 赵大鹅一看豆包,就问周春红:“我大姨走之前蒸的?” 周春红点点头。 赵大鹅叹了口气:“不吃了。我大姨蒸的豆包,九成都是酸的。也不知道她咋整的,放了什么,回回吃都是酸的溜的。我不吃酸的。” 周春文颇为无奈,她知道赵大鹅并不是因为豆包是酸的,而是周春文也看见周春红弄了鼻涕之后,没洗手,便去拿豆包了。她也不想吃。 自己这个亲妹子,确实不太爱讲卫生:“春红,你去洗洗手。” 周春红愣了愣,就去洗手了。 周春文无奈的从袋子底,拿出来一碗面,又找了四个鸡蛋,给赵大鹅用锅炒了鸡蛋饼吃。 这才让赵大鹅吃了早饭。 吃过早饭,赵大鹅看雪似乎小了一些,便琢磨今天进城,去看看祥子说的那个蔡小凤。 周春文说是准备纳鞋底,反正冬天事不多,也没什么干的,正好纳鞋底,就没跟着赵大鹅出去。不得不说,周春文确实是一个眼里有活计的人。 赵大鹅出了大姨家,顺着路,就回了自己家。到了后院,发现祥子正在东张西望,似乎是在等自己。 “今天我进城吧。开车能成不?路上可是有雪的。” 祥子迫不及待的说道:“小老姑你放心,我车技嘎嘎好。” 赵大鹅撇撇嘴:我信你个大头鬼哟。这祥子是有了心上人,一心一意为人家蔡小凤做贡献,这男人呀……千万不要谈恋爱,太容易恋爱脑了。当然了,这个时代也没办法,村子就那么大,人就那么多。能找个好看的女人太少了,这倒不是说村里的女人都丑,而是都比较困难,温饱才刚刚解决,哪有功夫花枝招展的。 而且普遍结婚都早的离谱,十六七岁,可能就嫁人了。等她们成熟一些,漂亮一些,早就是别人媳妇了。 比如周春文今年十六岁了,谁见到她顶多说一句这丫蛋长的带劲,白净。但是和漂亮,好像不太挨边,毕竟周春文年纪不大,十几岁的姑娘,还没长开呢,就是一个花骨朵。 但是等她长开了,早就嫁人了。 所以中间就忽略了美的这个过程。 祥子见到的这个蔡小凤呢,应该很漂亮,而且有女人味吧。三十来岁,又是城里人,起码不会面朝黄土背朝天,肤色应该是很白,脸上也不会有皱纹,自然会精致很多。也就不能怪祥子总是心猿意马了。 “祥子,你呀。我多了不多,你可得长点心眼,漂亮的女人信不得。万一这蔡小凤要骗你点钱啥的,你可咋整?” “怎么可能?她不是那种人。”祥子果断拒绝赵大鹅的说辞。 赵大鹅:好好好,你个恋爱脑。你竟然向着外人说话……罢了罢了,不和小辈的计较了。 “慢点开车,路滑。” “放心吧。” 赵大鹅便上了祥子的面包车,祥子先去送了水,最后才慢慢吞吞的把车停在了县城靠西边的地方。 赵大鹅看着旁边就有个小馆子“蒸蒸饺子馆”,便知道祥子是打算请自己吃饭,让自己在这和蔡小凤见面。这还一定是蔡小凤家旁边的地方,省的蔡小凤走路了。 想的是真特么周到。 幸好赵大鹅知道祥子人品一向很好,要不然赵大鹅都担心,这以后祥子会不会听蔡小凤的,把自己卖水的钱给卷跑了。 前世赵大鹅知道蔡小凤是嫁给祥子了的,但是其他的赵大鹅可是一概不知。虽然赵大鹅知道蔡小凤做生意赚钱了,但是关于人品一类的,赵大鹅一概不知。 “你想的还挺周到。”赵大鹅撇撇嘴,活动一下腿脚,戴上自己的小红帽子,便下了车,进了蒸蒸饺子馆。 可能是下雪天的缘故,店里除了老板和老板娘,再无其他人。 老板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一口正宗的方言:“来点蒸饺?搁这吃,还是带走?” “搁这吃吧。”赵大鹅说道。“一会儿点,你先炒几个菜。来个溜肥肠,一个双椒炒肉,一个牛肉柿子锅一个黄花菜羊肉锅。” 老板便去后厨先做菜了。 赵大鹅把自己那个新买的保温杯拿出来,一边暖手,一边喝茶。 店里其实是有茶水的,赵大鹅和祥子坐下来,一会的功夫,老板便端来了茶水,但是赵大鹅懒得喝他们这的水。 他们连茶叶都舍不得放的茶水,怎么喝嘛。 不一会儿的功夫,外边进来一个女人。穿着浅红色的夹袄,高跟鞋,紧身裤,大卷发,长的挺漂亮,但是谈不上什么惊艳。 赵大鹅觉得可能就是普通人,如果有什么异于常人的,那可能就是这个女人个头很高,很瘦。 足足有一米七五的个头,比祥子还高半头。 其实女人脸上,还有一些斑,所以赵大鹅都有点迷茫了:这个是蔡小凤?哪特么这么出奇?让祥子迷的神魂颠倒的? 祥子看女人来了,赶紧起身介绍道:“小老姑,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蔡小凤。小凤,这个就是我和你说的,我卖水的老板,赵大鹅。” “你好。”蔡小凤有些僵硬的伸出了手。 赵大鹅愣了一下,但是也礼貌的起身,伸出来自己的小手,象征性的握手:完喽,年纪太小,握手老别扭了。 “幸会幸会呀。我老早就听祥子说,咱们县里有个大美人。江湖人称赛褒姒,外号喀县一枝花。今天一见,果然是个大美人。来来来,别嫌弃地方小,坐坐坐。” 第一百五十二章 蔡小凤很淑女的点点头,之后有些忐忑不安的落座。 赵大鹅就这么用眸子瞅着蔡小凤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把蔡小凤都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最后赵大鹅总结:不得不说,蔡小凤是一个耐看的人。 秀丽,干练。眼角的鱼尾纹还挺多,说明也经常愁心事多。 不过赵大鹅琢磨,蔡小凤这一双大长腿蹬板车,多少有点暴殄天物了。这要是跑业务什么的,准成…… “祥子应该也说了我的基本情况。”蔡小凤倒是没在乎小饭馆有些破旧的茶杯,端着祥子倒的茶水,抿了一口:“我下岗了。也不会别的,以前在厂子里,就是跑跑腿,拉拉客户。那会儿订单不多,我们就去各个乡镇的供销社跑,但是其实没卖出去多少货。” 蔡小凤很惭愧的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再后来,我们那个经理,就挤兑我。让我和他好,我没同意。他就把我调到了旁边的凌县去卖陈醋。卖的也凑合,刚有点起色就给我弄到平县,再后来就是昌县。三四年换了四五个地方,都是有点起色就给我挪地方。最后又调回来,说让我在县里给小的新开的小馆子、小卖部推销产品。最后又觉得不行,给我调到车间干活,就这么折腾了一年多。最后找个借口,说我干活的时候,有道工序弄错了,造成了损失,就把我给开了,让我下岗了。” 蔡小凤叹了口气,抿了口茶:“别人下岗还有个几个月的工资,我最后那个月的工资,也被扣了。一毛没给,又是因为是被开除的。档案上,也不好看。再去找工作就难了。我男人原来对我说,说:你们经理看上你,你就顺杆爬呀,那以后不是能吃香的喝辣的?我当时都懵了,哪有自己男人让自己老婆出去那个的?等我被开除了,他立刻和我划清界限,和我离了婚。生怕我影响了他的前途。” 蔡小凤眸子里没有光,有的都是生活的落魄感和无力感。那种无可奈何的神情,令赵大鹅都不得不有些摇头。 “完事儿了,我就没活了。我倒是真没想过和经理那个,心里上过不去。也不值当的,人都有两只手,我就琢磨到哪里去,都能吃口饭不是?结果可能太年轻了吧,四处碰壁,工作没有赚不到钱,家里老娘身体也不好,急火攻心,脑梗瘫了。”蔡小凤的眼神不由得黯淡下来,全然没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光芒。 也许是生活所迫,也许是心力交瘁。蔡小凤叹了口气:“没有办法之后,我就去蹬板车,琢磨送点货赚点钱。我是乡镇户口,家里也没有地,老娘一病,家里就没钱了,借了一大圈,亲戚都躲着我走。蹬板车那边,也有人故事找茬,让我没活做,日子就更苦了一些。” 赵大鹅点点头,随后对老板说道:“菜好了没有?上点菜,再温一壶酒。” “好嘞。” 老板把四个菜都端了上来,锅是酒精锅,菜不至于吃到一半便凉了。 酒也拿了上来,放在一个大号的碗里,碗里放着热水,温酒。 “蔡小凤对吧,你和祥子认识。他也和我说过你的事。生活确实很难,但是还是要活下去,好好的过下去。没什么过不去的那些沟沟坎坎。人活一口气,为了你老娘,你也得活下去。我年纪小,懂得也不多。但是我知道,过日子可难了,不过你也要想开一些。 这茬下岗的挺多的,也有很多主动下岗的。不过对于咱们来说,甭管是机会大于困难,还是困难大于机会,你都得从头再来了。以前你在厂子里干过,知道的多,懂得也多。我这边其实不缺人……” 赵大鹅话没说完,蔡小凤听见“不缺人”瞬间眼神就更暗淡了。 “但是祥子不干,说什么都要拉你一把。他说自己的工钱不要了,让给你。”说着话赵大鹅看了一眼祥子。 祥子先是一愣,随后有些腼腆的低着头,红着脸,搓着衣角不说话。 蔡小凤猛地抬头,双眼有些迷茫的看着祥子,表情有些复杂。 “祥子工钱不高,只有一个月一百五十块钱。因为他是顺路,所以我给他的很低了。你以前工资呢应该比这个高,也许是两三倍,也许是四五倍。但是我只能给你一百五一个月。”赵大鹅故作忧愁的说道。 “行行行,一百五太可以了。”蔡小凤的话都没经过逗留在脑袋里,直接就同意了起来。 蔡小凤以前的工资,确实比这个多一些,是五百多一个月。但是自从下岗,母亲脑梗瘫了,她现在一天几块钱都赚不到。五块钱一天虽然不多,但是对于蔡小凤来说,就可以买二十几斤米了,起码能保证自己和母亲饿不死的状态。这倒不是蔡小凤卑微,而是生活确实如此。 此刻能有人给她一个活干,那就是救了她一命,也救了她母亲一命。那就是她的再生父母一般。 赵大鹅却摆摆手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别答应的太早。咱们这属于穷乡僻壤,也没有什么捷径可以让你走。虽然工资不高,而且你一个人要当几个人用。而且丑话说到前头,你现在落魄着,但是哪天你日子过的好了,你再想着什么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类的可就不好了。” 蔡小凤愣住了,她没想到赵大鹅虽然年纪这么小,但是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成熟的精明。 祥子赶紧打圆场说道:“小老姑,人家不能的。” 赵大鹅摇摇头:“有些事是这样的,还是需要白纸黑字,把该说的说了,该签字的签字了。那才行。当然了,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说,以后你赚钱了,或者发财了,不能自己干什么。” 赵大鹅从兜里拿出来一份提前准备好的合同。 “这是一份雇佣合同。条条框框很多,但是核心的就那么几条。一是蔡小凤你的工作内容,负责在咱们县里头,打开卖桶装水的市场,如有可能,自然是卖的越多越好。二是你的工资是每个月一百五十块,但是有提成,提成为总营收利润的百分之五,这个可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现在你卖一桶水,能剩下两毛来钱,当然了这个指的是营收利润,至于车费油钱一类的,会有适当的补助。 三是这份合同一式三份,后边要去公证处公证的。在此期间,你的总的雇佣年限是十年,如果你中途不干了,违约了,可就要付很大一笔违约金的。当然了,我是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蔡小凤听了之后,扫了一眼那些条款,大概就是全心全意为赵大鹅卖水,不能有私心杂念之类的,要不全部都是违约。不过这会儿蔡小凤也只是想工作,她连饭都吃不起,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想着要背叛赵大鹅? “我签。” 祥子看蔡小凤没有意见,他便也没有意见。 蔡小凤签字之后,赵大鹅从兜里拿出来拿出来三百块钱交给蔡小凤:“我知道你现在日子苦,家里老娘生病。咱们一码归一码。签合同是合同。这个钱,算我借你的,以后你有钱了,再还我。你现在身上没钱,怎么过日子?也得吃也得穿,老娘还有病,都是需要花钱的。我没那么多,只能借给你这么多了。” 赵大鹅还没来得及去要卖水的钱,所以身上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就三四百块钱了。 蔡小凤瞬间眼圈就红了起来。她以前在陈醋厂工作的时候,也会签订一些保密的协议。那会倒是没有签什么工作多少年的合同。就是到了月份,就给开工资。是一个铁饭碗。不过现在铁饭碗没了,她也落魄了。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赵大鹅给了她工作,虽然可能赚的不多,但是是有提成的,不是死工资,所以只要多努力努力,也许就能够有更好的收入。给个人干活就是这个样子,能者收入更多吧,这无可厚非。 但是谁都不会平白无故的给你钱的,可是赵大鹅在蔡小凤在落魄的时候,直接给了蔡小凤三百块钱,虽然说是借的,但是两个人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算中间有祥子,蔡小凤也对赵大鹅拿出来三百块钱感激的不得了。 “这个我不能要……我……无功不受禄呀。我……我……” “拿着。谁都有为难着窄的时候,谁都有困难的时候。我赵大鹅没什么本事,但是却见不得人间疾苦呀。”赵大鹅有些感慨的说道:“拿着吧。以后等你有钱了,再还我就行。” 祥子也在一旁说:“小老姑借你的,就拿着吧。” 祥子手头并不宽裕,而且他要帮衬蔡小凤,现在蔡小凤也还真的不能接受。 “那我收着了,以后我一定还你。”蔡小凤也没有太多矫情,毕竟现在家里的情况容不得她矫情。 “赵老板……” “别别别,叫我小老姑更好一些。你就顺着祥子这边叫,虽然吃点亏,但是也不多。”赵大鹅嘿嘿嘿的笑着。 “小老姑,你放心。以后我蔡小凤一定为你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蔡小凤真的是热泪盈眶了。要知道这个时候的三百块钱,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赵大鹅的形象,也瞬间在蔡小凤心里高大了起来。就如同那不可仰望的高山一般。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蔡小凤瞬间心里就默默发誓,以后一定唯赵大鹅马首是瞻。 “好了,先吃菜,喝酒。”赵大鹅说道。“不过我就不喝酒了,我岁数小哈。老板你有ad钙奶没?”赵大鹅说道。 老板有点懵:“这个真没有。你要喝的话,我出去帮你买去。” “那就多谢了。”赵大鹅说道。她以前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喝一瓶ad钙奶,但是那会太穷了,喝不起。现在就补偿一下自己吧。 像北方这种小馆子,在南方可能叫麻雀馆子亦或是苍蝇馆子。 嗯嗯,苍蝇馆子是赵大鹅一生无法忘怀的地方。 这种小馆子的特色就是夫妻两个人,要啥菜,他们都会做。哪怕是饺子馆,它也提供炒菜,也提供酒水。最主要的是价格亲民不说,老板还特别好说话。 当然了,不好说话的老板也早就关门大吉了。所以赵大鹅要ad钙奶,老板出去买,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不一会儿老板买了一板回来,交给赵大鹅,赵大鹅打开一个,拿出吸管,随后举起来,像模像样的说道:“那咱们走一个。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卖桶装水这个活,以后祥子负责拉水,蔡小凤你负责卖,开拓市场。因为我也不知道具体要多少,卖多少。祥子你那个油钱我给你报销。工资这两个月先没有了哈,但是你放心,小老姑不能让你搭钱的。” 祥子嘿嘿一笑,满脸通红,他现在赔钱都干呀,别说不赔钱。不图别的,就图能和蔡小凤多接触一些:“小老姑,你放心。这事你交给我,我给你办的笔笔正正的。” 蔡小凤破天荒的倒了一杯白酒,她也不在乎酒到底是多少度数的了,举起来说道:“小老姑,我不敢说什么大话。但是我一定竭尽全力,全力以赴。我……我不会说话,都在酒里了。” 说着蔡小凤咕嘟嘟的一口气,一杯白酒直接闷了下去。 祥子一看,也咕嘟嘟的干了一杯白酒。 赵大鹅嘿嘿一笑,扯开ad钙奶上边的塑料膜,也咕嘟嘟的干了一瓶ad钙奶。 三个人吃的是非常尽兴,也点了很多饺子。 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赵大鹅就看着祥子暧昧着蔡小凤的眼神,蔡小凤感激的神色,自己不由得有些心中窃喜:啧啧啧,人心,是用来收买的。有了这俩左膀右臂,起码以后自己能吃穿不愁喽。这祥子和蔡小凤就是以后自己的得力干将。 时间过得很快,吃过之后,赵大鹅让祥子送蔡小凤回家,自己则打了一辆倒骑驴去找邝守义要钱。 邝守义算了一下账目,便把钱给了赵大鹅。 赵大鹅又去其他几家买水的地方收钱,跑到晚上,才算结束。一共收了差不多三千二百块钱。 冬天,天特别短,很快也就黑天了,赵大鹅打了一辆倒骑驴,美滋滋的回家。 第一百五十三章 等到了家,天都彻底黑了。赵大鹅手里提着四笼屉的饺子,这是带给表姐周春文和周春红吃的。 路上的时候,赵大鹅还特意买了几斤无水蛋糕,一袋子散的方便面,和一些饼干。留着晚上饿的时候吃。别的她就没怎么买,手里就这么多钱,以后留着花钱的地方很多,可不能大手大脚的了。 结果刚到周育仁家里,就和一人撞了个满怀。赵大鹅扑通一下,摔个大屁蹲。抬头一看,竟然是时志慧来了。 赵大鹅疑惑不解:“四姨,你咋来这么急?” 时志慧也是刚到周育仁家,来的匆忙,所以一不留神就把赵大鹅给撞到了。她有些愧色的把赵大鹅给扶起来:“摔疼没?” “没事,没事,我穿的厚。”赵大鹅咧嘴一笑。 嘿嘿嘿。这大表哥的媒人上门喽,看来今年喜事将近呀。本来赵大鹅还以为要等到明年开春呢,结果时志慧年前就来了。 她一来,就说明起码老马那边是想年前把小胖丫马槐花和大表哥周天富的亲事给定下来。 随后赵大鹅大声喊着:“大姨父,大姨父。我四姨来喽。快出来一下。” 周育仁正在屋里呆着,一听时志慧来了,急的连鞋都顾不得穿了,直接蹭蹭蹭的跑了出来,跑到一半被同样出来的周春文给拦住了:“爸,你干啥呢?没听大鹅总和你唠叨,不让你着急吗?你倒是把鞋穿上呀。” 周育仁尴尬的一笑,立刻急匆匆几步回屋,踏上一双布鞋,便又出来了。 离着老远就笑着说道:“哎呀哎呀,亲戚来了呀。” 周春文也出来,满脸堆笑的一个劲的叫四姨快进屋。 时志慧十分受用,笑着说道:“春文这孩子,也是大姑娘了。改天四姨给你介绍个婆家。” 周春文正在笑着的脸瞬间就要哭了:特么的,老娘假装问候一下,她可好......直接要给我找婆家?我才十六,找什么婆家! 从习俗来说,虽然周春文年纪比较小,才十六岁,也是一个孩子。不过这会不同于后世,这会都是早婚早育,城里的还好一些,越是偏僻的农村,这种相对来说的“陋习”,越为严重。像东台子村这种偏僻的不得了的小村子,好多男孩子女孩子,也就十七八就都结婚了。就比如周春文大爷家的大哥,十七岁也就结婚了,十八岁孩子都已经有了,现在才二十三四,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所以周春文理论上,其实也不是小姑娘了,确实也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不过周春文可不想这么急着嫁人。嫁人总也得个二十来岁,外边都说,年纪大一些的时候,生养的孩子结实。周春文就琢磨自己以后要有个结实的儿子,所以她就觉得自己起码也要二十出头,才能结婚。故而她对时志慧的话很不感冒,但是因为时志慧是客人,倒也不敢反感。 自己老爹周育仁为了自己大哥周天富结婚的事,那真是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周春文劝过,但是没有。老爹周育仁那个特别保守到传统的思维——传宗接代,似乎只有自己大哥周天富结婚了,他才能安心。周春文也希望大哥早点结婚,要不然周春文都觉得周育仁恐怕活不过六十就得自己把自己整魔怔了。 周春文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她只是知道,如果大哥结婚了,那家里就能添丁加口,以后的日子,过得也就有奔头了不是。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世界观。如同一口口老井,全部都坐井观天,倒也分不清楚到底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周春文就是觉得如果家里,大哥有了孩子,那爹妈不得玩命干活呀,有孩子才有希望,他俩活的才有盼头。 毕竟自己兄妹三人,基本废了。三个人加起来,都凑不到高中毕业的上学年级数,实在是不成。周春文小学三年级毕业,周天富初中一年级,周春红更离谱,没去读书。所以不管怎么说,兄妹几个废废了,没啥希望了。家里所有的希望,只有以后留给下一代了。 “四姨,快屋里坐。外边怪冷的。”周春文招呼着。 几个人便都进了屋子。 赵大鹅先把饼干放了起来,无水蛋糕就不爱藏了,直接拿出来当作点心,放在盘子里,端上去给时志慧吃。周春文也洗了一些苹果,一些冻的枣子。这些枣子是倪氏送给赵大鹅吃的,赵大鹅其实不太喜欢吃,吃了几个便都送给周春文了,这会正好用来招待时志慧了。 瓜子,松子,花生,也都端了上去。 时志慧也不客气,招呼周春文沏茶:“侄女,倒点茶水。外边太冷了,喝点茶水,暖暖身子。” 周春文赶紧沏茶,之后找了茶碗,用小苏打洗干净,之后整理好,端上茶壶,给时志慧倒水。 周育仁笑着陪着:“可不是咋地。这眼瞅着一半天就腊八了,冷的厉害。都说腊八腊八,冻死俩叁。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这两天是嘎嘎冷。我给牛喂水,都得喂热水了。外边放点啥,不过半个点,都能冻冒高了。” 时志慧脸冻的红红的,手也冻了。她用茶杯暖手:“亲戚,你可得感谢我呀。我上趟回去,和我姐夫说了这个事。我姐夫和我姐没意见。我也问了槐花。槐花也没啥意见。你们两家是好事将近呀。” 周育仁一听这话,顿时眉头都要笑开了,这要不是有外人,周育仁都敢站到房顶,拿着大喇叭,冲着整个东台子村的村民讲几句:全体村民请注意,全体村民请注意,我周育仁——准备给儿子娶媳妇了。我儿子要娶媳妇了,你们羡慕嫉妒恨去吧。 都说人的一生什么时候最开心,周育仁觉得今天就是自己最开心的日子之一。 古人不是说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洞房花烛夜。 能给儿子娶媳妇,是周育仁最大的梦想,也是他忙忙碌碌一生的宿命。 “好呀好呀,太好了。” 周育仁手舞足蹈的,用夸张的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开心。 周春文赶紧拽了拽周育仁,低声说道:“爹,你正常点。八字还没一撇呢,你着急啥。” 周育仁却说道:“亲戚都说了,没事了。这我还能不着急?不开心?” 周春文撇撇嘴:罢了罢了,让老头开心去吧。 时志慧又暖和了一会,抓起瓜子就是一顿嗑瓜子:“亲戚,我和你讲。我家侄女那是嗷嗷好。能干,体格好,脾气还好……” 时志慧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马槐花的优点,赵大鹅都听的有点太假了。马槐花人不错,是个好人。优点也有,但是没那么离谱,如果说马槐花最大的优点是什么。马槐花最大的优点应该是——屁股大,能生儿子吧。 “亲戚,你还别说。我儿子那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俊后生……”周育仁也开始侃侃而谈。 赵大鹅一脸茫然:卧槽!这俩人真有意思,谈点正事吧,大冷天的,一会又该吃饭了。家里可没有白面包饺子了…… 赵大鹅前世和母亲那边的亲戚,都有一些走动。所以对时志慧的为人,也是听说过的。听说时志慧那是特别贪吃贪喝的一个人,甭管什么伙食,她都能吃下去。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不过这毕竟是给表哥来当媒人的,所以赵大鹅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今晚恐怕又要管饭了。 大姨不在家,所以一切做饭事宜就会落在周春文身上,赵大鹅怕表姐太忙,就得去烧火…… 四舍五入一下,赵大鹅真想提醒一下自己的大姨父周育仁:抓紧麻利的谈正事,谈完了抓紧吃饭吧,她可不想一会儿半夜三更的还得听媒人瞎嘞嘞。 这倒不是赵大鹅喜欢过河拆桥,而是在本身周育仁就认识了老马的情况下,这个情况也就走个过场罢了。换个媒人,也能成。当然了,赵大鹅只是心里想想,她可不能说出来,只是走出屋里,来到外屋,和周春文说道:“大姐,看来今晚上管饭是没跑喽。时志慧嘴馋,羊肉馅饺子今天恐怕是够呛了,没有白面了。我今天出门也没买什么东西。但是咱们还得给时志慧整点好吃的,所以你家的大公鸡要寿终正寝了。” 周春文急忙说道:“那可不行,我还指望大公鸡打鸣呢,没有公鸡打鸣,我早晨起不来。再说了,没了大公鸡,明年母鸡也孵不出来小鸡崽子来呀。都得指望这只大公鸡压蛋呢。” “那就只能拿那几只母鸡开刀了,没办法。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大姐你自己选吧,杀公鸡还是杀母鸡喽。” 周春文无奈的做了抉择,心里骂了一句时志慧贪吃,害的自己家打鸣的公鸡今天要命丧黄泉。虽然里屋的时志慧并没有说留下来吃饭,但是人家可是媒人,不管怎么说,也得让人家吃好喝好。 所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媒人这个职业,或者说媒人这个身份,对于想要娶媳妇人家的人来说,那可是至关重要的。媒人说好话不一定能成,但是媒人说坏话,那可是一说一个准,一说黄一对。 在东台子村,无论你这个人如何抠门,如何小气、吝啬,如何不近人情。但是,一旦你有了儿子,你儿子长大了。这当父母的不仅脾气好了,能退则退,能让则让。凡事都是退一头的,因为这都是求人的事。在东台子村,娶媳妇又没有什么自由恋爱,都需要靠媒人介绍小姑娘和小伙见面一类的。谁知道谁家亲戚万一有个合适的姑娘呢? 哪怕你在东台子村是首富,你人缘不好,也没用。人家女方来相家,一打听全是说坏话的,那女方父母怎么能把闺女嫁过来?而这个媒人,更是要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那真是一天三顿肉菜,大米白面敞开了吃。 时志慧已经算是比较克制的,并没有一趟又一趟的来周春文家这边,虽然远才是主因…… 这边周春文忙活着做饭,那边赵大鹅指挥周春红抓鸡。 大公鸡在鸡窝呢,想要抓着倒是挺容易的。因为鸡晚上的时候,眼神特别差,差的离谱,几乎和双目失明差不多。当然了,没有灯人晚上的时候也看不见。 周家有个鸡窝,在东边的墙边。家里的鸡,便在鸡窝里。鸡窝是用几根木头棍子垫着,旁边垒的小土墙,很矮。 赵大鹅拿着手电,周春红去里边把大公鸡薅着翅膀,就给逮了出来。 大公鸡仿佛也知道了自己接下来悲惨的命运,吓的扑腾扑腾的,还一直咯咯咯的叫着。 赵大鹅摇摇头:“造孽呀!多好的一只大公鸡,可惜了。” 周春红说道:“她……她……就……知道……炫……” 赵大鹅打断周春红的话:“二姐,别乱说话。让我大姨父听着,你都容易挨揍。这媒人上门,别说一只大公鸡,就是今天把一鸡窝的鸡都吃没了,我大姨父也高兴。” 两个人提着鸡,就找周春文:“大姐,杀鸡。” 周春文正忙着做饭:“那你俩干啥吃的?把鸡放血杀了。” 赵大鹅一摊手:“我不行,我不杀生。” 周春红:“我……我……我……晕血。” 周春文一脸的怒其不争:“两个饭桶。二丫你添柴火,大鹅你炒菜做饭。大姐我去杀鸡。” 虽然赵大鹅岁数小,但是由于周春红做的饭实在是狗都不吃,没办法周春文只能交待让赵大鹅勉为其难的做饭了。 周春文提着鸡,跑到房子后边,拿着菜刀,手起刀落,就把大公鸡给放血了。 大公鸡又扑腾了一会儿,做了最后的临死挣扎,便一命呜呼。随后周春文用开水烫毛,随后拔毛,清理内脏一类的。 洗了好多遍,才收拾干净。最后切块,用水泡着。 最后扔锅里,放调料,大火使劲炖了起来。完事又扔进去一些猪肉,木耳土豆块,一起炖。 至于主食就弄了二米饭,毕竟大米没多少,只能两掺了。 除了炖了一只鸡,还切了几根小火腿肠当一盘菜,还有炒个鸡蛋,炒了一个花生米。 不一会儿的功夫,满屋子就都是鸡肉的香味。 刚刚还沉浸在不杀生的赵大鹅眼睛都亮了起来:“大姐,放点蘑菇呀,小鸡炖蘑菇最好吃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周春文是一脸嫌弃的看着赵大鹅:“大鹅,你不是不杀生吗?这怎么看着鸡肉要炖熟了,你还兴奋了?让我再加点蘑菇?” 赵大鹅把想要吃小鸡炖蘑菇的口水咽回去,义正言辞的说道:“大姐。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这三句话是连着的……所以从我的天性上来看,我是不杀生的,我悲悯生灵。但是皇天后土养育了我,我就得遵循天地的规则,吃五谷杂粮,粗茶淡饭。这个小鸡炖蘑菇也是五谷杂粮里的,顶多就是改善伙食呀。我想吃,证明我热爱这片土地,热爱生活呀。 而且大姐你对我最好了,一定会偷摸给我整个鸡腿吃的,对不对?” 周春文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大鹅你啊,小嘴巴巴的,小鸡炖蘑菇倒是行。但是鸡腿还真不能给你,不过我可以一会儿,给你俩鸡翅膀子,这个留给你吃。一整只鸡炖了拿上去,时志慧一看没鸡腿,这不是笑话人家呢吗?这可不行。 下次有机会的,我单独给你炖一只鸡吃哈。” 赵大鹅无奈,也知道时志慧是媒人,没办法喽。 “算了吧,下次不知道啥时候喽。你家大公鸡就一只还吃了,再吃就得吃下蛋的母鸡了。不过话说我家还三只大公鸡呢……”赵大鹅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咱俩这两天就把我家那几只大公鸡给它端了窝。要不然,王桂香从芭篱子出来又该惦记我那几只大公鸡了,上次她出来就偷了我两只大公鸡给吃了。 想想也是,这大冷天的,王桂香一定很惨吧。芭篱子一定很冷。唉……我怎么……怎么想笑呢?哈哈哈哈……” 看着赵大鹅笑得贼开心的样子,周春文是哭笑不得:“你呀,你呀。” 不一会,几个菜都做好了。周春文便在炕头放了桌子,时志慧和周育仁聊了很久,也不知道聊的什么,反正一直有说有笑的。 时志慧这会看周春文已经放了桌子,准备吃饭,她连忙起身,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哎呀,我得回去了。你们吃饭吧。” 赵大鹅在屋外听着嘴都快抽了:嘶,这个四姨真是的,你来的这个点就是饭点了,这个时候想走,是真想拉扯一下呀。 果然周育仁赶紧拦住时志慧,推着不让时志慧走:“哎呀哎呀,亲戚。没啥好饭,就在这吃吧。” 时志慧赶紧推脱:“不了不了,我在家吃过了。” 周育仁和时志慧就这么拉扯着,互相说,一个说你留下吃饭,一个说我不留下吃饭。 最后还是周春文把时志慧给推着,又推到了炕头:“哎呀四姨呀,都到自己家了,你咋这么见外呢。我也没做啥好的,也知道四姨得意啥,就炖了个大公鸡。那大公鸡天天打鸣,吵得我都睡不成懒觉,我就给炖了。四姨你不来,我也要炖了它给你端过去,今天正好。你尝尝我的手艺,以后也好给我介绍个对象啥的哈。” “哈哈哈哈。”时志慧笑着说道:“侄女要这么说,我还真的就得留下了。你找婆家这事,包在四姨身上。我要走了,你以后找不到婆家还得怪我哈。” “哈哈哈……” 几个人便笑着入了座。 周育仁让时志慧坐在炕里边,以显示对她的尊重:“亲戚,炕头里边热乎,坐那。” 时志慧接过周春文送过来的碗筷,便也不再客气,招呼周春文等人一起上炕吃饭。 赵大鹅特别乖巧的把小鸡炖蘑菇里的鸡腿,夹起来放到时志慧碗里,并且敷衍着说道:“四姨,我们几个不爱吃瘦肉。塞牙,这个重任可就交给你了哈。” 时志慧拿起来便啃了起来。 周春文也烫了一壶酒,是瓶子装的高粱白。这高粱白也算是喀县附近最好的地方酒了,五块钱一瓶呢。纯纯地道的粮食酒,味道很好,闻起来也不错。 酒温了之后,便会更辛辣一些,赵大鹅客客气气的给时志慧倒满了一酒盅:“四姨,喝酒喝酒。好酒呢。” 周育仁也自顾自的倒了一酒盅,举起来:“亲戚,这事可就一直麻烦你了。” 时志慧一边吃着鸡腿,一边喝着酒,好不自在,爽快的说道:“你们两家都没啥别的意见。剩下的也就是说说彩礼,谈谈嫁妆。啥时候相家,啥时候换东西,啥时候结婚了。” “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别整那么麻烦,年前就相家吧。就这堆这块,也没啥好说的。”周育仁笑呵呵的:“家里条件就这样,反正不好不赖,不是啥大富大贵,也没过出溜。吃穿够用。” 赵大鹅也说道:“咱们都是本分人家。我大姨父他们两口子能干,还年轻。我表哥天富呀,也能干。十里八村的,起早贪黑去收破烂,这会还没回来呢。别人谁能这么吃苦? 我年纪小,我也觉得要是这个腊月就相家是最好的。冬天,都没啥事,也都不忙。亲戚朋友也都在家,四姨,你看要不咱们就初十那天相家?双日子,挺好的。我这个人还多少会点,我掐指一算,初十那天是黄道吉日,正合适。” 时志慧没什么意见,转头看向周育仁。周育仁自然是觉得儿子娶媳妇越快越好了,自然也没有意见。 至于周春文和周春红能有什么意见?她俩说的也不算。 最后几个人一研究,日子也就定在了腊月初十那天,周天富和马槐花相家。 今天都已经腊月初六了,多少是有一些急促的。不过相比于这个急促,周育仁更觉得儿子娶媳妇更重要。 “相家也不用给多少,咱们就多少是个意思?我看四百就行。”时志慧说道。 “多少?”周育仁声音都有点高了。 四百块钱? 相家要四百块钱? 其实赵大鹅听见这个数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虽然这两年娶媳妇的费用是水涨船高,但是普遍结婚的彩礼都没有超过三千块钱的。 而这个彩礼是有很多说道的,并不含有相家的费用。但是普遍来说,一般都是分几茬给。结婚那次给一千五,换东西的时候给一千,相家的时候给一百,改口费给一百,还要买个金戒指呢,金子可不便宜。当然了,也有的买个铜的骗一下。 再说,还有三大件呢,都是需要买的。 这本来就已经很多很多了,笼统算下来就得五六千。一户农家家庭,收入很有限的。 一斤粮食也才两毛多钱,一户庄稼汉,一年能有万八千斤的粮食就已经很不错了。就算不吃不喝,平时再打零工一类的,也就是一年收入个三千两千的。 举人杖子村可不同于东台子村,东台子村有地。举人杖子村都是大山,收入有限。 其实相对来说,喀县里边多数都是深山老林,老马家所在的西赤里赤也是大山沟子。四百虽然不多,但是相家还真没听过有四百块钱的价。 而且是这个样子的,就是这几个钱,是相辅相成的。一般相家要一些茶水费。毕竟人家女方一大堆亲戚来了,大冷天的不得表示表示呀。因为这个不需要去接,是人家女方自己过来,那么出一些钱也是应该的。 但是四百块钱就太多了。如果这个相家别人才要一百块钱,时志慧要四百块钱,那以后换东西,结婚呢?那不得往死里要呀。 周育仁自然也想到了这点,脸色有些尴尬,表情也有一些僵硬。 赵大鹅挨着周育仁,赶紧怼了怼周育仁,示意他可别乱说话。 农村娶媳妇多困难呀,有就行了,千万别计较太多。 赵大鹅也知道四百块钱有点多了,但是那也得打了牙肚里咽,谁特么让你生儿子来着?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四姨。没事。四百不多不多。不过这也有说道的,咱们就是说,这四百就一手成。我们指定出,但是相家的时候,可就没别的其他费用了哈。别到时候,打车费呀,茶水费,还得我们出。我们一趟出四百,要现成的。老马我大叔,就是走着来,不打车,我们也不去接哈。”赵大鹅把话说的很明了。 因为确实有很多隐形的钱,不得不提。确实也出现过,女方打车来的,没给钱,吃一顿喝一顿,拍拍屁股走了,那才是难受。 举人杖子这个村,特别邪门。也不能说邪门,打光棍的很多很多,无他就是因为穷。 后世很多文学作品,动辄就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一个个的都发财了,成首富了。但是实际上,那只是少数人。大多数的人,那都是特别艰难的。 山就那么大,你要去弄点柴火,烧火是没问题的。你说你去抓兔子,也有可能。不过你要说你去出门就逮着两头大野猪,那就是运气问题了。要是进了山天天抓着野猪,那就是做梦的问题了。况且,就你会抓野猪?别的村民都是傻子? 而且,还有道德以外的法治问题。抓野猪可能不太合法。当然抛开所有这些问题,有个很实际的问题,赵大鹅就知道,野猪肉特别难吃。所有的野味,都特别难吃。 如果不难吃,老祖宗们早就给它家养了不是?优胜劣汰的东西,很难卖出来钱的。 举人杖子就是这样,虽然周育仁家里条件还可以,四百也不多,但是要了这个价位,这个彩礼保底四五千直奔六千了。 赵大鹅估摸着,这么多钱,够周育仁所有家底了。毕竟,周育仁盖了房子拉饥荒没有赵大鹅不清楚,但是从感觉上讲,周育仁一定没那么多钱,一定有外债的。要不然周天富也就不用这么拼命的去收破烂,这会都天黑没回来了。 但是为了娶媳妇,这钱必须出。 出是一定要出的,但是不能再加什么名目了。 还有很多隐形的,赵大鹅有时候都想不到的花费。谁也不知道老马人家来多少亲戚不是,万一来个十几个二十来个,那也有可能。安排四桌子酒菜,那也是很大一笔钱。毕竟人家来相家,你也不能给人家吃窝窝头不是? 那时候好酒好菜,好烟好茶叶,都得拿出来。但是普通人家谁没事这么花钱呢?周家一定没有现成的,要去买。这也需要很多钱了。 就比如这个酒水,时志慧来了喝的是高粱白,要五块钱一瓶。相家那天的酒一定比这个还要档次高一些,起码要十几块钱的。还要有啤酒,饮料。随随便便就要一两百块喽,还得买好一些水果,花生,瓜子,松仁,榛子。都是钱哟。 时志慧看赵大鹅答应了,也知道老马要的挺多的,便也一口答应:“好。那就一包包的。” 一包包的,就是全部算在里头的意思。 周育仁虽然有些为难,但是又不太好表现出来,只是一个劲的劝酒:“来,亲戚。那就辛苦你了。” “以后都是真亲戚了,没什么辛苦的。应该的,应该的。” 酒,都喝了很多。 赵大鹅后来拿着自己在城里买的ad钙奶,喝的滋滋有味。 周育仁和时志慧在桌子上划拳,喝的不亦乐乎。一看就是喝多了。 周春文怼了怼赵大鹅:“大鹅,四百块钱呢,你就答应了?你是真有毒呀!我爹手里有几个镚我是知道,这老家伙成天装土豪呢,其实穷的一比呀。 大鹅我跟你说,我家盖房子还欠了一万八的饥荒没还呢。这你不是外人我告诉你,其实我家可穷了。比你家困难,你家是没钱,我家都是饥荒呀……” 赵大鹅一脸无所谓:“那也没办法。我就知道你们家一定偷摸有饥荒。但是这个也正常,谁家盖房子都得有点饥荒。没事的,慢慢还呗,反正也不用我还。” 周春文一脸嫌弃:“………” “不过娶媳妇这事,大表哥得娶媳妇,不能打光棍不是。”赵大鹅话锋一转。“大不了大姐等你结婚的时候,也使劲要彩礼不就得了?” 周春文皱着眉头:“使劲要了彩礼,婆家拉饥荒,我再过去还饥荒?再说了,我更愿意相信爱情。” “额……爱情这事不要提。我戒了。”赵大鹅嘿嘿一笑:“你看你爹,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这儿子娶媳妇,他就算再苦再累,也觉得是值得的。人呢,有个盼头,才有活下去的勇气。有个盼头,一家人蹦高干活,这饥荒也就不多了。只要娶的媳妇真心好好过日子,总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闹离婚 “山丹丹那个红……红什么来着?”第二天一大早,周育仁就在院里准备唱两句陕北民歌,但是很可惜,他根本就没记住歌词。 歌是周育仁用收音机听来的,反正总是听,也会了几句,但是却终究没记住歌词。 被迫之下,周育仁又开始哼起了地方民谣:“正月里来正月正呀,少的要给老的拜年……” “你个老不死的,起来也没去喂牛,喂鸡,在这准备给谁过年?”一道声音传来,再看的时候。竟然是赵大鹅的大姨程锦溪回家了。 周育仁眼睛明显一愣:“你咋回来了?” 程锦溪也愣住了:“我为啥不回来?” 周育仁赶紧大声说道:“大鹅,大鹅。快起来。你大姨回来了。” 赵大鹅听着声音,蹭蹭蹭的就跑了出来,一看还真是大姨程锦溪回家了,她也愣住了:“我妈呢?” “你妈没敢回来。说是你也没给个信,她不敢回来。而且你小妹子有点感冒,也不敢来回折腾。就在你姥姥家住着呢。”程锦溪叹了口气:“昨天我在你姥姥家听说的,说是有人给天富当媒人,这一半天的就来了。是真的不?” 赵大鹅这才想起来,这事八成就是时志慧说的。毕竟时志慧和赵大鹅的姥姥家一个村子,她这是出门之前,便说了出去。当然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好事说也是对的。 之后这话就传到了程锦溪的耳朵里,程锦溪一听自己儿子要娶媳妇,自己当妈的都不知道,自然心急火燎的回家了。 “确实是这么回事。我大表哥确实要娶媳妇喽,要不然……”赵大鹅话说到一半,便不说了。 前世的时候,赵大鹅就知道,自己这个大姨程锦溪以前冬天在大姨父周育仁耍钱输了之后,就经常被打,今天一看有时候,估计不用等周育仁耍钱输了,也容易挨打。没想到平时里窝窝囊囊的大姨,说话对周育仁的态度很差。 当然了,两口子骂两句也正常。 赵大鹅是知道的,孩子大了,两个人也就不打架了。年轻的时候总是大姨程锦溪挨打,这儿子都要娶媳妇的年纪了,程锦溪已经很多年和周育仁和平相处了的。 “天富呢?一大早就没回来还是出去了?”程锦溪问道。 赵大鹅摇摇头,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在大姨程锦溪家住了快一个月了,只有极个别的情况,赵大鹅是看见过周天富的,但是绝大多数情况,是没见过的。所以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大表哥去哪了。 不过这都要相家了,还那么忙,多少有点离谱了。 程锦溪看向周育仁,周育仁也是一脸懵逼:“我昨天喝多了,不知道。” “你就知道吃。你儿子要娶媳妇,这过两天就那啥了,这人呢?不得去买两件新衣裳呀。”程锦溪埋怨道:“不得打扮打扮呀。还有你周育仁。你就打算穿着这么破衣喽搜的到时候吃饭?” 周育仁愣了愣:“那我穿啥?” “披麻袋。”程锦溪没好气的说道。 周育仁:“………” 赵大鹅:“………” 不得不说,赵大鹅觉得大姨程锦溪在家还是很勇的。当然也可能是程锦溪确实有点着急了。 “别嘟囔了。快点做饭吃饭,待会去借两件西服去。还得买挺多东西呢,这事多着呢。”程锦溪说着就进了屋子,放下一大包东西,便开始做饭。 “春文,你想睡到几点?都七点半了,还不起来?我就回娘家几天,你就懒成这样?”程锦溪训斥着。 周春文一脸无奈的起来了。 “二丫,你想啥呢?又特么头不梳脸不洗的。你学学你哥,你哥二十来岁都要结婚了,你也十三四了,咋就这么懒?天天不洗脸?也不梳头,整的和个小鬼一样。怎么不懒死你!不洗脸,别吃饭了。” 周春红无奈的去洗漱了。 赵大鹅偷偷回到西屋,洗漱之后便假装梳头发。赵大鹅头发比较短,其实也不怎么用梳头。 旁边的周春文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昨晚上周育仁和时志慧喝到十二点半,最后还是周春文和赵大鹅两个人,拿着手电,走了十几里路给送回家的。 这一路上都累蒙圈了,而且深更半夜的,冷的不行。 本来就没睡多长时间,结果刚睡个懒觉,老娘回来劈头盖脸一顿骂,周春文心里火大:“大鹅,我妈是不是吃枪药了?怎么看谁都不顺眼?” 赵大鹅翻了翻眼睛:“我哪知道?我又没在你们家住过多久?我住的时候,我大姨也没在家呀。我也不知道大姨这么横。” “她就今天,平时她不敢。平时我爹说的算。”周春文小声说道:“我妈这是琢磨自己要当婆婆了,好好练习一下嗓门,以后好教育儿媳妇。” 赵大鹅都笑了:“拉倒吧。现在的儿媳妇,老婆婆还能管住?几句话不来,不得打起来?!大姐,这个你可得好好劝劝我大姨,别没事找事。没有当婆婆的命,得了当婆婆的病。我奶奶就有当婆婆的命,有了儿媳妇,那是啥活都不干。连做饭,都是我爷爷做,不过那是没碰见狠茬子,碰见狠茬子,几天就把她搓愣的老老实实的。” “还没碰见狠茬子?你奶奶都蹲两回芭篱子了,你还想咋滴?”周春文不可置信的问道:“咋滴,你还想把你奶奶推大沟去呀。这老太太是坏了点,但是还罪不至死吧……” “她?”赵大鹅眼神少有的冷漠。王桂香她罪不至死,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前世赵大鹅的母亲程锦湘得病,王桂香是一分不拔,眼瞅着程锦湘最后病死了。 哪怕是一片止疼药,也不给买。这种人就算罪不至死,也已经坏透了。 不过赵大鹅不太想和周春文说太多关于这个事,只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她这点报应,还不够。老赵家这才哪到哪?他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赵大鹅把“好日子”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的狠,听的周春文都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程锦溪在灶台旁边做饭,一会训斥这个不干活,一会训斥那个干不了,一会埋怨这个不烧火,一会怼那个啥也不是。 直搞得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敢直视了。 最后还是赵大鹅小声问道:“大姨,是不是我姥姥那边出啥事了?你这心情明显不是因为要娶儿媳妇的状态?是不是我妈出事了?还是我妹妹得病了?” 程锦溪愣了愣,叹了口气:“你妈没啥事。你妹子感冒,也不严重。” 赵大鹅这才放心下来,接着问道:“那是咋了?你这刚到家,看谁都不顺眼的,这就是没有火药桶,这要有火药桶,大姨你能把地球给抹平了。” “还能咋地?你老姨呗,那个不省心的玩意!”程锦溪说着停下手里的活计,比划着:“我听说日子过不下去了,要离婚了。” “啊?”赵大鹅失声尖叫了起来。 周春文也啊的一声,就连旁边的周育仁也懵了:“老姨咋了?这咋还闹离婚了?她不在黑省佳市雪乡呢吗?谁来的信?咋还突然就闹离婚了?” 赵大鹅是真不太清楚这件事。因为前世的时候,赵大鹅母亲一直重病,对家里其他人的情况赵大鹅也是一知半解,只是知道老姨后来从外边回家,嫁了个人。但是她还真不知道,老姨已经结婚了的。 看样子,这应该是家里故意隐藏了这段历史,谁都没有提起来过。 或者说,是有人不想提起这件事,让这件事归于沉默了。 赵大鹅的老姨叫程锦潇,今年具体多大了,赵大鹅也不知道,估摸也就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吧。前世赵大鹅听到的关于老姨程锦潇的信息是这个样子的:老姨程锦潇年轻的时候,曾经去北边的雪乡那边养鸡场,做了养鸡场的工人,后来赚了点小钱,回家嫁了个老实人。 这个老实人不是后世的老实人的意思,赵大鹅记得老姨程锦潇嫁的人,那是一言难尽,有点痴呆的样子,嗯,中年痴呆的样子。也许是青年痴呆,反正很“老实”,给他两个大嘴巴,都不能让他激动起来的主。赵大鹅当时就纳闷极了,老姨程锦潇长的最漂亮,身材极其瘦弱,骨感美人。怎么就找了一个那么窝囊的玩意,从二十来岁,就要给人养老? 嗯,那个“老实人”,基本生活不能怎么自理,需要人伺候。 现在听到大姨程锦溪的话,赵大鹅才恍然大悟。 原来老姨程锦潇已经结婚了的,现在闹离婚,应该也是真的。那就是离了婚,成了二婚。 这个时代相对来说,特别保守,也特别传统。二婚的女人,真心没人要。 也不能说二婚女人没人要,反正特别不吃香。这可不是后世男多女少的时代,这个时代女人如果离婚,哪怕年轻漂亮,最终多数还是要“守活寡”,就算能嫁人,能再次出嫁,那嫁的人多数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眼神不好的残障人士。人们普遍的共识就是这个二婚的女人,会低人一等,哪怕责任不在女方,人家也会来一句:一只巴掌拍不响,那女方也一定有点问题。 这个时代,可还真没有因为什么所谓的诸如:感情不和、性格不合、家穷人丑、婆婆刁难、公公欺负、妯娌不合等合适理由离婚的。更没有什么不爱了离婚一类的。虽然这个时代思想已经解放了,但是绝对没有到思想放纵的年代,没有极特殊的情况,是基本没有离婚的。 赵大鹅也不知道老姨为什么闹离婚。但是现在老姨程锦潇还远在白山黑水的大林子里边,那地方荒凉的不行,她孤身一人,身边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这要闹了离婚,还是要尽快把人给接回来比较好。那地方山高皇帝远的,万一出点啥事就不好了。 程锦溪似乎不太过多提起这件事,嘟囔着:“我也不知道,我不认字。来了一封信,你大舅看了,之后就说你老姨要离婚。老三也不认识字,我俩就是听我大哥那么说,怎么问为啥,你大舅也不说。” 程锦溪确实没有读过书,也确实不识字。当时确实是赵大鹅的大舅收了一封信,言语中都是赵大鹅老姨程锦潇好像要离婚的事,但是细问的时候,赵大鹅的大舅又怕母亲听见了不好,便没怎么细说。而程锦溪由于急着回家,也就知道的一知半解,并不是特别清楚。 “反正我老妹子就说好像日子难,过不下去了。经常挨打一类的,唉……”程锦溪眼泪说着就哗啦啦的掉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咋办。我要能去一趟黑省那边,把我妹子给接回来就好了。可是,我只是知道她在雪乡那边,但是具体在哪里,还真不知道。” “大姨没事的,别急别急。咱们好好的,过几天我收拾一趟,年前我就过去把我老姨给接回来。”赵大鹅说的很坚决。赵大鹅算是家里头,唯一一个出过远门的人,说白了像程锦溪这辈子也没有坐过火车,就连周育仁也没坐过火车。 他们一生,也都没有走出去过,只是从一个大山里,又住进了另外一个大山。山的外边,还是山。再远的地方,便也没有去过了。 赵大鹅虽然也没有去过特别远的地方,但是前世颠沛流离,也算是见识过一点世面,起码她认识字。 这一点其实很重要。老赵家认识字的人很多,但是周育仁一家几口,确实没有几个认识字的。只有表哥周天富,上过小学,具体几年级就不知道了,周天富的极限就是如果放牛,能知道自己放的是几头牛,出去收破烂的时候,会算账。再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虽然现在也普及了小学,但是很多孩子去学校,也是不学习,或者学习很差,便也早早的辍学,回家放牛。 举人杖子曾经出过举人,但是那都是大宋朝的事情了,在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什么读书人。他们的生活就是,娶媳妇生孩子,孩子长大放牛,娶媳妇生孩子,孩子长大再继续放牛。以此循环,往往复复。哪怕到了后世,能走出大山的人,也不是很多。他们能看见的世界,只有村头到村尾,山顶到沟壑,五谷杂粮的丰收亦或是绝产。至于其他的,一切都不知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所以当赵大鹅说出来她过几天去接程锦潇回来的时候,其他人并没有感到惊讶。 毕竟,其他人也没出去过。 周育仁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大会战去别的乡镇了……平日里,要不然他就是去山上砍柴,捡蘑菇松子,种几亩薄田,要不就是出去耍钱之类的。太远的门,没去过。所以他本来想说他去,但是话到嘴边,好像觉得自己去了容易丢了。 至于周春文和周春红姐妹二人,那真就是哪也没去过。周春文最远去过街里赶集,而且周春文真大字不识一个。她连自己名字怎么写,都不会,出远门自然不可能了。 “大鹅,你自己去不了。到时候再叫上几个人,一起去把你老姨给接回来。”程锦溪是对几个妹妹的感情情深义重,哭着说道:“千万别让你老姨出啥事。” 赵大鹅沉重的点点头,把老姨程锦潇接回来是必然的。 不过事有急缓,程锦潇要离婚这件事虽然很急迫,但是她人还在白山黑水里边呢,必须要从长计议。起码得知道那封信写的什么,说的什么,程锦潇到底在什么位置,才能坐下来好好研究一下下一步怎么去做。 但是时间比较急促,这边周天富腊月初十,就要相家了,也就这两天的事,还是要先处理好这个事情,才能出去。毕竟大表哥周天富相家,要请很多亲戚朋友一起过来的,而去黑省接程锦潇回家,也不是赵大鹅一个人能做的了的。像她这个年纪出去,根本不可能有人允许她一个人坐火车的,必须还是要几个人一起去,路上也会有个照应。 赵大鹅看程锦溪哭的厉害,急忙给表姐使眼色,周春文把程锦溪扶着,去里屋坐着了。周春红则继续烧火。 早饭吃的时候,也是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还是赵大鹅说:“我表哥要相家了,也算是大喜事了。老姨那个事,也不差那么几天,先把表哥这个事处理好了。完事,我们就动身。老姨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单纯的离婚罢了。” 没成想程锦溪哭的更厉害了。 赵大鹅叹了口气。大姨程锦溪这个人,好脸面又特别热爱自己的妹妹,但是有时候她又身不由己。自己能做的好的时候,她一定会做的好的。但是她现在又不可能自己去接程锦潇回家,所以心情就很不好。她无能为力,只能指望别人去。可是赵大鹅说还要过几天去,她便心情更差了。 而且程锦溪的想法上,和赵大鹅也是不同的。她觉得如果自己的妹妹程锦潇离婚了,那以后怎么办? 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人,甚至拿到后世,这就是一个小姑娘。结了婚,又离婚。以后的日子,可咋整?程锦潇的情况不同于赵大鹅母亲程锦湘,程锦湘是和家里闹了矛盾,但是自从赵大鹅重生之后,小妹妹赵小鹃出生没有被送走,程锦湘的心态还是很平稳的。最主要的是,程锦溪认为程锦湘不会离婚,赵铁生虽然很让人蛋疼,但是毕竟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还会干活不是?而且赵铁生可没本事提什么离婚这件事。就算要离婚,那也是程锦湘提出来。老赵家穷的叮当响,离婚就会打光棍,赵铁生是绝对不敢提这件事的。老赵家只是欺负妹妹没主见,耳根子软,但是一旦动了真格的,老赵家也不行。所以程锦溪心里是比较安稳的。但是老妹子程锦潇的事,直接零帧起手,上来直接就要离婚,具体因为什么,程锦溪也不知道。不过基本这件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可是程锦溪知道家里的情况,程锦溪的母亲卧病在床很多年了,特别是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基本上快要油尽灯枯,谁也不知道具体还能挺多久了。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天,这个程锦溪很忧伤。万一母亲没了,那就没了娘家了。 赵大鹅的姥爷很多年以前,便已经没了,如果姥姥也没了,那以后程锦潇离婚了,去哪? 没有家了呀。 虽然说,程锦溪还有大哥,也就是赵大鹅的亲大舅。但是,哥哥和母亲,毕竟不是一回事。程锦潇如果离婚了,而程锦溪的母亲还活着,那是一个情况。如果程锦溪的母亲没了,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亲哥哥能容得下程锦潇,嫂子呢?虽说朱玉凤人也不错,但是老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住一段时间可以,住时间长了,难免嫂子会对已经离婚的小姑子产生怨恨的情绪。那到时候,可就不好处理了。 而且,程锦潇回家,怎么生活也是个问题。她没有地,啥也没有。就算能在哥哥嫂子眼皮底下住个一年半载的,但是终究还是要嫁人的不是?再说了,一个这么大的大姑娘,突然回来了,村里难免会风言风语的。 一定还是要嫁人的呀。 就像赵大鹅最近认识的蔡小凤,就是二婚。但是蔡小凤这个二婚,和程锦潇以后的二婚还很不同。蔡小凤有文化,长的漂亮,也有能力,最关键的是她是城里人。 虽然说也只是县城,但是毕竟城里人。 城里的一些观念什么的,风俗什么的,多少要比农村强的太多。蔡小凤不会受到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也不会看谁的脸色。人家还有老娘,虽然瘫痪了,但是有地方住,有地方吃。只是没有钱。 程锦潇去哪住,就是个很大很大的问题。 这不由得程锦溪不难受。 赵大鹅安慰程锦溪:“大姨,你可别哭了。没事没事的。不是什么大事,我老姨那个人,好着呢。我给你打个包票,我老姨接回来之后,我让她住我家。” 赵大鹅的话说完,程锦溪哭的是撕心裂肺:“我的妹妹呀……” 赵大鹅:“………” 周春文怼了怼赵大鹅:“嗨,大鹅。你特么都没地住呢,还住你家?你有家吗?” 赵大鹅一脸尴尬:“此言不虚。” 赵大鹅已经在大姨程锦溪家里住一个月零八天了。她还真没家,回家就是干仗,打的热火朝天的。不是和赵廷绪斗智斗勇,就是和王桂香使劲互撕,再不就和张翠兰干仗。别的基本没啥。偶尔还得应付一下老爹赵铁生。 可以这么说,老赵家现在就是一个战场,到处都是硝烟弥漫的。只不过因为现在这几天王桂香进芭篱子了,这才算消停这么几天。但是王桂香又不是死罪,她还能出来的。出来之后,王桂香能轻易放过赵大鹅吗? 就算赵大鹅现在都天真无邪附体,她都不相信,王桂香能放过自己。 抛开王桂香是赵大鹅亲奶奶这个话题,王桂香就算是普通人的身份,因为收拾赵大鹅,反而被送进芭篱子两次了,那不得黑化了呀?! 最起码,王桂香她指定不能对赵大鹅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说一句:“好大孙女,你特么真有本事。把你奶奶我送芭篱子两次了,你奶奶我,谢谢你呀。” 再说了,王桂香后边还有几个闺女给她撑腰呢,就算赵大鹅能拉二姑反水,但是赵大鹅根本不可能拉着大姑对付王桂香的,而赵春琴更是赵大鹅的坚定反对者。赵大鹅要回家,少不了血雨腥风。 所以赵大鹅这个现在是有家不能回。 赵大鹅自己心里也知道,她也不爱吵架,不爱整事。但是都是王桂香和赵廷绪逼迫自己反抗的。 为了不吵架,赵大鹅都自己开了一条路,不从老宅走了。为的,就是避免碰见赵廷绪。 赵大鹅这么一想:确实,自己没办法安置程锦潇呀。 而且赵大鹅连老娘程锦溪都安顿不了,那个仓房不能住,自己可以在大姨家混吃混喝的,毕竟自己年纪小。但是母亲程锦湘是不可能来大姨家住的,毕竟人家程锦溪一家也得生活不是。 多个赵大鹅,那不算多。无所谓的,一个孩子,做一年半载,也无所谓的。但是如果举家过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完全是不现实的。 而且很显然,周天富过两天就相家。农村从相家到结婚其实很快。 这个就相当于修仙世界里的突破。相家就相当于筑基初期,换东西就是筑基中期,而结婚就是筑基大圆满。它不存在境界的区分,都是一个层次的。只有生了孩子,那才是结丹。那才是跨境界了的。 至于为什么分成相家,换东西,结婚三个步骤。可能就是为了多要点份子钱吧…… 毕竟后世的时候,很多时候都已经简化到只有直接结婚这一个步骤了。 腊月就相家了,等到了正月,过了正月十五,两家就该研究换东西了。那明年不知道啥时候就结婚了。这个说不准,但是明年周天富一定结婚。 这里边最关键的问题就是,等到了周天富结婚。别说赵大鹅了,就连周春文和周春红都没地住了,她们俩居住的房间都要让给哥哥嫂子住了。 到时候赵大鹅都居无定所了,自然也没地安排老姨程锦潇了。 “大姐,别急。我明年努努力,盖个房子。”赵大鹅尴尬的说道。 周春文都笑了,偷摸低声说道:“大鹅,我就佩服你吹牛逼不脸红的状态。这一点,大姐我是自愧不如的。” 赵大鹅气的不行,回怼道:“大姐你别总埋汰我,万一我真有钱呢?” “那就得看你能盖什么样子的了?要是土坯房,这个还花不了多少,整点土,找几个人帮工,弄点木头就行了。你家后院树挺多的,整出来点檩木,问题不大,搭个土坯房,没问题的。”周春文分析着:“但是你要盖个平房,就别做梦了吧。那得三四万块钱呢。” 赵大鹅切了一声:“土坯房新盖的,也是新房。咋地,盖土坯房犯法呀?” 周春文:“额……” 赵大鹅还真心想盖个土坯房。她是知道的,饭要一口一口吃,步子不能迈太大。要是四间的平房,还至少得三四万块钱。如果是三间或者两间土坯房,就会省很多很多钱。估计万八的也就够了。而且周春文提醒的没毛病,老宅后边的后院,树挺多的。自己花了钱了,虽然是承包的,不让赵大鹅放树。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不了自己再重新栽点树,做个保证书,就可以申请下来放树的许可证了。到时候,檩木,窗户,门,都有着落了不是。 程锦溪还在哭,赵大鹅只好安慰道:“大姨,你放心。我把我老姨到时候接回来之后,明年开春化了冻,我就盖房子。图纸我都画好了。” 程锦溪一脸懵逼:“啥是图纸?” “妈,你别听大鹅吹牛逼了。”周春文安慰道:“我姥姥还在呢,我舅妈不能不让我老姨回家的。大不了,给我舅妈点钱呗,大鹅有钱。” “对,我真有钱。多了没有,三头五百还是有的。”赵大鹅胆怯的说道。“大不了出去租个房子。我们村有几户人家出去了,人不在了。他们院子空着呢,租一下,住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也花不了多少,一年顶多一千块钱。大姨这个钱我出,你就别伤心了。” 赵大鹅说着,不忘了挖苦一下子周春文:“到时候,我表哥结婚,我大姐没地住,我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周春文捂着胸口:“大鹅,这一刀。真准……正中心脏。” 周育仁没有说话,他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他有苦衷。他不能不考虑实际情况。毕竟儿子娶媳妇对于周育仁来说,才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赵大鹅说的没错,儿子娶了媳妇,自己的闺女周春文姐俩,还真没地住。当然了,没到时候呢,以后再说了。 程锦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好了。 她心情很差,但是也无能为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程锦潇给接回来再说吧。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 人是活的,总不能活人让尿憋死。而且程锦潇有胳膊有腿的,离婚又不是得病,以后也能打工什么的,没准就有地方住了。 “好了。老姨的事过两天研究。大姨你回来的正好,咱们得研究研究我表哥相家这件事了。你像我大姨父和我表哥穿的衣服,我爹有套西服,虽然不是贵的,但是能穿,问题不大。我爷爷也有套挺好的中山装,我到时候拿来。这都没问题。” 第一百五十七章 酒仙 “大姨你明天去赶集,买件新衣服。咋也得花个五十块钱,买个像样的衣服。这可是你头一次当婆婆……不对不对,这是大姨你……算了。反正大姨你当婆婆了马上,你得打扮一下。我两个表姐也得穿的像模像样的,让人家老马一看:嗨,这家人有钱呀,你看人穿的戴的…… 你得给老马留下这个好印象。再就是家里的物件了。房子咱们是新房子,但是家里屋里啥也没有,也不行。我大姨父连个收音机都没有,这个得买个新的收音机。缝纫机,咱们也去买一个。自行车就算了,你们村子自行车都骑不走,破地方不是上坡就下坡,也没人修路。就这个条件就不弄自行车摆设了,但是缺点啥,咱们要不就拖拉机啥的,或者我让祥子那天把车开过来,就说这车是新买的。咋样?” 赵大鹅说的是没有瑕疵,但是周春文瞪着眼睛看着赵大鹅:“大鹅,你这是又打算骗人家说,我们家有钱呗?她彩礼也没少要,咱们装阔干啥?” 赵大鹅叹了口气,心说:女人是果然不知道身为男人的痛苦,不装阔,怎么讨老婆嘛,世界上哪有男人娶老婆的时候不装阔的?男人如果都穷嗖嗖的,是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肯嫁的。 而且这个时代都是半包办婚姻,虽然不至于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类的很返古的说辞,但是也就仅限于这一小片村落的范畴。说的更直白一些,就是你家曾经有什么亲戚亲戚的亲戚,最终才形成了一种相对闭关的婚姻。 但是很显然,周育仁家的亲戚不多,也就这一片。虽说不至于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不至于没有马槐花,赵大鹅的表哥周天富就讨不到老婆了,但是另外的人,还不一定有老马家强呢。 在赵大鹅的前世的印象里,马槐花人忠厚老实,而且能干,还吃苦耐劳。缺点除了能吃,真心没啥缺点。 嗯,而且能生儿子不是………在农村,能生儿子的女人,她就是完美的女人。 “大姐你不懂。这不是给马槐花看的,也不是给老马看的。这是给老马家亲戚看的。人怕流言蜚语,人家到时候来了一大堆亲戚过来相家,咱们也有点吹得,到时候不仅咱们家脸上有光,老马也脸上有光呀。所以这个不是骗,这个就是让老马家来的亲戚觉得老马的姑娘找个好人家罢了。咱们家啥情况,估计人家老马早就打听过了,你们家有饥荒人家不一定知道,但是你平时吃穿啥的,可瞒不了人的。你的社会风评,是瞒不住的。 老马也是瓦匠对不对,盖一个新房子得多少钱,人家就算是二把刀子,也基本算个差不多。现在家家户户一年能收入多少基本有数的,好人家收入个五七八千的,一般人家也就收入了三四千块钱。还得吃穿用度对不对,你们家还三个孩子,哪个都得张嘴吃饭,伸手穿衣,这都是钱。所以你们盖房子有没有饥荒,很显而易见的。当然了,大表哥能赚钱,以后也不差这点饥荒。 其二,老马家就一个姑娘呀。你这么想大姐,等以后老马走了,这家产不就都是大哥的了吗?” 周春文是眉头紧皱:“你可拉倒吧,老马才四十,啥时候嘎?” 程锦溪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赵大鹅说的对不对,只是说道:“那买东西不得花挺多钱的吗?” 赵大鹅叹了口气:“就是本来这个收音机呀,缝纫机你就得买一套新的对不对,咱们现在买了,等结婚的时候也就不买了的。这个就是这么回事。三大件,几乎少不了的。 再就是可能以后需要买个摩托车一类的,我估计看最近这行情,那是一年比一年离谱。今年要三千彩礼,没准明年就有四千五千,没有破万了。” 听赵大鹅这么一说,程锦溪也就不再抗拒买缝纫机和收音机之类的了。 原本程锦溪两口子觉得,自己家有了大房子,给儿子娶媳妇就是水到渠成了。 没想到,还得办家具。 当然了,这些东西花的钱不太多,也就那么回事,程锦溪和周育仁是负担的起的,只是觉得可能多少有点贵罢了。 但是,给儿子娶媳妇这件事也拖不得。宁可娶早了,也不要等到了二十五六岁,成了大光棍了,那会就更难了。 一家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了,于是周育仁和程锦溪两口子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最新款式的收音机和缝纫机。 其实这个时候,缝纫机已经不那么特别流行了,供销社也有卖现成衣服的了,也有小摊小贩开始贩卖从南边来的衣服,更时髦更漂亮。但是,有个缝纫机能缝缝补补,也是很好的。 农家人,还是省吃俭用一些,日子才会过得更好吧。 至于收音机,这个东西就是一个了解外边世界的一个产物。城里早就有了黑白电视机,赵大鹅不知道这会有没有彩色电视机,但是一定是有电视机了。 但是村里是没有的,村里能了解外边世界的最大窗口,便是收音机。 毕竟像举人杖子村,更偏僻一些。村民的日常交流基本靠吼,村长稍微先进一些,用大喇叭吼…… 所以收音机里的广播,成了人们了解世界变化的唯一途径。诸如什么全球变暖、粮食减产、三北防护林包产到户等等信息,也都是在广播里存在的。 买回来缝纫机和收音机,周育仁也去赵大鹅的父亲赵铁生那里,借了那件略显陈旧的西服,给儿子周天富穿上。自己则是穿上了从赵廷绪那里借来的中山装。 虽说赵家经历了很多事,但是毕竟都是家事。赵廷绪听说周育仁的儿子要结婚,也痛快的借了衣服。 赵铁生对周育仁还是相对来说心存感激的,毕竟赵大鹅在周育仁家里吃吃喝喝,这要是放在其他人家,可能早就不满意了,但是周育仁没有一丝嫌弃。赵铁生现在思想也变了,也开始慢慢想被赵大鹅所接纳,便也主动自告奋勇的说,那天会来陪新亲。 周育仁父亲早亡,母亲也患病离世有几年了,他只有一个亲哥哥叫周普仁。 周家不像老赵家,老赵家在东台子村,那是盘根错节,很多都是老赵家的本家人,都姓赵。如果称之为赵家庄也差不多。但是,周家就这哥俩,再就是邻居了。而周家上边的邻居,是一个盲人,叫王瞎子。 周育仁总不能请王瞎子来作陪吧,而且农村有个习俗,一般就是如果人家需要亲戚朋友陪新亲(新亲指的就是新的亲戚,一般就是女方的亲戚。这是一个特定的称呼,只形容女方亲戚。),是不找残缺人士。这里边就包括身体残疾,甚至不找光棍,这里边一般通常指的是过了三十几岁没有结婚的人。 甚至,都不找没有儿子的人陪新亲…… 赵大鹅有的时候都觉得,这个老爹要儿子的想法,在选新亲这个环节的重要性。 当然了,周育仁是同意了赵铁生来的,毕竟他实在凑不到那么多亲戚。只能把自己大哥周普仁两口子,加上赵铁生,已经结婚了的周普仁的大儿子两口子,这样凑了五个人。 还是赵大鹅建议,去把赵铁刚,也就是赵大鹅的三叔给薅来。赵大鹅表示:我三叔别的本事没有,陪新亲可能也不会说话,但是到时候我就教他一句话——全在酒里了,就能把对方全干倒。 赵大鹅是绝对相信自己三叔赵铁刚的酒量的,就这么说吧,赵老三的酒量能排在十里八村第一名。那是天生酒仙。 这倒不是说赵大鹅乱说的,而是实际情况。 赵大鹅以前说过:赵老三一天喝三顿,早晨四两,中午八两,晚上八两。喝了就睡,睡醒了继续喝。 这里边的含义特别明确,赵老三一天喝二斤散白酒,他没喝多。他睡觉是因为困了,而不是因为喝多了。能一天喝二斤,第二天继续喝的人,那是狠人。 说赵老三是蒙东第一狠人,也不为过。 其实老赵家赵铁胆也挺能喝酒的,但是赵大鹅和他不熟。 赵大鹅还特意去请的三叔:“三叔呀,我大表哥初十相家,我特意给你留个陪新亲的名额。你可别给你大侄女丢人。你到时候就一个任务,不求喝好,倒求把他们都喝桌子底下去。” 赵老三一听能喝酒,自然满口答应:“老叔干别的不行,老叔喝酒你放心。那叫一个靠谱!我这么和你说,就你三婶她三个小舅子灌我,后来三个小舅子都让我喝的掉粪坑去了……” “别提你那个光辉历史了,永波的二舅至今还有肺痨呢,就是因为陪你喝多了,掉粪坑得的病,现在还没治好。媳妇都娶不到了。” 赵老三一脸骄傲:“那是他废物。他就是喝不过我……” 赵大鹅一脸无奈,果然和酒蒙子说话,这个就不在一个频道。 “好了三叔,到时候好好表现。全靠你了。对了,张翠兰还不回来?” 一提张翠兰,赵老三愣了愣:“没回来。唉……你三婶不是说不盖新房不回来了吗?我的后半生……” “行了行了行了。三叔你可行了,你听大侄女的,别特么怕。她张翠兰有本事就一辈子别特么回来,她连娘家都没有了,我就不信她在永波他三姨家能住到地老天荒。”赵大鹅胸有成竹的说道:“再说了,有我赵大鹅在。三叔你放心,万一你媳妇没了,等我有钱了,我再给你娶个媳妇。咱们找个年轻漂亮的,瘦溜的……” 赵老三:“………” 希望大侄女你吹完牛逼之后能办到,要不你三叔我就是再傻,也不能信呀……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赵老三有点语重心长的意味说道:“大鹅,你妈还回来不?咋地,也和你三婶一样,不盖房子不回来?那咱们这个家,可就毁了。” “三叔,我这么说你就明白了。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我爷爷奶奶把钱整没了。别管是三万也好,还是四万五也好,是不是有你一份?咱们爷俩得统一战线对不对?”赵大鹅分析着。 赵老三连连点头。 “这个钱,一定得要回来。哪怕说,不是四万五,就剩三万了,剩下没有了,不认账了。能拿回来三万,也行。咱们家要有了这三万块钱,你那边能吃香的喝辣的,我这边也能干点啥不是? 这倒不是说这个钱,不让我爷爷奶奶给闺女,但是我老姑有问题,她那个人顶差劲。我知道你和我老姑关系好,但是我也觉得我老姑差老劲了。核心想法就一个:起码要回来三万,要不咱们家鸡犬不宁。” 赵老三若有所思:“我问你奶奶了,她不承认,就说没有了。要是她一直说没有,咋整?” “那就分家另过。我爷爷奶奶这个无底洞,我们家可不填了,填不起。”赵大鹅说的很明白。随后说道:“那天自己上去呀,去我大姨家,我就不特意来招呼你了,你到时候穿干净立正的,别邋邋遢遢的。把头发剃了,你看你一天天的,头不梳脸不洗的,她张翠兰跑了你还不活了呀?你都有儿子了,你怕她?你是真喝多了。 咱爷们不怕她,大不了打光棍……” “大鹅,三叔我总觉得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你一个小丫头,你又没媳妇,你自然不知道媳妇跑了的难处!”赵老三哭笑不得。他可不想这么年轻就打光棍了。 “好了,别怕。有啥大不了的,三叔你听我安排,过段时间,我想法子把张翠兰给你骗回来。”赵大鹅信誓旦旦的说道。“你等这几天忙完,你就抱着你儿子,去张翠兰老家住,张翠兰不是有个老爹,就你老丈人,你老丈人一家四个棍。老头媳妇死了,三个儿子都是光棍。对,到时候你也光棍,你也去他们家,抱着你儿子,就在他们家一住。我到时候给你点路费,再赞助你二百斤酒,你就在他们家喝起来,喝多了就耍酒疯。不出半个月,张翠兰准回家。” 赵老三都愣住了:“大鹅呀,我总觉得你这是想让我彻底打光棍呀。你这馊主意是一个比一个邪门。”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公鸡 赵大鹅和赵老三又交待了几句,也不管赵老三信不信,反正她信了。 毕竟张翠兰不回来更好,那个丧门星,回来也好吃懒做的,不回来拉倒,反正又不是自己没媳妇,爱咋咋地。 回来的时候,周育仁夫妇去了大哥周普仁家里商量事,周天富也去了。毕竟人家亲兄弟,这种侄子要娶媳妇,可是他们老周家的大事,自然要好好商量商量。 家里只有周春文洗衣服,周春红在旁边给一只鸡拔毛呢。 赵大鹅看了看,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大姐,你们大公鸡不是吃了吗?咋又来一只大公鸡?” 周春文有些小得意,开心的说道:“我大爷家大哥,送给我的,说你大表哥要结婚了,送几只大公鸡意思意思。” 赵大鹅一脸茫然的问道:“你那个大爷家的大哥,无缘无故的给你送来了三只大公鸡?我怎么感觉这事这么离谱呢?大姐,你们两家关系这么铁的吗?据我所知,你那个大哥叫周天翔吧,江湖绰号大忽悠。号称是你们举人杖子村说话最不靠谱的一个人,而且他那个人为人很一般,虽然不至于偷偷摸摸的手脚不干净,但是远没有什么大方的名声留在外边。再说他老婆老杨,那也是特别不咋地的一个人呢,老杨是大道村的吧,大字不识一个,事比事比的,和我三婶张翠兰有一拼,就这种选手给你送一只大公鸡,我都怀疑他居心叵测。他给你送来三只大公鸡,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周春文脸色一红:“大鹅,你别把我家亲戚想的那么坏好不好?万一,我家亲戚有正经人,咋办?” 赵大鹅嘿嘿一笑:“大姐,你信吗?” 周春文撇着嘴:她心里其实是不信的。 但是都是个人家,属于亲大爷,那个周天翔也基本就是唯一的叔伯大哥了,这种关系几乎和亲兄弟差不太多。要说他送来三只大公鸡,也是有情可原的。毕竟周天富要结婚,相家了送点东西,也属于正常的。 所以一开始周春文也没想什么,就让周春红杀鸡去了。 本来周春红胆子小,不敢杀鸡。但是周春文实在忙的不行,要洗好多好多衣服。这眼看着初十就到了,大冬天的衣服干的又特别慢,所以今晚必须洗完衣服,到时候等大哥周天富相家那天,几个人可以穿一些好看干净的衣服,也能给自己大哥长点脸,起码不丢份。所以,杀鸡这个活,就让周春红干了。 不过听赵大鹅这么一说,周春文心里也打起了鼓来。 确实这么多年来,周天翔还真没给自己家送过什么值钱的东西。哪怕逢年过节,也就过来问候一下,基本都是空手来的。 这突然这么热情,多少让周春文也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但是周春文心里又隐约的觉得这个应该没啥事。就是几只大公鸡,活蹦乱跳的,能有啥事? 赵大鹅观察着那几只公鸡,看了几眼,眉头紧皱:“大姐,这鸡不太正常呀。不能吃……要赶紧扔了。” 周春文愣了愣,:“扔了?好好的大公鸡咋还要扔了?” 周春红则说道:“肉……扔……扔了………多可惜。” 赵大鹅这个人比较惜命,她拿着一根木头棍子,翻了翻周春红正在杀的那只鸡:“大姐你过来,你好好看看。” 周春文凑过来看了看,感觉挺正常的,便说道:“活蹦乱跳的,没啥不正常的呀。” “大公鸡的鸡冠子正常是红色的。但是这几只大公鸡,鸡冠子不是红色的,是紫色的。紫色和红色虽然区分不大,但是也能看出来。正常的鸡冠子红色是你捏一下,它会变色。但是不信你捏捏这几只大公鸡的鸡冠子。” 周春文和周春红便听话的捏了捏大公鸡的鸡冠子,捏了半天,颜色没有一丁点的变化。顿时周春文就心里不得劲:“这……啥情况?冻的?” 赵大鹅摇摇头:“不是。冻坏了是青色的。而且大姐你俩好好看看这几只鸡,虽然活着,但是明显眼神很迷茫……” “大鹅你别闹,这大公鸡还有眼神迷茫的?我咋就没看出来?”周春文反驳道。 赵大鹅耐心的解释:“你好好看看呀。就是它眼睛的角膜有层半透膜,本来正常的大公鸡的那层膜是有光的。但是这几只没有光。一看精气神就不行。就像得了白内障的眼睛,眼底无光。” 周春文一脸茫然:“没感觉。我感觉挺正常的。” 周春红也说道:“好……好……的……” 赵大鹅无奈,只好说道:“这鸡正在流口水,看不见吗?它们难道馋了,想吃好吃的?你们家大公鸡你杀的,大姐你杀鸡的时候,鸡能流口水?” 周春文想了想前两天杀鸡的经过,确实没有流口水。 “而且你看它赖赖巴巴的,但是一直弹人。杀鸡的时候,鸡一般很难反抗,它又干不过人。我二姐拿菜刀它不害怕,正杀的那只,扑腾也就算了,那两个准备杀的,也扑腾。而且,这三只大公鸡的皮肤,都有点发紫了,我感觉,这几只鸡有鸡瘟。”赵大鹅分析道。 “鸡瘟是啥?”周春文有点懵逼的问道。 “鸡………鸡………瘟………是病吗?”周春红则结结巴巴的问道。 赵大鹅也愣住了:我了个去,我重生太超前了,这个年代的人,根本不知道鸡瘟这回事。 这个时代其实有点闭塞了的,大家都住在农村,而且举人杖子这边还是深山老林,山里的野鸡都到处都是,家里养的也特别多。毕竟像周育仁的家里,养几只鸡,也不用饲喂,直接白天放出去,这群鸡就会自己跑到山里觅食,而大山里土壤的养分很多,虫子一类的更多。在大山里,除了养猪稍微喂一些玉米面面,其余的诸如养鸡鸭鹅狗,牛羊马驴,那都是不用喂东西的。所以靠山吃山,大山里的农民就比外边的村民会多一份优势。 但是,山里的野生动物很多。野生的不同于家养的,它们居无定所,也极有可能带来病毒。像这种附近没有其他人家出现,但是这三只大公鸡却得了病的情况,基本就极有可能是周天翔从山里弄来的野鸡,给自己家的鸡给传上病了。 赵大鹅前世听说这种病,猪瘟鸡瘟的挺多的,到了后来还有像什么禽流感一类的,很多动物都有奇奇怪怪的病。特别是后世大规模养殖,密度大了,病毒也就多了。 而且这东西传染性,很强的。 于是赵大鹅就把自己能知道的和周春文姐妹二人说了一遍,总结就是这鸡得病了,不能吃了。 “不吃了?”周春红立刻反对:“都……都……都……收拾……了,要……要……要………吃。” 周春文也觉得多少有点可惜:“大鹅,你确定不?这大公鸡虽然看起来蔫蔫巴巴的,但是没准肉是好的。再说,咱们炖熟了,不就没事了?” 周春文看着三只大公鸡感觉挺可惜的,这几只大公鸡还挺大的呢,估摸一只有三四斤沉了,而且有一只都已经拔了毛了,不吃难道喂狗?关键自己家里也没有狗呀。 “这个吧,我也没经验。但是一般这种情况,不仅不能吃,还得把这几只大公鸡给埋了,扔远远的。这都不保证,你们家自己那十几只老母鸡会不会不被传染上。这玩意传染性挺强大,一般一家的鸡得病了,一个村的基本上全军覆没。”赵大鹅叹了口气:“估计,我只是估计,你们家的老母鸡也基本报废了。不过有一点很肯定的就是,这件事基本上我说的是对的。大姐,你偷摸去你大爷家的大哥家看看,别离得太近,看看他们家还有鸡没?如果已经没有鸡了,或者剩下的鸡都是病病怏怏的,要不行了。那就是绝对得了鸡瘟。我现在只有九成的把握。” 赵大鹅毕竟不是职业的兽医。她只是对这几只鸡有那么一个简单的判断,看起来特别特别像鸡瘟。 这让她想起来,有一年看春晚,宋老师“一剪梅”的称呼,给人养鸡场剪彩去了,第二天鸡全得禽流感了。那时候她捧腹大笑。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鸡瘟这种病的传播速度是极快的。赵大鹅不是专业的,并不知道鸡瘟和禽流感的具体区别,但是从名字上来看,鸡瘟应该更强烈一些,所携带的病毒更大。当然可能传播的速度,死亡的速度稍微慢一些。一般致死率高的病毒,相对来说传播都是接触性传播,致死率低一些,可能就是空气传播。 这一点是有一定的科学依据的。病毒说白了,也就是一种细胞。既然都是一种细胞形式出现,那个头大的,它就会横扫千军,但是缺点就是移动速度慢。个头小的移动速度快,更灵活,但是致病性一定有所减弱。 前世的时候,赵大鹅记得东台村东北方向的一个村子,名字叫三家村。三家村是三个姓氏为基础单位,组建的一个村子。他们村子在九十年代后期,到新世纪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养殖蛋鸡。也就是下蛋的母鸡。蛋鸡饲养相对简单,可以集中养殖,不需要多大地方,盖一个三五十平的鸡房,甚至就是人不住的屋子就可以安排个几百只蛋鸡饲养,成本低。 赵大鹅就听人说过,那边有一年就得了鸡瘟,那真是谈鸡瘟色变。无数的鸡,一夜之间,清一色得病,又由于本来他们就是一家一户挨着的,结果除了离得比较远的,有那么三户人家最终鸡没得病,其他的全军覆没,近百万只鸡,全没了。那也是那个村子,由富裕,走向贫困的一个重要分水岭。 而引起那个村子集体得病的主因,就是因为村里的一户人家的鸡得病了,但是他没说,反而他用病死的鸡肉,办了一次喜事。好像是他孙子的满月宴吧。在农村,你避免不了人来客往的,同村的有喜事,都去随礼的这种风俗。哪怕两户人家不对付,但是该随礼还得随礼。 随礼其实就是还饥荒。你来,我才去。你不来,我也不去你家。道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特别是这个时代,人们普遍不太富裕,那么随礼的份子钱,确实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当然这是题外话。 所以很多当时三家村的村民,就吃了那种得了病的鸡肉,他们本身并不知道那是有病的鸡肉。而且又都是小民思想,对于什么预防病毒一类的特别意识淡薄。在那户人家喜庆的给儿子办了满月酒之后,随后整个村就陷入了沉痛的气氛之中。 最关键的是,还有好几个村民,当时因为吃了这得病的鸡肉,也生病了,住了院。 虽然赵大鹅不太肯定,是不是都吃了这种鸡肉会得病,但是一定是有得病的风险的。 而且,犯不上呀。 “不管怎么说,这三个大公鸡,可是万万不能吃的。万一吃了,那以后万一得病,可就犯不上了。鸡肉再好吃,也得是健康的呀。二姐你快起来吧,可别收拾了。”赵大鹅把周春红给拉了起来,不让她继续给大公鸡拔毛了。 周春红不情愿的起身,嘟囔了几句:这好好的鸡肉,不吃怪可惜的。大鹅你不吃别拦着我,我不怕死…… 赵大鹅都差点给周春红竖起大拇指:二姐,你真牛逼。不怕死的人赵大鹅听的多了,但是没看见几个人真到了要死的时候,还哔哔赖赖自己不怕的。这会嘴硬,图啥。 赵大鹅叫周春文去看看,如果实在是没事,那回头再吃,多煮会,也还行。 周春文便起身去了亲大爷周普仁家的大哥——周天翔家附近。 往日里,周天翔可是养了百八十只鸡,那真是搞得左邻右舍投诉不断。就是因为周天翔养了鸡,却不喂鸡,而且是真一点都不喂。周春文有时候冬天冷的时候还给家里的鸡扔点玉米粒吃,人家周天翔是啥也不喂,所以他养的鸡到处跑。也经常去邻居家吃点草籽,粮食一类的,搞得邻居怨言很大。并且,这鸡到处拉粑粑,弄的满院子都是,邻居不满的情绪就更大了。 反正以前周春文来,那真是“鹤立鸡群”,一群鸡咯咯咯的叨她,但是此刻哪有什么鸡?一只鸡的影子也没有。 第一百五十九章 周春文眉头紧锁,心里暗暗说道不好,转头张望,看见不远处周天翔的邻居,正在那边往驴车里装牛粪,看样子是想送到庄稼地里,做肥料。 “张大叔,我大哥他们家鸡呢咋还一只都没有了” 听到周春文的声音,张大叔抬起头,表情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嗨,都死了。要是活着,整天来我们粪堆这边叨叨叨的,整的路 这眼神顿时就让他心中一紧,他的目光这时便注意到宋依依手中拿着的那一叠画纸。 我在公园散步,看见一对儿情侣手挽着手也在散步,很恩爱的样子。 夜色深沉,俊美的男人神色莫测地躺下,准备休息,旁人都以为世子冷静,为他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而赞叹。 最近帝都可以说是多事之秋,相当的不太平,各种各样的事情频繁发生。 而顾萌的脚才踏入关氏集团的大堂,就隐隐感觉到了集团内那不寻常的气息。似乎一段时间没出现,之前的那种和平的氛围不见了踪迹,又回到了最初各种揣测的时光里。 城镇上唯一的酒楼略显破旧,这里本就闭塞,往来行人也十分稀少,这间酒楼中听闻只有两间上房有人居住。 琅琊狼心知拿不到戒指回去给黎大势交差了,更让人气愤的是,那熟悉的银色剑气居然是江紫城放出的,江紫城背对着他们,意欲离开,但又止步。此行他也算是收入颇丰,不仅参透黑葫芦奥义,还融合了绿银双剑。 同样是流着皇族的血脉,宣王是先帝的弟弟,是他的叔叔,而萧清城是他的堂哥,若非父皇子嗣艰难,他出生晚,且只有一个弟弟,否则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可是如果这个月还没筹到钱的话,顾恋知道别说梦三剧组,夏艺也要撑不下去了。 “对,今后,隆成仁波切就住在我这里吧!也好日夜研习佛法!”僧王环顾四周发话道。 “那就告诉我一切。”他低头,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却透着异常的坚定。 要知道,一旦叶蓉恢复容貌,就能继续争宠,否则没了脸便是必死无疑。 陆展颜想起霍尔患有绝症,而霍尔家族又在美国,这次重归故土,也是去疗养休养。 只是,一旦亮起蝴蝶刀,宫宸夜势必会再次怀疑她的身份。如今,他和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她不能再在他们之间增加障碍。 他所爱的人,果然独一无二,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得到的,可是,花费的力气越多,最后摘下的果实也越是甜美,不是么 他举起了柳橙汁,我拿起了咖啡,我们还真碰杯了。不过……咖啡真的好苦,我喝了一口就不想再喝下去了。 “你不是也说,经历那件事让你更坚强么生活中什么事情没有你要学会坦然面对,无论别人说什么,坚持自己。”褚昊轩一本正经的回答。 耶律辰上前接过盒子递到叶贞跟前,叶贞凝了眉头,缓缓打开来,竟是太后娘娘恩赐的赤金如意宝簪。耶律楚归还簪子是何用意因为一无所获,故而借机试探还是警告他们莫要轻举妄动 我说完,她们都愣了,她们大概从没有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我也会有反击的这一刻。我说话的时候,王浩然刚好从厨房做好夜宵端出来,听我说完他也愣了,我冲他微微一笑,然后一瘸一拐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第一百六十章 养老圣地 至于蹲芭篱子适不适合养老,甭管身在其中的王桂香信不信,反正赵大鹅是深信不疑。 那地方,管吃管住的,最适合王桂香这种整天好吃懒做,啥活不干的老太太了。别的地方不行,别的地方不养闲人…… “唉,都快过年了。人在里边也是遭罪呀……”郭氏叹了口气。 芭篱子那地方,可不是好地方。不过确实挺适合王桂香的。郭氏和王桂香是妯娌,风风雨雨几十年过来了,这些年岁数大了,没太多接触了,王桂香也当上了奶奶,但是郭氏其实还在干活,还在努力做很多农活。 她们那代人,都是一生一大堆。郭氏生了五个女儿,一个儿子。但是儿子已经是郭氏过了四十岁才生的孩子了,也算得上是老来得子。老来得子就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多受罪。人到了一定年纪,特别是在农村,从事体力劳动,多少会有一些力不从心。而且这个情况会随着年纪越大,体现的越明显。 很多农村人,特别是一些女人,随着年纪的增大,从事体力劳动就已经是力不从心了。而且他们这一生,可能生了很多孩子,身体亏空特别大,怎么补,也补不回来,身体就会越发的差了起来。等到了一定年纪,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病的。其实就连王桂香也是有很多病的,这一点赵大鹅都不否认。 赵大鹅曾经说过王桂香是真有点病,张翠兰才是装病。不过王桂香身体有病是一回事,但是啥也不干,就又是另外一回事。还是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比较好,要不人也呆废了。 郭氏身体就不是很好,很瘦弱。平时干活也是很吃力,很多时候都是用安乃近或者止疼片挺着。这在农村并不奇怪。 其实很多时候,并非是农村人多么能不怕累,而是一些止疼的药物顶着。谁干活不累呢? 累了又没有办法,不干活就会生存不下去。就只能用一些廉价的止疼片挺着,继续干活。郭氏就是这个情况。 虽然说赵廷明是村长,但是这个年代里,村里穷的叮当响,村长更是不开工资。要说村长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不用交公粮,剩下的还真没啥了。 村里的大事小事,都要找他,偶尔还要去干活。又要开会一类的,就没啥空了,所以赵廷明看着日子好像过得还不错,但是实际上,压力特别大。 好在是东台子村虽然贫困一些,但是好歹不是大山沟子,有一些土地,也能维持生计罢了。 郭氏是个特别本分的人,她年纪更大一些,也比王桂香更理性一些:“你奶奶那个人,年轻时候,就是不干活。人家是地主家的千金小姐出身,虽然现在没地主了。但是她还真当上了地主婆。我就纳闷了,你们家咋就没人出钱把王桂香给赎出来?她犯的不是啥大事,一般交个五百块钱就能赎出来了。为啥没人去赎出来?” 赵大鹅一摊手:“那我就不知道喽。我爹现在分币没有。我三叔老婆跑了,他本来在家说的也不说,就算有点小金库,也都在张翠兰手里。我三叔也分币没有。至于我大爷,很难评价。我大爷那个人,谈不上多坏,但是和好也谈不上太多。况且他说的也不算,我大娘可是个老刁婆子,那家伙的……你们都知道的。 而且那事本来因为啥,大家也都知道。就是三个儿子,怀疑我爷爷的钱,或者说我爸妈干活攒的钱,被我爷爷奶奶送给我老姑了。所以他们哥仨很难出钱去。我二姑和家里不对付,人还劲劲儿的,整不了。我大姑在家地位不太高,但是我大姑一定有钱,至于为啥没掏钱赎王桂香去,不知道。 但是无论怎么说,我老姑赵春琴,真有钱。两口子一个月赚两千多,家里的钱,也是都给她了。她不花钱赎人去,别人管那个事干啥。再说,我爷爷都不着急,别人就更不着急了。丢人的也不是我,我也不着急。” 郭氏叹了口气:“但是难免村里会说你闲话。” “大奶奶,你觉得我在乎吗?”赵大鹅嘿嘿一笑:“他们随意。我呢一是年纪小,二是我也不用娶媳妇,我怕啥?” 赵廷明摸了摸赵大鹅的脑袋:“就你聪明。” 赵大鹅其实对于外人说什么她赵大鹅不孝顺一类的话,根本不在乎。孝顺也得分对象不是。 单单就是王桂香她们做的事,就不值得别的孝顺。这还是赵大鹅已经很隐忍了,毕竟赵铁生那个人相对孝顺,所以赵大鹅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并没有故意去找茬。 整体都是在极为小的地方,转悠。王桂香自己进去,也是咎由自取罢了。 “好了,也没地坐的。你去给大鹅拿点好吃的。”赵廷明嘱咐着:“把那两串糖葫芦,给大鹅吃吧。” “嘶!糖葫芦?”赵大鹅顿时眼睛都亮了。“哪来的?” “买来的呗,一块钱一串。”赵廷明笑着说道:“头两天有人来咱们村里卖的,我买了就给你留着的。” 冰糖葫芦倒是也能放几天,况且天寒地冻的也不至于坏掉。 郭氏就去另外一个屋子,取来了糖葫芦。 个个大山楂,用塑料袋包着。 郭氏把糖葫芦递给赵大鹅:“你大爷爷估摸你就快来了,特意给你买的。” 赵大鹅嘿嘿一笑:“我不太信。我估摸着大爷爷是给我二姑家孩子买的,就那个李玮对不对?但是那丫头没来,就轮到我了。” 郭氏笑了笑道:“别胡说,真给你买的。你二姑家孩子,可没你这么能说会道的。她得腊月根上才来呢,你吃你的。” 赵大鹅便吃了一口糖葫芦:甜,脆,酸。 好吃。 “回头给我点山楂,我自己做点。”赵大鹅说道:“买这玩意挺贵的。我自己就会做,特别简单。整点白糖,就能做出来。大奶奶,你家那棵山楂树今年不是丰收了吗?给我十斤大山楂,要大的。 对了,白糖有没?给我二斤白糖。不对,没有木头棍子呀,这咋整。他们这是竹签子弄的,我去哪儿整点八号线吧。大爷爷,你家是不是还有八号线?给我来点……” 赵廷明脸都快黑了:“大鹅,你要不要来个平底锅?” “你家有没?我家可没平底锅,拿大锅做不出来。” 赵廷明一脸愁容:“有。大鹅,你看要不然这样,你干脆在我家做吧,好像东西都是我出的……” 赵大鹅摇摇头:“那不成。我这不没事做,我不得干点活吗?我做十斤山楂的糖葫芦,我不得赚点钱呀。放心大爷爷,到时候你想吃多少,我就给你拿来多少。” 赵廷明是有点懵了:感情做糖葫芦这事,赵大鹅除了出人工,是真一毛不拔呀。问题她不仅自己吃,还要拿出去卖……问题赵廷明又觉得没法拒绝。毕竟谁让赵大鹅是个孩子呢?!自己这个当大爷爷的,怎么也不能说没有吧,毕竟这玩意撒谎没用。赵廷明家里确实有一棵山楂树…… “等你二姑家孩子来了,到时候你送来几串,就行了。对了大鹅,你刚刚说啥事来着?我让你给我说了半天,我有点忘了。” 赵大鹅看赵廷明答应了,现在满脑子都是等着回去做糖葫芦,冬天不来一根糖葫芦,在北方,多少有点对不起这个寒冷的季节。 北方能吃的东西其实,挺多的。很多都特别好吃,很多水果也是。山楂就特别好吃,酸酸的。 冬天串点山楂,做点糖葫芦吃,简直爽歪歪。当然还可以串一些苹果,梨之类的。都挺好吃。 不过赵大鹅也没忘记此行的目的:“就是举人杖子村,我大姨他们村里,闹了鸡瘟。不知道是不是外边野鸡带来的,还是哪来的。反正我觉得挺邪乎的。我大姨父他那个大侄子,周天翔家里一百多只鸡,全嘎了。我琢磨咱们两个村子挨着,他们那边闹了,咱们村就得注意了。咱们村有多少户来着?不得有个一千来户人家呀,起码九成以上的人家养了鸡鸭鹅狗,这玩意鸡鸭鹅都传,鸽子都传染好像。 特别是还有几户人家养了好几百只鸡呢。这可是个大事,记得前几趟街那个小六子,就开小卖部那家,还有刘老七他们家,都养鸡呢。这要村里也闹了鸡瘟,不就废废了。以后那不得一个鸡蛋都吃不到了? 而且吧,还有大鹅,鸭子。一窝一窝的,都得废。不过好在现在是冬天了,传播的应该不那么容易,天气冷,病毒也死的快。熬过这段时间,估摸就没事了。这对于咱们村来说,应该是最近最重要的事了。我个人觉得,这事不能不说,而且必须得抓紧想办法。家家户户都有鸡,大过年的死了也糟心,而且毕竟有的人家养鸡就是为了吃鸡蛋的,眼瞅着过年,鸡要都死了,吃鸡蛋都没有了。” 赵廷明越听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事确实很严重。赵大鹅又不是一个逗着玩的人,她说的是真的。赵大鹅说举人杖子那边闹了鸡瘟,那就是举人杖子那边真闹鸡瘟了。 东台子村,村落很大。赵大鹅所在的是相对后边的地方,在后边还有像下洼,南边的东洼、南洼,上边的上台,都是一个东台子村。 东台子村原本得名就是因为东台子村的除了东边的西南北都是洼地,东边是台子,故而得名。村落其实特别大。 人也多,村也大。这要有点啥事,那就大事。 举人杖子不同,举人杖子村很小,他们隶属于另外一个系统,举人杖子、文家沟,、李家沟、孙家沟、金沟……听着名字,就知道这群人住哪里了。 所以举人杖子村那边的人都不太聚集居住,比较分散,而且人也很少。 而且本身,由于都住在大山沟子里边,举人杖子那边的土地很少,养鸡的家庭也不是很多。鸡鸭都比较少一些。他们又多数不会因为死了几只鸡有多少想法,毕竟很多举人杖子那边的村民,还会去山上抓野鸡兔子一类的。他们养殖的少,故而哪怕有了问题,他们也不会怎么心疼。 反而是像东台子村这种超级大的村落,就会很艰难。有一些家庭,就是以养殖鸡鸭鹅为生的。所以赵廷明对这件事也立刻上升了一个高度,那就是:千万不能让隔壁村子的鸡瘟流过来。 “那大鹅你说怎么办?” 赵大鹅其实也不是特别懂这个,毕竟她也不是兽医专业的:“问问兽医咋整。我就通风报信来了。这玩意我可不太敢乱说话,我个人是有点想法,但是大爷爷你最终还是要听取兽医的建议。让乡里来人指导一下,万一出事了,咱们好赖上乡里呀………” 赵廷明差点就脱口一句粗话,心说赵大鹅呀赵大鹅,你这推卸责任,拉垫背各种甩锅的想法,以后东台子村村长非你莫属了。不过赵廷明也觉得赵大鹅想的是对的,是合理的。毕竟这事必须要一个专业的兽医来,指导一下。 出了责任,就是兽医的其实这句话还有很大的前提条件呢。 先汇报上去,乡里就会派兽医站的来人指导,首先兽医更专业,其次村里也不会说太多闲话。万一信不准怎么办? 而且这事极有可能兴师动众的,不是一天两天的。现在又是腊月,要过年了,都得过年,还是年前把章程订好,尽量是家家户户,没有损失过个年。这样就是最好的。 “先说说你的想法,回头我去打电话给乡里,让他们派人过来。” “大爷爷,我这可是个人想法哈。你别到时候把我给卖了,说主意都是我出的,那万一别人家的鸡出事了,赖上我,我可不干。” “想啥呢,快说说。”赵廷明自然不会让赵大鹅背锅。 “就是几个方向吧。咱们村现在没有鸡鸭鹅什么闹病的,那个病也不是特别好传染,还是冬天。但是具体我也不知道,我们首先就物理隔离。”赵大鹅分析道:“不让举人杖子村的鸡鸭鹅,来我们村。”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让举人杖子村的鸡鸭来我们村。这事不难,也难。”赵廷明犯起了嘀咕。 举人杖子村和东台子村很多人都沾亲带故的,就比如赵大鹅一家,这赵大鹅还住在举人杖子村呢。现在又是腊月,马上过年了。正是串门走亲戚的时候。 到时候你送我两只鸡,我送你几只鸭子,他送给别人几只大鹅,那就不好办了。这事可以从东台子村往外边卖鸡蛋,或者卖一些鸡鸭鹅,但是万万不能让举人杖子这边的鸡鸭鹅进入东台子村。这一点很难做到,所以必须派人盯着,全凭自觉是很难的。 但是这可是冬天,派谁?咋盯着?这很难呀。 另外就是鸡蛋能吃不?能送人不?这个也很难判断。 赵廷明就把这些忧虑的话说了:“难呀。你看这么多人,大过年的。走亲访友,送两只鸡啥的,没准就进来了,这可咋整?” “不知道。那个就是你的活喽,我要说多了,人家外边人该说了:你们看看呀,赵大鹅把咱们村长都架空了……” 赵廷明是哭笑不得:“村里的情况你比我了解一些。咱们村,那群人,那是三个不服,五个不忿的。不好管。人多又特别杂乱,实在是不太好处理这件事。 咱们农村呀,就这样。大鹅呀,这村长我是干的够够的了……” “切,你不干难道让我当村长?”赵大鹅撇着嘴说道:“你们天天说今天不愿意干了,明天不想干了。确实现在难,你们工资开着都费劲。不过就算大爷爷你不是村长,你也是咱们村里有名气的人,这种事,就得你出面。确实可能得罪人,但是就那几头蛆,你还怕他们?就不让他们走亲戚了,这也是为了全体村民好。” “那你咋整?你还不回家了?” “不是,我意思是走亲戚,不允许带着鸡鸭鹅。起码不能让举人杖子那边的鸡鸭鹅,带到咱们村。这个就是底线。尽量就年前不吃鸡鸭鹅了呗,多大点事。实在不行,过年的时候,吃猪肉,吃鱼都行。也不是非的吃鸡吃鸭的。况且很多人也吃不起不是。”赵大鹅分析道。“首先告诉鸡鸭多的村里的,就说举人杖子那边闹瘟疫了,要时刻注意,千万别吃他们那边的鸡鸭鹅。远离那边的鸡鸭鹅。其次,让那几个游手好闲,没事就去山顶上偷摸抓野鸡的主,消停的。野鸡不允许带回村子。最后,严谨那几个扯犊子,专门出去打麻雀,打鸽子斑鸠的瘪犊子,不允许祸害野生动物。其实我觉得还挺简单的,虽然病毒看不见。但是它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而且它会在鸡鸭鹅身上,这就看的见了。反正天上飞的,不允许祸害,包括野鸡一类。家里养的更不允许进来。 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没准就过去了。我有点小的个人想法。” 赵大鹅知道这个鸡瘟一般流行起来,其实就那么很短的时间。它会随着鸡感染的多了,病毒的烈性会一步步减弱,消失。要不然,有鸡瘟,世界上早就没有鸡了。所以,赵大鹅觉得用时间来换一些空间。只要保证短期不出问题,过了一段时间,自然可以云开雾散,水到渠成。 “搞一个奖励制度。这个一定特别有效。就是互相监督举报制度,在咱们村里试试。到时候,谁举报另外一个人从举人杖子带进来鸡鸭鹅,或者弄回来死的鸡鸭鹅吃,只要证据确凿,咱们就给点钱,作为奖赏。一是能提高积极性,二呢,确实也有好处。奖赏的钱,从犯错误的手里出,咱们也没钱,就一毛不拔。这样又省事,又省心。” 赵廷明一听直摇头:“不行,罚钱这个不行。大过年的,都是一个村的,都过得挺不容易的,罚钱不行。罚钱那老百姓不得炸了天呀,这冬腊月的罚钱,不等于是把人往绝路上逼迫吗?不行不行。这个坚决不行。至于奖励就更没地出钱了,我总不能自掏腰包吧,花不起。” 赵大鹅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不太好。这个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容易。确实是自己太青涩了,想的不周全了。 “不罚钱,他们又会不老实。”赵廷明继续说道。“所以大鹅你看这样行不行,杀一儆百。谁第一个犯错误,咱们就把谁送芭篱子去。” 赵大鹅一听这话顿时目瞪口呆:额……这不比罚钱还让人难以接受吗? “大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到时候吓唬吓唬,别真抓。总得有个人唱白脸,一个人唱黑脸呀。这大过年的,把人给逮进去,多不好。” 赵廷明这才点点头,表示认可了赵大鹅想法。不过还是说道:“大鹅呀,咱们农村这点事贼多。以前你大奶奶就说,不让我当这个村长,不让我当这个村长。我也不愿意得罪人,但是村里总得有个人当这个差事,做这个得罪人的活不是? 我还真有的时候想,和锄头镰刀说话省心省事。和人沟通其实是最难的。特别是咱们农村,你比如咱们村吧,人口多,事情也多。富的也有,穷的也有,好人也有,不好不赖的人也有。反正啥人都有。有的人好说话,无论啥事,我知会一声,他们就照办了,这样的最省心了。 有的就不行了,我说点啥,他们专门挑毛病,和你对着来。这是最让人难受的。问题很多他就游走在道德与不道德的边缘,你还拿他们没办法。你说我做村长,是为了老百姓办实事的,也不是为了打击报复谁,对不对?所以,这个是真不好干呀。 要是有人针对你,就给你敷衍或者对着来,还真不太好办。大鹅你说咱们能给他们送进去不?不能呀?你奶奶上次要被送进去我就不同意,我求情求的嘴唇都磨破了,没用呀。就是这样,你爷爷还怨恨我呢,说我不近人情呀。” 赵廷明叹了口气。 赵大鹅眉头一皱,掐着腰:“那我当村长?” 赵廷明:“………” 郭氏:“………” “大鹅,你可别干这玩意,啥好处没有,整天一群人给你找茬。不是和你说,我家都不敢养狗,怕别人把我家狗子给偷了。这破活,贼得罪人。一点用还没有。这两天也开不开工资,你说村里有村提留倒是,但是一大堆人不交公粮。年年欠上边老多饥荒了。 净愁心事。村里的大事小事,都得去。别的不说,有时候你大爷爷出去随礼去,都得借钱。” 赵大鹅脸色一抽:借钱随礼…… “大爷爷,你要真穷这副德行了。咱们这么说……这个礼,就可随可不随了吧……也不至于拉饥荒去随礼不是?量力而行,量力而行呀。” 赵廷明也是无奈,农村这个关系,复杂着呢。 身为东台子村最有头有脸的人,赵廷明还真做不出来,别人家有事,他不去随礼这么荒唐的事。 其他人,随礼那都是亲戚朋友一类的。今年这家儿子娶媳妇,明年他家女儿嫁人,后年另外一家的老人没了,亦或是什么生孩子满月酒一类的。大家讲究一个互相随礼。 你来我家随礼,我反过来也会去你家随礼。 讲究的就是一个礼尚往来。 说白了,随礼就是一种很明确的债务问题。因为这个时代,家家户户过的都不是特别好。特别是儿子娶媳妇的时候,或者生孩子的时候,都不会特别宽裕。能有钱的人家不多。 这个时候亲戚朋友来随礼,看看。送一些礼物,或者是带一些钱来。不仅场面热闹,而且也能让举办这个事情的家庭,减轻一次性的大规模支出,能缓解很大的作用。 但是很显然赵廷明这种谁家都去的随礼方式,确实让人难受一些。毕竟他自己家也不会年年办事,就很亏。 但是,身份在这里,也没别的办法。 “没法整。凑合过吧。” “对了大鹅,这眼瞅着没多少日子就过年了,你妈还回来不?” 赵廷明有些关切的问道:“甭管咋说,我是觉得吧,这事差不多也就得了。我没和别人说,头几天你爸爸去你姥姥家了,结果你大舅是一点好脸色没给你爸爸看。倒是见着你妈和你妹子了,不过不回来。也不说为啥不回来。 你妈也在娘家住一个多月了,你妹子满月酒都没办呢。我是觉得,也不能总在娘家住着呀,那也不方便。而且你妈住娘家,你在你大姨家住。都不太方便。昨天,你大姨父还叫我初十的时候,去帮着指客呢,我还没答应呢。这人你大姨父家你大表哥也快结婚了,他就四间房子,这以后要是你表哥结婚了,你去哪住呀?” “额……我大奶奶说我没地去,就来你家住。住到地老天荒都不撵我走。”赵大鹅嘿嘿嘿的笑着说道。 赵廷明:“………” 郭氏嘴角一抽:“………” 郭氏确实说过这句话,但是吧……那也不能真住一辈子,顶多住一阵子。 “我妈回不回来,我说的不算。那得看我爹的态度对不对。”赵大鹅说道:“现在我们家,乱的不行。回来不得打起来呀。我三婶跑了,我奶奶蹲芭篱子,我爷爷在家闹。快散伙喽,这日子没法过喽。 再说了,就我爹自己去,也叫不回来呀。大爷爷你也知道,现在我妈回来还得住那个仓房子,也没地方去。我妹子小,去住仓房多少有点不太行。本来我爷爷奶奶是答应让房子给我妈坐月子的,结果后来不就是我大舅妈来了,吵起来了嘛。现在我奶奶还蹲芭篱子了,他们两口子不得记恨我一辈子呀。我都不敢回家,何况我妈?” “哎呀……不能不能。”赵廷明摆摆手:“好歹也是长辈对不对。你爷爷奶奶,咋能和你生气?咋能记恨你呢?没有的事。” 赵大鹅直摇头:“我才不信。要是别人我还信,但是我奶奶爷爷他俩,我可不信。我们家的事,和大爷爷你们家的完全不同的。大爷爷你们家有五个姑娘,一个儿子。但是儿子是小儿子,而且考上了大学,马上就要毕业分配工作了。我大叔念书的钱,很大一部分都是他五个姐姐集体出的。” 这一点,赵大鹅很清楚。赵廷明有五个闺女,但是五个闺女都不怎么吃香,家里几乎没有帮衬什么,反而赵廷明能供得起一个大学生,而且家里不那么贫困的理由就是——赵廷明夫妇,强烈要求自己的五个女儿,都要伸出手来,帮衬自己的兄弟。虽然可能很多人会觉得这种做法很自私。但是,实际情况就是如此。 东台子村没什么大款,也没什么特别富裕的家庭。这个时代,能供出去一个大学生的难度极为大。不说想法上的问题,单单是一个经济问题,就是一座大山。 读书不一定花太多的钱,但是就算不是很多,可是对于很多农村人养的孩子,十七八就不读书娶媳妇生孩子来说,一个大学生不仅要读书花钱,而且对家里没有任何帮助,这简直就是双重压力。 而且这个时代,营养很差。很多人的身体并不是特别的好。这和后世远比不了的。后世的人,到了七十来岁的老头,仍旧可以从事体力劳动。但是这个时代,六十几岁,还真就做不了什么庄稼活了。赵廷明就已经没有办法干太重体力活了。家里春种秋收,多数是郭氏干活,剩下就是五个女儿女婿帮衬着。 赵廷明这么做的好处就是,自己的经济负担不是特别大。家里不至于被掏空。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不至于特别艰难。 当然坏处就是赵廷明的五个女儿家,生活的也都挺拮据的,并不富裕。所以五个姐姐,对于赵廷明的小儿子的帮助是巨大的。 反过来,赵大鹅家就不一样了。 “我爷爷奶奶偏心眼到了极致了。我大姑不管家里。二姑基本上也不怎么回家。这姐俩基本不帮衬家里。我大爷赵铁宝分家特别早,也不管家里。我三叔很懒,我三婶更是奸懒馋滑,但是干的活,总也比那三个多。更别提我爸妈了,可是我奶奶爷爷看见了吗?没有。”赵大鹅手一摊手:“所以,我也不指望我爷爷奶奶那天良心发现。他俩要良心发现,就不会说我偷了存折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赵廷明还想说什么,赵大鹅却直接不听了:“好了好了,大爷爷。可别提我爷爷奶奶了。我就怕你们一说我不孝顺啥的。这事又不怨我,也不是我让我奶奶找派出所说我偷钱的。那不是她自己作妖作的吗?她自己没事找事,这是罪有应得。 而且我奶奶也不是进去一年半载的。不就是半个月嘛,那能有啥?有吃有喝的,还不用做饭。我这辈子要有这待遇,我都睡了都能笑醒了。大爷爷,要不你找找关系,把我也送芭篱子蹲几天去得了?” 赵廷明明显一愣:??? 郭氏笑骂道:“大鹅你呀,没正形。那啥好地方呀。你还……你还想去那地方呆着。真是的。 那地方我没去过,不过我听说滋味可不好受了。别的不说,你得听话吧,对不对?那地方,早晨六点就得起来,吃窝窝头。窝窝头可不是咱们家的那种窝窝头,还给你热了,起码给你整点咸菜吃。他们能给你热的吗? 那都是冻的当当响的窝窝头。拿出来,能当石头用了。就你那个牙口,牙都给你咯掉了。” 赵大鹅腼腆的一笑:“没事。我嘴硬。” 郭氏也笑了:“大鹅你呀。真……” 真是一言难尽呀。 “大爷爷,你用大喇叭,喊个口号啥的。告诉一下大伙,最近别上山抓兔子,抓野鸡啥的。也别去举人杖子村,买鸡鸭鹅啥的。省的给咱们村带来病。 想吃鸡鸭,就杀自己家的。上集上去买也行。反正远离举人杖子的鸡鸭鹅,就应该没啥事。这事得讲的明明白白的,谁也别侥幸啥的,不是小事。要是真带回来了病鸡病鸭子的,咱们村的养殖业,那就是元气大伤。我家还十来只老母鸡呢,我还指望它们几个吃鸡蛋呢。” 赵廷明搓搓手,就去找话筒。 赵廷明因为是村长,所以家里也有一个大喇叭,方便他不在村部的时候,讲话一类的。特别是冬天的时候,赵廷明除了按时去村部早晨报个到,基本上就不去了。 村部那边是真冷,村里又穷的揭不开锅了,上次赊来的一点煤用光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煤炭生炉子了。这天寒地冻的,还真没有在家暖和。 所以,在冬天的时候,赵廷明就用家里的喇叭,来传达一些村里的一些事情。 这个时代电话是很少的,虽然南方已经大哥大寻呼机都快普及了,但是在北方这种偏僻穷困的小村子,家里能有个固定电话,都是奢侈的。 在东台子村,虽然说通信基本靠吼多少有点离谱,但是绝大多数的时候,这个时代的通信就是靠用大喇叭吼,亦或是村里的长舌妇来互相传播,再就没有其他的方式了。 大喇叭就在房顶,挺大的。用电线连着,下边通着一个包着红布的话筒,形成了东台子村“最先进的”村里传达指示的工具。 赵大鹅以前就琢磨,要是自己有一天,用上大喇叭,该有多好。可惜,她一直没有用上。 就这样赵廷明拿着话筒,试了试音:“喂喂喂~” “咳咳咳……” “全体村民请注意,全体村民请注意。我是村长赵廷明,我是村长赵廷明。现在有个指示,需要传达一下,请各位村民认真听,互相转告。 由于举人杖子村里疑似发现可能存在的一种鸡鸭鹅的瘟疫,为了避免我们东台子村的村民因为受到不必要的经济损失。现在经过村里的班子研究决定:在没有彻底解除举人杖子村的鸡鸭鹅瘟疫问题的前提前,咱们的村民禁止采购举人杖子村的鸡鸭鹅肉,不仅是死的不行,活的也不行。总之就是一句话,举人杖子村的鸡鸭鹅,一只也不能进入咱们东台子村。如果发现有人违反规定,图便宜或者故意恶意搞事,我们一律交给上边兽医站处理。至于他们是罚款,还是让你们大冷天的给你们逮进去蹲芭篱子,我绝对不去求情。 老少爷们儿们,我这丑话说在前头。这事不是闹着玩,我赵廷明说到做到。别到时候谁不听话,惹事了,把咱们东台子村的鸡鸭鹅都带来病了,全祸害死了。到时候别说我饶不了你们,那些有损失的村民也饶不了你们。这个自己掂量着办。 我也知道,很多家和举人杖子村那边有亲戚,咱们冬天有走亲戚,串门子的习惯。平时也是带两只鸡,拎着只大鹅,来个铁锅炖大鹅吃。不过我已经强调过了,这事不行。你们走亲戚,我不反对,这个我也反对不了,管不了。 但是,你们要是因为这个,把咱们村带来了啥鸡瘟一类的,就没啥必要了不是?走亲戚,啥时候都可以走的,但是最近确实走亲戚,别要他们村的鸡鸭鹅,不仅是鸡鸭鹅。我强调一点,野鸡,也不行。 不仅不能带回来举人杖子村那边的野鸡,鸽子,斑鸠,麻雀。反正带羽毛的都不行。这个病很邪乎的,他们村打猎的多,也经常卖那些东西。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问题。所以,就不要带回来,最好你也别吃。吃出来病,不得上医院吗?对不对。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谁都别太自私。 最后我强调一点。虽然咱们村里,打猎的不多。但是也有个别人下兔子套的,抓野鸡的,粘麻雀的,偷鸽子的。你们最近都消停的,野味,最近不行。要过年了,都消停过个年。谁也别找那个不四置。好了,丑话我也说了,有些事我就不强调了。这事是一个严肃的问题,谁也别给我上眼药。我家反正没有鸡鸭,我也是为了大伙好。你们都互相转告一下。谁也别犯错误。” 赵廷明的大喇叭,在村里就传了出去。 东台子村的老百姓一听,隔壁举人杖子村竟然有了鸡瘟。 虽然绝大多数东台子村的村民,他也不知道啥是鸡瘟,但是带个瘟字,指定没什么好事,对赵廷明说的也就上了心。 也有不以为然的,觉得赵廷明在危言耸听。也有看热闹的,也有扯犊子的。 反正村民听过这个消息之后,那是意见很不统一。 村民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边扯犊子一边聊天。 就比如老赵家本家的两个人,赵铁清和儿子赵永东一家。 “大伙听清楚没?你们看我大爷爷这是啥意思?”赵永东撇着嘴问道。“他啥意思呀!这意思过年都不让杀鸡了?我了个去呀,他这村长干够了吧,这咋啥都管?管天管地,还不让我们杀鸡过年了?明个该说鸡蛋也不让吃了呢。” 赵铁清也很生气:“他瞎整。我也纳闷,你说要是说那边村里得病,不让去他们村买鸡鸭鹅,也就是了。这上山抓野鸡都不让了?山是他们家的呀。山是大伙的,上山抓野鸡不让,行。不是,抓兔子也不行?哪条法律说抓兔子也犯法的?抓野鸡也不犯法呀。” “就是就是。”一群人附和着。“管的太宽了。” 东台子村里,赵铁清和赵永东父子,那是出了名的腿长。 这倒不是说他俩个头高,人高腿长。而是爱瞎跑。没事就上山溜达溜达。 套个兔子,抓个野鸡啥的。 这个时代抓野鸡和兔子,是没有人管的。而且这个时代,在东台子村附近,兔子和野鸡,其实有那么一点点泛滥的迹象。 东台子村附近,种高粱的很多,也有种谷子,黍子和芝麻的。 这里绝大多数,粮食就在外边。非常方便兔子和野鸡什么的偷粮食过冬。这就给那些野生的小家伙生存,提供了很大的一个基础。 而且这个时代,粮食的价格不高,老百姓种粮食的积极性并不是很强烈。虽然这里的人,祖祖辈辈也都是垄沟里捡豆包,但是绝大多数人,对粮食的热爱并不强烈。 像赵铁清父子,他们更喜欢去抓兔子,野鸡卖钱。这个东西是个没有本钱的买卖,成本就是一双腿,收获全靠运气,点子好就抓着了。 这会集上也有人收野鸡,收兔子的。一只兔子十二块钱。一只野鸡十五块钱。 这可是很大一笔钱了。 这个时代,其实已经温饱不是什么问题,大家更想吃肉。但是肉的产量很低,所以一些小动物的肉,就成了补充。 这和后世不一样,后世抓兔子都犯法了。 甚至在一九九六年,还特意有了野生动物保护的法律法规。 但是现在还没有,大家很多人也偶尔上山,抓这些东西,一是自己吃,二是卖钱。 东台子村的山不太大,野味很少。一般人们都去举人杖子村前边那些大山里抓兔子。那边的山更大。甚至那边还有像野猪,狼一些大型的动物。 当然,抓野猪这事基本没几个人抓到过。熟悉农村的人都知道,野猪那玩意,贼厉害。不光咬人,战斗力强悍,最主要那玩意特别能跑,还皮糙肉厚的。 一个人都打不过野猪的,而且野猪爬山贼快。根本抓不住。 赵廷明的大喇叭说的,等于是断了赵铁清父子年前的收入了。赵铁清还琢磨,要多抓点野鸡兔子,多卖点钱,好能够好好过个年。结果,赵廷明来了这么一个通知。 赵铁清是越想越气。但是他也没办法直接说:“赶明个,干脆鸡蛋也别让吃了。让大伙扎上脖子吧,啥也别吃了。吃鸡蛋没准也得鸡瘟呢。鸡肉鸭肉大鹅也别吃,那鹅蛋鸭蛋也吃不了了。这话让他说的,你说咱们不去吃,不去碰。那麻雀满天飞,谁能拦住?” “就是呀。这多少有点逗着玩了。那斑鸠鸽子,动不动一群一群的,还有布谷鸟呀啥的,到处都是带羽毛的,满地都是。这玩意要飞我家来,卧槽!那我还犯法了呗?”一村民瞪着眼睛说道。 也有村民比较开明说道:“我估计村长意思就是尽量最近少吃,少碰。你那个就有点硬犟了。人也没说不让斑鸠鸽子飞不是?那飞进来,在咱们村,也不是咱们的问题。应该是不要吃死的,就没啥事。这玩意咋说呢,还是注意点好。 既然都明确说有鸡瘟了。那鸡鸭鹅啥的不吃。咱们不去举人杖子买不就行了。自己家里有,自己偷摸杀两个过年不就行了。我估摸没那么邪乎,只不过村长意思是尽量都多注意点。不要去举人杖子村买死的鸡鸭啥的,万一吃出来人命,就不好了。” 赵铁清一听反问道:“这玩意吃个鸡鸭鹅还能吃死人了?我还头一回听说呢。早晨我看大鹅好像去村长家了。她天天住举人杖子村,照着村长赵廷明的意思,那赵大鹅也不能去那边住了。万一带回来点病咋整?” 人群中的赵铁生不舒服了:“我家丫头住那边咋了?犯法呀。再说,大叔说的是鸡鸭鹅,你咋往人身上说。你成天套兔子,整野鸡。那才是问题。” “唉,二哥你这啥意思?我套兔子碍着你啥事了?”赵铁清不满的说道。“我又不偷不抢的,我套兔子,抓野鸡,我不怕累的慌,我乐意。千金难买一乐意。 等会我就上山抓野鸡,我就吃。我就看看,能出事不。” 赵铁生也不满意了:“那你吃呗。谁能从你嘴里抢食咋地?” …… 眼看着火药味上来了,其他人都赶紧劝架。 “少说几句,都别惹事。”赵廷俊说道。他辈分高,年纪大,说话挺有份量的:“你们哥俩别闹。廷明你大伯说不让就不让呗。你俩叭叭的,干啥呢?别人闹也就算了,你俩闹啥?不怕人笑话? 咱们个人家是村长。说了不行,你们就都别去了。也不差那口肉吃。不吃鸡鸭鹅,也死不了人。多大点事?过几天看看,没准这风这就过去了。万一整出来点啥事,就只为你们馋,吃点鸡啥的,把咱们村的鸡,都祸害死了。谁能赔的起?” 众人听赵廷俊这么一说,这才散了。虽然很多人心里不服,但是也不敢说太多。毕竟,这要出事,还真赔不起。 好在也并不是说,不让吃自己家的鸡鸭鹅,就是不让和举人杖子村那边,还有野味有瓜葛。其实,对大部分人来说,几乎没有影响。而且也确实没有说不让吃鸡蛋鸭鹅,这个影响应该不是很大,众人虽然不满,但是不满的情绪也并不是特别大。 当然,也一定有会特别不满的,不过人多,也都不好意思说。 第一百六十三章 而在另一边,赵大鹅也说赵廷明说的有点问题:“大爷爷你这有点措辞太硬了。大过年的,你还想把人送芭篱子咋地?村长也不能这么硬气呀……” 赵廷明听了也觉得有点道理的点点头,过年是个喜庆的日子,要是就这么让人被抓进了笆篱子里,换谁家都不舒服,而且这寓意不好,太扫兴了。再说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没那个必要。但是不严一些,又怕没人听话,就会左右为难。 “那要怎么个吓唬法?大鹅,我跟你说,这村民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你不让他们过年时买鸡送鸡,就相当于要他们的命,就算我这个当村长的名气再怎么大,也还有几个不服气的,不想服从管教的,而且吓唬这个办法真的有用吗?我怎么感觉有些悬啊,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叫人送去笆篱子这个办法最管用,处罚大一些,那些人也不会敢犯。再说了,我们都是为了村民们好,像你说的那样,一旦鸡瘟传播开来,那我们整个村子的鸡鸭鹅那些都完了。” 相比较起吓唬人,赵廷明更在意这个鸡瘟会不会在自己村子里传播开来,赵廷明作为村长,村里出了大事第一个受处分的就是他了,毕竟如果死了一堆鸡鸭鹅什么的,到时候受埋怨的是他。 赵大鹅缓缓说道,“唉!大爷爷,你先别着急,你越着急,事情越是成不了。” “这鸡鸭鹅必须在过年时禁止互相流通送礼,最起码不能在举人杖子里买鸡鸭鹅,这样的风险太大,容易让鸡瘟传播。不过反对的人肯定多,那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吃了带有鸡瘟的鸡的后果,这鸡瘟啊可是携带了病毒的,这人吃了轻则过敏拉肚子,重则要命啊!” 赵大鹅前世听说过,所以对鸡瘟还是比较了解的。吃了带有鸡瘟的鸡,首先这系统免疫力就会下降,其次就是身体会出现一些反应,比如呕吐、头晕、过敏,而且鸡上面的病毒太多,也会对肾脏有影响,这几项buff叠满了,能不威胁到生命吗? “村子外面的野鸡野鹅是最容易受到鸡瘟的,所以过年期间要禁止让村民们上山去打野,还有还要禁止他们在举子杖子那边买鸡鸭鹅,这样才能有效防止鸡瘟在我们村子里传播开来。” “过年嘛,虽然吃不了这些鸡鸭鹅,但起码像大爷爷你说的那样可以吃猪肉鱼肉,肉什么时候都可以吃,但身体是自己的,命只有一条,我们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身体是本命钱,如果因为这次鸡瘟,让很多村民的身体被搞垮了,这身体一垮就得上医院治病,这上了医院,又要花好几千,大爷爷,你想想我们村子里的人又有多少是富裕的,这大几千块不是谁都付的起的,有些贫困的村民根本就拿不出来这些钱,再说了这几千块还是保底的。如果因为吃了带有鸡瘟的鸡,把肾脏给吃坏了,那也是大事,一辈子都跟医院对上了,治疗费都能有好几万,我看这还不止呢。” 这年头如果哪家存款能有万块以上,那绝对是富裕人家,但是这个年代,大多数人工资平均一个月也才几百块,那要是一天能有个十块钱,那就是顶天的好,但是去医院治病动不动就好几千,需要一户普通人家工作一年的收入,那些贫困的村民根本就不想把这钱花在上面,甚至好些人根本不会去医院治,这时间一久,病情越来越严重,身体也拖垮了,早早的就离开世间,这划算吗?要是一开始就注意防护,不要去计较几块钱的损失那不就好了? 可惜的是大部分人都想不到这方面去,如果让他们丢掉鸡鸭鹅肉啥的,恐怕他们会舍不得,特别是老一辈的那群老头老太太,哪怕是带有病毒的食物,他们也会去尝一尝,就是为了不浪费食物,老一辈的人可不管这个,他们没苦硬吃的技能都叠满了,你越说这个不行,他们反而越这么来。有时候,还美其名曰:你们不知道艰苦朴素…… 比如家里的老人舍不得倒掉隔夜饭菜,然后就全吃完了,半夜肚子疼被送进医院却花了好几千,简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完全不值得。 而且现在大部分人家都太穷了,虽说比之前的日子好过了很多,但贪小便宜这个问题并没有解决。不让村民们不上山去打野,不让他们去举人杖杖子那边买鸡鸭鹅,让他们丢掉已经感染鸡瘟的鸡鸭鹅,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但是为了他们好,这必须得下力度去禁止流通鸡鸭鹅,但总会有那么些人不服从管教,总认为这是在害着他们,会招来很多谩骂的。但有些事,就是得背上骂名去做。而且你不去做,最后出了事,他们还的怪你。人就是个很奇特的动物,经常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 赵廷明听了后一阵后怕,他点点头道,“你说的没啥毛病,这必须要下令禁止村民们抓野鸡啥的。就算因此被村民骂也没关系,村子里没有发生鸡瘟,不会有人受到鸡瘟影响去了医院,那我做的这些事也是值得的。我干的就是这个差事,再说也没人敢骂我,骂我你看我下不下力度吧。” 赵大鹅满意的点点头,还是大爷爷“懂事”啊,看的比较远,这要是换成旁人,或许就不会这么做了,毕竟这是要背负很多骂名的。当然了,赵廷明办事有力度,说话有分量,村里的人也都怕他,所以他才敢说敢干。 只是…… 赵大鹅朝着赵廷明做个鬼脸,然后凑过来小声说道,“唉!大爷爷,但是有时候我们也要使一些巧计,那些村民不想听话,很大原因是他们没亲眼见到那些可怕的结局还有后果,如果让他们亲眼见到了,他们绝对不会乱来,相反还会主动配合。” 赵廷明眼前一亮,“哦?大鹅,你是有什么好法?说来听听。” 赵大鹅缓缓说道,“你想啊大爷爷,我们只要让大家看见如果吃了带有鸡瘟的鸡的后果就行了。” 赵廷明听的恍惚了,“那怎么样才能让村民看见后果,如果我们让这事情真的发生了,那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明知吃下带有鸡瘟的动物会让人生病,但是还是要吃下去,抓几个倒霉的?这不行吧......” 赵廷明在纠结一会儿,但还是开口说道,“要不我来?我先吃几个带病的鸡?我好几年都没感冒啥的了,体格杠杠的,我觉得我可以......” 赵廷明也怕这玩意吃出事来,别的都还好说,但是万一有那么几个倒霉的吃出大事来,那就不好办了。所以实在不行就自己以身试毒了呗,吃坏肚子大不了就上医院治病,他家里还是有些家底的,代价是可以承受得起,但有一些贫困村民就不太行了。那群家伙吃出病来,不得抬自己家里来,怨恨自己干的不称职啊。 赵大鹅听急了,她“唉!”了一声后说道,“害,大爷爷,你怎么那么傻呢?谁叫你要以身试险,这样不值得,况且你都多大岁数了,要是真吃出毛病了,就这么一直住在医院,那怎么行呢?你是村长,但你也岁数大了啊,你得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一下才行,无论如何,都要顾着一些自己的身体。” 赵大鹅见赵廷明想出了这个法子,也是气到了,万一赵廷明真的这么做了,因此吃坏了身体怎么办,那真是她的罪过了,她自己得愧疚死了。而且这老头都六十多了,万一那个啥了,自己不就成千古罪人了。 赵大鹅怎么也没想到赵廷明会自己去试吃,这不闹着玩呢吗? 于是,赵大鹅也不绕弯子了,直接说道,“你看啊大爷爷,我们可以做个扣……就是演个戏,一场如果村民们吃了带有鸡瘟的一场戏。” 赵廷明有点愣住了,“啊?演戏?我可不会演戏,这该要怎么演戏呢,我是要假装吃带有鸡瘟的鸡吗?然后当场演戏比如呕吐、头晕啥的吗?这个我觉得倒是可以试一试,到时候我就满地打滚?这会不会太容易被人给看出来了?” 赵大鹅“哎呦”一声,“大爷爷啊,这个不需要你来演戏,这个具体的交给我吧,你到时候看住了,别让村民们在过年时去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也不让他们上山抓野鸡野兔就行,其他的你就交给我吧,我怎么能让你这么劳累麻烦呢?” 赵廷明笑了,“大鹅啊,难不成是要由你来演戏,但你懂怎么演戏吗?你才六岁,过了年就七岁?你还嫩了点,别到时候露馅了。” 赵大鹅“呵呵”一笑,“大爷爷啊你太小瞧我了,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你别看我小小年纪,但我可比你们这群大人还精呢。” 赵廷明笑了,“行行行,你聪明行了吧。可惜啊,你们一家人也就你一个小精灵鬼。你爹要有你这个觉悟......” 赵廷明想起赵大鹅家里现状就忍不住叹气,先别提赵大鹅的亲奶奶王桂香想要把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鹃子给扔了这事,还有就是让刚生产完的程锦湘住在破烂的仓房里,这就不道德,看看这是一位亲奶奶,一位婆婆会做的事吗?甚至还因为诬蔑赵大鹅偷钱又进了笆篱子,赵廷明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他的弟弟赵廷绪也是一个拎不清的,是非不分,聪明伶俐的孙女赵大鹅看不到,眼里只有孙子,不管什么对错都是孙女的错,这二房和三房都快闹分家了,但这赵廷绪非但没有任何表现,还纵容这样的事情愈演愈烈,非要相信什么只有孙子啊才能养老,重男轻女到没边,一直孝顺的赵大鹅看不到,这样真是让人寒心啊。 问题,大伙都看出来赵春琴这个丫头不靠谱啊,靠几个哥哥攒钱考了大学,毕业分配好多年,不仅不给家里钱,还回家坑钱,这事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纯纯一白眼狼啊,但是赵廷绪两口子就是看不出来。 老三赵铁刚也是个不靠谱的,天天在家里偷懒,连他的媳妇也是个偷懒的不干活。老大赵铁宝那是只会说大话,啥也不敢做主。 也就这一个老二赵铁生最让人省心,还有他的媳妇锦湘为这个家前前后后忙活了那么多,像什么春耕秋收,下地干活,扒玉米啥的,这哪一样不是老二家参与,结果赵廷绪还有这王桂香非但看不见这老二家的好,还让这么孝顺的两人住破旧的仓房,好吃懒做的老三一家子人住上好的房间,甚至是有钱也不愿意补贴老二家,给老二家盖一间好一点的房间。 赵廷绪与王桂香这两人偏心到没眼看去了,这到最后是会寒心的,等他们老了走不动了真正需要人照顾时,或许他们就知道谁才是对他们真正的好了。 只是…… 赵廷明看了眼赵大鹅这孩子,屁大点的孩子,但鬼点子是真多,以后肯定有出息。怕是以后……赵大鹅会是赵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当然了,主要是老赵家其他人实在是太菜了,没一个提气的玩意。 “大鹅啊,你们家那几个再熊你,你就吱一声。你们家那几个人呀……唉……”赵廷明是一阵头疼,随后说道:“少搭理他们,躲着点。他们几个没一个好玩意。” 实在是赵廷绪这一大家子太不靠谱了,就连赵大鹅的父母,就说赵铁生吧,就喜欢听他妈王桂香的,为人太老实太容易受到欺负,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赵大鹅的母亲,虽然现在回娘家了,但是在这这么多年,那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虽然有时候会斤斤计较一些小事,但是对长辈还是很孝顺的,并不是很愿意和赵廷绪这老两口对着干。也不像其他儿媳妇那样,骄横跋扈的,所以这些年赵大鹅其实暗地里是没少被爷爷奶奶使唤的。 当然了,说赵铁生妈宝男有点不太准确,但是他上来那股子劲,还真是妈宝男。这都结婚六七年了,还和老的挤在一个院子住,赵廷明都不知道赵铁生是怎么想的了。那日子越过越穷,还不分家,多少脑子不太好了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而也就大鹅的妈妈程锦湘比较靠谱一些,起码人家还有娘家给撑腰,坐月子受欺负时,人家大嫂还特意跑来给人家撑腰了。 赵大鹅也知道赵廷明是在对她好,为自己着想,前世的时候大爷爷就帮过自己很多。在自己受欺负时,在自己亲爷爷亲奶奶谩骂时,大爷爷会毫不犹豫的帮自己说话,在亲奶奶不给自己饭吃时,还会经常叫自己去他家吃饭填饱肚子。 在父母都出去干活时,家里也就三叔三婶在家闲着偷懒,他们两个人有事没事就使唤自己,像三婶张翠兰脾气不好时就喜欢揪自己耳朵,把自己的耳朵揪的通红通红,使劲扯的那种,赵大鹅那时只会哭,她跟父亲赵铁生说,赵铁生也只会一个劲的说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三婶不高兴的事情,叫自己好好的跟三婶道歉,而自己的母亲程锦湘虽然会把自己讨回公道,但她一旦帮自己出头,就会遭到三叔三婶一起的谩骂,连带亲奶奶王桂香也是无条件的站在三叔三婶那一方,而自己的父亲赵铁生却只会站在一旁懦弱地喊王桂香不要骂了。 这些一点一滴全都被赵大鹅记在脑海里,唯有大爷爷赵廷明看不过眼才会过来帮自己和妈妈做主,说说王桂香她们那些人,而自己的亲爷爷赵廷绪事后却也是不分是非的来责骂自己和母亲,还怪大爷爷赵廷明多管闲事。 “大爷爷,这个……咱们爷俩儿就不说外套话了,你等我赵大鹅有钱的,我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多了不少,一天三顿小酒,我给你安排上。” 赵廷明嘿嘿嘿地笑了笑,“说什么傻话呢?我是下不去那个眼,看着你都这么大了,连书都不让去念。天天干活还受埋怨,这玩意谁干啥没干啥,心里明镜似的。这小辈的,都没人管,以后等我们都老了,还指望那几个不孝顺的?” “好孩子,要是受了什么委屈,记着喊大爷爷来帮忙,不要跟咱那么客气。咱们家族的事,我能给你们撑腰做主的,我一定不偏向他们。我分的清好赖人。” 见到有人这么关心自己,赵大鹅眼眶有些通红,她擦了擦眼角,仰起头把眼泪憋回去:傲娇的女人,不能哭,哭了别人会笑话。随后点点头道,“不至于不至于,他们几个不是我的对手……我收拾他们几个,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赵廷明瞧见赵大鹅眼角红了,他立马上前揉了揉赵大鹅的脑袋,无奈道,“你这孩子,怎么眼睛就红了,我滴乖乖,都怪大爷爷不好,把你说的难受了。” 赵大鹅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反驳道,“大爷爷非常好。”比她亲爷爷好了一万倍,赵大鹅在心里这么想着。 赵廷明乐呵了,“行行行,就你会夸大爷爷。” 回到话题上,赵廷明疑惑道,“大鹅啊,你说就靠演戏就真的可以让村民们不碰那些鸡鸭鹅吗?” 赵大鹅回复道,“大爷爷你放心吧,我不敢打包票,但敢说大部分的村民都不会去碰鸡鸭鹅,只要让他们晓得鸡瘟的害处,会危及到他们的生命,那他们自然不会去碰,起码大部分人都不会轻易去碰,而这些大部分的人都会带动这些小部分的人,因为这些大部分的人都不碰鸡鸭鹅了,而那小部分的人去碰鸡鸭鹅,万一把鸡瘟带到了我们村子里,那这小部分的人就成了罪人,即使这群小部分的人还没去做,但那大部分人的唾沫都能把他们给淹死,那这小部分的人自然是没有勇气去碰鸡鸭鹅,就算他们去碰了,但我们身后有绝大部分的人支持,也可以很快将鸡瘟范围给控制住,减少损失。” 赵廷明听后眼前一亮,忍不住冲赵大鹅竖起大拇指,“大鹅啊,还是你这一招高!精明!” 赵大鹅被夸的扬起了小脑袋,自信道,“那是自然。” 而后赵廷明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可是,如果被村民发现我们是演戏骗人的这该怎么办?” 赵廷明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他在想如果被村民发现是演戏的,最好的结果是村民不计较还能不碰鸡鸭鹅,最坏的结果就是村民失去了耐心,越是不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反而越是要做那些事,结果给村里带来了鸡瘟。 赵廷明有些为难的看向赵大鹅,“大鹅啊,你年纪那么小,去演戏真的可以吗?要不还是教给我,你别看大爷爷那么老,但学起东西来还是很快的,你教大爷爷怎么演戏就行,给我个一天的时间,我能学会的。” 赵大鹅忍不住笑出了声,“大爷爷,你真傻,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来演戏的?” 赵廷明听懵了,“啊?那大鹅你之前还说演戏这事包在你身上,这……这又是怎么个回事?还是说,我来演戏?” 紧接着,赵廷明开始摸摸腰骨,颈椎,给出一个结论道,“我摸过了,俺现在的身子骨还硬朗,如果要来演戏,绝对不会拖大鹅你的后腿,甚至俺还能蹦蹦跳跳。” 说着,赵廷明就要来跳几下,赵大鹅见状赶紧制止了赵廷明,“大爷爷啊,你就别折腾了,虽然你身子骨还硬朗,但你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太大的折腾。” 赵廷明一听就不高兴了,“大鹅啊,虽然大爷爷年纪大了,但我的身子骨可不比你们年轻人差……” 见赵廷明又要喋喋不休的唠叨,赵大鹅赶紧打断道,“好了好了大爷爷,我知道你要说的意思了,你的身子骨是一等一的棒,比一些城里人的身子骨还要棒,但是啊大爷爷,你的身份就不适合用来演戏,你是村里的村长,是最有威严的那类人,怎么能做这种演戏忽悠大家的事呢?如果演戏这事真的发生了,那你身为村长的威严就没了,那日后大家伙还会相信你这个村长吗?所以大爷爷你就别老想着演戏了,你更适合下达禁令,让村民们禁止将举人杖子的鸡鸭鹅带到我们这东台子村里,至于演戏我已经有了思路,而大爷爷你就要当做不知情的样子,千万别暴露出你晓得演戏的事情,不然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赵廷明听后一阵感慨,“大鹅啊,你这小小年纪怎么懂得道理那么多,还知道替大爷爷我着想了。不过你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那你打算如何演戏呢?不过你既不打算让自己演戏,也不打算让我来演戏,你这是打算让谁来演戏?” 面对赵廷明的问题,赵大鹅回应道,“你想啊大爷爷,在我们这边除了你的话有权威,还有谁的话是大家会听的?” 赵廷明思索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想不出来。” 赵大鹅无奈的扶额,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当然是大夫了!” 赵廷明惊讶道,“大夫?小瘸子?” 赵大鹅赶紧点头道,“对啊!大爷爷你想啊,只要是人,都会生病的,这生病呢就要看大夫,让大夫看病给药给建议,这不大家都很听大夫的话,让大夫来演戏,大部分村民们都会听话的。” 如果要说赵廷明是村里有权威的人,那是因为他的村长身份。 但在疾病面前,村子里卫生室里的陈叔义大夫绝对是最有权威的,原因很简单,大家都怕死,也是最自然而然听医生的话。哪怕陈叔义只是一个赤脚医生…… 赵廷明问道,“可是大鹅,你打算让陈叔义怎么演,他能配合你表演吗?” 赵大鹅说道,“大爷爷,你放心吧,陈叔义作为大夫绝对是对鸡瘟最上心的一位人,让他来演戏绝对是愿意的,这件事就由我来说服,你尽管下达禁令就行,我晚一些去找陈大夫好好的聊一聊,除了找他,我还要找其他人来演一演呢。” 赵廷明疑惑了,“大鹅啊,这还有谁要来演呢?” 赵大鹅故作神秘道,“这医生找到了,那这剩下的当然是病人了。” “病人,大鹅你又打算找谁演呢?”赵廷明问道,“让你这小孩子去说服陈大夫演戏会不会有点难度,要不就让我去说吧,我去说服会比较有说服力。” 赵大鹅摇摇头拒绝道,“大爷爷,这件事交给我去办就行了,你要做的就是下达禁令就是,然后村民如果来闹事,你不要动摇就行。” 见赵大鹅这么说了,赵廷明也不再推辞了,拍拍胸脯道,“放心吧大鹅,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回头我再拿着喇叭挨家挨户通知一遍,大着小着我都要告知一遍,省的他们说没在家,没听见大喇叭说的。” 赵大鹅点点头道,“大爷爷,你做事我是放心的,你都这么努力了,我也要好好努力就行。” 赵廷明感叹了一声,“你这孩子,你这个年纪是该好好玩乐的时候,结果却要你来担心鸡瘟这事,而那些大你好几轮的大人却没有你一个小孩懂事,这又是什么道理啊这。” 赵大鹅才六岁,就已经明白了那么多的道理,还懂得帮自己分担事情,也明白鸡瘟的危害性,还能提出那么多的建议,但是她才六岁啊,他这个年龄都还在玩泥巴,到处惹祸。而且这事确实有用呀,万一村里死一堆鸡鸭啥的,他这个村长也得挨批不是。 人与人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赵大鹅想要拍拍赵廷明安慰一下他,但由于年龄差,赵大鹅的身高才到赵廷明的大腿,她只能拍了拍赵廷明的大腿,安慰道,“大爷爷,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你快去通知村民别再在举人杖子里那边买鸡鸭鹅了,那边闹鸡瘟,买回来的鸡鸭鹅都不健康,还有不要让他们去山上打野味,这也是不健康的。” 赵廷明爽朗道,“行,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说完,赵廷明就从他房间里面拿出了一个喇叭,这是他前几年去城里买的,只要按下这个开关,说出去的声音就能扩大,他也不用扯着嗓子到处吼什么的,用起来极其方便。 “大鹅啊,那你等会是要去找陈大夫吗?”赵廷明接着问道,“真的不需要我过去吗?陈大夫真的能听你的话吗?” 赵大鹅叹气,“害,大爷爷你就别担心我了,你快去忙你的吧,拿着你的大喇叭到处溜达通知村民不要再去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也不要再去山上抓野鸡野兔了,对了大爷爷你还要记着教村民怎么分辨那些感染鸡瘟的鸡,如果染上鸡瘟,那鸡就会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拉出来的粪便是呈黄色、绿色的,母鸡也会停止下蛋,只要出现这种状况的,那就是得了鸡瘟没错的。” 不知不觉赵大鹅又说了很多,赵廷明点点头,连忙道,“放心吧大鹅,你大爷爷我办事绝对靠谱,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不过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比如你不要去吃带了鸡瘟的鸡来演戏,那就不叫演戏了,叫假戏真做了,你这样是不行的,对身体不好,万一真的有什么,我该怎么办和你妈交代啊这。” 赵廷明就怕赵大鹅说的那些她不演戏是骗自己的,为的就是让自己放心,实际上她是要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如果赵大鹅真的像自己说的这么做了,还发生了什么意外,那赵廷明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赵大鹅心里暖暖的,知道赵廷明是在关心自己,她赶忙承诺道,“大爷爷,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绝对不会做那些伤害自己的事,你别看我小,但我不彪啊。我可不会没事瞎吃那玩意的。” 赵廷明看着赵大鹅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笑出了声,“好好好,听你这么说,我就稍微放心了些,就大鹅你啊最让我省心。” 赵大鹅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大爷爷,你就忙你的吧,赶紧去挨家挨户告诉他们,特别是那几个刺头,我也要忙我的事了,就不在这和你耍嘴皮子了。” 说完,赵大鹅就溜了。 赵廷明也出门了,郭氏埋怨着:“不是大喇叭都说了,你还拿喇叭出去干啥?不怕别人烦啊。” “烦我我也得去啊,一家没通知到,到时候出事,都特么得赖我。你以为我愿意去呀......”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买冰糖 眼瞅着过年了,赵大鹅琢磨北方过年,好歹有点过年年味,比如今年还没咋吃到嘴的冰糖葫芦,要吃点不是。 这可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准备过年,还是多少要有个仪式感的。虽然赵大鹅不是一个喜欢有仪式感的女人…… 毕竟她没那么肤浅。 那天在赵廷明家里说了那么一嘴,赵大鹅当时说想吃冰糖葫芦,而且赵廷明家里有山楂。 结果呢,今天早晨赵大鹅刚起来的时候,郭氏还真就把山楂给送来了。 满满当当的一大袋子山楂。 真是打瞌睡,就来枕头喽。 山楂这东西吧,单独吃,那是不太好吃的。酸酸的,硬硬的,而且肉不多,还有仔,那是非常难吃。而且吃多了,难受,反酸水。 后世改良过的还凑合,个头大一些,好吃点。但是这会并没有改良什么,现在的山楂个头贼小,吃起来还硬。 最主要的是,嗷嗷酸。 看着郭氏送来的山楂,赵大鹅嘴都流酸水了。这真有点像三国演义里的那个典故“望梅止渴”。这山楂也是嗷嗷酸的,看见就流酸水了。 “大奶奶,你这是干啥呀……送这么多山楂?那个……冰糖葫芦得有冰糖呀,冰糖呢?” 郭氏:“………” 赵大鹅你是真事多,要饭还嫌馊…… “冰糖没有了,我就带来二斤白糖。”郭氏从后边拿出一个布口袋,口袋里有一些白糖。 这和后世不同,塑料袋是几乎没有多少的,农村装东西,也是用的布袋子。一般都是买米面的时候的米面袋子,剩下了就装其他的东西。 赵大鹅有点愣住了,她还真有点忘了,这冰糖葫芦,到底用的白糖还是红糖好。 毕竟正常是用冰糖的,要不咋叫冰糖葫芦? 不过郭氏没有,这个也不能硬要不是。 两个人正说着话,周春文也披着棉袄出来了:“大鹅,你是不是又拖拉我的鞋了?我就这么一双鞋,你整天拖拉拖拉的,鞋跟都坏了。”周春文这么埋怨着,抬头却看见郭氏来了,周春文知道郭氏是赵廷明的老婆,但是她一向不太熟悉,两个人毕竟两个村的,只能算知道认识,但是还真不熟,周春文赶紧跑回去,重新穿戴好,这才又出来:“大鹅她大奶奶来了,快屋里坐。” 郭氏笑了笑,道:“不了,我给大鹅送点山楂。她那天说想吃冰糖葫芦,我也不会做,就给送点山楂过来。” 说完,郭氏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留下来一脸茫然的赵大鹅嘴里嘟囔着:“哎呀,送山楂不送冰糖,我咋做冰糖葫芦?” 周春文翻了赵大鹅一眼,提起那一袋子山楂,就扛了起来向屋子走去:“大鹅啊,白来的东西,你还挑三拣四的。咋地,还让人直接给你送一箱子冰糖葫芦呀?那玩意挺贵的。” 其实,很多后世的电视,视频里,冰糖葫芦都在车子的棚子里,插在一个圆筒上。但是这会一定没有那个设备,卖冰糖葫芦的只有一台自行车,现在数九寒天的,到处都是大风,如果把圆筒放在外边,用不了一会儿就会都是土,吃起来就不好吃了。所以,很多比较讲究的卖糖葫芦的,都把这冰糖葫芦放在泡沫箱子里,这样会相对干净、卫生。 外边也经常有卖糖葫芦的,东台子村那边交通相对方便一些,有人走街串巷卖一些吃的,用的。有一些像南方的挑着扁担的货郎。冬天的时候,没有什么农活,有点小手艺的,就出来干点啥,赚点钱,补贴家用。东台子村是北方的偏僻穷困的小村子,村里有手艺的人不太多,大家大多数的时候,就会种地。农活相对多一些,所以干别的的活就少了。所以,还真没有谁会做糖葫芦的。 一般来说,时间和爱好是成正比的。赵大鹅就知道,比如闲着没啥事做的周育仁,这两天就在编花篓,周育仁不仅会编花篓,还会编簸箕、搓子、炕席、小筐,还有小笸棱盖。一定很多人都没有听过笸棱盖这种东西,因为它后世已经失传了,赵大鹅印象也不是很深了,只是知道是用玉米秸秆最上边那段,编制的一种小物件。由于玉米秸秆比较脆,还不抗晒,编那个东西,难度系数极大。所以失传也就是正常的了。 东台子村是有卖糖葫芦的,虽然举人杖子离那边很近,但是这边就卖啥的都没有。赵大鹅有时候嘴馋了,想吃点啥,就只能对着凛冽的西北风说一句:请带回来一些风沙,让我吃点沙尘暴吧,要不嘴里没味道,吃啥啥不香,干啥都没劲。 农村本就物资相对贫瘠。山里就更难了。后世确实有很多作品,在大山里致富的事,但是难度系数特别大。比如现在,赵大鹅想吃冰糖葫芦,连冰糖都没有,还得去镇上买,那时间体力不都得被消耗很多呀。 人家卖糖葫芦的,都不来举人杖子村,嫌弃这边穷。估摸也是觉得即使翻山越岭的推着车子来了,也没几个人能买多少冰糖葫芦,有点浪费情感了。所以,就不来。 赵大鹅叹了口气:“冰糖葫芦没冰糖,和吃山楂区别不大。” “要不加点糖精?”周春文试探着问道。 糖精更甜一些,属于特别原始的一种食品添加剂。很多后世的人可能都没有见过。赵大鹅对糖精还是有点了解的,就是邻苯甲酰磺酰亚胺。听这个词,就知道有一个苯在里边,一定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了。 实际上,确实这东西不太好。这个时代,糖精便宜,只要非常少的量,就可以起到很大一堆冰糖的效果。 如果赵大鹅用冰糖去弄这个冰糖葫芦,可能需要好几斤的冰糖。 但是糖精加水就可以,只需要一小袋子,就可以让这个水,甜的很。 当然了,副作用后世也曾经提过,并且在07年的时候,将糖精列入了致癌物质里边,从那以后,糖精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不过,这个时代,人们对糖精的认识,还停留在糖精很便宜。 便宜,用的人就很多。周春文就经常用糖精,蒸馒头、蒸豆包都会加一点糖精,这样做出来的东西,会更好吃一些,味道更甜。 无他,就是因为糖精相比于白糖亦或者是冰糖,更为廉价。况且,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新闻报纸,电视也没有,有的人家有收音机,就算是知道外边世界的一个窗口了。周春文没出过大山,自然也真的不太知道糖精是一种致癌物。 但是赵大鹅是知道的,不过她以前也吃,好像也没啥大事。当然了,那时候她不知道这玩意致癌,要是明知道一个东西是致癌物,自己还去吃,那多少有点恶心了不是? “不行,那玩意不能吃了。”赵大鹅撇着嘴说道:“大姐,以后你也别用糖精蒸馒头了,那东西致癌。” “啊?”周春文愣了一下:“啥是致癌?” 赵大鹅:“………” 周春文还真不知道致癌是啥意思,这个时代的很多疾病的普及特别落后。像举人杖子这种偏远的山村里,人们一般对于病的分析只有两种。 一种是小病,一种是大病。 小病靠挺,大病直接挺…… 唯一治病的药物就是止疼片。止疼片似乎是万能的,不管是头疼脑热,还是发烧感冒,甚至是其他的病,只要有点特殊情况,那就是用止疼片来治病。 所以对于病种,周春文也不知道啥是癌症。 “致癌,就是吃这玩意,容易得绝症呀。”赵大鹅说道。 “哦。那就少吃点呗,冰糖没有了。” 赵大鹅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去小六子那买点冰糖去。大姐,你挑几个大的山楂,好好洗洗,之后把核给挖了。回头等我回来,咱们吃冰糖葫芦。” 周春文干净利索的答应了,随后就是挑拣山楂。 不得不说,郭氏送过来的山楂,都挺大的。不过这玩意扒核挺费劲的,周春文拿了一个小勺子,用勺子的那头开始鼓弄。 赵大鹅则戴上帽子,穿上棉袄,走了出去。 山风很大,而且很冷。 北方的冬天,特别是腊八附近,那真是冷的离谱。 腊八腊八,冻死俩叁。 到底有多冷呢,赵大鹅反正感觉脚趾头特别凉。特别是脚丫,至于手还凑合着,不那么冷,但是脚是冷的直跺脚。风吹过树林子,呼呼的风声,带着树尖上的雪花,直打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了。 赵大鹅的小脸冻的通红通红的,她骂了一句鬼天气,便气鼓鼓的继续走。 小六子家是举人杖子村子前边不远,挨着东台子村的一户人家。因为在家里排行老六,所以叫小六子。 小六子其实还有一个亲大哥,住在举人杖子村。其余几个哥哥,还有父亲,当年闯关东,便留在了外地。 其实小六子也姓赵,都是和赵大鹅早就出了五伏。那要往上排好多好多辈分,才能找到同根。 是故,赵大鹅跟小六子不太熟。 小六子,也就是赵小六,家里经营一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基本物资。当然可能也有过了期的儿童的吃的,开始还有人买一些,但是小六子卖的贵,后来人们也就不买了。反正也没人买,过期也就过期。不过货架上,还是摆着的。 赵大鹅拐了几个弯,就来到了小六子家。 “六哥,在家没?”赵大鹅喊道。 不一会儿,小六子开了房门出来了:“在呢,进来吧。” 赵大鹅一听这态度,就有点不高兴,揶揄道:“六哥你这做生意,咋不远接近送的?这是咱们个人家,这要别人,你也不出来接,直接让人家进去,人家不转头就走呀。” 小六子愣了愣,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了院子门口,打开了半门子,一咧嘴说道:“天冷,不爱动。今年生意不好做,没几个人来买东西。我都懒得开了。今年也不知道是咋了,这生意是真难做。都来到腊月根了快,也没见几个买东西的。我那些货压了不少钱呢,都快揭不开锅了。这要明年还这样,我就不开了。出去打工,也比开这玩意挣钱。” 赵大鹅心里偷偷笑道:小六子做生意贼抠门,倒不至于缺斤少两,但是可死性了。那真是一分钱的价格也不讲。这生意做的和供销社的一锤子买卖一样。在农村,哪有做生意不让讲价的?哪怕你卖的稍微贵一点,但是到时候抹掉零头,可能都比丁是丁卯是卯,办事认真好一些。 所以小六子生意不太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干不下去了,也确实很有可能。毕竟虽然小六子在两个村中间,但是举人杖子穷的叮当响,而东台子村的村民,大多数都是街里买菜什么的。除了像赵大鹅这样的,半路上缺点东西,还真就不怎么去小六子这来买。 “六哥,出去打工是个好主意。咱们现在城里好多盖楼的,去城里打工,学点技术,将来干点啥挺好的。”赵大鹅说道。 前世里,小六子由于后来家庭困难,真的进城打工,干的外墙保温,后来又卖货,又养鸡,又养牛,又打工。反反复复,反正特别能折腾。 当然,这是因为后来小六子没事生了一对宝贝儿子,是双胞胎。两个大小伙子,直接让小六子瞬间就爆发洪荒之力。 其实,人都是有动力。有了动力,才想着干什么。 赵大鹅前世也是,为了给母亲治病,到处打工。钟点工,打扫卫生,缝纫工,家政保洁,后厨服务员,甚至包括做豆皮,塑钢窗厂,她都去过。哪里给钱,她就去哪里干活。 但是终究是吃了没技术的苦,总是在最低端的职位,干活。 “学技术?”小六子疑惑的看着赵大鹅,“那你说说,我学点啥技术,能多赚点钱。” “工地嘛,自然是瓦工和木工赚钱最多了。瓦工这个嘛,熟能生巧,好体力的就行。至于木工,这个就赚的更多,也相对轻快。六哥你学成木工,到时候放线支盒子,可赚钱了。”赵大鹅分析道。 确实如赵大鹅所说的,木工确实是个技术活。当然了,木工不是木匠,是土木工程里的一个比较特殊的工种。因为我们通常说的土木工程,这里边最重要的就是土建和木工。 第一百六十六章 收拾熊孩子 土建自然就是盖楼的时候,打桩,打地基,起骨架,直到封顶。 木工就是负责这里边最精细的工作,图纸,尺寸,水平一类的。是一个妥妥的技术工种。 小六子瞪着眼睛,仿佛还有点没睡好,眼睛有一些黑眼圈,还总是打哈欠。他还真不知道木工自己会不会干,于是用询问的语气问道:“大鹅,你说那个木工,需要文化不?我就小学毕业,能会那玩意不?我倒是也打听过,听说木工可赚钱了。” “应该没啥事吧,识数就行。反正那个也是熟能生巧的技能。你多学习学习,没啥不能成的。”赵大鹅说道:“那六哥我都给你指条明路了,你一会卖我冰糖,不得便宜点呀。” 赵小六:“………” 赵大鹅你别幻想太多,和我小六子讲价?你纯属想多了。 “我可以多送你一块……” “噗……”赵大鹅都气的笑出来了:“六哥你是真特么抠门。怪不得你能发家致富,就冲你这抠门劲,你都能成大事。” 赵大鹅特意把“能成大事”说的语气很重。 赵小六自然也听出来赵大鹅嘲讽的意思,但是他无所谓。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这句用的是唐代诗人白居易的赋得百园草送别。) 赵大鹅到了屋里,货架上摆着几个袋子,旁边的柜台还放了一个秤。 “对了六哥,你这冰糖啥价来着?”赵大鹅问道。 她还真不知道冰糖到底啥价钱来着,问清楚,看看能不能讲讲价之类的,当然了赵大鹅也知道和小六子讲价纯属多余,但是还是知道价格比较好,省的到时候小六子加价不是。 “五毛钱一袋。”小六子从里边拿出来一个小塑料袋的冰糖,大约十几颗的样子。 “多钱?”赵大鹅有点愣住了:“五毛钱一袋?六哥,你没黑我吧。” “没有,零卖就五毛钱一袋。”赵小六回答:“要是成斤过秤,六块五一斤。” 赵大鹅心里骂了一句:奸商。 供销社可能才两三块钱的东西,小六子竟然卖六块五。 就冲他这个价格,他家有人买货,都是稀奇。 赵大鹅虽然现在口袋不是空空如也,是有点钱的。但是有钱也不能这么花。 “那我来两包得了。”赵大鹅拿出一块钱递给小六子。 心里琢磨着还是改天去街里买冰糖吧,这小卖部,实在是贵的离谱。 不过自己还想吃点糖葫芦,那就少买点。 赵大鹅拿了两包小袋冰糖,便溜溜哒哒的往回走。 走了一段路,看见三叔家的弟弟赵永波穿着一条小棉裤,撅着屁股,在路上挖坑,旁边还有几个小孩,赵大鹅也都认识。分别是自己侄子辈分的宝子、喇蛋和土喇子。 农村的孩子,名字都很土。特别是小孩子,名字土的不得了。都说名字破,好养活。甚至还有叫狗儿,驴儿的。 几个小家伙在弹杏核呢,也都是四五岁大小。 “你干啥去大姐?”赵永波抹着冻出来的鼻涕说道,一说话鼻涕泡就往外跑,看起来就是一个熊孩子。 “琢磨回家看看,爷爷这两天咋样?炸尸没?”赵大鹅也蹲下来,看着几个小家伙玩。 “啊,天天诈尸。整天逮着我爹出来,就是一堆骂人。”赵永波说道。“要看着我二大爷出来,就差点动斧头了。” “嘿嘿嘿。” “大姐,你玩不?”赵永波指着那堆坑。 弹杏核就是一个小孩子玩的游戏,是后来有钱了,大家才发展成了弹玻璃球。 但是东台子村这边,目前弹玻璃球还没有流传,小孩子就弹杏核。就是砸几个坑,从一端开始弹,谁进的坑越远,获得的奖励越大。 类似于挖了三个坑。分别代表一分,两分,三分。弹进了,就得到相应的分数。弹不进去,就是零分。 弹进去的距离越远,分数越高,得到的分数多,回报也就越高。反过来,亦然。 赵大鹅还真没玩过,不过都是小屁孩玩的,她虽然看热闹,但是不爱玩。 “我多大了,我玩这玩意。你们几个小屁孩玩吧。”赵大鹅起身,拍了拍几个小家伙。 “我不是小屁孩。”宝子叫道。“别特么拍我。” 赵大鹅:“………” “咋地?拍你咋了?没大没小的。你得叫我老姑呢,小屁孩。” 宝子也才七八岁,穿着一个小棉袄,嘟着嘴站起来,挣脱了赵大鹅拍他的手,说道:“我不是小屁孩。你才是小屁孩。” “再说我比你大,谁让你当老姑的?当我大侄女差不多。” 赵大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哟哟。宝子,你是皮紧了吧。” 这个宝子是赵大鹅家另外一个大爷爷的重孙子,虽然年纪小,但是确实是个熊孩子。 隐隐约约的,他就是这几个小家伙的头头了。平时里,打架调皮捣蛋,都少不了他。那是上房揭瓦,下河抓虾。堵别人家烟筒,砸别人家玻璃的选手。 但是村里对他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宝子七八岁,正是捣蛋调皮的岁数,谁都没什么好的办法。就算去找家长,人家家长也顶多揍他一顿。 问题,宝子不怕挨揍呀。 这就是个很大的问题。 “哎哟。想打架?”宝子挺着自己的小肚瓜就顶了上来。 虽然赵大鹅名义上比宝子辈分大,但是年纪比他小,至于身体,也是瘦瘦弱弱的。 宝子看赵大鹅体格不如自己,就来劲了。开始伸手推赵大鹅。 赵大鹅愣了愣:“???” 重活一世,赵大鹅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事。 这个…… 就很让她尴尬。自己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现在要和一个男孩子打架? 问题宝子才七八岁,和小屁孩打一架,多少有点丢面子呀。 但是很明显宝子有恃无恐,他仗着自己身体更强壮一些,有点想欺负赵大鹅立威。 “宝子,你看后边那个人是不是你爸爸来了?” “嗯?”宝子扭头看去。 随后下一秒,就被赵大鹅给撩到了。赵大鹅抓着宝子的手,压着他:“啧啧啧。兵不厌诈懂不?今个老姑教教你咋做人哈。什么叫尊师重道,什么叫尊重长辈哈。” 赵大鹅虽然身子瘦,但是宝子现在被压着,使不出劲。 赵大鹅用手指头,弹宝子脑瓜门。 宝子就挣扎,但是他只是骂人,却反抗不了。 赵大鹅也不至于下什么黑手,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宝子。 其余几个孩子就在一旁呆着看热闹,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他们才不会智商那么强大或者心机那么重的去拉架啥的。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单挑。 过了一会儿,宝子就服软了:“老姑。好好好,你是我亲老姑行不行?我服了。” 赵大鹅看着宝子手里攥着的一把土,笑了:“啧啧啧。小宝子呀,你不实诚呀。” 宝子无奈自己的小伎俩被识破了,只好放下了土,真心求饶:“老姑,放了我吧。我快喘不上来气了。” “那你以后还敢不?” “不敢了。” 赵大鹅这才放了宝子,宝子蹭蹭蹭的起来就往家里跑。 赵永波问道:“大姐,他会不会找他妈去了?” 赵大鹅琢磨没准是真的,随后说道:“我也走了,你自己玩吧。” 赵大鹅可不想一会宝子他们家的人来说自己欺负熊孩子了,她丢不起那个人呀。 不一会儿,赵大鹅就到了自己家的后院,弄了几根垫脚儿条子。 (垫脚儿是一种可以长的很高,但是又有时候不太高的一种类似的灌木。具体学名叫什么,我查看了好多好多资料,但是很遗憾,并没找到具体的。只能说是我们这里当地的一种,生长在松树底下,成团状的,长年生的一种低矮灌木群。木质很硬。) 这垫脚儿柴的枝条,特别硬,赵大鹅就琢磨用这个当糖葫芦的棍。 那天她说想用八号线了,就是粗铁丝,但是又觉得有点不卫生,还是用木头棍,合理。 赵大鹅掰折了几根木头棍,拿着。 随后就回去了。 到了大姨家,周育仁正在编花篓。他看赵大鹅回来拿着一大把木头棍,问道:“大鹅,你整这玩意干啥?” “穿糖葫芦呀。” 周育仁愣了愣:“自己做?” 赵大鹅点点头:“我不干活。我一般都支使别人干活。这活是给你的。嘿嘿嘿……” 周育仁也嘿嘿一笑:“等我编完这个花篓的。” “这个能买多少钱一个?六块钱?” “咋也得八块钱了,涨价了。” 赵大鹅蹲下来看了看花篓,确实弄的挺好看的。不得不说,周育仁的手还真是巧。 “大姨父,你要不编点什么小筐呀、簸箕、搓子啥的,去街里卖得了。那玩意挺挣钱的。你这是无本生意呀,你出去干瓦匠,一天才十来块钱,顶多十五六。卖那个你容易发财呀。”赵大鹅建议道。 “我也不会卖呀。”周育仁为难的说道。 赵大鹅:“……” “可不是咋地,就他要卖东西去,就往那一杵,和个死人差不多,大鹅你能买不?”旁边的大姨程锦溪说道。 程锦溪一边说一边嘟囔着:“天富都要相家了,这玩意在家就知道编花篓。你倒干点啥去?请请人,吃吃饭,看看到时候安排几桌子饭菜,之后你在看看缺啥少啥的。你就知道编花篓……” 周育仁被怼的一句话不说。 “那我去整糖葫芦,到时候大鹅替我想想。我就会干活,我别的不会。” 程锦溪还想说什么,被赵大鹅劝住了“好了好了,大姨你可别埋怨这个那个的了。我知道啥意思。” “放宽心,我大表哥这个事,要是将来彩礼不够,我兜兜。”赵大鹅笑着说道。 “不是彩礼。是装修。”程锦溪叹了口气。“这房子就外边装修了,里边没装修,就刮大白了。自己住没事,那娶媳妇不得有家具?不得整个水泥地面?现在还是砖头的呢。” “那个过几天说,没事没事。”赵大鹅把大姨程锦溪给劝走了。 “走了走了大姨父,整糖葫芦去。”赵大鹅把周育仁给叫了起来。 周育仁过去洗洗手。 随后开始准备沾糖葫芦。 其实这个工作看起来呢,很简单,但是干起来更简单。 技术含量,几乎为零。 先把冰糖给烧火,在锅里化了。山楂穿到木头棍上。 找一块玻璃,把山楂放顶上,之后用勺子,弄来冰糖汁,就往上边倒就可以。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玻璃需要擦擦…… 周育仁一口气沾了十多根,之后把玻璃放到屋子外边,找个小猫小狗碰不见的地方。 “明早就行了。其实半夜就能吃,冻几个点就行。” 赵大鹅点点头,过会就能吃上糖葫芦了。 周育仁干完这个,继续去编花篓。 赵大鹅就坐在炕头,看着周春文在那边还洗剩下的山楂呢。 “大姐,你说你。我意思吃多少洗多少,剩下的下次洗呗。” “别介,你大姨说胃口不好,要吃几个山楂,开开胃。” “吃糖葫芦不更好?” “那我哪知道?”周春文撇着嘴说道:“你大姨说,吃不起糖葫芦。” 赵大鹅都愣住了:“………” 话说,这糖葫芦不是自己买冰糖沾的吗?有啥吃不起的? 不过赵大鹅想想也就算了,大姨这两天吃枪药了。 没事还找茬,还是别去问了。 她就吃她的山楂就行,嗯嗯,吃山楂开胃。 “对了,我那个去我们村说了你们村得鸡瘟这事了。都多注意点,小鸡有问题,就别吃了呀。我大哥结婚那天,可别整鸡肉吃,吃坏了可就不好了。”赵大鹅说道。 “我不管。也不是我结婚,我管那么多干啥?”周春文翻着白眼说道:“再说我吃素。不吃肉。所以,吃鸡肉和我无关。反正我不会得病,你放心好了。” “不是大姐,你也吃枪药了咋地?” “嗯哪呗。”周春文说道:“我只能管好我自己。我管不了别人。你不让我吃,那会我出去看见你们那那个祥子,还从我们村买了好几只鸡呢。还有鸭子,用车拉回去了。” “啥时候?” “就你整糖葫芦那会,我碰见的。” 赵大鹅一拍大腿:“那坏了。我的去找他去,这小子咋回事,净给我找事。” 赵大鹅撒腿就跑。 周春文叫住了她:“穿上棉袄,你着啥急。把棉袄穿上,不着急。” “能不着急吗?祥子这是给我整出大雷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欠欠的祥子 赵大鹅急匆匆的去找祥子,果然到了自己家的后院,大老看见祥子忙活的身影,还有他那辆——二手面包车。 “祥子!”赵大鹅扯着嗓子叫喊着,祥子一见到赵大鹅就挥手示意道,“小老姑!” 赵大鹅看到了祥子在搬运着什么,走过去一看就发现了近十几只的鸡鸭,赵大鹅心里一惊,反应过来后她小跑过去,凑近一看,祥子正在把车上的鸡鸭给抓下来,一共十只鸡鸭,凑进去还能闻到一股鸡鸭特有的臭味。 赵大鹅眉头皱起,询问道,“祥子,你整这玩意干啥?” 祥子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爽朗道,“小老姑,我在帮村子里的人运送鸡鸭呢,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家家户户都要准备一些年货,有些人家就拜托我从隔壁举人杖子那边运一些鸡鸭鹅回来。” 赵大鹅一听头都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仔细看这鸡鸭,有好几只都是一副病恹恹无精打采的样子,这不就是得了鸡瘟的状态吗? 这不是没病找病吗?那头刚说不让买,这头就有村民托人去举人杖子村买鸡鸭鹅?赵大鹅觉得这都是找茬了。问题祥子还可能那会不在家,没听见大喇叭……唉。 “祥子啊,你快把这些鸡鸭鹅往远一点的地方扔去,扔后山挖个坑埋了吧,一看这些鸡鸭都是得了鸡瘟,吃不得的!!”赵大鹅严肃道。 祥子“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他有些懵懵的,“什么啊小老姑,这鸡瘟,我……这……” 祥子开始说话结巴,不知所措起来。 赵大鹅“嗨!”了一声,解释道,“鸡瘟啊,你没听说举人杖子那边死了一大堆鸡鸭鹅吗?那都是鸡瘟惹的祸,凡是得了鸡瘟,都会表现成病恹恹的样子,你看看这些鸡鸭鹅,是不是这样子,还有在你车上拉的这些粪便都是呈绿色黄色模样,这种带了鸡瘟的鸡吃不得,吃了对身体不好,轻则过敏拉肚子,重则去医院治病花费好几万呢!” 赵大鹅说的一点都不吓唬人,吃了这带有鸡瘟的鸡,确实是会出现过敏拉肚子呕吐等症状,那都是因为这感染了鸡瘟的鸡啊鸭啊鹅啊身上都带着病毒,病毒进入到人的身体里是会出现排异情况,也就是呕吐拉肚子等状况出现,而人的肾脏就是过滤病毒的这样存在,如果病毒太多了,肾脏也会像人一样工作压力大,然后造成肾衰竭,就是肾坏了的意思,这肾脏不好这不得到医院去治一治或者去换一个好肾,那一整套流程下来不得花个好几万块? 祥子被赵大鹅这番话给吓到了,“小老姑,这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我……我都还没吃这鸡鸭鹅呢,也就是与这些鸡鸭鹅近距离的接触了一下,应该……问题没有那么大吧?” 说完,祥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赵大鹅摇摇脑袋,“瞧瞧,你都开始打喷嚏了,虽然你没吃这鸡鸭鹅,但是你近距离接触了这带有鸡瘟的鸡鸭,它们身上的病毒或多或少都会传染到你身上,让你很容易生病,比如感冒发烧啥的。” 病毒入侵身体造成身体免疫力下降这些都是赵大鹅前世在学校学到的。 见祥子这么慌乱的样子,赵大鹅又补充道,“不过只要你没吃这鸡鸭鹅那就还好,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是吃不了的,你现在最多就是生个小病什么的,而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最好扔掉,哦不,应该是杀了往远地方埋去,埋的越远越好,不然你这带进了村子里,也会把村子里的那些鸡鸭鹅给传染了。” 祥子一听到自己最多只会生个小病,就松了一口气,但后面又听说要把这鸡鸭鹅给扔掉,他一时犯了难,“可是小老姑,这些都是人家托我在举人杖子那边买的鸡鸭鹅,我这要是真的扔了,那我也不好跟人家交代,毕竟人家给了钱,我要是擅自扔了,这是要赔钱的。” 赵大鹅听后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这样,马上过年了,这家家户户都在准备鸡鸭鹅,而附近的举人杖子的鸡鸭鹅养的最多,而且贼特么便宜。大部分村民都会选择在附近的村子买一些鸡鸭鹅,像自己过年啊走亲戚什么的都能用得到。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促进鸡瘟传播,而前世的时候,村民里很多人都吃了这带有鸡瘟的鸡,吃到拉肚子呕吐什么的,甚至严重的要被送去医院治疗,一花就是好几千,赵大鹅记着很清楚,前世好几户人家吃到肾衰竭,他们都没有钱去治病,最后没过几年就去世了。当时赵大鹅还不知道是这场鸡瘟惹的祸,他们都说是瘟疫啥的,现在想想,就应该是这场鸡瘟给搞得。 其实这鸡瘟的范围是可以控制住的,但那时候很多老一辈的人心疼粮食,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都不让吃,都要扔掉,老一辈的人就会心疼舍不得,然后他们自己会不愿意扔掉,留下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自己吃掉,这不都快把身体给吃坏了,去医院最多的就是老人家。 所以这鸡瘟必须控制住,最起码要将最基础的那些事情告诉村民,告诉他们鸡瘟的危害,严禁将带有鸡瘟的鸡鸭鹅给带进东台子村里,赵大鹅不想再让前世的那些悲剧给发生了,在她能力范围内,她能帮到一些村民就帮一些,就当做是为自己重生给做功德了。 老天爷给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让自己重活一次,她也想做一些事情,帮帮身边的人,那她所掌握的先知也不算浪费。 “要不……你就把这鸡鸭鹅先放在面包车上。也不行,这事特难办。不好整呀,要不谁买的,你让他们几个把这玩意整走,别把我家后院给污染了。到时候,我咋整?” 祥子于心不忍道,“可是小老姑,你刚不是说这鸡鸭鹅不让吃吗?但你为什么还要让村民把这感染了鸡瘟的鸡鸭鹅给带回家,那我们这不是害了人家吗?” 赵大鹅也是一阵头疼。这鸡鸭鹅是祥子买回来的,如果告诉人家这鸡鸭鹅不让吃,那对方第一反应不就是要找祥子算账,说这都是他的原因,谁叫你买到了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搞不好人家会叫祥子赔偿或者叫他花钱重新买几只鸡鸭鹅赔给他们!送过去,也不对。左右为难。“那你说咋整?你把钱给他们退了,东西不要了。也退回去。” 祥子也是心疼,他可是花了钱的。扔了没法和人交待。不扔又不太合适。这一百来块都是祥子一个星期的工钱了,他拉这一车的货,路费也才赚个四五块,结果他还要倒贴一百来块,这完全就是亏本买卖啊,他心疼啊! 祥子开始解释道,“小老姑啊这钱怎么可能要我给,我是按照他们要求的到举人杖子那边去买鸡鸭鹅啊,这些都是他们说的,我也没想到随便买几只的鸡鸭鹅能感染上鸡瘟,这事可不能怪我。再说我退回去,人家也不会干的。” 他就是一个帮忙跑腿的,按照客户说的要求做,这买来的鸡鸭鹅也是按照他们说的去举人杖子买的,按道理怎么能怪他头上呢? 赵大鹅说道,“祥子,我知道你是委屈,但是谁让你欠欠的啥活都接?他们只会在乎他们的损失,在乎他们赔进去的钱能不能要的回来,虽然举人杖子那边在闹鸡瘟,但你是负责跑腿的,他们只会怪你怎么会买到带有鸡瘟的鸡鸭鹅,才不会去听你的这些解释,然后逼你赔钱什么的,你的这些解释都是多余的,如果你不赔,搞不好他们这些人就会闹起来,而你是专门做开车运货啥的,你这要是信誉有了影响,以后谁还来找你运货,你以后还能靠这个吃饭吗?” 赵大鹅说的字字句句都很有道理,不是她瞎吹,而是现实就是如此,这些鸡鸭是那些村民拜托祥子从举人杖子那边买过来的,他们付了路费的,就相当于是做生意的,可这带回来的鸡鸭却感染了鸡瘟,那损失的可就是那些村民,可村民才不会傻傻的认下,他们会凑到一起反过来说是祥子这个送货的错,谁叫祥子孤身一人,他又不怎么会说话,是弱者的一方。 祥子听了后心里一慌,他赶紧说道,“那这……小老姑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啊,这鸡鸭我该怎么办,这丢了不是,不丢也不是那么个回事。” 赵大鹅安慰道,“祥子,你先别着急。这样吧,这鸡鸭就先放回你的面包车,等待那些村民过来拿就好了。” 祥子糊涂了,“可是小老姑,要是被村民看到我这带回来的鸡鸭都是带有鸡瘟的可怎么办,我不想赔钱。” 赵大鹅挠了挠脑门,“对了,祥子,你这是第几次干这个活?你这几天在给我送水时有没有帮别人运送过鸡鸭鹅这类动物,这我可跟你说,你给我送水时最起码要求面包车里干干净净,可别弄脏了水,虽然都是些桶装水,但如果弄脏了,人家收水的一看到这么脏,你觉得他们还会和我们做生意吗?而且这鸡瘟也是带有病毒的,虽然隔着一层塑料,但还是不卫生,祥子啊,你给我送水时可千万得注意点卫生。” 这些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身上都携带着病毒,赵大鹅最怕的就是这病毒会进入到她要卖出去的桶装水里,然后被人喝了之后会拉肚子,不卫生之类的,这水是要给人喝下去的,要是被人喝出问题了,想都不用想,赵大鹅的卖水生意也会做不下去的。 祥子被说的脸上涨红,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头一次。以前我给你送水时可没送过什么鸡鸭鹅,这几天我都是运送别的货物,像那些柴米油盐蔬菜啥的,面包车我也是每天都会清理的,基本卫生还是会保持的,但像今天一样运送鸡鸭鹅是因为好几位村民拜托我代买一下,给了我跑路费我才去买的,但我是先将你的水给送过去了才去隔壁村子里买完这些鸡鸭回来,送出去的水绝对没有接触过这些感染鸡瘟的动物。” 祥子生怕赵大鹅误会,毕竟赵大鹅每天都给自己五块钱当运送费,积累下来这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虽然赵大鹅现在把这笔钱已经给了蔡小凤,但是那和给自己有什么区别? 赵大鹅一听到今天送过去的水没有接触过这些带有鸡瘟的动物后,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祥子有些着急道,“小老姑,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我下次再也不帮别人带这些动物了,现在我惹了一身骚,这村民要是真的找我要赔偿,那我是绝对不会给的,但我也不想名誉受损,不然村民都不来找我跑腿,我这以后还怎么赚点零头钱生活呢。” 赵大鹅回应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祥子听后眼前一亮,赶紧说道,“真的吗小老姑!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听听!” 赵大鹅假装叹气,又犹豫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我怕你会不愿意去做。” 祥子赶紧追问道,“小老姑,你就说出来吧,我哪管什么愿不愿意,只要不赔钱不让我名誉受损,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去尝试尝试。” 祥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不过小老姑啊,这杀人放火投毒之类的事我可不做。” 赵大鹅被气笑了,“你想哪里去了嘞,还杀人放火?你咋把我给想的那么坏,我怎么可能会叫你做这种事?你放心好了,这方法呢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就是可能……” 赵大鹅话音一顿,深深的看了一眼祥子。 祥子心里急,赶紧催促道,“小老姑,你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吧,你这话怎么老是说到一半就没影了呢?你这样让我好着急!” “可能什么?你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做得到!” 赵大鹅笑了,“那我可就说喽,但是我和你说的这个办法,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可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赵大鹅说这话时还故意把声音压的很低,祥子的心被勾了起来,他还特意蹲下来想听清赵大鹅的声音。 祥子好奇道,“所以小老姑啊,这到底是什么办法,你快说呗。” 赵大鹅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很简单,那个办法就是……” 第一百六十八章 “那个办法就是演戏!”赵大鹅说道。 “演戏”一词出来,祥子人彻底懵了,他问道,“小老姑,这话怎么讲?演啥戏能把这事给解决了?” 赵大鹅见状慢慢解释道,“你笨啊,目前唯有演戏才能解决你目前的问题,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可以先来个装病,你不是运送了带有鸡瘟的鸡鸭鹅嘛,那你就说你受了这鸡瘟的影响,生出了病,比如过敏肚子疼还会想呕吐,到时候你先在村民过来找你前,先假装发病,然后在大伙面前说明缘由,再向那几位让你从举人杖子里带回鸡鸭的人索要赔偿,这样他们大概只会想着与你摆脱关系,不会想着找你要鸡鸭的赔偿。” 赵大鹅的想法很简单,先让祥子装病吓唬村民,就可以让村民知道去吃带有鸡瘟的鸡鸭鹅的下场,让他们心里产生一个害怕,这样前世的悲剧就可以很大程度的制止掉,同时还能解决祥子可能会被索要赔偿的问题。只要祥子装的够像,再去叫上陈大夫的帮忙,那这出戏百分之百就能完成,问题也能解决大半,赵大鹅打的就是这么一个主意。鸡瘟不会通过空气传播给人,但是人吃了不好的肉,也会生病。赵大鹅这么做,也是为了村里的人好。 而且人都是现实的,如果祥子不强硬些,那些人只会挑软柿子捏,见自己花钱买的鸡鸭吃不了,就会找祥子这个帮着买货的麻烦,他们才不想吃亏,那他们就会想办法让祥子吃下这个闷亏。 祥子就是干的和人打交道的活,每天和三教九流的都得应付着如果祥子不赔偿的话,那些人绝对会闹起来。所以,有时候吧先下手为强不是没有道理的。让祥子主动去找那些人索要赔偿,再把问题说严重点,要求赔偿的钱说高一些,那些人绝对会否认,甚至宁愿接受自己买回来的鸡鸭是带有鸡瘟,可以接受不让祥子赔偿自己的损失,也不愿意赔偿祥子天价的医药费。 人都是这样的,他们只会选择更有利于自己的。所以要打败那些闹事的村民,那就只能做的比他们还要更过分的事,那他们就会接受一开始的条件。 祥子听完后睁大了眼,有点懵逼了。赵大鹅看着心急,“哎呀,你到底听明白没?” 祥子咽了咽口水,然后四处张望,看见周围没人后就放心下来,然后压低声音和赵大鹅说道,“小老姑啊,这种话你少说些吧,你是说让我装病去骗人,还要去索要医药费,你这……这个多少有点那个……不太光彩吧,咱们还是多想一些别的办法吧,跟那些村民好好商量一下,让他们体谅体谅我什么的,我看也行,但就这骗人,我实在是做不到。” 祥子唯唯诺诺的,是一点都做不来这种撒谎骗人的事,想了想他还是拒绝掉。 赵大鹅“害”了一声,她说道,“祥子啊,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你真的觉得你跟那些村民说几句好话,他们就会放过你吗?就不会向你讨要那一百来块的赔偿费用吗?我觉得这大可未必,不是我把那些人想的那么坏,而是现实就是如此,如果换做是你,可能你会不要赔偿,但是别人可不像你那么好说话,他们可能会在意自己能不能得到赔偿,或许他们之中会有人那么好说话,但是啊,如果买鸡鸭鹅的五人,有一人没要到赔偿,但其他四人却要到了赔偿,你说那剩下的一人心里会不会不平衡,会不会也跑来向你索要赔偿? 你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和你一样这么好说话,要不就是五个人都不要你的赔偿,要不就是你给那五个人赔偿,很难出现你就给几个闹事的人赔偿。五个人中但凡有一个人斤斤计较,那就会带动剩下四人斤斤计较起来,这是一个不争的现实。祥子你敢赌吗?” 祥子被说的左右为难,其实他也没把握说什么村民会不会好说话,不跟他计较损失那些,但赵大鹅说的没错,只要有一个人斤斤计较,找他索要那些赔偿什么的,到时候就扯不清楚了。闹起来,不知道这事啥时候能结束。不仅会赔钱不说,还耽误干活不是?村里的人啥事没有,祥子每天都要出车赚钱呢,就凭这一点,祥子就靠不过他们。 必输的局。 祥子心里不得劲,这又不是他的错,他只是按照顾客的吩咐去买鸡鸭,顾客叫他去举人杖子里买,他就去了,谁知道那个地方就爆发出了鸡瘟,而他代买回来的这几只鸡鸭也是被传染到了鸡瘟,这能怪谁呢?不应该是怪村民为什么一开始就叫他在举人杖子里买鸡鸭,这事怎么能怪他呢?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可以说出是那些村民叫他买带有鸡瘟的鸡鸭,是他们的问题,怎么能是自己的问题呢? 但是现在,偏偏不是自己的毛病,自己却要承担后果,祥子烦的不行。 赵大鹅看出祥子在想些什么,她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祥子啊,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这人性是琢磨不透,也是复杂的,你是站在你的角度上想问题,但对方也是站在他的角度上想问题。如果我是村民,我就会想,我辛辛苦苦忙活了两三天的活,好不容易才攒下了一些钱,眼看马上就要过来了,我该准备一些年货,我没时间出去准备,于是花钱托人帮自己买鸡鸭准备年货,可那人却带回来了带有鸡瘟的鸡鸭,是不能吃的,我得到了这个消息后天都要塌了,这就意味着我钱白花了,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就这么水灵灵的没了,我这损失该由谁来赔呢?只有你祥子赔,因为这鸡鸭是你买的,我才不管什么举人杖子爆发了什么鸡瘟,这才不是我的原因,这难道不是买东西那个人的原因吗?如果他在举人杖子里换一家干净的人家买,这不就可以买到健康干净的鸡鸭做年货了吗?这才不是我的错,这是祥子你的错,我得找他要回赔偿,要回我买的那些鸡鸭的费用,这个亏我绝对不能吃下。” 赵大鹅设身处地的,站在村民那一方,慢慢说出了她作为村民想说的那些话。 很现实也很骨感,即使赵大鹅不说出来,祥子也有预感村民们大致会怎么想的。 这让祥子有些难堪,他也有他的难处,村民有村民的难受,这错到底该怪在谁身上,或者该由谁承担呢? “小老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说的倒是对,那些村民怎么可能会不追究呢?他们要是跑来跟我斤斤计较,我这一天啥也不用干了,伺候他们就伺候不过来了。但是吧……叫我演戏啥的,还要反过来向他们讹他们医药费,良心这块我有点……有点过不去啊!” 祥子一直是个本分的人,这种骗人啥的,他还真没做过。所以心理上,有很大的负担。 赵大鹅气的咧嘴说道,“你啊……你让我咋说你?祥子你是不是傻,要不你把这些有病的鸡,给他们送过去,他们吃出事了,回头找你赔钱?这玩意谁也不敢保证吃了会出多大事,万一吃出来人命咋整?” 其实世界上也有很多像祥子这样的人,就是他们会经常把别人想的太善良。在农村,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你说也就是几块钱的事情,怎么就会吵架呀什么的。就比如地头邻居一类的,就差那么一两颗庄稼,有时候就打的不可开交。个个都是那种鸡毛蒜皮都不会吃亏的主。一是因为确实他们生活的更加贫困,二是确实没有什么其他来钱的路子了。 如果你过分大方,反而别人会觉得你好欺负,就欺负你。这是生活了几十年经验得来的道理。 人,有好坏之分吗?没有。人,都是好人,都是纯朴善良的。但是,千万别碰见事,碰见事,就会让你见识到人情冷漠。莫说是祥子这种买了东西,东西有问题的事。都是亲人呢,赵大鹅前世的时候,母亲都要不行了,几个姑姑也没见人送一分钱过来。 祥子本身在村里就没啥话语权,出了事,别人不讹他才怪呢。 而祥子既不想赔偿村民的损失,也不想丢下道德去演戏,这不明显的既要又要?哪有这好事。赵大鹅估摸着,要是祥子老老实实说实话,人家都得坐他们家炕头讹他。 祥子都快哭了,“小老姑,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我感觉装病……也太不道德了,甚至还要向村民索要医药费,我想了想大家都挺不容易的,要不我就各自退让一步,只赔偿他们一半的损失就好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赵大鹅叹气的摇了摇头,明显是不太行的意思,祥子看到了后失望的低下头。 不过稍后,赵大鹅理顺了祥子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来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祥子,“哎呀,不对。这个好像不是钱的事。我意思让你去演出戏。” 祥子有点懵了,他直勾勾的看着赵大鹅,然后指了指赵大鹅,“不是你说的吗?小老姑,你说让我装病去假装要医药费,这样村民就只会想着与我快点摆脱关系,不会想着再来找我要赔偿。” 赵大鹅听后无奈扶额,“我那是叫你假装去要医药费,不是叫你真的去要医药费!” 祥子“啊?”了一声,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赵大鹅都快被气死了,直接说道,“你笨啊!我说的是叫你演戏装病假装去要医药费,就是吓一吓那些会找你要赔偿费用的村民,那些村民肯定不干,也不愿意给你治疗的费用,那他们就会退而求其次让你不再赔偿被传染了鸡鸭的损失费用,也没叫你是真的去要这医药费,只是叫你装病吓唬一下他们而已,不是叫你真的去吓,你理解错意思了!” 话语一落,祥子彻底明白了,也懂了赵大鹅的意思,“所以小老姑,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装病,也就演戏一下过敏啊或者头晕呕吐那些症状,假装向那些村民索要医药费,吓唬吓唬他们就行。不是真的索要医药费,然后他们就会放过我,不会再找我麻烦,是我想的那样吗?” 祥子总算想对了,赵大鹅可算松了口气,孺子可教也,总算没白花她那么多时间,给祥子说了那么多话,他才明白,“差不多是这意思,你想哈,我们这附近的举人杖子不是在闹鸡瘟吗?” 祥子点点头,这件事他才明白,原来应该是村里人知道那边有病鸡,还硬让自己去买。反正从此之后再也不接买鸡鸭鹅啥的任务了,这完全是亏本买卖,就算前面给他再多的钱,他也不会再去贪那费用去举人杖子里买鸡鸭鹅,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要赔偿这赔偿那。而且这还是自己的“老板”赵大鹅,自己偷摸接活买带病的鸡,“老板”一定不开心。 赵大鹅继续说道,“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这不都在准备年货嘛,而这鸡鸭鹅是每年饭桌上不能缺少的三件套,但鸡瘟不是在举人杖子那边传开了吗?举人杖子离我们东台子村不知道有多近,而举人杖子又有很多家家户户都是靠饲养鸡鸭鹅,然后变卖它们来赚钱。而东台子村的村民为了图方便,通常都会到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或者有些人还在忙工作,但他们也会托人去叫别人帮他们买,就像你这次接单帮别人跑腿。” “但是呢鸡瘟已经传染开了,从举人杖子那边过来的鸡鸭鹅,我估摸着,十只就有九只是不健康,是被传染上了鸡瘟。我再给你科普一下,如果吃了带有鸡瘟的动物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首先呢鸡瘟是带有很多病毒细菌的,这类病毒细菌会钻到你的体内,让你很容易生病,像那些感冒咳嗽都是小病,轻则过敏呕吐反应不良,去卫生室里开几副药就能好了,但重则啊是你的肾脏会吃出问题,这就必须得到医院治,好一点的呢话几千块钱就能治好,不好一点的呢,你就得花个几万块重新换一个肾脏,反正只要到了医院就得花不少钱。”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听完赵大鹅说的话,祥子感到一阵后怕,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小老姑啊,你这说的是真的吗?怎么那么可怕,如果吃了带有鸡瘟的动物真的会严重到会去医院治病换肾的地步吗?你这个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了……” 祥子想了想自己口袋里的钱,也就几千块的存款。这点钱,要是真得病那是啥也不够干啥的。祥子摇了摇头,甚至还小小的后退一步,离那些感染了鸡瘟的动物远远的,生怕自己受到影响,更怕自己的钱包会受到影响,万一感染了什么病,那不得花冤枉钱去医院治病,划不来真的划不来。 赵大鹅点点头说道,“对啊祥子,不重视这群带有鸡瘟的鸡鸭鹅,后果是很严重的,如果你吃了太多这种有鸡瘟的鸡鸭鹅,头晕过敏呕吐就还算是好的,更可怕的就是去医院治病,一治病就是好几千,你想想啊花十几块钱买个鸡鸭鹅,本来就是想让自己吃点好的吃点有营养的,但是结果却把自己给吃进了医院,还要花百倍的价钱去治病,这不就是得不偿失吗?” 问题这样的悲剧每次鸡瘟一来总会发生,无论别人怎么劝阻都劝不了那些……“不怕死的”人。特别是在农村,你越说这个东西吃了对身体不好不能吃,越有人去吃。 你要是一说,他们指定来一句,死了拉倒之类的话。这是最让人头疼和恶心的。没轮到他们弄的生病住院的时候呢,到时候该怕死了。人就是很奇怪的一个生物,你好好和他讲道理,有时候还没啥用。 前世的时候,赵大鹅的大姨程锦溪就是,上了年纪血压高,家里人都说:你别吃肥肉了,别吃油腻的了。但是,她偏偏不听。结果脑梗犯了三次,最后人傻乎乎的,不知道疼不知道吃喝,整个人都已经傻了,没有什么知觉了。但是当初犯病的时候,怎么劝都不行,过年要不吃那二斤肥猪肉的饺子,她是说了,死了都不甘心。 结果,吃完了肥肉饺子,直接血管就崩开了。 唉……人呀,确实很难说。 赵大鹅继续说道,“这事我已经和我大爷爷说了,等会他会发通知给村民们,告诉他们禁止从举人杖子村那边携带鸡鸭鹅进村子,还要禁止去山上打野兔野鸡。” 祥子一听就懵了:“小老姑啊,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得备点年货,你这简直就是变相的让村民们在过年时期不吃肉呀。那老百姓能听你的?就算是村长,也够呛听你的。”祥子本身是上台子村的,他们村长那是不会听别人的话的,所以他还真不相信东台子村的村长能听赵大鹅的话的。 赵大鹅倒是满不在乎的。 赵廷明有什么理由不听她的话呢?如果整不好,东台子村被传染到了鸡瘟,到时候村民们养的那些猪啊牛啊鸡鸭鹅啥的,就会沾染上这病毒。 这不是一家两家的事,甚至可能不止是一两个村子的问题。如果很多村子,都被传染了,那财产损失会有多大。到时候一查,源头就是东台子村附近…… 这样的现象会是赵廷明想看到的吗?到时候的东台子村会乱成一团,而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以最小的损失去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马上汇报上去,等待上边兽医站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赵大鹅点点头感慨道,“我大爷爷那人吧,确实挺好的。他那个人咋说呢,人心眼好,善良。所谓君子慎独,有时候他那个人贼有力度。他别的本事没有,但是他那个人还真没干过坏事。咱们不能说他多好,反正他那个觉悟嗷嗷高。这会他就拿着喇叭,挨家挨户通知呢。” 祥子听完后,不得不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小老姑啊,连这个成语都整出来了。君子慎独……这词用的漂亮。 “村长一发禁令的话,我绝对第一个服从,绝对不给村长捣乱!”说到这,祥子还看了眼旁边面包车里带有鸡瘟的鸡鸭鹅,如果不是别人买的,他早就不知道扔了有多远。 祥子现在就很想被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给杀了,然后跑到远地方,能扔多远就有多远,但可惜他只能忍着,毕竟他还不想赔偿村民的钱,一百来块呢,他可心疼的。 赵大鹅叹气道,“村长是会下达禁令,但村民会不会听又是另一回事了,如果他们不是出自本心想听村长的话,那他们就会有一万种方法躲着村长偷偷在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在过年时再偷偷吃这些,或者去山上打野味,只要他们想,都能做得到,再怎么说村长也只是一个人,他没办法阻止大伙都这样做。” 这也是目前问题所在,光是村长下达禁令还不够,威慑力还远远不够,反而这还会激起村民们叛逆心思,使这件事越来越难搞。 祥子“啊?”了一声,先问道,“不是……小老姑,我能理解村长不让村民去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毕竟现在那边鸡瘟泛滥,但你这不让村民上山是什么意思,不让打野鸡还能理解,但这野兔为什么不让呢?” 赵大鹅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思,这祥子咋就说不明白呢,她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重点内容他是一句都不听,反而边边角角的话他倒是听的一清二楚。 赵大鹅只能耐心解释了,“我说过了祥子,这鸡瘟的传染性很强的,它不止传染鸡鸭鹅,它还会传染到别的小动物上。毕竟野生的东西都杂食,万一兔子吃了野鸡咋整?像那些野兔野鸡也都是会被传染上的,所以我们上山打野味时自然而然不能去抓野兔了,不然吃了这带有鸡瘟的野兔肉,保准让你吃到拉肚子。这鸡瘟的传染性很强,我们家里很多东西都是用高温消毒一下,就连那些被子也要放在太阳底下去晒一晒,这样才卫生。” 祥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学到了小老姑,等一下我回家就给我的面包车来个高温消毒,必定要把这鸡瘟给杀死。” 赵大鹅听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咋说是要把这鸡瘟给杀死,应该说是把这细菌病毒给杀死才是,不过你这面包车打算怎么用高温消毒?” 祥子挠挠头想了下,“当然是用滚烫的热水给面包车来个全面的高温消毒呗。” 滚烫的热水…… 赵大鹅无奈扶额,“祥子啊,你这样做的话,这细菌啊病毒什么的确实能消的一干二净,但同样的你这车子也会跟着报废,我看你就老老实实的到卫生室里去找陈大夫买一瓶消毒水好,84就行。这样你的车子才不会坏,毕竟这车好几千呢,要是弄坏了你不得心疼的要死。” 祥子有些呆呆的,他回过神来后挠了挠头,“小老姑,你说的好有道理哦。” 赵大鹅问道,“祥子,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祥子被问懵了,一副懵懂模样,“小老姑啊,我没事了呀……我那个我一会……我……那我问你啥?” 赵大鹅见了忍不住“害!”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笨啊,你就不想问问我想让你怎么演戏吗?你就不问问村长下达禁令后,那么多人反对该怎么办吗?” 祥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你不说我就给忘了,快快快小老姑,你快教教我怎么演戏,你不是说让我装病然后跑到村民面前,向那些让我代买鸡鸭鹅的人索要医药费吗,对了!是假装索要!那小老姑啊,你说我是该演呕吐还是演头晕呢?或者是跑到那几位的面前假装晕倒,然后再碰瓷他们?” 祥子说了一大堆,脑海里已经构建起了一副画面。 赵大鹅听后不禁摇摇头,“祥子啊,我感觉你说的那些演戏思路都好假啊,村民们可能还不买账。” 因为这一听就好假,赵大鹅已经开始幻想祥子开始尬演的模样。 祥子“啊?”了一声,眉头紧皱,想起来村里半身不遂嘴歪眼斜的孙大勇平时的样子,祥子有模有样的开始全身颤抖,眼角努力往上翻,左手一颤一颤的抓住赵大鹅,假装赵大鹅是那些让他代买鸡鸭鹅的村民,祥子压低声音,断断续续道,“我……过……敏了……,赶……紧……陪……我……医……药……费……” 赵大鹅听着祥子这拉长的气泡音,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连忙说道,“祥子,你别这样说话,听的我头皮发麻,你到时候正常说话就行哈…唉!”说到最后,赵大鹅接连叹气,就这假的……一眼就看出来是装的了。赵大鹅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光有问题。 祥子见赵大鹅一脸嫌弃样,不好意思的松开了赵大鹅的手,又站了起来,“小老姑啊,我看上边孙大勇走路啥的就这么着的,我就琢磨我学他呗。要不我学瞎子?” 赵大鹅头一次沉默,她不太想说话,不好打击祥子。 祥子一见心里瞬间就不自信了,耷拉个脑袋,低着头不说话。祥子没多少文化,虽然见识的人挺多的,但是你要说谁中毒了会是什么样子,他也没有什么生活阅历。顶多是村里哪个身体有残疾的人平时什么样子,他学一下,这样他还觉得自己能会装一下怎么演戏,要不他是真不会。 赵大鹅见状先安慰祥子道,“你先别着急祥子,其实演戏这事很简单。脸皮厚就行,甭管别人信不信,你就觉得自己真有病就行。别人要质疑你,你就装委屈,别人要嘲讽你,你就唾面自干。” 话还没说完,赵大鹅就被祥子打断道,“嘶……小老姑,你意思就是不要脸就行了呗。这个行,反正我到时候就口吐白沫,我就往地上一趟,学王桂香那天那样,就一趟,爱咋咋地,反正我不醒。 对了,要不要多找几个人?你之前不是说如果村长下达禁令会让很多村民反对吗?人多一起装病演戏,到时候给村民们看看这吃了带鸡瘟的鸡鸭鹅肉的下场后果,那这样不就会有很多人听村长话了呗!” 说完一大堆后,祥子双手一拍,眼前一亮,他觉得如果这事人多的话,到时候别人不信都不行了。所谓三人成虎,只要多几个人装个病,这事就容易多了。 赵大鹅听的青筋暴起,如果不是身高不允许,她真的想立马站起来给祥子的脑袋来上一拳。 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够不到脑袋,赵大鹅直接握紧拳头给祥子的大腿来上一拳! 三秒钟后,祥子的大腿纹丝不动,反倒是祥子奇怪的低下头询问道,“小老姑,你这是干嘛?” 像是想到什么,祥子笑了出来,“我知道了小老姑,你这是激动的想和我来一拳吗?哈哈哈哈哈,你这肯定也是夸我的意思,夸我想出了那么好的办法,我也挺佩服我自己的哈,想的那么好,不仅解决我可能会被那些找我代买鸡鸭鹅的村民索要赔偿费的事,还能解决村长下达禁令后会没人听的困扰。” 看着这么洋洋得意的祥子,赵大鹅忍不住青筋暴起,她扯着嗓嗓子大声喊道,“你够了哈祥子,别在这给我瞎想了!” 话语一落,祥子先是愣住了,整个人都愣住的那种感觉,他慢慢的转过头,眼神由原来的高兴、兴奋,慢慢转变为惊愣、失落、伤心,甚至眼眶开始蓄满泪水…… 赵大鹅忍不住小手拍脸:“祥子,你可行了哈。你干啥呢?没到时候呢,你在哪演啥呢?知道的人越多,这事露馅的几率不就越大吗?再说咱们还去找谁?而且说白了,这事和我有点关系,但是并不太大好不好。要不是你闲的没事,整点鸡回来,我都不会管这个闲事。 你说你整来这玩意,让人家买水的人知道了,人家还买不?所以,我的意思就是咱们演个戏,让这个事别再严重了,别整的到时候整个村子都鸡飞狗跳的,咱们生意做不了了。当然了,这也是为了村里人的身体好。咋说呢,咱们就力所能及,能做就做了,但是也不能太兴师动众了。” 祥子一听赵大鹅果然还是怪罪了自己,心里有一些不得劲,总觉得自己偷摸干私活不太厚道,低着头眼圈有些发红…… 赵大鹅一看,赶紧解释道,“祥子,你别这样呀……” 第一百七十章 话还没说完,祥子就已经自顾自的叹着气、红着眼圈说话了,“小老姑,我不想赔偿那些村民一百来块。我就是琢磨……唉……唉……你跟我说怎么演,我一定尽心尽力的演好。” 祥子装哭的声音在赵大鹅的耳旁环绕着,赵大鹅青筋暴起,大喊一声,“哎呀我勒个去,祥子你这么大人你哭啥呢?都二十来岁大小伙子了,连我个丫蛋都不如,有点出息好不好?这有啥呀?你再哭的话,我就不管你了呀。” 话音一落,祥子乖巧的闭上了嘴,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赵大鹅,他眨了眨眼,示意赵大鹅接着说。 赵大鹅见状松了一口气,她解释道,“这场戏当然不是由你一个人来演,和你一起演的人自然是另一个人,不是我,也不是我大爷爷,你这脑袋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我大爷爷是啥人呀,他那个脾气,他可不会陪咱们装病去。 再说了,你让村长陪你演戏,如果这被村民们察觉到了,你想想这会有什么后果?村长的威信在村民心中一落千丈,以后村长喊话,还会有村民去附和去做吗?那村长的位置就可以直接换人了,这样的风险太大了,村长是绝对不能参与演戏这种胡闹事中。” 村长可以对他们演戏的事情知情,但绝对不能参与进来,最起码在村民面前要维持住形象。虽然这是一件为了村里人的好事,但是好事也不能以善良为诱饵。 祥子听的恍恍惚惚,有点明白又有点明白,“这村长还真是不一样,可小老姑啊,没有村长参与,那群村民能相信我的演技吗?我本来想的就是如果村长参与进来了,那肯定可以被很多村民相信,谁叫大家都很信任村长,但如果村长不参与,那我们这演戏还会有人相信吗?” 祥子越想越萎靡,“小老姑,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自私了,帮别人代买鸡鸭鹅,人家是付了钱的,结果我却买到了感染鸡瘟的鸡鸭鹅,这事在一定程度上我也有错,但我却一心只想着逃避,想着不去赔偿,甚至还想用演戏这么拙劣的办法去对付他们,还想拉着村长下水,我这个人是不是太坏了,或许我就不应该这么做。” 祥子坐到这边开始自我怀疑,赵大鹅见状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祥子,人都是自私的,不止你一个人这样,大部分人都这样,你想着用演戏来逃避赔偿,别人也会想着用什么法子让你赔偿,如果你不狠一些,吃亏的会是你自己。但我说的也不是绝对,或许他们并没有我说的那么坏,再或许其实那群村民还是会很通情达理的,而我建议你来演戏,其实也是有我的私心,我在想如果你演戏,一来可以推掉你的赔偿,二来就是可以让村民们快速明白鸡瘟的可怕,告诫他们不要去吃带有鸡瘟的食物,光凭村长下达禁令是不太可能可以禁止的,人都是有叛逆心理,越是不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越想做什么,我怕到时候真的会发生如我设想般的那样。 有人要是吃掉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吃到住进了医院,而其他人则是会将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低价卖给村外人或者城里人,这样都不是我们想看到的,说来说去还是村民们对这鸡瘟太过无知,不知道它的可怕。所以我才想着演戏这一出,而我就找上了你,说来说去这也是我的私心,我想用祥子你装病来让那些村民明白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是吃不得的,对不对....” 赵大鹅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低下了头,心里也是有对祥子的愧疚,这其实也是一种骗人,多少心里会有一些不好意思吧。 但却没有想象中的斥责,反而是一声惊叹的“哇!”地一声,“小老姑,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对你来说竟然这么重要,哦不!应该是我对村子来说竟然可以起到这么大的重用!唉!小老姑,你跟我道歉做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心底里那个兴奋的啊,没想到我对村子的帮助那么大,你早说啊!哪怕没有代买鸡鸭鹅这类赔偿事情发生,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去答应你给你演戏当病人,如果村民们相信了我演的戏,没有去碰那些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也没有因此家离子散或者背上巨额的医药费,那我得高兴的要死,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我万万没想到我能帮上那么大的一个忙。” 祥子在那边滔滔不绝的讲着,论述着那些演戏后会发生的事,他的眼前闪烁着亮光,他是发自内心为此高兴。 赵大鹅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你能这么想也好,虽然我们这个行为可能会被很多人不理解,甚至还会被很多人谩骂,但这也是值得的,鸡瘟这事耽搁不了多久,我想今天大爷爷就会一个一个的通知村民,去告诉他们禁令的事情,想必到时候村民们知道了肯定会去闹事,到时候我们就要演一场戏去帮大爷爷。” 祥子听后自豪的点点头,“放心吧小老姑,这事交给我。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是一开始的祥子演戏只是想摆脱那些找他代买鸡鸭鹅肉村民的赔偿,那现在的祥子只想为了让村民明白鸡瘟的危害性。为了不让村里人,因为吃了鸡鸭鹅肉吃到住进了医院,为了不让一些村民因为私心把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低价卖给别人。这算是一件善事吧,都说做善事会长寿的…… 而且别人不说,祥子就觉得要是自己回家,不让他们吃鸡鸭,他们都会有意见的。村里更是那样子,你有上句话,他们马上有下一句。 烦的人脑壳疼,蛮横不讲理,四六不懂。就像村里说去修路,一定一群人骂骂咧咧,但是如果村里说修他们家门口的路,他们又会兴高采烈。 道理就是那么个道理,祥子不由得挺起了腰板,嘴角不禁上扬着。 只是,祥子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小老姑啊,你之前不是说还有人和我一起演戏吗?那个人是谁?我们要去找他吗?” 赵大鹅说过,除了祥子要参与演戏,还有另一个人也会参与。 祥子很好奇那个人会是谁。 赵大鹅见状,故意说道,“那你说我该去找谁。” 祥子想了想,随便说了个,“是你的大表哥周天富?” 周天富是赵大鹅的表哥,所以祥子先想到了这个名字。 赵大鹅摇了摇脑袋,“你再猜一个。” 祥子想了想又回答道,“那是你的表姐周春文?” 周春文是赵大鹅的表姐,两个姐妹应该能玩到一起。 赵大鹅叹气的摇了摇头,“我大姨一家都不是我们这个村子的,请他们来演戏,你觉得村民们会相信他们吗?我想请的是我们村子里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可以值得大家信任的人,你再猜一个。” “一个值得大家信任的人?”对于赵大鹅的提升,祥子想了又想,然后恍然大悟激动道,“我知道了!” 赵大鹅一副奴子可教也,“既然猜到了,那你就说说答案吧。” 祥子激动的回应道,“我猜那个人就是妇女主任邢淑玲!” 赵大鹅刚想鼓掌夸人的,但一听到这个答案没忍住“噗”了一声,她惊讶的看向祥子,“祥子啊,你怎么会想到妇女主任她呢?” 祥子见赵大鹅这么激动的样子,自然而然的就以为是自己猜对了,他仰起脑袋,得意洋洋道,“我早该想到是妇女主任她了,要说谁值得大家信任,那肯定是个大人物,看这妇女主任这不就是,专管妇女同志之间的矛盾,大家对她或多或少都有些信任,由她来演戏,那大家肯定会相信的,只是啊小老姑,邢主任真的会配合我吗?” 赵大鹅满头黑线,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她忍不住踮起脚尖朝祥子挥了挥手,喊道,“祥子,你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祥子美滋滋的蹲下来了,他以为是自己说的太对了,赵大鹅要来夸自己了。 但迎面而来的却是赵大鹅一个脑壳响,只见赵大鹅用手狠狠的敲了敲祥子的大脑门,大声道,“你这脑子一天天的能不能想些有用的,我都提醒你了,你还总能猜错意思。” 祥子被敲疼了,可怜兮兮的蹲在角落里哽咽道,“猜错就猜错了嘛,小老姑你干嘛还要打人啊,我都疼死了,那小老姑你说到底是谁来演戏呗。” 赵大鹅“害!”了一声,才缓缓说道,“那个要配合我们演戏的人就是卫生室的陈叔义,就小瘸子。” 这话一出,祥子立马被吓的差点跳了起来,“啥子嘛,小老姑你说的竟然是陈大夫,就是那个会拿针筒扎人屁股的陈大夫!” 祥子一想起陈叔义,特别是自己好几次生病,到卫生室那边看病时,那陈叔义就会拿针筒往自己屁股上拿上好几针。而且嗷嗷疼,这个时代就是小针打青霉素和安乃近一类的,那个疼法,是相当令人恐惧的。祥子每每想起就是一阵后怕,甚至怕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赵大鹅点点头。 这事其实只能找陈叔义了,谁叫他是医生,村民们除了信任村长,还会信任谁,那个人不应该是卫生室的陈大夫吗?他可是医生,是大夫,知道各种疾病,村里有人生病了就去找他看病,或者找他开药,这不得村民信任吗?这可是大夫啊,要是不听大夫的话,那这病该怎么治好呢?所以村民除了会听一些村长的话,更会听卫生室里陈大夫的话,甚至陈大夫比村长还会更让人相信,因为人人都会生病,一有生病他们就会去找陈大夫看病,村子里的人谁没去找过陈大夫看病开药,谁没在屁股上打过几针,村子里的人对陈大夫都很尊敬呢,只要他开口说什么东西不能碰什么东西必须要吃,那村民都是乖乖照做,生怕只要不听陈大夫的吩咐,这病情就会加重。这一来二去,陈大夫不就很受人信任嘛。 而且陈叔义的人品也还是不错的,只要请来陈大夫,由他开口说话,让他解释一下一旦受了这鸡瘟的恐怖后果,绝对会比村长说的话还会有用,再加上有人去装病演演戏,骗骗村民一旦吃了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就会严重到去医院花大钱治病的程度,那震慑效果不就达成了。 祥子也恍然大悟。“唉,我懂了啊!小老姑!陈叔义是医生,他说的话才是最管用的!要说谁在生病上最有话语权,那绝对是陈大夫,因为他是专业的,大家伙也都信任他,所以找他准没错!大夫说哪里不能碰,那就必须不能碰,大夫说什么可以吃,那必须吃,毕竟这可是关乎我们身体健康的。如果陈大夫能参与进来演戏,那村民绝对会相信陈大夫说的话,这不比村长的话好用的多。” 但是说完之后,祥子又开始泄气了,“但是,人家会愿意来配合我们的表演吗?” 忽而祥子眼前一亮,“还是说小老姑你已经说服了陈大夫了,接下来只要我们去找陈大夫就行了!” 赵大鹅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还没,我还没去找他呢。” 言外之意就是陈叔义还不知道演戏这一回事,这完全就是赵大鹅临时的想法。 不过,赵大鹅还是信心满满的说道,“但是陈叔义人不错,我觉得他不可能拒绝咱们吧。” 这也是为了全村的好事,陈大夫没有理由不答应。 话锋一转,赵大鹅又说道,“但是我们不能这么直白的就去找陈大夫,得让陈大夫看到我们决心才行。” 说到这个,祥子又开始犯了难,“啊?小老姑,你这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我们去找陈大夫,又不让这么直白的去找,还得让陈大夫看到我们决心才行,你这怎么那么复杂,到底是个咋回事。就不能直接去找陈大夫说明来意吗?反正就像你说的我们都是为了村民好,陈大夫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为啥还要这么弯弯绕绕的,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说明,好麻烦啊这。” 见祥子这么傻愣愣的样子,赵大鹅忍不住叹气,这个傻祥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渡人才是渡己 赵大鹅说道,“你笨啊,这要是陈大夫答应了那还好说,怕就怕陈大夫他不答应。” 这是赵大鹅害怕的,她不敢百分之百确定陈叔义会答应,就算这演戏是为了村民好,但人心是复杂的,就算是她,也是有私心的,但赵大鹅没有说出来,鸡瘟一旦在东台子村传播开来,一定程度会污染水源,而她的康熙泉水就是出自于东台子村,她送水送到邝守义那里的单位,就是为了图个好名声,如果卖水卖的好,那后面卖水的路子绝对会打开来,但怕就怕中间出现什么事夭折了,比如一旦这鸡瘟传播开来,污染了水源,她的康熙泉水绝对会受影响,就算泉水是干净的,但泉水出自于东台子村,这会让别人怎么想,他们会想东台子村里有鸡瘟,那这康熙泉水也不会是多么干净,那他们还会买吗? 赵大鹅扪心自问,如果她是旁人,她就会害怕,毕竟这鸡瘟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这康熙泉水还出自于全是鸡瘟的东台子村,那她肯定是碰都不想碰。 所以在面对鸡瘟这类问题时,赵大鹅会比旁人还要积极一点,她也没有她自己说的那样那么高大上,只是她从未对旁人这么说过罢了。 为了确保大部分村民能乖乖听话,不去举人杖子那边买带有鸡瘟的鸡鸭鹅,不去抓山上可能感染了鸡瘟的野兔野鸡,赵大鹅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所以她拉上了村长大爷爷,拉上了祥子,甚至是还要拉上陈大夫陈叔义。 但凡之间出了什么问题,那村民绝对不会买账,那必然会影响她将康熙泉水给卖出去。当然了,村民的身体健康也是很重要的。 但祥子脑回路简单,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为啥啊小老姑,陈大夫他会不答应吗?这明明是有利于大家的事,陈大夫他没理由不答应,何况你之前不是说了陈大夫是医生,你相信他会答应的。” 赵大鹅苦笑的摇摇脑袋,“那我问你祥子,在演戏会被村民揭穿谩骂的前提下,如果没有你帮村民买带有鸡瘟的鸡鸭,没有要赔偿百来块的风险,你会来帮我演戏吗?” 赵大鹅盯着祥子,想知道他的真实回答,但祥子却毫无疑问的回答道,“我会来帮小老姑的,因为这是小老姑要求的,我都会尽我可能帮的。” 听到这个回答时,赵大鹅微微一愣,她以为祥子会说不会来帮,毕竟演戏什么的这只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在没有代买鸡鸭有赔偿风险这件事,祥子他完全没有什么理由会来帮自己的。 赵大鹅不解,她很想询问祥子为什么他会那么坚定的回答自己会来帮她。 但是却只见祥子憨厚一笑,“小老姑,我这个人没多大本事,但是我也看过三国演义,也知道关二爷讲一个义字当头,之前你帮我介绍了小凤,让我认识到了一个这么好的人,甭管以后咋样,我都欠你很大人情。而且你二话没说,就把那个活给蔡小凤了,她有个活,就去干活,能养活自己也能照顾老娘,人也有动力了,我最近看她的时候,她经常笑。所以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只要你有需要,你一句话的事情,我一定二话不说就上去帮你。” 说完,祥子拍了拍胸脯,“我祥子呢,最讲究义气了!小老姑帮了我那么多,就算没有那啥子代买带有鸡瘟的鸡鸭,没有要赔偿百来块的风险,那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帮小老姑你的,小老姑,你就别跟我客气啥哈。” 祥子的大大方方反而让赵大鹅感到有些羞愧了,自己很大部分的私心都是为了她的康熙泉水,但祥子却是真心实意的想帮自己,而她却把祥子想成那么自私。 不过一瞬间,赵大鹅就释然了,反正只要她的康熙泉水好好的,等以后大卖了,那祥子帮她送水的工钱也会加上去的,反正她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而且祥子知恩图报,是一个很好的人,这也是赵大鹅想看到的。 想通了之后,赵大鹅欣慰的双手叉腰看向祥子,“好祥子,我之前没有白亏待你,我没想到你这么讲义气啊你,等以后我成首富了,我一定带着你一起享福。” 祥子傻傻的哈哈一笑,“小老姑,我们就先别想那么多了,努努力攒攒钱,先立下一个小目标,先成为万元户吧,我感觉首富这个目标......多少有点.....”吹牛逼了...... 祥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那可是首富,自己何德何能可以抱上首富的大腿,祥子也不觉得赵大鹅能成为首富什么的,他出去的早,也明白很多事情,成为首富太难太难,首先赵大鹅出生在东台子村,家徒四壁,都没有什么资金让她可以去社会上闯一闯,况且赵大鹅现在才六七岁,小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自然而然觉得成为首富很简单。不过村里的首富,没准有希望。 不过话题回归,祥子问道,“小老姑啊,我们该怎么去找陈大夫让他演戏呢?” 赵大鹅神秘一笑,朝着祥子勾了勾手,让祥子蹲下来,自己则是靠近在祥子的耳旁说了一些悄悄话,“先这样……再那样……” 说完之后,赵大鹅对祥子眨了眨眼睛,“你听懂了吗祥子?” 祥子挠了挠头,有些窘迫道,“小老姑,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哈,这也太……” 祥子话还没说完,赵大鹅就开始叹气了,“害,祥子啊,是谁说会毫不犹豫的来帮我,是谁给你送水的工作,是谁给你介绍了蔡小凤让你有对象的。” 一提到蔡小凤,祥子眼前一亮,立马来了精神,“小老姑,这也不是什么问题,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虽然这有些不道德哈,但是我没问题的,你相信我!” 自从赵大鹅上次对祥子介绍了蔡小凤后,两人看对眼了就处上对象了,祥子也不在乎蔡小凤是不是离婚还是什么的,他只是喜欢蔡小凤这个人,原本蔡小凤整天愁眉苦脸的,但凭借着祥子的关系,蔡小凤也接手了送水的工作,赵大鹅也提前给蔡小凤预支了好几个的工资,让蔡小凤原本贫困的日子好受了很多,也让蔡小凤的老娘有钱治病,赵大鹅对蔡小凤的好,祥子也是看在眼里,现在蔡小凤是他对象,赵大鹅对蔡小凤好也是在对自己好,这份恩情无论如何祥子都是要偿还的。 两人打定好主意后,就往村子里的卫生室里走,两人挑的时间特意是中午,现在是午休时候,村里很多人都有午觉的习惯,出来的人没那么多,这也方便了赵大鹅与祥子的发挥。 赵大鹅与祥子对视一眼后,互相点点头,祥子低声说道,“我上了啊小老姑。” 赵大鹅点点头,并且给了祥子一个鼓励的眼神。 祥子立马就捂住肚子装出一副肚子疼的场景,然后“哎呦!”一声,走过去敲卫生室的门,大喊道,“陈大夫啊,你在不,快开门快开门,俺的肚子要疼死了,你快开门呦,我不仅肚子疼还头昏。” “哐啷”一声,卫生室的铁门打开了,陈叔义穿着一身白大褂,扶了扶脑门,揉了揉眼睛,明显是刚被吵醒的样子,他看了眼一直哭着喊疼的祥子,连忙叫道,“哎呀,你快进来进来,你咋的了?怎么会肚子疼,是吃了啥子嘛?” 说完,陈叔义又顺带把铁门给关上,藏在外面的赵大鹅顺势就小跑过来,趴在门上偷听。 祥子捂着肚子露出一副极其痛苦的样子,“陈大夫啊,我是今天帮别人从举人杖子那边代买鸡鸭后才肚子疼的,听说举人杖子那边在闹鸡瘟,我这是不是被影响到了,肚子一直在疼,难受着很。” 陈叔义一听鸡瘟,就追问道,“害,祥子啊你这,是不是误食了带有鸡瘟的鸡鸭肉,我跟你说,这带有鸡瘟的鸡鸭肉吃不得啊,吃了就容易闹肚子,还容易头晕过敏,你快让我看看舌头,还有看看你的眼睛,我得看一看才知道是不是这带有鸡瘟的鸡鸭肉造成的。” 陈叔义说完之后就想凑过去看看,但祥子有些心虚,立马避开了陈叔义的检查,连陈叔义的眼都不敢看,他直说,“陈大夫,我这肚子闹的难受,这绝对就是举人杖子那边的鸡瘟造成的,这不用检查了,一看就是,你给我开一些治疗给闹肚子的药就好了,哦不,我不仅肚子疼,我还头疼,手疼,哪里都疼,难受死我了,你快给我开些药,就止痛药就行了。” 陈叔义看着祥子这么说话有劲的样子,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当大夫了几十年,一下子就看出了祥子这是在装病。 陈叔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原先关心的语气都没了,说的话有些阴阳怪气,“我看你这病严重的嘞,别开什么药了,治不好的,必须得用这个才行。” 边说,陈叔义边打开柜子,掏出了一个超大号的大针筒,那针粗的让祥子一看就傻了眼,他嘴巴张的大大的,就连肚子也忘记捂了。 “陈大夫,你这……这是啥意思啊?”祥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道。 陈叔义冷哼一声,“哼,我这啥意思,当然是给你治病嘛,你这不是说哪哪都疼吗,肚子疼头疼手疼脚疼,我这不得给你好好治病,别开什么药了,打针最管用,包药到病除,来来来,把裤子脱了,让我打一针。” 说着,陈叔义举着那超大针筒想要过去往祥子的屁股扎去。 祥子害怕的瞬间站了起来,刚才嘴里喊着肚子疼啊头疼装病啥的全都忘的一干二净,他满脑子都是对陈叔义举着那超大针筒的恐惧,“啊啊啊啊,陈大夫你这干啥子啊,我这病只要开药就行了,你干啥整那么大的针筒,那针粗的,你确定不是想用这针筒扎死我嘛?” 祥子边说,边隔着卫生室里的病床与陈叔义绕圈圈,生怕被陈叔义抓去就真的在屁股上扎一针,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祥子就害怕的欲哭无泪了,他都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小老姑来演戏了,他不想被扎屁股啊。 陈叔义举着针筒冷声道,“我现在就想用这针筒扎死你得了,还来看病,你这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吗?你不是闹肚子闹头疼吗?怎么现在就好了?我说的没错吧,只要我扎一针,你这绝对能好。” 一说到这个,祥子才想起来他还要装病来着,他立马又捂着肚子喊疼,“哎呀陈大夫,我的肚子好疼啊,我跟你说这绝对是那举人杖子的鸡瘟给我闹得。” 陈叔义的嘴角抽搐了下,“装,你还接着装,你在我这个当了几十年的大夫面前装病,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吗?” 祥子还想装不知道,他假装一脸懵逼道,“陈大夫啊,你说啥子,我怎么可能装病呢,我这是真的肚子疼,我都疼的直不起腰了,你还这么说我。” 陈叔义见祥子还在接着装,他也不客气道,“行啊祥子,你既然病的那么严重,那这一个针筒我想肯定治不好你。” 说完,陈叔义又从抽屉里掏出了另一只超大针筒,两支超大针筒让祥子看着头皮发麻,甚至祥子觉得他不需要装了,一看这两个针筒,他就开始肚子疼了想要逃了。 祥子一下子就怂了,连忙道,“陈大夫啊,你快把这两针筒放回去,我怕了我真怕了。” 陈叔义没听祥子的话,反而挑着眉阴阳怪气地问道,“咋滴了?怎么这时候不肚子疼头疼手疼了?” 祥子看着这冒着寒光的针筒,心里一阵寒毛,连忙说道,“我装的我装的,你快收回去吧,别再拿出来了,陈大夫,我这看着实在害怕啊这。” 见状,陈叔义这才把两针筒给收回去,放回在抽屉里,他坐在凳子上,问道,“说吧,你来我这到底是想做什么,干嘛子来装病,还一个劲的说是鸡瘟害的,你装病就算了还装的那么假,一开始我也是瞎了眼真的相信了你是真的肚子疼。” 祥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声嘀咕道,“那我演技还挺不错的哈,刚才还真的把你给骗到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祥子想着是他装的有点假,陈大夫一见到他这模样会不相信,然后当场揭穿他。但祥子没想到他一开始还骗到了陈叔义,原来他也是有点骗子的天赋,一想到这个,祥子就有些自豪的抬起了脑袋。 陈叔义一见祥子这幅有些沾沾自喜的傻样,就忍不住生气道,“你在想啥子,装病骗人还给你整上自豪感了?你这么有能耐你咋不上天呢?” 陈叔义也是被气到了,连说出的话都激进了不少,但祥子却不觉得什么,反而一脸兴奋的问道,“陈大夫啊,我刚刚装病装肚子疼你是真的看不出来啊,原来我还是有点演戏天赋在身上,就连你这个当了几十年的大夫都看不出来,那旁人肯定也看不出来。” 陈叔义的嘴角抽搐了下,“我那不是看不出来,是你一来就狠敲我这卫生室的大铁门,本来我睡的好好的,结果呢被你这敲门声硬生生的给吵醒了,我都没睡醒呢,脑袋瓜子还是晕晕的。你又说你肚子疼头疼,我以为你犯病严重还没来得及看你,就把你拉到房里,想让你在病床上坐一坐休息一下,结果仔细一看,你这哪里是真病哦,这分明是装的,还装的那么夸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是装的,你快说吧,你来我这边装病到底是为啥子。” 祥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回复道,“没啥啊陈大夫,就是想让你帮我诊断一下,我这是因为鸡瘟才引起的肚子疼。” 陈叔义不解道,“你怎么老是提鸡瘟呢?你这明明没有病,为什么还要装,偏偏还要提起鸡瘟,这鸡瘟是隔壁举人杖子的事情,关我们东台子村什么事。” 祥子犹豫了会,还是打算全盘说出,“陈大夫,是这样的,隔壁举人杖子不是闹鸡瘟嘛,但是你看啊,这马上过年了,举人杖子又以养鸡鸭鹅出名,又离我们东台子村近,这村子里的村民又不是像陈大夫你啊,懂那么多,就算是闹鸡瘟了,但隔壁村子把价钱压低一些,到时候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往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但这买回来的鸡鸭鹅不出意外都是带有鸡瘟的,陈大夫你知道的,这鸡瘟很容易传播嘛,到时候村民都吃了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到时候都吃坏了肚子啥的,这不都来你这边来医治嘛。” “然后村长为了防止这类事情的发生,他不让村民严禁从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过来,但你看啊,过年不让村民吃鸡鸭鹅,这又像什么话,到时候因为鸡瘟,这鸡鸭鹅肉又卖低价,谁不会偷偷买几只,没准村子里的人吃这些带有鸡瘟的鸡鸭鹅就吃出了病啥的。而我大张旗鼓的来装病,就是为了让村长下达禁令时,那些村民来闹事不想服从管理时,我就站出来让村民看看吃了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的后果,让村民们看着害怕,让他们看了再也生不出来吃这鸡鸭鹅肉的心思,这样我相信就能杜绝大部分村民想要偷偷从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肉的心思。但是呢只有我装病,那不是很容易被人看得出来,我想村民也是不会相信的,所以我就来陈大夫你这来了,你在村子里当大夫当了几十年,大伙都能信你说的,只要由你点过头的病,那它就算再假也是真病,所以我就……” 祥子话还没说完,陈叔义冷哼一声回答道,“所以你就来找我装病,想让我附和着你,承认你是有病的?让你演一出因为鸡瘟而生病的戏码,想让村民看看这因为吃了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的严重后果?也让村民可以更好的服从村长所下达的禁令。反正总结一句话来说,你想让我一个大夫配合你装病演戏?” 祥子挠挠头“嘿嘿”一笑,“姜的还是老的辣啊,我这都还没说完,陈大夫你就已经总结出来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之后,祥子用着发亮的眼睛看着陈叔义,好似在期待陈叔义下一刻就会答案他演戏的请求。 陈叔义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祥子,“祥子啊,你跟叔说实话,你真的是因为帮村民着想,不想看见村民因为吃了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而闹肚子,所以才想着来装病以此来警告村民,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祥子有点小心虚,但他还是点点头说道,“当然了陈大夫,我是真的这么想,也是为了这个村子着想。” 但祥子说这话时不敢抬头看陈叔义一眼,如果让他说实话,他是因为不想承担因为帮村民代买了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然后要赔偿的费用,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是小老姑的请求,所以祥子才跑来演戏,但这些理由祥子觉得说出去不好,起码看着就不好,不够高大上,也不够好听,更不能让陈叔义可以答应下来帮他演戏,虽然小老姑还教了自己别的办法可以逼着陈叔义来帮自己,但不到最后关头,祥子还不想动用那个办法。 陈叔义一瞧就知道这祥子铁定在说谎,他冷哼一声道,“我看你就是不想跟我说实话,还什么为了村民着想,为了这个村子着想,我才不信呢,你平时就是一个帮别人送送货的,也没读几年书,对鸡瘟的了解也是像村民一样半知不解,但你刚才的那番谈话好像你对鸡瘟很是了解,没人教过你,你又怎么会知道,竟然是你求我,那你连诚意都不给,还想让我配合你演戏,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呢。” 祥子见此他急了,但是那些真正的理由怎么也不能说出来,否则陈叔义就不帮了,他打算好话假话混着说,祥子说道,“叔,我叫你一声陈叔好了,你说的确实没错,我是有点私心,但大部分都是为了村民着想,你想想啊,你是大夫,是知道鸡瘟的后果。村长下达禁止流通鸡鸭鹅的禁令根本就没有你一句说说鸡瘟的后果有用,鸡瘟现在在举人杖子那边流传开来,他们村子大部分的鸡鸭鹅都被感染了鸡瘟,吃不得,有些心坏的人啊就会以低价将这些感染了鸡瘟的鸡鸭鹅肉卖给我们村子里的人,我们东台子村也是有老人的,你想想那些老人哪里抵得住这些低价的鸡鸭鹅肉的诱惑,他们才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现在的鸡鸭鹅价钱便宜,必须得买下来贪这些小便宜。” “你也说了,吃了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是容易闹肚子头晕的,甚至如果吃了太多的话,是容易中毒被送进医院的,我听人说啊,吃多了的话,那个肾脏会坏掉,送进医院后没个几万块是治不好的。但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哪里有什么是万元户啊,家里的存款能有个几千块就是顶天的,让他们拿出所有的积蓄都是不够用的,再说了现在哪个人家赚钱不容易,我们村子赚的都是辛苦钱,如果真是因为吃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吃到住进了医院,然后花光他们所有的积蓄去治病,这日子也太难过下去了,有些老人说不定为了不连累家人而选择活活在家中等死,陈叔,你扪心自问,你愿意看见这样的场景吗?” 祥子的每字每句都是发自内心的,是,他是有私心在里面,但是他也想看到自己村子里的人好好的,毕竟他在村子里生活了十多年,有很深的感情,这里的每户人家他都能喊的出名字,这里的每位老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他也希望自己的家乡好好的,不要被鸡瘟所困扰。 祥子那番话也无疑触动了陈叔义的内心,但出乎意料的是陈叔义笑着摇摇头,他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祥子,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可以配合你演戏然后让村子里的人有警惕心,这样可以让他们避免很多不该发生的后果,但祥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事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如果人人都吃了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人人都因此生病闹肚子了,那他们不就可以来我这边花钱治病,而我是可以从里面赚到我好几年才能赚到的钱。” 话音一落,祥子震惊的瞪大了眼,他万万没想到陈叔义拒绝他的理由竟然是这个,“不是……那个……陈叔,你怎么……怎么……” 祥子惊愣的说不出话来,他想愤怒的指责陈叔义的不是。这钱他怎么敢赚?这可是丧良心的钱啊。 但陈叔义却只是一笑而过,他回应道,“祥子,你是想说我的想法太过自私是吗?但你别忘了,人都是自私的,我有一个更好的选择摆在面前,你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我去配合你?难不成你给我钱?但你要给我多少钱,才能说动我配合你呢?” 他人只知道大夫是救死扶伤,天生就是要无私奉献的,但这并不代表所有的大夫都是这么想的,大夫也是有家庭,也是有自己生活,大夫也想让自己的生活过的好一点。 陈叔义小时候的愿望只是单纯的想救治病人,但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单纯的愿望掺杂了许多现实,他要盖房,要养小孩,还要供闺女读书,这柴米油盐哪样不需要钱?光凭他这个卫生室大夫的收入远远不够,村子就那么大,人也就那么少,哪里会有人天天来看病,有时候他的工资都没有一个正常农民的工资高,他这份工作也就图个清闲,也就外人看上去比较高大上罢了。 最近他闺女考上大学了,这哪哪都需要钱,陈叔义眼见可以有赚钱的机会,他是不想错过的,所以在鸡瘟在东台子村要出现的时候,他的心里就矛盾了起来。他真想赚这个钱,但是啊,这钱也是昧着良心赚,昨晚陈叔义都睡不着,他看过以前新闻里有不少人因为误食了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而闹肚子,或者严重的要到医院花钱去治,他心里也是不好受。很多次他都想提前告诉村子里的人,一个个提醒他们不要再吃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陈叔义也知道如果自己亲自去说的话,绝对要比村长说的还要有用。 但每每到关键时刻,陈叔义就是开不了口,陈叔义是讨厌现在的自己,既想为村民做一些事,又想从里面赚些钱,所以陈叔义晚上都睡不着了,他老是觉得他不应该赚村民们的受难钱,但口袋里的窘迫又不允许他装清高。 直到祥子来找上了自己,陈叔义才发现这又是一个选择题,他是该昧着良心赚钱呢还是该配合祥子演戏来警告村民呢?这两者都让自己为难,于是乎陈叔义想听听祥子是怎么回答。 生活的困难,让他多少有一些煎熬了。他也觉得自己想的不对,但是家里缺钱,又没啥办法。这农村,又是冬天,去哪里弄钱?可是没钱……唉…… 只见祥子气急败坏的说道,“陈叔,你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夫,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村民吃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呢?你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却又不出言阻止,陈叔,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在我印象中,你一直都很慈祥和善,我以为你会答应配合我的,但是你让我失望了。” 陈叔义听着祥子的这些谴责话,说实话他听了这些心里是好受点的,如果说昧着良心赚钱有愧疚,也在祥子一句句的谴责中渐渐消散,陈叔义笑了笑摇摇头,祥子也就只会谴责自己,他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处境。等有一天祥子很需要钱时,再发现一条可以赚快钱的来路,陈叔义想,或许祥子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有句古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祥子,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也别来劝我,我没你那么清高,我也是需要钱的,我的闺女上大学的学费我都没凑齐,也没理由来帮你,只有村里闹更多的鸡瘟,我才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再说了,又不是我让鸡瘟闹起来了,我治病赚钱也是天经地义不是?所以……抱歉了祥子,我也许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无论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你都是劝不动我的。我也不会将你装病的事揭发出去,你能凭你的本事让多少村民听你的话,不去触碰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那都是你的事。” 第一百七十三章 陈叔义说完这番话后,后退一步转过身露出了后面的门,“你走吧祥子。” 陈叔义的决绝让祥子开了眼界,他愤怒道,“陈叔,你怎么这么自私,只顾着你自己,难道你忍心看着那么多人因为鸡瘟住院,因为鸡瘟而被迫拿出所有的积蓄去医院治病吗?你这赚的都是黑心钱啊,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村民还没注意到鸡瘟的事,你明明可以改变现状,最起码让村民们知道鸡瘟的危害,让他们远离最坏的结果,但你却偏偏为了一些黑心钱而选择视而不见,陈叔,难道你对这个村子里的人一点情感都没有吗?你忍心看到大家因为鸡瘟而吃坏身体吗?你忍心吗?村里好多跟我一样年纪的孩子都是你看到大的,你忍心看着他们因为吃了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而被送进医院吗?” 祥子的质问也让陈叔义深吸一口凉气,心里越发愧疚,索性陈叔义不再看向祥子,而是背过身去,深沉道,“我自然是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可是祥子,我需要钱,也需要供我闺女读大学,我是大夫的同时也是一名父亲。如果现在的我没有那么多负担,不用养家糊口,不用肩负我闺女那要上学的高昂学费,或许现在的我会毫不犹豫答应你演戏的请求,可是祥子啊,现实生活中的这些就像枷锁一样把我给牢牢的给困在原地,我不敢随意的做自己,我更多的应该是为我身边人着想。有你和村长的提醒,村民便会注意这些,他们也不会吃太多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也不会出现像你说的那样严重到送进医院的地步,这顶多就是拉肚子生点小病然后跑到我这边卫生室里诊断。” “祥子,你还年轻,没有那么多的负担,但是我有。”陈叔义说出这句话时,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你知道我闺女读书有多用功吗?她不分日夜的读书,最终考上了重点大学,但是却败在了学费上,一年的大学学费就要两千块,而我在村子里当大夫一个月的工钱也就一百多块。村子里就那么百来号人,除了老人与小孩,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会经常生病然后来我这个卫生室里看,这一次的收诊费用也就几块钱,像那些药啊什么的我基本也是不赚钱,不然这太贵了村民也是买不起的。这钱实在是不够,本来好几年前我就想到镇里或者城里去当大夫去,你也知道城里的工资高,我过去一个月可以拿好几百的工资,起码比我这个在卫生室里的小诊所强多了,但是我走了,那村子里的村民可怎么办?他们看不就只能徒步很远的距离到镇里面或者城里面去看病,等他们看上病了说不定这病情就严重了,治不好了。我当时也是纠结好久,才没有选择去城里工作,拿着一个月一百来块的工资在这边守着你们挺好的。但是这些工资啊,买一下菜买一下肉,用来生活上的各种花销,一个月下来根本就剩不了多少钱,甚至我还要倒贴一些钱去城里买一些药放到我的卫生室里,也攒不到什么钱,何况之前我的老娘生了一场大病,家里的钱都花出去拿来买药材什么的。” “现在我的闺女考上了重点大学,我不得不为她的未来着想,这学她是必须要上的,哪怕我砸锅卖铁也要送她去大学。但是在遥远的城市上学,这花销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学费也是一笔头疼的事,但我在村子里勤勤恳恳工作了几十年,却连我闺女的学费都拿不出来,但是我不敢跟我闺女说,你知道吗?我不想看见她失望的神情,也不想让她知道她的爸爸是多么的无能,连一笔两千块的学费都攒不下来,最近好些日子我都硬着头皮找人去借钱,你知道那种滋味吗?卑微,讨好,请求别人,别人只会开着玩笑说原来我这个陈大夫也有一天会沦落到求别人的地步,他们看我的那种玩笑意味,我永远都忘不了,也不想再去借钱了,不去借钱那就只能自己赚钱,而这次鸡瘟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可以在里面捞到很多钱,只要鸡瘟传播范围扩大,那我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赚到钱,攒够我闺女的学费。” 这每字每句都是陈叔义的真心话,也是他的酸辛泪,最开始他是因为对村子里的人有情谊,也看不得如果村子里没了大夫,那些生病的人就要拖着疲惫的身子去路途更加遥远的镇里或者城里去看病,所以他选择留了下来,拿着每个月一百来块勉强可以用来养家糊口的工资。但命运总爱抓弄人,在他选择在村子里留下时,他的老娘却生了一场重病,这病只能到医院去治,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但还是没将老娘给救回来,他时常在想,如果他选择到城里去工作,有了很高的收入,是不是就可以给老娘更好的医疗条件,她是不是也就不会离开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如果自己再决绝一点,可惜没有如果…… 自那以后陈叔义才意识到家人的重要性,没有什么比他的家人还重要了,所以当他要做出选择时,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家人,努力给家人更好的生活,就算为此他背上骂名也在所不惜。陈叔义有时候也没有办法,他是一个瘸子,做不了体力活,只能做大夫,做一个赤脚医生,他能想到的路子,少之又少。 在门外全程听完一切的赵大鹅沉默了,前世的陈叔义确实没有主动站出来劝诫村民不要使用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反而因为鸡瘟传播范围扩大,很多人都到他那边看病,短时间内他赚了不少钱,也赚够了让他闺女上大学的费用,陈叔义的闺女上的还是重本,学的是电脑专业,毕业后被前五百强的公司用高薪聘去工作,而村子里因为吃了太多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的人太多了,不少人都吃到住进了医院或者吃坏了身体,也许陈叔义是出自于心虚愧疚,他闺女想接他到城里面享福,但是陈叔义拒绝了,相反还让他闺女出点钱改造一下卫生室的条件,他这一辈子都打算好好的在村子里待一辈子,甚至是免费为村民治病,前世的时候赵大鹅见到陈叔义最多的就是经常看到他唉声叹气的样子。那时候赵大鹅不理解,明明陈叔义有个在城里做着高薪工作的女儿,女儿女婿还经常来看望他,在村子里又受人尊敬,为什么他还每天这么伤感,但现在她明白了。 因为这次鸡瘟,前世的鸡瘟害过不少村民,很多人都因此吃坏了肚子,有不少人因为治病而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或许那时候的陈叔义就觉得愧疚,就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如果他早早的提醒了大家,大部分村民就能好好的,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所以到了后面陈叔义给大家治病都是免费不要钱的,要收钱也只收一些药钱,或许那时候的他想着就是赎罪,现在的他赚着是昧着良心的钱,后面的他有无数个瞬间在后悔为什么要赚这个钱。不过仔细想想,可能这才是真的人之常情吧,毕竟从陈叔义的角度来说,他只需要什么也不做,就可以在这场瘟疫里赚很多钱,既可以补贴家用,也可以为女儿上大学凑学费。 赵大鹅想了想自己的存款,这个月因为卖水,她赚了三千块,而陈叔义的女儿未来会是名牌大学毕业,还是被各大公司抢着要的高薪人才,学的专业还是未来会兴起的互联网专业,这绝对是自己要的人才啊!如果未来赵大鹅想将自己的康熙泉水的路子打开,卖的更远更广,那要一个会懂电脑的人才是必不可少的,甚至康熙泉水并不是源源不断,赵大鹅可以尝试发展其他的,像那些新兴产业企业她都可以试一试。 想着想着,赵大鹅就想远了,一时之间没关注到里面的动静。 祥子见陈叔义怎么也说不通,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陈叔,我已经劝过你了,但是你没同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说着,祥子伸手就往口袋里摸,但是却扑了个空,祥子一时间就懵了,他再次摸了摸,一下子瞪大了眼,他原先放在口袋里的药瓶子没了! 陈叔义见状,忽而一笑,突然从背后拿出了一个药瓶子,“你这是在找这个吗?” 祥子见到熟悉的药瓶子,下意识的就点点头,等他反应过来时,祥子立马上前就想将药瓶子给抢回来,祥子大声喊道,“别动这个啊陈叔,你快将这个还给我!” 但是祥子怎么可能抢的过经常上山采药锻炼过的陈叔义呢?陈叔义一个转身,再一个回手掏,在祥子的脑门上来了一个偷袭,把祥子的脑袋给打的生疼生疼的。 祥子摸了摸脑袋瓜,欲哭无泪道,“陈叔啊,你这是干嘛呢这,你快把我这个药瓶子还给我,我这还有用呢。” 陈叔义不客气的冷哼一声,“你想我把这个药瓶子还给你,那你先告诉我你要这药瓶子做什么,我再考虑要不要还给你。” 祥子瞪大了眼,怎么也没想到陈叔义会这么说话,“不是啊陈叔,这药瓶子是我的,你怎么可以霸占着不还给我,不是,你刚刚是怎么将我这药瓶子偷走的。” 陈叔义瞧了一眼有点破防的祥子,呵呵笑道,“我可没有偷,这药瓶子是你刚刚装病喊肚子疼,然后落在地上的,我这也只是刚好捡了起来放在我这边,本来是想还给你的,但我却琢磨着你刚才不像是真的肚子疼,于是想要看看你过来是做什么的再还给你,但是我现在看到你这模样,我基本可以确定了,你这小子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说吧,你拿着这药瓶子是想怎么对付我,如果我没答应你来演戏,你是不是就要用这个药瓶子来威胁我。” 祥子见陈叔义就这么说了自己的目的,他心里还是很心虚的,甚至有点不好意思抬头,这药瓶子里转着其他的药,本来他想着只要陈叔义没答案他演戏,他就要接着喊肚子疼,然后拿着药瓶子跑外面喊陈大夫开错了药,以此来威胁答应陈叔义他跑来帮自己演戏,因为一旦大夫开错了药这是要背责任的,那个药瓶子的药其实是泻药,只要吃下去就会拉肚子,到时候祥子不需要装,只要他大嗓门一喊,然后从卫生室里跑出来拉肚子,那大家绝对会相信是陈叔义开错了药害得自己拉肚子,到时候大家伙肯定会对陈叔义指指点点。 当然,这些祥子也没想得会去这么做,他只是想用来先威胁威胁陈叔义,让陈叔义害怕,然后答案给自己演戏。一开始的时候,祥子原本想着自己可以凭着一张嘴就可以说服陈叔义,毕竟帮助村民这些,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答应,在陈叔义的印象里,陈叔义一直是一个比较热心和蔼且慈祥的人,但今天实在是让祥子失望了,于是他打算用出小老姑教给他的另一个办法,用这个药瓶子里的泻药威胁陈叔义。 但是不曾想,他还没还拿出这个药瓶子呢,就被陈叔义给发现了,那这怎么行,没了药瓶子,他还怎么威胁陈叔义听自己的话,连里面的泻药都吃不到,他还怎么假装拉肚子装病什么的,祥子一时之间被自己给蠢哭了。 但明面上祥子可不敢暴露自己的小心思,祥子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陈叔,你快把药瓶子还给我吧,这是我前几天感冒,想要用来泡药喝的,怎么可能会用来害你的,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陈叔义似笑非笑的看向祥子,“那我问你,你这药是在哪里开的?我可不记着你之前在我这边看过什么感冒,买过什么药。” 被陈叔义这么盯着,祥子咽了咽口水,他硬着头皮回答道,“我这当然是送货时在城里顺便看病买的药,陈叔你就还给我吧,这药挺贵的,你也别多想,我怎么可能用这个小小的药瓶子害你呢,陈叔你不想帮我就不帮呗,我走就是,但你得先把我的药瓶子还给我才行,毕竟是花了钱的,我回去还要泡药喝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各有艰难 陈叔义当着祥子的面冷哼一声,然后直接把药瓶子打开,往里面闻了闻。 祥子当下就急了,“陈叔,你这是干啥呢,快把这药瓶子还我,唉你别打开啊,等会这药效就都没用了,药就白买了,你别闻了陈叔,我!” 祥子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叔义给打断道,“哼,装,你还在那边装!我当了几十年的大夫,怎么可能闻不出这是什么药,这哪里是什么治疗感冒的药,这明明是泻药,你带着这药瓶子来我这卫生室干嘛,别说这是什么误带的,我才不信,你这脑袋里怎么满是歪心思,你该不会想的是如果我没答应你帮你演戏,然后你就要拿着这瓶泻药来威胁我吧?让我想想你要怎么威胁,该不会是你想污蔑我开错了药,然后到时候你吃这泻药,从我卫生室里跑出去向村民大声喊我陈叔义开错了药,害着祥子你拉肚子,然后让村民对我指指点点,你打的不会是这个主意吧?” 祥子听着头皮发麻,甚至他不敢直视陈叔义的眼,他欲哭无泪道,“陈叔,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冤枉啊,真的冤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药瓶子里会装错了药,这绝对是那个城里医生开错了药,把我原来治疗感冒的给放错成了泻药,我回去这就找城里的那个庸医算账,他放泻药是想让我拉肚子吗这,竟然还让陈叔你误会了,害,陈叔,我怎么会用这个药瓶子害你呢,我会是那种人吗?我祥子光明磊落,敢作敢当好不好!” 祥子说这番话时脸不红心不跳,他在心里也暗暗想道,反正他都还没做成呢心虚个啥子嘛。 陈叔义见了忍不住嘴角抽搐,他开口说道,“行,你怎么说都是对的,回头你就去找城里的那个庸医好好算账,看看他为什么给你开这种会让人拉肚子的泻药,你不是说你在感冒吗?那我现在就把这药瓶子的泻药给倒了,然后给你换上治感冒的药粉,放心,你喊我一声陈叔,这回我不收你钱。” 陈叔义这么说着,也这么做着,祥子一看陈叔义想要把药给倒掉,立马着急了,赶紧上前想要把药瓶子给扑了空,但陈叔义的动作更快,一下子就把泻药粉末倒进了垃圾桶里,祥子见了忍不住“哎呦”一声,说道,“陈叔,你这是做什么啊,你干嘛倒了,我这还想着揣着这药瓶子去城里找那个庸医算账呢,结果你就把这泻药倒了,没了证据,我该怎么找那庸医算账,害!陈叔,你糊涂啊!” 祥子气着接连叹气,心里也是欲哭无泪,他对不起小老姑,就这么把这事给搞砸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被自己给搞砸了,他真是笨死了! 陈叔义似笑非笑的看着祥子,“要不,我再从我这边拿些泻药粉末给你装回去?” 祥子一听眼前一亮,立马喊道,“行啊陈叔!你现在就帮我把泻药粉末给倒回去吧。” 只要陈叔义把泻药粉末给倒进去,祥子就能立马拿着这药瓶子出去对着外头村子里的人大声喊着陈叔义装错了药,哦不,应该是先抢走药瓶子然后威胁陈叔逼他帮自己演戏。 祥子想的美滋滋,嘴角不禁上扬露出一个笑容。 陈叔义见状,他猜到了祥子的小心思不禁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去给祥子装药,他拿出一个药罐子,然后往里面装药粉。 祥子见陈叔义在忙活着,忍不住唠叨几句,“陈叔,你真的不考虑来帮我演戏吗?这可是帮助村民的一件好事,你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你就忍心看着那么多人因为鸡瘟而花费那么多钱去治病吗?” 陈叔义苦笑道,“祥子,等你以后娶了老婆有了孩子就能明白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懂,这种缺钱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如果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如果我不要背负那么多,那我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帮你,但现在我作为一位父亲,我需要承担我身上的责任,我的女儿她上大学,是需要学费的,好几千块呢,她已经入学一个学期了,但是该交的学费还是没交,学校那边说,如果一个月后不把学费给交齐,就让我女儿退学,自从我女儿考上了大学后的半年,我无时无刻都在找活做,去工地上搬砖什么的我也试过,每天就只是简简单单吃两个馒头。” “我不敢多花一分钱,我就怕凑不够这钱,我也想过找父老乡亲借钱,但是好几千块呢,最近还闹饥荒,收成不太好,大家伙的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我东借些西借些,然后拼命上山去采药,希望啊能采到一些有年头的人参拿去卖,但是这附近的好几座山都被我找遍了,也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药材,再远的山头,就凭我这个身骨子也到不了,最后我也只是凑到了三千块,之前为我老娘治病本来就花了不少钱,也向别人借了不少钱,再去借钱,也不会有什么人愿意再借钱给我了。但是三千块,这还远远不够,我还需要两千块才行,在这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凑够两千块,这对于我这个普通老百姓来说无疑是难如登天,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赚钱的路子,祥子,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好几次我都不敢面对我的闺女,当她向我问学费时,我都只能低着头,卑微的跟她说句抱歉,是爸没用,拿不出这么多钱。每次我看到我闺女那失望的神情时,你知道我是有多么的心痛吗?是我对不起我闺女,是我没有用,给不了她好生活,最后我闺女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她安慰我这学费凑不到也没事,干脆她就不读了。” “我对她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有爸在,就绝对会让你读的起书的。好多赚钱的路子我都试过了,但是太慢了,我真的好没用,连闺女的钱都凑不够。”陈叔义自我嘲笑道。 祥子听着心里复杂,突然间他也不怪陈叔了,毕竟陈叔他也不容易。 “陈叔,你别这么想,你能在半年里凑够三千块已经很厉害了。”祥子安慰道。 一位普通的农村人一个月工资差不多就两三百,甚至是更低,一年下来也就两三千块,但陈叔义能在半年内就凑够三千块,可见他在这半年里是有多么的拼命。 陈叔义苦笑的摇了摇头,“可是祥子啊,这三千块还远远不够,我闺女一年的大学费用是五千块,这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何况在大城市里,什么都要钱,我闺女的住宿、衣食,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要钱,这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前前后后加起来,光是读这个大学,一年就差不多要七千来块。我闺女在城里还找了一份兼职,一个月也可以多个几百块,但她也就是在课后去做兼职,再多也赚不到了,我知道她已经很努力的帮我这个做父亲的减轻压力了,是我对不起她,明明旁人上大学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偏偏就她上大学就要每日每夜的去做兼职打工养活她自己。我常常责怪自己,是自己没用,给不了她很好的生活,但你知道我闺女怎么说吗?她说她不怪我,说我给了她生命,说我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说我已经给她够多了。我听到这番话时,我整个人都崩溃了,明明我没有她说的那么好,明明我一点用都没有,在她需要时,却拿不出一点钱,我真的很恨我自己,恨自己这么没用。” 陈叔义擦了擦泛红的眼眶,仔细看,他的眼底有了些许泪花。 他把药罐子盖好放回原地,又接着说道,“之前我老娘生病时,我拿不出那么多钱给她治病,我无时无刻都在后悔,如果当初我选择了在城里工作,可以拿更多的工钱,带老娘去城里更好的医院去看病,让她接受更好的医疗设备,会不会她就不会离开这个世界了,你知道这个世界最遗憾的是什么吗?我是大夫啊,但我却对我老娘的病束手无策,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娘她闭上了眼,离开了我。我时常憎恨自己,恨自己不够努力,但是过去不能重来,而现在的我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好我闺女,让她好好的把学上好,直到从学校毕业。” “但可笑的是我却连学费也凑不到,不过没关系,这场鸡瘟让我看到了希望。”说到这时,陈叔义眼里满是执着。 “只要这次鸡瘟范围扩大……很多人因此生了病,到我这里治病买药,我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凑齐这剩下的两千块,这也是我唯一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赚钱的法子,祥子,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当然我也不会阻拦你去通知其他村民的。” 陈叔义心里其实也是复杂的,他当然也希望村民能够好好的,但他也更希望自己能凑到闺女去上大学的费用,如果两样必须选择一个,陈叔义选择当一位好父亲,尽管他在外人面前就是一个恶人也没事。 这样子的陈叔义,祥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此时的他心里五味陈杂,他也开始怀疑自己,他这次做的真的是对的吗?他还要来劝阻陈叔义帮他演戏吗?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自私的,如果陈叔义真的来帮自己了,那他闺女的学费又该怎么凑齐? 陈叔义把装好药粉的药瓶子递给祥子,“祥子,拿着这个。” 祥子接过药瓶子,一时间心里是极其复杂的,他在想要不要现在就拿着这装着泻药的药瓶子威胁陈叔义? 这样真的好吗? 可是陈叔他也不容易…… 陈叔义看着祥子皱着眉头苦恼的样子,好笑道,“怎么了你,一副愁容苦脸的样子。” 祥子看着陈叔义脸上的笑容,感到不解道,“陈叔,你就这么把这装了泻药的药瓶子还给了我,你就不怕我到时候拿着这药瓶子来威胁你吗?威胁你帮我演戏,不然我就跑到外面去诬蔑你给错了药,然后让村民对你指指点点,你就不怕吗?” 陈叔义摇摇头,笑道,“我当然不怕,甚至你现在拿着这药瓶子到外面大声喊我陈叔义开错了药也没事。” 祥子瞪大了眼,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为啥啊陈叔,你就不怕吗?万一我真的这么做了呢?” 陈叔义乐呵的看了眼祥子手中的药瓶子,“你当我和你一样傻啊,说给你装泻药你还真信,我这里面装的就是实实在在治疗感冒的药粉末子,就算你吃了也不会拉肚子,到时候你去外面想诬蔑我开错药那也没法诬蔑,毕竟我这次开的可是真药,你说是不祥子。” 祥子差点一口水给喷了出来,他大声喊道,“陈叔,你怎么这么狡猾!没想到你还防着我呢,不是……你就这么把我给骗了?不是说好了给我装回原来的泻药吗?不然我怎么去城里找那个庸医算账呢?” 祥子还想再狡辩一下,让陈叔义重新给他装回泻药。 但陈叔义却是冷哼一声,“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你的真的给你弄成泻药,你这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拉我下水,怎么拉我去帮忙演戏,我怎么可能会如你愿呢?” 祥子有些心虚的挠了挠头,他被戳中了心思,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厚着脸皮说道,“陈叔,你可把我给想的太坏了,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你也不容易,你不想帮我,我也不能强迫你,你看这是不是吧。” 陈叔义没忍住说道,“你别狡辩了祥子,你那点小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好几次我都想拆穿你了,你连装肚子疼都演不好,还想编个去城里不小心被庸医给了泻药的理由,你看我会信吗?” 陈叔义叹了口气,心里不由得有一些挣扎。祥子毕竟年轻了,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了。莫不说这个样子出去忽悠人,别人根本不信,甚至可能会连累人的。 村里的那些人,有几个是那么容易骗的?都是老油子了。你让他们干活可能没啥事,你让他们乖乖听话,就很艰难。而且……陈叔义有时候觉得,有些人的心是真坏的。如果有人因为吃了鸡瘟的肉得病了,他没准会挨家挨户的走动,把别人都传上才甘心…… 人心,其实是最禁不住考验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祥子直接泄气了,他的那点小九九被陈叔义看的明明白白,再这么装下去也没啥意思了,他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不装了不装了,陈叔你什么都看出来了,我还接着装的话那一点意思都没有。” 祥子这边的嘀咕虽然小声但还是被陈叔义给听的清清楚楚,他撇撇嘴说道,“不是我说你啊祥子,你的一举一动呀,实在是太容易被看出来是假的了,你心里的心思都被写在了脸上,猜都能猜得到,还想拿这个泻药来威胁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傻的不行。” 门后偷听的赵大鹅…… 祥子听后叹气,他也不想这样的啊,但奈何装的不太像是真不行,这又有什么办法,想起小老姑拜托他的事情,祥子就感到一阵愧疚,劝陈叔义劝不听不说还被人家一顿数落,祥子感到一阵挫败。 后面祥子还是不死心说道,“陈叔,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陈叔义笑了,“祥子,我想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你怎么还听不懂呢,你这么费心的想要拉我去演戏做啥子,你干嘛不去找找其他人。” 祥子听后撇了撇嘴,“那还不是陈叔你是大夫,大夫说的话别人最会听嘛。” 陈叔义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祥子,说说吧,是谁叫你来找我的,是那个村长叫你来的吗?” 陈叔义对村子里的人还是有些了解,祥子是绝对想不到要靠演戏装病来让村民意识到鸡瘟的重要性这个程度,他这个人也就想想怎么赚钱怎么过好自己日子才比较实在点,什么为村民着想实在是太虚了,如果是村长那家伙,陈叔义才觉得比较正常点,毕竟这村子要是出了什么事,赵廷明作为村长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当问起身后人时,祥子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想了想祥子还是决定不将小老姑给暴露出来,“什么谁叫我来啊,陈叔你搞错了吧,就我自己一个人来的,没人叫我啊,害,陈叔你又在疑神疑鬼的。” 陈叔义呵呵笑着,“装,你就接着装吧你,到时候用这针扎你屁股你就老实了。” 陈叔义故意举了举手中超大号的针筒,祥子一见这粗到不行的针筒,一下子就害怕的直打颤,他缩了缩脖子,立马认怂道,“别了别了陈叔,你可别拿着这个针筒来吓我了,我怕了我怕了,我背后人是小老姑,你有事你就去找她,要扎就去扎她的屁股,不要来扎我。” 门后的赵大鹅见祥子已经暴露了,索性也不再在门后藏着掖着,直接推门而入,走了出来,笑道,“陈叔,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陈叔义闻声看了过去,结果就看到了小个子的赵大鹅,他迟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差点僵硬,空气突然沉寂了好几秒,最后还是陈叔义开口说道,“大鹅啊,你咋来了,是生病吗?” 赵大鹅也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陈叔义会把她当成一个来看病的小孩。 赵大鹅努力举手示意道,“陈叔,就是我指使祥子过来找你的。” 陈叔义笑的慈祥,压根就没有将赵大鹅当成是幕后人,以为她就是开开玩笑觉得好玩,大致是听到了他和祥子的一些对话,觉得好玩就说了,不过屁大点的孩子懂什么,陈叔义完全不在意,甚至还想着赵大鹅过来卫生室是因为生病了还是拉肚子什么的。 “大鹅啊,别说笑了,怎么会是你指使祥子呢,你还那么小,这怎么可能的事嘛,你这个年纪不好好的在家玩耍,跑来这边做啥子,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然后肚子疼了呢,来,让陈叔看看。”陈叔义温柔道,朝赵大鹅挥了挥手,还想着是不是赵大鹅吃了带有鸡瘟的食物然后身体不舒服,才跑来找他的。 赵大鹅尝试解释道,“不是的陈叔,真的是我指使的嘛,你怎么就不信呢,你可别看我小,但我可精明的呢。” 陈叔义还乐呵的笑着,“是是是,大鹅你最精明了。” 不管赵大鹅怎么说,还是不信。 祥子在旁边看着,差点要笑出声来,“哈哈哈哈,陈叔啊陈叔,你刚刚不是还问我是谁叫我来的吗?现在她来了,你倒是不信了,我实话跟你说吧,叫我来的人就是我的小老姑赵大鹅!怎么装病演戏什么的,可都是她出的主意,你可别看小老姑她年纪小,但她可精明的呢,比我们一些大人还要靠谱厉害。” 祥子的话让陈叔义微微一愣,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祥子,“祥子,你别说笑,大鹅她怎么可能会是指使你的人呢?她才多大啊她,估计都还没去学校上学,字都不认识几个,哪里会知道演戏鸡瘟这种事,祥子,你莫要说笑了哈。” 赵大鹅哭笑不得,她得站出来了,也说自己是幕后主使,但奈何她长得太小没人信,赵大鹅只能无奈扶额,再次解释道,“陈叔,我真的是祥子口里说的那个指使他的人,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是我叫他演戏,叫他过来找你的,想着就是你是大夫,说的话村民都会相信,这才过来找你的嘛。” 陈叔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越发严肃,他假装凶道,“大鹅,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不然陈叔我可要生气了。” 赵大鹅也是认真说道,“唉!陈叔,我骗你做啥子嘛,甚至你闺女的学费我可以帮你解决。” 一提到闺女的事,陈叔义也认真起来了,甚至是下意识的说道,“你说什么?” 赵大鹅见此终于松了一口气,起码陈叔义这会可以好好的听自己话了。 “陈叔,我说我有办法可以解决你闺女学费的问题,如果我帮你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你也得答应帮着我们才行。” 听了赵大鹅说的话,陈叔义后面才反应过来,他觉得赵大鹅就是在开玩笑,讨他的趣,不过陈叔义挺想知道赵大鹅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得到,尽管他认为这只是孩童说笑的话,但陈叔义心里还是暖暖的,毕竟他看得出来大鹅这孩子是真的想要帮他,陈叔义笑的说道,“那我倒是要听听大鹅你有什么办法。” 祥子在旁边说道,“那陈叔,你可要好好听听我小老姑她怎么讲了,我跟你说,小老姑她可精明了,想的虽然都是些鬼点子,但甚在好用而且还可以赚钱呢,而且啊你别看她年纪小,实际上她可比我们之中的任何人都还要厉害,潜力无限呢,给她点时间,说不定就可以干成我们村的首富。” 陈叔义见祥子这么夸赞赵大鹅,也是忍不住打趣道,“你就这么夸吧,也不怕她年纪小小就跟你学坏。” 祥子反驳道,“陈叔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老姑怎么就跟我学坏了,学坏啥子嘛?你说来听听!” 陈叔义意味深长的说道,“学坏什么你不是最清楚不过吗?跟你一样学骗人的技术,但大鹅的演技比你好太多了。” 陈叔义依旧是觉得赵大鹅说的那些是在骗他的,祥子听了也是气急败坏道,“嗨……陈叔,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你这该信的没信,不该信的是一点都没信,我已经跟你说了n遍,指使我的人就是小老姑,我这次是真的没说慌,你咋就不信呢,虽然吧小老姑她看得小,但她也是真的挺精明的,比我们之中任意的一个人都还要厉害,我没开玩笑,但我怎么说你都不信,我这又有什么办法,唉我不解释了,就让小老姑解释给你听吧,省得我解释了,陈叔你又说我乱骗人,然后我又听得肝疼。” 也许是祥子这次说的太认真了,陈叔义有一瞬间的恍惚,感觉这次好像确实是真的,祥子这次看上去也不像是骗人的,但就是太离谱了!陈叔义又重新看向赵大鹅,赵大鹅还这么小,再过几天就是七岁娃娃了,七岁小孩能做什么,撒娇睡觉吃饭玩乐还差不多,怎么可能会想出装病演戏这一点子,为了不让村民吃到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为了不让他们破财治病,这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七岁娃娃想出的事呢,这也太离谱了!离了个大谱! 赵大鹅给了祥子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祥子冷静一下,她转头就对陈叔义解释道,“陈叔,我知道你是不信我,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这次的鸡瘟如果传播范围扩大,是真的会造成很多人因此吃坏肚子,甚至我们大家平日里喝的井水都会被污染喝不了,这一点你也是做大夫的,最了解不过,而且我们村子里有好几户人家都是靠养殖为生,如果鸡瘟感染过来了,他们那么多年的努力都会白费掉,一年亏损好几千,或者他们为了可以要回一些损失就将这些感染了鸡瘟的鸡鸭鹅肉全都低价卖掉,这样麻烦更大,会更多人因为吃了这不健康的食物而拉肚子,甚至把肾脏给吃坏掉,这一去医院,花钱都是大几千的,甚至吃坏了肾脏的话,那就是好几万,你也了解我们村子里的人嘛,有哪户人家可以出得起这么一笔费用,如果出不起,就会少了一个肾脏,普通人这要是少了一个肾脏,虽然也能活,但也活的煎熬,陈叔,你就忍心看着下去吗?看着那些村民因为吃了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而痛苦的活着吗?” “其实你打心底里是不想看到的,对吗?”赵大鹅直勾勾的看向陈叔义,但是陈叔义却不敢直视赵大鹅的眼,他心里也是难受的很,“大鹅,你想让我理解他们,可是有谁愿意来理解我,我是真的缺钱,也是真的想让我闺女好好的上大学,学校那边也就只给一个月的时间让我凑齐学费,如果我凑不够,我闺女就会被学校退学,我不想这样子的,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你让我怎么办?我已经失去了老娘,我后悔曾经的自己为什么会留在村里而没有去城里工作,而这一次我有机会可以给我闺女更好的生活,为什么我不去尝试一下呢?说不定,说不定这次鸡瘟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严重,说不定它也只是会让村民拉拉肚子而已,说不定……” 陈叔义还想说些什么,但赵大鹅却厉声打断道,“陈叔,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是大夫,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还要明白这次鸡瘟会给我们,会给村民带来的危害,这并不只是简单的拉肚子这么简单。他们都是大老粗,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只要人没吃死人,他们啥都吃。” 在前世,赵大鹅记着很清楚,这次鸡瘟范围扩大后,村民们养殖的鸡鸭鹅都被感染上了鸡瘟,这被感染了鸡瘟的肉只能被集中处理,不能吃,也不能随便放血杀死,因为这被感染了的鸡鸭鹅肉的血也是带有病毒,一旦流入了地下河流,那这平日里喝的水也是自带病毒,不干净的,喝了也是会让人拉肚子。 养殖户的损失大,但那些吃了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的村民损失也大,那几年大家伙都不好过,就连自己也吃了,拉了好几次肚子,但因为自己吃的少,所以问题也不是很大,难的都是一些年纪大的,舍不得丢掉食物的老人,他们会偷偷将这些扔掉的鸡鸭鹅肉重新捡回来吃掉。还有一些丧了良心的商家故意以极低的价格收那些死的鸡鸭,说是一毛钱一只,之后拉到没有任何生产许可的小作坊,黑作坊,做成了火腿肠去坑人。甚至有的人捡了死鸡死鸭,去喂猪…… 而自己现在做的是卖水生意,水就是从自家后院里打出来的,如果想要将康熙泉水做大做强,那这水是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否则名誉一旦出现问题,被外人宣传自己卖的是带有鸡瘟不干净的水出来,这要是被证实了,谁还会来自己这边买水,所以赵大鹅是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起码要保证自己这边的村子要将这鸡瘟所带来的损失控制在最小化,绝对要保证这水质是干干净净的,不能出现任何问题,谁也不能阻止自己赚钱,遇到问题她就想办法把问题给解决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恩德 赵大鹅说的那些话,陈叔义全都听了进去,他的眼眶泛红了些,“大鹅,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 话还没说完,赵大鹅就开口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陈叔,这些年来你也不容易,为了你闺女的学费忙东忙西,到处找可以赚钱的兼职,每日每夜都睡不好觉,甚至为了省那几块钱,吃的都是最便宜的窝窝头,你也不敢让你闺女看见,对吧。” “说实话,我很羡慕你闺女有你这么一个父亲,一个为了她着想的父亲,一个想要给她好生活愿意背下所有骂名的父亲,想想我的父亲,我只觉得可笑,在我被奶奶婶婶打骂时,我爸只会懦弱的站在一旁,从来不会主动制止,或者来批评我做的哪里不对,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就被莫名其妙挨打挨骂,但我的爸爸却不会为我讨回公道,反而是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赵大鹅说到这时自嘲一笑,陈叔义看了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说道,“好孩子,这些年来你受委屈了,赵铁生真不是什么东西,你那么听话那么乖巧,竟然还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陈叔义愤愤不平的说道,赵大鹅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又接着说道, “陈叔,别说我的事了,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解决你闺女的学费,你会答应过来帮我吗?”赵大鹅认真的对着陈叔义说道。 陈叔义苦笑道,“大鹅,你别打趣陈叔了,陈叔我这么大的人了都处理不好自己的事,甚至为了凑学费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赵大鹅信誓旦旦的说道,“陈叔,我说的是真的,你闺女的学费我可以帮你解决,实话告诉你吧,我身上就有好几千块,我可以将这些钱借给你,就连你闺女未来三年的学费我也一样可以承包,但我们得签合同,等你闺女寒暑假有时间要到我这边来帮忙干活,就连你闺女从学校毕业后也要来我这边干几年活,放心吧陈叔,我会给你闺女工资的,毕竟你闺女可是名牌大学,而且学的还是电脑专业,我这边还是很缺人,你闺女过来刚好可以来帮我做事,放心吧陈叔,做的都是正经事正经生意。当然了,她也可以选择以后赚钱了,手头宽裕了再还给我,都是可以的。无论怎么选择都行,我只借不是白给。但是,我不收利息。” 陈叔义听后有些发愣,大脑完全转不过弯来,他没听错吧?赵大鹅这个七岁娃娃竟然说得出要借他钱之类的话,还要签合同,还要做生意? 陈叔义甚至是揉了揉眼,再搓了搓耳朵,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他听到的事实,实在是太过于炸裂了,陈叔义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大鹅,你是跟陈叔我开玩笑的对吧,我没听错的吧,你说你要借钱给我,哦不,是要承包我闺女未来好几年的学费,然后让我闺女寒暑假过来帮你?然后再让她毕业了后来你这边工作,你说的这是真的吗?可别跟叔开玩笑啊,叔这会可是会当真的。”陈叔义不可置信的说道。 “害!叔啊,我跟你开玩笑作甚,你要是不信,你这就回去跟我签合同,然后我把存折给你,让你去交你闺女的学费。”赵大鹅赶紧说道,“陈叔,你就相信我吧,我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呢,或许你会好奇我这钱是哪来的,但你放心我这钱来的绝对干净,不是我爸家的也不是我妈妈那边的,就真的是我自己赚的钱,不信啊你可以问问祥子他,毕竟我这钱他是很清楚哪里来的,我还雇佣祥子到我这边工作呢。” 祥子也附和道,“对啊陈叔,你就相信大鹅吧,她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小老姑她也就看起来年纪小,但实际上可精明的呢,她手里的钱都是她自己赚来的,她之前还雇佣我去给她送货呢,一个月可以拿一百多块钱呢。” 祥子说的句句属实,就连陈叔义也震惊了很久,“祥子,你没开玩笑吧,大鹅她真的有那么厉害,可她看起来那么小。” 祥子“害”地一声,过来拍了拍陈叔义的肩膀说道,“陈叔啊,这年龄又算得了什么,小老姑这就叫作是神童,这日后上学了绝对有出息,跟你闺女一样,这日后不得考上重点大学,出息得很呢,我现在啊就跟着小老姑混,跟着她混,最起码赚的比村子里的人多,日子也更有盼头些。” 陈叔义听得有些恍惚,“你说的是真的吗?祥子,你可别把大鹅给夸的天花乱坠,这可把我给迷糊得我都想去大鹅手底下干活了。” 赵大鹅也跟着笑道,“瞧祥子你夸的,陈叔都不相信了,来陈叔,你别听祥子他扯这些有的没的。” 祥子听后忍不住反驳道,“唉!小老姑,我这哪里是有的没的,我这明明说的是大实话。” 赵大鹅听后微微一笑,不再理会祥子,反而转头对着陈叔义说道,“陈叔,我们来实在一点的吧,你跟着我来,我们去签合同,这样或许你才会更相信我。” 说着,赵大鹅就拉着陈叔义走。 半个小时后,赵大鹅将一份合同递到陈叔义的手中解释了起来,“陈叔,我简单给你解释一下合同内容吧,诺,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我赵大鹅会支付你陈叔义两千块钱,作为你闺女的部分学费,但是哈你闺女未来四年的寒假暑假是要免费过来我这边帮我做事的,而未来三年的学费我也会帮你闺女交的,但条件是你闺女毕业后要到我这边给我免费打工五年,不过陈叔你放心哈,免费打工的五年是有基础工资的,起码你闺女毕业后的日常生活是可以保证的,这个你可以不用担心哈。 但是如果你闺女不愿意来我这边帮忙的话,那陈叔你事后就要赔偿我替你闺女交的那些学费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其实我的精神损失费也不多,就是这个钱的利息钱,上边都写的明明白白的了。陈叔,你要是想好了就在这里签字按压吧。” 陈叔义看到这份合同时整个人都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赵大鹅竟然是认真的,就连合同也给整了出来,不过话说回来,这份合同的内容,陈叔义有些犹豫,“大鹅啊,我这怎么感觉在卖闺女似的,你帮我给闺女交学费,然后我闺女给你白打工是吗?” 赵大鹅微微笑道,“你想的没错啊陈叔,只是你换个思路想,你闺女一年学费五千块,今年我替你交这两千块,后面三年我还要交一万五这一共加起来就是一万七千块,你想想哪户人家能有一万块钱呢?是不是,而我只要你闺女寒暑假过来免费帮我干活,然后毕业后的五年再到我手底下干活,基础工资我还是会给的,又不是白白让你闺女给我当免费劳动力,你想想你闺女也就是大学四年的寒暑假过来给我白打工,毕业后的五年来我这边工作,只是工资比较低而已,但是啊我花在你闺女身上的钱可就好几万了,而我只是要求你闺女在我这边打几年工而已。” 陈叔义听的恍恍惚惚,还是有点不太搞得明白,“大鹅,你这说的我太乱了,什么叫你花在我闺女身上就有好几万块,我闺女真的那么值钱吗?我怎么越听越觉得我是在卖女儿啊这。” 赵大鹅“哎呦”一声,“陈叔,我真想说你一句,你怎么连这个都理不清呢?你听我慢慢说,我大学四年一共要支付你闺女一万七千块的工资对吧。然后你闺女毕业后的五年要来我这边工作,到时候我一年还会支付她几千块的工资,那么五年下来,花在你闺女身上就是一两万了,这加起来不就好几万块嘛!唉,你闺女上的可是重点大学,学的是电脑专业,以后有出息得嘞,在未来说不定你闺女就成了高薪的技术人员,到时候我要是想请你闺女来我这边上班恐怕就没资格了。” 陈叔义听到自己闺女被人这么夸,也是乐呵起来,“嘿嘿嘿,我闺女当然是最优秀的,但大鹅啊你也太夸张了,还高薪技术人员,我倒是没有指望我闺女可以那么厉害,我做父亲的,想的很简单,就是希望我闺女能够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个爱她的人,这样就足够了。” 父母的愿望从来都是这么朴实无华,赵大鹅听的很有感触。 “知道了陈叔,你对你闺女是真的好,替她想了那么多。”说实话,赵大鹅有点羡慕陈叔义的闺女,如果自己的爸爸也能像陈叔义那样,或许前世她就不会那么凄惨。 陈叔义揉揉脑袋,乐呵道,“那可是我闺女,我不对她好还能对谁好。” 不过话说回来,陈叔义还是有些犹豫道,“害,大鹅,你说要是我闺女知道我把她卖给你,会不会很生气。” 赵大鹅无辜道,“陈叔,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可不是你闺女肚子里的蛔虫。” “况且啊陈叔,你不用考虑那么多,这不是还给了你闺女第二个选择嘛,如果你闺女不打算来我这边,那你可以选择赔偿我替你闺女交的学费还有精神损失费,毕竟我是商人也是做投资的,总得收一些利息不是吗?这些费用一共两万块,如果你闺女不来我这边替我打工,那就得由陈叔你替你闺女还钱了,不过到那时就是好几年后,而且陈叔你闺女出去上班赚钱了,你也能轻松一些,这钱拖个几年也能还的上。” “陈叔,你也不要怪我为难你,让你替你闺女还钱什么的,毕竟签署这份合同的人是你,不是你闺女,我也不能让你闺女代替你来还钱,毕竟上面签的合同不是你闺女的名字,这合同里的内容只有签字画押盖章后,对里面按手印的那人才有效果。” 不过怎么样赵大鹅都是不亏的,就算陈叔义的闺女不来她这边上班,我还能收个三千块的利息,但是如果陈叔义的闺女来她这边上班,那这价值远超一万七千块的价值,毕竟这个时候的高端技术人员稀少,特别是电脑方面的专家更少,赵大鹅的目标可不只是村首富那么简简单单,她也不止要做康熙泉水的产业,她还要做其他产业,特别是电子产品方面的,这类产业才比较持久。 而陈叔义的闺女恰好是这方面急需要的人才,前世的时候,赵大鹅就有了解过这方面的人才,一个月工资都是有好几千块,那可是普通农村人家一年的工资,但实际上,这类专业人才的价值远不止这个。 陈叔义看了乐呵的笑道,“大鹅,祥子有一点倒是说的没错,那就是你这人啊看起来小,但就是鬼灵精怪的,鬼点子特别多,我要是签署了这份合同,凭我对我闺女的了解,怕是她不想来也会来的,我闺女可舍不得看我背负两万块的债务,不过我闺女要是能在你手底下工作,我也放心,你这人很精,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看祥子那样,就知道你平时对他很好,我闺女以后要是在你底下做事,我想你也不会亏待了她,这份合同我签!” 说着,陈叔义就在合同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再按个手印,最后赵大鹅再签上她自己的大名按上自己的手印,这个合同才彻底成立。 完事之后,赵大鹅才把存有两千块钱的存折给了陈叔义,“陈叔,这存折里有两千块,你赶紧拿去用吧,交了你闺女的学费,日后你就不用再烦恼那么多,也不要日日夜夜都在为这个凑学费的事发愁。” 陈叔义接过了存折后,心底里的石头才落了下来,赵大鹅有钱是真给,果然他没看错人! 陈叔义有些动容道,“说实话大鹅,这次是真的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既受不了昧着良心赚钱,也受不了就这么看着我闺女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被退学,是你给了我第二个选择,你的恩情,我陈叔义记下了,日后你若是有什么帮助,你喊一声陈叔,我一定义不容辞地来帮你。” 第一百七十七章 赵大鹅听后笑道,“陈叔,你太客气了,我帮你也是有私心的,如果不是你的闺女足够优秀,我也不会想着来帮你。” 陈叔义挥挥手,笑着道,“害,大鹅你别这么说,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帮了我的大忙,现在在陈叔的眼里,你都是我的大恩人。” 陈叔义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还有大鹅你说帮忙那回事,包在我身上,虽然我当了大夫当了二十年,但眼力劲还是有的,帮忙是绝对没问题,再怎么样也比祥子这家伙装的好。” 祥子在一旁无辜道,“陈叔,都这样了你还不忘了捧一踩一,把我拉出来说一遍,害,我也不想这样子的嘛,我岁数小没有你们见识多,能有什么办法。” 就连赵大鹅也是无奈道,“对啊陈叔,祥子他就那样,让他演好真是难如登天。” 但陈叔义却觉得没什么,相反笑的还很开心,“我有一个绝美办法,祥子他不需要认真演,就能让大家伙不得不信。” 祥子听后眼前一亮,“真的吗真的吗?陈叔?真的会有这么奇妙的方法吗?你快介绍给我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学了。” 陈叔义挑了挑眉,笑道,“哦?你是真的想学?” 祥子连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对啊对啊,陈叔你就告诉我吧!” 陈叔义下次询问道,“哪怕这些会付出你不少代价,你也要去吗?” 陈叔义再一次疯狂的点头,“要去要去,无论怎么样我都想去尝试尝试,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一些我不该触碰的事情,其他的我都能做到。” 陈叔义大手一挥,用力拍在祥子的肩上,“行啊祥子,有觉悟,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过来。” 边说,陈叔义边拉着祥子过来,然后拿起一个小瓶的药罐子,从里面倒出了一点药粉末子,再掺点水然后递到祥子面前,“祥子,喝下去。” 祥子接过这杯有些浑浊的水,奇怪道,“陈叔,这水是什么。” 陈叔义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好孩子,你喝下去就知道了。” 祥子看着头皮发麻,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陈叔,我有些不敢喝,总感觉这里面没好事。” 陈叔义说道,“怎么会呢祥子,陈叔我会是那种人吗?放心吧,这水又不会要你的命,你怕什么。” 祥子还是不太敢喝,他摇着头拒绝…… 陈叔义笑着乐呵,“你喝下去就知道了,放心吧祥子,陈叔是不会害你的,难道你就不想整的逼真一些吗?” 祥子听了也一咬牙一跺脚,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闭着眼将这药水给喝下,事后,祥子还舔了舔嘴角,“陈叔,这药水还挺甜的嘛。” 陈叔义见祥子真的喝了下去,一时间嘴角上的笑容再也压制不住,直接一整个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祥子啊祥子,这能不甜嘛,毕竟这可是掺了一些泻药粉末还有一些其他会让你起疹子的粉末,所以喝下来才会是甜的。” 祥子听闻差点一口水吐出来,整个人都震惊了,“什么!陈叔,你说啥子,这里面竟然掺了泻药还有其他会让我起疹子的药粉末子!!!” 陈叔义一副为了祥子好的模样说道,“祥子啊,你想想,这帮忙哪里有真的好,装的东西别人一看就是假的,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但要是你是真的中招生病了,那还需要演吗?这完全不需要啊,你看你看,你马上就要拉肚子还有起疹子喽~” 话音一落,祥子立马感受到了肚子一阵疼痛,他捂着肚子开始难受,立马有了想上厕所的欲望,祥子欲哭无泪道,“陈叔啊,不带这么玩的啊!哎呦我肚子难受死了,我要去上厕所。” “噗”地一声,祥子一时没忍住放了屁,赵大鹅捂着鼻子边忍不住笑意边埋汰道,“哈哈哈哈,祥子我看你还是先去上厕所再跑来跟我说话吧,瞧瞧你这放的屁,真难闻。” 祥子脸色涨的通红,溜的飞快,他的形象全都没了,可恶的陈叔义,为什么要这么对他……祥子都觉得陈叔义这是故意搞他,但是他还没有办法…… 他诅咒陈叔下次也跟他一样丢一个大丑! 陈叔义突然觉得背后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奇怪,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骂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不过应该没事,陈叔义毫不在意地想着。 另一边 赵廷明拿着喇叭一个个的挨家挨户去通知。 “大伙儿都在家没?快出来快出来,我要通知大家一些重要的事情!” “二狗子,快把你爸妈喊出来,就说说村长说的。” “老刘啊,你在正好,快出来听我通知,我要说的事情非常的紧急。” “快出来喽,别在家里睡觉了!” 赵廷明扯着他的大嗓子在村子里的小土坡上喊着,不少村民纷纷凑了过来。本来刚刚赵廷明就用大喇叭喊了一遍,这次又开会,知道的人也就更多了。而且本就是农闲的时候,都在家窝冬呢,眼瞅着要过年了,十冬腊月的,也都没啥事。 村子里人称“大喇叭”的钱斌一看,就过来叫喊道,“村长,你把我们大家伙叫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住在赵大鹅家附近邻居吴二也说道,“对啊对啊村长,你把我们叫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我这刚从单位里回来,就被你这匆匆忙忙的拉过来。” 人群里的李大娘也喊道,“村长,有啥事你快讲吧,我还赶着回家给我家男人烧水做饭呢。” 其余人则是纷纷喊道,“村长,到底是什么事让你那么着急通知,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准备吃饭呢。” 其中一位七十岁的刘大爷拄着拐杖说道,“连我这个老骨头也被叫来了,老赵,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我还想回去好好吃个饭睡会觉呢,我这把身子骨可经不起什么折腾。” “村长,有必要把我和我爸妈都喊出来吗?让我爸妈过去听你说话不行吗。”十几岁的二狗子不满的嘟喃起来,本来他还在睡觉呢,结果却被赵廷明给喊起来,现在的他都还有些起床气呢。 赵廷明见二狗子这有些不爽的神情,连忙说道,“害!二狗子,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不仅你爸妈要听,就连你也要出来听一听,我要确保村子里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样我才放心,毕竟啊这事可是涉及到了你们的健康还有你们口袋里的钱。” 李大娘听闻脸上一变,“什么,村长你这意思,莫不是我们村子里来了贼人?完了完了,我刚刚出来时门都没锁上,那贼人不会进我家,把我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盗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纷纷说道,“不会是真的来贼人了吧?完了,我家门也没锁。” “唉!我家也是!” 赵廷明见这边已经开始乱起来了,赶紧解释道,“哎!老李婆子,你可别误导别人了,我要通知的事情可不是和贼人相关,也根本没什么贼人,村子里都是熟面孔,我们大家伙都认识的人,要是来了陌生贼人那还不是分分钟被大家伙给揪出来吗?” 在东台子村里,虽然人很多,但是大家伙基本都互相认识,村子又比较偏僻,除了隔壁村的,基本上很少有外人会到这边来,一旦有陌生人来这边了,那经常在村口里聊天的大妈都会把人给围上来,问这问那,把陌生人的底细给打听清楚来,为的就是怕会有人贩子将村子里的孩子给拐跑。 “哎呦我的村长啊,既然不是贼人,那又有谁会拿我口袋里的钱呢?你这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到底是有啥事会让你急成这样,我还等着回家吃饭呢,你就快点说吧。”钱斌在一旁说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对啊村长,你快说吧,我看看是啥急事。” “我家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喂奶呢。” “村长,我想睡觉,你就快点说吧。” 赵廷明见此也不卖关子,他说道,“你们先别急,听我慢慢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闻,隔壁的举人杖子那啊出现鸡瘟了,有好几户养殖户饲养的鸡鸭鹅都感染了鸡瘟,这鸡瘟会使这鸡鸭鹅肉不干净,吃了不健康。我今天来呢,是要告诉你们一个重大决定,从今天开始,村子里的人禁止在隔壁的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还不能上山打野兔野鸡那些,为的就是防止你们吃到这些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这都是为了你们的健康着想,不然啊吃了这不干净的肉,轻则拉肚子过敏,重则上医院救治,这不要花的钱就多了嘛,你们口袋哪里有什么闲钱治病啊,这也是为了你们口袋里的钱着想。这些鸡鸭鹅啊一旦感染了鸡瘟,大致就会呈现出一副病恹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拉出来的粪便都是偏绿色或者黄色,凡是有哪户人家的鸡鸭鹅出现这样的状况,那准是被感染了鸡瘟,我建议把这些受了鸡瘟的鸡鸭鹅给杀了,然后扔的远远的埋起来,这样可以防止鸡瘟的传播。”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赵廷明已经用喇叭喊了一次,还整二来回?就是为了显得这件事很重要吗? 李大娘质疑道,“村长啊你这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不过就是一场鸡瘟而已,至于吗?你说的感染了鸡瘟的鸡鸭鹅肉,那可是肉啊,再不干净的肉,只要煮熟了煮烂了,那还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不一样可以吃?再说了,最近几年闹饥荒,食物是很珍贵的,特别是肉,你说要把受了鸡瘟的鸡鸭鹅肉给扔了,这我可不接受哈,这年头就是要多吃肉,身体才有营养,何况有哪些人家富到可以天天吃肉呢,把肉给扔了这可万万不行,好几块钱呢。” 老李婆子老来得子,心疼的不行,但是她年纪大了一些,有时候就会导致孩子吃的奶水不足。便继续唠叨着。 “我心里那叫一个疼,而且啊我家孩子小,正缺吃的,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孩子还等着我喂奶呢,我要是不吃好一些,那还怎么喂饱我的儿子,就算这鸡鸭鹅肉受了鸡瘟的影响会有些不干净,但它也是肉,是有营养的,煮熟了煮烂了,把里面不干净的东西都给煮没了,那不就行了,村长你说的话,什么不让在举人杖子里买鸡鸭鹅啊,还有不让上山抓野鸡野兔,这些我可不同意。” 其他人也点点头,觉得李大娘说的很有道理。 “对啊村长,李大娘说的没错,这再不干净的鸡鸭鹅肉只要用水煮烂了煮熟了就干净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看你啊就是杞人忧天,闲的乱想呢,哪里有可能会严重到会住院的地步,这顶多就是拉一下肚子,但是啊,那可是肉,扔了不就浪费嘛。况且最近马上就过年了,家家户户都需要备一些鸡鸭鹅过年,你不让我们买鸡鸭鹅这又是什么道理,过年了不让吃鸡鸭鹅,那还叫过年吗?村长,你说的那些话我可不干!” 还有其他也跟着说道,“对啊,我也是这个意思。管天管地,还管我们吃啥?那你咋不给我们发点猪肉?” “唉我以为会是什么很着急的事情,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个,真没意思,村长,我要回去接着睡觉了,走了哈。” 赵廷明见大家伙这么不重视,也是来了脾气,怒道,“都不许给我走,你们一个个的什么态度,你们真的了解鸡瘟吗?还想把那不干净的鸡鸭鹅肉重新拿来煮熟了煮烂了吃,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到时候要是真的吃到住了医院,就有着你们哭了。我就这么和你们说吧,这被感染了鸡瘟的鸡鸭鹅肉是真的吃不得,就算是煮烂了煮熟了也是不能吃的,一旦吃多了,就不只是拉肚子那么简单,严重的啊可是会让你少了一个肾,到医院里头花好几万块才能治好的地步,我这可不是哄骗你们,而是这就是事实。况且的这鸡瘟也是会传染的,如今举人杖子那边鸡瘟蔓廷,如果去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极大可能买回来的是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带到我们村子里来,再与那些干净没生过病的鸡鸭鹅待在一起,那那些原本就健康的鸡鸭鹅也会被感染上鸡瘟。”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这鸡瘟传染性极强,用不了多久,这一院子里的鸡鸭鹅都被感染到了鸡瘟,再说了我们买的鸡鸭鹅一般都不锁的,就扔在自家的后院里,让那些鸡啊鸭啊鹅啊到处乱跑,再与隔壁邻居的鸡鸭鹅接触,鸡瘟又传染到了隔壁去,鸡瘟范围扩大,邻居饲养的鸡鸭鹅被感染了鸡瘟,再与隔壁的隔壁的鸡鸭鹅接触,没一会整个村子里的鸡鸭鹅都被感染上鸡瘟。 你们家里养那么个三只五只的不当回事,琢磨这玩意和你们没关系。顶多不也就是死几只鸡鸭鹅事,但是咱们村子里还有好几户人家是专门饲养鸡鸭鹅的,那损失就不是一般大了。” 赵廷明说的句句都是道理,“何况啊,我也只是要求你们不许到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要是你们能买得到健康的鸡鸭鹅,没有感染到鸡瘟的鸡鸭鹅,这带回来也是可以的,这样我们村子里的损失就能最小化了,也不会造成家家户户饲养的鸡鸭鹅都被感染了鸡瘟,都吃不了然后扔掉的局面,这样你们还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有些人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不少人说道。 “村长,你这说的可是真的?没有骗我们吗?这鸡瘟当真这么恐怖,只要不小心从外面带回来一只带有鸡瘟的鸡鸭鹅,没过多久村里饲养的鸡鸭鹅都会被感染到吗?而且这被感染了鸡瘟的鸡鸭鹅肉是一点都吃不了吗?如果吃了,这后悔真的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吗?” “对啊对啊村长,这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赵廷明倒是也不太敢下这个论断一切还是都要等着乡里来的兽医,确定好了情况,给个解决的方案,最后再做结论的。但是终归这个并不是什么应该放松的事。不能因小失大。管的严格一些,也是为了大伙好。哪怕村里有一个人因为这个事,就倒霉到家,吃出问题了,这寒冬腊月的天气又冷的离谱,本来就是人身体最虚的时候。那年腊月三九天,都得有挺多老头老太太扛不住的。人上了年纪,别说吃坏了的东西,生病。就是来个感冒,头疼脑热的,也容易把人给带走。 冷,本身人体机能就不行了。特别是那些岁数大的,就更完犊子了。都说人到七十古来稀,虽然这个时代温饱问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家家户户也并不是很富裕。住的也没有空调,也没有几户人家,生的起来暖气,这大冷的天,就更难熬了不是。 “咱们就算要吃,也要吃健康的,你们可以到别的村子看看,反正辨别是不是带有鸡瘟的鸡鸭鹅的方法我都教给你们了,你们可以到外头去挑挑健康的,没有鸡瘟的鸡鸭鹅肉。” 赵廷明说的尽心尽力,可谓是为了这个村子心力交瘁,很多人都有些心动了,毕竟这赵廷明有一些话说的没错,把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丢了也就损失个几十块钱而已,但如果因此吃坏了肚子住个院什么的,那可就不止几十块钱了,而是上万块了,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只是有些人可不是这么觉得,人称外号“大喇叭”的钱斌不服气了。他今天刚喝了点酒,耍钱输了和媳妇干了一仗,正没地出气呢。 “村长,我就唠叨一句,据我所知隔壁村卖的鸡鸭鹅现在都是三四块钱一只,比旁的村子里便宜了一半,而且我看他们村子里也有不少人在吃鸡鸭鹅,也不好好的嘛,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恐怖,何况这李大娘说的没错,这鸡鸭鹅肉多煮一会,煮的烂烂的,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都煮没了不就好了,弄好了还是可以吃的。别说有啥鸡瘟,就头段时间,我给野鸡下药,下的扁毛霜,我吃了就没事。” 扁毛霜本来是一种杀虫剂,后来大家伙试试,这玩意好像药野鸡啥的管事。就是把玉米粒,用扁毛霜一泡,之后就洒在山里。冬天没有吃的,就有野鸡和兔子啥的去吃,吃了就药死了。但是人吃了,好像没什么事,反正至今这边也没吃出来人命呢。 他就琢磨有毒的他都不怕,还怕一个破鸡瘟的病? 荒唐。 可笑。 “要我说,我还要多谢这次鸡瘟,把那贵的要死的鸡鸭鹅肉的价钱很给打了下来,以前一只鸡卖八九块,老贵老贵的了,现在举人杖子那边的鸡鸭鹅统统都卖三块钱一只,便宜着很,这些都是我在举人杖子那边的一位朋友听说的,他说啊最近鸡鸭鹅会大降价,这价钱只会被压的更低,只告诉我一个人,但现在我把这个秘密分享给大家,大家伙可别听村长在那边唠叨说啥禁令的话,有便宜不占那叫傻,而且谁知道是不是村长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不想让我们太多去举人杖子那边花低价买鸡鸭鹅肉,然后他自己一个人反而去那边把所有低价的鸡鸭鹅肉全都买下,回头再以高价卖给我们呢,说不定村长打的就是这么一个心思。” 钱斌说完这些,还不忘双手环抱,给了村长一个翻白眼的眼神,一副我看透了你的模样。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不少人说道,“钱斌啊,你说的可是真的吗?现在这举人杖子那边卖的鸡鸭鹅肉真的有那么便宜,才三块钱一只?” “这要是在平常里,普普通通的一只公鸡他们都得卖个八九块,贵的离谱,我老想吐槽他们村子里的定价了,但是结果这鸡瘟一出,那些鸡鸭鹅就卖的那么便宜了,唉我现在就想去那边买了,这要是去晚了岂不是很快会被人给抢完。” 但还是有一些理性的村民,比如吴二,他说道,“便宜的能有好货?八成就是带病的玩意。” 刘大爷唠叨道,“唉,吴二啊,我看你就是担心过头了,这鸡瘟哪里有老赵说的那么恐怖嘞,你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饥荒吧,是不知道粮食的可贵吧,我那个年代,能天天吃到米饭那就是幸福,更别提还能吃肉了。闹大饥荒时,我连树皮都吃过,饿肚子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这要是让我把这鸡鸭鹅肉给扔了,这可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反正这事我可不想干,再说了鸡瘟这个就是莫须有的东西,那肉又没发霉又没发臭,怎么就不能吃了,我看煮一煮,煮烂一点就可以吃了,熬个汤那就是人间美味了,哪里有老赵说的那么吓人。” 不少人被说的心里有些心动了,李大娘也跟着附和道,“钱斌啊,你这打听过来的消息真的靠谱吗?举人杖子那边的鸡鸭鹅肉真的卖那么便宜吗?唉,你说的我明天就想去那边买几只鸡鸭鹅了,可惜我今天就叫了那个祥子帮我买了三只鸡,花了我几十块呢还有一些路费钱,换算一下,我花的这几十块都能买快十只鸡了,我心里啊感觉亏了一个亿,浑身不舒服。不行,我得多囤一些鸡鸭鹅肉,再买一些,到时候家里天天吃肉,趁着这个肉价便宜就多买一些。钱斌,你看看能不能叫你朋友帮我留意十来只鸡鸭鹅,我改天就骑着牛车到举人杖子那边买一些回来,省得这些被旁人买去了,我就买不到了,这怎么行。” 其他人一看也跟着着急,“唉!李大娘,你这要求也太过分了吧,钱斌,你叫你那朋友帮我留意几只,放心,叔的要求就比较少,只要九只鸡。” 另外一些人叫喊道,“我也要,我也要!” “别跟我抢哈,我也要,钱斌,婶可以先给你钱,你给我留个八只鸡,两只鸭一只鹅就行。” “钱斌,我也要!” 不少人已经开始围绕着钱斌叫喊道。 赵廷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本来是来宣传不要吃的,结果却闹成这个样子? 他气的扯着嗓门大声喊道,“都消停的。别吵吵。” 赵廷明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平常他都是一副好说话,温和的样子,但像现在这幅严肃,不苟言笑的模样是极其少见的。 其他人也被赵廷明这幅样子给吓到了,纷纷收敛起来,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些。 但钱斌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甚至开始不屑道,“怎么了村长,我这是猜到了你的心思,然后你就恼羞成怒了?我们说话咋了?碍着你啥事了?你管天管地,还管我们老百姓说话呀。就是你是村长,你也不能这么来呀。你莫不是自己偷摸买了一堆便宜的鸡鸭,之后藏起来,不让大伙去买,你回头高价卖给我们吧。你家有钱大吃大喝,我们小老百姓没钱,吃点便宜的肉都不行了,这特么是什么道理?大伙给评评理,我看这老赵头,就没安好心!” 赵廷明听的脸色涨红,青筋暴起,他没忍住一下子就夺走了刘大爷手里的拐杖,再举起拐杖,上前一大步,抓住钱斌的衣领,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将拐杖狠狠的打在钱斌的后背上。 “你他娘的,再给我胡嘞嘞一遍试试!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兔崽子!你他娘的说的都是什么胡话!你是不是喝点马尿,你就不知道你姓什么了吧!” “我看就是你父母没好好教好你,叫你养成了这乱说话的性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乱说话,是会犯下多大的错误!” “你说我图举人杖子的鸡鸭鹅,然后想以高价卖给你们赚大钱,你说的这些话都是放屁,我要是真的这么做,那我就不会下达这个禁令,这样我后期买举人杖子那边的鸡鸭鹅就不会遭人打脸,那我这个村长的位置就可以不用做了。” “还有你听你在举人杖子那边哪位朋友瞎扯淡,你不了解就不要乱说,什么叫将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煮烂一点就可以吃了,万一这真的吃出事了,你付得起责任吗?万一真的吃到住进了医院,这钱你出吗?既然你什么都不担责,你就不要给我乱说话。” “气死我也,如果我这次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姓赵!” 赵廷明边说边打,手里的力道那是相当重,一杖打在钱斌的后背上便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红印子,这可把钱斌打的嗷嗷痛。 “啊!痛痛痛!” “好痛啊!”钱斌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想挣脱开来,但赵廷明抓着衣领很死,钱斌怎么样都挣脱不开,就像被一双巨钳给死死拽住似的。 钱斌第一次对赵廷明生出了害怕的情绪,以往赵廷明面对外人都是一副温和,好说话的形象,哪里有像现在这样疯狂,这一次赵廷明是真的被气到了,这是他有生以来最气的一次。 钱斌害怕了,后背火辣辣的痛,他看着周围人都是一副被吓傻的模样,钱斌赶紧再扯着嗓门喊道。 “村长杀人啦!” “村长杀人啦!” 钱斌叫喊着,痛到眼泪都出来了。虽然他年轻力壮,但是他也不是傻子,他总不能翻过手把赵廷明打一顿吧?赵廷明都六十多岁了,他是不敢还手,万一老头直接一倒,把他给讹上咋整? 反应过来的村民连忙过来想要把这两人拉开,但赵廷明力气大的,当他们把赵廷明与钱斌拉开时,赵廷明脚一踢,手一甩,又把两人给甩开了,然后凑上前一个拳头往钱斌的脸上打去。 赵廷明觉得钱斌就是个小辈,一个毛还没全的小崽子。不知道喝了什么假酒,傻的被别人当枪使,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便宜掉馅饼的事啊?平时那个举人杖子卖鸡鸭鹅卖的是最贵的,动不动就九块十块一只鸡鸭鹅,而这次就降价卖三块钱一只,正常人的脑子都知道其中一定有问题了。 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是什么原因让举人杖子不记亏本的搞那么低价,就是因为鸡瘟呗。人家知道自己家的鸡得病了,能卖一块是一块,能卖一分是一分。 钱斌这小子可好,直接来给自己捣乱。平时里他就说话没个把门的,赵廷明倒也不在乎。但是这个事,是正经事。钱斌胡嘞嘞不说,还给自己扣屎盆子。赵廷明村长都干了二十多年了,还没人这么和他胡嘞嘞过啥。所以赵廷明情绪特别激动,也很正常。 第一百七十九章 赵廷明冲钱斌怒吼好几声,钱斌被吓的身子一软,直接给赵廷明给跪了下去,但钱斌还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他有些结巴道,“我……我凭什么听你的,你说叫我赌我就赌吗?你是我的谁,我干嘛要听你的,况且我只是实话实说,村长你那么激动作甚,莫不是你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才这样的?” 说到后面,钱斌越说越有底气,反正他有理他怕什么! 钱斌这幅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成功让赵廷明更气了,他一点也不委屈自己,直接挥上一拳往钱斌脸上打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钱斌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深红印子,鼻血落在地上,犹如一朵朵绽放的莲花,钱斌感到鼻子一热,用手一摸,全是鼻血,这一瞬间,钱斌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差点没晕过去。 “血,都是血……”钱斌满脸惊恐的叫喊道,看着赵廷明这发怒的样子他才感到害怕,他大叫一声喊道,“救命啊,村长真的要杀人了,救命啊!” 刘大爷看不过去了,直接凑上去把两人拉开,但是使劲拽了拽,发现怎么也拉不动,他汗颜了一下,看着差不多一个年纪的赵廷明,心里暗暗想道,年纪都差不多,怎么赵廷明就这么强壮,力气那么大,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要太明显了。 见拉不动赵廷明,刘大爷就蹲下来挤在两人中间,站了起来,直接面对赵廷明,把钱斌给挡在身后,刘大爷直接对着赵廷明说道,“唉老赵啊老赵,你这是干啥呀?都多大的人了,咋还对着小辈的人斤斤计较,还动手打人,这传出去多不好。” 赵廷明气的青筋暴起,他指了指钱斌,又指了指我,反问道,“你也不看看这臭崽子说的到底是什么混账话,什么我下达禁令就是独吞隔壁举人杖子那边低价的鸡鸭鹅,为了可以赚大钱。我这辈子清清白白的,什么时候黑心赚过咱们老百姓一分钱?再说了,他喝点马尿胡嘞嘞,瞎说一通,万一真有哪个命苦的吃出事了,谁负责任?要不……我这个村长不当了,给你们干……谁愿意干谁干,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就去找你们,不要来找我哩,我也懒得管村子的这些事情。” 众人都不敢接茬。这个破活,还真没几个人愿意干。受累不讨好,还要面对很多不必要的纠纷和矛盾。岁数大的身体吃不消,年轻的说话没人人。还真就没人敢说别的。 赵廷明一看没人接茬,反而越说越气,他不但指着钱斌骂,还指着那些帮着钱斌说话的人骂,“既然你们那么垂涎隔壁村子的鸡鸭鹅,那行啊,你们就去买,到时候一个个的要是吃出了事,可别一个个的哭爹找娘来求我帮助借钱,真心为你们着想的话一句不听,专门听那些歪话,一个个的是非对错都分不清,用脑子好好想想哩,隔壁举人杖子卖那么低的价钱,是因为你们长的好看呀……脑子都让猪吃了。天上掉馅饼还能砸着你们了?一天天的,没脑子。” 有刘大爷在,钱斌也从赵廷明的手里挣脱开来,他第一时间就是躲在刚才一直帮他说话的李大娘身后,朝着赵廷明喊道,“好话谁不会说哩,谁知道你是不是私心。” 钱斌不插嘴说话还好,他一插嘴,赵廷明又来气,但还好刘大爷眼尖,赶紧凑上去抓住了赵廷明,才让他没跑过去把钱斌给揍一顿。 其他人在旁边劝道,“哎呦村长,你这至于嘛你这,也不是多大的事,你发这么大的火干啥?也不是天塌了……你还跟一个小辈斤斤计较,我看你啊就是小题大做,不过就是吃两个病鸡,我今天还叫那个祥子在举人杖子那边买了几只呢,这哪里有什么事,我看啊你就是自己吓自己。” 钱斌见有人站在自己这边说话,那腰板子挺的老直的了,一副“怎么样,我没说错”的模样看向赵廷明,这可把赵廷明给气的手抖擞,差点没一口气提上来。 村里的其他人也都附和着,但是不敢大声说话。 大家都觉得赵廷明可能就是年纪大了,越来越糊涂了,就像钱斌和李大娘他们说的那样,这鸡瘟能有什么问题了呢,不过就是到时候水放多一点,多煮一会的问题。有一些人别说死的鸡,就是病死的猪牛羊什么的,也吃过。 甚至有人吃过那些病死了的狗肉。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谁是因为吃死肉吃死的。大不了多煮一会……县城里的饺子馆,多数还用的死肉做的呢,进了县城,不也照样吃吗?顶多就是坏肚子,也没啥。现在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些低价卖鸡鸭鹅的时候,大家都有点心动。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岁数大的人,经历过大饥荒的人,知道饿着肚子不好受的感受,那个时候吃没吃的喝没喝的,看见什么野菜榆树皮都能吃一顿,何况现在就是个肉有点小毛病。 “以前,死耗子都吃过,那时候吃不上饭,啥都吃过。不也过来了?”人群里有人低声唠叨着。 说起以前,赵廷明的脸色也缓和下来,因为以前是真的苦,闹大饥荒时,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家里积攒的那些米啊什么的都是放一大锅井水,然后吃稀得不能再稀的稀饭,那个时候他也是正在长个子的时候,吃的多也饿的多,可家里没那么多吃的给他,何况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弟弟妹妹,他更不可能吃的那么多,于是他只能去外面扒拉野草,看见什么就去上前吃一两口,如果吃的会拉肚子会肚子疼,那他下次就不会去吃了,但如果不会肚子疼,只是单纯会拉肚子,那他就会吃很多,直到把肚子吃撑才作罢甘休,他怕下次饿肚子时就找也找不到什么可以饱腹的食物。 那段日子他很难忘,也忘不了,回到今日,就连赵廷明也不得不感慨一下,时间过的是真快,他都老了。当初他念了大学,念到一半,学校不上课了,要下乡了,乡里缺人,说让他回来当村长,他就听话的回来了。在他那个年纪的人,别人都下乡吃苦去了,他却回来当上了村长,就是一位有出息的人,何况他家里的条件在东台子村里也算得上不错,虽然说没有夸张到那种可以天天吃肉的地步,但能够吃细米,隔几天就吃一次肉,这些都还是可以的,而且子女也对自己孝顺,起码比他那弟弟赵廷绪的几位子女还要孝顺出息就是了,赵廷明对自己还是很满足的。 这人岁数大了,追求的东西就不一样了,赵廷明更想追求的是名誉,是名声,想让更多的人明白自己的好,也想好好的当好这个村长。 毕竟他是村长,与村子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村子好过了他才能好过,村子不好过了他也不好过。 如果这次因为鸡瘟的事,村民吃了太多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而出了事,那身为村长的他也是有极大的可能被上面的人问责,他也怕摊事,所以能不出事就是最好,他可不想都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人了,还要被摊上这么一件事而坏了他的名声,赵廷明是不敢赌的,他也怕,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下达禁令,严禁村民到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什么的最好,代价最低,村民们也都能健健康康的。 可当赵廷明看着一群反对他的人,他就一个头两个大,他想过在他下达禁令后会有很多人不同意,但他没想过会有那么多人,还会有那么难搞的刺头子,这让他怎么下手啊? 村民一个个的都是一副无知的蠢样,天真的以为只要将带有鸡瘟的鸡鸭鹅煮久一点就没事,不想浪费一点粮食,甚至还想着是自己想从中获利赚钱,赵廷明都快哭死了,他能图什么,他图的很简单,就是这个村子好好的,不要让他摊上这么多事,也不要坏了他的名声就行。 赵廷明也是到城里瞧过世面的人,也明白越是这样的局面就越是咬口不能放任这些村民不管,否则一旦放任,就会造成很多不可逆的后果,那他这个村长还要不要当了。一辈子名声,也就毁了。 赵廷明再一次耐着性子说道,“大伙听我说,过去闹饥荒的那些事我是一点都不敢忘,那日子实在是太不好过了,天天都吃不饱,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填饱肚子,那是连掉到地上的一粒米都不愿意放过。但是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很多孩子们都能吃得饱饭了也有能力养活自己,他们能走出大山,能到外面的世界去瞧瞧世面,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但能支撑他们走的长远的是身体,身体是本钱,也是决定我们能走多远的路,一旦身体受了什么影响,得了什么病,那就别管你有多大的才华和能力,那都是走不远的。对于我们这些上了年龄的人来说也就是可以活的更久,活到那些儿孙都结了婚生了娃,活到我们可以见到小小孙的时候,那才叫幸福嘞,可别什么都没等到,我们就两眼一瞪,双脚一直,就这么躺棺材里,都还没怎么好好的享福,就这样早早的离开这个世界了,那可太不划算了。” “而你听我一言,等这股风过去了,该咋吃就咋吃。现在不行,我估摸也没多少日子,个把月的就过去了。我也是为了大伙好,这身体一病,再加上我们老了,说不定就会一病不起,从此两眼一闭人就没了。那些上了岁数的,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了你的那些儿女着想,你要是真的走了,你的儿子女儿他们怎么办?你放心得了他们吗?” 刘大爷一听立马“呸呸呸”几声,“老赵,你瞎说什么胡话呢,我跟你说,你可别说这些来咒我,我不就是反对你下达禁令吗?你至于说这些话吗?我跟你说哈,我老刘是绝对可以活到一百岁,活到我孙子结婚,我曾孙出生的那个时候,我还要活更久,我才享福没多久呢,可不要躺棺材里,你别咒我,也少说这种话,我听的可不高兴。” 赵廷明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早就有预料到,但他还是叹气一声,“害!我就知道。” 赵廷明忍不住心里不舒服。岁数大这群人别人不行,那是真嘴硬。越岁数大,他越来事。你要说这个东西不行,他一定有下一句,甭管对不对,他得先把下句说出来。 有时候,就是你要说一加一等于二,他们也能给你讲出来了五七八万的道理。主打的就是一个,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对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犟嘴。 别人干不了的,他们觉得他们岁数大了,倚老卖老,吃的盐比别人吃的饭都多。一个个的说着什么见多识广一类的话,其实这辈子窝窝囊囊,连村里都没出去过,但是就是觉得自己了不起,很有本事。 你要说他们没本事,没能耐,他们觉得你在羞辱他们,要和你对着干。你要说他们对?那出了事,他们跑的比兔子都快。有时候赵廷明都想给这群老家伙一棍子,拿着石头使劲砸他们的嘴,看看他们的嘴到底有多硬。 最气人的就是,他们动不动来一句:我不怕死。 就这点最烦人不过了,不怕死,怎么不去直接自己嘎了自己?这也不怕死,那也不怕死。可是饭是一顿都不少吃,话是一次都不少说。就像去年,村里的老杨头,岁数大了,腿脚不好。他家房顶有点玉米,晒在上边。要下雨了,他想上房顶,大伙就说你别上去,岁数大腿脚差,万一脚底打滑咋整?结果老杨头不听,来了一句我不怕死。最后果不其然,摔下来了,腰摔折了。大伙问他,这次咋样,疼不?用不用上医院。老杨头哭着喊着要去医院,说不去医院就得真死了…… 农村的事,就这样。人多事多,很难处理。但是还要耐着性子处理。赵廷明人在其位,不得不干。只好如此。 虽然心里不得劲,还得忍一忍,把这个道理讲通了。要不然,到时候这群人吃出事了,把人抬自己家里,说他这个村长没好好干,到时候,更麻烦。 第一百八十章 要过年了,这个时代的年节意义特别巨大。孩子想过年吃顿好的,想买件新衣服。老人也想着过年的时候,喝一顿烧酒,吃一碗烧肉解解馋。 但是不管怎么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过年,才是最好的。 而且人是一个情感的动物,在身体不健康,生病的时候,不仅思维反应变慢,也对会生活失去信心。哪怕只是一个头疼脑热感冒,感冒的时候都会特别难受,难受到了极致时候心里想着去特么的活够了…… 赵廷明想的是让村里的人,安生的过个年。 赵廷明随后把一些想法,和那些老一辈的老哥哥们,老嫂子们说了,最后说道:“不是说我今天冲动。我这些年什么为人,你们也知道。我这不也是想让大伙,过个好年。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别只为那口吃的,吵吵把火的。不吃也死不了。别硬犟那个我吃了没事,他吃了没事。万一,就你倒霉,出事了。这大冷天,还得麻烦大伙把你抬到后山……” 刘大爷听了之后沉默了,不得不说,赵廷明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他干嘛要承担那么大的风险去吃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现在的他健健康康的,但是要是吃了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那可就不一定了,说不定就真的出了一个麻烦的病,万一把他这健康的身体给弄垮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年纪也大了,身体也没有年轻时候那么能抗了。 钱斌见这刘大爷一副要被赵廷明给说服的样子,他哪里还坐得住,如果这刘大爷被说服了,那帮他说话的人可就少了,而且他还挨了赵廷明几巴掌,看见赵廷明这么舒心他就不舒服。 “大伙呀,你们可别听村长这么说,谁说那些鸡鸭就是得了鸡瘟死的?冻死的也有可能的。再说了,鸭子还能得鸡瘟?这不扯犊子吗?谁信呀。举人杖子离咱们村这么近,咋就平白无故的,他们村的鸡就有病了?以前也没听说过呀。谁现在赚钱可不容易,而且遇到这次降价的机会也是难得,你们要是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那到时候你看见我那会和李大娘买的好鸡鸭时你可别羡慕了。” 李大娘也附和道,“对啊对啊,大家就少听村长他讲那些有的没的,你就信我好了,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只要煮一煮吃一吃就能好了,没有村长他说的那么严重。” 赵廷明越听这越气,“你们这群人真是……” 真是无可救药。 赵廷明忍不住心里火气越来越大。以前他要说什么事,那真是说出去的话,就是一个钉子,没人敢和赵廷明舞舞扎扎,逼逼叨叨的。赵廷明只要一说话,嗓门一大,谁敢说个不字? 但是现在似乎不太管用了。 “你们几个挑刺的,别等我发火。我告诉你们,我说的就是对的。都按着我说的,去做就行了。谁要不听,别怪我当时候不客气。” 钱斌见状呦呵一声,嘲讽道,“唉,村长你这是摆上架子了,真是好大的官威,赵廷明你可拉倒吧,这里有那么多人都不愿意听你的,而你还要坚持什么严禁在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的命令,你这不是来搞笑吗?我看你就别这么做了,也别多管闲事了,让大家伙过个好年好了,这过年有谁不去吃鸡鸭鹅的,有谁不去的?你不让大家伙在过年时吃鸡鸭鹅,那不就是坏了习俗嘛这。” “大家伙们,你们说我这讲的是不是一个道理。”钱斌朝大家伙喊道。 不少人也被钱斌的话给说服了,他们纷纷附和道,“对啊,钱斌说的这很有道理嘛,村长不让我们买鸡鸭鹅,这又像什么话,过年这喜庆的日子还不让吃肉了啊?” 太多太多指责赵廷明的话了,吴二听不下去,他开口替村长说道,“你们也真是够了哈,怎么能这么说村长呢?村长这不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倒是想想村长费尽周折的下达这个禁令,还想要说服你们,这都是为了避免让你们出现有谁吃了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然后上医院的状况,有句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嘞,如果吃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真的吃坏了身体,然后又要花费大把的钱去治疗,这大过年的谁愿意看到这个现象啊,而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最佳办法不就是不吃呀,管住几天嘴的事,你们怎么就那么不理解呢。” 赵廷明也被这群不信任的村民给伤到了,他的心拔凉拔凉的,他抬起来头,极其失望的看向面前这些人,最后将目光放在刘大爷身上,赵廷明只想说道,“老刘,我只想知道,你相不相信我。” 他与老刘已经有了几十年的交情,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其他人他可以接受他们不听他的话,唯独他不能够接受老刘不听他的,有一些原因是他和老刘关系比较好,还有一些原因老刘年纪大了,身子是真的受不了什么折腾,万一这一折腾真的整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老刘会选择自己吗?赵廷明也不确定,但他希望老刘是可以站在他身边的。 面对赵廷明那炽热而又直勾勾的眼神,刘大爷不敢直面赵廷明,只敢低下头,有些心虚道,“老赵,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我着想,但我觉得钱斌这小伙子说的也是有一些道理的……” 这话如一盆冷水将赵廷明的心从头浇到底,赵廷明心里凉嗖嗖的,他现在觉得并不想说什么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他早该猜到了,老刘什么性子他也是最了解,不愿意错过一次贪小便宜的机会,而且没到过城里,对一些事情的认知只有他在村子里看到的那些,也不会想到有什么多严重的后果,而且老刘就是个软耳根子,旁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完全没有他自己的一点想法。 老刘做出这种选择也是符合他的性子,但赵廷明觉得自己真的很好笑,费心费力的跟他说了那么多,大伙却一点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想占便宜,自己是为他们身体着想,但对方呢?对自己的身体全然不在乎,那他能说什么呢?赵廷明无话可说。 还有这些村民,也是些跟风的,全然没有一点他们自己的见解与判断,这李大娘、钱斌说什么,他们便信了什么。 现在赵廷明累了,他也不想多说些什么,不被人理解是真的很心酸,明明都是为了他们好,可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懂呢? “既然你们都不想听我的话,那就别听了,我也不想去多管什么闲事,你们爱咋滴就咋滴吧,若是以后出了什么事,就别跑到我面前哭天喊地,我能做的都做了,你们不听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我已经尽到了我作为村长的职责了,跟你们说这些也累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赵廷明被气到了,也不想和他们接着纠缠了,他现在就想转身离去,但他忽然瞥见了赵大鹅和祥子等人的人影,整个人微微一愣,随后眯着眼睛,冷冷的思考着该怎么收场。 李大娘见赵廷明一副不想管闲事的模样,忍不住嘀咕了几句,“说的好像都是我们的错,明明都是村长你太小题大做了,真是搞不明白,不就一小小的鸡瘟嘛,至于警惕成这个样子。” 吴二见李大娘这么说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替村长感到不平,“李大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村长呢?平时村长也是尽心尽力,为东台子村也付出了许多,平时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由他来负责解决的,他这次下达禁令,也是为了村子以后着想,结果到你嘴里就成了村长没事找事,小题大做,你这样真的太伤人心了。” 李大娘是个听不得别人说她的性子,她立马反驳道,“我怎么了我,难道村长他不是小题大做吗?再说了,你为什么老是帮着村长说话,是不是你收了村长什么好处才这么一直帮着他说话,让我猜猜,你是村长特意找过来的帮手吧,你是收了村长的米啊?还是鸡蛋啊?这是帮村长说话,也不怕旁人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啊?” 吴二被李大娘这番话给气到了,他抬起颤抖的手指着李大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结巴道,“你……你……” 李大娘见状也是明白吴二无话可说了,她也是爽了,直接说道,“你什么你啊,怎么了?说不过我吧,我看你就是村长找过来的帮手,这事没准了,现在还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了吧。” 吴二气的无语道,“我那明明是被你气的!” 钱斌躲在李大娘后面说道,“那你倒是说些反驳的话出来啊。” 吴二一时哑语,钱斌给看笑了,他对着旁边的村民说道,“看吧看吧,他都说不出什么话来,这分明就是村长找来的帮手,依我看啊,村长表面上说是为了大家好是假,还说什么吃多了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就会进医院花好多钱,这些都是吓唬我们,叫我们不要去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的理由。我看就是村长想自己一个人独吞举人杖子那边的鸡鸭鹅,然后再以高价卖给我们,好赚大钱。” 吴二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赵廷明给叫住了,“吴二,你别再替我说话了,省的你替我挨骂,就这样吧,我也心累了。你是个好孩子,一直在帮着我说话,但他们都不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管好自己就行,别人爱咋地咋地,你自己等这次鸡瘟过去后,再去吃鸡鸭鹅就行。” 对于替自己说话的吴二,赵廷明心里是颇有好感。平日里,吴二是外来户,一般不怎么出来,没想到这次还替自己说话。 最后赵廷明面对着父老乡亲说道,“我赵廷明敢对着列祖列宗发誓,这次我下达禁令绝对没有想在这里赚取父老乡亲辛苦钱的意思,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是真的不能吃,愿意相信我的父老乡亲就听我一句劝,不要去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就连上山打野也不去打野兔野鸡,这都是不健康的。我话已至此,愿意听的就听,不愿意听就不听,我赵廷明能帮你们的就帮了,我也没办法改变你们某些人对我的误解,也懒得去解释了,你们爱咋滴就咋滴吧,身体是你们自己的,到时候要是吃坏了身体也是你们自己负责,我赵廷明也不想再去插手了,我心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赵廷明觉得这样再吵下去也没意思,反而还会把自己给气的要死,反正他真正的帮手也来了,接下来也不需要他再出面解释些什么了,他只要保持一些高冷,等他的帮手吓唬吓唬这些村民就行了。 其实也有人觉得赵廷明说的有道理。毕竟他是村长,这么大岁数,没必要出来撒谎。更没必要冒着一毛钱不赚还挨骂的风险,出来阻止大伙。毕竟赵廷明家里也没什么鸡鸭一类的,就算东台子村得了鸡瘟,有了损失。人家赵廷明也会好好的,苦的是那些养殖大户。 但是那些家里啥也没有的人,他们不在乎。这让一些人,也是很不满意。这年头做好人难,做不好不赖的人,容易。 钱斌今天喝了酒,虽然被赵廷明打了两巴掌,但是这会看赵廷明蹩了,他甚至说道,“村长,你也老了,管着这个村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看你要不就别当这个村长了,你也只会乱下达禁令,然后说一些吓唬我们的话,我看还不如让更有能力的人来当这个村长。” 钱斌说的话很绝,是一点都不给赵廷明留面子。 其他人听了也不太舒服,都劝道,“钱斌啊,这种话你还是少说一些吧,老赵他当村长还是好的。” 李大娘则是说道,“唉,刘大爷,我觉得钱斌这小子说的没错啊,村长毕竟年纪大了,总感觉他处理一些事情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就比如这次鸡鸭鹅的事,明明那么简单的事却偏偏要小题大做。” …… 赵廷明听着大伙议论纷纷,不由得冷笑不已。 看来村长这个受累不讨好的差事,还真有人惦记。就是不知道是谁,背后怂恿钱斌这个炮仗出来闹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看不如啊让更有能力的人来当这个村长比较好,大家伙啊,你们说是不是。” 老李婆子对着身后一群人说道,有些人则是犹豫的看向赵廷明,不置可否的保持了沉默,但也有一部分人则是认同的点点头。 但令赵廷明失望的是,现场除了一个吴二,就没有其他什么人站出来替他说话。就连那几个本家的,也都沉默不语。 赵廷明只觉得他这个心拔凉拔凉的,他在这个村子当村长当了几十年,他也是从小就呆到大的,对村子里有很深的感情,一心想好好发展这个村子,可是老了,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时代变了,年轻人都往城里跑,拼了命的读书改变自己是一个穷山村里出来的命运。 当然了,年轻人出去闯一闯是好事。东台子村很穷困,能多出去几个年轻人总是好的。但是出去了的,也就定居在外边了。没有什么人回到家里受苦日子,也没有什么人想着让家里这边的穷亲戚们过的更好一点。 你只能说,但凡脑瓜聪明一点的都读书,之后上了学,学习成绩好,最后留在了大城市。剩下的都是脑瓜笨的了。这些脑瓜子本身就不太好用的人,估计在他们眼里,赵廷明村长这个位置还是一个香饽饽呢。 在他们眼里,这活啥也不干,每年还有点工资。也不用交公粮什么的,大会战也不用去,还能管人,多好的位子。甚至很多人会认为,这是土皇帝,可以一手遮天。 但是实际上,东台子村本来就一穷二白,啥也没有。村里想买点什么,都要出去赊账了。以前建过几个厂子,但是都倒了。到了冬天,人们也就被迫变得游手好闲起来。其实,外边有几个村子,正在做什么招商引资一类的,听说要发展起来,但是东台子村还是没有的。村民有一些意见,也是能理解的。 不过万事还是稳字当头,天上没有掉馅饼的时候。风口上的猪都会飞,起码你得养头猪…… 既然村民有一些不太信任自己了,这会赵廷明也不想去考虑那么多了,他该尽的责任也尽到了,村民们听不听就随便他们。 就鸡瘟这点破事,爱咋咋地。赵廷明决定当甩手掌柜的,静看事态发展了。 赵廷明已经准备离开了,几个本家老赵家的人看不下去了。而且老刘头也有点后悔了,他和赵廷明是一块长大的,属于发小。虽然现在都岁数大了,但是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老哥几个,要是去谁家随礼,还会坐一桌,到时候喝几杯酒。他倒是对赵廷明没多大意见,也不太想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让赵廷明下不来台。 就算赵廷明这次小题大做,但他之前当村长那几十年也是兢兢业业,相当尽责,不管怎么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却被这么多人对待,还被钱斌这小子说着不如下岗别当村长这话,他觉得这些话是真的太重了。 老刘头忍不住对钱斌等人说道,“钱斌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太重了吧,虽然老赵他这次是糊涂了点,但不至于让你说那么严重的话,老赵他当了几十年的村长,辛辛苦苦的,也是为大家着想了那么多年,每次上头有好东西时,哪一次不是老赵他所为村长替我们争取到的呢,不管怎么说,老赵他也是你的长辈,就算是你亲爹也要对村长尊敬几分,但你却说话这么难听,你……” 钱斌撇了撇嘴,没耐心的打断道,“老刘头,你就别说我了,再说了我刚才说的也没毛病啊,村长他确实是老糊涂了,你看看我脸上这鼻青脸肿的伤,这不是村长打的吗?大家伙都瞧见了,我还没找村长要医药费呢,我被打的那么惨,我说啥了嘛我,我顶多就说了句他不配当村长,难不成他就受不了?那你看看我身上这伤,有谁来替我讲讲道理,我说实话,惹得村长不高兴了,他就上前将我揍了一顿,你看看有这么当村长的嘛。我看就是村长年纪大了,更年期犯了,脾气也暴躁了,这样的人还适合当村长吗?我看干脆别当了,让其他人来当就好了。” 钱斌最后一句话故意说的老大声了,想让赵廷明听的清清楚楚,想让他难堪。 现实也是如此,赵廷明走路的步子停顿了一下,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视线里,他暗自握紧了拳头,真想回去再给那小子两个大嘴巴,嘴臭欠揍。 而赵大鹅带着祥子、陈叔义等人过来时也刚好听到了钱斌说的那番话。 赵大鹅听着心疼,她看了眼赵廷明,又看了眼对面村民那些人,心里不禁感到气愤,她推了一把身边的祥子,“祥子,该你上场了。” 此时的祥子一脸的憔悴模样,脸上、脖子上长了许多红色痱子,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道,然后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边跑边用自己的大嗓门大喊道,“老李婆子,老刘头还有钱斌你们今天必须陪我上医院,给我出医药费!” 祥子这一吼,把那些很多要准备回去的村民们给叫住了,他们纷纷凑了过来,想要再去凑凑热闹。 老李婆子甚至是疑惑的转过头去,但这一看就吓一跳,只见长满了痱子的祥子一脸憔悴的样子朝自己扑了过来,老李婆子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让祥子扑了个空。 祥子趴在地上吃痛的喊了一声“哎呦”,但还是抬头看向老李婆子,挪了挪身子,过来抱住老李婆子的大腿,想起刚才他受的那些折磨,祥子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老李婆子,今天你必须跟着我上医院,给我赔偿医药费。” 老李婆子被说的懵逼了,她赶紧否认道,“祥子啊,你好好说话,怎么就叫我赔你医药费,我可不记得我哪里有伤你打你了,你找我赔偿医药费做啥子,明明是你先跑过来然后扑了空摔地上,这可怪不上我,怎么能叫我赔医药费啊是不是,再说了这旁边的父老乡亲可都是看着呢,祥子你可别碰瓷我,我家里可没那么多钱。” 钱斌见状忍不住多嘴道,“祥子你这是干啥呀,大白天的硬讹人呀。” 老刘头过来赶紧扶起摔在地上的祥子,然后替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问道,“祥子啊,你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那么狼狈,还有啊你这脸上的红痱子是怎么弄的。” 祥子抹了一把泪水,他哭道,“老刘头,不止老李婆子要赔偿我医药费,就连你也要赔偿我部分医药费,就是老李婆子她要赔偿的多一些。” 老刘头一听当场就懵了,他说道,“祥子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好心扶你起来,结果你反过来就要敲诈我的钱,你这像话吗你。” 就连老李婆子也忍不住埋汰道,“祥子,你咋还到处讹人呢?我招你惹你了,我这么大岁数了,你可别讹我,我心脏不好……” 祥子哭诉道,“老李婆子,老刘头。我这身上的红痱子之所以长出来,就是由你们导致的,所以我才来找你们的啊!” 老刘头一听就瞪大了眼,“祥子,你别乱说话啊,什么叫做是我们导致的,我们怎么了你让你长出来红痱子的?” 老李婆子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啊祥子,你可别胡说,这怎么可能会怪我们呢?你可别胡说啊!” 祥子实话实说道,“这怎么可能不怪你们呢?老刘头,老李婆子,你们难道忘了,是你们叫我到那举人杖子那边帮你们捎回来几只鸡鸭,然后我去了,把你们要的十几只鸡鸭给带回来了,结果我自己却惹上了这一身红痱子,而且肚子今天难受得我都上了五六回厕所,整个人都虚得很,我跑去找陈叔看病,结果陈叔说这是被那些带有鸡瘟的鸡鸭鹅给感染着。这事,就怪你们……” 老李婆子听后一惊,赶紧撇清关系:“祥子你可别乱说呀……你这红口白牙的,上来就讹我,谁知道你到底因为啥长病了?” 祥子却不管不顾的拉着老李婆子不松手:“我不管,我就是因为给你们买几个鸡鸭,被传染上病了。今天已经拉了五回,还平白生出了好多红痱子,我现在啊肚子就痛的很。卫生所的那些药已经不管用了,必须得上医院去看看才行,要不然我就死了。去医院一花就是小几百大几千,这钱我是真的出不起,所以老刘头、老李婆子,你们两人得陪我一起去医院,这医药费得你们出!” 说着,祥子抓住了老刘头、老李婆子,但是力气很小,他现在身子虚弱的很,今天吃了太多泻药,也是真的跑了五六趟厕所,脸色苍白的很,身子都虚了,就连身上那些红痱子也是被陈叔义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给弄出来的,祥子现在只觉得浑身虚虚的,一不小心就要昏过去那种,现在他不是装演戏,而是真的病了。 祥子这番话让村民里的人好一些震惊,老李婆子更是在听到那些什么要去医院给祥子治病,就怕的甩开了祥子的手,就连老刘头也是如此。上医院得花多少钱,他们可不想被沾包。 祥子一个趔趄就摔在了地上,赵大鹅见状就顺势过去扶住了祥子,对着老李婆子指责道,“老李婆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祥子,不管怎么说祥子也是因为帮你们在举人杖子那边代买鸡鸭鹅才这么虚弱,还生出了一堆红痱子,你就这么推祥子,万一出现个什么好歹的,你赔的起吗?” 一提起医药费,老李婆子就是一个激灵,心里满是抗拒,“我干啥子赔偿这医药费,有没有搞错啊,我没让他买鸡鸭去,从来没有,是祥子胡说八道的。他长病了,那是他自个的原因,关我什么事啊我。” 老刘头也这么拒绝承认。 现在他俩都不想被讹,也不想赔钱,所以一口咬定。当初只是说买几只鸡鸭,可没说非的去举人杖子买。更说是祥子自己买的鸡鸭有病,和他们什么关系。 祥子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刚一开口说话,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不断的“咳咳咳” 赵大鹅见状赶紧拍了拍祥子的后背,“祥子,你别说话了,瞧你虚弱的连话都说不来。” 祥子有些懵,他看着赵大鹅,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想解释他只是呛到口水,还不是虚弱到说不出话来。 结果赵大鹅似乎意识到祥子想说什么,立马按住祥子的手,然后在别人看不见的目光里,拼命的冲祥子眨了眨眼,然后又用担忧的语气大声喊道,“祥子,你别说话了,我知道你身体虚弱,呜呜呜呜我怕你这么一激动,就这么两眼一闭彻底昏了过去。” 祥子:……小老姑啊,你别咒我啊,我还想活得久一些。 老李婆子见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推卸责任,“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没向祥子追究他给我买了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还没找他索赔我的损失呢,我给祥子钱,结果他带回来了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这像话吗这,我还没追究这个呢,结果你们就跑过来向我要这医药费,我跟你们说,这医药费我可不负责。” 赵大鹅一副气到极致的样子,她转头冲老李婆子、老刘头大声指责道,“老李婆子、老刘头,祥子他是为了完成你们交代的任务才变成这样的,要不是你们非要在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祥子他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他虚弱的连话都说不来。 说别的没用,你们不让他去买那些带病的鸡鸭,他能得病?是你们导致祥子变成这样的,让你们赔偿一些医药费没什么吧?先把祥子送医院去,医药费你们出。要不然的话,咱们就找派出所来解决解决这个事……别看咱们都一个村住着,你们一个个的倚老卖老的,老了就了不起了呀?装什么糊涂,今个不把事给整明白的,咱们就公事公办,让派出所来。” 其实在农村,一般有纠纷,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但是老李婆子和老刘头明显不讲理,对付不讲理的,赵大鹅就只能和他们讲法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村民们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倒在赵大鹅怀里虚弱的祥子,又看了看还很精神的老李婆子,他们瞬间都觉得祥子可怜极了,然后就跟着附和赵大鹅的话道。 “我看这大鹅说的没问题,祥子都那么可怜了,瞧这虚弱的连话都讲不出来,老李婆子啊,你和刘大爷赔偿一些医药费而已,又没什么,但这受苦的明明是祥子,你看他都成这样了,你就少说几句吧。” 还有些人说道,“不过这祥子看起来真的好虚弱,这模样看着我心里都害怕,回去都不想吃什么鸡鸭鹅,生怕会带些鸡瘟,到时候也生了跟祥子一样的红痱子那可咋办,我可不想花那么多钱去治病,这村长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最好不要碰这些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起码啊可以保证我们身体健健康康的。” 另一位人说道,“你这说的有几分道理,原本我觉得是老李婆子还有钱斌他们说的有理,现在这么一看还是村长说的有道理,毕竟村长当了几十年,比我们有先见之明多了,万一这要是真的吃了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一花就是大价钱,我可不想这样。” 老李婆子见状立马就不爽了,刚才还在帮着她说话的人,没一会就转移战线了帮着其他人说话了,她着急道,“唉,你们怎么都帮着祥子他们说话呢,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是花了钱的。是祥子有问题,他买的鸡鸭有毒,自己得了病和我什么关系?我没叫祥子赔偿已经很不错了,怎么一个个的都来指责我来了。” 赵大鹅立刻反驳道:“凡事都有因果。没有因,哪有果。祥子是给你买鸡鸭鹅过程中,得了病。这就像大伙平时雇人盖房子一个道理,工人在你家盖房子的时候,摔着了,弄个骨断筋折的,东家难道没毛病?就算是干活的人,眼神不太好,东家也得赔医药费。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人家祥子给你去买鸡鸭,就是给你打工赚钱,这个时候出了事,你想撇清关系,门都没有。大伙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经过赵大鹅这么一提醒,大家伙都反应过来了,有几位村民也跟着赞同。 甭管怎么说,祥子确实是给老李婆子他们代买鸡鸭去了,闹了病,就得老李婆子他们几个负责。而且很多人这也才醒悟过来,一看祥子那个模样,才觉得这乱吃东西,会出问题的。 “对啊对啊,老李婆子你这安的都是什么心,如果今天祥子要是没来,我们都还不知道原来吃了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唉!我们刚才还这么的村长,我……我那个后悔哩!” 老李婆子听了后不爽道,“关我啥事啊,我要你们跟着我说村长了吗?这嘴长在你们自己身上,又不是我身上,这能怪谁,不要什么错都往我身上推,明明是大家伙一起说的村长,事后翻旧账了就将所有的错推在我身上,你们怎么好意思的?再说了,祥子到底因为啥得的病,还没准呢,凭什么就说是给我干活带来的病?要不这样,把那几只鸡,给我。我回家炖了吃了,我看看能把我毒死不?要是我出事了,祥子的医药费我出。要是我啥事没有,那就是祥子讹我。” 老李婆子越是这么说就越有底气,连腰板子都挺直了许多。她是坚决不想赔钱的,大不了自己也把祥子带回来的鸡鸭吃了,能怎么滴?大不了也得病呗,还真能吃死人怎么滴?一群人小题大做。 以前日子过得困难,别说是肉,就是谷糠都吃过。甚至山里的田鼠,也吃过。那满山跑,到处带毒的田鼠,都没把老李婆子吃死,何况几只鸡?反正不管怎么样,赔钱是万万不可能的。 钱斌则是不服气道,“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祥子故意装出来的,我可是有瞧见过祥子中午过来时的模样,明明还好好的,还和站在门口的那些大姨打招呼,一点也没有现在的这副虚弱模样,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装的,然后特意跑过来帮村长说话,就是为了吓唬我们的。” 祥子还是躺在赵大鹅的怀里不说话,不是不说话,而是他怕他一说话就穿帮了,再加上他下午吃了太多的泻药,身子有些虚,确实是没有什么力气说什么话。 不过他确实是佩服钱斌,这都能被他猜到事情的真相,祥子在想,如果真让他自己去演,然后再被钱斌这么一说,他绝对会心虚的,然后说话结巴就被穿帮,让他演戏是真的演不了一点。 赵大鹅听后拍了拍祥子的手,示意让他不要多说话,一切有她在。 这几个人蛮不讲理,赵大鹅也不考虑太多了。直接起身冲着钱斌就走了过去。 “你是个什么意思,你是说祥子他骗人吗?祥子都这样了,犯得上装病骗你们。你们安的什么心?再说了,哪都显着你了,你特么一个看热闹都能挨揍的主,整天嘴里没个把门的胡嘞嘞,我话今天撩到这,祥子要是真有个大事小情的,你付得起这个责任不?” 钱斌被赵大鹅的气势给镇住了,吭哧半天,憋的满脸通红,说不出来话。 赵大鹅继续转身和众人说道:“祥子是身上出现了这些红痱子,这才上卫生室去找陈叔义给他看病,最后才知道应该是被鸡瘟给染上病了。这病陈叔义治不了,现在祥子只能上医院开药看看。你们不信祥子,还怀疑这是我大爷爷故意找人过来装模作样的演戏,行,那卫生室的陈叔义呢? 他不是咱们村的,他就一赤脚大夫。没必要帮着祥子撒谎吧。陈叔义都说这次这个病挺邪乎的,人要得了的话,没时候好。要不你们问问陈叔义去,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 赵大鹅将陈叔义给搬了出来,钱斌不以为是道,“呵,行啊既然你把小瘸子给搬出来了,那你就叫他出来啊,我看陈叔义他会不会出来站在你们这边替你说话,我偏偏就不信了,这带有鸡瘟的鸡鸭肉肉能有什么危害,一切不过都是你们瞎扯淡。” 别的不说,钱斌的嘴是真硬。躲在人群背后的陈叔义都不得不佩服钱斌:这小子挨揍,一点都不多。 不过陈叔义也知道钱斌的德行,这家伙就是一个二流子。没事东家长西家短的,正经的没有,编瞎话一套一套的。属于那种他嘴里一句话你都不能信的主。 陈叔义看看四周,也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于是他大喊一声道,“大鹅她说的没错。”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陈叔义的身上,陈叔义双手负在背后,他一脸严肃模样,表情十分冰冷。本身陈叔义的腿,小时候就得过小儿麻痹症,导致腿脚不太好。虽然瘸的不太厉害,村里的人也背后叫他小瘸子,但是让他当年听见了,心情还是极为不爽的。 人群之中自动为陈叔义让出了一条小道,让陈叔义走到中间去,陈叔义看向钱斌,慢慢说道,“大鹅她说的没错,祥子他变成这个,的确是这些带有鸡瘟的鸡鸭鹅造成的,我是大夫,没有人比我还更了解鸡瘟所带来的严重后果。这些带有鸡瘟的鸡鸭鹅肉,本身就是不干净,有毒的,就算是煮的时间再长些也无济于事,就连煮出来的汤汁也是不健康,是有毒的,喝到肠胃里,轻则呕吐或者产生过敏的症状,吃多了,那我们人体中负责排毒的肾脏就会出现问题,无法负担消化那么多的毒素,最后肾脏坏掉了,是无法挽回回来的,只有到那些大医院里换掉肾脏或者要花大价钱才能做的那些治疗才能治好,这一趟流程下来,没有个小几千或者大几万是根本从医院里出不来的,如果你们想强撑不去医院看,也可以随便你们,但我敢保证,这样是没有什么日子可以活了,不出几年,身体会因为肾脏衰竭而慢慢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最后彻底病死,这些可不是吓唬你们,而是确实是有可能会发生的现实,身体是你们的,如果连你们自己也不重视,那我也确实没有办法。” 陈叔义说的本来也没有什么毛病,这种病确实治不了。而且很多人畜共患的病,基本上都是特别难以治愈的。人的免疫系统,是很难对这种病毒进行免疫的。 虽然得的几率不太大,但是一旦得了,就是个废。不仅是这一种病毒,后世包括牛羊人共患的布病病毒,那个更严重。 所以,像这些得了病的、具有传染性的病毒,国家明令禁止。一定会对那些染病的动物,进行无害化处理的。人的健康,一定是放在第一位的。 陈叔义虽然没有说的怎么慷慨激昂的,但是他的话,基本就代表了对这件事有个定性了。这种带了病毒的鸡鸭鹅,是不能吃,不能碰的。 “我也让村长通知你们了,你们信不信随便。我不管,我反正尽了责任就行了。村长说的你们可以听,也可以不听。上边兽医站这一半天就会派人下来,把附近得病的鸡鸭鹅什么的,都统一收走。通知完了,你们闹病就是自己的事,有啥事自己承担责任就行了。” 话语一落,周围都沉寂下来,赵廷明把这事说了,现在村里唯一的大夫陈叔义也这么说,加上祥子都得病了,那这件事肯定就是真的了。 不过有一说一,赵廷明当村长这些年也真的是尽职尽力,每次有什么好东西时,赵廷明都是第一时间想为他在的这个村子争取什么好东西,或者是村子里有出现男人打了女人的事,赵廷明也会第一时间出头教训那个敢对女人下手的男人,又或者是哪家父母不在家,小孩饿了,都是可以到村长家吃上一顿饭。 也许是赵廷明对这些村民们太好了,好到他们认为这些都是村长该做的,反而村民对村长没有什么敬意。赵廷明平时也没什么架子,加上岁数越来越大了,个人威信也打了一些折扣。 加上老赵家最近热闹不断,也对赵廷明当这个村长,有一定的影响。 老刘头一看这事是真的,心里悔不当初,想起他与旁人刚刚一起指责赵廷明的那些话时,心里就不得劲:“我就说老赵咋能骗咱们,他没事从来不乱广播啥。” 赵大鹅眉头一皱:“老刘头,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这见风使舵的毛病,老了都没改。” 老刘头一阵尴尬:“你这孩子……我刚刚那不是琢磨着,要是那鸡鸭没啥毛病,扔了也怪可惜了的了。但是大鹅呀,我可没针对你大爷爷,你可别乱说。针对你大爷爷的是另有其人。” 老刘头这句另有其人,说的就是钱斌了。 赵大鹅眯着眼睛看着钱斌:这孙子,是真特么不是个东西。本来这事要没有这孙子捣乱,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通知完了,就各回各家,顶多让祥子去买鸡鸭鹅那两家,讹点医药费,之后过后大家伙一宣杨,就结束了。 结果这个二流子,喝点假酒,正事没有,净找茬来了。 东台子村里,老赵家是大户,人口也多。自然是不会拿钱斌当回事了,要不然赵廷明也不会揍他了。而赵大鹅更是没拿钱斌当人看…… “小瘪三。” 钱斌愣住了,看着赵大鹅,眼神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你骂我呢?” 赵大鹅切了一声:“没听错,你个小瘪三。就你这样的,我都应该回家把我那几个叔叔大爷薅出来,把你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 赵大鹅还真不是威胁钱斌,只要赵大鹅现在回去喊几嗓子,能喊出来几十号人来。甭管怎么说,都是本家,都会支持赵廷明当这个村长的。哪怕赵廷明不对,他们也会说对。 何况,这次赵廷明本身就是对的。 钱斌怒了:“你小,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随后他话锋一转:“再说了,又不是我自己怀疑村长,刚刚一群人怀疑来着。凭啥你就骂我?我招你惹你了?而且我都被村长打了好几个耳光了,我还没地说理去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那些被钱斌指责出来的几位人,一个个的红了脸,那是被气的,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与钱斌差不了几岁的青年回怼道,“钱斌,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们的,明明是你先站出来说村长的,是你先把村长想的这么坏的,我看你被村长揍是你活该,你看看你这幅鼻青脸肿的样子,我呸,你还想害我们去那什么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想让我们吃下这些带有鸡瘟的鸡鸭鹅,我看你就是被举人杖子那边的人给收买了,举人杖子因为鸡瘟卖不出去鸡鸭鹅,就搞降价,然后让你忽悠我们过去买,还说什么吃了这带有鸡瘟的鸡鸭鹅没问题,你看看祥子那模样,是没有问题的样子吗?”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着,都觉得钱斌不是个东西。没准真就是这孙子想要赚点钱,回村里忽悠别人的。 要不怎么说,农村的关系最过于复杂和难整呢,就是因为人太多太杂乱了。这不像城里边,每天接触的人就那么几个,要么是同事,要么是亲朋好友。钱斌在村里本来就名声不好,但是大伙虽然有意见可是也没当回事,经过刚刚那茬,大伙对钱斌的意见就更大了。 “你这都是想谋财害命了。得亏没听你瞎嘞嘞。” 钱斌被说的懵了,他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大家伙都来说他了,十几分钟前不是都好好的,和他一起朝村长骂吗?怎么现在一起来骂他了? 就连老刘头也过来附和道,“钱斌,他们说的没错,这次你是真的做过头了,你身上这顿打真是挨的值,老赵那么好的人,在你口中却成了阴险狡诈,自私自利的人,伤了老赵的心,把老赵给气跑了,我要是老赵啊,本来想带着村子里的人好好过,结果却冒出了一个反对我的人,竟然还想扬言让村子里的人都去吃这些带有鸡瘟的鸡鸭鹅,如果是我,我打的比老赵还要凶。 现在你还能站起来说话,一看就很有精神气,那都算老赵打轻了。 你瞧瞧祥子这模样,你还想怂恿村子里的人去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你这是想让村子里的人变的都和祥子一样吗?你就没有想过万一老赵他说的那些是真的,万一村子里的人真的都去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一个个都病倒了,到时候那么多人肯定都会过去找你算账,你有想过那样的后果吗?” 老刘头越说越看这个钱斌不爽,他就是听了钱斌的蛊惑。钱斌和老刘头说过,说这要是真让村长实行了禁令什么的,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解开了。到时候村里干点啥,都和偷人一样。上个山,干点活,没准赵廷明都能给你安上一个去抓野鸡的罪名。那到时候,人家赵廷明不就想怎么罚款就怎么罚款,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大伙了吗? 所以钱斌就蹿蹬大伙,一定不能让赵廷明整的这个通知,实行下去。要不然,大伙不用过日子了。 俗话说的好,听见蝲蝲蛄叫,还不种地了? 钱斌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指了指自己,大喊道:“不是,我看脑子有泡的是你们这群人吧,我之前说的那些我也有说明过了,都是我的猜测,明明是你们听什么就是什么,我就猜测了一下,你们就相信了,就像现在赵大鹅他们又过来说什么吃了带有鸡瘟的鸡鸭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说一下你们就信了,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有没有可能是祥子吃啥别的吃错了,才变成这样。你们就是一群墙头草,旁人说什么你们就跟着信什么,明明是你们一点判断力都没有,结果还要过来埋怨我。” 话还没说完,钱斌的背后就被推了一把,他往后一看,推他的人正是老刘头,老刘头冷哼一声道,“你这小子,你瞧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哼,我看你就是欠揍了!你指桑骂槐说谁是墙头草呢” 说着,老刘头就举起手中的拐杖往钱斌的后背狠狠打上一棍,钱斌痛的惨叫一声,这让他想起了被赵廷明暴打的恐惧,他现在后背还疼着呢,他忍不住叫骂道,“刘老头,你干嘛子呢,你凭什么打我!赵老头打我就算了,连你也打我,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我说错了什么吗?你不是墙头草吗?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吗?你就恼羞成怒来打我了,虚伪!真是虚伪至极!你和村子里的那些人都虚伪得很!” 老刘头越听越不得劲,下手的力道也更重了,拿着那拐杖直接往钱斌的屁股上打去:“我打死你个小王八羔子。” 后面的一位老刘头的媳妇不仅没拦着老刘头,也追着钱斌,要撕钱斌的衣服。 其他村民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一点就是钱斌这次真的很招人恨,他们也都凑上去,一人揍钱斌那么一下。 钱斌就这么着被大伙给连撕带扯的,一会脸上就挂花了,衣服也被撕破了。甚至鞋都被给扔到远处了一只…… 赵大鹅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啧啧几声摇了摇头,真是辣眼睛啊。 钱斌痛的边叫边骂道,“你们凭什么打我,这事是老李婆子出的主意。” 经过钱斌这一提醒,立马就有一大半的人将视线往老李婆子那边看过去,老李婆子被瞧的一阵头皮发麻,她不禁咽了咽口水,识时务者为俊杰,老李婆子干脆乖乖认错道,“钱斌你可别乱咬人,我可从始至终都是支持村长工作的,别的不说村长哪次收公粮我都头一个交。村长他也不容易,你看你怎么还在那边说村长的不是,你这也太不懂事了,村长那么好的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呢是不是。” 那些村民一见到老李婆子这么说,并且还是和他们站在一条线上,那些村民立马把视线重新往钱斌身上看过去,看着钱斌那一副倔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得罪村长其实也无所谓,毕竟大伙也都知道赵廷明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但是被人摆了一道,就不太舒服了。 况且大伙有个为难着窄的还得用赵廷明呢,谁都不太想得罪他。如果事出有因,倒也可以。不过很明显今天不是什么好时候。 赵大鹅上前了几步,把大伙拉开:“好了好了,今天不是打架的时候。我大爷爷也不会过后找你们麻烦,你们就消停的呆着,该干啥干啥去。反正通知也通知完了,该回家回家。祥子的医药费,要是没人掏,就村里先垫上也行。” 老李婆子却依旧不依不饶,她可是东台子村出了名的泼妇。她撸起袖子,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大鹅你不懂。钱斌这小子看你大爷爷岁数大了,琢磨着下届村长他干呢。所以他故意找茬的……他是巴不得村里乱起来。我和他不一样,我就是嘴馋,想吃点肉罢了。但是钱斌这小子,有反骨呀……” 钱斌听的瞪大了眼,不是?这是都是什么歪理啊?钱斌都快欲哭无泪了,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老李婆子,刚才不是在和他一起怼着祥子说话吗?怎么才一会的功夫就帮着赵大鹅还有村长讲话了?钱斌可没忘记,老李婆子之前还叫自己叫他多帮帮她在举人杖子那边多看看有没有什么低价鸡鸭鹅,然后以低价卖给她。然后老李婆子现在变脸却那么快,钱斌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了。 这老李婆子是真特么损! 钱斌不干了,他连忙冲老李婆子叫喊道,“老李婆子啊,你不带这样玩的,刚才你明明和我一起怼村长,怼祥子那些怼的最欢,而且这次我是为了帮你说话才被揍的,结果我反而被揍了一顿,你却反咬一口,你特么是属狗的呀!真是瞎了我的眼,我竟然还帮你说话,现在的我惹了一身骚。老李婆子真是有你的,怪不得你人缘那么差,就你这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真下作。” 老李婆子被钱斌看着心虚,于是她撇过了头,假装在看别的地方。 不是她不帮钱斌说话,实在是外面太多人站村长那边了,老李婆子要是帮钱斌的话,那她肯定也是被怼的一方,人啊,能不给自己惹麻烦就别给自己惹麻烦,虽然老李婆子在心里有些对不起钱斌,但死道友不死贫道,只好对不起钱斌了。 老刘头联合村里其他人一起揍钱斌,钱斌被打的眼泪都出来了,他实在是想不到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本来是和他站在一条线上的村民,却反过来帮了村长,在钱斌眼里,这也太让他恶心了,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想着要来帮村长。 原本村民对鸡瘟不太了解,在得知举人杖子那边低价卖鸡鸭鹅肉时,一个个的都想贪小便宜,然后找上了他,对他说尽了好话,希望让他帮他们买到一些低价的鸡鸭鹅。而现在等大夫陈叔义站出来,告知这鸡鸭鹅肉有问题了,这些村民又一个个的站在村长那边,反过来指责他,还过来揍他,钱斌觉得虚伪至极,他就没见过那么恶心的人。 在种种情绪的作用下,钱斌再也受不了,他推开了一直压在他身上的老刘头,一把将老刘头手中的拄拐给抢了过来,反抗起来。 钱斌红着眼,情绪激动的看着那些围起来想揍自己的村民,心里有一头野兽在不断咆哮,打回去打回去打回去!自己不能就这么被欺负! 但仅有的理智却还在劝着钱斌,如果就这么打回去了,老刘头年纪大了,要是被自己打的起不来了,把自己给讹上,那他的麻烦就大了。 但另一道情绪小恶魔却告诉钱斌,那他就要这么被白白的欺负了吗?明明都是这些村民的错?凭什么要他来承担,凭什么只打他一个人?就因为自己是外姓的,村里只有他们两三户姓钱的,就欺负他? 老刘头看见钱斌皱眉红眼,一脸怒意的模样,老刘头心里有些发咻,突然觉得这样子的钱斌好可怕。 但仔细一想,老刘头又摇了摇头,自己可是钱斌的大爷,年纪大,在这个村子里向来都是旁人尊敬他礼让他的份,区区一个小辈,他怕啥? 于是老刘头挺直了腰板,嘴硬道,“咋滴,你还想打我不成?来来来,打……往我脑瓜门打。你个怂货!” 赵大鹅在一旁看着老刘头这么欠揍的模样,也是一脸汗颜。看看钱斌那副模样,一看就知道已经到了暴怒的时候,这时候老刘头再来刺激钱斌,恐怕钱斌真的会做出一些恐怖的事。而且赵大鹅觉得,这事也不是钱斌一个人的错,在场的村民都有些错,比如老李婆子,老刘头这两人,但是他们都把错误都推给了钱斌,让钱斌一人承担,说白了,这两个人从本质上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与钱斌相比较,钱斌那还算是坦率的,起码他坦坦荡荡,就算是他做错的事,他也坦坦荡荡的承认。 赵大鹅觉得她得说几句话,不然钱斌要是真的暴怒起来了,打伤了人那会很麻烦,但不等赵大鹅开口说话,钱斌就已经率先有了动作。 只见钱斌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一脚往老刘头的屁股上踹去,嘴里还喊道,“我去你大爷的!” “砰”地一声,老刘头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钱斌直接握紧手中的拐棍,然后狠狠一挥,打在老刘头的屁大腿上。 也许是发生的太过突然,旁人都瞪大着眼睛,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老刘头扯着嗓子叫喊道,“倒反天罡哩,你竟然敢打你大爷,小兔崽子,你完了!” “哎呦喂!痛痛痛!” “你们还傻看着什么,快拉仗呀!”赵大鹅急的团团转。 年轻人抗揍,这老刘头细胳膊细腿的,岁数还大,万一真出个好歹的,今天在场的都吃不了兜着走。 旁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想要将钱斌给拽开,但钱斌的手上还拿着拐棍,谁上前谁就要被挨一顿打,钱斌那也是非常不客气,边红着眼,边往老刘头的腿上肉多的地方打。 他虽然很激动,但是他也不太傻,打别的地方容易打出来人命。人的大腿肉最多,打不死人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钱斌边打还边骂道,“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打我?你个老不死的,村长打我也就罢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一个墙头草一样的老东西,自己在那边充当什么好人!” 年轻人的力气还是很大的,不是老刘头这种常年拿着拐杖的人可以反抗着来,老刘头气着整张脸都红了,他大喊道,“倒反天罡啊,哪有孙子打你大爷的,小王八羔子,我告诉你,我有心脏病……你在动我一下试试,我就躺你家炕上,我看看你爸妈管不管?” 钱斌忍不住“啧啧”几声道,“少特么拿我爹妈说事,我现在一穷二白,你随便讹我,想从我这讹钱,做梦吧你!” 赵大鹅看不下去了,直接捂住眼睛,感慨着这怎么越来越乱了呢,“旁边的还愣啥呢,别在这看戏了!拉开他们两个啊。” 赵大鹅这么一说,几个小伙子上前去拉仗,想要把钱斌和老刘头给拉开。另外一些人则是小跑离开准备去找村长。 还在赵大鹅怀里躺着的祥子悄悄睁开了眼,瞧了瞧混乱的现场,他说道,“小老姑,我还需要接着装吗?” 赵大鹅见祥子睁开眼还说起了话,立马朝祥子打了过去,低声道,“快点闭眼,和你没关系。” 祥子听了赵大鹅的话,立马点点头,然后又重新闭上了眼。 陈叔义凑过来,弯腰在赵大鹅耳旁说道,“大鹅啊,那没我啥事我就撤了?”陈叔义该做的已经做了,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就没他什么事,这边打起来了,陈叔义也懒得看,就想走了。 赵大鹅说道,“陈叔,先静观其变吧,等大爷爷来了,一切就都能好处理很多,现在太乱了,村民都没有个可以主事的,还是得将大爷爷给带过来才行。等会还要麻烦你给老刘头还有钱斌看看伤,钱斌被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的身上也都是伤,还是看一下好,不然伤口感染了就麻烦了,而老刘头年纪大了,被钱斌这么一打,身子骨可能会不太受得了。” 陈叔义冷哼一声,“死不了,就是皮外伤,不用管。” 赵大鹅笑了笑摇摇头说道:“就怕打出来火气,这几个孙子报复社会啊。”赵大鹅不愿意再说了,报复村子里的事情有很多,比如往村民喝的井水里下药什么的,或者一把火烧房屋,都是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做事都得留一线,不能把人给逼的太紧,不能太容易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陈叔义自是也听出了赵大鹅的焦虑,有那么一瞬间他醍醐灌醒,越发觉得眼前的赵大鹅越来越不一般了,不仅懂得鸡瘟那些常识,还能拿得出可以负担他女儿的学费,还有路子可以赚到钱,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了,难以想象等她再长大一些会发展什么样。陈叔义越发庆幸,他这是替他闺女的未来找到了一份好出路,一位好老板啊!等闺女以后有出息了,相信她是会感谢自己的。 另一边,钱斌突然感受到一阵窒息感,一股巨力在拽着他往后倒去,几个人撸着他的脖子,使劲往后拖他。后面几位年轻人直接朝着钱斌扑去,把他给推倒在地,也限制住了他的身子,让他起不了身也反抗不起来。 钱斌嘴里还在叫喊道,“滚开,你们快点从我身上滚开!我要跟你们拼命,你们这是拉偏架。太特么欺负人了。” 最后几句话,钱斌几乎都是吼出来的,他红了眼,愤恨不已。这群人打着为村长出头的借口,将他给暴揍了一顿,实际上就是为了可以让他们自己心里好受一些,不要去认识那些愧疚带来的痛苦罢了,所以他们才将自己给暴打一顿。 但钱斌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他被揍的鼻青脸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他都被打成这样了,这些人却还不放过自己,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人,他们觉得这样审判自己可以获得成就感,真是虚伪至极! 都是一些虚伪的人! 事到如今,钱斌甚至看那村长,还有那祥子一行人都顺眼了许多,起码他们不像这些来揍他的村民一样虚伪。他有用时,一个个的都想从他这里获得好处,他没有用时,一个个的都来拉踩他,真是虚伪至极! 钱斌开始憎恨,憎恨村子里的一切,憎恨那些针对他的人,他眼眶泛红,一些邪恶的念头在心里萌芽生长,他不甘心,他心里委屈又愤怒。 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在针对他! 另一边,村民将地上的老刘头给扶了起来,有人说道,“老刘头,你咋样了?” 老刘头摸了摸自己的腰,还有自己的屁股,只是悄悄一碰,就让他疼的厉害,简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钱斌打的是真狠。 有人替老刘头拿回了拐杖,有拐杖在手,老刘头才能好好的走路,只是这腿有些抽筋,还是钱斌打的太狠了,老刘头的身子都有些站不稳了,他看着眼前趴在地上,用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他的钱斌,老刘头就气的不打一处来。 他举着拐杖就往钱斌的脑袋上狠狠一打,气道,“你这个臭崽子,你竟然敢揍你大爷,就算是你父母见到我,那都得恭恭敬敬的喊我一声刘叔,而你竟然敢抽我,真是没大没小,没教养!我跟你说,今天我要是不给你一个教训,我就不姓刘。我呸!” 说完,老刘头还朝钱斌吐了一唾沫。 钱斌也是按捺不住性子,当下就想起来与老刘头拼命,但是他的身子被牢牢的按住,无法动弹,于是钱斌只能用他的那一双眼睛拼命瞪着老刘头,嘴皮子也不闲着,直接开骂道,“遇到你这样的老不死的,才真是倒了我八辈子血霉,咋不出门让车撞死你个老不死的。真特么晦气!” 钱斌也想吐唾沫在老刘头身上,但他被人按住,吐不到,于是他只想泄愤的将唾沫吐到那些按住他的人那些身上。 身旁被他吐了唾沫的年轻男子心里一万个牛马在奔腾:……我也是无辜的,你再怎么气也别吐我身上啊! 而躺在赵大鹅怀里的祥子乐呵了,躺着看戏,爽。 老刘头被钱斌这番话给气的手脚发抖,他气道,“简直是大逆不道,你!我看你就是欠收拾!竟然说得出这种话来!” 钱斌也是不客气的说道,:“老刘头,你和老李婆子背地里勾三搭四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成天一起上山干啥去,谁傻啊。” 钱斌一顿输出将老刘头的丑事给抖落出来了,旁边人也没人愿意阻止,比起阻止,他们更想看戏。 看戏吃瓜,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就连赵大鹅也没想阻止下去的欲望,也是竖起耳朵,瞪大着眼,津津有味的看起了热闹。 现场很多人都轰然大笑,钱斌见状心里也是狠狠的舒了一口恶气。 老刘头的脸色极其难看,真是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他怒骂道,“你这么污蔑我的名声,你再给我多说一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钱斌嘴角上满是嘲笑,甚至他还特意将头凑了过去,“来啊,你来打我啊!你打死我也没事。老刘头不正经,他媳妇也不正经。他媳妇跟着举人杖子的会计……哈哈,你们一家子,还真是整整齐齐。” 钱斌的每字每句都在往老刘头的心尖上扎去,老刘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真的很没面子,他又气又恼,在意识到周围人都在嘲笑自己时,也是真的想挖个洞藏起来,这也太没面子了,他整个人都很窘迫,也是恨不得将钱斌这张嘴给缝上。 老刘头不好过,他也是不会让钱斌好过啊,想也没想就是一巴掌再次扇了过去,嘴里还边骂道,“我叫你乱说话,叫你乱说话,你个嘴里没把门的,我和你拼了!” 老刘头甚至都把手中的拐杖给扔掉了,一只手拎着钱斌的衣领,一只手狠狠的在钱斌的脸上甩巴掌。 钱斌也是不甘示弱,挣扎着反抗,嘴里说着狠毒的话语,这把老刘头给气得眼睛一瞪,差点喘不过气来,就连拽着钱斌衣领的那只手都有些颤抖。 “你……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也许是老刘头的样子太疯狂,下手也是极其狠辣,那些压在钱斌身上的几位年轻人不敢再压着钱斌,而是赶紧起了身,离这边远远的,生怕自己被波及到。 在他们眼里,老刘头现在已经疯了,说不定真的会把钱斌给打死,如果他们再压制着钱斌,万一钱斌真的被揍死了,那他们几人不就成了老刘头的帮凶了,这不得要进笆篱子?那可不行,他们还是不要上去凑热闹了,这打架让他们两个人自己打去就好了。 没了几位年轻人的压制,钱斌也是可以伸出两只手,一把抓住老刘头甩下来的拳头,钱斌另一只手握紧拳头,迅速反击回去,专门打到老刘头的鼻子上,这一击,他用了十足的力气,连带着他积攒的所有怒气,这一拳所爆发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 只听见清脆的碰撞声,老刘头的左眼上就落下了一道紫色淤青,甚至老刘头痛到惨叫一声,一只手捂着被打疼的眼睛不断后退。 “我特么不活了!” 见他们还要再干架,大伙赶紧把他们拉住,绝不让他们再上前一步又干起架来。 赵廷明匆匆忙忙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画面,钱斌身上满是淤青,老刘头身上也有,还有那眼睛,一个个的都跟得了红眼病似的,带着想要弄死对方的架势。 赵廷明大声喊道,又连忙喊了几遍,“别看了别看了,快上去劝架,都别看了!” 连续喊了几遍,才把一些愣了神的村民给喊回神来。 村长一来,众人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好几个年轻小伙也加入了劝架,就连赵廷明也上前了。 赵大鹅见状不得不感慨一下,不愧是村长啊,他的话就是有人听,不像自己,讲了好几遍都没人听。 赵廷明在旁边苦口婆心的说道,就是希望两个人可以放过彼此,别再打架了。 随后说道:“都散了散了,该回家干啥干啥去。那个我那会说的那个……大伙长点心。别啥都吃,管住自己。” 看热闹的便散开了。 赵廷明怼了怼老刘头:“咋滴,你还不回家?要讹人咋滴?” 老刘头虽然生气,但是还是郁闷的也回家了。 陈叔义带着钱斌去卫生室包扎了一下,没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问题不大。 赵大鹅也收拾收拾,就去了大姨家。 晚饭的时候,程锦溪炖了一盘排骨炖土豆。加上宽粉,特别粘糊好吃。 吃饭的时候程锦溪就问赵大鹅:“大鹅,我是不是得去看看时志慧去?” “嗯,应该去。”赵大鹅一边吃一边说:“大姨,你给她带点吃的。给她怼点钱,好歹当回媒人,还能让人家赔钱跑腿呀。” “嗯。” …… 吃过饭,周育仁就开始拿着镐头,劈柴火。他这个人闲不住,于是趁着这会有空,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柴火、木头,用镐头和小锯子给弄的整整齐齐的,过几天好用。 周春文则是忙着收拾屋子,搞一个大扫除。 不过这屋子其实能收拾的地方不太多了。屋里的墙是刷的白灰,倒也干净,而且用的年头不多。还凑合。 也就是把屋子里的那些落了灰尘的地方,用抹布给弄干净。之后就是擦玻璃。 她倒了一点白酒,拿着抹布就开始擦,擦的干干净净的。 到时候有外人来吃饭,看着干净,吃的也舒坦。 最后把屋顶,也擦了擦。 做完这些,周春文就去忙着和面,蒸馒头。 赵大鹅就帮着烧火。 “大鹅,听说你在下边看人家打仗了?你这一天天的,真闲的。万一呲你一身血,你就老实了。” 赵大鹅嘿嘿一笑:“我那是琢磨他们别整的到处都是病鸡,死鸡的。整到咱们那个水卖不出去,没人要。” “你呀。”周春文叹了口气:“这就是你大姨父脾气不好,没人敢来我们家找事。要不你下去回村那么一说,我们村的鸡,没人要的。都得扔了。他们看见你,都想弄死你。你最近躲着点。” “好呗。正好我也想我妈了,我改天去姥姥家,躲两天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另一边。 王桂香已经在芭篱子蹲了很久很久了。这倒不是说,王桂香是在那边蹲着,而是这边的习俗,把进这种地方,就蹲芭篱子。 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其实这种蹲过芭篱子,有过底子的人,以后对工作会有一定影响的,好在王桂香根本没工作。 而且王桂香也根本不干活。诚然如赵大鹅曾经说过的,这地方还真的挺适合王桂香的。 管吃管住,还不用干活。 当然了,管吃管住的前提是伙食并不好。只有冰冷的窝窝头。如果想吃好的,那就需要花钱买了。睡的地方也很差,就是普通的板床,有被褥,但是屋里可没有什么暖气炉子,冷的厉害。 现在已经二九了,很快就是三九天,天气特别冷。数九寒天的,王桂香又窝火闹心,搞得情绪特别低落。 最近只有赵廷绪过来看过她,至于儿女,还真就没人来过。王桂香是特别生气且不满的。 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有点扛不住这么冷的,但是她又出不去,还得听话的安静的呆着,就记恨起来赵大鹅了。 王桂香托人去和赵春琴说,让赵春琴找找关系。但是却没有收到回信,也不知道是托的人没有找到赵春琴还是咋回事。 王桂香心里愤恨不已,却又无能为力。所以她无可奈何之下,就托人去自己娘家捎句话,说自己被关进了芭篱子,让自己的几个兄弟,把自己给赎出来。 王桂香五十多岁了,不过还不到六十岁。几个兄弟也才五十几岁,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老家是兴隆镇碾房村的。碾房村的名字由来,就是当年王桂香祖上在那边开了一个碾房,这才得名的。 王桂香祖上确实很阔气,家里的地比较多,而且都是肥沃的土地。而且直到这个年代,王桂香老家的兄弟几个过的仍旧很不错的。 王家的地后来回了村里,但是那个碾房,还是留在了老王家。这会儿,虽然已经家家户户通电了,人们吃东西的时候,却多数都是用碾房里的碾子,把东西碾碎。 这个可不是免费的,多少都要花点钱的。 所以王家靠着这个,在村里也算是富裕户口了。 王家老头也还在,七八十岁了。得了王桂香的信,便急忙的让王家老大王胜利带着钱,去把王桂香给赎出来。 前前后后又写保证书,又是装可怜,这才蹲了十天,出来了。 王桂香先回了娘家,这倒不是说她生气了,也像赵大鹅母亲程锦湘一样,大不了这日子不过了,闹离婚。 这王桂香可是一家之主,怎么也轮不到她去闹离婚。 回娘家,实在一是几个儿子没花钱,闺女也没花钱赎自己去,王桂香心里憋屈的很。 另外就是回家问问娘家人,这以后的日子咋过。 王家老头身体还凑合,今年正好八十,过了这个年,也就八十一了。老头一边唠叨着:“桂香,你这是气死我呀。我都八十了,还有几年活头了?你咋这么不省心?都当奶奶的人了,咋还让你大孙女给你送芭篱子了?还两次?” 老头是听说了一些事,不过也听的一知半解的,都是王胜利回来后,告诉老头的。 王桂香一想起这个事,就恨得咬牙切齿的,于是就说自己没错,好心当成驴肝肺,一家子没好人之类的话。 最后还说,自己不回去了,想在家住几天,过个年。 “咋地?” 老头人瞬间就嗓门高了起来:“你说咋滴?你要在家住到过年?老三呀,你都奔着六十去的人了,你还在娘家住?你嫂子咋看你?” 王桂香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老头气性真大:“那我咋整?” “你是没说实话呀。”老头捋着胡子,就这么盯着王桂香:“你这个当婆婆的,不称职啊。” “我听你大哥胜利说,你们老大结婚的时候,第二年你们花钱盖了房子。之后又供是春琴吧,念书去。老三也去念书。之后老二结婚就晚的不行了。要不是老二媳妇他们家穷,加上大鹅她大姨父看着老二人还挺能干的,你们老二当年就得打光棍了。 这好不容易着,娶上媳妇了。两口子包了好多地,没日没夜干活,攒点钱,让你给花了。这倒没啥,就算你给春琴,也没啥大毛病。你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不就得了。咋还闹出来那么一出来?” 王桂香嘟囔着:“春琴不容易呀。一个人在城里,又刚养了儿子。她对象他们家挺有钱的,我这不寻思,补贴补贴她,别让人家婆家看不起咱们家吗?” 老头盯着王桂香半晌,最后叹了口气:“糊涂呀。” “今天都腊月初六了,你吃了晌午饭,你就回去吧。你回娘家不行了,你爹我都八十了,你大哥也六十多了,孙子都有了。没地容你。你回家,日子该咋过咋过,以后可是要一碗水端平。这个事,就过去了。你回家把你那三个儿子叫一起,就说这个钱,你这个当妈的自己花了也好,还是给了春琴也好,都行。反正是没了,没了也就没了。他们也不能把你这个当妈的,从家里撅出去不是?” 老头就这么着,安排大儿子王胜利,也就是王桂香的大哥,套上马车,就把王桂香给送回家了。 不过不是送到老院子,而是送到了老赵家老大,赵铁宝的家里来了。 王胜利是觉得,这赵铁宝是头大的,王桂香的大儿子,送这来的话,可能更好一些。毕竟王桂香进去的时候,很不光彩,那可是蹲芭篱子,让自己家人给整进去了,现在没啥说道,就回家,多少还是面子上挂不住的。 赵铁宝在隔壁大道村还有西沟村两个小学都当老师。这会儿很缺民办教师,赵铁宝是小学毕业之后,读了初中,初中成绩一般吧,一直蹲级。 蹲级这个事,后世很多孩子都不知道咋回事。但是在九十年代,蹲级是一件特别普遍的事情。 那个时候,百废待兴,特别是偏远的农村,极度缺老师。而且就算有了老师,很多老师的水准,都不是很高。有的是初中毕业,甚至很多都是小学毕业。 这就出现了没有办法的事,有的老师,自己也不会初中的题,甚至也看不懂。但是那个时候,就这个样子,没有办法。 赵铁宝也不是很聪明。能上初中,已经就是极限了。所以成绩一直很不理想,不理想就一直蹲级。 别人初中一共读书三年,结果赵铁宝初一就读了五年。后来好不容易上了初二,乡下的西沟小学缺老师,就去初中挖人。一眼就相中了大龄的赵铁宝,于是赵铁宝就做了西沟村小学的语文老师。 那年赵铁宝十七岁,后来赵铁宝稀里糊涂的和王桂香的妹子,也就是赵铁宝老姨家的姑娘,眉来眼去的。 因为当时在农村,七八十年代的时候,还没有进行特别系统的教育问题,所以姨家做亲戚,也是存在的。 而且还特别普遍的一件事。 后世会觉得这个样子,已经会有很大的问题,但是当时表哥和表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而且曾经风靡一时的文学作品,百年孤独里的两位很重要的角色人物,也是表兄妹的关系。所以,这个问题,虽然很奇葩,但是确实存在。 (比如金庸老爷子的天龙八部里,慕容复和王语嫣,也是表兄表妹。) 而且由于属于青梅竹马,两个人呢也就算是定了亲了。 后来却出现了很不太对路子的事情,赵铁宝的表妹怀孕了。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直到几十年后,也没有解决掉这个问题。 因为表妹怀孕,导致这个婚姻的问题就出情况。赵铁宝是没有说什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但是王桂香和赵廷绪不认为这件事和赵铁宝有关系,并且言之凿凿,是因为表妹和他们村里的会计有了孩子。 这件事也直接导致了,王桂香和家里的决裂。 这也是王家老头,基本上不怎么待见王桂香,这次王桂香,老头不接纳她的主因。虽然老头派人花钱把王桂香给赎出来了,但是毕竟是蹲芭篱子,赎出来也是没办法。 但是,那个娘家,是基本上不待见王桂香的。 无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一个应该的样子。 因为表妹说,孩子是赵铁宝的。赵铁宝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那么两个人在交往的过程中,到底有没有越界的一些行为,就很难讲的清楚了。 所以,那个账目就是个良心账了。 但是很显然,老王家都觉得表妹没撒谎,是王桂香等人丧良心。所以对王桂香和赵铁宝都不怎么待见。 但是王胜利也知道,这会儿老赵家,赵铁生老婆回娘家了,赵铁刚老婆也跑了。如果现在回老院子,又会看见赵廷绪…… 王胜利其实挺烦赵廷绪的。毕竟当年那件事,赵铁宝才十七八岁,但是赵廷绪可不是小孩子。所以,当时说表妹和村里会计有问题,并且闹的凶的是赵廷绪。 那件事的结果是,两家断了亲事。并且赵廷绪,去了王桂香妹子家里几次,最终把定亲的彩礼钱,三四百块钱吧,要了回去。再之后,表妹嫁了人,十七八岁,嫁了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光棍,了此一生。 当然了,后续很多事情赵大鹅知道,那就是四五十年之后的事了,王胜利是不知道的,反正后世很热闹。 王胜利作为家里大哥,自然是不太喜欢这种事情发生的。 王桂香和赵铁宝的老姨,也都是他的妹子。这种事,撕破脸皮,终究是不好。 但是老赵家现在这个情况,王胜利就也只能来赵铁宝家了。 赵铁宝现在是寒假,放假。赵铁宝有个儿子,赵永泽,今年十岁了。老婆是隔壁镇上的,好像是水泉河东那边的,具体王胜利也只是听说过,不太准,但是据说很泼辣。 王胜利也没想太多,就到了赵铁宝家,家门口有一棵特别大的大柳树,是垂杨柳,柳树下边堆着柴火,另外一边放着几捆酒高粱的秸秆。酒高粱顾名思义就酿酒用的高粱,不能吃。因为口感特别差,但是产量会好一些,约莫已经有上千斤的产量。但是普通高粱只有五六百斤。因为高产,但是质量很差,只能酿酒。 院子的门,是黑色的铁门。 房子是平房,四间平房。看起来,日子还是不错的。 就这么着,王胜利就喊了一句:“铁宝,出来。你妈回家了。” 赵铁宝在不在屋里不知道,但是不一会儿,赵铁宝的老婆王氏出来了。 王氏挺年轻的,个头中等,短发,穿的也不错,出来看着王桂香和王胜利,满脸嫌弃的说道:“来这干啥?我们早就分家另过了。我婆婆回自己家呀,来我们家干啥?” 王胜利都愣住了:“铁宝呢?” 王氏不回答。 王胜利只好说道:“你婆婆这是刚回来,这不和老二老三他们闹矛盾,这么回去,没准你们家老二老三会质问你婆婆。而且,这事别管怎么说,也是当儿子的不孝顺。我就琢磨让铁宝上去,捎个信。让铁生和铁刚他俩,把你婆婆接回去。” 王胜利的想法其实很单纯,直接回家也行,但是如果是儿子接回来的,那全家人都好看一些。村里人看着也好。 毕竟亲妈进了芭篱子,没人赎出来,还是人家娘家老头八十多岁了,花钱赎出来的,让儿子接家去,多少好看点。 没想到王氏直接拒绝了:“不管。你俩该干啥干啥去。” “那大舅来你们家还不行了?”王胜利怒道。 “你又不是我大舅,我管你。”王氏说着话,把大门给关上了。 王桂香:“………” 王胜利:“………” 两个人无奈,只好徒步回家。 “老大媳妇这样吗?”王胜利问道。 王桂香也不回答。 王胜利叹了口气:“妹子,你这个婆婆,到底是咋当的?我这几个外甥,也忒不是东西了呀。亲妈想去儿子家,都不行。这等你老了,这日子咋过。” 终于把王桂香送到了家,王胜利气的也没吃饭,直接转身就走。 王桂香看着空空落落的院子,只有赵廷绪喝多了在炕头睡觉,老三赵铁刚也喝多了,在西屋睡觉。赵铁生也喝多了,在仓房睡觉。 王桂香心里一堵,直接气的晕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王桂香过了好久,才醒过来。 嗯,是自然醒的。毕竟,家里那爷们三个,都已经喝多了睡着了。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赵家的经是更难念。都已经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再往下走,可能只有家破人亡这条路了。 王桂香蹲芭篱子都能睡着床,在家却睡在了冰冷的土地上,没人管没人问,她能不生气吗? 她都快气炸了。 王桂香是越想越气,直接咒骂道:“赵大鹅这个丧门星,我非拔了她的皮不行。活了五十多年了,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待我。” 随后王桂香推了推还是睡觉的赵廷绪:“起来。” 赵廷绪晃荡的几下起来了,看见王桂香回来了,也有点意外:“你咋回来了?” 王桂香:“………” 这个家,是没法过了。 “啊啊啊啊啊……我被人送芭篱子蹲十多天,没有人赎我出来,你咋好意思问我咋回来了?该天杀的,这日子,谁也别过了。” 赵廷绪也郁闷呀,问题又不是他把王桂香送进去的,这事本来他们两口子说好的,就说这个存折是赵大鹅偷得。 赵廷绪是觉得事情,就到此为止。 是王桂香找来的派出所…… 赵廷绪根本不知道,所以赵廷绪认为王桂香进去,纯属没事画蛇添足。 这倒不是说赵廷绪觉得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而是赵廷绪也觉得,日子还得过不是? 都是一家人,吵吵闹闹的,倒也正常。但是总不能最后弄个鱼死网破吧。 “你这是又抽什么风?” “我抽风?”王桂香嗓门瞬间就高了起来。“我嫁到你们老赵家都三四十年了,好日子没过过,芭篱子蹲了两次。我特么图啥? 就说让老二把闺女送出去这事,全家参与的,结果就特么我进去了。再说存折这事,你也参与了,凭啥蹲芭篱的是我!!!” 赵廷绪脑门子都蒙圈了:??? 感情意思赵廷绪没被逮进去蹲芭篱子,你王桂香心理不平衡?这个逻辑很危险的好不好!!! “你胡嘞嘞个啥?反了你了,小心我揍你……” 赵廷绪一向这个样子,一言不合就拿出来一副古代家长的作风。赵廷绪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当然了,这是绝大多数的时候。 但是很显然,王桂香情绪很激动,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说的不对吗?就是因为你没本事……” “啊……” …… 老赵家老宅又打起来了,这件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赵廷明本来上午气的够呛,这边却自己家后院着火了。 “大爷,不好了。我爹和我妈打起来了。”赵铁生急匆匆的跑过来说道。 赵廷明愣住了:“那你找我干啥?你都快三十的人了,你爸妈打起来你不去拉仗,你找我?再说了,你们家的破事太多了吧,整的我这个村长还干不干了?一天啥正事没有,天天干仗? 就算是要过年了,没有钱了。那也不能天天干呀。天天干仗,我拉仗都拉不过来了。” 赵廷明是头疼的不行,这边正事需要做,那边自己亲兄弟,一家人啥事不干,天天鸡飞狗跳的。 不去拉仗吧,让人外人笑话。 去吧,赵廷明是不愿意。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赵廷明:特么的,老七他们家有毒!!! 老赵家在东台子村是大户,人口多,分支大。到了赵廷明这一辈,哥七个,赵廷明其实最喜欢自己这个弟弟赵廷绪了。 因为赵廷绪相对于其他几个兄弟,人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相对来说家里事最少。 只是没想到呀,这最近个把月的,天天净特么事。 搞得是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 “铁生,那因为点啥呀?他俩干仗总得有个理由吧?” 赵铁生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妈说我爸没本事,要过年了,吃不上喝不上的……” 赵廷明:“额……那你回去吧,我不去。” 赵廷明心里琢磨,这咋去?老婆嫌弃男人没本事这事,无解。 甭管多大岁数,甭管有没有理,这事都说不明白。 再说了,去了万一被讹上咋整?赵廷明因为赵大鹅一顿操作猛如虎,三轮车压在了县医院,又从村里为数不多的钱里边,拿出来三四千块钱,垫付的医药费。 东台子村其实这会可穷了,村里的集体财产早就没了,有的只有一屁股饥荒。今年还凑合,只来了几个要债的,要是往年,那真是一群一群的要债的。到了冬腊月,赵廷明都得躲出去,要不会被吵得鸡犬不宁。 所以他这个村长,也很久很久没有工资开了。赵廷明算过,大约是11个月了,一毛钱没有开。 家里本就生活的捉襟见肘,儿子读大学,眼瞅着要毕业,可是儿子是学医的,这不同于其他的专业。别的专业毕业了,就是就业。那样的话,赵廷明可能就会轻松了很多。 但是学医的毕业的,需要到医院实习三年。这三年基本上没有什么工资。而且跟地方不同有关系,有的会补助点生活费,有的不仅不给钱还要自费食宿。这个事,赵廷明也不知道最后咋办呢,反正儿子短期三两年赚不到钱,才是真的。 家里的庄稼收成有限,供一个大学生本就没啥富余出来的钱了。但是自己这个兄弟赵廷绪那日子是更惨烈了…… 家里本就就没钱,又反复拉扯,天天吵架。而且这十冬腊月,马上过年了,就算赵铁生和赵铁刚想出去打工赚点,也不可能。 没收入,没钱过年,就特别煎熬。 北方的很多习俗,确实不同于南方。 北方呢,有一股子特殊的风气:家里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 但是,如果这一亩三分地养活不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也就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漫无休止的争吵和埋怨。 有钱不一定让人善良,但是贫穷一定会让人斤斤计较。 而有的贫穷到了一定程度,他不敢和外人计较,就只能窝里横。 比如赵廷绪…… 这个年代,打老婆的事情很多。两口子打仗的事情也很多。绝大多数,就是发生在冬天,要过年的时候。 别人家有吃有喝大鱼大肉。自己家没吃没喝,过年包饺子都没有白面,难免就会心生怨念。而且这和后世不同的地方在于,你哪怕贫困潦倒,在农村你也很难翻身。 想翻身,没有几代人努力,怕是艰难。 这会虽然已经市场经济了,但是能出去打工的人,少之又少。守着一亩三分地,年年看天吃饭。悲观情绪,可能就会多了起来。 赵廷明在农村过了五六十年,也穷了五六十年。他知道自己兄弟,没事就爱当这个家长,讲面子,摆威风。但是,赵廷绪糊涂,把家里的钱都给了老闺女,老闺女不认这个账了,这会也和两个儿子赵铁生和赵铁刚闹的有些生分了。 要不然,按着赵铁生的性格,应该去拉仗,而不是过来找自己去拉仗…… 这又不是能打个一两天的仗,两口子打仗能多久? 一个小时,人都打死了。 恐怕也就是打那么一会儿。赵铁生跑出来,极有可能就是真的跑出来躲清净的。既然当儿子的不想拉仗,那赵廷明自然也不想去趟这趟浑水。 万一到时候说来说去的,赵廷绪借钱咋整? 虽然是亲兄弟,但是赵廷明是真不想帮赵廷绪了。 这活,没头了。 整不了呀。 “铁生,你去问问你三大爷和你四大爷的,我这不忙着呢吗?实在是过不去呀。” 赵铁生犹豫了片刻,便也无奈的离开了。 赵廷明叹了口气:都啥事呀,一天天的,不消停。 正无可奈何的时候,郭氏说道:“老六快放寒假了,昨天大鹅也不知道咋了,鬼使神差的,非的给我塞了二百块钱。我还没告诉你。” 赵廷明愣了愣:“大鹅她哪来的钱?还给你那么多?” “不知道。我死活不要,后来她就把那钱,扔柜里边了。我没追上她,她就跑了。”郭氏叹了口气说道:“大鹅说,她小老叔一直身体不太好,吃的也不好。而且她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说咱儿子这次放寒假,可能领回来一个同学……嗯嗯,就是对象吧。” “唉……我是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咋说这事。往家里领女同学,多少有点不太好呀。再说还没毕业,处对象,也不太好。”郭氏的思想自然没有后世那么开放,总觉得如果儿子还没有大学毕业,处对象什么的,太早了。 “所以,大鹅说到时候不得花钱嘛,就给了我二百。我也不想要,她硬给。你到时候把钱,给她退回去的。哪能要她的钱。” 郭氏把钱拿了出来,赵廷明却没有接,低着声音说道:“放那吧。给就拿着吧。她一定是还有其他事,没说。大鹅这丫头,人小鬼大,指不定捅了什么篓子,或者有啥事需要我出面呢。对了,一会儿要是铁刚过来,你别管。老七他们家又打起来了。” “又打起来了?谁和谁呀?”郭氏一脸黑线:“他们家可真够一出大戏的了。天天干仗。” “我那会就听说了,王桂香回来了。去老大那,让她儿媳妇给撵出来了。回家就和老七打起来了。”赵廷明叹了口气。“眼瞅着过年了,他们家是消停不了了。别去掺和,我都掺和不起了。三天两头的打,把两口子打仗不当回事了。老的没有老的样子,小的没有小的样子。一家子,净特么事。” 郭氏也叹了口气,摇摇头。 …… 那边赵廷绪和王桂香打的火热,但是没有观众,这激烈程度,也就下来了。 热闹都爱看,但是天天打,就没人看了。 而且这次不同前几次,前几次是特殊情况,搞得兴师动众的。而且诸如像程锦湘回娘家,亦或是王桂香冤枉赵大鹅,都是有拉架说情的。 因为赵大鹅和母亲程锦湘的人缘,还是非常好的。 程锦湘人老实,实在。赵大鹅虽然小,但是平时相对来说,嘴甜。这些长辈,都很喜欢她,所以当时拉架的就多。 轮到赵廷绪和王桂香打架,这两口子,这些年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好吃懒做,所以没啥人愿意过来拉架。 这倒不是因为村里人变得冷漠了,而是大家都觉得没必要。 所以,在没人拉架的情况下,过了一会赵廷绪他们老两口,也就不打了。 随后二人也恢复了一些理智,赵廷绪去隔壁屋子,把装死的赵铁刚给薅了起来:“你媳妇还回来不?马上过年了,你去叫叫。” 赵铁刚打了个哈欠:“不去。回来她也得和我干仗。我图啥。” “说什么混账话。你去把你媳妇叫回来。明年咱们想法,盖房子。” “???”赵铁刚立刻就精神起来了:“咋?爹你说明年盖新房?有钱了?” 赵廷绪也不回答:“你就这么说就是了。” 赵铁刚想了一会儿:“嗯嗯,那我继续睡觉了。” 赵铁刚一听赵廷绪说的,估摸这事就是不太靠谱,编的瞎话。张翠兰回不回来不重要,赵大鹅说过张翠兰根本蹦哒不起来,她家三个兄弟没娶媳妇呢。 她呆不住的。 农村就是这个习俗,有时候特别假。 这个假指的就是很多时候,明明不是本心,也要装, 比如张翠兰回娘家这事,她确实没有办法住太久。因为张翠兰母亲没有了,父亲是光棍不说,三个兄弟都是光棍。 这时候就有很大的问题,以后万一有人给张翠兰的兄弟介绍对象,一问一打听:张翠兰就爱回娘家。 单单这条,就够张翠兰喝一壶的。 到时候,张翠兰的兄弟媳妇回娘家,也来一句:呵呵,我和张翠兰学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张翠兰根本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所以有道德束缚着,张翠兰根本蹦哒不起来。 至于赵大鹅母亲,就没什么顾虑的,赵大鹅的大舅娶媳妇多少年了,总不能朱玉凤觍着脸回娘家说:我小姑子就爱回娘家,我和她学的…… 那不让人笑掉大牙呀。 所以农村这个很隐蔽的道德束缚,让赵铁刚心里有谱。而且他现在的追求也不大:盖新房。 至于赵廷绪和王桂香有没有钱不重要,反正钱是他俩弄没得,不盖新房,那就躺起来……放赖。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另一边,程锦湘看着自己怀里咯咯笑的小婴儿,不由得心暖一笑,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赵小鹃。 “小鹃乖,小鹃乖,妈妈在呢。” 程锦湘抱着婴儿,哄着婴儿睡觉。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位跟程锦湘样貌相似的中年女子提着保温杯走了进来,来人正是程锦湘的姐姐程锦溪。 程锦溪见到程锦湘脸色这么好,忍不住打趣道,“哎呦妹子,你这小日子倒是过得真滋润,没有你家那臭男人碍眼,你真是越活越漂亮了。” 程锦湘笑了,“大姐,你就会笑话我,我这哪里漂亮了,我这还在坐月子呢,整天都在照顾小鹃呢,整个人都邋里邋遢的,也没好好的打扮自己,哪里有你说的越活越漂亮了这个说法。不过你有一点说的没错,不在婆婆家住着,我整个人心情都好了,眼不看为净。” 而旁边在炕里边躺着的一个老太太,正是程锦湘的母亲王氏,王氏已经瘫了多年,身体这几年越发不好起来。原本还可以翻身,现在要靠着别人扶着,才勉强能坐起来待一会,她总是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了,听着程锦湘这么说,叹了口气,说道:“那也一直不回去。总也得有个家,妈才放心的下。” 程锦溪把保温杯放在一边,“妈,你看你说的。这都啥时代了,要是过得不顺心,就离婚呗。有啥大不了的……” 王氏翻着白眼:“那你咋不离婚?整天窜蹬你妹子离婚,她离婚了,到时候上你家吃饭呀。” 程锦湘回头看了一眼,也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好,便安慰着说道:“妈。我大姐意思就是让我多清闲几天。这回去,就得吵起来。再说了,我不也是想多伺候你几天。” “是是是,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妹子,你现在的气色可比你之前的气死好看多了,之前我见你向来都是一副憔碎模样,而现在的人倒是一副好精神,生了娃后连带着皮肤都好看了许多,而且没有那烦心的婆媳妯娌问题,也没那看着心烦的臭男人,你也是心情好很多,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也没有我之前见的那副憔悴样了。”程锦溪看着程锦湘的脸色也好了起来,打心里高兴。 程锦溪不同于程锦湘,她嫁人的时候,公公已经死了,只有一个婆婆。而且婆婆已经瘫了,没过几年人也就没了。所以,家里没那么多罗乱的事情。 基本上没什么婆媳关系的问题。 又加上本身周育仁娶媳妇比较晚,又是老二,他家老大也早就娶媳妇了。所以他们哥俩的关系还不错。 最关键的是,周育仁兄弟二人是真穷。爹妈没留下什么东西,也没留下饥荒啥的。 日子过得相对来说,是特别平静的。 当然了,以前的时候,逢年过节就没钱,周育仁还爱出去耍钱,一耍钱几天不回来。赢了就兴高采烈,输了就回来打程锦溪。 不过,也都过去了。 那个年代,打媳妇的人太多了。程锦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反正,就是熬过来了。 程锦湘叹气一声,心里不太舒服。一想起来自己这么多年在老赵家受的委屈,程锦湘就心情很差。 本身程锦湘性子就弱,又没怎么读过书。娘家的老娘,现在也瘫了。父亲也早就没了,没人能给她做主。 而且大哥又身子不太好,有哮喘病。虽然说不致命,但是一直病病怏怏的。娘家嫂子多有不满,加上程锦湘也不想让大哥担心,就不太想让娘家人再去老赵家闹了。 一想起来,当初她在老赵家时,那是要伺候赵家的一家老小,上到公公婆婆,下到小叔子他们一家人,每天都还要听那婆婆骂,在家不是在洗衣服做饭就是在打扫卫生,在外面还要干农活,每天忙着忙那,结果钱都没落回口袋里,被那公公婆婆不知道造哪去了,还有那死男人也只会懦弱的站在一边,一句话都不帮她说一句,什么事都听他娘的,也从来不会顾及到程锦湘这个妻子的感受。 所以程锦湘有时候都觉得,有他这个男人跟没有是一样的感受。 但是又有啥法子。 唉…… 先前程锦湘生下赵小鹃的时候,她婆婆竟然冲出来要将她的孩子给送掉,就因为程锦湘生的是女孩,没有为她老赵家生下一个男孩? 程锦湘没读过书,也不知道这事怪谁。反正村里面,要是有谁家养不出来男孩,都怪媳妇…… 所以程锦湘一开始也怪自己。不过并不是她不想生男孩。程锦湘也琢磨要是有个儿子,以后自己老了,能有个给自己养老送终。 后来程锦湘听赵大鹅说了,这女人生男还是生女,是一个概率问题。而且村里也普及了什么生男生女都一样,少生孩子多种树。 但是老赵家就是迷信的不行,王桂香怪她肚子生不出男孩来,但是看老赵家的德行,他们家生姑娘,都是老天爷开恩。 想起往事,程锦湘心里那叫一个气,她看着怀里香香甜甜的小女儿,心里也是愧疚,于是她忍不住低下头轻吻女儿,她觉得女儿真是哪里都香香软软的。 程锦溪对老赵家也没啥好印象,也是没好气的“呸”了一声,继续说道:“这老赵家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妹子,还好你从老赵家搬出来了,不然又要回去受苦受罪。本来你和铁生为了老赵家忙前忙后,吃了不少苦,给了你公公婆婆不少钱,但却不受他们的待见,相反你们还住在家里的仓房里,这仓房哪里是能住人的地方哩,东不暖夏不凉的,我看着都难受,何况那地方还时不时就漏水。 相反的,赵老三和他的老婆张翠兰却可以住在瓦房里,你看看这像什么话,这赵老三整天喝的迷迷瞪瞪的,喝多了就知道窝在家里不干活不做事,还有这张翠兰也是跟他老公一个样,不干活不做事,他们两口子都等着你和铁生来养呢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他们的爹妈呢,这像什么话啊这。” 程锦溪为自己妹子的遭遇而感到心里不得劲。而且由于当初是程锦溪当的媒人,所以她就更愧疚不已。 程锦溪当初是看赵铁生挺认干的,小伙儿人也不错。但是她倒没想到,老赵家家里的情况那么乱套,说白了还是当初程锦溪最先看错了眼的。 程锦湘越听越烦躁,低着头不语。 程锦湘刚出院,本身该好好生养的时候,但他们依然让她住在仓房里。 赵铁生也只会装作看不见,就这么任程锦湘被欺负,如果不是这次娘家嫂子强硬一回,把程锦湘从老赵家带着离开了,估计程锦湘现在都还在给老赵家的一家子人洗衣做饭干家务。 “大姐,我现在也是想通了,身子是我自己的,除了我自己还有谁会真正打心眼里爱护我。上次我生我们家大鹅时,坐月子就是没有好好坐,老是被我婆婆催着做家务什么的,在大冬天洗衣服,现在造着我这个腰都还是疼着呢,每次天气冷时这个腰就会发痛。这次我学聪明了,说什么我都要好好调养我自己的身子,坐好月子才行,毕竟身体是本钱,把身子养好了才能做更多的事。” 程锦溪看着自己的妹子程锦湘有这样的觉悟,心里也是颇有安慰,她将保温杯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鸡汤,“妹子,你能这么想当然是好的,我们女人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身体是本命钱,把身体养好了才能顾着后面的事。来,尝尝我给你熬的鸡汤,可味道可鲜着呢,赶紧趁热喝。” 程锦溪端着这鸡汤,拿出勺子打了一勺汤,吹了吹热气,然后喂到程锦湘的嘴边。 程锦湘乖乖的喝下这口鸡汤,心里有些愧疚道,“姐,我挺对不住你的,我都那么大了,还要你来照顾我。” 程锦溪“害”了一声,赶紧说道,“妹子,你跟我客气做什么,你是我亲妹妹,我不好好照顾你,难不成还要指望你那废物老公来照顾你吗?那我可不放心,作为你的大姐,我最想看到的就是妹子你好好的,把身子养好一切都好,你之前的身子实在是太虚了,也太拼命了,结果这赚来的钱却不是落到自己的口袋里,而是被公公婆婆给拿了去,都还不知道这钱还能不能要回来,害,我这苦命的妹子,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家呢。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好好修养身子,把身体养好了才是关键。” 程锦湘听后心里暖暖的,但有些话不知道要不要说,她见赵小鹃在自己的怀里快睡着了,就拍了拍小女儿的胸,然后放在一边替她盖好被子,这要是着凉了就不好。 做完这件事后,程锦湘再把鸡汤放在旁边的桌上,犹豫道,“姐,就是妈身体也不好……” 程锦湘说到后面不吱声了,一副复杂失落的样子。 虽然她现在是在自己的娘家里,但自己的母亲对自己回来一事是有些意见的。 自己的母亲还是秉承着之前的一些老式思想,比如说“男人是女人的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人就要听自己丈夫的话”,“在婆家,只要勤劳能干就能被婆婆喜欢”。 从小,母亲就喜欢在程锦湘的耳边唠叨这些,在她的眼里,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外人了,本来是不应该回娘家的,这样被说闲话不好。 结果程锦湘不但回来了,还带着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婴儿给回来了,还和婆家大吵一架,这可把程锦湘的老母给气着了,她怒斥程锦湘不应该这么冲动,还想将程锦湘给送回去。 但后面程锦湘老母也很少跟自己这位女儿说话,每天见到程锦湘时,她都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一副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好几次开口劝程锦湘回去,但程锦湘都会流着泪不肯回去,母亲也只能作罢,但是会让程锦溪多回家然后开导一下程锦湘这个妹妹。 程锦湘觉得这王桂香进笆篱子进的是真好,谁叫她非要将自己的小女儿小鹃给送人,如果不是自己的大女儿大鹅急中生智,在医院里向大伙人称王桂香是人贩子,路人拦下了王桂香,她才能从王桂香手里抢回自己怀胎十月,苦苦生下的孩子。如果小鹃真的被送人了,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了,那她是真的会抑郁而终,自责一生。 后来回到老赵家时,程锦湘也想了很久,她发现她在老赵家当媳妇的这十年里,她做的哪里不好?家里的田啊地啊,都是她耕种处理做农活。几乎没有让自己闲下来过。公公婆婆说把钱交到他们手里保管,就算自己是有些不满,但自己老公赵铁生同意了,自己也不好拒绝也是同意的。每日家里的这饭都是她做的,就连家里的衣服都是她洗的,洗一下公公婆婆的衣服吧这也没什么,但是就连小叔子还有弟媳他们一大家子的衣服都要她来洗,程锦湘就有些难受了,但那时程锦湘能忍,就这么熬了好几年,自己的手里也洗出了茧子,这王桂香倒是越过越滋润了。 赵老三与他的媳妇张翠兰也被养成了在家混,还不用干活,有饭吃的悠闲日子。 越是这么想,程锦湘心里就难受,她原本不用这么累的,要是叫铁生早一点分家,不与公公婆婆还有小叔子他们住在一起,她就不用去照顾那么多人,也不用干那么多活。 程锦溪也是为难,姐妹二人聊了一会。可是母亲也是一直插话说一些什么,最后程锦溪有些试探的问道:“妹子,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也别勉强。不行,实在不行。离婚也可以。” 只是程锦湘有些犹豫道,“大姐,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就算是离婚也要把那几万块钱给要回来,绝不能便宜我那公公婆婆。这婚目前还不能离。” 母亲也在一旁不满意的说道:“还是从长计议吧,别太冲动。这不是闹着玩,别张嘴这个想法,回头那个想法的。再说了,你离婚了,你嫂子还在家呢?咋滴,你们还能住娘家一辈子?我眼瞅着不行了,我要不行了,你大哥能容下你,你嫂子能容下你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 程锦湘一听母亲这么说,唉声叹气的,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自己的委屈,母亲也是无能为力。 娘家的情况不太好,自己这边住娘家,日子久了,难免哥哥嫂子会不太满意。而且程锦湘母亲年纪也大,身体也不好,本就一直瘫痪着,早就说的不算了。 程锦湘父亲没得又早了一些,家里的大事小事,也都是大哥说的算。虽然嫂子现在还不错,但是原来也不是这样的。 原本程锦湘的妹子程锦潇,当初就是岁数小,到了找婆家的时候,都同意了,程锦潇不同意。而那会朱玉凤看见吃的,也不怎么往外边拿,程锦潇就吃不饱。之后在亲戚家,这住几天,那住几天,过得日子不好,后来那会她岁数小但是胆子大,程锦湘记得好像就是因为大姐程锦溪给介绍了个媒人,还收了人家六七百块钱,但是程锦潇是不同意的。之后这边就逼着她,程锦潇就一怒之下,闯了关东。 至今这还是一笔糊涂账。那钱,后来程锦潇跑了,程锦溪才被迫拿出来的。 不过也许当初程锦溪是好心,为了让妹子找个婆家,不再东躲西藏的,所以逼着她嫁人。但是好心不好心的,程锦潇反正跑到北大荒去了。 那这件事的根源就是母亲说的不算了,嫂子容不下自己妹子。当然了,现在好像日子好了一些,但是那天朱玉凤去接程锦湘回娘家,程锦湘还是特别意外的。 程锦湘是不知道,赵大鹅让程锦溪偷摸带了五百块钱过来的,所以朱玉凤才开心的。 程锦湘就琢磨着,住太久确实不是个事。但是,回老赵家,不甘心。 赵铁生倒是假装来过一趟,结果朱玉凤门都没让他进,就把他给撵跑了。 程锦湘心里苦,老娘还在,还有家。万一母亲没了,唉…… 泪水就止不住的流。 程锦溪听着妹妹哭了,也是心里碎了一地,她抱了抱程锦湘,也忍不住红着眼哽咽道,“好妹子,别哭了,大姐我看着心疼。你别在意妈她说的话,你还不了解妈她吗,她那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就是会嘴皮子上说说,她说什么嫌弃你回娘家,但实际上心里也是高兴得很,高兴你能回娘家多看看她。而且哪有会不希望自己是儿女过得幸福,妈是看到你过成这样子,再听见老赵家这么对你,心里也是很自责,她自责把你嫁到了老赵家里去,也自责自己眼光不好,也怨自己之前对你说的那些狠话。但妈她脸皮薄,拉不下脸面来跟你道歉。” 程锦湘边流泪边点头,“大姐,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委屈,我心里还是很难受,我感觉全世界的人都只剩下了我,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依靠,但是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扛不住了,要是连妈她都不接纳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该去哪里了。” 程锦湘越说越崩溃,忍不住低头哭泣。程锦溪看着心疼,直接一把抱住了程锦湘,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断安慰道,“妹子,你别伤心,没事的。” 程锦湘低头擦眼泪,不哭了。可是心里很委屈。那边大鹅过得好不好,程锦湘也惦记着。家里又是这个情况,一言难尽,都是心酸。 可越是这样,程锦溪就越是心疼自己的妹子。 “妹子,以后你心里要是有什么苦有什么怨,你就跑来和大姐我说,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你这样是容易憋坏的,把自己的身体给憋出病来,得不偿失。有时候啊我们人就要说说心里的苦闷,这样你心里也是舒服。” “妹子,赵铁生也是的,什么事都不站你边上,你被公婆欺负了,他也就只会一味地说些软话而已,真是一点用都没有,真不知道要他来干什么。要不你就接着待在家里吧,顶多就是家里添双碗筷的事,也没什么麻烦的,妈身体也不好,能有个时刻都陪着她。你别看妈她表面上嫌弃你嫁出去了还要回来,实际上她心里心疼你还差不多。不过妈你也真的是,再怎么说我妹子回到娘家,是因为在婆家受了委屈回来的,无论如何妈你不应该朝你说重话。” 程锦湘的母亲不置可否的低头不语,她也有她的难处,只好无奈的说道:“那你就住着,我不死,没人敢撵你回去。” 程锦溪笑着说道:“听见了吧,妈说让你随便住呢。” 程锦湘听着程锦溪的语气,心里暖暖的,她跟着点点头,也是赞同程锦溪说的话。 程锦湘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两姐妹一起笑了,程锦溪伸手刮了刮程锦湘的小鼻子,笑道,“你啊,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的小孩子脾气。” 只是对于程锦湘刚刚提出在程家多待一会这件事,程锦湘说道,“不过大姐,我还是会回赵家的,但是这一次我可不会这么傻白白的让人欺负了去,我这次回老赵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回公婆从我这边拿走的几万块钱,如果可以再顺便把家分一下,我要为大鹅为小鹃争取到更多的利益才行,趁着我还是老赵家的媳妇,我得赶紧把这几件事给解决了,决定不能便宜了公婆他们,还要赵老三一家子人,还有那些拿了我和铁生这些年的辛苦钱却又不还钱的那些人。这一次我不单是为了自己,更为了大鹅还有小鹃。” 她有自己的考虑,但是无论怎么说。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现在也没到必须离婚的地步,那过几天还是要回去看看的。 程锦溪见到程锦湘这样也是欣慰一笑,“我的好妹子,你能这么想自是好的,大姐为你而高兴。你要记着,娘家永远是你的靠山,你在老赵家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只要是别受了委屈就行,要是累了就回娘家,程家的大门永远都为你而打开。你是我程家的儿女,程家人就不该受这些委屈,咱们该强势就该强势一点,你要是回到了老赵家,他们叫你做那些家务什么的,你就别做,以刚生完孩子修养身子为由,要是他们逼着你做,你就使唤你那死男人去做,老公不用白不不用,咱们不舒服,也别想让你老公舒服了去。他们要是骂你说你不识好歹什么的,你不会怼的话你就别说话,就接着做那些让他们不顺心的事,气死他们,他们要是敢打你,你就让他们打一下,然后就跑到村子外面大声哭喊,哭诉着这老赵家有多么的丧心病狂,让你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妇人来做家务,你身体不舒服还来打你,这样村子里的人都是站你这边的,村里的那些长舌妇可以骂死王桂香那些人,他们要是再来打你的话,你就可以反击回去,反正大伙人都看到了,是他们老赵家无理在先,咱们有理,反正最后挨骂的又不是咱们。听见了没妹子,有时候我们就要好好的灵活变通一下,只要不受欺负就行,反正啊这气咱们就别受。你要是受气了,你就打你老公,打他也好,骂他也好,反正也不能让自己委屈了,不然我这看着心疼,也是会忍不住从家里拿起菜刀去找找铁生这死男人好好算账。” 程锦溪说这番话时,心里也是满是怒火,她好好的妹子就这么被老赵家的人逼成了这样,这婚让他们结的......结什么婚啊这别结成仇家就不错了,他们一大家子人合着伙来欺负她的妹子,真是没天理。 想到这,程锦溪就忍不住想朝老赵家他们一家子人吐口水,没用的男人,偏心的公婆,吸血的小叔子一家。 嫁到这一家子人里做媳妇,她第二天绝对要离婚,才不会傻傻的忍那么多年。 程锦湘听了程锦溪说了一大堆的话,她好笑道,“大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是之前的我,我也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去。” “我可是时时刻刻听你的话,遇到不顺心的时就对我家那死男人又打又骂,公婆要是叫我做事,我就叫铁生做事,他们一家子人要是想打我,我就跑到村子里头哭诉去,反正啊这委屈我是不能受的,到了最后他们要是还想来打我,我就叫上你们,自己也拿起扫把给打回去,主打的就是不受一点委屈,自己过的舒坦就行,我才不管老赵家他们怎么想。” 话是这么说,但是程锦湘知道自己大姐程锦溪现在都快顾不过来自己了,她儿子也要娶媳妇了。到时候,她就不会这么说了。 唉。 程锦溪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自己的妹子有这样的觉悟她很满意,反正啊就是不能让人受欺负了就是,至于老赵家的人受欺负,那关她程锦溪什么事,她只在乎自家人的感受。 “那大姐,天富那边的事情咋样了,我琢磨过几天回去呢。”程锦湘说道,“老赵家那边怎么能少了我呢,而且我这坐月子也坐的差不多了,身子也调养的差不多,是时候该回去了,大鹅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我想过几天回去,找茬和王桂香干一仗。” 程锦湘从始至终,都没和王桂香吵过,她这个儿媳妇,算是老赵家最软弱的了。回不回去是次要的,先找茬找个机会,和王桂香干一仗才行。杀杀王桂香的威风。 打得一拳开,才行。要不然,回去也是受欺负,没跑。 老赵家坏菜就坏在王桂香这了,虽然赵廷绪也不咋地,但是王桂香是最坏的。她心疼自己闺女,但是不拿儿媳妇当人。还欺软怕硬。 程锦湘琢磨要不就学自己的那个大嫂,也就是赵铁宝的老婆,学她和王桂香对着干,一言不合就骂街,弄两次王桂香就老实。要不学张翠兰也行,张翠兰装病…… 但是这俩人的性格,程锦湘好像也学不太好。先不管了,改天找茬,先和王桂香干一仗再说。自己心里不得劲,也不能让王桂香过得舒坦。 程锦溪听后忍不住鼓掌,“不愧是我的妹子,早就该要这么想,才能真正过好自己的日子,大鹅和小鹃她们才有保障,也不会跟着受委屈。他们要难为你,你就和他们闹,不行的话就闹离婚,谁怕谁。” 程锦湘听后一笑,“大姐,离婚的事还远着呢,最起码我得先回老赵家,把分家的事还有公婆从我这边拿走的几万块给解决了才行,之后才能谈离婚。” 程锦溪笑了,拍了拍程锦湘的手,“是是是,我妹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程锦溪没说那个钱估摸是回不来了,她怕自家妹子想不开。 次日 程锦溪拿着提着一篮新鲜鸡蛋上时志慧的家,敲了敲门,“四妹子,是我,我是程锦溪,你快开门。” “来了来了!”一道声音从门里传来,随即木门就被打开了。 时志慧一打开门,低头就看到程锦溪提着一篮新鲜鸡蛋,她疑惑道,“大姐,你这是……” 程锦溪露出了一个讨喜的笑容,“她四姨,我是来给你送鸡蛋的,喏,你看这些鸡蛋新不新鲜,这些都是我特意攒的呢。” 就在昨天,赵大鹅帮大爷爷处理完鸡鸭鹅的事,成功的让禁令推行下去,村民不能去举人杖子那边买鸡鸭鹅。至于祥子装病,除了几位知情人士,是没有什么人看得出来,李大娘也是闭口不谈赔偿的事。就是钱斌和刘大爷受的伤挺重的,现在都还趴在床上下不来。 赵大鹅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就去大姨家了,她让程锦溪好歹拿点东西去看看时志慧,要不这眼瞅着相家了,还没去看人家媒人呢,总还是不好的。 媒人,也许成不了好事,但是一定能坏事不是。 再说了,虽然这边已经定好了日子,但是毕竟八字没一撇呢,而且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事。就算没成,这也是一门亲戚了。 何况时志慧还是程锦溪娘家的那边的人,这个总是要去看看的。人家忙前忙后的,啥也不说,一点恩惠得不到,这哪成? 后世都没有媒人了,都是什么红娘公司了,原因就是因为媒人这个破活,是受累不讨好。 “拿着呀,也不是啥贵重的东西。就点鸡蛋啥的。” 时志慧有些受宠若惊,她慌忙的接过了这篮新鲜鸡蛋。 第一百八十九章 时志慧不明所以道,“大姐,你这是干嘛呢这,怎么给我这么多鸡蛋,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你就说吧,不用送这些的。” 程锦溪笑着说道:“亲戚呀,你这给我儿子当媒人。我前段时间有事,就没过来看看。这才忙完,说啥都得来看看你了。” 不由分说的,程锦溪就把鸡蛋给了时志慧,时志慧推脱不掉也就接着了。 随后程锦溪从兜里拿出来一百块钱,塞给时志慧。 时志慧这哪里敢收,赶紧拒绝道:“大姐,这个可不行。你看你这个……哎呀……这我成啥人了?哪有当媒人还连吃带拿的?这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了?” 程锦溪却硬塞给了时志慧:“哎呀亲戚,你不就不是打我脸吗?甭管怎么说,你给我儿子当媒人,这事我一辈子都得念你的好呀。这点钱没别的意思,又不是给你的。我这出门来的及,没带啥贵重的东西。你拿着,给孩子买点好东西吃。” 时志慧撕吧半天,终究还是躲不过,只好收了。 虽然说她不应该收这个钱,但是吧……收了也不犯碍不是。 而且老马那边本来也没啥变数,就是多说几句好话的事。 时志慧心里明白该怎么说,便也开心起来,拉着程锦溪进家里呆了一会。两个人寒暄了一阵,程锦溪便走了。 程锦溪离开时志慧家里,回到娘家,看妹子程锦湘在那边逗孩子玩呢,叹了口气:“妹子,明个你回家不?” 程锦湘不想回去,但是不回去也是不行。 老赵家那边事挺多,听说王桂香出来了,整天在家闹,她也烦的不行。但是自己亲大姐的儿子相家,也是大事,她不去是不行的。 农村人讲究的不多,但是婚姻是最大的事了。 人这一辈子,拢共也就结婚一次,所以程锦湘不想让大家都扫兴,便说道:“回。到时候我还得喝我外甥喜酒呢。” “酒你可喝不了,但是陪新亲得让你去。还得让大哥去。”程锦溪说完便去找赵大鹅的大舅。 程锦溪到了下午就回家了,举人杖子这边很多年没有人娶媳妇了,无他,穷呗。 相比于东台子村,举人杖子更是穷困潦倒。更何况这两天闹的鸡瘟,那边不让来这边买鸡鸭,虽然有人偷摸卖给了小贩子,但是大部分的鸡鸭都白白死了,扔了。 这就让本就困难的村里,雪上加霜。 但是再困难,日子也得过,没办法的事。摊上了,就得过。多难,也只能想办法。 明个就是腊八,周育仁找了几个人去买菜。村里也有一些人家,把桌椅板凳什么的拿过来,准备到时候用。 周育仁找了赵铁生还有赵老三来当陪酒的,也找了自己大哥周普仁和侄子周天翔和周天军。 村里的姚会计也来了,队长也来了,大伙都挺高兴。毕竟,举人杖子已经不是当年的举人杖子了,没落的不行。 都差不多有七八年,没有这边的小伙娶媳妇了。有的都是闺女出门子。出门子是嫁人,娶媳妇是添丁加口。 大伙在房子前边,搭了一个塑料棚子,准备到时候留着来客人吃饭用的。 正是农闲的时候,来的人很多,特别热闹。 …… 周育仁和程锦溪就一起研究,腊八集上那天买什么一类的。 赵大鹅也在一边凑热闹:“初九咱们得找个厨子吧,自己做,不太像那么回事。” 程锦溪:“找厨子不得花钱嘛?让春文做点菜得了。” 周春文:…… 好好好,我当厨子,当时候把人新亲吃跑了,你可别怪我。 “整点鞭炮不?”程锦溪突然问道。 几个人都不敢说话。 “那就买点鞭炮。”程锦溪自顾自的说道。 …… 另一边,王桂香也听说了这件事,在家里和赵廷绪合计:“大鹅她大姨家儿子要相家,大鹅她妈一定回来。到时候你看我怎么磕碜她。” 赵廷绪:“你可拉倒吧。你是真怕事不大。再闹下去,这日子就别过了。” 王桂香愤恨不已:“本来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我不好过,别人也别过了。” …… 晚上的时候,赵大鹅还去找了赵廷明,让他初十也去给周育仁家里这个事,指客。 指客需要个明白人,本来周育仁想让姚会计弄的,但是赵大鹅觉得赵廷明更合适,便央求着让赵廷明去。 赵廷明也拒绝不了,便也答应了。 赵大鹅又从仅剩不多的钱里,抽出来一千块钱,偷摸借给了大姨程锦溪。她是知道大姨手里钱不多的。 自己在程锦溪家里吃吃喝喝两三个月,总也得有点用不是,何况自己还有点钱。 程锦溪确实没多少钱,便也接受了。 次日,腊八这天。 赵大鹅和自己的母亲程锦湘、表姐周春文一起上集市买些东西,程锦湘在娘家坐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月子,身子也是好起来了,也该出来走一走,加上外甥有事,她这个亲三姨,总还是要出来的。 刚好今天集市,大姐程锦溪一家都在忙活,她就想着帮大姐买点东西置办些东西。要不然,这几个孩子去买东西她也不放心。 当然了程锦湘也听说王桂香出来了,心里琢磨回老家一趟也是好的,有事没事的,先干一仗。免得自己不舒服,便宜了别人。 街里这会的人很多,毛驴车和牛车驮着人们来赶集,道路两旁也都是小商小贩,这会十冬腊月,人们都没啥事,出来赶集,也算是一场游玩了吧。特别是小孩子,都喜欢这个时候,来集上看看,没准家里大人,还能买点糖葫芦吃。 几个人走到路上,一位卖馒头的妇人看见程锦湘时眼前一亮,立马喊道,“闺女,等一下。” 程锦湘听见有人喊自己时疑惑的转头,在看见那位妇人时,有些懵懵的。 赵大鹅见状,推了推自己的母亲程锦湘提醒道,“妈,这位是老马的母亲许梅花。” 许梅花快七十岁了,身材挺好。平时就爱做一些馒头,刚好今天是集市,就想做些馒头拿到集市这边来卖,希望可以赚点零头花。 听到赵大鹅的话,程锦湘也是恍然大悟,连忙喊道,“许婶啊,好巧,在这能遇到你。” 许梅花常年来这边卖馒头,所以程锦湘还是见过几次的。但生下孩子后,不是有句话叫做一孕傻三年,有些事她都忘了。 许梅花看见程锦湘后就去问道,“来赶集呀。来点馒头不?我家孙女眼瞅着和你大姐那小子相家来着……我听人说是你大姐家……她那小子咋样?” 程锦湘自然是把周天富夸的不行,但是也不能说的太浮夸:“我外甥,那人没得说。除了有点龅牙,别的那是挺好。能干,勤快。” 周天富确实有点龅牙,但是不太严重。 许梅花笑了笑道:“那也不是啥大毛病。能干,能养活一家人家就行。” 就这么的,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 许梅花问道:“我老听人说,你那个婆婆相当不咋地呀……你不是在娘家住着,准备回婆家呀?回去不是受罪吗?”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王桂香的所作所为,早就传的附近村子那是人尽皆知。许梅花心里也是好奇,虽然那王桂香现在已经从笆篱子里出来了,现在就待在赵家,但她逢人就说她进笆篱子是因为她那好儿媳和好孙女干的,虽然许梅花也有听到一些传闻,但她是别的村子,又是外地来的,就是有时候赶集听别人那么说几句,许梅花也没法从别处详细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今天她刚好就看见了程锦湘,怎么说她的孙女也要和那周天富相家,而这程锦湘又是周天富的三姨,如果孙女和那周天富成了,怎么说她们也能算作是亲戚吧。那既然是亲戚,她打听一些事应该没事吧。 况且王桂香二进笆篱子这事闹的挺大的,毕竟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进了两次笆篱子,这王桂香还是独一份,第一次进笆篱子的原因是因为被人当成了人贩子,还想把自己的亲孙女拿去送人,这说好听点是送人,难听点就是卖孙女拿去换钱。王桂香这事也真是够埋汰,让不少人听了这事后都在那边骂她。许梅花听其他人讲都不准确,大多都有添油加醋乱说的,还不如问问当事人知道的会比较多。 程锦湘遇到向她打听王桂香的许梅花,她先是愣了一会,转身看了看,突然在人群中,看见王桂香在远处好像正在买东西。所谓仇人…… 也不一定是仇人,但是程锦湘现在看见王桂香就不得劲。她低头片刻,然后稍微红了眼,带着哭腔的说道,“唉……我那婆婆呀……唉……唉……一言难尽呀。” 许梅花听到这一下子就慌了,她先是安慰道,“闺女啊你别哭啊。你这咋还哭了呢?你先告诉婶发生了什么。”她这八卦的心思一起来便继续说道:“你那婆婆咋坑你们娘几个了?” 程锦湘哭诉道,“我那婆婆她拿了一张存折扔我的闺女,也就是大鹅身上,二话不说就诬蔑是我闺女偷了钱,是大鹅偷了存折里的三万块钱拿去用,还说要将我闺女拉去扔到笆篱子,还想把我闺女打一顿,结果仔细一查,原来是我那婆婆自导自演,她先是自己取了存折里的钱,然后再反过来说是我闺女偷了钱,我这心里那是一个委屈,明明不是我闺女做的事,但婆婆偏说是我闺女干的,我这能不委屈嘛我!” 一想起大鹅受的委屈,程锦湘眼眶就通红通红的,那眼泪像是不要钱的落下,这委屈其实她一直憋在心里,但很少人有听她说。哪有亲奶奶,这么对待亲孙女的? 赵大鹅拉了拉程锦湘的衣服,心疼道,“妈妈,你干啥呢?大冷天的……” 而且还是和外人哭,多少有点离谱了不是。赵大鹅个子小,没看见不远处王桂香要过来,自然不知道程锦湘什么意思。 许梅花见了也是心疼,替程锦湘擦了擦眼泪,“好孩子,你别哭了,这王桂香净干一些不是人的事,她脑子进水了吧,怎么会想着诬蔑自己的孙女偷钱呢,弄到最后还把她自己给弄进了笆篱子里。” 说完,她又对赵大鹅说道,“你这孩子也是个乖的,明明你也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赵大鹅难受的低下了头,一副伤心模样,不过倒也没有说什么。赵大鹅对于这些看的很轻,只要母亲好好的就行,至于自己她倒不怎么在乎。 许梅花听着心里难受,她忍不住“呸”了一声,“这王桂香做的真不是人事,哪里有她这样做奶奶的,倒是委屈你这孩子了。害,也不知道你奶奶是怎么想的,竟然舍得让你受这委屈,你奶奶这是想让你身败名裂啊这,你还那么小,还不到七岁,是个玩耍无忧无虑的年纪,这王桂香真是天杀的,活该她进笆篱子,这进的好啊!” 但许梅花心里也是疑惑,她向程锦湘问道,“闺女啊,那你说你婆婆这么干,图啥呀?” 这才是许梅花真正想知道的,程锦湘先是擦了擦眼角泪水,但是眼眶红红的,让人看着好不心疼,程锦湘又吸了吸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明眼人一看就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 程锦湘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知道的给说了出来,“婶,这还能有什么原因,还不是因为我生的是女孩嘛,你知道的,我公公婆婆他们就是重男轻女,小叔家的儿子就当宝一样对待,对待我生的这个女孩,就是非打即骂,有事没事就喜欢用力扯我闺女耳朵,如果不是我拦着,说不定我闺女这耳朵就废了,被人给扯坏了。就因为我生了两个闺女,我那婆婆就到处看我不顺眼,到处为难我。 有些话就不能说了,说了好像我不孝顺一样。我对我婆婆有多好,这些年来都是我尽心尽力的伺候公婆,任劳任怨,但是却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一堆白眼狼!” 程锦湘想起之前的那些事就忍不住落泪,委屈,那时候是真的委屈,除了赵大鹅,自己的闺女,那时候是真的没什么人帮她,就连自己的男人也是站在一旁看戏。 有些话,就不能说了,再说下去,程锦湘就会真的难过了。 第一百九十章 程锦湘在娘家住了一段时间,可是大姐程锦溪并没有告诉她赵大鹅被王桂香给冤枉的事。只是说王桂香又进去了,但是至于为什么进去的,也是含糊其辞。她是刚刚赶集的路上,听周春文说的,才知道。 她对王桂香的不满,瞬间就增加了无数。 这个婆婆,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赵大鹅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王桂香看见她母亲不在家,便欺负。 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那婆婆咋就一肚子坏水,又懒又馋。我们两口子不干活,他们一家都得饿死了。” 赵大鹅拉了拉程锦湘的衣服,“妈妈,别说了,这都已经过去了。”赵大鹅本来是想让程锦湘少说一些,不要一直看过去,总要往前看些,这样日子才会有盼头不是吗? 再说了,说那些也没什么用了。过去的事了,千年的谷子,万年的糠。翻来覆去的说来说去,就没意思了。 而且自己,听着也烦躁。 但程锦湘却不管不顾,越说越觉得有些委屈,还低声嘟囔着。直到赵大鹅拽了拽程锦湘的衣服,她才不那么激动。 赵大鹅也不知道母亲发什么疯,诉苦你和老马他老娘诉苦,多少有点…… 旁边的周春文也一直点头道,“我三姨说的没毛病。老赵家一个好玩意没有,都是缺肝少肺的玩意。” 几个人就在这人来人往的集市上,讲起来了老赵家。冬天闲人多,看热闹的也多。不一会儿,就一群人围着,像听书看戏一般,听程锦湘讲自己家的破事。 说到最后,程锦湘越加委屈,她想起了医院那些事。 程锦湘倒是不用添油加醋,只需要简单的描述一遍,老赵家那刻薄的形象,立刻就生动的不得了。 “你这婆婆,和那慈禧老佛爷差不多了。慈禧老佛爷不是把儿媳妇逼得投井自杀了?” “这是他儿子没能耐,有能耐的话,你那婆婆都敢把你一脚踢出门,给他儿子娶个有钱的了。什么玩意呀这是……” “十里八乡的,我感觉呀,就你那个婆婆,绝对是最坏的。欺软怕硬,就这样的婆婆,你还忍着她?和她干,弄死那个老不死的。”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王桂香是真不是个东西。连带赵铁生的无能,也一起骂了起来。 有人说赵铁生这样的男人,啥也不是。也有人可怜赵大鹅。 甚至旁边有个卖冻梨的,还拿了几个冻梨给赵大鹅:“闺女,吃吧。” 赵大鹅一脸尴尬:嘶……我妈卖惨卖到我都混着好吃的了。 不过既然是白给的,吃就吃的。赵大鹅索性就接了过来。 倒也不是大伙阴阳王桂香,实在是她这样的婆婆,还真是少见的不要脸。都是农村土生土长的,偏心眼的婆婆倒也很多。好多都偏心小儿子的,这在当地倒是正常。 不过偏心闺女,坑儿子儿媳妇的,其实少之又少。 要不然怎么说大伙对这事这么感兴趣。这王桂香妥妥的双标呀。自己偏心闺女,但是儿媳妇生了闺女,又影响他们老赵家传宗接代了,就老赵家那么穷,有什么传的…… 传出来一堆饥荒差不多。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当父母的,都是拼了命给儿女攒点家产,以后老了,也能没啥遗憾。到时候,百年之后,儿孙上坟的时候,也能多一份念想,逢年过节,多烧点纸钱。 这王桂香妥妥一个奇葩,她这么对待儿媳妇,是打算过几年岁数大了,动弹不动了,让闺女养老吗?就算闺女不嫌弃你,女婿呢?久病床前还无孝子呢,何况个女婿。所有人,都没听过有女婿给老丈母娘养老的。 这边一群人在这说着,殊不知,另一边王桂香也在集市上买东西,此时的她正提着篮子,一路挑挑拣拣,买这买那,走到一半,她抬头就看到了几道熟悉身影,往前走几步,恍然大悟,这不是她那“好”儿媳和“好”孙女吗! 原来她们也在集市上买东西!王桂香还看到了赵大鹅,这个孙女让她进了两次笆篱子,这仇她可是忘不了! 王桂香有些好奇,便上去几步,但又不想让她们发觉,于是便躲到一旁后面偷听。 程锦湘这边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王桂香调整了好些角度,也能听得到一些声音。 她是越听越不得劲,谁让人背后指指点点的,都会不舒服。可是一群人,就没有一个人站王桂香的立场的。她又不太好发作。 程锦湘瞥了一眼,终于在人群里看见了躲在后边的王桂香,心里冷笑。 许梅花岁数大了,她最见不得这些人间疾苦了:“这到底是什么人啊这,呸。你婆婆连条狗都不如呀。这要是狗子,你喂点吃的喝的,它还知道摇晃尾巴呢。这你这么干活,不仅受埋怨不说,她这还趁你不在家,难为孩子。幸好老天爷眼睛不瞎,没让这恶人得逞。不过你说你也别惦记那个钱了,你那个钱就算有,也轮不到你花。闺女呀,不是婶说的不好听,你这样的汉子,多余和他过了……一点出息没有。” 另一边王桂香也是瞪大了眼睛,心里早就将程锦湘给骂死了,这程锦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家里那点事还拿出来对外人讲,也不怕外人看自家笑话吗?她现在也没钱,钱都借出去了,自己闺女没钱还,她王桂香能有什么办法?她现在哪里有钱能拿得出来? 还有这许梅花骂谁没出息呢?她竟然敢说自己的儿子没出息,她怎么敢的! 王桂香心里一股气,但是她选择再听一会。 许梅花已经听得心里满是愤怒,她看向赵大鹅,只觉得心疼,“大鹅啊,你这孩子,也真是委屈你了,这些年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爸爸妈妈也是,怎么都不见他们闹呢,这也太憋屈了。” 赵大鹅摇了摇头,心里有些苦涩,但是她倒不想说太多什么。 说出来,能有用吗?没用的。所谓狗改不了那啥,赵大鹅也不可能指望王桂香和赵廷绪就突然变成了慈眉善目的好奶奶好爷爷,有诉苦那个功夫,不如想个法子,折腾折腾王桂香呢。 现在家里一穷二白,老娘住娘家,老爹也心情不好,干活没劲了。三叔整天醉酒,张翠兰也跑了,就剩下赵永波整天不是哭就是闹的,老赵家基本上已经达到了老婆哭孩子叫,老公公没钱闹妖,老婆婆穷的上吊的地步了。 只要没有程锦湘干活,不好好种地去。凭借赵铁生一个人种地,呵呵…… 赵大鹅不是看不起赵铁生,毕竟那是亲爹。但是她这个亲爹,只要干活就事多。他还觉得他挺有本事的,他觉得他还挺能攒钱,挺能干的。 事实是,老娘程锦湘干了一半。 让赵铁生自己种地去吧,到了开春,看看,一个人能种地不。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机械化,就是用毛驴拉着铁犁翻土耕种,后边得有人放种子、也得有人放化肥不是,最主要的还要来个人放一些粪土,为了粮食长的壮实一些。最后还得覆土,用石头的滚子,压两遍。 以前都是赵铁生带着程锦湘和赵大鹅干活,就这样,三个人还要折腾两遍,才能种一块地呢。现在剩一个,就让他去干活,有啥本事使出来。 赵大鹅是不可能再去了,她也不会让程锦湘去。反正开春,就等着看热闹。看看老赵家这地,撂荒了,让全村人笑掉大牙的。 “我爷爷奶奶嘛,还行。我奶奶三个儿媳妇,跑了两个。还有我大娘一个,还和我爷爷奶奶断绝来往。我大娘说了,我奶奶不死,她都不会来我们老宅的……” 赵大鹅这么一说……许梅花眼睛一亮,老赵家热闹真多,回头她一定要把今天听到的添油加醋的说给其他老姐妹听听,让她们好好评判一下这刻薄的老赵家,看看这都是什么人。王桂香这不要脸的行为,她都看不下了,真够埋汰的,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埋汰了。 “闺女,这也真是可怜了你,摊上这么的公公婆婆,这日子倒是过的有够难。”许梅花忍不住安慰程锦湘道。 程锦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说着自己苦点没什么,孩子受苦,她心里不得劲。 赵大鹅倒是无所谓,相比较一个月前,赵大鹅确实是被养的白了一些,身上也有些肉了,不再是以前那么憔悴瘦弱,但在程锦湘这个当母亲的眼里,自己的孩子总是瘦瘦弱弱,没怎么吃饱,也没怎么过好日子。 当父母的,总觉得自己亏欠子女许多,总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可怜天下父母吧。但是也不一定所有的父母,都是好心。 许梅花摇了摇头,心里对王桂香更是不屑,甚至还有些恶心,但也是越是心疼起了赵大鹅这孩子,会心疼自己的母亲,是个乖巧又孝顺的好孩子。也心疼起了程锦湘,这个命苦女人。 这一切都被赵大鹅看在眼里,有她在,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的妈妈受一点委屈,赵大鹅在心里暗暗发誓道。 而这一切都被在旁边偷听的王桂香给听了个正着,她心里冒火,这程锦湘贱女人,真是什么事都往外面捅,这是嫌外人看自家笑话不够吗? 有啥事不能关起门来说,在村里让人知道就够呛了吧,程锦湘这个贱人还跑到集上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集上的人,附近几十个村子的都有。而且本来腊月的时候,就是农闲,人们没有活,看热闹的人就多。这要这么多人回去一宣传,都不用添油加醋,他们老赵家算是废了。这玩意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里。名声臭了,以后别说赵铁生离婚或者别的,只要儿子离婚,就是铁打的光棍。而且甚至影响到以后自己孙子娶媳妇。 谁家闺女找婆家,不得打听打听婆家什么样,人品怎么样,家庭条件怎么样。公公婆婆脾气好不好一类的。 这么多人今天听着程锦湘诉苦,别的不说,反正以后老赵家哪怕是孙女娶媳妇,也得跑到外地自己处对象了,在当地是彻底废废了。 王桂香气的不行,感情程锦湘你生了两个丫头片子,你不在乎了,反正你也不用担心儿子娶媳妇的事,你就这么不顾一切的磕碜我?磕碜我们老赵家? 这个恶毒的女人,是想让我们老赵家在整个十里八村的名气臭死,让我们老赵家的人以后出门都低人三等一样!这也太恶毒了! 还一口一句恶婆婆,这个白眼狼!自己不就是使唤她多干了一些活吗?就有那么大的意见!早知道如此,当初她就不应该叫铁生娶这个贱人过门,然后把自己给气的半死,连带着她生下的女儿也是,简直就是来克自己的,害自己进了两次笆篱子。 她都还没找她们好好算账,她们反倒是在外面说起了自己的话坏,真是忍不了! 王桂香脾气大,也是抄起旁边的扫把就跳了出来,“贱人,我叫你胡说八道!” 话音一落,程锦湘下意识的转头,就见王桂香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跳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扫把,嘴里叫骂道,“贱人!看我不打死你!你竟然敢在外面诋毁我的名声,还诋毁赵家的名声,铁生娶了你这媳妇,真是他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说完,王桂香也是迫不及待的想给程锦湘来一个教训,她举着扫把就是上前想打人。 程锦湘见状立马下意识的双手挡在身前。 赵大鹅有点愣住了,她还真不知道王桂香就在旁边偷听呢。要是她知道王桂香在旁边,赵大鹅早就添油加醋说一顿了。 赵大鹅也不在乎自己啥名声,名声这玩意太累赘了。心情不爽,有仇就报就得了。想的太多,就会太累。 集上人多,谁也没注意到王桂香也来赶集来了。 也是上前想护住自己的妈妈,就算这一扫把落在自己身上没事,关键是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妈妈被打,妈妈她才刚出月子,这一扫把下去,万一打出什么病怎么办? 不过程锦湘就只是把手挡着,不让王桂香有打到自己脸上的可能。剩下的,她一动不动,就等着王桂香的扫把打下来。 只要这一下打下来,王桂香这个恶婆婆的形象,就更真切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眼看扫把就要打上去,但许梅花眼疾手快,也是抓住了扫把,才没让这扫把落在程锦湘身上。 许梅花在听了程锦湘那些诉苦,早就对王桂香这人心存不满,她怒斥一声,“王桂香,你在这边发什么疯!你家儿媳妇为你们家付出这么多,又是为你们家儿子生女儿,又是干活挣钱,又是伺候你这个婆婆,结果呢?你竟然还跑过来打人,还拿着扫把,你有没有良心啊你!” 许梅花心想,要是她换成程锦湘,摊上这么一个恶婆婆,她非得跟这个恶婆婆好好掰扯掰扯一下,她管什么流言碎语呢,只要是让她不舒服的都不行。 王桂香见状直接破口大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对我们家的事指手画脚,滚一边去,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吧你!” 许梅花瞪大了眼睛,这王桂香怎么开口就骂人啊?这么不讲理! 回头一看,王桂香又对着程锦湘破口大骂道,“程锦湘,你身为我赵家儿媳,就应该要为我赵家传宗接代,但你看看你那不争气的肚子,只会生女儿,你这是要让我儿子断绝香火,你还想要让我给你什么好脸色,你能跟翠兰她比吗?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我没把你赶出家门都算我大度,你竟然还敢在外面说我坏话,我真是给你好脸色了!” 在王桂香的认知里,只有生了男孩的儿媳才能被算作真儿媳,程锦湘就是个只会生女儿的没用女人,如果不是赵大鹅那死妮子坏事,她早就将赵小鹃给扔了,要扔多远有多远。 她也是激动上前挥手直接给程锦湘一个巴掌。 众目睽睽之下,“啪”地一声,程锦湘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鲜红的巴掌印。 程锦湘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婆婆,她是真的没想到王桂香真敢打自己,她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想起这些年来她在老赵家尽心尽力的伺候公婆,最后却换来了婆婆一句“贱女人”,甚至还被当众打脸,程锦湘就感到了委屈,眼眶立马红了。 许梅花在旁叫喊道,“王桂香,你怎么能打人呢?你要发疯就去别处发疯,你这儿媳那么好,你怎么打她啊,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周春文也是气的不行,但是她还也没见过这种阵仗,看着王桂香打了三姨,她急忙去拉仗,之后朝着周围出声大喊道,“婆婆打儿媳了!大家伙快来看看,评评理,婆婆打儿媳了!大家伙快来!真是没天理啊!儿媳为这个家尽心尽力,最后还要遭婆婆扇巴掌,大家快来看看啊!” 周春文这一吼,瞬间吸引了集市上更多人的目光,凭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原则,一下子就有很多人凑上去了,想看看这一出婆媳闹戏。 赵大鹅看着程锦湘脸上的红肿的巴掌印,心痛的要滴血,她哽咽道,“妈,你的脸上……” 这样的画面,赵大鹅在前世就已经见识了很多,前世也是如此,就因为自己的妈没生下儿子,这王桂香就对着自己的妈又打又骂,在爸爸外出打工时,一言不合,就会对着自己的妈扇巴掌,自己想上前帮忙,但她个子小完全帮不了,反而还会因此惹怒王桂香,被她拽着耳朵拖在地上打。 赵大鹅心里恨死了王桂香,她死死盯着王桂香,但理智又告诉她现在还不能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不然自己本来是有理的也会被作成没有理的。 想到这,赵大鹅立马收敛了自己这满是怨恨的神情,反而是一脸哭诉道,“奶奶,你为什么要打妈,妈哪里惹到你了,她才刚坐完月子,身子还没彻底恢复过来,医生说要好好调养身子,不然会落下病根的,我求你别打她了,要打就打我吧,我求奶奶了,不要把气撒在我妈身上。” 说完,赵大鹅整个人扑在程锦湘身上。 小小的身子,哭泣的声音,瞬间让不明所以的群众站在程锦湘这边,纷纷指着王桂香开始指责道,“这什么人啊,怎么连这自己的儿媳都要打,天哪,我要是摊上这么一个婆婆那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这小女孩也真是孝顺,挡在自己的妈面前,为了不让奶奶打妈,自己就上前愿意让奶奶打她出气。” “天呐,我看到这一幕都快要看哭了,这对母女也太可怜了。” “唉!我知道这对婆媳,我和她们一个村子的,就是东台子村最近挺闹腾的那位……进了两次笆篱子,我跟你讲小点声。” 旁人的闲话大多都是指责王桂香,甚至还有些人直接扒出她的名字,在那边骂。这地方就那么大,集市上也是很容易遇到熟人的,没多久,王桂香的底细都被扒的一干二净,大家伙看王桂香的眼神也是越来越不友善。 王桂香听着旁人怎么指责自己,她气得整张脸都是红的,她朝旁人叫喊道,“说什么啊说,我管我自家事,哪里还用着你们说三道四!” 说完,王桂香回头看程锦湘真是越看越不顺眼,如果不是这贱蹄子,她自己会被旁人来骂吗?还有赵大鹅这死妮子,刚才吼那么大声干嘛,她刚才说完那些话,所有人都向着她们母女二人了。 王桂香越是气不过,直接大步向前还想再给程锦湘一个教训,扬起的那双手都举在半空中了,嘴里骂道,“我叫你颠倒是非,看我不打死你!” 但这会还没打上,就被许梅花给拦下了,许梅花虽然也七十来岁了,常年做农活,力气也是大的很,三两下就控制住了王桂香那要打人的右手,她叫喊道,“疯婆子你够了!” 王桂香听到有人喊自己疯婆子,气的大叫道,“啊啊啊啊!你竟然敢喊我疯婆子,气死我了,你竟然敢喊我疯婆子!” 许梅花嘲讽道,“你这样不像疯婆子吗?在大街上又叫又喊,发疯想打人,真是有够丢脸的。要打回家打去,别在我这馒头摊前边打,我看不惯。” 王桂香听后瞪大了眼睛,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喊自己疯婆子,以往她在家里哪里有人敢这么对自己,就连程锦湘也要对自己贴心问候,不敢反抗,但一个外人都敢这么说自己,王桂香简直被气炸了,她大喊道,“有本事你放开我的手,我们来打一架啊!” 许梅花冷笑一声,“放开你与我打架?呵,我又不是傻,好端端的放开你作甚,给自己找麻烦吗?要是你突然冲过来扇我巴掌怎么办?” 程锦湘上前拉了拉许梅花的衣袖,苦笑道,“许婶,你不用替我出头,毕竟婆婆是想找我麻烦,你要是上前帮我说话惹了麻烦不好。” 许梅花看着这么懂事的程锦湘,心里头也是一阵心疼,这么好的闺女,结果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恶婆婆,真是没天理啊。 “好闺女,你不用担心许婶我,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你放心吧,就算王桂香想要来找我茬,也是打不过我,顶多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不碍事。倒是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脸上还落了个巴掌印,你看看你那婆婆真的是,做的净不是人事。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咱就说出来,许婶帮你做主,反正我孙女过几天就要和你那侄子相亲了,说不定啊我们马上就能亲上加亲了。” 许梅花忍不住数落起王桂香,越是这么说,许梅花越是厌恶的看向王桂香。 程锦湘心里一暖,眼眶忍不住一红,第一次见到一个外人对自己那么好,也是第一次有人告诉自己遇到委屈就要说出来,要是之前的她懂那么多的话,她就不会一直被欺负了。 程锦湘本来心里就是想找茬和王桂香干一仗的,人越多越好。王桂香动了手,虽然程锦湘还是有一些意外的,但是也符合王桂香的性格。程锦湘今天想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让王桂香声名扫地。人越多,越磕碜她。 赵大鹅看着母亲落寞的神情,心里也是心疼起来了,她拉了拉程锦湘的衣服,呢喃道:“妈。” 听见自家女儿在喊自己,程锦湘也是看向赵大鹅,想着刚才赵大鹅扑在自己面前想要替自己承担王桂香挨打,她心里就是一阵难过,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强起来,反抗王桂香,不然不光是自己受欺负,就连自己的女儿也会跟着自己受欺负。 想到这,程锦湘就伸手揉了揉赵大鹅的头发,“放心吧大鹅,这次妈不会再让你还有我受欺负了。” 程锦湘的眼神里满是坚定,恍惚间赵大鹅好像觉得母亲哪里变了,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如果说之前的母亲身上是那种疲惫、有心事憋在心里的那种感觉,那现在的母亲就是那种坚强、一朵带着刺的花朵,不再是之前那种任人欺负好拿捏的样子。 程锦湘走到王桂香面前,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对待婆婆的恭敬,她也不喊什么婆婆,直接说道,“你说我在外面颠倒黑白,那好,我问你,我刚才对许婶说的哪一句话颠倒黑白了?你要是说的出来我就当众给你跪下来道歉。” 王桂香听到这瞬间就有底气了,在她眼里程锦湘哪里都是错,让她说,她说个七天七夜都说不完。 “要我说也行,但是让你下跪道歉真是太便宜你了,我要你自己扇十下巴掌,我才满意!”王桂香说着刁钻刻薄的话,脸上还带着一些得意,好像程锦湘今天就会扇自己十个巴掌似的。 旁人听了忍不住议论纷纷,“唉,这还是婆婆吗?怎么会有婆婆对待儿媳这么狠的,还让儿媳自扇十个巴掌,这也太狠了吧。” “就是就是,这个婆婆也太没人情味了吧,再怎么大的仇什么怨,都不应该这么折磨儿媳啊这,这不纯粹是为难人。” 旁人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王桂香全都听到了,但这次她没有之前反应那么大,反而是嘲讽道,“要是她程锦湘心里没鬼,没有在外面颠倒黑白,她完全可以发誓,如果她不敢这么做,就是心里有鬼,怕了,这样还不如让我这个做婆婆的好好教训这个儿媳。” 许梅花看不下去了,她警告道,“王桂香,我告诉你不要太过分了!” 王桂香不满了,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人敢这么大声直呼她的名字,她早就看这个许梅花不爽了,王桂香回怼道,“卖馒头的死老太婆,这是我们的家事,我爱咋滴咋滴,你管不着!” 许梅花气的浑身一颤,用手指着王桂香气着喊道,“你!你!你!” 王桂香看许梅花这幅想打自己的模样,也是笑了,“你什么你,你要是想来打我你来啊!让大家伙看看你有多么无理取闹!” 王桂香也是学会反击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程锦湘转身看了看许梅花,眼神里有一些感激,但是心里知道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别人趟这趟浑水好一些。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就行了:“婶,没事。不用担心。” 许梅花听见程锦湘这么说,她叹气道,“害,闺女,这个你真的能处理好吗?你这个婆婆这么不讲理,我看你未必说得过她。” 程锦湘苦笑的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自己家的事,我自己解决。” 说完,程锦湘又对着王桂香说道,但声音却冷极了,“我可以按照你说的那样,如果我真的有颠倒黑白,那我程锦湘今天就下跪扇巴掌给你道歉,但如果是你无理取闹呢?那还请婆婆你戴在手腕上那只银手镯还给我,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嫁妆,也是我程家的传家宝。” “当时我嫁到你们老赵家时,婆婆你就看上了我的银手镯,并且自称自己得了重病,说什么需要佩戴银手镯才能养好病,当时我穷哪里还有钱给婆婆你买银手镯,但我又想尽孝,于是我就将我手上戴的那只银手镯给了你,想着反正也是借婆婆你戴个几日就能要回来,结果我没想到你反而霸占着这镯子不还了,还以什么身子不好,一旦摘下这镯子就到处疼为由拒绝将镯子归还。” “当时我就想着反正我们是一家人,能忍就忍了,但是我看啊,婆婆你不值得我这么孝敬你!王桂香……”程锦湘眼神冷冰冰的:“我就应该学习学习我大嫂,把你撵出去,让你睡当街就好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程锦湘这么说起,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王桂香手腕上确实是戴着一只银手镯,实打实的银子制作,上面还雕刻着镂空花纹,好看精美。 这就是当时程锦湘嫁到赵家时所佩戴的银手镯,她的母亲叫她好好保管,只可惜却因为她的懦弱被这王桂香拿了去。 王桂香见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她这只银手镯上,立马心虚叫喊道:“程锦湘你不要胡说八道,这哪里是你的手镯,这分明是我花钱买的手镯。” 这只手镯她戴着舒服,而且戴了好几年,她早就将手镯看成是自己的东西,如今哪里舍得还给程锦湘。 再说了,儿媳妇的东西,不就是自己的东西? 程锦湘听后,心里越发心冷,这手镯借她戴了几年就这么成了她的东西,真是太过分了! “那好,我问你,这只手镯你在哪个地方买的?” 程锦湘故意这么问道,王桂香站在那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本身就是骗人的,想出答案自然是要许久的。 许梅花一眼就瞧出王桂香的心虚样,不客气的嘲讽道,“我看啊,这手镯就是她儿媳的,只是随便撒个小谎说是自己的不想归还而已。” 许梅花的话让旁人都很认同,王桂香见状连忙说道,“你们懂什么啊,我这……这是,不是,你们管不着,这是我自己买的手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是在哪一家买的。” 王桂香说到这时,腰背还挺直了一下,只要她死咬不认,程锦湘能拿她如何? 程锦湘早就看出王桂香的小心思了,她说道,“那行,你不说我说,这枚手镯就是我的嫁妆,虽然就是银子的也不太值钱,但它不是只有一只,是有一对。是当初我母亲花钱请师傅打的,上边有记号的,另一只手镯就在我那大姐程锦溪身上,一对手镯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想要知道真假,我回头就叫大姐带上她的那只手镯给大伙瞧瞧,你们一看便知。” “婆婆,不知道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如果到时候我大姐带来的手镯与你手上那只手镯一模一样,你要怎么解释,我看你还是不要再编下去了,这本就是我的嫁妆,铁生他也是知道的,到时候闹得大家都很难堪就不好了。” 程锦湘也是硬气一回,回怼了王桂香,把王桂香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旁人听了,基本也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不很明显,这只手镯就是程锦湘的,反而是王桂香这个做婆婆的拿了儿媳的嫁妆,这人更加的可耻! “这哪里是婆婆啊,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想私吞儿媳的嫁妆。” “我看这只银手镯挺复古的,说不定就是人家老一辈传承下来的,所以人家想要霸占这只银手镯。” “啧啧啧,要是她是我婆婆,我嫁到了这户人家,我肯定是要跑的。啥便宜都想占,不是自己的东西也有据为己有,太不要脸了。” 王桂香见旁人都在骂她,也是气的大骂道,“这个破玩意值多少钱?百八十块的顶天了。不就拿你这只破手镯戴了几年,你作为儿媳怎么这么不懂事,要是换成别的正常儿媳,早就把这只手镯送给她婆婆孝顺她了,哪里像你,当众让自己婆婆难堪的,我儿子娶了你真是倒八辈子血霉!” 众人面面相觑:卧槽!把儿媳妇的东西据为己有,还倒打一耙,还怪别人要回去?话说王桂香素质这么差,别人为什么要孝顺你?毕竟你只是婆婆,不是人家的母亲! 许梅花看不下去了,出来说道,“王桂香,正常婆婆哪里有像你这样子不仅欺负儿媳,使唤儿媳,还霸占儿媳嫁妆的,你脸可真大,我跟你说,锦湘要是我女儿,我一定会让她与你那二儿子离婚,别以为你儿子有多让人稀罕,而且摊上了你这么一个恶婆婆,锦湘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王桂香听了立马恼怒了,“你个老不死的,你说什么,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 说罢,王桂香就抄起地上的扫把想要拿来打人。 许梅花也是不怕说道,“说就说,难道我还怕你了!你啊,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恶婆婆,谁摊上你这个恶婆婆,谁就倒了八辈子血霉。” 王桂香听不得有人来骂她,当下就想上前打人,但好在旁边有人拉着王桂香,才不至于让王桂香真的上前打人,这里面也有王桂香故意的成分,她知道自己打不过许梅花,上前不过就是挨揍,与其这样,还不如顺势装作被别人拉着她,她才没有上前找人算账,而不是她自个怂。 程锦湘也拉了拉许梅花的衣服,让她稍微冷静一下,然后就站在许梅花的前面,对着王桂香说道,“你不是有说我怎么颠倒黑白了吗?现在你自己承认了,手镯是我的,那就将我的银手镯还给我。” 程锦湘连婆婆都不想称呼了,称这种人为婆婆,她都觉得是脏了“婆婆”这个词。 王桂香也是气上头,她看到曾经还那么听她话的程锦湘今天竟然敢这么反驳她,还敢让她当场难堪,王桂香心里就有一股无脑火。 但她不知道的是,程锦湘其实心里一直以来就对她有怨恨,只是这股怨恨一直憋在心里,再加上她之前一直不断忍让,才让王桂香觉得之前的程锦湘好拿捏。但现在程锦湘在医院里走了一回鬼门关,又差点经历了丧子之痛,甚至她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那个噩梦很模糊但又很真实,就好像她亲身经历过。 在梦中,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小女儿真的被王桂香拿去送人了,悲愤之下,她从此一病不起,大女儿没了自己的庇护后,在赵家活得煎熬,这王桂香一直对大鹅非打即骂。 这梦很模糊,甚至她有些看不清梦里面的画面,但她却能很清晰的感受到梦里那股悲伤的情绪,丧女之痛,还有不能保护大女儿的悲愤,真实的就好像真实发生过一样,这也是让程锦湘性格大变的主要原因。 程锦湘想,如果大女儿没有在医院拦着王桂香将小女儿送人,可能她现在就跟梦中发展的情节一样,现在病痛缠身,回到家后也是郁郁寡欢,还不敢反抗王桂香。 梦中的复杂、悲痛情绪无不影响着现在的程锦湘,程锦湘对王桂香,心里是无比憎恨的,只是苦于老赵家的整个情况。如果自己不满意,那自己的丈夫赵铁生也不会偏向自己,他一定会偏向王桂香的。至于老赵家其他人,更不可能偏向自己,而自己娘家就那么几个人。自己的母亲瘫痪多年,无能为力,且心存善念,自己的大哥一家也过得不太如意,程锦湘不太想麻烦大哥。大姐程锦溪还要给儿子娶媳妇,程锦湘自然不会这个节骨眼上,让大姐做恶人。 思来想去,就只能在这种集市上人多的场合,让大伙给自己主持一个公道了。程锦湘也自是不会再忍让了,该怎么还击就怎么还击。 王桂香也是气上头,骂道:“不要脸的东西。你在我家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出来埋汰我们老赵家,程锦湘你是真不要脸。” 程锦湘冷笑不已:“你们老赵家一穷二白。吃喝用度,哪个不是靠着我帮着种地卖粮食得来的?还什么都是你的?像你一样,整天坐在炕头,那庄稼就会长出来?地里的草就会没了?秋天的时候玉米会自己跑回家?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王桂香……” 程锦湘神色冰冷的问道:“你敢说你没颠倒黑白?今天请大伙做个见证,你王桂香要是个好婆婆,我当街给你下跪道歉。要是你干的那些事,大伙都说你不对,那你刚刚打了我,我就必须还回来!” 王桂香怒骂不已,大骂程锦湘倒反天罡,各种不孝顺。 路人说道,“唉妹子,你也太客气了,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你受委屈,你放心,我是支持你的。” “对啊妹子,你这婆婆实在是太恶毒了,不仅欺负你还霸占你的嫁妆,这我简直看不下去了。” 见到这么多人站在自己这边说话,程锦湘也感到心里一暖。 赵大鹅也觉得今天母亲挺硬气,要不然凭什么呀?就凭王桂香岁数大,就可以倚老卖老? 王桂香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叫喊道,“姓程的,你给我听好了,我说你颠倒黑白,不是我夸大其说。你说你在我老赵家勤勤恳恳,伺候我这个婆婆,你伺候个屁。,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连个儿子都没有就不说了,就连你生出的女儿都是克我的命,接连两次我都被这个死妮子送进了笆篱子,你作为父母没有教育好子女,这是你的过错。你在这里顶撞公婆,害得我当场难堪,这难道不都是你的问题吗?” “我赵家娶你做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说我占用了你和铁生辛辛苦苦赚的钱,你怎么不知道这是铁生暗自拿来孝敬给我的钱,我拿我儿子的钱,关你这个外姓人什么事,结果你在外面到处炫耀我拿了你的钱,还说我这是要拿来给我小儿子建新房,你这简直是空口说白话,颠倒黑白,坏了赵家的名声,挑拨我和我儿子的关系,你这个女人好歹毒的心思!” 说到这,王桂香的腰板不禁挺直了些,说着十分有底气。在王桂香眼里,钱是她拿了,也是她花了。可是那是她儿子的钱?关儿媳妇什么事? 赵大鹅在旁边听着不禁反驳道,“你为什么要骗人,分明是你主动向我爸妈提出要把钱拿走,替我爸妈保管,但是你偷摸花没的。根本就不是给你的,我爹可从来没说这个钱给你。” 话还没说完,赵大鹅就感受到有人在拉自己,回头一看,正是程锦湘拉了拉自己的手,并摇了摇头,“大鹅,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不要参合进来。” 众人也都觉得王桂香过头了,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种老一辈人才会有那种比较深的观念,强调着一定要生男孩,王桂香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墙上的标语都写生男生女都一样了。 程锦湘不紧不慢的一句句回答道,“我在老赵家这么多年,白天外出干农活,晚上回来伺候你们赵家一家老小,饭是我煮的,衣服是我洗的,睡前还要纳鞋底给你们一家老少穿,我这怎么不算伺候好婆婆你呢?就连你穿的鞋,都是我做出来的。你要觉得我这儿媳妇不孝顺,你把鞋扔了。别穿我做出来的鞋。 还有,铁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有拿钱孝敬你,我和铁生这些年来赚来的钱少说也有好几万了,这些钱我们夫妻俩本来就打算拿来建新房,是婆婆你亲口说将这钱放到你那边好好保管的,婆婆你怎么能不认账呢?还说这是铁生拿钱孝敬你,婆婆你说谎也是不打草稿的,如果你执意和我争执,就和我去见铁生,让我们当面对质。” “如果这真是赵铁生私自拿钱来孝敬你,这也是他的主意,但这并没有问过我的意见,这钱有一半是我赚的呢,那还有一半的钱我得要回来。赵铁生不和我好好商量,就私自把这好几万块的钱拿来孝敬你,让你胡吃海喝祸害没了,那我看明日说不准,他就会把我给卖了换钱,赚到的钱又拿来孝敬婆婆你,那我可真是怕了。他要真这么说,这日子不用过了,你们娘几个自己过吧,我一个外人,就不凑合了,直接离婚得了。王桂香……你敢说我那男人,真说过我们两口子辛苦干活攒的钱,全白给你了吗?” 赵大鹅在一旁听着,心里顿时舒服了很多:对对对,老娘好歹硬气了一回。和王桂香对着干,谁怕谁?大不了就离婚! 有些人就是欠收拾,你越退后她越过分。就仿佛别人的忍耐和宽容是应该的一样。就是王桂香这样的,就是一欺软怕硬的主。要不程锦湘娘家不太硬气,还轮得到程锦湘自己出面? 要是娘家兄弟多,早就把王桂香打的满地找牙了,还用讲道理吗?而且本身,赵铁生对于自己两口子攒的钱没了,也是意见特别大,只是他也没办法。而且赵铁生是从未说过把钱给王桂香花的,那是他留着盖新房子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王桂香神色一冷,反驳道:“你血口喷人。我这么大岁数了,能撒谎吗?我儿子给我的钱,就是我的。我没花你的钱。再说了,你和赵大鹅不也吃饭了?你们吃饭不也是花钱了?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 程锦湘冷笑不已:“现在就和我去找赵铁生对质一下怎么样?” 程锦湘心里是有离婚的念头,只是为了分家和从公婆那边要回好几万块,她都没有彻底下定决心过,但是如果这赵铁生这一回真的站在他亲娘那边,那这个婚她也是离定了。 王桂香见程锦湘这次是动真格了,心里也不禁感到一些懊悔,她是知道的,要是真的去找赵铁生,赵铁生这一回是真的会站在他媳妇那边,毕竟好几万块,而自己又是真的说谎不占理,真是去找赵铁生反倒是没有什么好结果。 但是对于程锦湘与赵赵铁生离婚,她是双手双脚都赞同,甚至把那两个女娃子带走她都没意见,反正她看着就烦,但是程锦湘休想从赵家里要走一分钱! 于是乎,王桂香说道,“你要离婚就离婚,我赵家可不稀罕你,回头我就给赵铁生看看其他人家的女儿,肯定是比你好,可以生的出男孩的。你生的那两个赔钱货想带走就带走,我赵家嫌弃的要死,至于钱?那是一分都没有,你别想要!” 旁边看热闹的众人听着忍不住作呕:“这小老太太,你也太不要脸了,人家叫你去找赵铁生对质,你回头就说离婚,你问过赵铁生的意见了吗?要是赵铁生不愿意离婚,你这么一折腾,到时候说不准哦儿子恨死你这个当娘的。” 也有人甘心做个老好人,劝说道:“行了行了。别吵了。没啥大事,你们婆媳就都是气头上。说说就过去了。散了散了,都忙自己的吧。” 这万一看热闹,闹的离婚了,大伙心里还多少有点过意不去。都说劝和不劝离,宁毁千座庙,不毁一桩婚。 不过也有人会觉得,程锦湘离婚是最好的,摊上这个恶毒婆婆,真是倒霉透顶了,看锦湘这模样,估计她男人也是个怂货,还不如离了婚,这样没了恶毒婆婆,没了怂逼老公,心情还能好不少,没什么人气她,说不准还能多活几年,要是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不被欺负死,也得受气窝囊死。 程锦湘倒是没有再说的太过分,只是冷漠的对王桂香说道:“若你不敢与我去找赵铁生对质,就证明你说的是假的,都是你自己编造的,全都是你自己颠倒黑白的。那正好,大伙都在这,你刚刚怎么打的我,我要还回来。” 程锦湘说的句句有理,且气势是一点也不弱于王桂香,赵大鹅看着都觉得老娘这次挺硬气的。这个年代虽然风气还是很纯朴,但是也早就破了旧时代的那个风俗了。婆婆凭什么就肆无忌惮的打儿媳妇? 惯的毛病! 周春文看着是两眼发光,和大鹅说道,“大鹅,三姨实在是太酷了,竟然怼着你奶奶无话可说,我长大后也要像我三姨那样。” 赵大鹅见状忍不住苦笑,她摇了摇头说道,“大表姐,你可拉倒吧。我可不想你跟我妈一样,我妈妈那是被逼的。你也想让你未来的婆婆一顿折腾,之后在沉默中爆发不成?” 周春文听后一愣一愣的。随后赶紧摇头:“我可不嫁人。要嫁人,也嫁个有钱人。没钱过日子,就这样。没钱就干仗,都是咱们这边的习俗了。我从小就看着我爹和我妈干仗。就是穷的。所以我坚决以后,一定要找个有钱的。要是找不到,那我就……去当个尼姑啥的,混口饭吃。” “行了吧你。大姐你这思想不太好呀,你这思想很跑偏。照你这么说,那我大表哥也不用娶媳妇了。”赵大鹅撇撇嘴说道。 “一码归一码,别人的事和我无关。再说我家也不是特别穷……”周春文双标完有点后悔。毕竟这年头,还真心没有几个有钱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看来以后她要好好的擦亮眼睛,找好一个夫家很关键,嫁人之前也要看看对方家有没有钱,之后再看看有没有像王桂香那样的恶婆婆。 另一边,王桂香被程锦湘怼的不知该如何下口。说是要找找赵铁生对质,可是她心里也是明白,她说的都是些谎话,赵铁生肯定不会站在她这里说话的,说不准还会反过来责骂她这个当娘的不是。 所以,不能找赵铁生! 可是,如果不找赵铁生,那她此时的自己也是显得心虚,越发让旁人觉得是自己在颠倒黑白,还会被人强制要求打脸。 怎么想都不是什么个好路子。 但这也让王桂香看程锦湘越来越不爽,这死妮子怎么变得那么会说话了,不行,她不能落了下风。 哪里听过儿媳妇打老婆婆嘴巴子的?这以后让人知道,自己还哪有脸活着? 但看了看周围的形势,王桂香现在有点怂,太多人围在一起,对着王桂香指指点点,甚至把出口给围个水泄不通,王桂香现在出去要穿过人群,也是不可能的。 干脆,王桂香一不做二不说,直接指责起来程锦湘,“我可是你婆婆,怎么了,你还想打婆婆?唉!大伙评评理呀,这儿媳妇倒反天罡,想给她婆婆几个大嘴巴!谁家的闺女这么不要脸呀,这么没教养,还想打老的!我真是命苦啊,年轻时为了养大六个儿女,那真是过的苦日子,每天早出晚归的干活,还要一边带着小孩,日子别说过的多苦了。现在老了还要被媳妇给刁难,这日子没法过了。” 王桂香打起了感情牌,声音吼得老大,还特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来了个以退为进。随后往地上一坐,撒泼打滚,闹的不可开交。 面对王桂香的撒泼打滚,打感情牌的招数,程锦湘再熟悉不过了,好几次在赵铁生面前,王桂香都是这样做的,让赵铁生一次次心软,然后反过来劝自己不要跟王桂香计较,但明明受委屈的是自己,却反过来还要让自己一忍再忍。 而现在,她程锦湘再也不会任人欺负了! 她王桂香可以这样,那她程锦湘也可以这样,走王桂香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程锦湘也跟着默默落泪,一副极度委屈的样子,她红了眼眶,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要说真的,程锦湘是真委屈,她的确觉得自己过得苦,但她也恨自己遇人不淑。 旁人见了立马站在程锦湘这边说话。 “赵家二媳妇是真的苦啊,这刚生下孩子还没几个月,就要被自己婆婆这么折腾,还好我不是嫁到赵家做媳妇,不然受委屈的就成了我。” “这王桂香做的也太不是什么人事了,不仅要将自己的亲孙女给送走,还霸占自己儿媳的嫁妆,啧啧啧,这都是什么人家。” “我看啊,这王桂香就是说不过人家,所以才搁这这边鬼哭狼嚎,你看她哭的多难看,会有人在这里搭理她吗?” 路人的闲言碎语让王桂香心态有些炸了,周围人怎么都站在那女人上边说话,有没有搞错,她也很委屈好不好,她因为程锦湘还有赵大鹅进了两次笆篱子呢! 在笆篱子的日子可不好受,可现在他们都帮着程锦湘说话,这巨大的落差感让王桂香十分不好受。 许梅花见程锦湘哭了,也是心疼的上前抱了抱程锦湘,安慰她给她加油,“好闺女啊,你别哭了,许婶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也知道你的不容易,别哭了哈,来,徐婶给你装一些大馒头带回家,不要钱,这馒头可香了,带回去尝尝看保准让你心情美美满满!” 说着话,还真装了十多个大馒头,装在塑料袋里,装起来。又装了几个豆包:“风大,别shan了脸。快别哭了。” 程锦湘哭着哭着,听着许梅花的话,有点不太好意思了,擦了擦眼泪说道:“你这馒头我可不想白拿。不要,不要。我要你馒头成啥事了,你能给我说几句公道话,我就很感激了。” 许梅花听着程锦湘这么客气的话,忍不住说道,“害,你也太客气了,如果天富和槐花的事成了,那我们就是亲戚了,亲戚帮亲戚,哪里需要那么客气,这馒头啊你收下就行,你要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改天啊请我吃饭就可以了。” 边说,许梅花边把那一袋子馒头塞给旁边赵大鹅的怀里,因为她知道给程锦湘有可能还会被还回来,但是给小孩子就简单了许多,小孩子心情单纯,还爱新东西,暂时不会管那么多,也不会推辞。 “大鹅,这些馒头就交给你了。回去热热一吃,挺好吃的。发面的。” 程锦湘见推辞不掉,也只好接受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嘟囔道,“婶,你真是太客气了,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顿饭。” 赵大鹅愣了愣,嘴里像抹了蜜糖一样:“谢谢许奶奶,你这老太太人真好,一定身体健康,老天爷都罩着你。” 许梅花被这声“许奶奶”喊得心里美滋滋的,她忍不住蹲下来揉了揉赵大鹅的头发,“唉!真是好孩子,你妈妈也不容易,你记着要好好照顾她。” 赵大鹅乖巧的点点头。 王桂香见许梅花和程锦湘在聊天,心里想着这是个好机会,然后悄悄的后退想要偷偷溜走,毕竟溜走了也不会有人逼着自己把这银手镯给交出来。 谁料还没走几步,就有一稚嫩孩童指着王桂香就大声喊道,“快看,这个老登要逃走!” 王桂香被一句老登差点憋的吐血,老登这词可比老不死的还难听。王桂香回头瞪了一眼那个小姑娘,恶狠狠的骂道:“你个小(b)崽子,你骂谁是老登呢?” 这边孩子的妈妈立马跑过来抱走了自家小孩,看着眼前的王桂香,不满的嘟囔道,“就你这样的老不死的玩意,你在骂我家孩子试试?你别以为别人都是你儿媳妇那么好欺负!你再骂一句,我整死你,你个老登!老不死的!” 王桂香被气的不行,怒目而视。 结果那女人立刻伸出脚一脚踹了出去:“瞅你妈呢?惯的毛病!” 这女人相当强势,可不是程锦湘可以比拟的。踹了一脚王桂香,随后伸着手,薅着王桂香的头发骂道:“你再瞅一眼试试?” 王桂香可没见过这个阵仗,她赶紧低头。要再抬头,还得被人打。问题她都不认识这个女人…… 被打,估摸也没人帮着自己,不是白白被打?所以她低头不语,待女人气消了,她转身就跑。 结果却被人给堵住了去路。 “老不死的,还想跑?想偷偷逃跑。刚刚咋说的来着?你不占理,你儿媳妇又没错。你打了人家,就得让人家还回来。你儿媳妇不打你这大嘴巴子,我今天也得替天行道,帮她打了。” “让我来,我劲大,我保证一巴掌把她打到她姥姥不认识她!” 这些闲言碎语无一不是指责王桂香的,王桂香恼羞成怒,她一时上头,插着腰说道,“你们一群人欺负我一个小老太太,太不要脸了。我王桂香那是不想跟这个白眼狼儿媳斤斤计较。” 说着,王桂香还摘下了银手镯。 “还有,这银手镯我才不稀罕,难看还不好戴,送我我都不要!” 王桂香就把这银手镯狠狠的扔到地上,再对着程锦湘,伸手指着她骂道,“姓程的,我待你这么好,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真是好的很,有我在赵家一天,你就别想回赵家!” 撂下狠话,王桂香转身离去,整个被气的脸色涨红涨红的。 银手镯被扔到地上,程锦湘立马上前心疼的捡了起来,无论如何这也是自己母亲给自己的物件,而且母亲眼瞅着大限将至的样子,怕是时日不多了。这可能就是母亲留给自己最后的念想了吧,程锦湘心里那叫一个心疼。 她爱护这个银手镯还来不及,结果却被人这么对待,这该死的王桂香,就这么让她走了真是便宜她了! 许梅花赶忙扶起了程锦湘,她好心劝道,“闺女啊,这王桂香真不是个东西,我看你就别回赵家了,省得遭罪。” 程锦湘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回去?不可能。 但是不回去折腾他们,又解不了心头之恨,程锦湘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九十四章 说到这,程锦湘还特意朝赵大鹅看了过去,目光柔和,心里也是充满了底气。 赵大鹅朝程锦湘点点头,老娘头一次这么硬气,虽然结局一般,但是起码态度表明了。赵大鹅竖起大拇指说道,“妈,行!” 就连周春文也忍不住雀跃道,“三姨,你真是好样的,我长大后也要像你这样,绝对不会被人给欺负,谁欺负我我就骂回去打回去!” 程锦湘见状忍不住捂嘴笑了笑,“你们啊!” 摸了摸手里的银手镯,程锦湘现在心情颇好,她将银手镯重新戴了回去,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程锦湘了。 “我今天心情好,你们两个人要吃什么零食,我给你们买。” 见程锦湘要给自己买零食,周春文直接高兴的跳了起来,“好耶,三姨要给我买零食。嘿嘿嘿!大鹅,你快多想点你想吃的,一起买了。回头咱们俩个分着吃。” 赵大鹅自然也是高兴的,她能感受到,这次的妈妈是真的不一样了,起码不会再被人给欺负了,但是周春文…… “大姐,我妈花钱,我还能玩命要呀……你是不是傻……” 许梅花看着周春文这大馋丫头,忍不住笑了,“哈哈哈,我看啊,你比你的表妹还会吃。” 此话一出,赵大鹅与程锦湘都笑了,周春文怪不好意思的,她挠了挠头道,“哪有啊。” …… … 王桂香气的回到赵家,赵铁刚也是没长眼的就上前对着王桂香说道,“妈,你怎么那么晚回来,快点做饭的我饿了。” 赵铁刚已经待在家里饿的不行了,他不会做饭,向来都是等着家里人做好了他吃现成的就是,家里之前都是程锦湘做饭,现在程锦湘回娘家了,二哥赵铁生也不会做饭,现在做饭的事就落到王桂香身上。 王桂香在程锦湘那边吃了亏,正愁没人给他当出气筒,现在赵铁刚凑上来了,王桂香直接气的上前揪住赵铁刚的耳朵骂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媳妇都跑回娘家了,你也不知道去把她给找回来,叫她去给你洗衣做饭。现在就等着回家做饭给你吃,你怎么那么有能耐啊你!” 无故就被怼的赵铁刚很莫名其妙,“妈,你吃错药了?怎么今天的脾气那么大?” 王桂香冷哼一声,“我这还不是被气的,被你那好二嫂给气的!” 王桂香越提越不顺心,直接坐在那边,她决定不做饭了,谁爱做饭谁去做。 但赵铁刚没什么眼力价,在旁边催促道,“妈,你快点做饭吧,惹你生气的是二嫂,到时候等二嫂回来,你再好好的教训她一顿不就是。” 赵铁刚不以为是,在他的印象里,王桂香时常因为二嫂没能生下儿子而气的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一想起这个,赵铁刚就有些庆幸,还好自己还有儿子。 王桂香却看赵铁刚越发不顺眼,差一点一巴掌就打到赵铁刚的脸上了,想了想这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最后改成揪他的耳朵,“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除了吃就是喝。我怎么养你这么个不提气的?” 一想起自己今天吵架落了下风了,加上旁人怎么谩骂自己的,她心里那叫一个委屈,最后红了眼眶,坐在一旁不禁落泪,喋喋不休的说起了自己的不容易,“我养你们长大我容易嘛我……” 赵铁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他饿的咕噜咕噜叫,但他是不敢在王桂香面前说啥了,省的又被挨一顿打。 赵铁刚提议道,“妈,既然是二嫂惹你,那等二哥回来后你跟他讲不就行了,让二哥去收拾收拾二嫂,叫二嫂再也不敢惹你生气。” 王桂香一听,这倒也是个好主意,平时赵铁生就听自己的话,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跟他说,保证能让他替自己做主。 这么一想,王桂香硬生生的憋住了泪,她要等到赵铁生回来后,然后再亲自哭给他看,让赵铁生好好的心疼一下他这个老娘。 赵铁刚确实饿的不行。王桂香不做饭,他自己也不能饿死了,拿了两个鸡蛋,打了鸡蛋酱,再找点别的,却发现啥也没有了。粮食都要见底了。 他有些怀念二嫂在家的日子,起码不用挨饿。 赵铁生回来时是和赵廷绪一起回来的,两人是在路上遇见的,赵铁生是在外面干点活回来的,而赵廷绪是在外面喝酒打牌完回来的。 王桂香远远的就在家门口见到两父子回来的身影,于是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哎呦,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在外面被人给欺负死!” 赵铁生老远就听到了自己老娘的哭泣声,他还没说话,旁边的赵廷绪便开口道,“你这是咋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是谁欺负你了吗?” 赵铁刚闻言也从房间里出来,插上一嘴道,“爸,二哥,你们是不知道,妈她是被二嫂给气成这样的。” 二嫂? 赵铁生迅速反应过来,赵铁刚口中的二嫂不就是自己的媳妇程锦湘吗! 赵铁生立马开口问道,“锦湘咋了?” 自从程锦湘生气回娘家后,赵铁生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程锦湘了,他也去程锦湘的娘家找过她,但程锦湘总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也不愿意见他,而他还有活要忙,也不可能天天去找她,吃了几次闭门羹后,赵铁生就没怎么去找程锦湘,因此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程锦湘了。 程锦湘不在的日子里,赵铁生总觉得家里像是少了些什么,心里很不舒服。 王桂香见到自己的亲儿子不问自己的状况,反而是一心想着那贱人过的怎么样,王桂香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这逆子,真是要气死她啊! “你这个儿子我真是白白生养了,你知道我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吗?你那个好媳妇是怎么祸害我的吗?”王桂香不满意的叫喊道,声音老大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她的怒火。 赵廷绪倒是听进去了,他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个事,在这哭哭啼啼个像什么话。” 赵廷绪打心里有些瞧不起王桂香,他就没见过有儿媳可以欺负得了婆婆的,真是没用,只会跑家里哭哭啼啼。 王桂香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这才说了出来,“你们是不知道,这贱女人竟然联合外人一起欺负我。” 一听到王桂香说自己的媳妇是“贱女人”,赵铁生立马不满的回怼道,“妈!你这咋说话呢。那是你儿媳,你怎么能说她是贱女人!” 王桂香被赵铁生这么一吼,也是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为了这女人来吼她,还是为了一个称呼,难道他就不应该关心关心他的老母怎么样吗? 王桂香心里有气,但这一回她忍了。 只是再次开口时,更加委屈了,“好,我就叫她叫程锦湘,我要让你好好知道你的好媳妇是怎么欺负我这个老太太的!” 王桂香这么说,赵铁生肯定不信,他甚至还开口解释道,“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锦湘的性子平时挺温和的,很少与你发生争执,说不定是你哪里惹怒到了她。” 王桂香被这番话给干破防了,她生气道,“赵铁生,你给我睁大你的好眼睛看看,你是我生出来的,而程锦湘就是一个外人,你这样真是让我寒心!” 赵廷绪见程锦湘情绪不对,立马一巴掌打在赵铁生的肩上,说道,“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就连赵铁刚也说道,“二哥,你也太胳膊往外拐了,二嫂就是个外人,妈是我们亲人,你怎么能这么帮着二嫂说话,你知道妈在二嫂那边受了什么委屈吗?你就这么帮二嫂说话,真是要气死妈!我和你说,你要把妈气出来个好歹的,我可不干。” 听到有人帮自己说话,王桂香更有底气了,连哭声都更大了。 赵铁生欲言又止,他觉得赵铁刚说的不对,锦湘嫁给自己快十年,怎么能是外人呢? 但是赵铁生看了看王桂香这副委屈模样,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要说出口的话,算了,暂时就先别惹妈生气了,先听她怎么说吧。 见没人打断自己,王桂香这才哽咽的哭诉出来,“我今天上集市本来想去买点东西过年用的,但是却遇到了程锦湘,你猜她那女人对着别人说什么吗?她在说我的坏话,说我怎么虐待她,怎么欺负她,甚至还说我和你爸拿了你们的钱不还,这不是瞎说的吗!简直颠倒黑白!我当时真的是气炸了我!” “你说我这些年来容易吗我,我为老赵家养育了六个孩子,累死累活,却要被自己的儿媳给羞辱。我想上去找她理论,结果她合着外人一起欺负我,还将我一直戴在手上的银手镯给抢走了,我真的是命苦啊!” 王桂香哭的那叫一个惨,心里可憋屈了。 赵铁刚听了后直接站在王桂香这边说话,“那个二嫂也太过分了吧,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咱们妈,还抢妈银手镯!” 赵廷绪眉头皱起,对着赵铁生冷哼一声道,“铁生,这是你的媳妇,回头你好好教训她一顿,哪里有媳妇欺负婆婆的道理,如果你不教训她一下,这个家迟早都要乱了,她既然都嫁到我们这赵家了,还回什么娘家,搞得铁刚他媳妇也跟着学坏回了娘家,你知道最近外人怎么说我们赵家吗?说我们赵家的男人没出息,一个个的只会将媳妇给气跑,你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搁!” 王桂香抹了一把泪水,狠声道,“我看这都是那个程锦湘害的,当初我就不应该让她进我们家门,现在搞得赵家鸡飞狗跳,我被她生的小贱蹄子害得进了两次笆篱子,这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赵铁生听不下去了,他忍不住反驳道,“妈,大鹅她好歹是你亲孙女,你怎么可以说她是贱蹄子,况且你两次进笆篱子,这不都是你的错吗?你要是不动那些歪心思,你至于会进笆篱子吗?” 王桂香先是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儿子今天三番两次顶她的嘴,她气得大喊道,“赵铁生!你有没有搞错啊!今天受了委屈的人是我!被骂的人是我!被抢银手镯的人是我!你帮着你自己老母说话,反而你帮着外人说话,我看你就是被那程锦湘给魅惑了,分不清谁才是对你好的人!” 赵铁生再也听不下去自己老母这刻薄的话语了,“妈,锦湘向来不会主动招惹你,肯定是你找她麻烦了,然后你在那边吃亏了,才过来和我说她的坏话,况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上的那只银手镯就是锦湘带过来的嫁妆,你借来戴也有好几年了,锦湘拿回自己的嫁妆有什么错!” 王桂香气的胸膛上下起伏,指着赵铁生骂道,“逆子,你这个逆子啊!你之前都没有向我说过重话的,你现在竟然敢为这个女人跟我说重话,你真是糊涂啊!” 旁边的赵铁刚赶忙扶起王桂香,免得自己的老母真的气晕倒了,赵铁刚说道,“二哥,这银手镯都戴在咱妈手上好几年了,也不值钱。二嫂要是懂事点就应该送给妈来孝敬孝敬,而不是一直在这边气咱们妈,这要是把咱妈气出病了怎么办?” 王桂香听着赵铁刚的话,心里很是欣慰,这个小儿子没白宠啊,关键时刻还是站在她这边帮自己说话的。 结果下一秒,赵铁刚就说道,“妈,到时候分房了,你给我和翠兰盖新房呗,翠兰可是说了,如果家里不给盖新房,她可不回来住,你想想啊,翠兰可是给你生了一个孙子,你最疼爱的乖孙,你舍得他长大后没有房子住吗?” 一提到盖新房,王桂香心里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今天她就是因为被人说拿铁生和程锦湘小两口的钱补贴小儿子而被骂,可现实是,她那些钱都被小女儿给借走了,哪里有给她的小儿子,她真是冤枉啊!太冤枉了! 赵廷绪冷哼一声,斥责道,“我还没死呢,这么早提分家做什么,一你们个个的都来气我,我迟早要被你们给气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最近家里烦心事太多了,赵廷绪被搞的头都要大了,像那孙女赵大鹅三天两头就往家里搞事情,要不是她现在不在赵家,他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肖子孙。 但凡赵大鹅乖巧一点,那赵家的日子就能过的舒舒坦坦。 孙女闹完了,儿子也要闹?真是没完没了。问题是赵铁生最近也学赵铁刚了,整天啥也不干了,家里本来干活的人就比较少。程锦湘回娘家了,家里就指望赵铁生干活呢,现在赵铁生不仅不干活了,还学会耍脾气?真是岂有此理! 还有赵铁刚,这个没出息的玩意,今天喝了多少酒,也要闹?!现在家里这情况,哪有钱盖房子…… 老赵家都成了全村的笑话了,小的也闹,老的也闹。这让赵廷绪这个一家之主,极其愤怒:“你们哥俩有完没完?我……(省略赵廷绪骂人几分钟)……别的不说,我给你们哥俩娶上媳妇啊,我特么就完成任务了。赵铁生你媳妇跑了,是你自己没本事!你闹什么闹?我就纳闷了,就算你媳妇有理,那也不能在集上干仗呀,有啥事不能关起门说?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要脸了!都给我滚出去……我……(省略几句骂人话)” 对于父亲,赵铁生低下了头没有反驳,父亲常年是家里的顶梁柱,威严又大,而他又是经常被父亲打着长大,对于父亲,他鲜少反驳,起码明面上不会反驳,心里还是会唠叨几句,明明是家里人联合着欺负程锦湘她们母女的。 见赵铁生不回应,这让赵廷绪感受到了做当家之主的爽感,看,他说话就是和王桂香说的不一样,起码这逆子不敢反驳他。 当然,赵廷绪也没想过放过其他人,回头就朝着赵铁刚骂道,“还有你,这马上都要过年了,你还不抓紧把你那媳妇给劝回来,媳妇在娘家过年,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赵家的脸往哪里搁啊,你也不着急,一天天的就在家里跟着没事人一样,饭也不做,活也不干,一天小酒喝三顿,你这样像什么话啊你!” 被怼的赵铁刚低下头撇了撇嘴,忍不住嘀咕道,“这些事之前都是二嫂做的,哪里轮得到我。” 赵铁生看见赵廷绪叫赵铁刚把翠兰给劝回家,心里有些不平衡,“爸,锦湘也是你儿媳,你怎么不叫我劝锦湘回家,你这样是不是太偏心了点。” 赵廷绪瞪大着老眼,冷哼一声道,“你自己有胳膊有腿的,不会自己去叫回来?再说了她想回来,还犯得上到街里和你妈干仗?我看她就是存心找茬!她生了两个丫头片子,她还长脾气了,大不了让她在娘家住一辈子,反正是女孩,对我们赵家传宗接代又没什么用。不行哦就抓点紧,把婚离了……” 赵铁生听到自己老父亲的这个要求,整个人都为之震惊,他红了眼眶,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什么,他不满的冲赵廷绪叫道,“爸,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你怎么可以劝我和锦湘离了,你就这么讨厌锦湘吗?锦湘这些年来都在尽心尽力的照顾你,家里的哪一件家务活不是她做的,就连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都是锦湘上镇上买来孝敬你的,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一直对她不满?” 赵铁生对这个家感到失望,程锦湘是自己的妻子,赵大鹅是自己的女儿,但家里人却不尊重自己的妻子的女儿,他也是头一次这么硬气:“再说了,就你和我妈你俩,就一点毛病没有?你俩老了老了,老糊涂了吧,把家底整没了,但凡那钱不没,新房子盖上了,你哪个儿媳妇能跑?还不是你和我妈你俩折腾的?都快家破人亡了!” 旁边的王桂香见自己的儿子又在帮着程锦湘说话,更是气的没边,她对着赵铁生骂道,“铁生,你怎么跟着你爸说话的!你从小到大就没反驳过你爸,结果你今天为了程锦湘那死女人不仅反驳我还反驳你爸,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你!” 赵廷绪也是不客气的一巴掌打在赵铁生脸上,怒骂道,“反了你了!你给我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真是反了天了,这赵铁生竟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王桂香见了没有一点心疼,反而在一旁喋喋不休道,“你妈在外人面前被欺负,你非但不帮着我说话,还一个劲的帮着那死女人说话,真是胳膊往外拐,白眼狼一个,早知道就不生下你了,没用的东西。” 赵铁刚听得心里一个激灵,他觉得今天老妈和父亲对二哥说的也太狠了吧。 赵铁生整个人都一愣,看着对面自己的老母和父亲咄咄相逼,他感到一股心累还有委屈,不管他怎么说,都是会被骂会被反驳,但是他也是很委屈,他说错了什么吗? 程锦湘这几年来在赵家里忙前忙后,外人来看就是公认的好媳妇,但却是这么被父亲还有母亲诋毁,甚至还要劝自己离婚,就连自己的女儿也连带着被骂。 看着父亲和母亲这么诋毁自己的亲近之人,他心里那叫一个委屈,不满的朝赵廷绪吼道,“够了,我看你那不是对锦湘不满,你这是对我不满,你从小到大就只宠着大哥还有小弟小妹,唯独我这个老二最不得你的关心,为什么啊爸,我也是你的孩子,可为什么偏偏你总是忽略我。你对我不好就算了,我是儿子,打也好骂也好,那没事。还说我没本事,我们两口子不干活,你们几个早就饿死了!” 赵廷绪瞪大了眼,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这个逆子竟然会这么反驳他,他气得又想打一巴掌下去,想到也是这么打了。 “反了你了!”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赵铁生的左脸右脸各一个巴掌印,赵廷绪愤怒的斥责道,“你们两口子干活不是应该的吗?我和你妈活六十多年,让你养着了?这院子是我的,啥家业不是我置办的?!” 赵铁生愣住了:家业?哪有家业?老赵家都快穷散伙了,媳妇生孩子连鸡蛋都吃不起了,还家业? “爸,你六十了,攒下啥了?攒下来两个儿媳妇都穷的跑娘家不回来?” 赵廷绪听不下去了,再次一个巴掌落下去,骂道,“滚,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赵铁生被扇巴掌了三次,心里更加的委屈,同时也心累了,他发现无论他怎么说都说不通,这时他才发现之前的锦湘日子是有多么难过,公公不喜,婆婆为难,就连反抗也是这么无能为力,而自己当时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只有当自己体验到了锦湘那时的处境,他才理解了锦湘,理解她为何气得回了娘家,理解她为何对自己失望,理解她为何不想见他。 面对这么无法说通的父母,赵铁生直接走了,不愿再多说一句。 王桂香见了不满的唠叨道,“真是反了天了,他吃错药了吧,他成家立业媳妇都管不了,你怪他爹妈……” 旁边的赵铁刚煽风点火道,“爸,妈,我看二哥根本就没有把你们放在心上,他今天竟然敢这么怼你们,说不定明天啊就敢打你们,我看这不如早一点分家,把二哥给赶出去让他自生自灭吧,对了爸,你什么时候给我和翠兰盖个新房子,你这孙子也是会长大的,也该有自己的房间,唉我看到时候分家了,就把二哥现在住的仓房给推平了重新盖个瓦房吧,这样也能多出一间房间了,真是完美!” 就连王桂香也附和道,“铁刚说的也没错,这还不如早点分房呢,反正现在铁生和我们不是一条心的了,不是值得依靠的,我们未来也就仰仗铁刚来养活了,要尽早为铁刚做打算。” 这话听得铁刚心里美滋滋的,他就知道王桂香会帮着自己说话。 赵廷绪现在心情烦躁的不行,听到赵铁刚谈到分家更是烦躁个不行,他朝着赵铁刚回怼道,“分家分家,你这满脑子都是想着分家吗?我这还没死呢,你就想这么多,你这是要气死我吗,再让我听你提分家,小心我也给你一嘴巴子!” 凶完赵铁刚不够,赵廷绪接着凶王桂香,“还有你,真是白活了那么大岁数,竟然还会被外人欺负了去,我看你也是没用得很,连自己的儿媳都压制不住。” 骂完之后,赵廷绪还忍不住说了一句,“一个个的,就知道瞎闹!再闹几天,这家就散了呀!” 骂完之后,赵廷绪才离开了,他现在烦心的很。 莫名其妙就被凶的赵铁刚满脸问号,“妈,爸他这是吃错了什么药吗?骂二哥也就算了,怎么连我也都骂。” 王桂香脸色也是不好看,本以为她回来就是来找儿子替自己做主的,不承想,这赵铁生非但不帮着自己说话,还一个劲的说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惹到了程锦湘。 王桂香现在也是被赵铁生给气的不行,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于是王桂香将所有的怒火都推卸在程锦湘身上,“都怪那死女人,都是她,我们赵家的日子才不好过的。” …… … 深夜 赵铁生在仓房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赵铁生又起来了。穿上棉袄,把门开了,走到院子中央,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赵廷绪住的屋子,一片漆黑。 夜里静的可怕。 赵铁生这个人,性子有些懦弱,今天和王桂香吵了几句,也是心里实在堵得慌。 自己老婆程锦湘回娘家很久了,赵大鹅也不怎么搭理自己,而自己家的老二,自从出生,赵铁生也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终归是自己的女儿,但是他看不见。 要儿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赵铁生有一些迷茫。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 他拿上水桶和扁担,出去到了外边的井台打了两桶水。 村里是共用的水井,个人家也有,也可以用村里的。这个年代,也没有水泵,不过水井都不太深,放下扁担便可以打的到水了。 不过赵铁生没敢去后院打水,毕竟赵大鹅把那边圈起来了,而且去后院,免不得会把赵廷绪和王桂香给吵醒。 到时候,他们两个又该有事了。 都说,做儿子的不能嫌弃母亲。所谓母不嫌儿丑,儿子也不能嫌弃母亲管的多。但是赵铁生还是觉得王桂香不仅管的多,而且不公平。 老三媳妇啥也不干,没毛病。 大嫂连老宅都不来,也没见王桂香有什么意见。而且大嫂不仅不来,还不让大哥赵铁宝过来,王桂香也不敢有啥意见。 王桂香就只敢对程锦湘有意见。 一是程锦湘性子弱,二呢,可能就是赵铁生自己也不提气。 孝顺是一方面,愚孝可能才是实际的吧。 赵铁生心里乱,打了水,就回了。 一步步的进了院子,之后拿着抹布,沾了水,开始在屋里擦擦洗洗。 不一会儿,王桂香屋里的灯亮了,她骂了一句:“老二,你深更半夜干啥呢?” 赵铁生没好气的喊了一句:“要过年了,我收拾收拾屋子咋了?” 赵铁生继续擦屋子。 其实这个屋子,有什么好擦的? 土坯墙,土地。 动一下,就都是灰尘。 也就是屋里挂着的那张结婚时候拍的几张黑白照片,适合擦一下。 赵铁生就捧着那张照片。 照片是镶嵌在一个木头框里,用玻璃镶嵌着的。 都已经落了蜘蛛网和尘土,赵铁生擦干净。又觉得不太好,又心疼的拿了一些卫生纸,沾点酒,重新擦了一下。 照片里的程锦湘,还很年轻,那个时候也就二十岁,麻花辫。 现在才没过几年,人就老的不行。满脸都是皱纹了。 赵铁生叹了口气,有些生气,把盆子连同水,直接扔到了屋子外边。 哐当。 铁盆摔的叮当响。 老宅的灯,再次亮了。 王桂香骂骂咧咧的敲着窗户:“老二,你疯什么疯。活不起了咋滴?半夜这么折腾?” 赵铁生也不说话。 那头赵廷绪也起来了,他点上一根烟,抽着。 吧嗒吧嗒的。 赵铁生擦完这些,走开始擦炕席。 炕席是用高粱是细米炕席,就是一种很软的木片做的。像南方的竹叶,在北方这个时代还是很盛行的。 擦了两下,赵铁生把抹布扔了,蒙上被子,就开始睡觉。 睡之前,还朝着老宅说一句:“妈,你就等着我和老三都打光棍吧。” 第一百九十六章 第二天一大早,赵铁生就起来从家里收拾好几个鸡蛋放进篮子里,还有好几个水果也放进去。最后想了想又拿了几瓶酒…… 这举动被赵铁刚看到了,他好奇道,“二哥,你这是干啥去?你拿这些东西干啥?我还留着打几个鸡蛋酱,下酒喝呢。再说了,你丈人都没了,你拿我的酒干啥?” 赵铁生随口说了一句,“我大舅子还在呢呀。我这是给你嫂子的,我今天要去她娘家把她给劝回来,这不是要带点东西。” 赵铁刚听后先是愣了一会,然后冲屋里大喊道,“妈,我二哥他要去他丈母娘家,还把我的酒给拿了!” 拿别的赵铁刚可以忍,但是拿他的酒,比要了他的命还严重! 王桂香闻声而来,嘴里还骂骂咧咧道,“铁生,你脑子没病吧,怎么可以往家里捡东西送给程锦湘那个死女人,你忘了吗?那死女人昨天是怎么对你妈的,带着一群人欺负你妈,这些你都忘了吗?” 赵铁生抿了抿嘴,感觉有一些无力:“妈,那你说我咋整?她都回去一个多月了都没动静,我再不把她给劝回来,你想让你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吗?” “家里的鸡蛋我先拿去了,要是鸡蛋没了我就自己上集市那再去买一些鸡蛋回来。” 赵铁生说话的功夫,已经将收拾好的鸡蛋放好了。 但王桂香还是依依不饶道,冲着这个不孝子骂道,“我不允许你将家里的鸡蛋带过去,你知道这筐鸡蛋多少钱吗,你怎么可以拿去给外人呢?你这净是胳膊往外拐,你,你这真的是要气死我啊!” “我话说到这里,我不管你是不是要去找那死女人,反正这鸡蛋是绝对不能带过去,否则你以后不要喊我妈,也不要再回赵家,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么个败家子!” 王桂香说的话难听,赵铁生也是脸色难看,最后还是松开了提着篮子的手。 赵铁刚也把酒瓶子给夺了过来:“酒也不行,我留着喝呢。” 他忍不住说道,“你俩让我空手去我丈母娘家?” 本来把老赵家把程锦湘给气的跑回了娘家这件事被村子里人各种传,他去外面干活时,就老是有人调侃他连媳妇都看不住,说他是个没用的男人。 当时的赵铁生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忍下,这样的憋屈不好受,他也不想被人说闲话,而且程锦湘不在身边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再说了,媳妇被气跑回娘家,这事能怪他吗?家里仓房不适合坐月子,家里老娘又不让搬到瓦房里住,这事说来说去得怪王桂香,不然程锦湘也不会闹得要回娘家。 可看着眼前暴怒的王桂香,赵铁生咽了咽口水,还是没说出心里想的那些话,只是皱着眉头,显然是对王桂香说的话感到不舒服的。 王桂香见了也是“嘿”了一声,直接上去揪住赵铁生的耳朵,骂道,“你还给我摆脸色,你竟然还敢给我摆脸色,我真是白生你养你了,你就是个白眼狼,娶的都是什么女人,生的都是什么女儿,我看这都是专门来克你妈的对吧。你竟然还想着把家里的鸡蛋送给那死女人,我跟你说这事没门,你也别去找那死女人,就算是找了,有我在,她程锦湘也休想进我赵家门一步!” 说到这,王桂香还用手指戳赵铁生的脑门,脸色狰狞,想起昨天被程锦湘给怼的画面,她心里就不好受,而且这小兔崽子还帮着那死女人说话,王桂香也就更气了,下手也就更狠了。 赵铁生被揪的生痛,好不容易挣脱开来了,还要遭王桂香一记白眼,赵铁生感到不好受,忍不住说了一句,“不带鸡蛋就不带,反正我今天就要将程锦湘给带回来。” 说完,赵铁生二话不说就跑了,往程锦湘娘家的方向跑去。 王桂香见了,忍不住恶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骂道,“真是白眼狼一个,还不听老娘的,好,真是好的很!我就在赵家,她程锦湘要是能在赵家舒舒服服的过日子,那我王桂香就不姓王!” 程锦湘娘家倒也离东台子村不远,赵铁生过去也是很快就到了。 赵铁生刚走进去就遇到了程锦湘一家人在吃饭,在场的除了程锦湘,还有她的大嫂朱玉凤,程锦湘的老娘王氏。 程锦湘看到赵铁生的第一眼就没什么好脸色,本来笑的好好当场就拉下脸了,放下筷子,不满道,“你怎么过来了。” 朱玉凤看着赵铁生两手空空的过来,也是嫌弃道:“你来干啥来了?” 王氏今年六十多岁了,很多头发已经花白,与程锦湘有三四分相似,她瞅了眼赵铁生两手空空,也是没好气说道,“过来做什么,我闺女不和你回去,你还是尽早回去吧。” 赵铁生刚来,王氏就下了逐客令。她也是有听说了昨天的事,她得知这个消息时,硬生生的被气了一个晚上。 王桂香竟然当街打了女儿一个耳光,自己的闺女从小到大都没打过,她王桂香算个什么东西!王氏就是自己瘫痪了,无能为力。家里儿子儿媳妇又势单力薄,没办法去老赵家给闺女撑腰。没成想,赵铁生这个节骨眼上来了! 以前是程锦湘性子弱,好几次她问程锦湘过得怎么样,程锦湘都帮着那王桂香说话,说婆婆还不错。没想到王桂香这么不是东西,现在老太太对王桂香恨极了,对于王桂香的二儿子赵铁生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赵铁生脸色很不好看,他万万没想到他来到媳妇娘家没多久就要被赶,脸上满是尴尬,他试图解释道,“妈,不是这样的,本来我是打算从家里带些鸡蛋过来想孝敬孝敬你,只是……” 赵铁生怎么也说不出是被他老娘发现了,然后强制把鸡蛋给留在了赵家。 想到这赵铁生不禁怪起了自家老娘,为什么不让他带鸡蛋过来,让他丢了那么大的脸,还是在丈母娘面前。 最后赵铁生结结巴巴的说道,“本来是准备了鸡蛋的……只是出门时摔了一跤,鸡蛋都碎了。” 赵铁生撒了一个小谎,他没脸说是自家老娘不让带鸡蛋。最后他又转移话题,看向程锦湘道,“锦湘,你就和我回去吧。” 程锦湘一看赵铁生这说话结巴的样子,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刚才说谎了,没准这鸡蛋不是被摔碎的,而是被那王桂香给拦着不让送。 一想到这,程锦湘就高兴不起来,只恨自己的男人软弱。 来娘家就拿几个鸡蛋?这么寒酸,问题还没拿来? 那他来干什么来了? 她冷声道,“你回去吧,我现在不想回赵家,也不想见到你们家里的人。” 当场被拒绝,赵铁生脸上的面子也挂不住,他尝试说道,“锦湘,你就跟我回去吧,别待在娘家了,你这样不好,会麻烦妈和大嫂的。” 朱玉凤连忙在旁边说道,“唉,这可一点都不麻烦,这是我家妹子,她想回来住就回来住,何况啊你们赵家可不把我家妹子当一回事,让她跟着你回赵家作甚,去吃苦去挨那王桂香的骂吗?铁生啊,不是我说你,你连你自己的媳妇都照顾不好,你这样让我怎么把小妹交给你们赵家照顾呢?” 赵铁生被说的心里难堪,他低下头,但余光又偷瞄了程锦湘一眼,见她没打算帮自己说话,心里又不禁怪起了程锦湘,她男人在外面被人骂,她怎么还能吃得下饭去。 没人帮自己说话,赵铁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大嫂,这事是我家老妈做的不对,你就让锦湘跟着我回去吧,回去之后,我一定和我老妈好好说,不让她欺负锦湘,而且我也会好好照顾锦湘的。再说了这锦湘老是待在娘家也不行,她既然嫁到了赵家,那就是我赵家的媳妇,赵家就是她真正的家,这……” 话还没说完,王氏就气得把手里的筷子扔到赵铁生身上,指着赵铁生就骂道,“你说的都是什么屁话,还赵家就是锦湘真正的家,你们有把锦湘当成你们赵家人来对待吗?老没老的样,倚老卖老,还有你弟弟一家子人都让锦湘来伺候,铁生,我把锦湘嫁给你时,你对我说你会好好照顾锦湘,可现在呢?这算照顾吗?我跟你说,我们程家又不是没人,锦湘在我这边过的挺好,还不着急回赵家,你走吧。” 程锦湘听着自己老娘帮自己说话,心里一阵动容,眼眶不禁红了红。 赵铁生被吼的脸色难看,双手紧握着,但他还是不死心,于是他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程锦湘,好声道,“锦湘,你就跟我回去吧,刚出生的小鹃也是需要父亲的,你总不能让她看不到父亲吧。” 赵铁生打算从小女儿身上下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女儿不能没有父亲。 但程锦湘将头偏了过去,冷声道,“快走吧,一会我大哥回来,就没人和你扯这些没用的了。” 要是家里大哥在家,那早就动手打赵铁生了,还轮得到赵铁生在这说话? 程锦湘不愿回去,赵铁生也不想再说什么,他心里也是有气的。 早上被自家老娘骂,到了这又被大嫂和丈母娘骂,这让他脸上无光,浑身不自在,又怪程锦湘不愿意帮自己说话,明明自己好话说尽了,但锦湘就是不愿意回去。 但怪来怪去,赵铁生还是最怪自家老娘,如果老娘对锦湘好一些,至于会把锦湘给气的回娘家吗?自己至于会在这边受气吗? 偏偏是自家老娘,打不得骂不得。 赵铁生不愿意再待下去挨朱玉凤和王氏的骂,于是简单道了个别灰溜溜的离开了。 朱玉凤见状也是没好气道,“这赵铁生也是扶不起的阿斗,不过被我们在这说了几句,就这么走了。” 王氏冷哼一声道,“走的好,我看着也烦。” 程锦湘喝了一口碗里的粥,说道,“大婶,妈,咱们吃饭,别提他了。” 吃了闷亏的赵铁生,回到赵家后,心里也是极度不爽的踢了踢家里的栅栏,看见家里还有木头没斩,这些都是要劈成两半当做火柴的,索性赵铁生就干起了活。 拿起斧头来劈木头,想起早上还有在锦湘娘家受的委屈,赵铁生手中的力就越重,恨不得把木头给劈的四分五裂,借此发泄心中情绪。 但发出的声响惊醒了正在午睡的王桂香,她骂骂咧咧起来朝院子里骂道,“你这白眼狼又在发什么疯,大中午的劈什么木头!” 赵铁生不管王桂香说的那些,只是力气越发的重,不断劈着手里的木头。 王桂香见赵铁生不理会自己,也是骂骂咧咧的又回到了房里,“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儿子,我看你就是来折磨我的,你要是有老三一半听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王桂香走后,赵铁生才沉闷的说一声,“铁刚是你儿子,我就不是你的儿子吗?锦湘不愿意跟我回来,这下你满意了?你就看你儿子一辈子的光棍吧!” 劈完木头,赵铁生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索性回屋蒙上被子就睡了。 想起早上老娘骂自己“白眼狼”那些话,赵铁生心里那叫一个憋屈,他平时攒的钱都上交给了老娘,家里的事自己也是能帮就帮,比什么都不会的三弟好太多了。 可为什么老娘只偏心三弟? 想到这,赵铁生忍不住拿了一瓶酒,咕嘟嘟了喝。 还有在锦湘娘家时,朱玉凤和王氏凭什么这么说自己,他自认为平时待锦湘是极好的,只是自家老娘对锦湘不好而已,她们又凭什么把错都怪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赵铁生又灌了一口酒,喝的醉醺醺。也就喝酒,才能发泄一下赵铁生心中烦闷的情绪。 碰巧今天赵廷明来赵铁生家里串门,琢磨看看赵大鹅在家没,他家里有点别人给的葡萄干,想给赵大鹅送来。一进门就听着赵铁生嘴里的念叨这些去娘家叫人没叫回来的破事。 他上去恨铁不成钢的踢了赵铁生一脚,把酒瓶子给扔了:“喝死了也没用。你脑子想啥呢一天天的,就你一个人还想把你媳妇叫回来?都这样了,你们全家磕头跪炉子都够呛能把人接回来。还喝呢……一家人没个长脑子的。” 骂完,赵廷明就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眼瞅着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赵大鹅手里有一些闲钱,就和母亲程锦湘商量着要不买头猪,过年杀一头年猪吃。 好多年日子一直过得紧紧巴巴的,今年日子好歹稍微松快了一些,不那么难了,加上程锦湘刚刚生了二胎,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应该吃一些肉补补。 本来要是熬点鸡汤什么的,自然是最好的了,不仅大补,还便宜。但是自从举人杖子的鸡瘟出了问题,后来乡里头就来人了,把那些鸡鸭收走了,要给无公害处理。之后,又消毒什么,折腾好几天。 等到这风过去,恐怕再养鸡什么的,就得明年了。 程锦湘却埋怨赵大鹅不会过日子,总想着吃。家里也没多少闲钱,不至于因为刚生了孩子,就杀头猪吃。 后来赵大鹅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和大姨家,合伙买一头猪。这么的呢,就钱花的少了一些,肉也够吃。 说干就干。 赵大鹅和周春文两个,跑到了章京营子那边,那边有一家养猪的,而且猪也不是很大。也就二百七八十斤。 不过这么大的猪,在这个年代就已经算是大的了,毕竟这个年代文没有什么猪饲料,猪的品种也就是土猪。所以长的慢了一些。 土猪有土猪的特点,抗冻,抗热。肉吃起来,也相对好吃。 主要是可以煮的更熟一些。 后世吃了猪饲料的猪,应该体内有一些东西残留,就导致需要更久的时间才能煮熟了。味道也差了很多。 起码,这个时代的肥肉,是不那么腻的。 养猪的姓林,大伙叫他小林子。这家伙不仅养猪,自己也会杀猪。 赵大鹅和小林子商量好价钱之后,把钱便给了小林子。 “大姐,这猪一共一千二百一十六块钱。你家的那一半,到时候啥时候有钱,啥时候给我就行。不急,我知道我大表哥娶媳妇得花钱,没啥多余的。” 周春文却无所谓:“反正不用我花钱。爱咋咋地。回头你和你大姨要去。” 到了下午,赵大鹅让大表哥周天富赶着驴车,就把那头猪给拉了回来。 天也晚了,吃了饭,就准备第二天杀猪。 晚上的时候,赵大鹅通知了一下。去叫了一下赵廷绪,好歹是爷爷,那就也叫一下。至于奶奶,赵大鹅只是看了一眼,爱来不来。 不过赵大鹅还是挺开心叫三叔过来的,三叔别的本事没有,喝酒最在行。 有时候赵大鹅还挺喜欢自己三叔的,虽然说三叔好吃懒做,啥也不是,除了喝酒,一点用没有。 但是,赵铁刚这个人也是有一丢丢优点的——不特么禁夸。 只要你夸的几句,赵铁刚立刻找不到北。 赵大鹅就对赵铁刚说:“三叔,明个杀猪,多了没有分你五斤肉。给你炖上,到时候你小酒一喝,自在的很。不过呢,你以后可得好好干活了,得干呀。我三婶都跑了,今年八成回不来了,你说你还这么吊儿郎当的,也不着急,那哪成?不得使劲干活,再娶个媳妇?” 赵铁刚本来喝的迷迷瞪瞪的,他愣了会:“侄女……不是你说的你三婶一定能回来,我才不去叫的。这回不来……回不来,我没媳妇了,我还干啥,我不过了……” “你可行了。咋滴,少了张翠兰,你不过了呀。不还有我兄弟呢吗?你的认干活,以后多干活。你也出去打打工,赚点钱。你有钱了,还怕她张翠兰不回来?就我三婶那样的,谁要呀……” 赵铁刚:…… 扎心了,侄女!少说两句。 于是赵铁刚继续躺着放赖不起来。 赵大鹅切了一声:“你爱去不去,我可叫你了。” “去,不是明个吗?着啥急!”赵铁刚继续睡觉。 之后赵大鹅转头通知了一下老爹赵铁生,但是赵铁生不想去,赵大鹅实在懒得和他废话。 不去拉倒。 最后赵大鹅去叫赵廷明。 第二天,天没亮,也就四点多。 程锦湘就忙着烧热水。 大伙在院子外边,整了一口大铁锅,准备烫猪毛用的。 随后几个人,上去就把猪给弄出来了。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它整到案板上。 结果周春红不小心,让猪踢了一下,嘴角弄破了。 “二丫,你去烧火吧。干啥都干不了。”周春文埋怨道。 表哥周天富也埋怨着,不过却说道:“去上点红药面子,等会就好了。” 周春红哭着疼得进屋了。 外边这个群人,开始准备杀猪。 但是谁也没杀过不是,所以谁都不想动刀。 农村这个讲究,有时候太多。 大家都说,杀猪就是杀生。以后折寿一类的意思。所以,一般都找个命硬的来,杀猪。 当然,也幸好是杀猪。 要是杀个牛,讲究就更多了。 老牛劳苦功高的,谁杀了折寿十年。 所以,农村这个时代基本没人杀牛,除非牛自己不行了。 当然每个村,都有屠夫。 屠夫不怕…… 不过屠夫一般都是命硬的人干,但是下场好的也不多。 所以一来二去的,屠夫也少。 有时候赵大鹅觉得,这玩意好像不是因为杀生遭报应了,而是屠夫家里生活条件好,可以吃更多的肉,之后三高把他们给带走了…… 当然了,杀鸡杀鸭子不折寿。弄死几个老鼠也没啥事。 反正就是杀猪,杀牛折寿。嗯嗯,杀羊好像也没啥事。 反正附近这个风俗,其实挺奇葩的。 就这么着,就没有了屠夫。 周育仁拿个杀猪刀就出来了。这刀也不咋正规,反正主要就是长。 “大姨父,你行不?” 周育仁嘿嘿一笑:“小意思。两眼一抹黑,给它一刀就行。” 结果…… 周育仁上去给了猪一刀…… 捅偏了…… 右手把左手给捅伤了…… 大伙赶紧让他回去。赵大鹅也是一脸震惊,这周育仁亮相不到三分钟,直接废了…… “不是,大姨父,你刚刚咋说的来着?” 周育仁一脸尴尬,也顾不得手还出血,甩了甩,卷了一根烟,点上:“我刚刚忘了,我琢磨真两眼一抹黑。我就捅刀子的时候,闭眼睛了。这个没事……下回我睁眼睛。” 周育仁去屋里,用冷水洗了洗。虽然伤口挺大,但是他拿块布,包上了。转头,又拿着杀猪刀出去了:“今天,我就不信了,我还杀不了一头猪了。” “咳咳,大姨父,不行别逞能。”赵大鹅说道。 其他人也说,你要不行就拉倒吧,换个人。 周育仁不同意。 那就让他去杀吧,反正这次左手已经伤了,顶多伤的口子更深。何况,这回周育仁学精明了,带了手套。 “你们几个按住点。别让我捅歪了。” 众人不满:“你就快动手吧。” 周育仁一刀下去,这次捅的正当,没出三分钟,这猪就不行了,应该是扎到心脏了。 周春文拿个大铁盆,在底下接着猪血。不一会,就接了半盆。 剩下的事,就不归她管了。周春文端着猪血,进屋,之后倒了一些水和糖,放旁边。 屋里程锦溪正烧火呢,准备一会炖杀猪菜。 赵大鹅也不太爱看热闹了,外边一大堆人,天又冷。她也不太想在外边冻着。 而且猪杀了,后续的工作,就简单了很多。 就是把猪放到案板上,用开水烫。 也就是大家经常说的那句话:死猪不怕开水烫。这句话就是这么来的。 用开水烫过之后,猪皮就会和猪毛不那么紧凑了,之后用一个铁片或者镰刀、刮刀,把猪毛给褪了。 这个过程其实挺慢的,毕竟人家猪身上原本长着的猪毛,没那么容易褪。所以就要反复浇开水,反复烫,反复刮。 最难的地方就是猪脑袋,那个地方不太好弄。一般后边没办法,就点上酒精喷灯,再不就用沥青烧化了烫。 不像后世那么简单,后世屠宰场有褪毛机器,特别简单。屠宰场那个腿毛机器,就是一排排的钉子,特别小,特别细,腿毛全程电动,很快,也就一两分钟。 但是现在还不行,需要用人弄,特别慢。 趁着这个功夫,赵大鹅就进屋了。 “大姨,我干点啥?” “你上炕呆着就行。” 赵大鹅才懒得上炕,这么热闹的事,上炕能行吗? “大姐,要不我帮你烧火?” “大鹅,你别捣乱。烧火还用两个人?要不你去拿点木头去。”周春文翻着白眼说道。 灶台就那么大,一个人烧火足够了。 赵大鹅无奈,悲催的又跑出去,扛了一堆木头,回了屋子。 “要不我切酸菜?”赵大鹅问道。 “你会吗?” “不会。不过我妈切酸菜,就是菜刀一抡,使劲剁。” “算了吧,你去扒蒜。”程锦溪吩咐道。 赵大鹅看了看,拿起来几头蒜递给周春红:“来,二姐。扒蒜。” 周春红:“妈说……说……让……让……你………你……” 算了,周春红不说话了,安静的扒蒜了。 虽然她对赵大鹅不干活的做法很无语,但是实在是因为自己口齿不清,懒得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外边的猪剃毛结束了。赵铁刚去抖落肠子…… 这个破活没人干。 所以昨天赵大鹅才给赵老三说让他来。毕竟,赵老三这人,只要能喝酒,让他干点活,不太累的,他都行…… 虽然说,能白吃一顿,但是要不然也得叫他来,莫不如让他干点活。 赵大鹅这个人,其实恩怨分明的。虽然说赵铁刚人也不太行,但是好歹是亲三叔不是,而且赵铁刚的主要问题是娶媳妇不行。 主要问题出在张翠兰身上。 那娘们可不是个东西,贱懒馋滑,好吃懒做,作风不好,素质不好,脾气很差,长的还丑,身体有病,精神不好,可以说是五毒俱全了。 而且张翠兰还铁石心肠,心狠手辣。 赵永波四岁,她张翠兰回娘家就敢很久不回来。 哪怕儿子死了,她似乎也不在乎。 就这种女人,要她何用?娶回家,给她养老送终呀…… 张翠兰回家也多余回家,名声不太好,没人要她。所以赵大鹅一点也不担心。 张翠兰,早晚会回家的。 而且,今天赵铁生没过来。赵廷绪也没过来。他俩都说自己有皮有脸的,不会来赵大鹅的大姨家吃饭。那没皮没脸的赵铁刚,反而成了赵大鹅这会最亲近的本家叔叔了。 “三叔,猪头没啥肉。我也不爱吃,等会儿弄完了,你劈半拉猪头去。拿回去下个酒,也给我小兄弟吃点。对了,猪尾巴也拿去吧。” 小兄弟自然说的是赵永波了,张翠兰跑了,赵永波虽然淘气,一身反骨,但是王桂香还是要看着的。 虽然前世赵永波后来长歪了,不过那是他培养的不太正。这辈子,赵永波起码还没歪,那就从小好好培养培养。 赵铁刚心情立刻就更好了,干活就更有劲了:“大鹅,我和你说。就整这个猪肠子,是个技术活,一般人他干不了……” 赵大鹅早就跑回屋里了。 清理猪肠子这活,嗯嗯……一般人还真干不了。那破活……yue~ 周育仁把肉还卖了一些,村里有人买肉,他三斤他二斤的,周育仁就卖了差不多一半。之后剩下自己吃的,也就只有三十多斤肉,和一扇排骨了。 赵大鹅那份留下来的多。赵大鹅虽然不喜欢家里的那个条件,但是程锦湘还是坚持着说,好歹杀回猪,那就也给赵大鹅的爷爷,和大爷送过去二斤。 赵大鹅无奈,那就只送二斤。 后来赵大鹅告诉赵铁刚:“三叔,你割十斤回去。你自己留六斤,剩下你给我爷爷和我大爷一人送二斤过去。我妈非的说给。” “那可不咋地,总也得给你爷爷一点。” 赵大鹅叹了口气:唉,妇道人家。 回头赵大鹅就和母亲埋怨:“这家分点,那家分点。就快没了。还得给我姥姥留几斤,再给我大舅送去点。对了,还给我二舅和老舅不?” 二舅和老舅并不是亲的,而是姥姥家那边没办法剩下的两个孩子。当时赵大鹅姥爷还在世的时候,自己的兄弟发发水冲走了,人就那么无影无踪的,两个孩子也是赵大鹅的姥爷在洪水里救出来的。后来他们就成了孤儿寡母,赵大鹅的姥爷就帮着养着,就这么着,其实也算是亲舅舅吧。 “也得给一点。我回来的时候,你二舅还一直打听你呢。” “好吧。”赵大鹅也懒得算账了,亲戚太多,再算会肉就没了,先吃一顿再说。 第一百九十八章 猪杀好了,肉也切了。周育仁拿着一大块血脖肉,进了屋子。 这块肉,嗯嗯,理论来说,最不好。 但是,实际吃起来,最好吃。 至于为啥赵大鹅也不知道。 血脖就是给猪捅刀子,放血拿块的肉。 有人说,血脖这块肉有那股子土腥味,所以吃起来会特别好吃。赵大鹅不知道啥是土腥味,也许就是乡下人的一种形容词。 反正那块的肉,肥肉多瘦肉少,不过皮特别薄,炖起来熟的会快很多。 这边周春文已经把猪血,倒锅里煮好了。随后切成小碎块,自己留了一些,之后放下了一些。 那边程锦溪也切好了酸菜。 农村这个时代,吃的菜不多,家家户户都腌酸菜。所以酸菜管够,程锦溪切了四五棵酸菜。 用水洗了几次,把酸菜那股子不太好的味道,洗干净。 随后下锅。 之后程锦溪把周育仁拿过来的猪肉,切了几下,直接扔锅里了。 “哎呀……大姨呀,你好好切切呀,别一大块一大块的扔着煮呀。那咋吃。”赵大鹅有些不太满意的说道:“切片好。” “你吃不?” “吃。” 程锦溪点点头,后边又切了一些碎片的:“那几块是给你大表哥吃的。他吃肉就喜欢大块大块的来。” 赵大鹅的表哥周天富确实吃肉的时候,喜欢一大块一大块的吃,有时候赵大鹅撞见他们吃饭,就看见那么好大一块猪肉,问题还都是肥肉,就硬吃。 吃的是满嘴流油。 赵大鹅就不行,别说吃了,就是看那么一大块肥肉,都觉得腻的慌。 程锦溪又拿了一点粉条,放了几段葱,扔了几片生姜。就算是放调味的了。最后倒了一点酱油。 农村,特别是北方农村,这个大锅菜的佐料是特别少的。美其名曰,就是保留食材的原汁原味,实际就是没有卖的…… 南方杀猪可能更注重辣椒一类的,但是这个时代,北方的菜,是没有辣椒的。 特别是东北的菜,一般更注重多盐,多肉。属于咸口。 大锅盖上锅盖,就开始大火猛炖。 周春文噼里啪啦的添加着木柴,赵大鹅也在一旁没事扔几个小的木头棍进去。美其名曰:我也干活了…… 外边的猪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肉也分了。周育仁和周天富抬着半扇猪,放在塑料布里,之后放在缸里边。 这份是赵大鹅的。 另外一份,也就剩下二三十斤了,大部分都已经卖了,单独放了一堆。还有两个猪蹄。 赵大鹅说道:“大姨父,把那个蹄子,给你们了。我不吃没有肉的。” “你留着吧。”周育仁说道:“那蹄子啃着好吃。” “不行,我正脱牙呢,吃不了。” 赵大鹅这么一说,周育仁也就不再说什么,把四个猪蹄子都装自己那份了。 程锦溪一旁埋怨道:“成天就知道吃……” 周育仁一脸尴尬:“这不是大鹅说给的。” “给你就要?”程锦溪质问道。 赵大鹅赶紧说道:“行了行了,我都说给了。大姨你可消停的吧。” 赵大鹅其实也挺喜欢啃猪蹄的,但是一看周育仁今年的经济压力就比较大,她就送给周育仁了。 毕竟周天富明年就得娶媳妇了,到处都得花钱。 一个农村家庭,能有多少钱?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从古至今,娶妻生子,都是艰难的。就放在这个年代,彩礼会要一些钱,逢年过节不得去看老丈人呀,那不也得花钱。 况且,多一个人,多一张嘴。这个时代,普遍家里人口都多,吃的也不好,生产力也很低,庄稼产量低,又没有太多工厂,进城打工也进不去几个。所以,农村的收入是特别有限的。 钱不好赚,那就只能靠攒着,少花。 后世很多喝了毒鸡汤的,整天叫嚣什么钱不是攒下来的,是挣下来的。靠攒钱,怎么发家致富。必须靠挣钱。 那可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去哪挣钱? 天上能掉馅饼,第一个会不会砸着自己?砸着自己会不会砸死了…… 所以周育仁提前省吃俭用,也是应该的。 再者,做父母的通常都会多辛苦自己,为儿女多置办一些家产。哪怕自己少吃,甚至不吃饿着,也不想儿女受苦受累。 父母多是这样,周育仁也不例外。虽然他这个人,脾气不怎么好,但是对孩子脾气还是特别好的。 赵大鹅在大姨家住了很久,周育仁从来没有有过嫌弃或者是讨厌的感觉,一直都是笑呵呵的。哪怕赵大鹅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白吃白喝的,挺不好的,给大姨增加了很多负担,但是周育仁却从未有过任何一句别的说的。 按照周育仁的想法,一个孩子,能吃多少? 这一点和老赵家一对比,就看出来了。 老赵家,那是真刻薄到了极致。 赵大鹅一想起来老赵家就生气。就因为怕多一个人吃饭,王桂香和赵廷绪就琢磨把自己妹子送人。 怪不得他们俩以后下场凄惨。 活该。 赵大鹅说了那么一句,程锦溪也就不嘟嘟囔囔的了。 过了一会儿,周春文就问程锦溪:“妈,还整点别的菜不?” 程锦溪看了看,说道:“把那个干豆腐切了。那还有点杏仁,泡了,再把醉枣拿来,这就是四个菜了。” “酒呢?”周春文小心翼翼的问道。 “去打点度数高的。喝死他们几个……” “好嘞。”周春文便欢天喜地的准备出去了。 赵大鹅也跟着出去:“大姐,我也去。” 于是姐妹二人就去打酒。 举人杖子村里是有人酿酒的,就是纯粮食酿酒,头一锅出来的就是一锅。二茬经过过滤出来的,就是二锅头。 一般头锅的,叫烧刀子。 那酒喝起来,和喝纯酒精感觉差不多了。高的七十七八度,一般也有七十二度。 别的不说,就这个度数,喝下去,那就像火一样。 能把人的食道辣的像喝下去一把刀子一样,所以叫烧刀子。 做酒的周春文认识,江湖人称孔二爷。原名叫什么,周春文早就不记得了,只是记得这老孔喜欢喝酒,自己酿的酒,多数自己喝了。喝了之后,老孔便会脸色特别红,像一个红脸的关公,人们叫叫他孔二爷。 到了孔二爷那里,周春文说打个十斤烧刀子。 孔二爷哈哈一笑:“咋了春文,家里来亲戚了?” “也没啥亲戚,就是大鹅想杀头猪,给我三姨补补身子。在我家杀的,之后中午请大伙吃一顿。” 周春文自然不会说,自己家也杀猪,要不一个村的没叫,会不好意思。 所以就瞒着一些,推脱说是赵大鹅杀的。 孔二爷给灌了酒,笑着也不说话。 赵大鹅付了酒钱,有点好奇的问:“自己家酿的这酒,咋不出去卖?” 孔二爷一愣:“没那么多粮食呀,我家一年就收成个三千多斤高粱。只能出个一千多斤酒,再说了岁数大了,不想做太多。出去卖酒,太苦。有人买卖点,没人买。我就自己喝。” “那你倒是潇洒。”赵大鹅嘿嘿嘿一笑。“对了,孔二爷,有秘方不?” 孔二爷直摇头:“没有。这玩意简单,是个人就行。不过一家酿酒一个味道,就是看那个酒曲子咋整的。那玩意吧,很难说。酒曲子好弄,就是看时候大小。放半个月,就行了。有人图快,放个几天就出来,就不对味。我这个,都放了快小半年了,所以好喝。” 赵大鹅听了点点头,随后和周春文便回去了。 赵大鹅倒不是想酿酒,不过这玩意多打听打听,没准以后能用到。 赵大鹅总是觉得,日子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得发展点第二产业,或者叫副业吧。 虽然说现在卖水也赚钱,但是那玩意没什么技术含量。全靠服务,以后万一不行了,自己再去想新主意,也不赶趟。 不过赵大鹅做事比较稳妥,一般都是先想着,以后再说。起码要机会成熟一些。 回了大姨家,屋子里早就坐满了人。 一屋子人抽烟,那老旱烟的味道,呛得赵大鹅差点没哭出来。 “妈呀,这群人,真是的。” 周春文撇撇嘴:“你看你大表哥,也要不学好,学抽烟呢。我和你说,大鹅以后你要找婆家,可不能找个抽烟的。” 赵大鹅嘴角一抽:“大姐,这个问题太早了点。我还没上学呢……” “啊……对。你得上学念书,但是你万一念书一半的时候,太笨了,考不上初中,就得嫁人了。” 赵大鹅懒得搭理周春文了:太扎心了……万一自己能考上初中呢?! 过了一会,就摆上了桌子,大伙围着桌子吃饭。 这边农村其实习俗有个特别不好的地方,一般女人不上桌子。 即使到了后世,在农村吃饭,仍旧是这个样子。 习俗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就是男人一般都喝酒,这喝起来没完没了的。 动不动还划拳,喝完了还要推推牌九。 赵大鹅就很烦躁。 不过她还是个孩子,不上就不上吧。 赵大鹅就蹲在小板凳上,看着锅里。 程锦溪叹了口气,给她盛了满满当当一大盆的肉和猪血,之后拿到西边的屋子,叫赵大鹅和程锦湘过去吃饭。 程锦湘有点不太好意思:“大姐,我还是后吃吧。” “妈,你吃你的。他们没时候吃完。吃完了,再说。” 于是几个人就在西边屋子,放了一个小的炕桌,程锦湘、赵大鹅和周春文姐妹,以及程锦溪一起就吃了起来。 饭是小米饭,菜就是酸菜炖猪肉。 赵大鹅夹了一块猪肉放嘴里:真香。 哪怕有一点肥肉,但是吃起来真好吃。 在东北,可能最令人快乐的事情,就是吃杀猪菜了吧。 要不然这冰天雪地的世界,不太容易找到比这个更幸福的事情了。 程锦溪也给程锦湘夹菜,程锦湘抱着赵小鹃,赵小鹃已经半睡不睡的了。程锦湘就自己吃了几块肉。 程锦溪夹着大的肥肉给程锦湘:“吃点肥的。肥的有营养。” 别的不说,这个时代其实物资匮乏。也没有牛奶,也没有奶粉,能补充营养的,可能就是猪肉了。 以前的时候,总有人说,喝鸡汤大补一类的。 其实,就是被迫的。 穷困人家没办法,能有一只鸡吃,就已经是特别幸福的事了。 如果有人参鹿茸,有大鱼大肉,就不太需要鸡汤了吧。 赵大鹅吃的挺快,吃了一碗又一碗。 “这要给我整二两,就舒服了。” 程锦湘呵斥道:“赵大鹅,你别没个正形。” 程锦溪却拦着:“孩子就说那么一嘴,你咋啥都管。” “不是,大姐。她这天才多大,想喝酒?”程锦湘翻了赵大鹅一眼,便低头吃饭。 赵大鹅无所谓,跑到东边屋子,找到赵铁刚:“三叔,你给来一口。” 赵铁刚正喝的开心,哈哈大笑:“咋了,你也想喝酒。这个不行,这个度数太高了,你喝不了。” 但是赵大鹅不依不饶,最后自己烫了一壶酒,拿到了西边屋子。 程锦湘一看就生气,但是程锦溪拉了拉她的手,程锦湘也不好说什么。 赵大鹅拿着小酒盅:“大姐,来一酒盅不?” “不来,喝不了。大鹅你多余,就你那都没喝过,你喝了不得直接趴炕上?”周春文鄙视不已。 赵大鹅倒了一酒盅,喝了半口。 就觉得那酒如同火炭一样,滋滋滋的路过了食道。 赵大鹅眼睛都快泛白了:卧槽!太烈了! 到了胃里,火辣辣的暖。 谈不上好喝,也谈不上喜欢。赵大鹅还是说了一句:“好酒。” 之后学着打虎英雄武松一样,说道:“这酒好生有力气。” 程锦湘终于忍不了了:“赵大鹅,有力气,我就去外边干活去。” “我不去。” “那你就去你奶奶干仗去。” “这个行。” 赵大鹅鬼魅的一笑,还真就出去了。 周春文赶紧追出来,把赵大鹅给拉回去了:“大鹅,你喝多了呀。才喝一酒盅你就要开始耍酒疯呀,你好歹多喝点呀。” 赵大鹅:…… 还是周春文说的对。但是耍酒疯这事…… 主意不错。 赵大鹅岁数小,出去和王桂香干一仗,只要不骂人,王桂香也咋不滴赵大鹅。 赵大鹅琢磨怎么搞点事。 于是回屋,把剩下的半酒盅酒给喝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狗子 不过赵大鹅并没有实行自己的计划,去报复王桂香。 因为赵大鹅真的像周春文说的,喝了一酒盅,睡了一下午。 等醒的时候,都快天黑了。 赵大鹅脑袋迷迷糊糊的,倒是不疼。这酒虽然度数高,但是不上头。 她瞅了一眼,母亲程锦湘哄孩子呢。 看见赵大鹅醒了,程锦湘埋怨了一句:“大鹅你喝不了酒,你逞能干啥?” 赵大鹅其实确实喝不了酒,而且还是那么高度数的。 赵大鹅就是觉得自己重生了一次,终于吃到杀猪菜了,高兴。就喝了那么一酒盅。 当然她也不太怪程锦湘管她,确实是赵大鹅自己不该喝。 “知道了,以后不喝了。” 随后赵大鹅穿上棉袄,就出门。 程锦湘赶紧问道:“干啥去。外边冷,你这么出去,容易感冒。” 赵大鹅也不理会,拉上周春文:“大姐,我琢磨去我奶奶家,干点坏事。” 周春文倒吸一口凉气:“大鹅,你可别闹。你现在是真喝多了。你也打不过她,你还不能骂人,你咋对付你奶奶?” 周春文说的没问题。 虽然王桂香被赵大鹅搞得两次都进了芭篱子,但是本身这事和赵大鹅关系不太大。是王桂香自己,自作自受。 赵大鹅一直以来,都是很文雅…… 也不一定说文雅。起码赵大鹅的个人素质,保持的还是不错的。 虽然赵大鹅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没素质,但是仍旧还是不怎么打人骂人的。 主要王桂香好歹是奶奶,虽然没太多人样,但是赵大鹅不能弄。 上次也是赵大鹅忽悠赵永波搞的事情,她并没有出面。 至于搞什么事情,赵大鹅也不知道。 反正过去看看,再说。 赵大鹅不管周春文劝阻,拉着她就跑。 冬天的风,不大。但是嗷嗷冷。 跑了那么几步,人就精神多了。 酒劲直接没了,醒酒醒的贼快。 到了东台子村,赵大鹅先去了自家的后院看看。水井那边一切正常,倒也无事。 路上还碰见了倪氏,聊了几句。 再转了一圈,就来到了老宅。 赵大鹅发现自己老爹好像不在家,估摸着应该去地里了。 其实赵铁生挺勤快的,但是说话不中听,办事不咋地。但是干活,却是好手。 赵大鹅有时候想,自己老爹要是没有脑袋,会不会好点。 那样,这个家就好了很多。 当然了,没脑袋赵铁生也活不下去。 但是,有了脑袋的赵铁生,赵大鹅就比较讨厌了。 比如今天这个场合,咋说赵铁生也应该去。但是他就是不去。 自己三叔都去吃猪肉了,他赵铁生不去。 不去赵大鹅也懒得叫他。 至于王桂香和赵廷绪,赵大鹅当时叫了。 他俩说不来,那就正合心意了。 赵大鹅在老宅转了一圈,就听见王桂香嘟嘟囔囔的说什么赵大鹅杀猪不叫她,白眼狼一类的。 赵大鹅正琢磨这老家伙,满嘴喷。 一定没特么好事。 那猪肉,喂狗子,都不给她吃才好。 对了……我家狗子呢? 赵大鹅找了一圈,狗子没了。 本来赵大鹅家里有一条小狗,也没拴着,就到处溜达。 主要是也没人喂它,它就饿了,自己出去找吃的。但是一般情况还是在家的。 前段时间,赵大鹅心情不好,也没喂狗子。这回想起来,才发现今天好像狗子不在家。 那狗子有七八年了,比赵大鹅岁数都大。是一只很大的狗子,长的还挺丑的…… 不过挺慈眉善目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那条狗子嘴巴有点问题?是个黑嘴巴,嘴巴上有褶皱。 一般狗子嘴巴没褶皱的,赵大鹅家里的这个狗子有。 这狗子最近还生了几只小的,送人了几只,剩了一只。 赵大鹅挺喜欢,偶尔还抱一抱。 后来赵大鹅就给狗子起个名字,大的叫小宝,小的叫大宝。 虽然有点别愣,但是那俩狗子自己能分的清。 “小宝子……”赵大鹅喊了一嘴。 没反应。 “大宝……大宝。”赵大鹅这么叫着。 过了一会儿,一条不太大的小狗,瑟瑟发抖的在屋子外边的柴火垛里发出动静。 赵大鹅就跑过去看看,大宝似乎受到了惊讶一样,无论赵大鹅怎么叫它,它都不出来。 “你妈呢?” 狗子:不好意思,我不会说话…… 汪汪汪。 赵大鹅虽然听不懂大宝说什么,但是很显然她似乎知道了,大狗不见了。 赵大鹅赶紧进院子,找到赵廷绪:“爷爷,咱家狗呢?就那个大狗。” 赵廷绪说不知道。 王桂香却道:“谁闲的没事整天帮你看着狗呀。” 赵大鹅眉头一蹙,就想怼王桂香几句,但是实在是懒得搭理她了。 有时候,赵大鹅都想仰天长啸:来个雷,劈死王桂香吧。这老太太,忒不是个东西了。 赵大鹅又出了问,之后跑到路上喊了几嗓子:“谁看见我家狗子了?” 赵永波从屋里跑出来:“大姐,狗子让人给偷了好像。我头晌午,还看见了。下午就没了。” “谁偷的?” “好像是老吴家的那几个。” 赵大鹅一听,就急了。 老吴家不是东台子村的,是旁边不远的西河套村的。 西河套村有挺多姓吴的,不过正经人少。都是一群偷鸡摸狗的人。素质很低很差。 专门冬天,偷别人家的狗子,回去吃肉。 赵大鹅对小宝还是有感情的,好歹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虽然狗子不会说话,但是它比人强。 俗话说养狗三天,狗子忠诚你三年。 养人三年,恐怕只能换回来一句我们不合适…… 咳咳……也可能换回来一句:看清现实吧。 赵大鹅就想着去西河套村,找一下。 赵永波应该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偷的,不过既然就是西河套村那边老吴家干的,那就没事了。 弄他们。 “大姐,你腿长。你回家叫人,弄他们去。” 周春文提醒道:“大鹅呀,家里那几个,可喝了酒。” 周春文的意思很明显,这个时候,别说赵大鹅的狗子丢了。就是啥也没丢,那几个喝的醉了蒙的人,那不得立刻拿家伙上去和人打起来。 “不管,偷我狗子。比要了我命还难受。” 周春文也不多说,直接噔噔噔就回家了。 “爸,大哥。大鹅的狗子让人给偷了。” 周育仁也喝的迷迷瞪瞪的,一听这话,立刻起身:“啥?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赵廷明喝的舌头都大了:“卧槽!谁特么这么不要脸,跑我们村偷狗?弄死他。” 赵铁刚想说啥,让赵廷明踢了一脚:“刚子,走。” 几个人就穿上衣服,也不管喝多了没喝多了,都出去。 程锦湘在屋里听着,也急忙出来,问道:“春文,咋了?” “三姨,你家狗子让人偷了。”周春文说道。 程锦湘也气的骂骂咧咧的。 程锦湘也喜欢家里那几个狗子,一听狗子没了,立刻火冒三丈。 这比赵铁生丢了,她还激动。 毕竟男人哪有狗子好,狗子还知道看家。 赵铁生……狗都不如。 周育仁从院里拿了一把斧子,周天富也拿了一把菜刀。 程锦溪气的出来骂道:“你俩咋滴,要杀人放火去呀。别拿菜刀,那玩意爱出事。” 几个人却不管不顾,拿着家伙就冲出去了。 到了东台子村,赵大鹅说:“我小弟说让西河套村老吴家偷去了。” 赵廷明大手一挥:“喊人。” 赵廷明就这么一说,之后挨着叫了几户人家,都是老赵家本家的。 老赵家别的不多,就是人多。 大伙也不知道干啥,反正就都出来了。 赵廷明嗓门一提:“拿家伙。去西河套村。特么的,来咱们村偷狗了。弄他们去。” 大伙虽然看出来了,赵廷明一定喝多了。 但是偷狗贼,实在太恶心了。 也纷纷回家,拿着铁锹什么的就出去了。 西河套村不远。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足足有三四十人。 吓的西河套村的人,撒腿就跑。 那边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就知道可能有人来打架了。 进了村子,赵廷明抓着一个没来的及跑的:“你们村今天谁偷狗了?” “好像是吴家贵。” “咋走?” 那人就指了指。 随后一群人拐几个弯,就到了吴家贵家里。 只见一只狗子,正绑在树上,正是赵大鹅家的小宝。 旁边还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的,正打算杀狗。 赵大鹅上前一步:“大爷爷,这就是我家狗子。” 吴家贵和自己大哥吴家富懵了,这么一群人:“你们干啥呀?” “干啥?”赵廷明懒得和他废话:“打。” 大伙一拥而上,把吴家贵哥俩打的是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赵大鹅一听:“去你妈的,你特么不是头一次了。我们村丢好几个狗子了,都你们干的。打死他俩……” 大伙又上去一顿拳脚招呼。 西河套其他人看了,也不敢来。毕竟东台子村人太多了。 随后赵大鹅把狗子放开,小宝就趴着不起来。赵大鹅摸了一会儿,它才有精神。 “走了。”赵大鹅说着。 狗子便和她回去。 那边赵廷明他们还打呢…… 估摸后来打累了,就也都停手了。 不过应该都是皮外伤,反正赵廷明问了:“你俩伤着没?” 吴家贵哪敢说别的:“没有,没有。绝对没伤。” “那就行。下次还特么来我们村偷狗,见一次,打你一次。”赵廷明说道。 “不是你俩偷得,也来打你。” 吴家贵:…… 不至于吧……他偷狗子,挨打认了,不是他干的也打? “行行行,我保证让偷狗的及你们村远点。” 赵廷明随后这才带人走了。 其实,偷狗的往往都是一伙的,所以赵廷明说的是有道理的。 只要丢了,去揍一顿吴家贵就行了。反正打不错。 赵大鹅走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大爷爷,我觉得不过瘾。我还没动手……” 赵廷明摸了摸赵大鹅的脑袋:“回家吧。再打就打死了,不就摊上事了。” “谁让他偷我狗子。弄死他。”赵大鹅不满意的说道。 不过还是跟着大伙一起回了家。 小宝问题不大,放在就跑到那边喂奶去了。毕竟大宝还小,还吃奶呢。 不过赵大鹅是越想越生气。 因为刚刚赵廷绪没去。 奶奶的!自己本家都去了,亲爷爷没去。 好好好,既然如此。 那我就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赵大鹅估摸是酒劲没过,她从地上捡了一块砖头,朝着屋子的玻璃就砸了过去。 咔嚓。 一块玻璃碎了。 赵铁刚愣了:“不是……大鹅呀,你砸错屋了……” 赵大鹅一脸尴尬:“三叔你忍忍,我又不能真砸我爷爷屋的玻璃呀。” 赵铁刚:“……” 大侄女,你说的太有道理了!!! 那你也不能砸我那屋玻璃不是?! 赵铁刚是欲哭无泪,那边赵廷绪出来了:“咋了?大鹅你干啥呢?咋还咋自己家玻璃?” “没事没事。我就是狗子丢了不得劲。这不找回来了,我发泄一下。爷爷,你等我一下,我还有一块砖头呢……”赵大鹅说着就要砸赵廷绪。 赵铁刚夺了过去:“大鹅。快别闹。你以为你是你兄弟小呢?” 赵廷绪一脸怒色,但是没有发作。 赵大鹅一琢磨也对,转头找到了赵永波:“去,帮大姐个忙。” “啥事呀大姐?”赵永波看着赵大鹅。 赵大鹅从兜里拿出来十块钱,塞赵永波兜里:“给你买糖吃。你去把爷爷的锅,砸了。” “好嘞。大姐你就放心吧。” 赵永波已经马上五岁了,懂事的也早,他拿着砖头,偷摸就进屋了,看赵廷绪不注意,直接一砖头,就把赵廷绪吃饭的锅,给砸了。 咔嚓。 锅漏了一个纹…… 虽然没碎,但是很明显漏水了。 随后赵永波转头就跑…… 赵廷绪听见声音,一看锅碎了……整个人气的不行。 里边王桂香也下地,看见吃饭的家伙没了,顿时破口大骂:“谁干的?王八犊子玩意。” “赵永波搞得。” 王桂香想要骂人的话说不出来了,那可是她的大孙子。 王桂香出了门,看见赵永波正在给赵大鹅显摆呢:“大姐,完成任务。我把两个老登吃饭的家伙给砸了……” 赵铁刚一脸尴尬:!!! 王桂香怒火中烧:“赵大鹅,你干的好事!!!” 第二百章 赵永波啥事没有,毕竟赵永波太小了。 王桂香刚骂了一句,赵铁刚就说:“妈,永波还小,还是个孩子。不懂事……” 其实,从年龄上说,赵大鹅也是个孩子…… 但是赵大鹅知道,自己不吃香呀。 王桂香恨不得揍赵大鹅一顿,但是王桂香找不到借口。 再者说,赵大鹅本来也挺成熟的。也没人当她是孩子。 更重要的是,赵大鹅是姑娘。她母亲程锦湘性格软,赵大鹅怎么说都没用。程锦湘也支棱不起来。 但是,很显然的,赵永波她妈可是张翠兰。 别看张翠兰跑了,回娘家去了。但是,王桂香可惹不起张翠兰。 一是张翠兰确实霸道,二是张翠兰真有心脏病。 根本惹不起。 本来张翠兰上次和赵大鹅打架,就无缘无故回了娘家。她回娘家,理由可不充分。 仅仅是因为赵大鹅说了她几句,她就跑了。根本不合理。 毕竟赵大鹅岁数小,哪怕骂了几句张翠兰,她也不至于跑娘家不成? 这又不是两口子干仗,或者和公公婆婆干仗。以这个为借口,回娘家有情可原。 可是张翠兰是因为没盖房子回的,这是主因。 虽然村里没盖房子的不多了,但是还真没听说,有因为这个回娘家的,特别少见。 唯一一个例外是赵大鹅的大娘……也就是赵铁宝的老婆。 要不有时候赵大鹅咋说他们老赵家家门不幸呢。 因为无论是赵大鹅的大娘,还是理论上这个三婶,那都不是善茬子。收拾王桂香一愣一愣的。 所以,哪怕张翠兰都跑娘家了,王桂香也不敢收拾赵永波。 万一哪天张翠兰回来,赵永波来一句:我奶奶打我了。 得,那都不用想,还得打起来。 赵大鹅是吃透了王桂香的心理,所以就让赵永波去砸锅。 果不其然,王桂香呆呆的愣在那里,看着自己家老三喝的迷迷瞪瞪的,又看了看赵永波:“孩子小,也不能……不能这么淘气呀。” 赵大鹅啧啧嘴:瞧瞧,瞧瞧。王桂香大型双标现场。这特么要是我砸的锅,王桂香敢追我二里地揍我一顿。结果我这小兄弟砸的,就成了淘气…… 不过王桂香瞬间就对着赵大鹅骂道:“赵大鹅,你老大不小的。你这一天天,净给永波出馊主意,你……你……你小心遭报应。” “呵……”赵大鹅呵呵了就:“奶奶,我可不能遭报应啥的。万一谁特么诅咒我全家不得好死,我不得连累了大伙儿……” 王桂香气的满脸怒色,摔门进去了。 赵廷绪也骂骂咧咧的:锅没了,咋吃饭。 确实是把吃饭的家伙,给端了。 赵大鹅推了推赵铁刚:“三叔,快回屋睡觉。” 赵铁刚早就困的不行,一步三晃的就进屋睡觉去了。 赵大鹅领着赵永波去大姨家,盛了一大碗酸菜,加上点猪肉,还热乎着,让他也造了不少。 屋里,程锦湘坐在炕头。吃完了饭,收拾好了碗筷。她坐在那里,拿着锥茬子,正在那里纳鞋底。 一边弄,一边还教周春红学着。 这个时代,其实穿戴多数还是要靠自己贴补一些。也会买鞋子,不过多数还都是自己做的。会纳鞋底,也是一个手艺。 前世赵大鹅倒是想学,但是没学会,也就学了几天,就不爱弄了。 不过后来时代发展的太快了,有了机器之后,很多东西,都退出了历史舞台。 程锦湘看赵永波吃完,又给他夹上一些肉:“多吃点。” 赵永波点点头:“二娘真好。” 随后就开造。 程锦湘问赵大鹅:“狗子弄回来了?” 赵大鹅点头。 “栓后院去,你天天喂一喂。你是干假装心疼狗子,是一次也不喂。那狗子不自己跑了,就不错了。” 赵大鹅说自己知道了。 赵永波吃完,赵大鹅把他送回去了,完事嘱咐他:“小弟,你知道不,全家就大姐给你钱,对不对。所以大姐对你最好。” 赵永波:“大姐最好。” 赵大鹅又拿出来十块钱给了赵永波:“回头藏起来,以后娶媳妇用。” 赵永波特别开心,虽然他不知道娶媳妇干啥,但是十块钱能买好多糖…… “明早晨,你往烟囱里,扔一块砖头。记住没?” 赵永波立刻来了精神:“大姐你放心,我一会就去。” 赵大鹅拽了拽赵永波:“小点声,你偷摸弄。别扔太大的。让你奶奶抓着就不好了。” 赵永波赶紧点头:“受到。大姐你就看我弄不弄老不死的就行了。” 赵大鹅摸了摸赵永波的脑袋:“孺子可教也。也不枉费大姐心疼你。回去睡觉吧。” 赵大鹅随后把狗子弄到了后院。随后收拾收拾卫生。 赵大鹅就在后院这边转悠,一会儿走到这,一会儿走到那。 自言自语道:“这以后干点小买卖,这块地不错。” “新时代了,要整点机械化的东西。” 就这么想着,小宝过来蹭了蹭赵大鹅,赵大鹅才想起来:完了,又忘了喂狗子。 赵大鹅跑到三叔赵铁刚屋里看了看,啥也没有。就算有吃的,不是酸的,就是臭了的。基本上狗子不会吃的。 没办法又回到大姨家,拿了几块吃剩下的碎骨头,还有一些菜和剩下的饭,回来喂狗子。 狗子吃饱了,就这么依偎着赵大鹅。 所谓万物皆有灵。特别是狗子,灵性更大。 前世的时候,赵大鹅无依无靠的时候,每天回家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狗子说几句话。 开始的时候,小宝还活着,就和小宝说话。到了后来,大的狗子老了,只剩下那只小的狗子,也就是大宝。 大宝是个公的,平时会跑出去玩,有时候几天不回家。不过回来了,就挨着赵大鹅一起呆着。 赵大鹅其实有时候也不怎么喂狗子。狗子这种动物,最好养活了。在农村,反正基本上喂的时候不多,有时候吃一顿饿了三天,有时候饿了半个月。 反正也没饿死。 赵大鹅不爱做饭的时候,就弄一些玉米面放在那里,有时候不太忙了,就蒸一些玉米面的饼子,一次蒸一大锅,就放在那里。 大宝也知道地方,饿了就去自己叼一个吃。 不过大多数的,它都会藏起来。埋到地下土里,或者柴火垛里。 赵大鹅心里有些惭愧,便带着狗子娘俩出去溜达溜达。 正好倪氏在外边溜达呢,她眼神不太好,属于半失明的状态,听见这边有动静,所以才出门来的:“有人没?” “我,大鹅。”赵大鹅嘿嘿嘿一笑。 “二娘你溜达呢呀。” “我就听见这边有动静,我还琢磨谁来了呢。”倪氏说道。“好一段日子,没看着你了。忙啥呢。” “不爱动弹,天冷。”赵大鹅这么说着:“对了,我二哥在家没?” “搁家里呢。”倪氏这么说,就冲着院里喊着:“老二,出来。” 不一会儿吴二便出来了,看见赵大鹅笑着说道:“多穿点,脸都冻红了。” 赵大鹅嘿嘿嘿的笑着。 她倒不是穿的少,而是出来的时候多了点。这么折腾半天,出来也三四个小时了。都累的一身汗了。 “二哥,你给我搭个狗窝呗。我琢磨琢磨,还是把狗子放这边心里安生,但是我不会搭窝。” “成。”吴二说道。“那你想搭个啥样的?冬天也不能垒,就拿石头搭,还是整几块木头?” 赵大鹅挠了挠脑袋:“我也不知道。二哥你看着来吧。” 赵大鹅倒是没有客气什么,都是邻居,说多了客气的话,反而有一些见外了。 吴二先过去看了看地方,觉得赵大鹅的后院贴近自己家墙的那边,有一块地方比较合适。 不过赵大鹅倒是觉得,在最后边有个土坡的旁边那里,会更暖和。 客随主便,吴二便听赵大鹅说的。 随后回去取了镐头、铁锹、锯子,之后就过来了。 赵大鹅也帮着忙活着。 小宝很乖,就安静的在不远处趴着,也不去咬吴二。 大宝躲在狗妈的身子底下,猫着。毛茸茸的一小个,很可爱。 赵大鹅和吴二,先平整了一下地面。尽量弄的平整一些。之后把山坡那边,弄的竖直一些。之后,开始垒石头。 附近的乱石头很多,尽量找一些平的,垒的时候加一些土,把缝隙尽量不弄的太大。 不一会垒出来一个一平米见方的地方。最后砍了一些树枝,上边赵大鹅打算放一些谷子的秸秆,这样能暖和一些。 底下也铺了谷子的秸秆。平整了一下,赵大鹅用手拍了拍,不怎么咯手,就算完事了。 于是,一座狗窝,诞生了。 赵大鹅拍了拍狗窝:“小宝子,过来。” 狗子便乖乖的过来了,似乎能听懂赵大鹅说的一样。 赵大鹅指了指狗窝:“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不许出去浪……额,也可以出去找吃的,记得回家。” 随后赵大鹅把小狗放里边。 起身和吴二道谢:“哎呀二哥。啥活都叫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吴二倒是不在乎:“小事。吃饭没?要不去我家吃吧。” “不了。我得回去。” “那行。” 吴二就离开了。 赵大鹅到了大姨家。 一晃过了几天,也没啥事。 这天赵大鹅刚起来,吃了点东西,正在院子来回走。 周春文看着来气:“大鹅,你干啥呢?魂不守舍的。” “愁。没钱……” “这句话我听了很多遍了。那边卖水还挺赚钱的呢……” “不行。要未雨绸缪。我打算过几天搞点别的项目。要不然,我家这房子,盖起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赵大鹅是赚了点钱,但是那点钱,也就够吃吃喝喝,好像是有,但是吧,不经花。赵大鹅也不知道干啥花了,这钱刷刷刷的和流水一样,就没了。 赵大鹅其实已经省着花了,自己年纪小,吃的不多。而且她还不吃糖果,平时也就吃个苹果,再不就就是伙食好了点,但是别的最近基本上啥也没干。 但是钱,没了。 愁死了。 周春文皱着眉头,把麻花辫往后扔了过去,有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大鹅呀。做人要知足常乐。” “我是知足常乐。但是我兜里空空,兜里不让呀……”赵大鹅有点愁的不行:“大姐,你说我要不开个酒坊?” “拉倒吧。那活你干不动。雇人,还赚钱不?”周春文直接否定了。 赵大鹅走了一会:“其实,我一直琢磨,要不开个粉碎机房子。专门粉碎粮食,赚点钱。” “这个主意,倒还可以。但是实际上,你还是弄不了。”周春文说道:“不过比第一个强点。你可以只负责看着,之后别的不用管了。让粉粮食的人,自己干。你少要点钱。缺点就是你没好地方。你总不能去你家后院吧,那地方太偏僻了。只能村头,但是村头你没地。” 赵大鹅也觉得这是个问题。 周春文说的没问题,这个可能不怎么需要体力活,但是确实得需要有个好地方。用地,用电,机器,又是一大堆事。 这个时代,多数还用石头的碾子把粮食弄碎,所以粉碎机这种机械化的东西,确实很高级。 前世赵大鹅对这个应该算知道,但是她只是知道比如一台三千w功率的电机,是二次粉碎的。一次粉碎的最好是一万一千w的电机。这样,一个小时,就是十五度左右的电了,这会电费差不多是两毛钱。 也就是不算损耗的话,理论一个小时成本,大约是三块钱。一个小时大约可以粉碎十袋左右的粮食,这个时候,一般收费就是一块到一块五。分种类。 如果是玉米,就是一块钱,高粱就是一块五。如果是小米,就更贵了一些。 不过大部分应该都是玉米,那理论一个小时,利润是七块钱。利润不太大。一天混好了,五十块钱的样子。 利润不太大,但是需求量应该挺大,而且稳定。最主要的是,这个可以和养猪结合。 一般粉碎的时候,会有很多粉尘,多数都是粮食吹出来的。赵大鹅记得前世别的村有过粉碎机,干一天活,可以剩下二十来斤玉米面,够喂好几头猪了。 当然了,理论上还可以两台机器、三台机器。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多的活。 赵大鹅晃了晃脑袋,改天去打听打听,粉碎机多少钱。 第二百零一章 做什么事,最好还是要亲力亲为。虽然辛苦一些,但是哪有不辛苦的活。赵大鹅一直惦记着要不要盖个粉碎机的场院,增加点副业。 要不然,指望着卖水那些不太稳定的收入,总不是一个好的路子。 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碎了,就没得吃了。 而且这个副业,还有个好处。就是解决老爹赵铁生这个大难题。 赵铁生这个人,脑袋还挺聪明,也能干,但是有一些懦弱,实际上和别人沟通也不太理想。虽然赵大鹅反感他,但是也不能否认赵铁生是自己老爹。 况且看着老爹整天那副德行,仍旧给老宅那边干活,赵大鹅也不是很舒服。 倒不如给他找点活干,让他去干活,自己收钱。既解决了赵铁生继续帮王桂香干活卖命的想法,又能多点收入,可谓是一箭双雕。 随后赵大鹅头天晚上,就给祥子打了招呼,第二天要进城。 进城主要就是打听打听粉碎机到底多少钱。 第二天赵大鹅在县城溜达一大圈,逛了好多五金店,才算彻底弄清楚。 这个时候,一台稍微大一点的粉碎机,只要几百块。贵的是单独上的电机。 电机比较贵,而粉碎机就是个铁壳子,不怎么值钱。电机又分很多型号,按着赵大鹅的理解,最低要求是3000w的,再大的电机,就需要三相电了。 不过3000w的功率也不是很够用。如果是四千五到六千五的,就勉强够用了。 当然了,这种虽然还是要三相电。可是村里没有三相电是个大老难。 赵大鹅打听了好多家,基本上如果一套6500w电机的粉碎机,全套下来,要最低1600块。如果是三套,可以砍价到4500块。 这是机械成本,还需要一些电缆,新的电表,也没有算上什么电费,人工一类的。 4500块,要很久才能赚回来? 赵大鹅简单计算了一下,一般粉碎一袋粮食,差不多两分钟到三分钟过得头一次粗箩,之后过一遍五分钟的细箩。一个小时可以粉碎出来差不多七八袋粮食。电费如果是工业用电,就会很贵,如果是民用的只要两毛钱一度电。一个小时大约一块五毛钱的电费。 一个小时最差赚五块多,三个机器混着用,勉强能当两套用。这样的话,一天差不多有个百八的收成。 当然了,这都是理论上。实际上这个活特别分季节,如果是冬腊月,或者农闲的时候,用的人就会多一些,如果是忙的时候,也许一天都没有一个活。 赵大鹅是知道,附近还没人弄机械化的粉碎机,所以这个还是有市场的。东台子村,前前后后几个组就有个一千来户人家,其他村子也没有这东西。确实可行。 当然了,赚钱没有那么容易的。现在赵大鹅求稳,一切还是等到年后都搞得差不多了再来。 家里的一大堆烂摊子,还是要处理处理的。 看完这些,赵大鹅请祥子吃饭,也没吃什么大鱼大肉,就在旁边不远的一个四季面馆,要了两碗手擀面。 不得不说,县城的物价,还是有一些高的。一碗手擀面,就要三块钱了。 “祥子,你和小蔡同学感情谈的咋样了?”吃面的间隙,赵大鹅问道。 祥子脸上一红:“就……就那样。不好不坏。” “不好不坏可不行,你是男的,要主动一些。”赵大鹅说道。 “家里……我家里,和她家里,都反对。”祥子说到这个心里就有点失落。 自己家反对是因为蔡小凤是二婚,一个小伙子娶二婚,家里自然反对。而且祥子也不是有什么残疾,身体挺好,精神也挺好的。 所以家里对于二婚的蔡小凤就不满意。况且祥子也挺能干的,能赚钱,还年轻。为什么要找个二婚的? 蔡小凤的母亲,病在床上,也不太同意这个事。主要是有顾虑,怕祥子始乱终弃吧。 赵大鹅只是劝着说这件事要慢慢来,还是要看祥子内心的想法。本心上如果喜欢,那便是喜欢。 “咱们农村人,能找个读过书认识字的媳妇都难。女孩子读了书,便到了城里,安家落户了。蔡小凤能干,也挺知书达礼的,你自己看着来吧。谁也别为难谁。有情人,总会在一起的。 对了,生意最近咋样?我这段时间忙,没怎么关注。都是你一个人忙着。” “挺好的。最近我们走了好几个厂子,还有小区什么的。做了一些宣传,咱们的康熙泉还挺受欢迎的。现在一天能卖五六十桶水了。”祥子说起来这个就挺兴奋的。 “小老姑,正好有个事和你商量来着。小凤说,要不在这边租个门市,这样子方便一些。或者开个超市什么的。” 赵大鹅眉头皱了一下:“谈这个还是太早了。才干多久,没赚那么多钱的。把水放菜小凤家里就行了。这样吧,也要过年了。祥子你经营着我点,今年给你和蔡小凤一人二百块钱奖金吧。” 蔡小凤的想法还不错,但是难免租房子什么的,会花很多钱。那倒不如直接放在她家,做个中转站,这样她也多赚一点。 无非就是生意好了一些,想多赚点钱。 赵大鹅心知肚明,可以给一些。但是不能太多,给太多蔡小凤万一膨胀了,咋办。 祥子倒没想那么多,笑着说道:“小老姑,你咋说咋是。” 下午的时候,赵大鹅买了一些吃的,便回来了。 先把东西放在了大姨家里,转身赵大鹅去家里寻找老爹赵铁生。 果不其然,赵铁生在仓房里生火做饭,倒也没出去做什么。 父女二人虽然不像仇人相见,但是仍旧不免还是很有隔阂。 “我想把老宅前边这,盖一个杂乱的屋子不漏雨不灌进来大风就行。场院那种。你感觉咋样?” 赵铁生先是愣了一会,尔后有一些疑惑的问道:“盖这个东西做啥?这天寒地冻的。” “就是因为天不暖和,所以才问你。我出钱,你和我三叔一起弄个粉碎机,这样你们日子也有的过。权当是多点活干。就弄个粉粮食的地方,给大伙粉点粮食,赚点钱。”赵大鹅说道。 “你三叔反正闲着没事。我也没啥事,倒是行。弄点砖头,铺上地面,四外用木头横几道,上边放几个旧的棉被就可以。等开春重新垒墙就行。不过房顶不好整,下大雪的话,就难了。” 赵大鹅想了想:“行。你问问我三叔,这事行不。这个院子你俩没分家,不是你的。我爷爷也不可能给你,不过如果我三叔说用,我爷爷又一定不会说啥。日子越快越好,我去研究研究电的事。” 赵铁生还想说什么,赵大鹅却已经走了。 今天出去赵大鹅也顺带收了一下账目,大约收回来四千来块钱。如果要买三台机器,加上弄一下三相电,估计还是差很多的。虽然说盖一个简单的场院屋子,花不了多少,但是总归要花的。 愁。 不过愁归愁,还是要吃饭的。 家里一个做饭的都没有,总不能自己做饭吧。 赵大鹅走到赵铁刚窗户边上,敲了敲:“三叔,都下午三点了,该醒酒了。” 赵铁刚睡的迷迷瞪瞪的,起来看了一眼是赵大鹅,便又躺着接着睡觉。 赵大鹅便开了屋门进去了,满屋子呛鼻子的味道。 嘶…… 猪窝都没这么味道大。 “起来,我去给你做点饭吃。” 赵铁刚这才起来,旁边的赵永波正拿着几个玻璃球,自己趴在地上玩呢,赵大鹅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不错,你小子这两天不穿开裆裤了。走,去我那屋,给我烧火去。” 赵大鹅也没啥吃的,就买回来几斤羊肉,还有一些饼子。那种芝麻没有带馅的烧饼。 赵大鹅切了点羊肉,扔锅里,放了点水,弄了点盐一放,开始炖起来。 随后赵铁生和赵铁刚就在仓房这个小屋子里,看着赵大鹅。 “你俩明个给我干活去。肉不能白吃,上次买的烧刀子,还有二斤。三叔,给你留着呢。” 赵铁刚一听有酒,就开心:“哈哈哈,还是大侄女心疼三叔。” 赵铁生倒是不爱喝酒。 赵大鹅拿了两瓶珍珍荔枝,就是一种易拉罐的小饮料,很便宜,但在这个时代也是稀罕物。 她就打开递给了赵永波,赵永波接过去,就喝起来,也不管凉不凉。 反正赵大鹅觉得小孩子嘛,抗造。喝不出事的。 不一会儿,一锅的羊肉汤就开锅了。 赵大鹅拿出几个大碗,给赵铁生和赵铁刚一人盛了一碗,不过多数是汤,反而盛了好多带肉的给赵永波。 之后又往锅里扔了一些蔬菜,反正火锅不是火锅,就那么回事,有的吃就行。 咸菜是有的。 端上来,放上桌子,就准备开饭了。 “大鹅你倒是两三个月没在家吃饭了。”赵铁刚说道。 “你做呀……我就想吃现成的。”赵大鹅一撇嘴:“我妈不在家,没人做饭。” “你三婶也让你整跑了……” “别闹。三叔你可别冤枉我……”赵大鹅拿出来一个酒杯,给赵铁刚倒了满满一大杯。是四两的酒杯。 虽然烧刀子72度,但是对于整天泡在酒里的赵铁刚来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甭管多大度数的,四两很少,八两不多,一斤正好…… “晚上了,喝两杯。别太多了,这个烧刀子度数大,喝多了以后你得酒精肝。不过我感觉够呛,你反正也酒精肝了。”赵大鹅叹了口气。 前世赵铁刚确实后来酒精肝了,但是还挺大岁数…… 你说这玩意讲理不? 反正赵铁刚也不是因为喝酒喝死的,得了酒精肝也没事。他命大,使劲喝吧。 人生能有几回醉,该吃吃该喝喝。有时候赵大鹅还挺羡慕赵铁刚的,前世赵铁刚活的窝窝囊囊,也是这么一直喝来喝去的。儿子娶媳妇没钱,赵永波出去骗回来一个……后来孙女念书没钱,国家管,到后来自己没钱活着,就跑村长家一躺,成了五保户了。 不得不说,时代和国家养活了赵铁刚一辈子。 但是他的人生,也不见得比别人差多少。 赵铁刚滋味了一口:“嘶……哈……不错不错。” 赵铁刚夹起来一块咸菜,就着酒喝起来。 赵铁生喝着羊肉汤。 赵永波吃着肉,喝着珍珍。 赵大鹅也盛了一碗汤,喝了几口,撒了点胡椒面。 “我想干点啥。你俩别发表意见,只提供点建议就行。”赵大鹅说道:“盖个粉粮食的店,就在前边。三叔你同意不。” “我不反对。你都请我喝好几顿酒了,我咋反对。”赵铁刚说道:“但是你爷爷奶奶能干不?” “这个……”赵铁生吞吞吐吐,被赵大鹅瞪了一眼,就不说话了。 “他俩干不干,和我啥关系。三叔你去说,你就说这院有你一半,你媳妇都跑了……” “你三婶是你整跑的……” “你别闹,明显王桂香整跑的……” “不是,你兄弟说了,主意都是你出的。你出完馊主意,你三婶就跑了……” “跑了好。”赵大鹅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跑了你怕啥,你又不是没媳妇,你媳妇跑了,只要没离婚,你是不是还有媳妇?” 赵铁刚愣了一会:“好像不太对……” “那就是喝的不到位。”赵大鹅把赵铁刚喝到半杯的酒杯满上:“接着喝。” 又过了一会儿,赵铁刚已经喝了六两了,赵大鹅又给满上一杯:“一会儿,咋和老头老太太说?” 赵铁刚眼睛喝的都有点直了:“院子有我一半。我盖个粉粮食的店,干活赚钱。有钱就有媳妇了。” “他俩反对咋办?” 赵铁刚立刻就怒了:“那不行。凭啥反对?我现在没媳妇,我不得好好干活?好不容易我大侄女给我整点活干,能顿顿喝上酒,你俩反对?我特么不好好过了……” “这就对了。”赵大鹅嘿嘿嘿一笑。 赵永波看着赵大鹅,有点疑惑的问道:“大姐,我爹喝多了。” “没喝多。他现在说的才是实话。”赵大鹅笑着说道。“你爹不喝多了,不敢和你爷爷奶奶去哔哔赖赖。喝多了的你爹,天老大,他老二。谁挡了他喝酒的路,他和谁玩命。” 第二百零二章 赵铁刚确实喝了很多,一斤的烧刀子下去,他眼神都有一些直了。 喝了酒的赵铁刚都不用赵大鹅忽悠,自己就去了老宅和赵廷绪说这个事情。 赵廷绪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这么惨,自然也没有拒绝。 所以,赵大鹅准备利用老宅前院的事情,也就算是定了下来。 羊肉汤喝完,赵大鹅回头把剩下的一些骨头,还有汤汁,泡上玉米面面,之后取了一些热水,拿着去后院喂狗子。 两只狗子倒很乖巧,在后边刚搭的狗窝里趴着,睡的还挺香的。哪怕赵大鹅都蹲它们两个面前了,它俩也没啥反应。 小宝睁开眼睛,也没有动,就这么看着赵大鹅。可能是天气比较冷,它也懒得动弹。 赵大鹅拍了拍小宝的身子:“起来吃饭,好好看家。” 随后把吃的放在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个石头的槽子里边,水放到另外一个槽子里边。 小宝有些兴奋的摇摇尾巴,跳起来用前爪搭上赵大鹅。 狗子其实有点高,这么站起来,快比赵大鹅都高了一些,爪子也直接搭到了赵大鹅的肩膀。赵大鹅倒也没有生气,和它玩耍了两分钟,便转身走了。 趁着天还没有黑,赵大鹅再次到了赵廷明家里。 在整个东台子村,赵廷明算是见多识广的一个人了。有啥不明白的,找他就行了。 赵大鹅去的时候,赵廷明正在院里炒火药。 是的,赵大鹅没有看错,赵廷明的确整了大半袋子硝氨尿素,在那边炒呢…… 这玩意具体怎么变成火药,中间再加点什么,赵大鹅不知道。 反正这个时代,火药也很常见。洋枪洋炮也挺多的。这倒不是什么违禁品。 毕竟再往前边十来年,那时候还有民兵。每个村都有的,民兵有枪的。这个东西很普遍。 这倒不是后世很多小说里说的,这东西违禁。而是在很长一段时间,这些东西,是有的,而且很多。 只是到了九几年之后,这个东西才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不过火药雷管,还是有很多的。 而且这个东西也容易做。 赵廷明上过大学,主要他也当了很多年村长,以前民兵有个基本的基本功,就是炒火药。所以赵廷明也会。 “干啥呢大爷爷?你这是打算整点火药上山蹦石头?” 东台子村南边的大山,就是石头山。 当然了,山顶上也有树木。多数是松树,榆树和槐树以及棉槐。 野生动物只有野鸡,兔子,还有什么野雷子(大型猫科动物),狐狸狗子,松鼠……顶多偶尔从别的山过来几条狼。 以前听说有几只老虎,不过早就没了。 所谓靠山吃山,这山里啥也没有。就只能用点石头。 山上还有个采石场,面积还挺大。以前搞过大工程用过这边的石头,后来废弃了。 村里人盖房子,垒墙就用上边的石头。不过大多都需要用火药炸,要不然一整块一整块的,也弄不下来。 所以赵大鹅就以为赵廷明想用火药弄点石头,以后垒墙什么的。 赵廷明哈哈一笑:“我这整点二踢脚。自己放几个。” 二踢脚是双响的,这个难度要比炸石头那个难度大很多。需要炸药和黑火药。头层黑火药,上边炸药。而且药捻子还得会做,得合适。要不容易炸膛。 “哎哟。大爷爷,等你整好了,给我点。我改天炸鱼去。”赵大鹅厚着脸皮说道。 “咱们河套,哪有鱼?就那小河沟,能抓着几个虾米就不错了,炸鱼就浪费二踢脚了。”赵廷明笑着说道:“到时候,给你个二三十个。” “我去我姥姥家那边炸鱼去。”赵大鹅嘿嘿嘿的笑着。 赵大鹅的姥姥家,也就是小河沿那边,村子前边就是大凌河。 大凌河算是辽西最大的河流了,古代有上古的红山文化,便是发源于此。 据说…… 三国时代,曹丞相东击乌桓之后,做的那首诗:东临碣石有遗篇便是登的白狼山,看的大凌河的水。 当然,后世对这个颇有争议。 但是,这个时代的大凌河的水,是特别深。没有太多人类污染和破坏的痕迹,河里的鱼,也是特别多。 赵大鹅还真心想去那边炸点鱼,而且这个时代,用二踢脚炸鱼,也是非常常见的一种事情。 “你可悠着点吧。那玩意,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该玩的。” 赵廷明摇摇头,他觉得赵大鹅可不要去大凌河炸鱼,万一鱼没炸到,人让水冲跑了咋整? 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且,赵廷明准备做的二踢脚,火药也不是很多。属于那种低量火药的,能响,威力不大。 哪怕用手拿着放二踢脚,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炸鱼的话,很难起作用。 赵大鹅又和赵廷明说了一会话,不一会郭氏出来,笑着对赵大鹅说道:“大鹅来了,我这几天还念叨你呢。” “嘿嘿嘿,我也想大奶奶了。” “这嘴甜的。你呀人小鬼大,每次来都有点事,这次啥事?”郭氏问道。 “没啥正事,我不琢磨着我大爷爷神通广大,比西游记里的孙悟空还厉害。能上天入地………”赵大鹅开始吹了起来。 赵廷明一摆手:“得得得,大鹅。我可禁不住你这么夸,说吧,有啥好事想着我?” “好事没有,我一堆破事。” “那倒是。”赵廷明也不见外。毕竟赵大鹅家里的破事多了去了,他们一家就够搭个戏台子,唱大戏了。都不需要请人了。 “咋了。你爷爷奶奶,又和你干起来了?” “那倒没有。”赵大鹅嘿嘿嘿一笑:“那也不能天天干呀。天天干仗,年前不得从我家抬出去几个?大冷天的,大伙都挺忙的,去山后挖坑挺费劲的。” 赵大鹅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一句玩笑话,因为老赵家的祖坟,在山的后边那里,那里风水还挺好的。起码祖祖辈辈没有发迹的……穷的稳定。 老赵家是闯关东过来的,一支留在了大凌河南边。一路来了北边。老家的话,赵大鹅听说好像是山东孔庙后边第三条街,第二家。 不过早就世事变迁了。 山后就是埋故人的地方。一般土葬。 动不动就有人开玩笑,说挖坑埋山后。但是冬天冷,挖坑特别费劲。 “没个正形。”赵廷明摇摇头,一锅火药炒完了,收拾收拾就进屋了。 随后拿着小茶壶,沏了一壶红茶。都是劣质的茶叶,不过冷天喝起来,还是挺舒服的。 赵大鹅喝了一口,浑身暖和。 屋子里还那个样子,不过好像为了儿子回来,老两口收拾了一下,又糊报纸了。挺新鲜的看起来。 赵廷明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些糖球。赵大鹅含在嘴里一个。还是一如既往的甜。 郭氏也拿了几个大苹果:“这是秋天那会,从半拉烧锅那边摘的。你五姑他们两口子前几天送来的。尝尝。” 苹果很甜,很脆。 赵大鹅也不见外:“还有没,改天卖我点。” “给你多拿点。” “我都不好意思了。”赵大鹅笑着。 她倒没有不好意思,反正来亲戚家,就是走到哪里,拿到哪里。不拿白不拿,反正人家也算你吃了。不如多拿点。 至于自己家,没事。自己家穷,啥也没有。 而且这个时候,风土人情特别好。人们都是从一家五六个孩子,变成了那么一个或者两个。 而且这边少生优生也特别到位。所以这个时候,孩子就少了。 孩子少,亲戚朋友啥的,就对孩子更好一些。 更重要的是,乡下的瓜果梨桃不值钱。 “大鹅呀,你有啥事你说吧。别掖着瞒着的。”赵廷明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赵廷明做了几十年的村长,就那么一言一行,都多少有点气势,他这么一问,赵大鹅也不太好意思说别的了。 “大爷爷,我琢磨整几个粉碎机,之后在村里粉粮食。” “这个……你干不了。”赵廷明摇头说道。 郭氏也说道:“你连二十斤的东西,提着都费劲。弄那个干啥?再说哪有地方呀。” 赵大鹅晃了晃脑袋:“我不干活。我把我爹和我三叔安排干活了。” 赵廷明想了想:“铁生干活倒行。你三叔,一天醉三次,一次醉八个点,你指望他干活?别磕着碰着,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赵铁刚喝酒那是远近闻名,天天醉的不行。 赵廷明那是深恶痛绝,问题是赵铁刚不是自己儿子,要是自己儿子,赵廷明早就打死他了。 啥家庭啊,天天这么喝? 问题,多大岁数呀,才二十五六,就玩命喝?啥时候是个头? 可惜,没办法。 但是赵廷明琢磨,让赵铁刚干活,这事太不靠谱了。让他干活,得上八份意外保险,就赵铁刚天天醉那样,不得出事呀。赵廷明也怕赵铁刚出事,一是本来那就是个亲侄子,身为亲大爷,赵廷明自然不希望赵铁刚因为干活啥的英年早逝。二是,赵廷明怕万一赵铁刚出事,老赵家一定会讹上赵大鹅。 “没事。”赵大鹅却无所谓。 赵大鹅也知道三叔喝酒喝的厉害,但是前世赵铁刚可没有因为喝酒出过事。 命硬的离谱。 身体反而比两个哥哥更好。 当然也有可能赵铁刚喝多了就睡觉,也没有什么烦心事。整天醉生梦死,也不干活,身体稍微好一些,也是正常的。毕竟喝多了,也没人叫他干活。 不从事大体力的劳动,没有过度劳累,可能也是赵铁刚活的久的原因。 不过甭管怎么说,反正赵铁刚喝酒没出过事是重点,总不能上辈子啥事没有,这辈子三叔给自己干点活,还出事? 出事,大不了赵大鹅以后养着自己的小兄弟赵永波吧。要不赵铁刚也不怎么管自己儿子…… “我三叔能出多少事。我到时候提前交代他,干完活再喝酒。平时只让他一顿喝四两。” 嗯嗯,四两对于常人可能来说,也多数醉了。 但是对于江湖人称“酒仙”的赵铁刚来说,那连微醺都达不到。 “不太行。”赵廷明依旧摇摇头:“这事不靠谱。大鹅,不如让你爸爸自己干点活就行了。那点活,也不一定有多少。” “嗯嗯,知道了。到时候看吧。而且我三叔还挺听我爸话的。”赵大鹅说道。 这一点,赵大鹅没有说错。 老赵家除了到了赵大鹅这里,出了另类。他们还是相对来说,都特别“孝顺”的。所谓孔孟之乡出来闯关东的人,多少都有一些所谓的礼义廉耻和一些书香门第的规矩在里边。 动不动就讲什么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的道理。虽然时代变了,也已经大多数没有那个讲究了,但是老赵家还是保留了一些传统的。 要不然,赵廷绪动不动生气的时候,也不会说什么“反了你了”…… 所以,虽然赵大鹅管不住赵铁刚,但是赵大鹅觉得老爹赵铁生还能管的住。反正喝多了到时候赵铁生自己干活呗。 毕竟赵大鹅也不打算干活,那剩下的无所谓。 赵铁刚喝多了,干不了活。就赵铁生干活。那赵铁生就一定能控制住赵铁刚尽量不会每天喝的迷迷瞪瞪的。 “多考虑考虑。”赵廷明喝着茶,拿起旱烟卷了起来。卷完了,抽了一根。 用火柴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你找我来,也一定不是让我劝你三叔不喝酒的。还能有啥你解决不了的?你家院子大,前边也长。就在前边盖个就不错。粉碎机附近没有,几个村都没置办一个,最早的时候乡里有一个粉碎机的地方。后来倒了……因为啥倒的,我也不知道。估计利润不大,大鹅你可得考虑清楚了。” “咱们乡里原来有粉粮食的地方?”赵大鹅愣了愣。 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虽然重生一世,但是很明显,乡里有粉碎机的这个事,超过了赵大鹅知道的年纪限制。估摸应该是六七十年代的事情了。 “有。就在大修厂西边那个胡同里。都倒闭好多年了。以前是公家的,专门给公家粉粮食,后来公家不去了,就倒了吧。具体我也不知道。本来说承包给个人,但是也没人要那玩意。地方不太好,有点偏。服务态度还差,可能后来没人去,就倒了吧。” 第二零三章 赵大鹅却听见了商机。 她以前还真不知道乡里有这个地方。现在这个地方倒了,那原来那些粉碎机是不是还在? “大爷爷,那你知道它里边那些机器还有没?” “这个我也不知道。要不改天我去看看,问问,给你打听打听。” 赵大鹅又和赵廷明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天黑了,也就离开了。 早晨还没睡醒呢,赵大鹅就闻着一股子香味。她蹑手蹑脚的醒了,看见一大早周春文就做饭呢。 周春红在旁边烧火。 “大大……大……大鹅,你……” “知道了二姐,你醒了。你最勤快,最能干……”赵大鹅赶紧说道,省的听周春红说话,万一把她累着咋整。 “不不……不……不不……不是。我是……是……是说,你……”周春红一紧张,反而口吃的更厉害了。 周春文看了一眼赵大鹅,明白了妹子的意思:“大鹅,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能不能穿双鞋出来?不冻脚吗?” 赵大鹅撅着嘴这才回屋里,重新穿了一双鞋,随后梳头洗脸。 周春文往搪瓷盆里兑着热水,白雾腾起时瞥见赵大鹅趿拉着布鞋又要往外跑,水瓢往缸沿一磕:“鞋跟提上!冰碴子硌着脚心又要生冻疮。” “哎呀,知道了呀……”赵大鹅拖着长腔转回来,脚后跟往鞋帮上一蹬,震得发梢的银霜簌簌往下落。她伸手去够门框上挂的蓝花毛巾,露出半截光滑的手臂。 脸盆里漂着几粒冻僵的皂角籽,周春文捞起浸透的丝瓜瓤,搓出绵密的泡沫。赵大鹅把脸埋进热气里,忽然听见窗棂外传来扑棱棱的响动。她顶着满脸水珠就要探头,被周春文按着肩膀转回来:“准是前院老槐树上的斑鸠,你当都跟你似的,大雪天光脚满村跑?” 木梳卡在打结的发梢时,赵大鹅疼得直缩脖子。周春文往掌心呵了口热气,指尖顺着发辫慢慢捋:“都是大姑娘了,赶明儿说亲时婆家瞧见这鸡窝头...”话音未落,赵大鹅已经扭身钻进厨房,铁锅盖掀得叮当响。 “哎呀大姐,你这是打算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就说咋这么香呢……一共买了八斤羊肉,昨天我用了二三斤,这剩下的羊排,你倒全煮了。嗯嗯……干得漂亮!”赵大鹅嘿嘿嘿的笑着:“你看一会我大姨收拾你不?” 正说着话,程锦溪也已经醒了,走到外屋,看见一锅羊排,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春文,你干啥呢?不年不节的,你把大鹅买的羊肉和羊排,一锅全煮了。过年吃啥?” “妈,今个是你生日呀。”周春文有些委屈的说道:“我这不寻思着给你做点好吃的嘛。” “我生日有啥?我也不老也不小的,我过啥生日?”程锦溪不满意的说道:“败家玩意。” 程锦溪是觉得自己还年轻,现在儿子娶媳妇也要花钱,这点羊肉是准备过年吃的。结果让周春文给现在煮了。乡下人日子过得都紧紧巴巴的,她倒没想着过生日什么的,也不是七老八十了,没必要过什么生日。 “再说了,我又不是傻大人物,过生日不得折寿呀。”程锦溪埋怨归埋怨,不过仍旧嘱咐道:“早晨起来的早,就多穿点衣服。别冷着。” 姐妹几个应了一声,便都专心致志的等着开锅。 柴火噼噼啪啪炸开的火星子,听着外边北风仍旧有些呼呼的吹着,能吃上一顿纯羊肉,简直美极了。 “大鹅,你去弄点蒜泥来。” 赵大鹅直摇头:“大姐,你不懂。这玩意,原味才好吃。放了蒜泥,我还吃啥羊肉呀,那就没有羊肉味了。” “就你事多,我去。”周春文气鼓鼓的。 周春红干活的话,周春文嫌弃她有点不注意卫生,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有点埋汰。赵大鹅呢,那是支使一下,就不愣头,反正就是不去。 周春文就去剥蒜,赵大鹅慢吞吞的走过去,拿过来自己剥蒜:“真不是我不爱好。我觉得,蒜瓣就最好吃。” “行呗。反正多数都是你吃。” “大姐真好。” “少溜须拍马,剥完蒜,你烧火去。”周春文说道。 周春文又在锅边贴了几个饼子,玉米饼子。当做主食吃。 赵大鹅早饭就这么吃的饱饱的,羊排估计她吃了有一斤多。吃饱喝足,赵大鹅出了门。去东台子村的小学校看看…… “奶奶的,过段日子,我还特么得上学。别的不说,上辈子最烦的就是上学。成天考试,没得休息不说。几个老师轮番折腾我。” 不过这会是寒假呢,学校也没有人。 院子很大,赵大鹅溜进去,从学校瓦房的房顶上,撕下来一层油毡纸。 这玩意后世已经绝迹了,不过这会还有。 赵大鹅琢磨一宿,自己盖那个房子的房顶咋整。后来就想到学校盖的那么简陋,也没有漏雨。就想起来了,这里边放了油毡纸。 这玩意可比塑料布结实多了。 自己盖的那个棚子,就是塑料布弄的。动不动就破个口子,整天需要处理。 油毡纸的话,就好很多。 但是后院弄水,需要采光更好。 前边准备盖的这个房子呢,主打一个便宜结实耐用。那房顶用油毡纸避水,是最好的。 赵大鹅撕下来一块,转身就跑。 过了一会儿,去后院找到正在干活的祥子。 赵大鹅把油毡纸交给祥子:“祥子,你今个去县城。给我整回来一捆油毡纸。就要这么厚的。多少钱,我也不知道。你先垫上,回头我给你。” 祥子直接答应了。 赵大鹅又溜达到村东头那个石头碾子那边,碾子和磨,赵大鹅也分不太清楚。 碾子好像就是一个石头很大的,椭圆形的。中间有个凹槽…… 至于石磨,倒是极为普遍。 这个碾子,基本上家家都有。 这个时代不是什么稀罕物。 以前皇宫还有呢,大户人家,那是每家必备。甚至什么皇后娘娘一类的,她也得没事推推碾子,要不吃啥喝啥? 电视剧里,那群人不食人间五谷杂粮的。皇宫更是一个个穿的绫罗绸缎,锦衣玉食的。但是实际上,是有碾子的。 不过估摸大清朝亡了之后,都丢了罢了。 赵大鹅老一辈就是闯关东过来的,来到当地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师傅,做个碾子。 民以食为天。 特别是在关外,家家户户离得很远。你说我想买点小米,买到了。但是你想买点小米面,买不到。 包括玉米面,高粱米面,小米,大黄米,都是需要碾子,碾碎了,才能做成吃的。 这边也有种小麦的,不过不多。一是气候不太好,二是产量比较低。 东台子村,主营种高粱。 特别是一个叫六伟高粱的,应该是叫这个名字。赵大鹅一直听人们这么说。种了高粱,秋天打了场,便装了袋子。之后用碾子给弄成面面,最后才能吃。 今天正好还有人在这磨高粱呢,磨高粱的不是别人,正是老赵家的赵铁宗。是赵大鹅四爷爷家赵廷俊家的大儿子,人已经四十了,长的有点……猥琐。 当然了,赵大鹅主要是用前世的眼光看他。赵铁宗这个人,满心眼弯弯绕,不干什么好事,等到后来赵廷明出事,其实很大程度,就是赵铁宗背后联络人弄的,最后赵铁宗还干过挺长时间一段的村长。 赵大鹅对赵廷明的感情还不错,赵廷明对赵大鹅很照顾,一直拿她比自己亲孙女还亲…… 当然了,赵廷明没有亲孙子和亲孙女。 赵廷明是老来得子。儿子还正在上大学呢。距离毕业,还有段时间,虽然大学处了对象,但是人是学医的,头几年工作又忙,后来又累坏了,等到身体好了,工作也行了,老爷子却挺不住了。 这辈子也没有见到孙子孙女。 当然了,这都是题外话了。 赵大鹅主要对赵铁宗这种背后搞事情的人,不太满意。而且别看赵铁宗和赵铁生是一个爷爷的孙子,但是感情不太好。 赵铁宗看见赵大鹅来了,笑呵呵的问道:“大鹅你干啥呢,溜达呀。” “嗯嗯,溜达溜达。”赵大鹅倒是没有想太多,便说道:“大爷你这体格是真好。” 赵铁宗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一下说道:“这么大岁数,还得干这体力活。确实挺丢人的。” 赵大鹅愣住了:卧槽……他这理解能力,是真有点过分的强呀! 赵大鹅都想问问赵铁宗:你小学语文老师是谁?我要避一避,别特么我上小学的时候,那家伙教我!再特么给我教出来个精神病。 这也不由得赵大鹅心里不得劲,赵大鹅就是简单说了一嘴。结果赵铁宗直接就觉得自己被赵大鹅给阴阳了,以为赵大鹅说他没本事,四十来岁的人了,还得用碾子干活…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嘲讽吗?所以赵铁宗就不太舒服了。 赵大鹅一看难以沟通,尴尬的笑了笑:“我继续溜达溜达。” 赵大鹅就离开了。 赵铁宗却背后嘀咕着:“哼!有啥了不起的?赚点钱,就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 赵大鹅是没听见这些话,她溜溜哒哒的就去了赵廷明家…… 进了门,赵大鹅一脸尴尬:我这溜达的,怎么天天溜达溜达,就来我大爷爷家了? 好神奇哟…… 随后赵大鹅就退了出去,琢磨不能有事没事,就老串门。串门太多了,别人该说自己闲的没事扯老婆舌头了。 赵大鹅刚要走,赵廷明正好看见,就叫停了她:“大鹅,进来咋又出去了?” 赵大鹅一脸尴尬的回头:“我这不……天天来,不好意思了。主要我也没啥事,我就溜达溜达。” “对了,昨天我托人给你问了。乡里那个粉粮食店的那些机器,还没卖。应该能用。好几套呢。不过都好几年不用了,想卖破烂,收破烂的不要,太沉了。整不动。” “破烂价?” “差不多。” “那不行。”赵大鹅走了过去:“他们都打算卖破烂,都没人要的话。我琢磨大爷爷你说,要不咱们收点钱,帮他们处理得了……” 赵廷明哈哈一笑:“你可行了。别想那么多美事。不过花不了几个钱是真的。一个电机三四百呢,要卖破烂也就二十来斤铜线,也就六七十块钱。人家还不愿意要,别的就是废铁价,不怎么值钱。” 赵大鹅立刻就来了兴致:“大爷爷,你说咱们能不能就是……以咱们村的名义,给赊过来?” 赵廷明一脸问号:??? “空手套白狼?这个指定不行。要不我再问问?不过我估计不行。” 赵大鹅想了想:“要不这样,咱们爷俩过去看看?不是没看见实物,这个东西,我觉得给一毛钱,都是贵的。” “那行。那你抽空去看看,我去不了呀。”赵廷明叹了口气:“今天你老叔放寒假,我得去火车站接他去。” 赵廷明的儿子,前天就放假了,买了车票,坐绿皮火车,今天晚上六点多,到北公营子火车站,赵廷明还真心要去接一下。 这倒不是赵廷明的儿子找不到家,而是老来得子的老父亲,半年多没看见儿子,想儿子了。 当然了,据说应该是这次回来,领回来一个同学。还是女同学,所以赵廷明必须要去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赵廷明是会带赵大鹅去看看粉碎机的。 赵大鹅无奈:“好呗。我到地方,找谁?那应该锁着呢吧,咋也得进屋去看看。” 赵廷明说道:“你去旁边大修厂,找一个叫刘光金的。你就说和我认识就行。” 赵大鹅笑了:“嘿嘿嘿,大爷爷你这个有点社会人呀。咋滴,提你好使呀。” “你看你这丫头。”赵廷明也笑了:“那小子他母亲,是我当年给介绍给他父亲的。就这么一层关系。我当年当过媒人,所以这些年呢,也多少有点走动。正好这个人,现在管那个粉碎机。你找他就行。你管他叫大哥就行,之后你先看看机器能用不,试试能不能好使。如果不好使,估计没啥大用。” “行。那我等会就去。”赵大鹅说道:“那个……我要不要说一句:大爷爷,麻烦你了呀!嘿嘿嘿……” “大鹅你可行了,该干啥干啥去。” “好嘞。” 第二零四章 赵大鹅从赵廷明家里出来,之后就开始琢磨怎么去看看那几个粉碎机。 虽然刚刚她一心琢磨讲价,但是实际上她对那个破烂价都不值的价位是相当上心的。机器这个东西,二手的也没啥事,何况还是以前公家的东西,质量杠杠的。 优点无数,不管是质量什么的,一定都是特别抗造的。缺点可能就是费电。除了费电这个缺点,估计真没什么缺点了。 赵大鹅是上心,但是路不是很近,还挺冷的天。总不能自己走个十多里地的来回吧。 赵大鹅摇摇头,觉得还是找个人带自己去比较好一些。 万一,自己被人贩子拐跑了,咋整…… 于是赵大鹅琢磨了一会儿,之后找到后院上边的吴家,看看吴二在家没。 走到吴家门口,正看见倪氏帮着自己喂狗子…… 赵大鹅一阵心虚:嘶……好歹是自己养的狗子,怪不得狗子经常跑路,自己喂狗子的次数,那是相当有限。 赵大鹅有时候会贪睡,有时候会贪吃,有时候也会经常的心情不是特别好。而有的时候,又假装挺忙,就真的把喂狗子这件事给忘记了。 看见倪氏喂狗子,所以赵大鹅就有点觉得对不起狗子。心里琢磨着,明天一定要给小宝和大宝,带点吃的过来。 狗子倒是没有咬倪氏,可能是倪氏并不是第一次喂狗子吧,应该是认识了。 一般狗子都是这样,它对左邻右舍的,都认识了,也就不会咬人。只是会见到那种陌生人会咬,或者身上有过于浓重血腥味、经常吃肉的人,它会比较敏感一些。 倪氏喂的是一些剩菜剩饭,喂过了就摸索着向回走。 赵大鹅跑过去扶着倪氏,慢慢的走。 “二娘,我……大鹅。” “大鹅呀。你咋过来了,干啥去?”倪氏说道。 “溜达溜达。”赵大鹅嘿嘿嘿的笑着。 “你这整天都是笑,挺好的。”倪氏也笑了。 “对了二娘,我二哥在家没呢?”赵大鹅问道。 “刚刚出去了下,估计一会就回来了。去东边了,我也不知道干啥去了。不过这都放假了,估摸过一会就回来。”倪氏说道。 赵大鹅点点头,随后搀扶着把倪氏送到了家门口。 倪氏说道:“进屋待会不?昨天你二哥从供销社拿回家一个挺大的柚子。说是南方的水果,我也舍不得吃。后来就吃了一小片,还有一大半呢,我寻思给你留着。” 倪氏倒是没有说谎的意思,吴家老大老二都是老大不小了,闺女也二十好几了,正在读卫校呢。所以倪氏是真心把赵大鹅当个孩子的。 这一点赵大鹅也明白。 前世的时候,赵大鹅就知道,吴家的人品贵重。 赵大鹅很少用特别正规的词语形容别人,但是她还是用人品贵重,来形容吴家。吴家家风特别好,为人都特别诚实。 怎么形容呢? 反正赵大鹅觉得,如果自己要有几万块钱给吴家,过个十年二十年,再回来要,这钱都不会少一毛的。 反观自己爷爷奶奶…… 嘶……算了,别提王桂香他们两口子了,赵大鹅想起来就难受。 说一声老不死的有点不尊重人了,但是那俩老头老太太,糊涂呀! “给我留着干啥……”赵大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整的好像我赵大鹅整天就知道混吃混喝一样? 赵大鹅虽然有时候挺喜欢吃吃喝喝的,但是那都是仅限于在大姨家,在外边还真没有。 “你小呀,就留给你吃。反正我也吃着了。再说了,那玩意挺贵的,也不适合我吃。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好的,对长个有帮助。”倪氏说道。 “好吧。”赵大鹅也不再拒绝了。 赵大鹅随后就扶着倪氏进了院子,突然想起来:“不行,二娘。我今天一会出门呢,吃不了。我是来找我二哥,带着我去一趟街里。” 倪氏说道:“那就先吃点。剩下留着,也坏不了。” 吴家的院子挺大的,里边夏天的时候,种了一些花花草草。显得特别漂亮,是这边难得的院子。 赵大鹅也喜欢花花草草,要是有几盆花,看着就舒坦。 但是,她养不活…… 这一点就特别愁人。 赵大鹅以前养过绿萝,后来浇水浇太多,死了。后来养过仙人掌,旱死了。再后来养过多肉……也旱死了。 再后来,赵大鹅发现,自己可能和植物有仇。就开始养了一只猫。 两条狗子。 还有几只蝎子。 当然了,那蝎子其实是自己在院子里活着的。别人都会抓蝎子,出去卖钱。赵大鹅抓了几个蝎子,之后扔院里了。 往后的很多年,蝎子都成群结队的在院子过日子。 赵大鹅由于自己命苦,所以从不杀生。虽然也吃肉,但是很少。 重生之后,倒是没少吃肉,不过也仅限于猪肉和羊肉。别的她还真的不吃。 过了院子,便进了屋子。 屋门是铝塑的,挺时髦的。起码这个时代,是一种新鲜玩意。平常人家还是木头门,吴家就已经弄了这种铝塑的。 虽然这玩意不靠谱,但是在这个时代,确实是一种稀罕物。不像后世,大家又回归了实木。 屋子不大,前世赵大鹅来过。不太宽敞,光线也不是很好。虽然吴家的房子还是新的,但是由于当时盖房子的时候,主要是图大,把本来应该三间的房子,硬弄成了五间。这样的话,宽度其实就大打折扣了。毕竟这个年代,谁也不是大土豪,有那么多的钱。所以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拉长了长度,那房子本身的宽度,就受到了影响。 但是毕竟是五间房,在当时还是比较让人羡慕的。 吴家两个儿子,那个时候也没有进城工作的说法。可能吴山河当时是想着,两个儿子,加上他和倪氏,正好够用。完全没考虑,以后儿子分家的问题。 赵大鹅记得这件事,后来吴大其实进城了,还买了楼。家里就吴二。吴二也没有盖房子,待到了几十年之后,这房子看起来就破的不行了。 不过现在看着,还凑合。 屋子窄了一些,也还够用。 地面是砖头铺的。倒也正常。这个时代,能有砖头铺的地面,就是很不错的人家了。毕竟赵大鹅家里的地面是土的。 全靠没事洒点水,避免了灰尘。要不然,一走路,都是土。 “大鹅,上炕坐吧。”倪氏热情的招待。 毕竟对于倪氏来说,这还是赵大鹅头一次来家里。而且赵大鹅还变相着给吴家介绍过邹小华,虽然现在也没后文,不过万一成了,赵大鹅也是吴家的恩人不是。 重点是倪氏这个人很好。会过日子,平时省吃俭用,一股子艰苦朴素的风气。 家里倒也没有别的水果,也没有瓜子什么的。倪氏找了半天,也就摸着一盒烟……这个赵大鹅应该不抽烟…… 终于,倪氏找到了一些过年买的软糖拿了出来。 赵大鹅捡了几块好吃的,装兜里。随后还吃了一块:“二娘呀,你看你咋这么热情。都给我弄不好意思了。” 倪氏说道:“你也不常来,多吃点。” 赵大鹅:看来常来我再装糖,应该没了…… 随后倪氏就去找那个柚子。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不太大的柚子。 倪氏把柚子递给赵大鹅,赵大鹅尝了一片。 随后蹙眉不已。 这柚子没特么熟!!! 不过也没办法,这个时代物流特别差劲,不像后世买东西,甭管天南海北,基本一天就可以到了。这个时代,能吃到南方的水果,就已经特别了不起了。 南方能往北方运输,且不太容易坏掉的,也就是香蕉橘子和柚子。对了,还有柿饼。 不过柿饼这个存在很大问题。特别是归属地问题。柿饼应该是中原地带的,或者说是黄河流域的水果。但是对于赵大鹅来说,在她的认知里,南方指的就是大凌河南边……北方指的就是家北边。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东北人。 只有将东北四省统一的时候,赵大鹅才是东北人。 不过由于划分出了一些问题。 赵大鹅这个地区,被特殊划成了少数民族自治区。你说它是东北的,可是它出省特别快,东边就是东北,西边就是河北,北边成了大草原,南边就是首都了。 高度自治,都有点没人要的架势了。 赵大鹅是一直觉得,河北都是南方。至于河南,那就是大南方了。 柿饼也算是南方的。 柚子赵大鹅前世吃过两次,应该挺贵的。现在看见,倒也不陌生。不过这个柚子,明显味道不太对路,是生的。 不过能有的吃,就不错了。 赵大鹅勉强吃了几口,借口自己不太馋,就没再吃。 “你妈咋样?”倪氏问道。 “不知道,好几天没看着人了。爱咋咋地吧,她不回家更好。让老赵家家里边几个诈尸去吧。”赵大鹅笑着说道。 最好一辈子不回来,老赵家到了春天一种地,就得闹个天翻地覆。 现在王桂香和赵廷绪感觉没啥大事,他俩不急。 那是因为他俩还没饿着呢。 等到了没人种地,没有收成,赵大鹅估计他俩才能老老实实的接受现实。 赵廷绪不是好人,但是也不能简单归纳成坏人。王桂香是坏人,但是也不能一直说她是坏人,她只是经常坏。 大部分是思想原因,小部分是因为王桂香出身地主家庭,心里不健康。 “你妹子挺好的吧。”倪氏继续问道。 “还行吧,黑。”赵大鹅想起来妹子,笑着说道:“丑。” 又黑又丑。反正没有我赵大鹅漂亮。 赵大鹅确实挺白的。 也确实很漂亮。 “那是孩子小,长开了就应该白白胖胖的了。”倪氏笑着:“你小时候,刚出生那阵。也黑。” 很好。 赵大鹅觉得倪氏应该多说几句:“我小时候,也好看。而且我现在也很小。” 赵大鹅确实很小。只不过最近吃的伙食有点好,人吃胖了一些。不像原来那么骨瘦嶙峋了。 当然了,吃胖了也不是胖了。而是变得更加像个正常人体重了。不得不说,赵大鹅现在每次照镜子,都觉得自己更好看了一些,不由得也自信了一些。 所以倪氏说她小时候黑,赵大鹅多少有点不太得劲。 倪氏笑而不语。 赵大鹅又打开了一块软糖的糖纸,吃了一块。 软软糯糯的,味道不错。赵大鹅前世困难的不行,现在想想曾经吃块糖,也是奢侈的,就不由得又吃了一块。 有时候,赵大鹅都想像三叔赵铁刚一样,那日子才有幸福感觉。喝了醉,醉了吃,吃了再睡,一辈子就过去了,虽然窝窝囊囊,当然没怎么遭罪。当然了,赵大鹅不能那么干。 毕竟三叔没遭罪,自己的小兄弟赵永波可就受苦了。由于爸妈没攒下钱,还一堆饥荒,名声也不好,后来找个媳妇,也是外地的,媳妇啥也不会干,家里指望他一个,一个人当几个人干活。 所以,基本上自己不想吃苦,就只能两个办法。一是爹妈吃苦了,二是把苦留给儿女。 后世的时候,就出现了好多这种既不想自己吃苦,家里还比较困难的人,选择了躺平。 赵大鹅和倪氏又聊了一会儿话,唠唠家常。 过了一会儿,吴二回来了,进屋一看赵大鹅在,说道:“大鹅来了呀。” “嗯嗯,二哥,我寻思去一趟街里。天冷,你骑自行车带我快吧。要不我这得走一个多小时了,一个来回挺远的。” 累是一方面,赵大鹅也想身边有个人,这样能安心一些。谁知道外边有没有坏人一类的。虽然她自信自己不会被人贩子拐跑了,但是这个时代的治安条件一般,并不是很好。 “行,这就走还是等会去?”吴二问道。 “这就走吧。”赵大鹅起身,跟着吴二出去了。 吴二由于天天要去街里的供销社上班,所以家里买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虽然这个时代大城市汽车已经有了很多,但是在农村,有个自行车,也是比较奢侈的存在。 要是这个时代,村里谁家有个摩托车,那就是暴发户了。 当然,像祥子这种买了一个八手面包子的不算,祥子是用车赚钱。 如果单纯买摩托车,也就是个代步工具,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确实太奢侈。能有个自行车代步的,都是日子过得好的。 第二百零五章 吴二拿了一个垫子给赵大鹅,放在车子的后座。这是一辆二八大杠的自行车。 二八大杠的名字来源,好像是生产自行车的时候,采用了国外的28寸车轴的尺寸,外加了一个横梁,所以就叫二八大杠。这种自行车,在九十年代,特别普遍。 其实很多老电影里,在工业革命阶段,国外就已经很多这种自行车了。赵大鹅记得以 这两点你完全不用怀疑我有这个能力,你只要用心帮我重组星光就行。其他的事,我自有办法应付。这样说,不知道能不能给孟经理一点信心。”秦漠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自信,很认真的对孟永安说道。 这些人,原本都是珍贵的战斗人员,可是,现在却像是一个毫无理智的野兽一样被关在这里,着实让人感到可惜。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了外面的大厅,几乎是他们的身影刚出现,大厅内所有警员的目光就朝他们俩看了过来。大家看到叶景岚的衣服皱巴巴的,头发还有些凌乱,顿时会意的笑了。 除了钱伯通,暗夜也因为背负了青灵的重量,也由得轻喘了起来。 走来的路上她想到可能是林初提出要搬院子被责骂,让她来救场。 杜云有节奏地舒张着筋骨,很有经验的他,自然看得出罗攀的实力。 “你想的没错,何夕绝对不能让她成长起来,不论是对协会也好还是国家也好都是不利的因素。不止是何夕,温大师也不能放过……”会长微微眯眼,面色阴狠。 不过阿里纳斯的命中率就有些差了,这一球在篮筐里咣当了一圈还是溜了出来。 而夏天,也跟了进去。当走到客厅时,便先做到沙发上,等待了起来。 云祁也正纳闷儿着,不过他纳闷儿的却是为什么黑花大蟒要把幼崽儿丢在他们天敌的幼崽儿旁边儿。 鬼龙认真的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没过多久,就再次发现了一个异空间入口。 在清议期间,台中倒是没有什么大动作,毕竟当下这个舆论形式,一动不如一静。原本褚翜等几名豫州人还想推行土断,可是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清议,也不得不偃旗息鼓,避免引火烧身。 熊雄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看他的胸口起伏就知道他生气了,苏佳亮见好就收,再刺激他估计那头熊会出手攻击了。 有了车厢遮挡避开行人视线,全沛已是清泪横流,一刻也不愿再见如此刻薄父亲。 姬不败已经进入极炎魔神完全形态,太初魔祖依旧当陪练,只能防御,不敢伤到姬不败。 另外一面则在雪山的背面,除非他们绕上百公里的路程到侧面去,否则别想顺利的翻过这座雪山。 林飞扬并没有特意表现出什么,但是他的一个肯定,却为光头换来了无限的可能,也将已经到了悬崖边缘的万家给拉了回来。 随后,灭世苍龙和灰太狼也是从空间裂缝中飞了出来,而且两兽的嘴上都溢出了鲜血,可见一人两兽的战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周立这时瞳孔猛然瞪大,看着沅那犹如怪物一般的双手直接挡住了恐怖的神罚,身体仅仅微微下沉,竟然再用双手准备将持续不断的神罚撕裂。 苏佳亮等人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娍魔仙,本以为娍魔仙会大发雷霆,然后暴揍张震一顿,看着娍魔仙一言不发的坐到一旁,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随即我打开异变阴阳眼,望向石佛的肚子。我师傅连忙随着我的目光方向看过去,顿时看出了那处的机关蹊跷。 黑瘦男子冷眼瞧着徐辰,见徐辰身上毫无灵气波动。长相普通,身体也瘦弱不堪,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坦克车里,拉旺和任逍遥李波等人经过紧张的分析,觉得只要有陈洛在,短时间内休想攻入王宫。 眼看着面前再一次包围过来的敌人,在我的心里面稍微涌现出来了一些厌烦的感觉。 北条琉璃庆幸道,多亏她预见主人,否者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我并没有密集恐惧症,不过在看到阿鼠这一身模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全身都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刚刚逃离血罗山的夜鸦听到了来自血罗山内传出的惨叫声,当即一颤,人猛然停了下来,错愕的望着山内。 这时,储物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各种细碎而严肃的声音。 在回去的路上,我让锤子在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停下,匿名报了一个警,告诉警察那个村子的具体位置,以及那村子里面所发生惨绝人寰的活配阴婚之事,便挂断了电话。 淡淡的声音从莫天星的口中传出,但是他虽然说的比较轻松,我却是知道,这家伙在一千年前就能够混到进入诸神遗迹之中的领队,看来还是有些本事的,不然现在也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面,和我们说这么多的话了。 “好,我等服了!”众士卒满面都是震撼之色,半天才震天价地喝彩。 商亚夫攻击的地方,正是他青州之所,其中不乏青州精锐,但是面对着商亚夫的攻势,根本就没有抵御的机会,无数翼人,直接是化为虚无消散。 远远望去,如先天五行大道自然衍化,到处均是金木水火土五道先天神光。 李莲英号称从不为别人跑官,不主动插手政务,所以名声不错。你以为他真不插手就太年轻了。有时候在慈禧面前的一两句话,就胜过别人的千言万语。慈禧对待自己人还是很大方的。 牛皋却是不退,手中铁锏舞出一团黑光,瞬间地就将两把长矛磕开。 然而,一旦缺陷问题被结局。这个最大的诉求解决了,那接下来会产生什么诉求 朝闻道身上,皇袍散发出惊人的光泽,有统御天下之势,其目光如炬,双手猛然结印,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在其面前汇聚,其手指一点,一个类似于玉玺的器物,被其祭出。 第二百零六章 赵大鹅和吴二就回了村子,好歹这次能坐上自行车了,要不然走这一天晚上非得累的趴下。 到了村里,赵大鹅去了赵廷明家看了看。赵廷明不在家,郭氏说是赵大鹅早晨刚走不一会儿,赵廷明便也出发了,还是坐的祥子的车。 赵大鹅一撇嘴:“嘶......祥子那破车去接我小老叔还行,人家还领回来一个呢,让人家一 老头子分析了一下利害关系,叫张俊好好琢磨一下,这比武是对整个修道界来说的,若是张俊参加的话,最后可名正言顺。 悲剧就是如此发生的,但后来殷十娘也用自己的行动去弥补对哪吒的亏欠,到后来她是抛下一切,拼尽全力去帮哪吒重生,这才感化了哪吒。 作为克制一方的灵珠,竟会惧怕被克的那一方,这让黎星着实无法理解。 神草姑厉鬼似的笑声在洞穴里回响,伴着水滴滴答滴答的声音契合成诡异交响曲,格外渗人。 “谢谢,谢谢。”赵青真的是相当感谢,自己这总算是不需要这么丢人了。 悔,她内心极其的后悔,后悔那天他掏出的匕首刺向了给过他唯一温暖的男子。 今天这事一出,魏未发现自己对诸天城诸多任务条例即便没有什么了解,甚至以后也不会有大量的时间去了解,这种情况下,鼠大米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伸手抓过了桌子上的杯子,“啪”的一下,直接在桌子上砸破了,然后拿起一个比较大的碎片,在自己的脖子上面比划了一下。 姚方列白了罗无六好几眼,埋怨起罗无六来,那天罗无六就应该死活不放张俊离开闪星派才对,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样了。 破晓时分,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而他姬昊天,就算拥有绝佳的修炼资质,可是他没有宗门和师傅做靠山。就算他跟随父亲修炼,三年的时间又能走多远,武者与修士之间的差距,不是靠资质就可以弥补的。所以他需要一位修真者教他修仙之法。 眼下正值风云变幻之际,云隐宗本来就过得寒酸,往后用灵石的地方还很多。总得留一些以备不测。 黑木凌猝不及防,顿时就痛得大声惨叫,拼命回手想要去抓林青玄,却哪里够得到分毫林青玄拔出长剑,顺手一挥,又将他的右手砍了下来,随即左手一伸,就将那个青皮葫芦握在了手中。 见此情形,林父林母都是又惊又喜,齐声感叹仙家奇妙,只可惜两人都没有灵根,却是不能修炼仙法了。 之后阎云有些郁闷,真是到末世了,帮他一忙竟然连声谢谢都没有。 然而虎王的状态已经大不如前,使用过本命绝技之后,它的气息明显微弱了很多。 “一万八千!”这是他把手中紧剩的几个蜮灵石,还有顾乃春的青云剑,以及其他所有能卖钱的东西全部折算后,自己所能拿出的全部灵石。 右手边六张桌子是降世营的楚愤、楚执、楚问,还有两个异姓附庸门派的天人境修士。正中空着一张桌子,却是在等李云憬。降世营原来一共有七位天人境修士,楚愤的左膀右臂楚门陨落喀则城下后,就剩了六个。 荷兰人最着名的饮食,自然是传说中的鲱鱼罐头,那当真是,你爱他,就请他吃鲱鱼罐头,吃完了他会更加的热爱生活,你恨他,就请他吃鲱鱼罐头,他会痛不欲生。 第二零七章 赵大鹅懵了:“凭啥就是姚会计的他多个啥你们村里的东西,偷了还回去不就得了。就算是姚会计的,给他就行了呗。多大点事,还至于找派出所” 周春文双手一摊:“不知道。你大姨不让我打听。” 赵大鹅点点头,进了屋子,问程锦溪:“大姨,咋回事儿” 程锦溪就说了一下,和周春文说的差不太多。 曹宏九岁那年,何皇后当政,她一当政,就找了无数理由,囚禁了曾经的对手,而郑贵妃毅然在内,郑贵妃被打入冷宫,连带着皇子曹宏也受牵连,也跟着打进了冷宫。 慕容逸晨虽然有一些的着急,但是,看着夏以若挺着肚子那么艰难的样子,慕容逸晨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就在这时,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马蹄声传来,犹如神兵天降一般。 “这是什么晶石水晶吗”敖问诱惑的看着堆的满地都是的晶石,这些晶石有点像玉,但是也不是,颜色很深。 商学院内,院长和时理事长严肃的坐在办公室内,对面,是赵予承低沉的脸。 来到训练室,五名队员们有的在打排位,有的再看视频,都是非常的忙碌。 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确实对上时,许启明心里总是有一股不安感。 若是其他人,赵泰早就发飙了,但是对象是敖问,江省第三富豪,真正财富超越亚洲任何一人,面对这种大佬级别的身份,他这个区区一个市级富豪,根本没有条件发脾气。 哭腔中,顾恩薰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内心,她一字一句的话,字字诛心,将面前男人的愧疚感又拉上了一个台阶。 刚才st觉得自己拿了大龙,后期阵容一下起来了,选择了一波推进,然后被罗硕抓到了破绽。 蓝天赐见她还是没说话,以为她已经默许了,又走近了两步,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 在四下一看,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六具尸体,正是刚才动手的那几人。 萧翎晓见他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对他的鄙夷又添几分。有心狠下心肠杀了这男人报了之前的仇怨,可转念再一想,罢了吧。 刚刚疗伤完毕的管英,正好听到了马清风说的话,险些没一屁股又坐在地上。 想到这里,她急忙从怀中掏出布袋,倒出一颗神仙石来给蕊汐看。 告辞了王强,那掌柜的亲自把我送到了下面来,跟老刘父子汇合后回到了‘玉’马巷。 话毕,他狠狠的甩开李靓的下巴,迅速的回到跑车上,往山下驶去。 “汪少。需要杀手。这太不可思议了。”电话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神狼叙述这件事情的时候,显然是将蕊汐看做了一个物件,这样的语气不仅让萧翎晓难以接受,连了玄都不由得对神狼怒目而视。 林娇只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在她心里,跟谁见面并不重要,她要的也不是什么男朋友,她现在就是想找个名义上的男朋友,然后自己再去南京上班,好跟高远划清界限。至少孩子那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野鸡如今都不大有精神。脖子都缩着。似乎这也预示着不好的预兆。 周大夫去后面上厕所,后面的抓药的人,已经都抓走了。当归正空闲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帮帮忙咋了。”刘雪花没有把自己要钱的事情告诉严世友,她想着得到这些钱的事情是能瞒就瞒的。 有些大菜也可以先做好,只等着上菜就好了。桂香调了一个蘸酱陪着等会的汤。这样吃起来更有味道。 无数的冰枪轰击下,令下方的大海一片狂怒……,无数的礁石被震得坍塌,每根水枪产生的冲击波,冲击波和冲击波相互撞击,周围数千公里内都波及着无数的高压冲击波,横扫之下,一片毁天灭地场景。 苏一辰不仅是天生将才,而且他也特别热爱军人这个职业,应该有更好的舞台让他去发挥,不应该因为她而放弃适合他的舞台。 既然洛夜主动要跳到水里去,封圣觉得,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反正下水的又不是他。 第二日,皇帝派了真正的钦差下江夏,这人正是之前请命过的七皇子。 乔晨曦闻言眼眸一亮。“真……真的可以跟着妈妈和爸爸在一起吗“她别的话没有听进去,只听到可以跟妈妈一直在一起,这是她做梦都想的。 说道如何灵验,那都是出在别人身上的,那什么县什么村中谁家的谁谁喝了虚空真人的符水就治好了什么病。 宗望赶到板桥会晤宗翰。宗翰到辕门迎接,看到宗望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憔悴不堪,心里很是感慨,想到昔日兄弟间的情义,他不禁暗自叹息。 “不要在隐藏了,拿出你最强的战力吧!”楚天逸微微摇头,他全身都散发出无尽霸气。 来到这里唯一的一个好处就是在这里有自己独立的餐厅,上的菜比起酒店里的也毫不逊色,事实上,这里的厨师都是林芳从各地的酒店企业里面调集过来的,专门用来招待来客的。一年下来在吃饭上面,不知道要省下多少钱。 “大将军,高起潜这个阉人也冲杀上来了。我们支撑不住了。”耿仲明盔甲歪斜,浑身尽是鲜血,对孔有德大声的说道。 “雷克萨”易轩一回头就看到雷克萨爵士那红光满面的脸和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衣服。 “你们可有什么建议?”李虎笑容满面。洋洋的意。他欺骗了盟友。却没有丝毫的愧疚之色。 话音方落,顿时一股强横的力量瞬间就将那绝世孤月笼罩了起来,令得绝世孤月脸色瞬间僵硬下来,身体难动分毫。 “既然如此,上酒!”章浩天听后暗暗舒了一口气,这个林醉虎虽然看上去有些不近情理,但是好在没有再将事情闹大。乐无忌听后也是一喜,连忙向着倒酒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过去给林醉虎倒酒。 这神奇的一幕,再次鲁匠师和虎勇震撼,他们看向云中子的目光,开始出现了敬畏之色。 震撼与震惊的话语,从这些修士们的嘴中才刚一出,此地之人的眸子,就都是瞪得老大。 哈桑很想给自己的队长鼓掌了,作为能够穿越各个世界的轮回者,能够坚守己心只喜欢一个宫本丽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当然,这也脱离不了自己的队长是一个复仇者的原因。 第二零八章 赵大鹅也不知道周育仁拿那个破炉子有什么用,可能真就是看着反正没人要,顺手就拿了。 这种事情其实还挺常见的,倒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名,但是让人家追究起来,落了一身骚。 不过要去偷姚会计的事,赵大鹅不怎么赞成:“大姨,偷他家玉米,起码得明年下了秋呢。再说了,他刚刚得罪你,之后今年玉米就丢了 几人面色惨白,更加不敢往外离去,只是迈开步子往着墓穴深处而去。 敖沐阳习惯了早上吃点清淡的咸菜配粥,结果沐南风大操大办,拿出来好些肉食,什么火腿、熏肉、熏鸡等等。 在姐弟两人过年这件事上,敖沐阳的话是那么说,但毕竟不是他的家事,他并不能给姐弟两人做决定,一切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工作人员乐呵,演员们却稍微躲得远了点儿,毕竟这帮孩子都是曹一方的粉丝,其他演员们凑过去也尴尬,万一有些脑残粉在里面,几句话不对付吵起来就难看了。 曹一方当然知道谢妍婷的方法,对一些粗神经的演员效果不大,她自己那是自带的负能量天赋技能,旁人是做不到的。 谁也无法预料到,天空中竟然会突然出现十颗太阳,炎热的气温几乎要将洪荒仙界给烤熟了,生活在洪荒仙界之中的万千生灵无不苦不堪言。 这真的是大天劫么要是其他人的都这样,那谁能成功这世上怕是不会出现一个圣境吧。 但他一心想攻下“丘陵防线”,为弟弟报仇,报断臂之恨,加上对自己的指挥能力十分自信,就来了。 很明显,四大圣地对骷九身后的蚊还罪非常忌惮,即使骷九要求一起进入秘境他们也不好强行阻拦。 大师兄示意主角也过去,主角心想这十位莫非就是五百大王中间的常委。他走了上午,把触角搁在地上。 “难道那珠子还比我得到的宝物珍贵我们可是的得到了绫罗仙云,守护者的元丹真元灵液……”李青竹说道。 “不过,咱们也不管这些,这次,首要的目的是将楚天骄解决掉。这家伙和胖大海联手对三弟的雪耻,要是不报了,世人还以为咱们三兄弟好欺负。”楚夏道。 那武者恐怕也没想到这两只妖兽会突然发疯,反应慢了一拍,顿时一个站立不稳,向“火山口”倒落下去。 当楚动天刚刚盘坐下来,眼睛尚且半睁半闭之时,依彩萱的脸上就露出了浓浓的冷笑。继而依彩萱飞速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断定不会有人偷窥依彩萱竟然直接一伸手将自己的外衣给除去。 蒋氏集团三十周年宴会,余国光想起他还收到过蒋氏集团的邀请函,当时他正为了资金而焦头烂额,也没有心思去参加,没想到沈寒时也会去参加,正好,他现在赶过去的,还能见到沈寒时一面。 好了,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老爷子一定要让陆君勋生个儿子才肯把家产给他了。 所有的参赛选手都是已经到齐了,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忐忑和期待,静静地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不能使用最强的绝招还如此笃定能赢了他们,这位洛幽盈同学还真是自信的霸道。 陈琳好不容易才当上这个组长,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让别人抢走她的位置。 秦深拽着缘浅,一路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这才停下脚步,面色有点儿泛红。 第二零九章 得! 赵大鹅叹了口气:当我啥也没说。 老头赵廷绪这人,容不得别人说他。那得顺着他…… 但是很显然,赵大鹅懒得顺着他。要不是碍于人多,赵大鹅当时也没打算叫他来。 赵廷绪倒是不太败家,毕竟自己家要是早败家,也早就没了。能给三个儿子娶上媳妇,也算不容易。但是老头糊涂,糊涂在分不清好 长空匹练横陈,漆黑当中带着灰败的色彩当真是无比的应和此时的景观。 只是他等了半天,却没有见到天蛊道人的魂魄,按说兜率紫炎是有灭人真灵的能力,但云中子更清楚天蛊道人的实力,就算面对的是兜率紫炎他也不应该没有一点反抗之力才对。 眼看事情逐渐麻烦起来,但老校长这边传来消息,暂时让迪亚和路易斯她们过去商量些事情。 “你!你们!”愤恨地拧着身体想要挣脱,却仍旧无济于事,身上的无力感随着挣扎越发明显,简亚急得直跳脚。 一连串凄厉地惨嚎响起,上百个比蒙战士变成了肉串,活生生地被长枪贯穿挑在了空。 最后是南面的罗恩要塞,那里面去还有一部分比蒙在驻守,重投比蒙脚下当俘虏的结果显然没人愿意选择,所以几十万平民大部分只能无奈地带在三方间的空地间,等待最后命运的归属。 叶风也不敢乱回话,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哪里不错了 “所以他的过去是”菲德看着那些纸上的字迹,仿佛是在进行考试的答题。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孙家的大门内忽然响起了一道清冷而有些愤怒的语声。 听到龙千秋的话谢东涯有些‘迷’‘惑’,龙千秋说了半天也没说他和那个蛊‘门’的人到底有什么仇。 “从……”叶飞扬看也不看,就关掉手机,把手机随手甩到边上的草丛里,把头埋在双脚间,轻轻抽噎。 先是驱鬼逐邪,然后抡打宗师,之后一脚踹开吉普车,加上本身的英俊帅气,以及妙手回春的本事,林青梅很难不对他另眼相看,心里涌现丝丝倾慕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一件事。 “怎么样姑奶奶还是很有赛车的天赋的吧”林晓晓扭头撇了叶枫一眼道。 拉莫斯公爵对着谢东涯,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心里头已经决定了,既然这是上天赐予得美食,那就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她之所以会选在稚龄来刺杀晋王,为的就是趁自己的容貌还没长成。 宋酒心思急转,带着三人大步飞奔,眼看隔离栏触手可及,脚下却是突然一空,随着几声惊叫,四人一个不落全部中招,跟着蓬起的灰土草茎跌落深坑。 一道剑光划破长空,无视桃花居上空法阵,垂直落在桃花真人面前。 晋王正是知道这点,才会在世人面前装出放浪不羁的样子。为了能让始元帝相信他无心于皇位,他连恋童这样的恶劣名声都背上了,却不想始元帝还是不肯放过他。 看着庄月红的笑容,一句“骂我的人更多吧”让洛云初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不论何时,她都会想着他,护着他,念着他,也不用担心被他所弃。 十一番队的艾林队长,追捕着那位想要与痣城双也一战的死神一同进入到地下监狱中,已经有有一天多了。 “能做成双向的吗”夏其妙有话要单独对他说,不能给外人听见。 第二一零章 啪! 屋里传来了饭碗破碎的声音…… 赵大鹅一扶额:“难受!老头你别干摔饭碗呀……揍王桂香呀……我支持你……” 也许是冥冥中,赵廷绪得到了赵大鹅在背后祈祷的鼓励,他直接在炕上站起来。 哗啦一声,把桌子也给zhou了…… 噼里啪啦的,连着盘子碗筷酒盅,稀里哗啦的掉了一炕头。 “你好,我是来找我妹妹的,她是你们公司的练习生,叫金泰妍。”赵梓翊微笑着说道。 就在此时,就见玉玺一动,猛然冲入了那雷罚之中,在雷罚的内部,帝京的神魂真的已经彻底的被摧毁。 最后这些使节们都醉倒在了桌子上,尤其是突厥的使节和那个大毛脸两人醉的最厉害。今天的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反差太大了,大的让他们到现在都有些恍恍惚惚的,不醉才怪。 周明简单跟他说了,着实让他高兴了一把,然后跟他聊起了县城这边的事情。 “该死。”只一眼,严逸便是看出来了,苏暮云这是感染了h病毒的症状,刚开始会神志不清,过不了多久,思维就是会被下毒着所控制,变成一个傀儡。 “幸会。”眼镜明显不喜多言,语气平稳的说了这么两个字后,就自顾喝着浓浓的红茶。 “要往黄埔传递消息,自然是纯庵和大石最方便不过。”刘章一句话说到了点上。 有可能在贞德的劝说之下,继续留下来东征,准备收复圣城,更大的可能是这些法兰西士兵直接选择打道回府。 其实,说实话,她还真的有些看不上这个艺彦珠宝公司,只是因为严逸介绍的,两人之间肯定有些关系,她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是要照顾一下。 可以说,这其中,西秦人的计谋一步衔接着一步,而他们,一步连着一步踏入最后失败的结局。 安凯和克利夫兰抬过一个同学,放在中间。巴吉一脸轻松的跳到男生肩膀,伸出爪子翻开那人的眼皮,观察一番后,伸出尖细的手指,在那人太阳穴上一刺。 只见逃出房间的几道身影当中,有一人正是少年心心念念的郝多钱本人。 徐光现在竟然提前爆发出天残煞气,徐天心中也是一惊,又是一个武者倒下,仅仅是一招就被徐光杀死。 比亚的眉头越走越深。十方锁神大阵绝对不可能放过任何东西,也就是说对方如果没有在阵法布置之前离开,那么就是拥有一件逆天的空间神器。或者说至少也是神王器。 看见顾百寒因为自己放出双翼而改变的脸色,林空雪心里已有了猜测。 李强冷静了片刻,用尖刀硬生生的将困住自己的一双手给割了下来这才,急忙忙的向外冲去。 而且,能在这么多护卫合围下救走一人,并且还没与众人交手,甚至都没能让人看清楚一点身形,这种实力,金百万很肯定的想到,他尤啸天还办不到。 施腾达到后院准备把宋新城喊过来,却发现没人了,不光他,就连他的父母都不见了。 街上围观的人见到石头气势汹汹,但是不几下被严君澎制住,都有些大开眼界,不由指指点点。 神皇想都不想地冲出营帐,下一刻,一道剧烈的轰响声响了起来,整个大地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刚才的营帐,连带着附近的数百个营帐直接被炸成一片虚无。 “纳尼。你这次的任务就是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干掉那个韩烈,他是我们帝国最重要的敌人。”冈村宁次说道。他现在真心想干掉韩烈。 直到韩烈回来之后,王化才告诉余婷说自己等不及了,很想上战场,余婷只能等到韩烈每天回家的时候在告诉他了,最后韩烈同意了。 【帮会频道】叹了口气,金白莲:真没什么捷径,南宫孟出家了。 另一边,东方夜自从和李慧分开,心里一直忐忑,不过没有忘记今天是科考的日子,到考场巡视一番,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回王府了,说好的给李慧思考的时间。 老瘸腿这番话让黄昶听得目眩迷离,原来关于尸妖的灵性还有这么多讲究。想想自己当初遇到过的那个武陵子,明明只是最低级的行尸,却偏偏拥有极高的灵智,若是在大门派里,估计早就被抹杀掉了。 看着谷儿那米分红的脸,那发、媚、的眼,那波澜起伏的身子,孙家明又亲了上去。 “随便你,”林淼淼没意见,反正那些桃花的具体情况不能由她提出来,毕竟那些人都姓谷,即便是远亲也不要得罪狠了才好。 这些生活玩家平日里就有维护一些固定的客户,而恰好这日,笙歌醉梦间、海叔和贝靖荷这些人都在碧落城,于是打折日一到,这些客户都不用笙歌醉梦间等人的提醒,就自己找上门来,大买特买了。 “只能说国军就是巴不得我们比他们好,所以就下了杀手。”韩烈说道。 裴光然使劲的摸了摸颜依依的脑袋,翻了翻白眼,看着颜依依说道,“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的问题,那你现在是想让我回答哪一个呢?”裴光然笑着说道。 第二一一章 赵铁岳不明所以,也疑惑不解。 赵廷绪他也叫七叔,不过他不在家,对老头赵廷绪并没有太多印象。对王桂香也没什么印象。 不过他现在对赵大鹅印象很好。要知道,哪怕他在城里住的久了,知道城里工资高一些,但是一件妮子大衣,也是奢侈品。 这趟他带着“女朋友”回来,家里这边天寒地冻的,哪怕屋里生炉 心头早时便隐约而生的念头愈加肯定,只是还需要严谨确认。我边想着接下来行事方法,便将衣袖驾轻就熟的撸起,熟练的揉起面来。 只在看不见的空间之中,似乎有两道无形的力量,被吸入了传送阵之中。 随后几人也动手了,山谷外的妖兽相对稀松所及几人动用隐匿符,不断的收割这外围的妖兽,晶核有所收获灵药也有所收获。 不过他现在所考虑的却是师父的想法,自己怎么样才能帮助师父恢复修为回到中南大陆回到宗门,虽然两个月多月的时间里普正堂对自己是否严格,但是无一不是对自己好,这些肖道云都能感觉得出来。 痛呼一声,吴畏错愕地坐起,茫然地看向了四周,黑暗,无尽地黑暗。 叶天心中肃然起敬,想不到云神除了守卫云荒人族之外,还一直想要让东海人族崛起。 侯长青被他一扶,马上感觉到了异样,他的手仿佛没有骨头一样,柔弱得好像一捏就变形。 “不劳不劳,老夫已行用过晚膳,大帅无须客气。”老者出口阻止,人已经随毕从容进了大帐。 撩了重帘,吴畏没去卧室,进一步去了里间,坐在塘边,看着蓝汪汪的塘水发上了呆。 就这样子相拥着,紧紧的相拥着,两人似乎都要用尽全力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中,永远不分开般。 “啪!”葵伸手抓住了一道绿色光芒,拿在手里仔细一看晶莹剔透的绿玉钥匙。而另外一道蓝色光芒则绕着葵不断飞旋,最后变化成为一个奇怪的蓝色圆环,套在葵的肩膀。 对于人类联邦而言,这种巨兽的每次出现往往都代表着虫族统治地面战场那一刻的来临。 “如果知闲主政安东卫或者是青州府或者是……”毕方济被自己突如其来的疯狂想法吓了一跳,然而这个想法整晚都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一句话倒是将朝堂之上那些主和的世家家主尽数得罪,可甘宁面对那一道道愤怒的目光,怡然不惧,当下便有人跪于阶下,求庞山民治罪甘宁,咆哮朝堂。 “跟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走这么远,就不怕被卖掉么”中年武士低头瞪着葵做出一副恶狠狠的姿态。 暴发之后,林雪一抖玉腕的储物镯,一袭白色的衣裙一晃而出,随着林雪的身子在水中一旋,那衣裙已然准确无误的穿在了她的身上。 和恩角是弗莱瑞斯城海边一处向外延伸出去的高耸悬崖,因为地势显眼,所以在上面修建了一座灯塔,为常年行驶在蒸汽海上的船只们指引方向。 余哲想着想着忽然色变,连迪娅卡在远处呼唤他的名字都没有听到。 韩枫一脸得意洋洋地,对苏林已经是佩服到了骨子里面去了。而在教室里面的其他同学,也是啧啧称奇,本来一点都不相信的事情,在图片真相的面前,真的是有图有真相,一点都容不得反驳了。 于是,中央在几次同刘国栋接触未果以后,中央在徐定邦的推动之下,就开始针对刘国栋展开了一系列的行动。 第二一二章 赵铁生虽然签字了,并且盖了一个带着印章的手戳。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二代身份证一类的证明材料,全靠一个印章,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但是他仍旧不太放心的问道:“大鹅,这么整……多花二百块钱呢。日子不是这么过的呀……” 赵大鹅眉头一皱,看着赵铁生,满脸的不耐烦:“你也知道多花二百那你可以掏 次日,天才刚亮,木莽子、水华要回龙宝寨,松青青挂起夹板来相送。 我听人说起过,华夏国武汉科研基地最新研制成功的雷射狙击枪,理论上的射程足有十千米,而且威力巨大,不亚于普通的火箭弹或导弹。用了对付远距离的目标,那就是绝杀武器。 郝俊离开迟先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四点半了,他决定先去七彩恋歌看看,然后去买在成帅家大吃大喝的食材。 “真的有那么简单吗”苏珺心中还是觉得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学习魔法了,但是总感觉少了什么,想不起来。 我们一共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要是错过了这个时间,就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许梦走到王成义旁边的时候,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交作业,岂料这家伙非但没有交作业,还趁机在许梦的手上摸了一下。 鹿昭扬向江明奇问到了价钱问题,江明奇知道鹿昭扬是明星助阵的大功臣,当然不肯收取一分一毫。 “都给我按住他!”汪曼春下令,又开始想明凡的右边对手,而明凡已经被折磨得再无力气,他的手指想退后,不停动着想逃离,却还是被死死按着那里。 他心里盘算:我对付天残、地缺其中一人可稳操胜算,但他夫妻联手,我可没有必胜把握。所以他十分吃惊。 骁勇有着一颗逆道之种,秋水天心是个绝好的剑胚,届时也把他们挪移出去,先保下他们的性命,而后一离开这处画道之境就又把他们关进他穆渊真人的画道之境里头。 这保安立马屁颠屁颠的带着我们走进了凯撒皇宫,不过他并没有带着我们往里走,而是进了大门后,拐了一个方向,上到了凯撒皇宫二楼。 “具体多少,我没仔细看,但是……应该不会低于五十万吧。”老人再次肯定了他之前的说法。 少之又少的东西,能有多大的威胁覆灭人族开玩笑!当初强盛的各大种族都没办到,早已没落的兽修更别想。 而且这男子穿的衣服也是十分的特别,是一件黑色的长袍,袖口很大,好像一个无底洞一样。 突然,呼啸的风声响起,一道锐利的利箭射了过来,紧接着后面跟上了一大堆。 不知不觉中,洛方竟是处在了风暴眼的最中心,看似眼前相安无事,可一旦平衡被打破,昆仑虚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挑战。 然而那几个黑袍修士看到汉子的第一眼起,就做起了逃跑的打算,最终他们颇为艰难的躲过了这一击。 林沐笑了笑,让初音在网上订货,让他们傍晚前送到动物园,那时他正好可以过去。 刚才的吸力那么强大,以他们这些人的细胳膊细腿,肯定也是要被刮跑的,还不是一个个都抓住了力五,不然能这么安稳的坐在这 第一次实验的成功和亚当所说的话,全部通过法师们的嘴巴流传了出去,法师议会的反应是无比迅速的,资源立刻全力倾斜到了原子能研究所当中,第一代加速器也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制作完成。 第二一三章 赵廷明自然也知道赵大鹅的大姑父张瑞峰有拖拉机,于是便说道:“行,你找到人帮你拉砖就行了。最近你小老叔回家,我也没啥时间,要不我也应该帮你忙活忙活去。” “我的活,不急。” 赵大鹅拿到了劈的条子之后,回头就回了老宅。 酒是要喝的,不喝酒赵铁刚不迷糊,估摸不能帮着办这事。 冬天北 听到里间的响动,‘玉’箫在外面打起了帘子,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姑娘总算是醒了,昨晚睡得可好”一边说着话,一边利索的把准备好的衣服抱了过来,眼睛里含着调侃的笑望着明媚。 “不可上前!”秋恒见李向进已经冲了出去立刻大声呵斥道,同时一个念头将李向进给拉回了原地。 脑袋里想着,不经意数到六阿哥,岚琪心里一阵绞痛,原路返回放下匣子,立定着平复心绪。 窗外大雨不歇,砸地有声,仿佛是为了入秋做准备,一场场雨要把大地炙烤了整个夏日的炎热冲刷干净。 再等胤祚被乳母带走,才坐得亲近些说亲昵的话,有件事皇帝思量许久,今日便提起来,却让岚琪毫无准备地吃了一惊。 以任家的地位,只可惜集居于北阑国都城,是不可能住到边城去的。 洛天鸢缩着肩膀,还装模做样的用衣袖抹了抹鼻子,做出自己马上就要受了风寒生病的模样。 事到如今,身在营帐内的南风涯和风夜雨等人,完全没想到,此战到最后竟是与狼共舞,输得一败涂地。 明媚皱了皱眉‘毛’,没想到左大夫人忽然调转的方向朝她来了,正准备发力将她给推开,忽然间就见左大夫人如一只纸鸢般飞了出去,那‘肥’胖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再抬起头来,脸已肿得像只猪头。 对自己那个师父,方奈心倒也是有一定的了解,他们的师父可是骄傲得紧。 莫斯阿甲的弱点就是头上的一处晶体,不过那里不知为何,变成了一块如同龟甲一样的钢板,三道破坏光线射中了钢板厚竟然被反弹走了,根本就对怪兽无效。 听见大梵天提到冥河,在场七人都是有些不自然,毕竟冥河是他们曾经的师傅。 “唉,别拼了,安心的去吧。”琵琶伸出纤纤玉指,点在太极大帝的额头上。 一曲终了,皇帝击掌赞叹,他还是要尊重皇后的,太后更是对忻嫔大加赞赏,不过今夜可没有香囊再给她,只等宴席散了,皇帝也没有多看一眼忻嫔,失宠是摆明着的事,不过这一位连得宠都没轮上,也谈不上什么失宠。 在上古年间,万物皆有灵,是以万物皆可修行,不过人有人道,神有神道,而这花草也有花草的道,不过因为人是先天人形,修炼迅速,感悟自然也是方便,不像花草。 谁能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暂时还不能让外人知道,红颜无法想象和敬归来时她要如何对待她,那么多年没见了,甚至连她现在什么模样都想象不出来。 红颜因多年不孕,忽然有了孩子,皇帝就怕她会有什么闪失,兴师动众地为延禧宫准备所有的事,红颜想拦着,可她被皇帝勒令静卧三个月后才能出房门,外头的事也轮不到她来管。 实际上,这种天赋在天武七重天武者中,已经算是上等的,更多的天武七重天武者时间缩短或加速都在倍以下,甚至连十倍都不到,所谓的弱只是相比天才而言,比如说阿波杜。 第二一四章 整个文化就是这个样子,它基本上就注定了,赵铁刚其实会继承赵廷绪的一切。 包括院子,土地等等。 前世也是这样。 问题…… 问题是,赵铁生他看不明白! 他心存幻想,才是整个问题的关键! 如果说,包括赵大鹅、赵大鹅的母亲程锦湘,她们所受到的苦难的主要来源是赵廷绪和王桂香 简和她的闺蜜达西,以及她们的老师艾瑞克三人,带着索尔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又带着他来到了餐馆吃了一顿饭,布洛并不想直接找上几人,万一引起了误会怎么办,正好到了餐馆,布洛也是饿的不行了。 此刻,张让道出“如何”二字的语气,却是和之前欧阳靖云说出这两字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但苏胭也不生气,跟老板道谢后,就开始了每天打卡健身的行动。 而此刻,在张家的大门口,梁家众人已经将大门封锁,刀剑出鞘,俨然一副大战将至的模样。 殊不知,苏胭只是这个世界,雁南朝登上皇位的垫脚石罢了。他真正喜欢的,是他那个温婉贤淑的表妹。 就算没有数十亿,那么万分之一的变种人觉醒概率,也能有个几百万,甚至上千万。 “查尔斯”几人一愣,他们本以为是万磁王,但这个跟教授同名的人,他们怎么会认识,而且这个办公室就这么大,怎么可能会藏人 王洪却发现,这时的东北军已经没有那种大集中的编制,他这个副处长都找不到地儿办公,更别提去哪去给人训练。 所以现在这名飞行员也知道,必须要减速,而要减速到四百三十公里时速,大概需要八秒甚至更多,但是这样一来就非常危险了,很容易被身后的歼轰八战机,锁定并攻击。 “咦丧尸呢”马尾男也从另一扇大门后露出半个身子向外张望道。 他们不知说什么好了,金刚菩萨的本意,原是不想让李昊吃个闷亏,结果却坑了降龙罗汉。 扎克伯格只来得及说了句抱歉,然后就丢下还坐在地上的受害者,继续朝门口跑去。 闵春晖结束了随宁北省经贸代表团的出国考察,于昨天晚上回到了江城市。 他现在只想着躲得远远的,以此避开那些因为封侯而吸引来的目光。 不过好莱坞的编剧地位历来都不高,而且想要出头的话比当演员更加困难。 其他远古八大家族的强者也是互相看了看,都在远处看着戏,不打算干涉这件事情。 老板娘此时心中情意澎湃,终于不再矜持。媚眼如丝地看着我,老板娘低声说了一个字。 几千万身家,在康斯坦斯高中充其量也就够在布莱尔身旁做个跟班。 他们琉璃净土不是第一天发现这里,不过却并没有发现这处空间。 “那真是恭喜你了,现在落脚的地方已经找好了,明日我想先进蛮荒探探情况。”我说道。 “师傅”张凡猛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他确定这正是自己那便宜师傅的声音。 童乖乖手抖的拎起衣服一抖,还真是总裁的衬衣,腹黑大爷喜欢穿白衬衣,衣柜里准一水儿的全是衬衣。 安德的此次会议确立了抵御外敌的基本对策。各部及各城皆在安德的统一号令下开始了行动。但是,灵心城城主,灵族风灵军团团长旭挺却是没有听从。 “你好好烤鱼,我们不会走远的,有事你就大喊一声。”龙明边走边说道。 第二一五章 赵大鹅还真没听说过这件事。前世也没听过。 虽然很多小说里说八九十年代,上山打猎,发家致富的。但是赵大鹅知道,那都是忽悠小白读者的。 这就不得不提北方为什么建设三北防护林这件事了,这个年代,很多地方都是荒山秃岭。都是后面栽树才长出来的。北方丘陵地带,多是石头山,根本没有树。 而且基本 追悼会办的出奇的隆重,副市长、各局长忙里忙外的操办着,搞的跟市长大人的老爹仙逝似的。 江大豪不由朝身边看了一眼,见到的是一张吹弹可破般的光洁侧脸,透出许些淡淡红润,即便是不施粉黛的素面,依旧寻不到丝毫瑕疵,让人心神荡漾。 只不过,眼下的情势似乎不太合适,一来老爷子的纨绔令人畏忌,二来,家族这个时候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势力得太过明显了一些,并且,家族的脸面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折损。 “谢谢你,我送你下去。”龙帝把刘鹏轻轻从肩膀上拎起来,放回地面。 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罗迪忽然定住。因为他想起远在另一个大陆的麦琳瑟拉。那位暗影龙族在失去龙晶后拥有了和“元素召唤师”近似的传承,既然这两个职业都出于所罗门,那么她进阶的关键,是否也和“跨位面”有关 配对完毕,接下来就是循环上场比赛,江大豪与莫馨雨抽签是末尾,这会儿找了个场边角落坐了下来。 “这个放心好了,王叔为家族为公司都贡献了不少,礼节方面一定少不了的。”陈露点头说。 麦大帅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目前的情况下,基本上就是王昊说什么他应什么就是了。 这个白衣公子,自是当日在荒原论道崖上,与凌风有过一段时间接触的惜花公子。 男子双目通红,瞪大的瞳孔好似在等待着凌风被这巨剑撕碎的那一瞬间。 “剑兄莫动,前辈在用大禁制帮剑兄魂系通灵法宝——干将莫邪!魂系成功,剑兄便可完全驾驭此宝!”逍遥生忙一脸紧张地解释道。 “什么时候进行清扫,这个时间当然要由您来订!”汪家华笑道。 军事会议结束之后,白狼之毫就按部就班的训练起来,防御也加倍了人手,没有任何人松懈。 第二局果便如公西韵所说来了个五花八门的结果,直接过度到最后一局。 “军事基地怎么说也应该有防御措施,怎么可能没有异常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苏晋问。 “等你要求婚的时候,钻戒我包了,就当给你随份子!”龙雷焱没好气的说道。 “我跟你说,别看我是个奥术师,但我打你这个笨蛋主人是个绰绰有余”聚会中,喝醉的凡索尔身子摇摇晃晃的,一手拿着酒杯,不时喝一口,一手指着分身亚瑟,大放厥词,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 初看一眼,六人还是一脸兴奋,细看数眼,竟都显得有些失意了,空旷的场地之上修士四处扎堆,其距相隔颇有分寸,各守己位,互不侵犯,远远望去竟不知该在何处斩妖修行。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领导还能力挺自己,的确是非常不容易的。 他此时假如调头就跑,在乱哄哄的逃兵中龙雷焱兴许找不到他,但是他却发布了错误的命令。 然后,团体战大多是各大帮派的精英队,或者自己组织历练的乌合之众队,后者肯定是重在参与的。 第二一六章 “差不多吧。反正摘点就得跑……要不人家有人看着。看着你摘,就不让。”孙晓霞叹了口气:“晚上不行,河套有水,我不会游泳。要不就晚上去,能摘一晚上。” 东台子村西边,有一条河,叫流沙河。 河面很宽,不过水特别浅。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大活水泡子。以前听说水很深,后来这几年干旱,水很浅了。 云长生一挥手在大青龟身上一点,顿时大青龟身上发出了碧绿光泽,而整儿大殿也照亮。 之前那场大战,闫自在受创极大,而造成他受伤的主要原因,就是求败对他的攻击。 发动黑瞎子屯老少爷们的力量,基本没啥潜力,现在又没啥产出,只剩下借贷一条道,最好能申请银行贷款,而且还得是数百万级别的。 两名吸血鬼封面在两扇厚重的金属大门上输入了一连串的数字密码后,咔嚓一声打开了门。 若是众人一起围攻,或许能坚持三天,若是以阵法的兵阵围攻,只会面面崩溃,别说三天,恐怕连一天都耗不住。 当然,这不是说这个大阵比孤江大阵强大,正好相反,若非孤江大阵足够强大,在地位上足够的高决,这大阵是不可能‘委身’与孤江大阵的。 “哈哈,你指这个如果我把这些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们还会那么在乎你吗还会对我怎么样吗”秦天明一副吃定的表情。 “废话那么多!”其实我也不算很差嘛,只除了上次撞过他的车之外,都没有发生过别的事故。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挑挑眉,心里颇有一点不爽。觉得在他面前没有优越感,难道就因为那天晚上的突发事件,我就比较廉价了不用说“喜欢”,也不提从前的“中毒了”,直接马我拉去见他家老大 “我先试试在说,你带大家稳住阵法,万一可行,到时候血魂参出来,可别跑了。”杨毅云说道。 贾平安在几人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悄然离开。不同于他们,贾平安还要去看看其它客人们的反馈结果。 巨型蜻蜓刚刚收拢翅膀,深坑中梦蛇突然跳起,张口将其咬住拖入深坑。 若是以万乾宗朋友出现,自己单枪匹马的,估计以鬼刹‘门’修士的身份还无法吓退他们,那恐怕面临一场大战了,而只要能拖住他们,等待阵法开启,那也就不用害怕了。 竟然真有人愿意借盔甲给他,杨毅很惊讶,扭头看了一眼,是个叫艾伦的骑士,三十多岁,身材比他强壮,个头却差不多,眼神很正,瞧着杨毅的目光很严肃,显然艾伦骑士是真心想要帮助杨毅的,甚至对白雪公主有些寒心。 杨毅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所谓人鱼变成泡沫,应该只是个修辞,也就是形容人鱼公主死了,变成泡沫之类的不过是一种形容的说法,形容人鱼公主的牺牲奉献,以及爱的消失,并不是说她真的变成了泡沫,尸体还在。 叶辰深知马岚的势利心态,如果她知道王正刚要送他一套别墅赔罪,她恐怕会马上过来讨好他。 混沌雷源将雷道和剑道法则道环的力量尽数吸收,进行滋养储存。 在赤狮伞下的宓珠看到天玄子的英姿,两眼渐渐迷茫,自幼在昆仑山中长大,触眼或是师尊一般的绝世人物,或是唯唯诺诺的愚笨弟子,何成看到青年同门如此俊逸的模样,心中一颗芳心跳动不止。 第二一七 赵铁刚脸色蜡黄,扑棱扑棱起来了:“不用不用,死不了。多大点伤,不用包。” 赵大鹅怒喷道:“先别犟嘴。我发现你们哥几个和我爷爷一样,死嘴硬。三叔你老实的,包上。” 赵铁刚无奈,这才让赵铁生用背心的布条把膝盖回弯附近,使劲扎上。 不过那血依旧在流。 赵大鹅帮着按着两边的血管,这才 一道流光一闪而过,正在缓缓往寒沅妖王手中飞去的两朵九色花突然凭空消失,接着那道流光极速往外暴射。 华心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再次转身,重新换个方向!汪修同样的晃着身形,挡住了华心!如此三四遍后,华心终于是忍不住的抬起了头。 宋馗缓缓抬头,看着秦洛神那一双通红的眼眸时,内心不由叹息一声。 “是,减免十万精币是在下的极限,还想多减免,不可能。”蔡志雄很肯定的回道。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山口百惠看着手掌出的鲜血,全身一颤,眼中充满着不解,喃喃的问道。 “兄台,你之前在这里,可否有看到凶兽,可否有感应到身份令牌异动”陈大宇在陈旭明的示意下,朝着赵羽抱拳询问,态度还算和善,只是那一份戒备之意却没有丝毫减少。 张一翔真心不理解他老子的做法,否则,绝不会说出上面的这番话来。 战仙并没有怎么样留意龙平凡的想法,而是心中笑道:这蛮荒诛仙术的确是有捷径可走,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主人现在走了捷径,那么以后修炼之路就会更加的艰难了。 “你怪我不救玉郎,也怪我对你们无情。”尹春花没有搭话,白玉京却是背对着她自说自话着。 山上智博看到那几个黑社会,酒就被吓醒了大半,立刻拉着我。毕竟他只是个上班族,不敢招惹这种人,除非活腻了。 她们只顾着自己开心,却不想她们的情形完全的被皇帝和日庄王爷看在了眼里。 奇葩少年他们俩听不懂哨音中的意思,但也知道应该是出事了,立即追了过去。 顾涵浩忍不住对凌澜刮目相看,怎么人家想到的,自己却没想到呢要是论眼界开阔,这次还真是凌澜更胜一筹了。 毕竟紫儿修为了得,三妖灵虎不敢得罪,他只得苦着脸将千年玄铁棒扛到肩上,顿时,如墨的洞窟陷入死一般的安静之中。 “那你就拿命来试试。”村中塔楼被毁,灵兽捉,面对唐宁的挑衅,绯衣人一下子火气上来,飞身就朝唐宁拍去。 凌玄醒来的时候,除了钻心刻骨的痛苦依旧,似乎一切事情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江渔渔已经换了衣服,现在就微掀起袖子,盯着手腕内侧的胎记看。 在几人不解的目光之中,两人寒暄了起来,寒暄了一阵之后,凌玄将于燚清带到紫儿及曾念钰身边,向他引荐二人,于燚清以礼相待,二人也是识得大体之人,倒也未失了礼数,微笑着向于燚清问候。 顾涵浩的心本就揪扯着,一听到凌澜的哭声,他更是愤怒难忍,狠狠一拳砸在了浴缸上,顿时,鲜血顺着白‘色’的浴缸边缘流进了浴缸里。 一屋子的妃嫔全都喷了茶,就连“很好用”的赫连夜,拿着茶盏的手都抖了一下。 被凤婧如此直白的一问,萧蕊的脸色顿时泛红,随后含羞带怯的扭过头去不再多言。 想据为己有,世上一切好的,都该搬到咱家,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对着兄妹两人摆了摆手,一脸带笑,脚步生风的朝着厨房走过去。 毕竟,叶寒事件今天在这个村子里的地位非同寻常,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二哥,还没有好吗”赛宾斯和龙漪杳走了进来,他们是在外面等了许久了,可还没有等到人,所以才来看看。 可惜,上天并没有给她实现这个简单的愿望,这地狱般的日子,在她看来是没有尽头的了。 刚刚傅景深还勃然大怒要发火,如果不是大王……恐怕也不会变得这么戏剧性了。 洪灾之际,很多粮商店铺被淹,造成粮食大量短缺,有些无良商家趁机囤粮,哄抬物价,粮食的价格一天一个样,短短三天之内,已从一百钱一石涨到三百钱一石,贵且不用说,通常情况下就算你捧着银子去买也买不到。 “那就好,你们的地契都拿到手了吧!”这段时间一直忙,都没有空问这件事。 “..诺!”李儒也明白董卓的意思,并且也知道现在的局面对西凉军来说已经非常不好了。 万和平看到丁长生这举止失措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得意了一下,看来自己对丁长生还是挺重要的,自己这么一说,他就没辙了。 徐瑾然抿了抿嘴唇,又回头看了一眼,可夕阳西沉,暮色如金,他的身影,已然完全看不到了。 红莲儿吃惊地看着他,不是明明在自己手下丧命了吗再听他的话,就更是气的吐出一口血,只是灵气被封,说不出话来。 夏梦然心里一片冰凉,自己是庶出,世子又是那样的身份,虽然没想过要嫁给他,可她夏梦凝为何能,她不也是一介庶出吗,为什么她就能获得世子的青睐,还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 王爷这么做,只会激怒了世子,让他对王爷采取更狠厉的手段而已。 接着,就见那虚影轰然爆裂,一道绿的光芒闪过,一条藤蔓就已经破土而出。 “你的死地!”说话间,就见一团烟雾从叶飞龙的脚下窜起,堂堂震裂佣兵团的少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直升机轰鸣的声音响了起来,一架直升机已经飞过来,降落在了甲板上,几个威严的将军从直升机里走了出来,仰头望向了望塔。 \t“呵呵,就是,当时丁老板的确是想种植葡萄的,要不是我建议,估计那里现在是一大片的葡萄园了”。杨曦插话道。 第二一八章 赵铁刚说的找赵廷绪送送,其实这个挺迷信的。 但是他今天太倒霉了,就觉得这事真的用科学解释不清楚了。 他也没和王桂香废话,直接回屋洗洗脸,蒙上被子,开始睡觉。 过了一会儿,赵铁刚睡不着,又醒了。下地拿出来碗,倒了一碗酒,喝了四两。 “哎呀……我这是没喝好,所以倒霉。喝好了,就不 李弘很纳闷,扬武还没有回来呢,怎么龙妈把曲江池所有的事情的都摸的一清二楚,甚至连扬武身上带了多少银票,几片金叶子,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听了我和江辰的话,不少学生都停住了脚步,然后帮助我们喊住前面追击的学生。 他在这关键时间说要换机甲,不得不说勇气可嘉。一时间全场都是议论声,并且还伴随着不少怀疑他智商的恶意言论。 “他……”理查德刚刚吐出来的音节,马上被梅丽莎接下来一连串追问给淹没。 李寻的话音刚落,会议室内便是突然出现了一片沙沙的响声,接着会议室正前方的大荧幕,以及各个与会者的鬼分牌和无法在帝局使用的手机这一刻都亮了起来。 看来,这次比武招亲果然是卧虎藏龙,若非是我这匹黑马横空出世,真不知冠军将会花落谁家。 除了恐怖教,李自成并非一定要消除异族,至少不愿用流血的方式。 梁安安努力瞪大眼睛,“我不要!”能与韩夫人攀上关系,她的罗睿才能更近一步。 “花少,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几位可都是我们的老顾客了。”售货员面色一变说道。 李自成游览了点苍山、洱海,又在大理城内闲逛了一日,张献忠一行方才赶到大理。 正在那儿感叹,有了千雪之后,自己可能就和早起绝缘之时,就听外面人声喧闹不已,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真的”这下子帅英可是彻底的不蛋定了!他的那双狮子大眼也是睁的巨大,发出骇人的凶光。 “大司马竟屈尊至此,愧煞我也!”张绣深深作揖,接着躬身引着管彦,示意上坐。 林镇站立在台下,双眸中充满着激动,如同看着宝贝疙瘩似的盯着林逍。他知道,虽然今天林族算是彻底得罪了天星皇门,但是有林逍这样的人存在林族又何惧天星皇门。 大约三千年前,迷离山脉中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几乎是在瞬间内,迷离山脉中弥漫出一种淡淡的雾霭,笼罩着这片山脉。 所以,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吉利只能选择硬上,有难度,就算是咬着牙也要是要上的,不能再弃将士们于不顾了。 现在是五对三,云柳夫人和秦无双游走在外围,虽然没有出手,却可以对三大天尊造成最大的威胁,让他们无法全力出手。 “老奴见过大夫人,见过二夫人三夫人”,吴管家走进院子,先是行了礼,最后才走到大夫人面前,卑躬屈膝道:“不知大夫人找老奴前来,有何要事” 在这一场大战中,他见识了很多强者和天才。比起王刚、曾越和林逍三人,他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天赋简直不值一提。 “草民晋州金明见过秦王。”此刻的金明虽为秦之阶下囚,但是,此刻你在他的脸上却并不能够看到半分困惑之色,反倒是比之前些时日更显得一片清明,隐隐间现出一片悠然之色,却只让这般人物显得更加的倜傥风流。 第二一九章 赵永波吃过了早饭,等到了上午十点多,才等来了赵大鹅。 赵永波把昨晚的辉煌战绩说了一下,并且问道:“大姐,奶奶那屋还有两口缸。一口是腌咸菜的咸菜缸,一口是盛放大酱的酱缸。我早晨按着大姐你教我说的,奶奶还夸我了呢。说我能考上大学就行,砸缸不碍事。” 赵大鹅冷呵了一声:瞧瞧王桂香和赵廷绪这两口 下一刻,一股钻心的疼痛陡然传来,旋即,一条带着黑se拳tao的手臂顿时飞到半空之上,鲜血挥洒。 而整个万界一大半的资源,已经是一个恐怖的数字,足以在短时间内令某些修行者回到巅峰。 孙仙人说完,阿强彻底的惊呆了,他痴痴的看着我,又看了看菲菲,看上去这个阿强非常的喜欢菲菲。 “是,是晚辈机缘所得,只因锋锐无双便充作兵器。”典风没多说,黑天都有所忌惮,他自然不会说出这剑和天帝有关的话。 之后每隔几分钟的时间便会有玩家从山洞之中走了出来,渐渐的人数越来越多,所有玩家在看到了那个擂台之上的数字之后没有多余的想法直接朝着擂台飞奔过来。 “灭魂阵!你们竟欲将她魂飞魄散!我怎能坐视不理这一切均由我而起,就由我来结束吧!”楚卿激动地说着,狠狠将我的手甩脱,力量之大,使我跌坐在地,呆在当场。 “吼!”随着一声巨吼,开明兽九头齐喊,魔音灌耳之下,顿时这位羽族准帝失神了一般,站在远处一动不动。 他这反应,却是让赤元桥郎更是肯定下来。因为向罡天所表现出来的,也是唯有佛门的他心通,才是有此威能,可以得知别人的内心的想法。 随着一阵沉闷的碰撞声音响起,巴掌,狠狠的落在了那服务员的脸上,一瞬间,周围站着的所有人都蒙了,而那个经理也是抬起头砍向了我这边。 张莹莹和胡晓燕在我的话之后,又是异口同声的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这一次,从车子的后方,又传来了一阵猛烈的风,而这一次,车子的后盖,甚至也是直接擦出了一条裂口。 亿象城一方,段琅命贺连加率领大军前往。至于京都,由张奇峰率兵压阵,段琅则是请庞刚樊城两位老大人亲自走一趟。 “臣遵旨!”薛炳天可不知道段琅是私自出访,他还以为这是要带着帝后荣归故里呢。 “想去就去,别在这里漏洞百出的撒谎。”方琼更加鄙视他,大白眼珠都用上了。 “段琅,那此次出兵,谁来挂帅是周龙将军吗”李建山再次问道。 就在这时,霍扎思带领着供老院率先杀了过来。看着围堵寝宫的校事府侍卫,霍扎思不禁高声怒道。 “陛下,天下之中,自有忠心之人,只要陛下离开京师,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陆炳苦心劝道。 即便是刚打开电视或点开视频,没有听到他唱过歌,看到他舞过剑的,也被他此刻的魅力和霸气所折服。 因为按大明官职,雍王长史不过是五品官而已。朱厚煌设立的府级别的官员,不过五品。还没有超出这个限制。 “你能不能从猫九九的心查到她过往的记忆,看看她究竟得罪了谁”我说道。 一万!这价格已经完全超出了旁人的想象,就连刀哥都一时噎住。 陆心婷从进公司,就有人笑意不明地盯着她,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第二天二零章 赵铁清一听就笑了:“没事,他们好几个人一起去的。这不要过年了,逮点鱼吃。改善一下子伙食。现在小鸡虽然没啥事了,但是没几个敢吃的。就出去弄点鱼。人多idai也害怕。” 赵大鹅也不由得点点头。 这年头生活不容易,现在仅仅是解决温饱,就已经很艰难,想吃的好点,更是难上加难。 这会虽 好在距离半山腰越来越近了,即使追不上,也不会拉开太长的距离。 大筒木辉夜淡淡地说道,只是那冷漠的语气之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的惊讶。 虽然冉夏云也会顺从世族意志,但他却不是武安世族。所以……和江时洵还是隔了一层的。 而这一狂热现象也再度刷新了燕山诸将对魏无忌的认识,这位公子如此恐怖的号召力,更是让有些人心里发寒。 辰锋再次被震惊到了,震惊的不是谷德中说的这些大话,而是白莲教所知道的信息实在太多了。 孟凡海一脸严肃的坐在客厅里,伸出手指敲击着桌面,他没有在长安久留,连夜回到辽东处理很重要的事情。 看着司徒玉鑫那灼灼的目光,童言终于还是将幽冥双宝取了出来。 “拼了!”辰锋爆喝一声,收了轩辕剑,阴阳内力在掌间疯狂流转,诛神伏魔掌蓄势待发,阴阳太极图在山顶不断扩大。 每天都能跟香磷和重吾一起修行,吃饭,玩闹,鸣人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变得有生气了。 李隆基虎着脸,道:“你这丫头当真信口,不过是让人看看长相,何至于以命拒之。”听语气似乎并没有发怒,倒有些像长辈对晚辈胡闹的训斥,众人暗松了口气。 从米修斯的心口开始,那是出现了一个黑点,这个黑点一出现,那就开始蔓延到全身,是的,这跟中病毒一般的感觉,看着就是不简单。 没有了骷髅法师,光凭着他和阿呆,就算累死,一天得到的剥夺点,也不会超过十点。 按理说,骨灵冷火比青莲地心火要强,而吞噬骨灵冷火的时候,自己才斗师修为,升级所需的能量要比现在少的多,按理说没理由现在还能够升八级的。 许天宇心中冷笑,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不过他也不怕,他已经不是刚重生时那个畏畏缩缩的许天宇了。因为上次中毒事件,舍利对他的身体进行了改造,现在的他力大如牛,还会怕了这个黑皮 说实话,这个要求并不算高,对于完美筑基来说,这个要求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非常的低了。而且,这个问题对于王皓来说其实并不难。王皓盘算了一下,认为这个要求还是合理的。 宁孤辰点了点头,然后视线放在了最后一个还站着的那个家伙身上,正要开口说话,那个家伙‘噗通’一声很自觉的就先跪了下来。 在加上他那本就火爆的身材,走在街上回头率堪称百分百,凌影实在是受不了那些男人赤裸裸的眼光,所以他早就换了一身黑衣。 唯独那十八个斗灵还能够保持一丝的镇定,他们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虽都没有说话,可是在用眼神进行交流。 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能够确定李巍还活着,因为李巍阵亡的话军部那边早就有所通知。 看到他俩,沈清梦条件反射就往许实林身后躲,但终究是慢了一步,被眼尖的朱蔚看了个正着。 第二二一章 “爸,要不放炕头,多烧点柴火,炕两天就好了。”赵铁刚建议道。随后他还有意无意的说道:“又没抓着大鹅,妈你咋就断定是大鹅干的” 王桂香立刻眉头紧锁:“不是赵大鹅干的那就是你那屋那个不提气的小瘪犊子赵永波干的。” 赵铁刚顿时更加尴尬,只好尬笑:多余替大鹅打掩护,这家里遍地是地雷。 “秘密,什么秘密”傅安琪不解地看着她,现在还有什么秘密比她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更具有吸引力。 事实上自从我进入公司以来,每次我去凌寒雪的办公室,凌寒雪不是在看剧吃零食,就是在打游戏。 虽然美丽这个词很难用在男性身上,但他的散发而出的气质,似乎找不出更适合的修饰词。 陈牧认为,现在自己的圈子里不能少了张邯,不能让他感到窘迫。 曼陀罗无所事事地溜达到了海边,正好看见躺在沙滩上的辰光。浑身的衣服已经被海浪给浸湿了,但是他毫不在意,反正这个月份的天气还是蛮不错的。 四人都是这次桔梗山战役的参与者,为首的一人名为宇智波宗仁,是宇智波一族的天才忍者,15岁就已经是特别上忍了。 此番暴怒,唐昊就算没有用出杀神领域,但自身杀气也从身上不断涌现而出,如此,给眼前的唐三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又发送妻子的各种不堪入目的历史过去,让我一步一步心如死灰。 刘协沉声说道,思绪被拉到了历史上,公元215年,张辽合肥之战,威震逍遥津之事。 毕竟,他们在这天斗皇家学院学习这么久了,比谁都清楚雪崩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唐尘他们招惹了雪崩,按照雪崩的性格,他是肯定不会选择善罢甘休的。 不敢有丝毫的迟疑,原本还是向前俯冲的林毅,现在却是连连后退,一脸的神色俨然。 百一面色如初,双手结印,瞬间体外形成一道模糊的金钟,将其罩在里面,魂力的流失登时慢了许多,但仍在缓缓流动。百一岂会坐以待毙,魂体猛然飞起然后重重砸向地面。 此时看着眼前的黑影,阴阳古帝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起来,眼神也是变的诡异,闪着精芒。 新赛季肯定会打得十分艰苦,因为各路豪强几乎都堆到了西部来。想要杀出重围,注定要付出一番努力。 敌方中路的发条也趁着刘昊收蓝的功夫直接将兵线推进了塔内,随后不见了踪影。 风无寒刚说完话的一瞬就感觉背后一凉,徐帆已经出现在他身后。 金石交鸣,火星四溅,百足虫王硬生生把血肉之躯练成了钢筋铁骨,面对教主级强者的圣级兵器,竟丝毫不落下风。 “你的体质不适合,放心,我肯定帮你找到一本更好的。你可是一教之主,功法怎么能比他们差了呢!只是时间问题,不着急,不着急。”熠彤安抚道。 盾战士没发话,毕竟是芙蕾雅招来的人,他与芙蕾雅都在学校,他不方便说话,不过盗贼已经把他想说的说了。 紧接近百朵莲花一字排开,如一条四色巨龙,从头部开始爆炸。强行炸开空间,极速前行。漫天雪花疯狂一般绞杀莲花,当莲花还剩十几朵时,终于在雪无凌身边炸开了。 离开z市日军司令部时,已是晚上七点,张天翊一行赶往长江边,管家登船向运输船队老板通报情况,商量工作。 第二二二章 刘小春也看见了赵铁刚进来了,大大咧咧的说道:“哎呀,二姐夫来了。快快快……” 刘小春到嘴边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正常应该是让赵铁刚屋里坐的,但是这个屋子,还是不坐更好。 省的尴尬。 刘小春这个人,没什么心眼,为人爽快,除了爱吹牛逼之外,几乎没什么太大的缺点。 刘小 长孙冲心中暗自得意,为了罗通这次的考核,整个上午他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写诗,并提前写好了不少好诗备用,就是不写梅雪诗,他也有其他的备选。 李儒用手在脖子上,轻轻一划。那双眼中,露出一丝狠辣的目光。 “莫慌,你现下正是虚弱,不必如此着急。”顾逸轩手向无心膝下一吵,将其打横抱起。 罗通说的尤为慎重,现在还没有人发现陌刀的效果,可作为一个后世人他却知道陌刀是唐朝走向巅峰的利器。尤其是对付游戏民族的轻骑兵,陌刀更是有着决定性的优势。 其一,分身去到的过去并不是陈东所在的这条时间轴的过去,而是某个平行时空,某个分支的过去,分身所在时空造成的影响将会开辟新的时间轴,而永远不可能影响到陈东现有的时间轴。 和朱陶说这个固执倔强的老头子,郭嘉跟他根本没有商量。他能和典韦这样的大老粗讲道理,但和朱陶这样自负的神医,再好的口才都没用。一个倔强又自负的老头子,唯一打动他的,估计只有金钱了。 他理解了之后,实际上也知道布尔博士这番话之中,有多少是大话,有多少是真话。 “要你管我爱穿什么穿什么!”欧若拉哼了一声,翘起了像白玉一样的鼻子,扭过了头,懒得再看陈东的脸。 可是如今在麴义击败这吕布所率领的并州狼骑后,袁军完全可以趁势追击,来一场大反攻,以此彻底击溃吕军。 森林的这场爆炸可以说完全成为了导火索,不同地点,不同的国籍,不同的宗族,乃至不同的星球的人都将视线投了到了这里!而一场真正的战争也开始悄悄地进入了倒计时。 面临班长部队的最终存亡,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当中的严重性,不得不去玩命。 看了一眼说话人的头像,是自己班级的,之前和沈峰幸一起混,叫曾国平,对他有明显的敌意,不止一次想要对付自己。 高洋回身又看了一眼在那边装没事人的云心,口型变化,数秒后,高洋一笑冲向了士兵们。 顿时,那些黑暗法师一族的族人们心中都不约而同地纷纷暗暗想道。 岳鹏的“天鹏爪”狠狠的扣住裂翔的琵琶骨,他的双脚往裂翔身上一缠,一下子就锁住了他的四肢,让其无法移动,这时牛魔王的“崩天裂地七大式”杀到。 只是当信心满满的降头师,欲要完成手中的术法并躲开林九英的法剑时,却发现自身的手脚竟然不听使唤了起来。 一名黑暗校卫,被自己的邪恶实体砍翻在地,惊呼了一声后,就看到邪恶实体冲入了自己的身体,随后就永远失去了意识。 而此时基地的外围已经完全变成了难民居住的地方,一大清早,虽然天气并不寒冷,但是路上的行人还是少的可怜,萧子涵冲出基地的大门后,就径直开上了马路,向着南方开去。 第二二三章 昨天本来赵铁刚想看看香,之后让赵廷绪给自己送送,自己可能冲着啥人了。 要不然腿也伤了,别的事情也倒霉透顶。 结果喝多了,半夜赵永波又把赵廷绪屋里的大水缸给砸了,他就忘了这茬了。 那就今天晚上回去,让赵廷绪给自己“送送”。 不过这要晚上才能成了,毕竟一般白天的时候,那些穷神饿鬼 老虎只呜咽了几声,那双眸子还在圆瞪着,挣扎了一会儿,便是不再有任何动弹。 他们的身上一股股的清气在头顶上形成了五条气浪,每一条气浪,都如滔滔长河,深入虚空之中,不知道有多长,在这长河之中,是一个上古战神。 只见墨淑夏被一掌狠狠的击中胸口,墨淑夏嘴角沁出一些血迹,她踉跄地退后几步,脸色被那一掌震得痛苦难看,最后,坚持了几下,终是倒地不起。 “这四条‘精’元项链品阶不太高,只能够挡住渡劫期一阶的全力一击,你们四人一人一条吧。”杨天龙将四条‘精’元项链递给王楚平、南宫问天、南宫凌云和南宫幽雨。 “吆,谁拍的不错不错,挺清晰的,记录下你哥天纵神武,英勇不凡的形象了!”凌晨看着视频上的自己,笑着说道。 “他们一共十九人,我们杀了六人,应该还有十三人,已经回来十人了,还差三人。”宁华天轻轻地对梵天萝说道。 很多人都觉得这种场面会为暮雨担心,但见他一脸的淡漠到是有点出乎大家意料之外。 “廖警官,我不想查下去了,这是个误会。”陈蓝忽然抬起头,对廖冰儿说道。 “得得得,您该忙什么就去忙吧,你去追求你的爱情去吧,我还要和朋友吃饭呢。”清心听得有些生气了,这种爱情活的连自尊都没有了,还要它干嘛 常歌行看了看盛装宝药的盒子,拿起来试着咬了一下,口感和普通的木头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有些淡淡的香甜罢了。有如此多的宝药放在眼前,自己却要去啃木头,这绝对不是常歌行做的事儿。 “还你。”说完,慕擎宇将手中的戒指用力地还给叶飞扬,明显是刚才叶飞扬的话让他不高兴了。 所以,能够靠近她、亲近她的男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人,那便是潘浩东这个干儿子。 竹青说:“好吧,我们歇会。”茶棚下面的板凳只是朝一起集中一下,夜里也不收起来。 一旦平阳公主赖在林青梅身不出来,或是直接灭杀林青梅的灵魂,强占林青梅的肉身,那么过不了几年,林青梅将不复存在。 甘露起床后,厉子霆从后抱住她的身体,低头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吻了一下。 云箫感叹,昨晚她从厨房偷了一袋子的土豆,今天乔馨月又拿了一桌子的土豆,这云府难道是生产土豆的 “估计人家可能只是想抢个生意而已吧。”我也皱了皱眉头,现在什么事情都不能以这方面论处,毕竟我们还没有证据。 不过谢东涯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主动开口说要留下的话,她是怎么都说不出来的,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幽怨的。 萧司煜抱着叶念刚出了刑部大牢,就看到叶钊一脸焦急守在外面。 他们还没有从刚才震惊的一幕中回过神来就被死亡的恐惧所笼罩。 这样的方向,如若放在寻常人身上,那么调查的范围是比较有限的。 第二二四章 “来来来,吃菜。这酸菜,可好吃了。” 赵廷绪等人在屋里吃的火热。 赵永波趴着窗户看了一阵,他也没有吃饭呢,但是没人叫他。 那个整天说疼自己的奶奶,也没有叫他上桌。虽然他还小,但是他也是个人,他也饿了…… 直到赵永波看见赵大鹅回来,他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大姐,我饿了。” 问这干嘛,问信!信在你们谁手里”姜敢跟姜勇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把络腮胡草草修了一修,以作区别,说话时对他哥表示了鄙视。 苏铭的画卷大气磅礴,浑然天成,即便柳无风不懂国画,却依旧记忆犹新。 随即看到花木槿梦里皱起的眉头,又有些心疼,她父亲去世了吗,还是像他的父亲一样失踪了 “想一想,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慕容林致一边说,一边用左手,使劲地揉着前额。 “又在油嘴滑舌……”常树树前一秒还在怄气,马新竹一两句话就把她哄得嘴角忍不住偷着乐。 周耀森训了两句就有些训不下去了,因为大丫在那低着头,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往桌子上掉。 谁知樊辰刚来到古千仇这边,还没来的及阻止,古千仇就爆了开来,只留下一句话,还有大量窜向他的黑色尸气。 “这是刀魔”大汉挺住了有些颤抖的身体,看向地火中蹦蹦跳跳的祖龙刀。 看到司徙磊走了,樊辰也懒得和他解释,专心的听起刘仙儿唱歌来。 那纤柔的身形,让人萌生无限的怜惜之意,似乎她就是人世间最娇嫩的花朵。 这时候郭瑶已经从吕秋实身前掠过,向前伸出的双手,生出了长长的指甲,而十个指甲已经插入了姚东方的身体中,眼看着就要取了姚东方的性命。 “多谢先生美意,此事旁人帮不上我什么忙。”王平一口回绝了方秋华的好意。 如果他们要去采珠人聚集地那里直接淘购鲛人泪,也不知行不行得通,说起来,好像也只有那里,希望会更大一些了。 我把没吃的菜,还有剩下的菜全部打包,拿着回了宿舍,回到宿舍六鱼梦看着我。 “格格……”常宁捏着鼻子紧着嗓音,学得维妙维肖,逗行杜秋兰开心的大笑起来。 这几天李栋都正在和王守仁商量细节问题,他的计划正在完善中,但是关于李栋最近提出来的新意见,王守仁坚决发对,双方正争执不下,这时赵东旭进来了。 并且,从方正的手掌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捏得骨头吱嘎作响,痛感顿生。 曲清染这一出暴走打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一拳一脚揍得结结实实,半点余地都没留,得亏得他也是个练家子,不然那一脚直接就能踹死他。 常宁的头摇得象个拨浪鼓,目光有点坏,老在柳玉桃的身转来转去。 “对不起。”许光超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慰她,可是话到嘴边他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她任由我亲了几下,然后把脸贴在我的脸上,看着天空,抱着我,一句话都不说。 皇上让李玉传自己前来,不就是为了问话么可为这会儿不闻不问,犹如不见一般盼语的心已经凉过好几回了,来之前她也做好了受责的准备。只是皇上半晌不语,倒是意料之外,原以为他会震怒,会迫不及待。 众人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热闹,米强头一次遇到这么好玩的事,听到明天作法,强烈要求也要跟去。李扬大手一挥:“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先吃饭去。”解铃给许大志打了电话,告诉他有要事商量,让他马上来一趟。 第二二五章 赵永波是特别聪明的,时间掐的很准。他的这波操作,赵大鹅都得给他满分。 当然了,谁叫赵永波是王桂香和赵廷绪两口子的好大孙子呢要换成赵大鹅,恐怕都没有机会解释,王桂香能直接拽过去先打一顿……至于赵廷绪虽然不至于爷爷打孙女,但是保证一句好听的没有。 人比人,赵大鹅估摸会气死了。 不过这 他代表了天武皇朝,代表了法祖,代表了武祖,代表了众位强者。 跺还不知道,他干脆利落的杀了木高峰,将黒木宗吓得隐遁不出了。 守卫修士倒下,数千修士二话不说就冲上城门,将在城门守卫的修士全部斩杀。 经过一番纷扰,在成伟梁开唱下一首歌之前,观众们终于安定下来,大部分人选择留,只有外围一些观众离得远,听不清,所以干脆走入。 这里是斯坦索姆中最大的教堂,即使在后世,这里也没有因为天灾而完全毁灭,反而是圣光庇护这座大教堂。 但也让穆曦英等人嫉妒起来,尼玛,这不用修行,吃喝玩乐就能达到至于的程度,让他们这些辛辛苦苦修行的人,情何以堪。 天魔老祖,逆道,吞天,血祖,金刚佛,就连巫烈和如来佛在这一刻也全部动了,七件至宝,划破苍茫,一起落在了武祖身上。 前后两进的院落,虽然门脸不大,里面却显得很宽敞。此刻屋子里没有点灯,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看得并不如外头那么真切。 成伟梁和王组贤来到现场摆放的一张组合沙发坐下,主持人毛舜君和吴君茹分别坐在他们身侧。 在异魂渊二层空间里,除了以往的风声,只听见“砰!砰!砰!”一下一下且无比巨大的砸击声,真就犹若恶鬼敲门般,令任何人回想起了童年的恐怖幻想,却在今天变成了现实。 他掏出一千块钱说:当然,说好的就是说好的,先讲好的三百,但我睡的很好,我给你五百,另外五百给你表妹。 “是……”归介景并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现在才是重点,现在才是真正的瞪着他的大坑。 即便她有说不完的话想要对皇甫晟讲。她想要听他自己亲口说落月崖的事情,说他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为什么要把她看得那么重。 在夜未央面前,她是很少隐藏,或者说她的隐藏对夜未央来说根本就没用,就算她隐藏的再好也能被这个男人一眼看穿。 立刻眼睛喷火,大踏着步,奔刘行和云姑娘冲过来,立誓要把俩人拍成‘肉’泥。 当然,除了关心夜翔飞,夜景阑也觉得奇怪,今天霍金斯结婚,夜家的大部分人都来了,但是夜翔飞一开始并没有来,说是有事,可是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心中高兴,马上从树冠上滑下来,一路披荆斩棘便朝对面山岭上爬去。不过,就在我爬到山岭的平台上时,却又惊喜的发现了一只大西瓜。 灵光一闪,就在天神众人暗惊的目光中,只见从半空中飞速冲来的宇城主只是身形一晃,便猛然失去了踪影。 其他的长老同是点头赞同,其中,二长老和三长老两人最为欣喜。 “改天我帮你修理修理你们班主任,让他老和你作对。”我冲着赵敏笑了笑,然后拉着她到了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步行街。”我冲着司机师傅大手一挥,然后转头和赵敏说笑。 第二二六章 赵大鹅也没太客气,直接上炕坐着了。今天在外边走的有点多,北风一吹,冷的不行,正好先上炕头暖和一下。 炕头很暖,还有一个小被子。 季茹雪把小被子给赵大鹅盖了一下,算不得热情,但是也不冷漠。 赵家老大基本上和老宅算是脱离关系,也算是脱离苦海了。 虽然本质上讲,赵铁宝能有今天的惬意 武国,人王宫,距离武道大会结束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天下九门间也是摩拳擦掌,准备互相干一架,但根据北方传来的消息,在北域已经有缥缈宗的长老突破了元婴之境,而西域御兽宗据说也有耄老突破。 “徐管家认识我”祁连玉对于徐管家认出自己暗司少都司的身份有些诧异。 其实单长林此时的心中是哭泣的,他根本不想和祁连玉说这些,但是自己上司那里没有消息,自己又不能直接将马匹随意调拨给他,那自己这里也只好多说些话,来拖拖时间了。 祁钰得意地笑了笑,似乎对自己所做的这么明智的决定,感到一丝丝骄傲。 想到这,林晨毅更加期待起来,说不定系统会给他整一辆黑科技满满的未来跑车,还是带导弹之类的那种。 倏然,赵弘得顿时心生不妙。他知道皇帝早有返京的意思,他不可能在返程的这一天昏昏大睡。 在游戏中,玩家是看不到直播间是什么情况的,但是直播间的粉丝却能看清楚直播玩家在游戏中的状况以及他的脸。 他在最出的犹豫后,最终却是下定了决心,那颗超级界源真的太重要了。 而且有些能量的人都知道,肖遥和唐家的关系一直都非常亲密,现在众人都很好奇唐正山又会送出一件什么样的礼物 “李牧言,你有没有想过,不借用绳子以及人之力而飞起来不用绳子更方便一些。”顾念围着软垫赚了一圈,才看了一下这大风筝的材质,想了想,说道。 “给我挑翻他们!——”曙光嘴角挂着冷笑,现在的局势更加明朗了,神族这会翻不起任何浪花。 陈光大呼吸粗重的把她翻了过来,滚烫的热气烫的谈大臀俏脸火红火红,她的抗拒马上就变成了欲拒还迎,谁知陈光大却在这时突然不动了,还撑着双臂直起了身来,但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你的对手是我!”边捏此时及时赶到,看见黑甲军头领将目标锁定在黎明身上,立刻上前拦截。 死灵王者将灵魂之火赋予自身的一根骨骼,使其继承了体内的雷元素,代行着低徊不散、在黑色天空鸣响的阴雷。 忽然!一连串的信号弹被打上了天空,一下就照亮了整座大山,陈光大立刻震惊的回头看去,只见几台装甲车迅速包围了鱼庄,后面还跟着好几台军卡,陈光大立马转悲为喜,这一看就是他的援军到来了。 “老公,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现在是将这两个妞子解决掉的时候了。”黑胶月道。 姬庆来到光明神殿的时候,卢克,以及之前人类八大帝国的七个与卢克同级的神战士,也都到来了。不过,这些人已经不全是战争中lu过面的那些,一些人,已经返回了上界,此刻,过来的都是最新从上面安排下来的存在。 方恒却是明白了,真传弟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死一个就可惜,只比拼修为境界,能够最大化的避免伤亡。 同一时间,远处虚空中的方恒也是眉毛一挑,心中有了些不舒服的感觉。 “砰!”‘冰凌神剑’砍刀盾牌之上发出一声巨响,黄飞博的盾牌成功的将攻击防御了下来。 夜清落也注意到,场中大部分人,都在往这个包厢的方向张望着。 “一举两得不是吗”。白凤词淡淡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 墨宁发现自己有些不忍心拒绝刘蓓蓓怯怯的,生怕被拒绝似的眼神。 意眠关系则乱,丝毫没有留意到,梦泽睁开了眼睛。她趁着意眠不备,一个咒语击过去,意眠应声倒地。 她专程为他做了饼干,大老远地跑过来,找他找得满头大汗,他真的谢谢她。 “煜”云蕾有些气恼,骆煜这个男人什么都比安金鹏强,但就是太不会怜香惜玉,两人相处从来不顾及自己的感受,不给自己面子。 东方极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只是看着身边的蓝非一眼,还是将皮夹子拿了出来,又把手表摘下。 而那楚王爷此时眼睛微微眯起,直视向我们,唇角挂着看热闹的淡笑,手中还气定神闲的、轻轻摇着盛着酒水的碧玉杯。 “拜见少主。”体内灵力涌动,中年人再次抬头时,五官迅速移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不过,我被他以这种姿势压着身体无法动弹,不但不习惯,且还的确是有些慌了。 他一步跨出,离开了道宫,出现在了天外,浑身仙光萦绕立于虚空中,静静地等了起来。 这些奇形怪状的病毒可不是张天生能够承受的,那是末世以来才有的病毒,并不是末世之前就有的。 布林顿看到叶修竟然这么生猛,贺百尊和兰伯特两大高手都接连败在叶修掌下,这下他彻底慌神了,转身就要往里屋跑。 吞天噬地的力量,依然在发动,而这股强大的吞噬之力,不但是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是增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就是想要完全将青龙的力量榨干。 两百和回合已经过去,两者的战斗,变得更加激烈,完全没有一点放松的地步。 而凌天更是从同无敌大帝这里,得到了许多珍贵无比的辛秘,对于武道的理解,也是更上一层楼。 云昊接收到了坦克的暗示,拾起一旁的ipad后,继续看着高胜男,装出一脸严肃的说道。 “徐静然没事吧我瞧他那神情,有点儿不太对呀。”叶修看着依旧怔怔出神的徐静然说道。 终于,暗黑城中,一场盛大的卖刀大会也是开始,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陈医生,过几天还劳烦你来家里帮忙检查一下伤口。”金夜炫特别有礼貌的微笑着。 终南山可不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头,而是属于秦岭的一段,西起陈仓,东至蓝田,古人常说终南捷径,可终南捷径并非那么好走。 第二二七章 赵大鹅从赵铁宝家出来,就已经是傍晚了,苹果她拎了七八个大的红富士苹果,兜里还装满了花生瓜子,橘子也拿了半小袋。 可谓是满载而归。 这倒不是赵大鹅要的,而是季茹雪非得硬让赵大鹅拿的,不拿都不行那种…… 赵大鹅哼着小曲,心情大爽。 正回去的路上,却碰见赵廷明急匆匆的去村部,赵大鹅 金球奖结果不出所料,娜塔莉落选,的裘德洛和瑞茜威瑟斯彭也止步提名。 可以说江卓现在给他们的这种飞行守护灵,拉出去外面每一只都能卖出50金币以上的高价,价值不低于坐骑。不由得他们不兴奋。 而刘傲自然不会知道,冥御风从五天前就已经离开了天冥国大军之中,只是封锁了消息。并且冥御风去的方向,是青鸾国皇都凤鸣城。 墓抬头看向天空,发现两只觅食的猛禽飞走之后,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抽空看了看四周,毕竟自己现在修为全失,对上强大的捕食者,也是麻烦。 大约一千年前,这块贫瘠的荒凉之地大部分还都被绿皮所占据,不过一场由巴托尼亚发动的远征改变了这一切。 那么这个黑衣人的功夫当真是深不可测!也不知道自己的师弟仇松鹤与他比起来到底如何 多年的野心还没有实现,这位帝宫二长老便提前去见阎王了,这是一个对苍龙帝宫来说极其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冰蓝色的背甲上,遍布的巨刺突然间消失了不少,远处传来了巨大的轰击声。 这时拉麦斯还呆在原地,他一生征战沙场,不知道用刚才这招干掉了多少英雄豪杰,却从未见过有人用这种办法破解自己的必杀绝招,只可惜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不然绝对写满了不可思议。 在来之前,她的母亲经纪人就提醒过,这里只有乔治卢卡斯是犹太人,在必要时候,他肯定会伸出援手。 “少爷,侧面也有敌人上来了,看来我们是被包围了,袁星兄弟怎么还没有动静呢!不会是跑了吧“马明扬发现侧面的敌人,急忙开口跟林威说道。 柳天顿时大惊,眉头都是挤在了一块,连连干笑两声,道:“古、古婷婷”柳天的心情可谓是翻江倒海,现在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冤家路窄了,明明出门前他还和爷爷讨论过她来着,现在居然,遇到了 寒研不想放弃,至今她都不想放弃,她想要荣誉,想证明自己,想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即便现在寒虎面临生命的威胁,她都没有改变这个主意,但是她也不想要寒虎死,她要他好好的活着。 虽然下了轿子,但龙大少走起路来那股子晃悠劲儿,比坐轿子还要夸张一些。 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龙天威心中头痛了好久。他曾经无数次的想将这消息放出去,吸引大陆上强者前来,但却始终没有拿定主意。 “不要了!”虽然已经和袁星发生了超友谊的关系,但是魏雪漫还是有点觉得不好意思。 两个方向,同时出现十几杆步枪,让追兵有点慌乱,急忙组织反击,双方陷入了乱战之中。 悦儿趁机奋力一挣,挣脱了龙天威的怀抱,美目中满是羞愤交加的眼泪,连想也不想的挥手一掌就向龙天威脸上打去。 就这样,苏子墨牵着苏曦儿在街道上漫无目的乱逛着,基本走到哪都能吸引到一大波的眼球,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略显偏僻的地方。 第二二八章 赵大鹅以前还真没有卷过这玩意,不过她在农村住的久了,看好多人卷烟抽。 一是这个时代比较困难,卷烟比较便宜。成盒的烟就贵了太多了,不划算, 二是好多岁数大的,觉得买的那种劲小。这就好比喝酒喝度数最大的烧刀子,抽烟抽劲最大的老旱烟,这已经成了好多老百姓的标配了。 但是看过不等于会做…… 她做直播就做直播了,这个李长林也是管不着,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说李长林的坏话,随意地诋毁李长林的人品。 月亮越来越亮,越来越大,似乎有些特别的波动引起了月亮的奇异变化;李雨梨身旁,何清凡的身影已经凝实了开来,望着泪流满面的李雨梨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将李雨梨的脸捧在手中,擦拭着她的眼泪。 李长林顿时就感觉不妙,忍不住就连忙回头,果然看到林若男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要不要我现在把人给你叫回来”凤驰抱着双臂往身后的真皮大椅上舒服地一靠,好看得有点过分的薄唇微微上扬,感觉有点痞,有点恶,还带着些许轻蔑的冷漠。 “不会吧!落羽发飙了!”和韩启迪同为第三梯队的冉落雪,见到风落羽此时的情景,惊讶的一塌糊涂。 陈容见状,有点诧异地望了她一眼,见她的表情好似有点腼腆,便故意不问。 “那我以后要是遇到学习上的困难,私底下可以找你指教一下吗”龙妍有点期待地问。 在这般寂静的时候,她响亮的大叫声传‘荡’开来,她自己的院落里还没有动静,隔壁陈微的院落里已亮起了蜡烛。 还别说,虽然离家不过四月,可众人此刻想到可以归家,都开心起来。 “将军,咱们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只是呆在这石头城内做缩头王八吗”童猛先是看了一眼章熊,这才对这卫阶瓮声瓮气地说到。 尹老板是绝望的,有世歌赛在,他那档选秀节目就是弟中弟,一点牌面都没有。捧出来的什么流量明星当红偶像有个锤子用,之前别人也没什么对比,你吹捧一下就走红了,像模像样的。 陡然间,一道璀璨无比的亮光从法杖之上闪出,狠狠的打在了云林的后背,顿时,那黑色的邪气便黯淡了不少。 “你自己开战吧,我精神上支持你,但可别带着我。”冥王嗤笑道。 在凌天纳闷的时候,闻讯赶来的贾磊等人走了过来,扭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厅,嘴角闪过了一丝苦涩,这一幕正好被凌天捕捉到。 “行了,都别眼馋了,先进副本。”集合完毕,张扬带着大家来到传送门外,以队长的身份选择了“亡灵墓地”的冒险难度。 作为一部一周时间拍完上映的电影,和那些顶级ip,豪华制作的好莱坞大片比,这个成绩已经不能要求再高,按照这个趋势发展,香江票房破亿不在话下,可以说是突破了所有香江电影人的想象力。 飞行怪物的速度是优势,肌肉男还没有回到弩塔攻击范围的时候,便是被boss蝙蝠咬了一口。 苏落这家伙是管不了了,唐一珂现在就是老人家的大宝贝心肝儿,捧手心里都怕化了,绝对的音乐天才。 其实自从争斗比热化之后,安家的生意就陷入了困境,所有的销售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几乎就叫没有生意,各分部的负责人闲的没事,全都回到了家族总部,等待家族的重新复苏。 第二二九章 赵铁柱当天夜里,人就死了。 一下子,这就成了附近几个村子最大的新闻了。 虽然不是太过亲密的本家,但是好歹也姓赵,所以这个事,还是赵廷明当指客的人。 赵大鹅昨晚也听见举人杖子村的狗子叫的不停,但是她没有起来,后来听程锦溪说可能那几只狼下山了吧。 赵大鹅就更不可能起来了。 林伟忠清楚袁海和林梦珊之间没有感情,纯粹只是商业上的联姻罢了。 银河财团的大型峰会,通常都在这里举办,今天正好是每季度例行的最高级别听证会。 最后两个技术上的问题,他知道是极为难以解决的,就算再投入大量的资金,对于那些专业的技术团队来说,也不一定可以解决剩余的两个技术问题。 想当年与月影焰初识,那团火也是让自己感觉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清冷尊贵。 可是即使郑风热情起来了,林轩也知道,今天是无法在谈下去了。 郑天启忍不住的惊叫了一声,不过旋即郑天启发现自己能够说话了,当下眼中忍不住的闪过一丝喜‘色’。 “为了药方的安全,不至于像神雷秘方一样泄露的天下皆知,希望陛下可以恩准,请凤仪陪同微臣一同前往。”闻请求道。 这种失落的心情,令她不禁黯然神伤,现在见到闻不顾一切的前来营救自己,她才确信,自己在闻的心目,也有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 李霄神色严肃,滔天神海沸腾,灵液与人参果的效果再次出现,他破开的皮肤开始恢复,然而刚恢复便是被雷电又一次劈开。 卡尔赶紧发誓表明自己的立场,艾米等人也都过来做了解释,讲述了发生在“圣米迦勒”号上的事情。 对方灵活性不差,还有能量防护罩,虽然楼兰空军的飞行铠甲有些攻击力,但无法近身下,飞行忍者和武士们的战力大打折扣。 早上他们暧昧了好一会儿,让他心情很不错,所以也忘了这件事。现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的心思就开始往别处飘。 陆无锋开始仔细体悟这三种全新奖励,不多时,他便明白了这三种奖励的妙用。 肖咏这一拳起码有两三千斤的冲击力,宛如一辆时速四五十码的汽车撞在徐伍身上。 两人说着话,有些伤感,幸好哪吒从外边跑进来,抓了篮子里的果子就啃,脑门立刻就挨了一巴掌,算是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是!”一众幽都魔族齐声回道,随后他们便也跟着几名羽化境的强者一起通过了紫气之门。 他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赵家不仅跟宁家实力相当,赵敏本人也颇有天赋,加之他们提出的条件也不错,有这样好的合作伙伴,秦平安有什么理由不达成合作 赵冰洁早已经安排好了接应的人,司机开着牛大壮的车停到三人身边,三人坐上车,车子迅速向出京的方向驶去。 楚伊涵朱唇微微上扬,她就是要让他把话说清楚,别含糊不明,她可不想是她想多了,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她对自己做咖啡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大学暑假期间,她闲来无事,报了个咖啡班,学了一个星期做咖啡。 一刀仙顶着故海渊师尊的名头,成了大军的狗头军师,一路上瞎几把出馊主意。 除了购买炼尸以外,这地方还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许多明面上不方便做的事,在这里都能拿出来交易。 第二三零章 “哼。妈,你看大鹅,这嘴都吃的叼了,饺子还说不好吃呢,改天改天整点窝窝头吃。”周春文笑着说道。 赵大鹅嘿嘿一笑:“我大姨不会做。那得改天把王桂香再送进去,咱们进去看她顺她几个窝窝头。” 赵大鹅这么一说,其他人就跟着笑。 刚吃过早饭,果不其然,赵廷明就来了。 “老周在家呀。” 六团混沌原力规则地列成六角形!与神柱中间细细地进行着能量交换。 许褚亡魂丧胆,不敢再拖下去,他需要时间回力,慌忙一夹马腹,窜出老远,躲开了眼前这个杀神。 曹真一死,曹军宫再无大将,剩下的军卒声喊,纷纷溃逃。典韦和手下趁势杀入宫。 张青松的心脏猛然一炸,他的眼睛竟然被那白色的光芒刺得几乎睁不开。所谓太极剑重意不重形,内外兼修,但实则太极内气修炼法门早就湮灭已久,如何与太清气功媲美 忽想到藏在曹府中的石棘兽,它的内丹不仅是锻铸仙兵神器的上好材料,且其性属雷,用以炼制灵符亦法力倍增。当下盘算起制作灵符所需的各种材料,和仙家典籍上记载的炼制方法。 眼看着那xian起滚滚黄沙的大军越来越近,星罗虽然也是心怀忐忑,却还是不得不沉静下自己的心神,开始思量怎么守住自己着仅存的一座孤城。 晨晖伴随着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将公孙羽惊醒。这刺穿薄雾的光线从窗户中透射进来,配合着淡雅的家私将室内渲染的有犹如幻境般。 “你干嘛很不爽吗?”王黟清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正当她又要开口服务员很及时地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了上来。 唐劲懒得再搭理她。因为他十分清楚王黟清的性格如此就如以前心性启示探测过一样如果她喜欢的男人很废材地话她就会恨铁不成钢。十分瞧不起。 两个受伤的男人妄图通过刺激对方来抚慰自己地伤口,却发现到头来,这种行径只会使自己的伤痕更加不堪。 “你们不会成功的,你们那些所谓的。。。”权杖大公看着走到了他身前的前面,嘴角流着鲜血说着。不过千面用最残忍的方式直接了当的打断了他的话,一个染血的头颅飞上了天空。 “阿锋你能告诉我,怎么可以做到让身体强化到这么变态的程度吗”王虎看着常剑锋的眼神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他也很想知道这种强化身体的方法。 “是——!队长。”‘雷兽战队’全体立正大声喊道,从队员的反应已经可以看出,阿明在团队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信。 “阿峰,你要注意输出力度,团队已经再没有这么多物资修理机甲了。”国老用现场全频道广播器提醒道。 而在b市的一座豪华别墅内,孤城葬看着手机里论坛上的情况,直接将手机“砰”的一声摔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之上。 其实现在的东条希就有种想说的感觉了,但想想现在在那个办公室里面的那几个非人……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现在说的比较好。 管理者的决定可以被质疑,但是绝不能被挑衅。虽然天子编辑的举动算不上挑衅,但是他错在于他选择的场合不对。 “‘疾风战队’可以完美解答将军大人何以见得。”常剑锋这次是真心想知道,因为与下一个对手有关。 第二三一章 “哎呀”赵大鹅抬手打断了周春文的胡说八道,有点疑惑的问道:“大姐,你不是说你打算不结婚吗怎么一天变化的这么快三国的老曹操都没你变脸快呀。” 周春文听了之后,脸色变了变,狡辩道:“你懂个啥。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好的,我就不嫁人了。但是,万一瞎猫碰见死耗子呢……” “呵呵。”赵大鹅回了周 道陵还没来得及找了地方坐一坐,他的双腿就一阵发软,头昏眼花,有一种晕厥的冲动。 “…出去和几个姐姐玩去,没看到在忙着呢。”厨房隔着半堵墙,在客厅里,自然是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 这一更被昨天的更新。因网络维修中,所以耽误了。另,晚上八点还有一更。 十王殿中资源地数不胜数,道陵一路杀过去,接连击毙各大道统人马,令这片区域都在颤抖。 这就是皇朝跟盗梦对待被困的态度,皇朝是乐观、积极向上,而盗梦则正好相反。 然而,当一道箭矢,擦着他的耳朵射过去以后,李利才感觉浑身上下冷汗淋漓。 这首曲子有一股淡淡的喜悦,轻轻的,怕被人打搅的感觉,往往在最不经意的地方就能拂过你心底最脆弱的一角产生最揪心的触动。 “黄跑跑你也太不象话了怎么老是想打宝贝的算盘看来在贪财这样的事情上,你不是怕怕,也不是跑跑,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呢”众人也都大声斥责道。 她把前面校车失控掉进河的事简单说一下,并不是因为她们两个的到来而取消游玩计划的。 听她这么说,众人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刚刚升起的愤怒又被按下去几分,但还是有不少人摇头离开。 就算只是兄弟协议,陆野知道她和陆闻檀这个样子,大概会觉得他早就被绿了。 卡雷站在一处大殿的窗户前,看着远处的天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刚才这些安保人员就站在旁边看戏,现在听到新老板的命令,他们不敢有一丝的怠慢,直接把前负责人,以及英俊公子哥等人全部丢了出去。 听了这话,凤凰则是上下打量着苏天德,眼神之中带着几丝不屑。 见萱儿对自己越发的冷漠,甚至还打了自己,古泉只感觉一脸懵逼。 魏嘉星总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诡异了,但又说不出来白雾出现的原因。 虽然她没资格要求陆闻檀,但也是他自己口口声声说的不喜欢和颜。 李梅路过酒店一处虚掩着的门,心中咯噔便停下了脚步,本该麻木的心再次痛起来。 然而就目前而言,她身上根本没有东西值得战寰觊觎,利用,亦或者是忌惮。 这样的硬性规则轰动了s市。一时间,很多想试探丈夫心意的妻子,都用了各种手段提着老公来到“木兰”珠宝,让丈夫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对妻子的心意。 “两只手都打了是吧”唐词充耳不闻,微微吸了口气,调整凌乱的呼吸,然后抬脚压在于志海的一只手上,用尽全身力气踩碾,于志海的另一只手也没有放过,钢棍杵了上去,同时用力。 实在是太让人难以预料了,在我的脑海里有千万种的结果,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你这是准备把自己自黑到底了。 柳千绿那白嫩的双手绞在一起,她压抑着内心的不平,强迫脸上显出平静的样子,甚至还能挤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第二三二章 赵大鹅说的没毛病。 大伙也知道这口井的问题,井沿都是冰,还真的小心翼翼的。 不过这事整不了。 人们打水的时候,避免不了洒水,既然避免不了洒水,这个温度,洒了水,过不了多久就是冰。 时间一长,那冰都快成了千年老干冰了,一层一层的,谁都整不了。 大伙也有的用铁锹,把冰砍砍, 距离费逸寒一行人出发过已半月有余,这段不用工作的时间,他在家。却也没想着要做些什么,无聊的时候,便透过窗口,呆呆的看向远方,再不远处的那个屋子里,就住着他最爱的人——萧笙。 “是徒儿错了,为什么自己那么没用,总让师父为我操心。”丰玉道。 “俊生”苏梅雨看着踉跄着差点跌倒的魏俊生又向外跑,也赶紧追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贯淡然的你变成现在这样。 席慕雨突然浑身轻微颤抖了起来,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恐惧,怕真正的见到她所预感之事,现在她开始后悔起为什么要来,如果一切都不看、不想、也不知,那此刻该会轻松许多,而不似此刻般愁肠百转只为他。 虽然周游的脾气很好,很好说话,但那只是对自家朋友的,对待敌人他可完全是另一副模样。而情敌也可以算是半个敌人,试问周游怎么会对马克客气呢。 青田镇陈家客房之中,阿奎早已经是熟睡过去,只是叶天躺在床上,虽然闭着眼睛,却是没有说话! “十导,这个我知道,也谢谢你的栽培,我想经过这一次的锻炼,我以后在拍校园类型的片子,肯定会有更大的进步。”云飞扬也虚心的对十把刀说道。 “原来我唱歌是那么难听的,这点可真是今天才知道,也不知成为修真者后,经过一番洗精易髓,跑调的弊漏会不会有所改善呢”丰玉难为情的道,恨不得登时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老头有用吗还是叫两个太医来。”徐侯爷这时神志恢复子八、九分,对钱氏的安排觉得不妥。 “扑通”一声,叶天撞在那岩壁之上,巨臂之上虽然光滑,可是叶天也是佣金全身的力气抠着不多的凸起,防止自己再次被不远处的龙卷风卷了进去。 说道这儿,甘露淼面色更是难看,甘露雪松口中的草包又何尝不是说自己,跟着道:“那依着大哥的意思,我们真要拿出一百万灵石给萧家大寨”。 但是这些在唐军看来,万事万物皆有其规律,拔苗助长的事情最终带来的只会有毁灭,每次听王晓说她所研究的游戏时候,他总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大腿粗,尖利的木箭脱弦而飞。一罐罐火油,在空中带着长长火焰尾巴。明艳的大地,为之一暗,遮天蔽日的火油罐与木箭齐飞,如乌云盖地,砸向敌军。 人的贪婪也是没有止境的,好些人夺得几颗玄武宝钻后,依旧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随着箫声起伏,林云的剑光在虚空中,碰撞出数不清的火花,金铁交接之声响彻不绝。 更遑论,他这剑势是被天魄强者所毁,一时半会肯定无法恢复。之前与三名长老死战,看似震撼人心,可真元至少耗尽了九成。 “儿子,”王晓脸色苍白,李荣的身体数据各项爆红,体型诡异的增大了一圈,唐新羽手掌滴在李容的背后,灵力四线从四面八方将李荣的心脏包裹起来。 黑帝有自己的节奏,这下他直接冲上前去,开始和林云对轰起来。 扶桑国向来好战,相比起华夏国来说,面积与实力都不占优势,但是对华夏国的挑衅与掠夺之事却时有发生。 赵寒心中大定,待将识海内的这股这股清凉之气全都吞噬一空后,便再度进行堪称地狱般的自残压榨中。 时间眨眼数月就过去了,临近年关,大街上一片喜气之意,家家户户都早已经换上了对联,挂了灯笼。行人们纷纷出来采购年货,很是热闹。 只是,叶天辰的老婆,慕欣然依旧是没有理会。轻轻的下了床,穿上了拖鞋,六神无主般的朝着门外走去。 白大师开车来到金阳区一处楼盘售楼部外面,没有招呼秦天急着下车,而是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亚瑟,原来很看重门当户对呀,难怪。”笑笑脸上有卑微之气流露。 齐牧禹和掌柜商量好事情,拉着白枂翊离开,留下鹅黄、牡丹、紫衣,三个狐狸精姐妹,你看我,我看你。 而且如果这次能够帮助周鑫鑫拿下这枚“魂丹”他们日后必定是飞黄腾达!虽然他们也眼馋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但是一想到周鑫鑫的父亲,那位天火帮的帮主,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追的更卖力了起来。 宋之秋宋之夏回去后,一场的新的比试已经开始了。而对战的两人正是王陆和林秀梅,一边打还一边斗着嘴。 这些来的新手,个个都笨得要死,碰到一丁点问题,就没办法解决。 越想,祁娜要从心里越发的感觉自己撼动,感谢他为自己所做的一致。 萧晨晨虽然感觉到了不对,可是竺珂吩咐的事情,她下意识照办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冯施特拉布的儿子凯伦施特拉布带着一支暗影半人马重骑兵赶到了这边。 第二三三章 周春文磕着瓜子,喝着茶,日子过得惬意舒服,时不时还来几句话,噎噎赵大鹅,心情美滋滋。 “改天上集,买点年货了。我妈没啥钱了,愁。”周春文突然说道:“可能忙着攒钱,早晨吃饺子,酱油都没有了。” “早晨的饺子确实一般般。”赵大鹅喝了口热茶暖暖身子。“大姐,快中午了,咱们甭管别人吃不吃饭,咱家 第二天,石原精心打扮了一番,将代表灵元岛嫡传弟子身份的衣冠、饰品、玉牌等都一一装饰好,然后才精神饱满的走出了洞府,向藏灵山正东方向的东商城而去,一路行来,时不时的飞过一道灵光,都与石原方向一致。 灵盟和各大势力,关系错综复杂,既十分亲密,也相互忌惮,虽然灵盟是各大势力牵头组建而成的,但数万年发展下来,已经培养出了很多完全心向盟中的修士,哪怕是三大顶级势力,也休想让灵盟完全任由他们摆布。 邪异的写轮眼,再加上弥彦英俊硬朗的面庞,虽然稚嫩,却充满魅力。 “首领,不要听兰德的,那个地球有两个超级巨人,他们能跟轻易打败破灭招来体的怪兽,还有guard跟tpc两个顶级势力。”安娜试图说服博罗,可是这位一点都不想听安娜的解释。 茫茫宇宙,有着无数的世界,而这些世界,便是由一个个主神创造的,在很多中,要成为主神,就一个条件,就是能打,打遍天下无敌手,横扫无数星系,便可以成为主神。 “这就是古兰斯菲亚吗,怪不得看起来这个云团里面的球状斯菲亚那么眼熟。”长见总监回想起来了。 但不同的是,关晓军不在乎这三万块钱,而路遥却指着这些钱过日子。 回到家,都已经十点多了,关云山本想找关晓军谈谈,但是看看时间,又见三人疲倦的不行,只好作罢。 本来林冲是打算亲自去参加婚礼的,可是安娜当时的回答,不像举办他们俩的婚礼就让林冲难受了,与其看到别人结婚让自己难受不如就亲自去巡逻算了,于是就派了赵凯过去送上礼物与祝福,而且他人吗,就陪林冲去巡逻。 这么一说,真正喜欢我的人就不会一直跟我,不喜欢我的人也能一目了然。 苏航祭出七宝玲珑塔,一股恐怖的吸力爆发开来,笼罩住前方许多缕道之痕。 “你给,我就吃。”池静英脸上爬上一抹红霞,苏航的称呼太暧昧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浓郁的圣光力量充斥着整个天空,漆黑的夜幕此时变成了如同火烧云一般的一片金红色,压抑!某种强烈的气场压迫,不,是某种法则力量笼罩在这片名为五指山的空间上。 突然竹影啪啪拍了两次手,声控灯熄灭,浴室没了淡黄色的灯光后,被外面灰色的夜晚一起包裹了进去,柳夕月似乎能感觉到露出在水面的上半身更冷了些。 一些穿着金色的天师服装的弟子和长老从他身边走过,都是器宇轩昂,目光锐利。 看到这幕周亦和傅龙便想从储物装备中取出照明工具,而诸葛瑜却制止了他们。 思考到这些,周亦心思不由变得沉重,他忽然发现自己这具身体似乎并不简单,打算认真查看一番。 弗兰基深知陆修是怎样的人,别看他现在和自己关系不错的样子,时常来这里喝喝茶,但其实肚子里黑的一逼,一天到晚盘算的绝对是别的事情,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三四章 “看小人书,你也看不懂呀。”周春文撇着嘴。 赵大鹅看了看周春文:“大姐,你也识字不多。你别五十步笑百步。” 周春文确实读过书,但是认识的字真不多。不过基本够用了,看小人书问题不大。看比较复杂的,就难了。 偶尔周春文还看三国演义…… 不过更多的是周春文经常偷摸,去下边有个瞎子的 孙卓对骑士这段友好的评价,被骑士球员看到,大家也都觉得孙卓没有说真话,反而越加担心起来,总觉得孙卓是在送毒奶。 此暗波墙上接夜空、下无边际,犹如一个巨大的盖子,从天上罩将下来,把绿洲全都护在了里边。 韩世忠原本就好酒,又见得这宗室公子如此好客,自是大笑应允。 更不用说在虫师神魂受损之下,他的那些蛊虫,也不受控制地满屋子疯蹿了起来。 大堂正中,有一个白玉圆塌,铺着一层薄薄的锦被,被面上绣着一个日月太极。 王保保看着越来越近的英气身影,神情复杂,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苏黎从进入jyp公司到正式成为大猩猩的弟子以后,便可谓是在大猩猩的“摧残”下成长起来的,不过他也很感谢大猩猩,没有对方的那些悉心指导,如今他的作词作曲能力可未必能到现在这种地步。 同样是骂,这次的骂带着欢愉,甚至有笑声在其中,她又恢复了高傲,恢复了冰冷。 看着这两人对崔姝的赞叹,齐道元原本就颇有些昂首挺胸,现在就差点飘上天去了。 而在童贯行辕不远的两处行辕之内,蔡攸和蔡懋两人,更在各自干同一件大事,那便是弹劾赵皓。 李嫣儿听了心里不知是喜是忧,只是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也没再多问,只是淡淡一笑,低头去了自己的房间。 她表面上一直不动声色,就连身边的敬丹都被她瞒过了。将那枚袖扣藏在手心后,余光看坐在前排的傅京东,发现他还是倚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她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我的承诺,绝对有用!”那人沉声喝道,他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此刻声音有些急。 他也似乎无心占她便宜,凝着她后背光滑白嫩却被几个红疙瘩糟蹋的后背,挤出的药膏搁在指肚上,一圈圈的的涂抹在她肌肤。 他跟史世雄之间的仇恨,是不可能化解了的。没想到,他也来了。 她早就想好了各种她与他同归于尽的结局,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结果。 在医院见到那豆丁大的叽叽,给长子取名为高吉普……什么意思 她不喜欢莫家,他从一开始就看的出来,突然变了一副嘴脸,沈墨北眉目不动的挑眉,倒也没说什么,按着她的意思坐了下来。 奶奶的意思无非是让他把曹偌溪哄回来,他一直没说话,没态度。 炎亦烽隐忍着悲愤的泪,拉着凌络琦的手,一起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扈三娘性子天真却嫉恶如仇,最是见不得淫邪之徒,看到这种情况,不由得杏目圆瞪,粉脸含煞,一阵风般从朱明身边冲出。未几,数声娇喝下,园中传来数声金铁相击之声,随即几条身影从门内摔了出来。 然而此刻月灵贞眸光空洞,还沉浸在师尊仙逝的痛楚中,根本没有听进去她的话,甚至对那所谓的妖族与仙盟的仇怨,也没有多少在意。 第二三五章 赵大鹅睡的贼香,一觉醒来已经是早晨六点四十了。 举人杖子村里乱糟糟的,周春文老早起来,出去八卦去了,这会正回来向赵大鹅汇报一下八卦:“大鹅大鹅,完犊子了,派出所真来了。” 赵大鹅无所谓,谁来能咋滴 凡事要讲证据不是! 赵大鹅懒散的把衣服穿好,之后拿温水开始洗头发。冬天冷, “主子。”夜忽的移到她的身边,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身后同时响起一阵笑声,安悠然定睛一看,原来是路过的宫人见到刚才自己的窘态都忍俊不禁的发出了轻笑。 只是冷纤凝缓缓的走出他们的包围圈,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扑向那个身影,抱住他的脖子,哇哇大哭起来。 也就是说,只要身在云海,就有危险,就有风险!但是……整个云海足有两千多万人,全部疏散出去 此时芊芊坐在自己的床上,双手环着自己轻颤的身子,视线惘然地盯着床上那纯白色的被单,而他手上的血红像是染上了她的瞳眸,连带那纯白也被染红了,这个男人真的让她猜不透。 四周原本静谧平和的气氛,顿时被我这扯破喉咙的哭叫给划破了平静。刚才还沉浸在世子美貌之中的人们,此刻被我的音波功所慑纷纷转移了关注对象,齐刷刷的将目光转投到我所在的位置。 “好呀!”凌回暖并不知道外婆问的是什么,却还是笑着回答好呀。 单单他们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丝丝压迫,足可摧枯拉朽地湮灭不朽。法座境的超级强者,哪怕仅仅伫立不动,存在感也非常隆重,令君主们不由低垂目光,不敢直视。 他这么一想,竟然是完全将自己这个师傅给忘记了,一心只想萧然能平步青云,成就不世之功。 “在这个亲人都能反目成仇的世界,这家伙不仅没有泯灭人性,而且还能对落难的人施以援手,我不知道是该鼓掌呢,还是说他智障为好。”教导主任摇了摇头说道。 莫莉莎故意放开艾儿,就当艾儿要从空中掉下去时,莫莉莎又把她拉回来,紧抱在怀里。 一见面两人就对上了,这让谭月华看得不由眯眯笑,最好能够打起来,这样陆教官就没有办法说谎了吧,这可是证据呀。 忽然,一阵怒吼声传来,楚年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瞬间倒飞了出去撞在了猎星身上山,他手中同时抓住了两个圆圆的东西。 手握着手的她们变成十指紧扣,芙罗拉弯下腰,和睡在她大腿上的莫莉莎接吻了。 “算了,别瞎浪费钱了,反正百里她们基本也不住,那里房间也多,有时间我就搬过去吧。”白如玉想了一下道。 游戏九年十一月三日,hx东南北上舰队,抵达原棒子帝国东海域。龙思凤主动撤离逍遥帝国舰队,以示好的方式,向hx让出东海岸所有港口。 好在,其他五人并不觉得此时继续招惹那庭有什么意义,因而那庭很是顺利地往前走着。 那两个壮汉虽然没有昏睡过去,但还是模模糊糊,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根本就记不起了。 “你们是在挑衅hx东岛舰队吗”年轻军官眉头一皱,十分冷酷的说道。 周九表情淡然,对于突然被点到,要在第一个上台这种事情,他倒是无所谓的,反正都是要上台的嘛,至于会不会有紧张情绪,那就更是笑话了,他的心湖之上,平静无波,连一点涟漪也没有。 第二三六章 周春文到了这会儿,也是第一次亲近现场。 顿时,她都有点惊呆了。 姚会计家院子挺大的,比周春文家里的院子大。本来举人杖子村里的土地就少,山区能找到一块平地盖房子就比较困难了,不是这边一个大沟,就是那边一个小沟的。 这又不是后世,来个铲车,什么都解决了。 光靠人工的时代,有个沟沟坎坎的,想盖房子,就难比登天。 所以举人杖子村里的村民的院子,普遍比较小。不像赵大鹅家里,那边多平地,一家的房场正常就是一亩三分地,八百多平米的院子。常规就是二十八米乘二十八米的院子。就这样,东台子村好多人家的院子都严重超标呢。 但是举人杖子不行,一般就是十五米乘十米的院子。加起来才一百五十平米。相对来说,除了房子,院子就小的可怜。 姚会计家的院子算是大一些的了,有三百多平。但是此刻院里,没一块好地方了。 正房的玻璃碎了一地,有两扇窗户也掉了。屋子里屋的房顶是用布棚(这是个动词)的,此刻也烧没了。屋里黑了八区的(特有形容词,反正就是特别凌乱且特别黑)。满地都是碎玻璃碴子。上边还有不少放过的二踢脚残骸。烟筒倒了,屋里的炕也塌了。 厢房更惨烈。 锅都炸碎了,里边有一些粮食,也满地都是。灯泡也碎了。旁边是草棚子,也着过火被扑灭后的模样,木头悄黑,本来喂牛用的草也已经烧过了。 满院子都是二踢脚的残骸。 至于人,姚会计手破了,他也没包纱布,都是火药呲出来的烧伤。姚会计的老婆,浑身都是黑色的炕洞子里边烟油渍的颜色,满脸都是,搞得像个小鬼一样。 周春文是越看越感觉有点……想笑。 村民们也议论纷纷。 “比上次还惨,上次才碎几块玻璃,这次全干碎了。多大仇多大恨呀!人好悬没炸死了。” “现在姚会计家里,除了墙没塌之外,基本上废了。别的不说,这里里外外的,重新装修得多少钱呀?没个万八的不够呀。” “唉,人没事就行。他这是命大,没蹦着人,要不那二踢脚要把眼睛嘣瞎了,人就废了。” “呵呵,他眼睛不瞎?我看他一直很瞎!!!这孙子可没少干坏事,仗着村长是他叔叔,这些年,他是一点人事不干,啥缺德干啥。别的不说,这孙子就因为我孙子放牛,在山上吃了点果树叶子,他就罚我二百块钱。不给就整我。” “可不是咋地!这孙子贼特么损!他这是活该呀!我听说上边来钱给咱们村修水井的钱都让他黑了,要不然也不至于一百多户人家,用一口井。” 村民们议论纷纷。 不一会儿,警察也看完了现场,做了笔录,并且说道:“那情况就是这个情况。我们也了解了。姚连文你家是半夜大约两点二十,遭受的袭击,对方用的二踢脚,朝着家里放的。看不清对方几个人,具体是谁。我们刚刚也去土坡看了,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而且你们两口子,一直没有出屋,所以并不知道是谁干的。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比如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和谁有仇?” “我最近就得罪周育仁了!!!一定是他干的。”姚会计咬牙切齿的说道。 “一定是他干的,就他昨天还和我们家那口子对骂了。头阵子,也是他。他和我们家有仇的。”姚会计的老婆也说道。 “凡事讲证据。”工作人员认真的说道:“我们已经询问过周育仁了。他昨晚确实没有出门。他家邻居也没有看见周育仁出门。并且据我们了解,周育仁还没有买鞭炮。家里一个二踢脚都没有。我们也问过卖鞭炮的人了,确实周育仁没有买,他家也没人买鞭炮和二踢脚。所以这件事,我建议你还是搞清楚再说。 还有一点需要补充的就是。周育仁家里的经济情况也不是特别好,二百多个二踢脚如果是他买的,我们也不认为他肯放你家。如果有新的证据,和别的要补充的,随时可以找我们。” “没有别的证据,但是事一定就是他们家干的。”姚会计说道:“而且万一他撒谎,怎么办?他干了,他硬说不是自己干的,我也没办法呀。” “做什么判断,都需要人证物证俱在。现在没有人证物证,什么也没有就不能先入为主,定罪。好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有些不能乱说。我们会记录的,以后有需要,再找我们。”工作人员看着应该是没有证据了,就想走了。 周春文却出来了,拿着纸壳子对姚会计说道:“姚会计,你这人真是的。我爸妈胆子小,你可别乱诬陷人。我还说你老婆偷汉子呢……” “你放屁!!!你老婆才偷汉子!!!”姚会计怒不可遏的骂道。 “你特么说谁偷汉子呢?没大没小,这么不要脸呢!”姚会计的老婆也骂道。 周春文嘿嘿一笑:“我就随便一说呀。犯法呀?就只允许你们给我爹栽赃陷害,还不让我说话了?我就说,姚会计你老婆偷汉子了。咋地?” “我抽死你!!!”姚会计气的就想动手打周春文。 周春文也不打算躲着,但是姚会计的手,却被警察给抓住了:“打人犯法!我警告你,不要惹事。” “她骂我老婆偷汉子!!!”姚会计骂道:“她凭什么?” “嘿,我有证据呀!” “你有什么证据?” “你老婆是女的,就有偷汉子的嫌疑。我虽然没有实际证据但是我慢慢找,没准就找到了。如果我没找到证据,那就是我胡说八道。” “你……你找死!!!别以为你岁数小,我不敢打你!”姚会计骂骂咧咧的说道:“我告诉你,你再说我就真打你了。” 一旁的赵大鹅嘿嘿一笑:“有本事你打呀!一看你就没本事。人家都说你老婆偷汉子,你要证明自己,打她。打到她不敢胡说八道为止。怎么?不敢动手?” 姚会计脸都黑了,他老婆偷没偷汉子这件事……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周春文是无心一说,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姚会计早就气的快炸了。 面对赵大鹅咄咄逼人的口气,姚会计挣扎着——虽然身边只有一个人拦着他……但是姚会计仍旧寸步难行的样子,骂道:“你们两个小崽子,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我让你们胡说八道,我打死你俩!” 赵大鹅切了一声:“姚老登,你这就不识抬举了不是。我和我大姐过来给你送温暖来了。” 赵大鹅说着,把垫鸡窝用的纸壳子扔在地上,上边已经干了的鸡粪掉了一地。 赵大鹅指着这脏的不成样子,并且都是鸡粪的纸壳子说道:“大伙可得评评理。我和我大姐绝对是好心好意。” 别的不说,赵大鹅起码要在道义上,占据道德制高点。 “我俩看姚会计家里这个惨状,这数九寒天的,家里玻璃都没了。这晚上睡觉,人不得冻够呛呀。我俩也没钱,但是我俩心思是好的。既然姚会计家里没有玻璃了,没有遮风挡雨的了,我们送来一个纸壳子,把这个钉在窗户上,好歹也能遮风挡雨呀……” 姚会计越听越来气:“我去你么的!!!小兔崽子,我看你就是纯心来找茬来了!!!” 其余看热闹的村民也是一脸古怪:确认了,这姐俩确实是来找茬的! 周春文牙尖嘴利的说道:“胡说八道。我俩是为你好呀!天这么冷,你家里四处漏风,炕都塌了,我俩不给你送这纸壳子,你晚上怎么睡觉?你晚上冷的睡不着,你老婆不就跑了?你老婆跑了,不就是是偷汉子了……” 终于…… 姚会计忍不住了,他挣脱束缚一只手伸了出去,要打周春文。 周春文顺势向前一下,人就结结实实的被姚会计的手给打着了…… 随后周春文惨叫一声,捂着脑袋疼得满地打滚。 似乎有生命不可承受的疼,让她嗷嗷惨叫。 赵大鹅赶紧过去搀扶,警察也过去询问。 周春文就是疼得不行,别的不说反正就是疼。 姚会计人都懵了:我就轻轻推了周春文一下,她至于这样?! 看热闹的众人也没看清楚,反正不一会儿就有人把周春文挨打的事情,告诉了还在家的周育仁夫妇。 周育仁大骂一声,随后手提斧子就冲了出来。 一边跑一边骂:“姚老蔫,你敢打我闺女,我特么劈了你!!!” 程锦溪也骂着,拿着一把菜刀冲了过来。 幸好警察给拦住了,这明晃晃的斧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场面一度开始失控起来。 不一会儿,周天富也拿着一把粪叉子跑了过来,大喊着要弄死姚会计。 举人杖子村里无数的人拉仗,这才拉开。 两家有矛盾,这也正常,反正大伙就是看个热闹,但是可别出了人命。 况且,人家派出所的人也还在呢,最终局面也就控制住了。 “姚会计,你看你怎么打人呢?你把人家闺女给打了……” “我没打他……” “大家不瞎,确实是你动的手……” “她装的……” “那送医院检查检查吧。反正是你打的……”这次出来的还是张一和李二,他俩继续说道:“姚会计,人确实是你打的。这个大家伙都看见了。具体周春文是重伤,还是轻伤,还是轻微伤,这个我不敢判断。还是要送医院检查的。但是你打人,涉嫌就违法了。” “她装的呀,我就轻轻碰她一下,她那都赶上浑身骨折了一样……”姚会计不服气:“她装的,她这是想讹我……” 赵大鹅嘿嘿一笑:恭喜你,成功被讹,谁让你动手了! 骂人和打人性质就变化太大,而且现场这么多人,都看见是姚会计打人了。 至于他打的那一下是轻是重,反正打了。 不过姚会计不服气,最后一行人全被带到派出所去了。 人群这才散了。 赵大鹅没有去,临走之前,赵大鹅对周春文说:“别说话,要说话就喊疼。” 周春文:“得了,放心放心。” 姐俩默契的分别。 赵大鹅才想起来,早饭还没吃饱呢,特奶奶的,这一天天的,昨晚睡得不好,今天一大早又闹。 随后赵大鹅有点无精打采的下去了,到了东台子村里,她晃悠晃悠,就去了赵廷明家里。 赵廷明没在家,只有郭氏在家。 “大奶奶呀,我饿蒙圈了。好几天没吃饱了。” 郭氏一看,这个心疼:“大鹅呀!你瞧瞧你,都瘦了……” 赵大鹅一脸尴尬:明明我胖了…… “嘿嘿嘿,我大爷爷他们呢?” “唉……这不昨天两棵树才放完,下午破了板子,今早晨一大早,铁柱子家里就说得出殡了,都放三天了。问题那做棺材也不是做个桌子板凳啥的,哪那么快呀?这不你大爷爷一大早,就去找木匠去了。得找好几个木匠,今天中午也许能做出来?”郭氏叹了口气。 赵大鹅撇撇嘴:“够呛。哪能那么快呀。几个木匠来都没有,干活的就只能拿一套家伙。撑死了,也就略微快一些。平常打一副棺材不得三四天呀,最快今晚加班,能整完不错了。 那玩意还得两边打圆了,反正挺难的。又不是四四方方的,要图快,打个四四方方的差不多。” 这就要看赵铁柱家里到底想要什么样子的了。这东西讲究太多了,如果单纯的弄的像一口柜一样,那就简单多了。不过就算是一口柜子,也分厚度。 自然是木板越厚,处理起来越艰难一些。 以前也有人,穷困潦倒到不行了,家里拿一口柜子把人给抬出去了。 不过这些年没有了。 终归是时代变了,没有了以前那种什么用草席子,或者弄一口薄薄的板子弄的棺材了。起码,厚度来讲,人要进去了,不能掉下来才是标准…… 这个标准其实不太高…… 要知道,木头一直不太值钱的。农村家里谁家没有几棵树?随便放几棵树,也就够了。 当然了,赵铁柱家里这么生硬的讹人,其实也不见得就赚了便宜。连着管三四天饭了,多少有点亏了…… 第二三七章 赵大鹅是知道的,这个活,不同于其他的活。无论如何,作为主家你都得忍着。 木匠来干活,是要钱的。 如果是打个门窗,弄一副大门,整点桌椅板凳的,这个基本上都几乎是固定的。比如弄一副大门,出门木头的,人家需要前前后后三天时间。 但是做棺材这个活,没有准确的时间。说起来很难的,正在一个木匠的话,干三天活也行,五天也行。但是人家混半个月,你也没办法不是? 难道打半路不用了? 虽然有一些道德绑架的层面在里边,但是确实也是实际情况。 农村管这个活,叫寿材。 倒也不是什么忌讳的事情,人总是要生老病死的。一般家里有病人的,或者有年纪大的,就提前自己给自己预备寿材了。甚至有些岁数大的,没事还帮着木匠干活,自己给自己打寿材。 但是这个活,催不得。 万一你一催,人家还你一句:你着急用呀! 就没办法回了不是! 像赵铁柱这种突然,人就没了的,基本上很少。毕竟这也算是横(第四音)死的,是相对来说非常少见的。 毕竟这个时代,是和平时代。而且经济特别不发达呢,属于刚刚改革开放。人们平时都没有交通工具,出门顶多进县城,才有班车,其余的在村里,谁家有个自行车就是很牛的了。 起码在交通事故这里,几乎为零。毕竟,骑自行车摔没的了人,几乎没有。 吃的东西,也相对安全一些。大多都是自己家种的五谷杂粮,富裕人家吃点大米白面。肉都吃的很少,虽然不至于像头几年那么难,过年才吃一顿饺子,但是明显不会天天吃饺子。 所以也没有什么三高的威胁。 吃的,喝的,都是自然的。没有太多科技和狠活。意外中年病死的不多。 当然也有一些传染病之类的,不过这会也基本杜绝了。 所以,赵铁柱这个就突然。十年八年碰不到一个人没了之后,才打寿材的。 一般如果特殊情况,碰见这种事情的话,那就是去别人家借一口寿材。毕竟是意外出现的,借一口寿材,也是正常的。这种情况,也是出现过得。 不过赵大鹅知道,赵铁柱的老婆和儿子,一开始就打算讹点钱,后来没讹来,就退而求其次,要一口寿材。 赵廷明家里没有寿材的,其实老赵家还真有寿材。 赵大鹅的六爷爷,也就是赵廷伍家里,还真准备了一口黑寿材。赵廷伍的老婆,是一个眼睛看不见的老太太,身体一直不太好,有痨病。 痨病也就是肺结核。 这个病在这个年代属于疑难杂症,并不是很好处理。一旦到了冬天,天气特别寒冷且干燥的时候,赵廷伍的老婆就会犯病了,时不时的就会呼吸困难。 所以,在家里早就准备了寿材,以防万一。 赵大鹅估摸着赵铁柱的儿子赵永涛琢磨和赵廷明讹诈这个寿材的时候,心里会觉得赵廷明迫于无奈,会从本家那里借一口寿材,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只是赵永涛是万万没想到,赵廷明不按套路出牌,非的给他打造一个新的。 既然打造新的,就得放树什么的,现在树也放了,板子也破了回来了,人就全去了赵永涛家里做寿材。 这个可不行出去做,出去做是万万说不过去的。 别人家没死人,跑别人家做寿材,谁也不能干。 做几天,就看木匠心思了。 “知道找的哪个木匠不?” 郭氏想了想:“好像是台子上边老孙家的,还有东赤里赤的有一个,再一个是你姥姥她们营子的一个人。三个木匠呢。这三个人还挺好说话的,答应一天十五块钱工钱就行。管三顿饭。这要是夏天,人家少了二十都不带干的。” “嗯嗯,夏天点长。冬天日头短,八九点干活,到四点半就看不见日头了。”赵大鹅说道。“爱怎么整怎么整吧。反正木匠那种人,贼矫情,要是吃喝伺候不好,能磨死你。” 这句话倒是不假。 郭氏听了只是一笑:“爱咋咋地吧。反正这几天,可把你大爷爷给折腾够呛。你小老叔本来回来也没几天,年后就得回去工作了。他闹了这么一出,你大爷爷啥也不用干了。就得整天处理这个事。” 郭氏是不满意的,但是也没有办法。 自古以来,死生是大事。甭管这个赵铁柱为人如何,他家里怎么折腾,赵廷明都不会撒手不管的。本身也是老赵家的人,人都没了,让他入土为安是一定的。 其次虽说这个问题不是人为造成的,但是也是意外。狼出现了,上边虽然下了电话,让通知注意安全,并且一半天的就会派人来抓狼。但是狼提前下山了,出事了,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意外。 人既然没了,就想办法善后吧。 只能这样。 郭氏叹着气:“大鹅,上屋里吧,外边冷。” “你今天咋还有空下来溜达?” 赵大鹅叹了口气:“哎呀,昨天在上边和人干仗了。” 说起昨天的事,赵大鹅就是一肚子气。 “这不我大姨父琢磨着咱们村给赵铁柱钱来着,我大姨家二姐不也idai咬了嘛,她也想要点钱。结果,和村里的打起来了。这一天天的,之后我大姨父和我大姨就生气,我大姨就不好好做饭,她不好好做饭,我就没吃饱……” 郭氏终于听明白了:说来说去,混饭才是重点…… “那我给你做点吧。大鹅你想吃点啥?” 赵大鹅一点也不外套,嘿嘿一笑:“大奶奶,你给我烙点油饼,薄的。卷点大葱和生菜吃。” 郭氏一副愁容:“大鹅你是专门要缺的,大葱有,哪来的生菜?你是不是看见我在盆子载的那点菠菜了?就那几棵,你想吃我给你拔了炒一炒,加点鸡蛋酱,卷饼好吃。” 赵大鹅嘿嘿嘿的笑着,她确实看见郭氏在屋里种了两塑料盆的菠菜。还有几个小花盆的小葱。 这个时代,冬天里家家户户都栽点菜。不过就那么几个盆子,屋子也就那么大,毕竟也还特别冷,栽的都是抗寒的大葱和菠菜一类的了。 不过家家户户栽的不太一样,郭氏也不知道为啥,好像自己喜欢吃菠菜,基本上那几盆子,都是菠菜。 菠菜这种东西吧,好养活,天冷也没啥事,就是长的慢点。属于是室内种植比较不错,且产量高的。 “大奶奶,油饼多烙一会儿,我喜欢gazhi硬的。” (gazhi就是指的饼的最外层。) 赵大鹅最近嘴吃刁了,总是想多吃点好吃的。 郭氏没说什么,便开始抱着柴火,生火做饭,起锅烧油。 赵大鹅也帮着去烧火,烙饼其实她也会,但是她并不是很想做一些与自己这个年纪不太符合的事情。毕竟能者多劳。如果赵大鹅要天天干活,那就有永远干不完的活。 躺平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赵大鹅也不是纯躺平,而是在别人家,没法自己动手做饭。 “火别太硬。”郭氏嘱咐道。 “嗯嗯。”赵大鹅烧的柴并不太多。 这又不是蒸馒头,火小一些就可以,保证锅还是热着的就行。 “对了,大奶奶。我小老叔和他那个同学呢?”赵大鹅有点疑惑的问道,一进来就没看见人。 “他俩好像出去溜达溜达。”郭氏说道。 随后有点不理解的说着:“大鹅你说这大冷天的,有啥好溜达的?” 赵大鹅:“……” 额……这个问题,就略显深奥了不是。 人家小情侣,别说现在阳光明媚,只是天气略微冷那么一丢丢,就是天上现在下刀子,该出去溜达,还是出去溜达的。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赵铁岳可是自由恋爱,和整个村子的价值观,其实是有一些格格不入的。 东台子村,能走出去的大学生,就赵铁岳一个。至于赵春琴,赵大鹅基本不把她当人…… 剩下的人,几千号人,也没走出过这一亩三分地。 村里都是相亲,媒人介绍。主打一个速度。 一般就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媒人一看不念书了,就开始准备给孩子介绍对象了。父母也忙着给儿子娶媳妇了。 就这个年龄段,后世来说,还是个没有成熟的孩子。但是这个时代,基本上都结婚了。 有的人家儿子娶媳妇特别早,十七八当爹了,三十五六当爷爷,如果一代一代这么来,七十来岁,都五世同堂了。 村里也确实有这样的人家。就比如前段时间被赵大鹅暴揍了一顿的小宝子,小宝子比赵大鹅年纪还大,但是他爷爷和赵大鹅的大爷,年纪差不多…… 整整差一辈人了。 所以这个年纪,十七八岁就结婚,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对的错的,就是知道娶媳妇了,生孩子了,要说两口子有没有感情很难评价。 就比如赵大鹅的父母就是相亲之后结婚的,赵大鹅都不觉得母亲和赵铁生到底有多少感情。 两口子没离婚,完全就是因为有孩子这个牵绊了。 常规来说,像赵铁生这种男人,赵大鹅的母亲早就应该和他离婚了。但是这个时代所限制,加上本身也确实家里情况也很特殊,没办法离婚。 赵大鹅的母亲这个人,性子软弱,还没什么文化。对待孩子还特别用心,总是舍不得孩子,就只能这么过。 而这只是这个村子所有婚姻的一个缩影罢了。 而赵铁岳这是走出去的人,读书多见识也多一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接触了新的潮流,自由恋爱便诞生了。 自由恋爱,起码两个人看着对方能顺眼一些,不至于相看两厌。 有时候,看什么风景,不太重要。和谁出去看风景,才重要。 郭氏年纪更大,自然不理解这种恋爱方式了。 郭氏继续唠叨着:“他俩可能有说不完的话,天天出去溜达。今天上山,明天下河的。反正就是一个溜达,啥也不拿。有时候还嗑瓜子。大鹅你说这大冷的,手都伸不出去,路上嗑瓜子,它不冷吗?” “那我不知道。”赵大鹅撇撇嘴。这天零下二十来c,手伸出去冻的骨头都疼,它能不冷吗? “没准他俩扛冻呗。” 郭氏也点点头:“可扛冻了。你小老叔脸都冻肿了……” 赵大鹅:“额……” 油饼很快就烙好了。 “大鹅,把桌子放上。”郭氏说道。 赵大鹅却说道:“不用了,我就随便吃一口。放桌子,一会还得收拾。” 郭氏却说要吃饭,就要好好吃饭,赵大鹅正是长个的时候,可不能随便将就。 于是,郭氏把桌子放上,油饼拿了上去,随后自己把葱剥干净了,和大酱一起放在桌子上。 “我去炒一下菠菜。”郭氏说道,随后便继续到外屋去做饭。 赵大鹅把鞋子一踢,爬上了炕头,暖暖和和的一坐,自己还沏了一壶茶,悠闲自在,舒服极了。 人生嘛,就是那么回事,吃吃喝喝,别的啥也不想就最好了。 赵大鹅把单饼,用大酱涂了一些,之后卷起来大葱,就开始吃。 “好吃。”赵大鹅一边吃一边说道。 不一会儿,就把一根大葱,加上一张饼给吃没了。 吃完了,还不忘喝口茶,舒服一下。 “大鹅呀,我那还有瓶罐头,你吃不?”郭氏走进来把炒的菠菜鸡蛋给端了上来,随后问道。 “不了,不了。” 赵大鹅拒绝了:“哎呀,这我都不好意思了。嘿嘿嘿……” 郭氏一笑:一点没看出来大鹅有不好意思的表情。 反正都是自己家的孩子,吃就吃吧。而且郭氏自己没孙女,儿女大了,还真把赵大鹅当亲孙女待成。 在郭氏眼里,赵大鹅其实优点特别多。 勤快,嘴甜,嘴甜,嘴甜…… 嘴甜这件事,一般人还真做不到。这可不是谁随随便便说几句话,别人就能开心的。 那得真会聊天,才行。 赵大鹅就属于这种,和谁聊天,都会特自然,她又长的可爱,自然大家都喜欢。 赵大鹅吃饱喝足,琢磨琢磨,今天放完树了,赵铁柱那边也出殡不了,自己回家看看,让赵铁刚去大姑家一趟,拉砖这个事,其实早点整完,早点利索。 第二三八章 赵大鹅于是就告别了郭氏,回到了赵家老宅。 照例先把刚刚没吃完的一张饼,喂给小宝吃。随后进屋,用开水,烫了一袋方便面喂了大宝。 后来赵大鹅总觉得小宝没吃饱,但是家里也没那么多吃的,就又用热水,烫了一些玉米面面,给小宝吃。 小宝吃了几口,便也安静的趴着。赵大鹅蹲在那,摸着狗子,小宝也会特别懒散的蹭一蹭赵大鹅。 赵大鹅挺喜欢小宝的,这狗子特别乖巧。前世……唉……不太想想起前世的事情了。 总之,赵大鹅觉得狗子特别通人性,比人要好一些。 赵大鹅和狗子玩了一会,便起身去了老宅西屋,敲了敲窗户,却发现赵铁刚不在屋。 赵永波趴在窗台上说道:“大姐,我爸好像出去帮工去了。” 赵大鹅愣了愣:“去铁柱子家去了?” 赵永波点点头。 赵大鹅也无奈,虽然赵铁刚可能和赵铁柱家不太好,而且今天他们家里木匠做寿材呢,应该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可能赵铁刚和别人差不多,都去赵铁柱家里混饭吃了。 反正甭管干活不干活,这饭赵铁柱家里还是要管的。 而且还能喝点酒。 相对来说挺舒服的。 毕竟现在赵铁刚手里也没有钱,家里加起来就只有赵大鹅给买的那么点酒,喝点少点,出去混几顿,还是不错的。 村里的闲人懒汉,到了冬天没活的时候,有时候就会特别刻意的去假装帮别人干活去,其实冬天的时候天气短,白天八九点才天亮,晚上四点多天就黑了,一天一共才八九个小时是有太阳的。再加上一日三餐的时间,与其说是帮工,不如说是混吃混喝。活没干多少,但是饭没少吃,酒也没少喝。 赵铁刚其实也学的是瓦匠,不过还不太熟。 就算赵铁刚现在瓦匠熟了,他也不是木匠。去赵铁柱家里,也就是看看热闹,其实啥也干不了。 但是现在就是赵铁柱家里难受的时候,谁让他们家不下葬了,那大家就得去看看…… 赵大鹅看赵铁刚没在家,便让赵永波老实在家呆着,那也别去,省的出去玩丢了,还得找他。 赵永波问道:“大姐,我听见有卖糖葫芦的声音,你听见没?” 赵大鹅蹙眉,还真听见有卖糖葫芦的了。 “来,出来。大姐领你买好吃的去。” 赵大鹅这么一说,赵永波便屁颠屁颠的跑了出来。 他穿了一个小的花格子小棉袄,里边是一个红色的小毛衣,一双鞋趿拉着,鞋带还开了。 赵大鹅白了赵永波一眼:“把鞋带系上。” 赵永波弯下腰把鞋带系上了。 赵大鹅又拿出来点卫生纸递给赵永波:“小弟呀,你说两三天没看见你,你是咋把自己造成这样的?耳朵都冻了?” 赵永波嘿嘿一笑:“这两天和他们去滑冰了……掉河套里边了。” 赵大鹅倒也不太担心,毕竟东台子村下边那个河套,只是有水,离能把人淹死了,多少差点水位。 那边盛水期的时候,也就半米深就不错了。冬天水位也就十公分,勉强为结冰创造了点条件罢了。 河套边上都是大柳树,全是一丈粗细的。一群孩子天天去那边玩。 “把鼻涕给整干净了。要不不给你买糖葫芦吃。”赵大鹅训斥道。 赵永波听话的用卫生纸擦了擦,干净了之后,这才跟着赵大鹅往外边走。 刚到院子中间,王桂香就在后边喊着:“大孙子呀,你爸爸没在家,你干啥去?” “我和我大姐玩去。” “丢了咋整?” “丢了算你的……” 王桂香:“额……” 随后赵大鹅和赵永波就上了街上。 老宅这条街下边,那个卖糖葫芦的,用一个大的高粱秸秆捆成的……好像叫糖葫芦架。具体赵大鹅也不知道叫啥,虽然吃了一辈子糖葫芦,还真不知道那玩意叫啥。 反正就是用高粱秸秆,弄的干干净净的,中间夹着一个木头棍子,外边用铁丝给毂上。上边插着糖葫芦,就开始卖。 卖糖葫芦的推个自行车,前边放着糖葫芦架子,后边还放着两个面袋子。面袋子里边装着糯米棒,很长很长的那种糯米棒。 “糖葫芦,糖葫芦……”卖糖葫芦的还正在喊着。 旁边也有人在买。 今年也不知道咋滴了,卖糖葫芦的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赵永波想下去,赵大鹅拉住了他说道:“在门口等着就行。下边都是别人家的小孩儿了,等会你吃着糖葫芦了,别人家小孩儿没吃到,到时候不得哭闹呀。等明个你再出去滑冰,你就容易被他们打,知道不?” “知道了。”赵永波听话的回答。 小孩子之间的打架,其实有时候就不知道什么理由…… 也许就是因为一根糖葫芦,就能打起来。 不一会儿,卖糖葫芦的上来了。 赵大鹅瞅了一眼,是个不认识的人,岁数约莫三十多岁,微胖,穿着军大衣,戴着厚帽子,但是仍旧冻的满脸通红的。 “糖葫芦多少钱?”赵大鹅开口问道。 “这层没核儿的,五毛钱一串。下边那些有核儿的,三毛钱一串。”卖糖葫芦的指着糖葫芦架子上的糖葫芦说道。 “多要的话,能便宜不?” “要多少?” “我想来上边没核的,来二十串,多少钱?” 卖糖葫芦的想了想:“我合你四毛钱一串,咋样?” 赵大鹅摇摇头:“不咋样。我都要二十串了,你还合四毛钱?两毛五,我就给你五块钱,行不行?” 卖糖葫芦的还真真没见过这么讲价的:“下边的合你两毛五行,但是上边的五毛钱一个,你这对半砍价了呀。赔钱呀,这能挣多少钱呀?不行不行。” “不行拉倒。我不要了。”赵大鹅拉着赵永波就要走。 赵永波还站着不动弹,赵大鹅掐了赵永波一下,赵永波才转过头就走,心里却不开心:这就不买了?那我出来买个什么寂寞?好歹给我买一串呀。 “三,二,一……”赵大鹅低声说道。 果然赵大鹅的一刚刚说完,卖糖葫芦的,就叫住了赵大鹅,一脸不情愿的说道:“别走呀,你这小丫头。行,五块钱给你二十串。” 赵大鹅嘿嘿一笑,把钱递给卖糖葫芦的。 随后对赵永波说道:“小弟,你自己挑,挑糖多的好吃。” 赵永波瞬间就来了兴致,用小手指着:“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赵永波刚刚还以为不买了呢,没想到转头这卖糖葫芦的就同意了,可是他刚刚明明说赔钱的来着?难道赔钱也卖? 不一会儿,卖糖葫芦的把二十串糖葫芦给取了下来,包在塑料袋里,递给了赵永波。 赵永波直接挑出来糖最多的,先给了赵大鹅,之后自己拿了一串,就咬了一口:“啊……” 糖葫芦冻着呢,咬不动…… 赵大鹅嘿嘿一笑。 “对了,以前我记得卖糖葫芦的是个老头来着,你俩一家的不?” 卖糖葫芦的中年男人说道:“那是我爸,我爸闹病了。唉……” 赵大鹅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呀,我就随便问问。” “没事没事。” “好了,你忙你的,我回家了。” 赵大鹅让赵永波拎着一大袋子糖葫芦,进了老宅。 “大姐真好,大姐以后我啥都听你的……”赵永波奉承的说道。 赵大鹅拍了拍赵永波的脑袋:小屁孩儿,真会溜须拍马。 到了后边,赵大鹅看了看自己那头青牛。牛槽子里边空空如也…… 赵大鹅转而说道:“小弟,去给青牛整点草吃。” 青牛一般都是赵廷绪帮着经管着,喂牛又不用很累,一天扔青牛一捆玉米秸秆,之后喂两次水,有时候太冷,就喂一次也就够了。 赵永波听赵大鹅吩咐,噔噔噔的先跑到屋里,把糖葫芦放在了茶盘子里,就是放茶壶的铜盘子。 之后跑出来,从东边的栅栏旁边扛着一捆玉米秸秆,就放到了牛槽子里边,让青牛吃草。 赵大鹅看了看青牛的状态:“嗯嗯,估摸个把月就生了。改天应该让牛活动活动,溜达溜达。到时候能顺产。” 不过青牛一向看着老老实实的,像个老实巴交的家伙,但是其实脾气不太好,只要把绳子解开,那就开始一路狂奔,追都追不上。 应该把绳子,也就是栓牛的绳子稍微长一些,这样可能就好了。 “小弟呀,你说大姐给你买了糖葫芦,你是不是也应该干点活?” 赵永波点点头:“大姐让我干啥,我干啥。” 赵永波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他一天天的吃喝,都指望着赵大鹅突发善心呢。自然是乖巧听话的不得了。 “看谁家有谷秸,偷几捆来。” “大姐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谷秸,就是谷子的秸秆,相对来说,营养成分含量,自然要比玉米秸秆好很多的。 牛一般不太挑吃的,也就是大马兰草和高粱秸秆不吃,其他的都吃。常规就是喂玉米秸秆,有条件的话,喂点谷子秸秆。 这个时代也没有牛羊饲料,冬天也就是多抓一把玉米面面给青牛吃,要不天气太冷,牛也扛不住。 饲料这种东西,是到了后世最后三两年,才有的牛羊饲料。赵大鹅以前还给别人养殖场喂过。 牛羊饲料和猪饲料是不同的。 因为特别是牛,它是反刍动物。吃饲料会严重影响牛的反刍行为。而且比如猪饲料里边,常规都会以促进猪消化蛋白质的赖氨酸和谷氨酸为主,但是牛吃了就反刍不了了。 后来经过很长时间的研究,最终在猪饲料的基础上,牛羊饲料把饲料里边的铜元素给剔除出去了,加入了镁元素。 因为铜对猪没什么事,但是牛吃了就会让胃受不了。而且因为猪爱生病,加一些抗生素什么的,牛羊的加上益生菌,不能加抗生素。 这是后世研究了很多年,才研究出来的。自从牛羊饲料研究出来之后,国内的肉牛养殖,才迎来了巅峰,之后养的太多,赔的稀里哗啦的。 没有饲料的情况下,多吃点谷秸,牛消化更好,但是不能吃太多,吃多了,也会影响反刍。 “别让人抓着,万一抓着你就说拿一捆烧火的时候,引火用。”赵大鹅嘱咐道。 赵永波说自己知道了。 赵大鹅于是又去后院看看,把乱七八糟的树枝什么的给收拾好,这才出来。 眼瞅着要中午了,刚到院子外边,却发现赵大鹅从上边过来了。 一般来说,从赵大鹅家后院去赵廷明家里,是更近的。但是下边有个邻居,只留了那么半米宽的路,人能走,但是不太好走。 一般赵廷明都从前院前边的路回家。 赵大鹅知道他去赵铁柱家里了,但是这急匆匆的,都中午了,要回家? 难道,忙活一上午,没管饭? “大爷爷,你这是要回家了?铁柱子他们家中午不管饭吗?” 赵廷明心里有事,所以还真没看见赵大鹅就在跟前,等听到赵大鹅说话,才缓过神来,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一天,事太多了。县里来了一个捕猎队,之后到了乡里。乡里说让咱们村负责,争取早点把山上那几idai呀,给打死了。” 这倒是也很合理,毕竟出事的是东台子村,捕猎队过来,自然也就是来东台子村了。 村里负责接待,倒问题不太大。毕竟谁也不知道idai几天能抓着,那这几个人的吃喝拉撒什么,就需要有人管了。 实话实说,赵廷明还真不愿意管……毕竟县里来的,吃的喝的都得是好的,别的不说,顿顿得整几个菜吧。问题是东台子村村里穷的叮当响,经费一毛没有,饥荒白条一大堆。 就这种情况下,要管饭的话,就得自掏腰包了。问题,赵廷明还拒绝不了。谁让出事的地方就是东台子村来着? 而且还得派几个人跟着上山去,当个向导什么的,还得花钱,还得管饭。反正钱一定少花不了,至于啥时候能idai找到,打死了,这个不确定因素又太大了。 人idai也不是傻子,站着那里不动弹,让人打。 搞不好idai上次袭击了赵铁柱家,都不一定跑到哪里去了。 赵廷明是愁的不行。 第二三九章 “那我也过去看看?”赵大鹅试探着问道。 “你跟着干啥去?你在家呆着吧,我去接待他们几个,之后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吃饭的地方。回头下午还得去铁柱子家看着,那几个木匠也真特么狗,不好好干活呀,这给我气的………他们几个磨洋工,整不好,三天也做不完那副棺材,真特么气人。”赵廷明气得不行。 赵廷明想起来这个就气的要死,好不容易找来几个木匠,那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混。 赵廷明本意自然是想早点把赵铁柱的事处理完,省的天天这么折腾。越早点处理完,越省心。 所以他才找了三个木匠,本来琢磨一天一宿,就能整完,现在看实在太难了。 一上午的时间,那几个“大仙,”,尺寸还没定好呢。 一会说两米二五好,一会说两米一八好。至于宽度也来事情了,本来宽度就是底下八十,上边九十六,这个尺寸是固定的。但是赵铁柱胖了一些,放不下去,又加尺寸。这么下边加了几寸,上边这几个人就吵起来了,整不明白了…… 结果吵吵一上午,就定下来长度,宽度至今没整明白…… 赵廷明虽然生气,但是也没什么好办法。他一说话,木匠就说他不懂…… 赵铁柱的儿子赵永涛也说,他父亲就死一回,好歹要风风光光的走…… 工钱一天接近五十块是赵廷明出的,赵廷明心疼工钱。但是赵永涛不心疼饭钱,那就磕,看谁最后亏。 赵廷明:大不了,我打白条,硬赊工钱不给…… 正这个时候,上边的电话就打到村里了,但是东台子村的村部一个人没有……毕竟虽然东台子村的村长、妇女主任、会计等等,都是有的,但是一个人都没在那边。 赵廷明也顶多是早晨的时候过去晃悠一圈,下午的时候过去再晃悠一圈。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了。 村部里边今年连煤都没有多少,生炉子都费劲,谁跑村部那大瓦房里边遭罪去? 所以一开始上边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根本没人接。 还是后续那个电话一直打,陈叔义闲的接了,才知道上边派来的捕猎队,都已经要到村子了。 随后陈叔义一瘸一拐的走到赵铁柱家里,告诉了赵廷明这件事。 赵廷明这才火急火燎的回家。 “大爷爷反正你也没啥,我也没啥事,过去看个热闹。我还没看过猎枪呢,他们是不是这次带猎枪来的?”赵大鹅问道。 “指定得带猎枪,又不是听评书,现在哪有什么武松打虎的英雄,不带猎枪去抓狼,他们第一个倒了。”赵廷明说道:“你要过去看看也行,不过等会只能看着,可别摸那玩意。” 赵廷明特意说道:“他们捕猎队的枪,可都是真的,带着子弹的。千万可别乱摸,要不擦枪走火,伤着人可就麻烦了。” “知道的。我就看看,我又不傻,没事摸那玩意干啥。”赵大鹅承诺道。 赵大鹅确实没看过枪,虽然是女孩子,但是总觉得这玩意好神奇的样子。 随后赵大鹅就跟着赵廷明回到了赵廷明的家里。 到了家,赵廷明就对郭氏说道:“等会儿,中午准备点饭菜。整几个硬菜,闷一锅大米饭。上边派人来抓那几idai来了。对了,买点酒。” “啥硬菜?”郭氏不满意的说道:“我看砖头子硬,给他们拿点水,拌吧拌吧吃得了。” “你这叫啥话……”赵廷明皱眉说道:“上边派人来idai,那不得管饭吗?idai在咱们村附近,谁家都消停不了呀。你看看你,头发长见识短。” 郭氏嘟囔着:“年年不是这个下来,就是那个下来的。天天管饭,天天管饭。你当村长伺候他们行了,我啥也不是,我凭啥伺候你们?” “那你不是村长夫人嘛……”赵大鹅嘿嘿嘿的笑着。 “可别提这个了。”郭氏提起来这个就窝火。 一年到头,活没少干,累没少受,委屈一堆不说,这两年工资都是各种延迟发。 就比如赵廷明的工资,马上过年了,今年的没给不说,去年的也还没给。 村里的产业也早就日薄西山了,原来盖的大猪圈——倒了,饲养处——倒了,小煤矿——塌了,采石场——黄了,水泥厂——封了,罐头厂…… 罐头厂最倒霉,本来做点山楂罐头,苹果罐头。玩意是好玩意,没人买,也倒了。 时代在变化,南方已经进行了包产到户。本应该这件事,值得推广,而且也推广了。 但是实际上,直到1992年之前,北方都是一直处于摸索半摸索的状态。 什么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水到渠成的。 那场春雷,还有一年多。而现在东台子村的实际情况就是,村里负债累累。 赵廷明也是无能为力,他也到处打白条…… 但是很多时候,打的欠条没用了的。以前赵廷明还可以领着下乡的人员,去乡里的招待所,起码能去街里的饭店吃饭。 但是现在就不行了,人家饭店都是个人开的,根本不给赵廷明打欠条的机会…… 一点机会都没有。 吃饭就得给钱…… 给钱的话,赵廷明就不去饭店了,一旦有人过来,那就是能推则推,能躲则躲。实在是躲不开了,就只能带家里来。 这一年,用也要带家里几次来。 郭氏早就不满了。 郭氏认为本身,赵铁柱这个破事,就已经耽误家里四五天的时间了,儿子在家都没办法好好陪着……赵廷明是忙前忙后,各种落埋怨不说,前前后后早就搭进去一百多块钱了。 赵铁柱虽然姓赵,但是早就和赵廷明出了五服不说,这些年他们闯关东去了,才回来不久,也没来看看赵廷明。不出事的时候,那和两方世人差不多了,出事了想起来自己姓赵了。 郭氏能满意? 现在又得安排来捕猎队的吃饭,喝酒。那不都得花钱嘛…… 省吃俭用的,儿子最近花的也多,明年就工作了,还不知道咋整呢,不留点钱,天天折腾,万一到时候儿子找工作需要钱,可咋办? “别往家里领,我可不做饭。” 赵廷明一看郭氏不做饭,立刻说道:“哎呀,我保证他们三五天就走。这idai不给这件事整完了,要是再下山咬着孩子咋整?” “他们就不去别的村?举人杖子也有人被咬了呢……” “别的村不是没有村部了……”赵廷明有些尴尬的说道。 东台子村算是附近几个村里,还“活着”的村子了。 剩下几个,那更是一个不如一个了。 “最多三天,你做点饭。我到时候再找个人帮你忙活忙活。”赵廷明承诺道。 郭氏极为不情愿的答应了,但是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你就折腾吧。啥时候折腾自己家穷的叮当响就好了。幸好你没儿媳妇,要不儿媳妇都得像大鹅她妈一样,跑娘家去……” 赵廷明:“额……” 赵大鹅:“………” 赵廷明表情好歹轻松了一些,起码不至于太丢人现眼了。 他随后拿着大喇叭,让村里的妇女主任邢淑玲一起过来。村里就他俩还是正式的了,其他的人,也多数叫不动弹了。 都不开工资,能叫动人,就怪了。 赵大鹅跟着赵廷明和邢淑玲一起,到了村口去迎接一下县里来的捕猎队。 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一辆响动异常,一听就是烧机油的破松花江红面包车,来了。 赵大鹅看着那面包车都惊呆了:卧槽!这是哪来的老古董?比祥子那个破面包车还破?这动静,基本上发动机爆缸了,不仅烧机油冒黑烟不说,车上基本上没有一块地方是原厂原漆了,那磕的是坑坑洼洼的。 这辆面包车,唯一剩下的优点,可能就是还能走…… 车停在赵廷明旁边,车窗被人用手动摇了下来。 “老赵……”开车的司机笑着说道。 赵廷明一看,来的人是乡里接待处的孟主任。 “孟主任,孟主任。受累了哈,受累了哈。咋没叫小叶开车?” 小叶是接待处的工作人员,赵廷明见过几次,以前都是小叶开车的。 孟主任尴尬的一笑:“小叶另谋高就去了。” 赵廷明也陪着笑着,并且从兜里拿出来一包大生产的香烟,交给孟主任:“大伙这次来,受累了。抽根烟,孟主任你就帮着发一下,我还没看见里边的人呢。” 这时候车厢门打开了,下来了三个人。 一个半秃的中年人,约莫四十多岁,长的很壮实;一个全秃,个头不高,穿着大棉袄,嘴歪眼斜还有点瘸的男人;还有一个歪带着帽子,一嘴胡须,背着一个很大背包的中年男人,看年纪约莫三十多岁。 这除了第一个还略微正常一点,后边这俩简直…… 赵大鹅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卧槽!哪来的歪瓜裂枣?这几个人出去,都能组建一个“男模”队了。 赵大鹅真不理解,你要说捕猎队选人的时候,不看长相也就算了。 但是你说他们选的这几个人,一个醉眼朦胧,一个嘴歪眼斜,一个小三角眼…… 嘶…… 这造型,比唐僧取经的三徒弟还“优秀”。 孟主任也笑着下车,先给三个人分了烟,之后给赵廷明介绍道:“这是三兄弟。以前除四害的时候,这兄弟三人,还打过老虎呢。这三位分别是司马大炮、司马二炮、司马三炮。” 顺序和刚下车的时候一样。 司马大炮咧着嘴,后背还背着一把洋炮,点点头算是和赵廷明等人打了招呼。 孟主任看赵廷明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没准是外貌协会的,于是继续笑着说道:“老赵呀。你别看这三位穿nngtangtang的,这可是有真本事的人。” “这司马大炮,参加过射击比赛,取得了县射击比赛第一名。那真的就是枪法干的不得了,百发百中。这位起码二炮,能闻味,这么说吧,地上有一泼尿,他都能分出来是狼的还是狗的。这位司马三炮,在这行里也是赫赫有名,无论多大的山,他都不会迷路,哪怕指南针坏了,他都能找到东南西北来。” 赵廷明听孟主任这么一介绍,笑着说道:“哎呀,孟主任,你想那里去了?我满意、满意极了。我们村就需要这样的人才,能帮着大伙idai抓着,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要不你说idai下山,都咬死人了,整的那是人心惶惶的。谁不害怕呀?!别的不说,这两天上山捡柴火捡牛粪的都没有了。” “可不是咋地,卖糖葫芦的都不敢来我们村了,都绕着走。”赵大鹅对这几位“人才”倒是不怎么感冒,也就是矬子里拔将军,短中取长罢了。喀县本身也没特别大的大山,她进去都不会迷路……至于司马二炮的特殊技能,赵大鹅不置可否,不过这个司马大炮什么百步穿杨,射击冠军一类的头衔,在上山打猎的过程中,不说没什么大用吧,只能说基本没用。狼还等着你过去,一动不动让你给它来一枪?是狼傻,还是人傻。不过现在也没实际去呢,等到时候就见到真章了。 “早点idai给收拾了,我好回我姥姥家一趟。” 赵大鹅又有一阵子没看见母亲和妹子了,有点想念了。idai是一回事,另外就是最近忙着本来要拉砖的,结果让这几只狼给搞得鸡犬不宁。 这狼可耽误事了,别的不说,要不是因为这几只破狼耽误事,赵大鹅拉砖的事早就结束了。现在搞得大伙都去铁柱子家帮忙了,自己拉砖也找不到人了。 最关键的是,赵大鹅现在也害怕,不太敢出去上外边溜达了,周春文又忙,她现在就只能在村里溜达,家里烧的柴火倒是有,但是引火的柴火也没多少了,赵大鹅还琢磨上山捡点松树塔,回家引火呢。顺便去山后看看,没准整个獾子呢。 周春红那个伤,有点问题。两三天了,也没愈合呢。 这个年代文没有那种相对高科技的产品,诸如什么高分子凝胶一类的促生长因子药物,能让人的皮肤快速生长,只有獾子的油,具有这种功效。要是逮着一只獾子,弄点獾子油,周春红的伤好的就更快一些。 第二四零章 司马三兄弟听着“村民们”热切想要铲除狼的倾诉,顿时热血沸腾。 司马大炮说道:“那咱们这就上山把狼给打死,让村民们安生过日子。” 司马二炮和司马三炮,也跃跃欲试,一副和狼不共戴天的架势。 赵大鹅心里一紧张:嘶……怎么看起来这三个家伙,不太聪明的样子? “别急别急,三位远道而来,先去我们家吃点饭,暖和暖和,之后咱们再看看具体怎么整。”赵廷明说道。 孟主任看事情差不多了,也就没他什么事情了,于是说道:“老赵,我就走了。回头还有个会,我的参加。我就不多留在这里了。给我老嫂子带个好。这三位就交给你了,有啥事,老赵你就往乡里边打电话。” “一起吃完饭再回去呗?”赵廷明客客气气的说道。 反正管三个人吃饭,和管四个人吃饭,区别好像也不是很大…… 不如就一起管了。 孟主任却推脱道:“老赵,那个心意,心意领了。但是今个真不行,我得回去开个会,之后还得招募个接待员。现在乡里就我一个接待的,我成光杆司令了,我不得找个人一起干活呀。” 孟主任说的是实话,以前乡里接待这块最兴盛的时候,有十多个人呢,现在不行了,落魄到只有剩下孟主任一个人了。 孟主任即是主任,又是干活的。一个人忙十个人的活,每天那是脚打后脑勺。 赵廷明笑了笑:“那好吧。” 还特么招募接待员?拉倒吧……要能开开工资,剩下那几个能跑? 还不是开不开工资,都跑的就剩下孟主任一个人了!孟主任不跑,是因为孟主任是正式的,他要跑了会挨处分的。当然了,其实孟主任老早就打了退休报告,就是不批,毕竟谁要把孟主任的辞职报告批了,乡里接待处可就倒闭了…… 再以后要来人,可就没人接待了不是…… 所以孟主任就这么硬熬着,熬的头发都白了。 赵廷明琢磨孟主任这是真有事要忙,虽然他那个事业办不成,忙也是白忙。但是人这一辈子,谁不是一直都很忙,又有几个知道自己忙的意义是什么?如果能为老百姓,办点好事,心里也能舒坦一些。 孟主任随后就开着这辆到处叮当响的破松花江面包车,一路狂奔。 刚出去几步,哐当一声…… 车门子掉了一扇…… 孟主任紧急刹车,才停下来。 由于没走多远,赵廷明就跑着过去,把那扇车门子,给捡起来,送了过去。 赵廷明不由得感慨万千:好车,就是不一样,门都自己学会飞了…… “孟主任,你看你这么急。你着急走,车门子都不让,还是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顺带,我找个人,帮你把车门子安上。” 孟主任老脸一红:“不了不了,我自己回头安上吧。我可不好意思在外边吃饭了。” 孟主任心知肚明,这顿饭吃了的话,以后赵廷明没事就找他报销啥饭局啥的,他该不好意思拒绝了。 再说了,孟主任也不太好意思空手去赵廷明家里。他是知道赵廷明儿子回来了的,而且这又是腊月,走外出门,空手也不是那么回事。 还是能免了就免了。 “改天,改天。我今天真有事。老赵,你的心意领了,我真的回去。车门子没事,我扔车上就行,回头我自己鼓捣鼓捣就行了。反正这车也不值钱……能走就行,总比头几年骑自行车下乡强。” 要知道这台破面包车,还花了两千多块呢,乡里经费更紧张,全乡就两台车,今天这个用,明天那个用的,孟主任还得还要回去还车,这车是公家的,虽然破,也不是他自己的,一群人还等着用。 别说车门子掉了,就是车轱辘少一个,也不耽误跑…… 孟主任从赵廷明手里接过车门子,直接上车,咕嘟嘟打火…… 破面包车冒出来一股黑烟,蹭的一下就跑了…… 赵大鹅远远的看着,都心疼赵廷明了:哎呀,老头真不容易呀……六十多岁了,让破面包子喷一脸机油…… 这车,真特么是烧机油了!那动静,底盘叮当响,车门子没了,发动机噼里啪啦响,后尾灯早就没了,保险杠也丢了,方向盘似乎还有点生锈,应该左拐右拐的…… 赵大鹅真担心,这个孟主任能不能安全开车回去…… 赵廷明擦了擦脸上的机油,回来对司马大炮等人说道:“三位远道而来,咱们别的先别说了,先去吃点饭。别管怎么说,你们也是为了我们村除害来了。好的没有,但是饭管饱,酒管够。” 司马大炮哥仨也不客气,跟着赵廷明就回家了。 饭正在做着,赵大鹅帮着添点柴火,赵廷明和邢淑玲就陪着司马大炮三个人,在里屋喝茶水,聊天。 别的不说,赵大鹅觉得这个司马大炮还真挺能白话的。 司马大炮说他以前那家伙,那叫一个威风凛凛,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江湖人称喀县鬼见愁。 赵大鹅真特么想对这位喀县鬼见愁来一句:兄弟,要科学,这世界没有鬼…… 司马大炮还说,他一辈子就和这些野生动物打交道,最巅峰的战绩就是曾经一个人,打死了两只狼…… 说到兴奋的时候,司马大炮在里屋,就开始显摆他那把洋炮:“赵村长,我也不客套。我这人比较实在,我就叫你老赵,你就叫我大炮……” “我两个兄弟,你就叫二炮、三炮……” 在外屋烧火的赵大鹅嘴都快笑歪了,她低声唠叨着:“大奶奶,你看这几个人的名字,真是特么的响当当呀。” 赵大鹅都突然想起来,以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东北往事。 里边什么三扁瓜,三炮,土豆子,大地瓜…… 东北这边的名字,确实有时候起的特别随意。 但是你说哥仨都这么奇葩的名字,还真是少见。 一般的话,东北这边说人比较虎了吧唧的,就用山炮这个词。 如果说一个人特别虎了吧唧的,那就是大山炮…… 可想而知,这几位司马大炮等人,指定是土生土长东北大林子出来的。 其实有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东北这边土生土长的人,并不是特别多。也就是说,坐地户并不是特别多。 多数都是闯关东过来的,或者是开发北大荒过来的。 五湖四海的朋友都有。 但是只有纯正的东北人,才会起特别接地气的名字。 司马大炮继续在屋里说着:“老赵,我和你说,你别看不起这洋炮。这洋炮就是喷子,我改良过。装的全是小铁珠子。一个弹丸里边,有七个铁珠子,就这么说吧,要是idai,被我打上一枪,不死也得重伤。” 赵廷明赶紧奉承道:“那是,那是。” 那不是废话吗?啥狼让洋炮打一枪,能啥事没有? 关键要看,到时候你能不能打着……别打歪了。 “大炮呀,那你老家哪的?” 司马大炮嗓门大,提起老家,语气里就有一股子傲娇的味道:“我老家是清风岭的。” “六家子清风岭的?” “你知道那?!” 赵廷明点点头:“知道。知道。清风岭可是个……好地方。那地方真的是……” 赵廷明有点说不下去了,清风岭这个地方,那真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就这么说吧,成语里有一个词语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清风岭就是那种地方。那山是直上直下的那种山,没有腿。 也就是说,有点像没有水的桂林山水甲天下里边的山。 立陡竖捱的。 那地方,别说骑行车,走着都费劲。进去就是世外桃源,但是一般人进不去。 “哎呀,那你老家是外地的呀。” 司马大炮点点头:“是呀。我哪都跑,整片辽西加呼伦贝尔这一片,我都去。我家是猎户出身。我爹就是个猎户,叫司马老炮。” 赵廷明差点没笑出来:好名字。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名字起的漂亮。 外屋的赵大鹅也捂着嘴笑:这家人,是真优秀。 连郭氏都憋不住了,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赶紧说道:“大鹅,你去烫酒。让几位好汉,喝好。” “好嘞。” 赵大鹅就去烫酒了。 司马大炮在里屋继续说道:“我父亲是猎户,我爷爷也是,我太爷也是,我太爷的爷爷也是猎户。我家猎户是祖传的。以前我那边也没有地,大清的时候,我家就开始做胡子养枪。最后来就开始除四害什么的。我们那里山上,连只兔子都让我们哥仨给打光了。 后来这几年,我们加入了捕猎队,附近几个县我们都去。反正,哪有危险,我们就去哪里。” “那你们挺辛苦的,工资挺高吧。”赵廷明问道。 “工资论个的。打死一只狼,五百。打死一只野猪,二百。”司马大炮说道。“别的少,我们一般就喜欢打狼去。狼都是一窝一窝的,一般出来最少就得个十个二十个的。野猪也行,野猪一般也是一窝一窝的,十多个。别的不行,别的少。特别这两年,老虎不让打了,当然附近也没老虎了。黑瞎子也不让打。就只能打狼。去年,一年打了四十多只狼。” 赵廷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四十多只狼,就两万多呀。你这手艺好呀,一年整两万……” 司马大炮傲娇的说道:“准确的说是四十三只……两万一千五。” “你们哥仨平分?” “嗯嗯。”司马大炮点点头:“我分两万,另外一千五,管我两个兄弟吃饭。公平公正,所以我们哥仨才这么默契。” 赵廷明一脸懵逼:??? 这特么哪个地方体现了公平公正?一共挣了两万多那么一点点,司马大炮拿了两万,剩下一千五,哥仨吃饭。 哪感情司马二炮和司马三炮白干一年,啥也没得到呀! “哪怕是亲兄弟,我也要把事办的公正不是。我才要两沓钱,他俩却得了十五张大票,我这个当哥哥的,就是这么照顾兄弟。”司马大炮说的唾液横飞。 外屋的赵大鹅捂着肚子笑,她拿着烫好的酒,去了里屋,随后出来继续笑。 这哥仨,起码有两个不太聪明。一沓和一张,都分不太好。 不一会儿,郭氏把饭闷好了,菜随便炖了一个。 酸菜,粉条子,又加上二三斤的肥猪肉,还扔了几块切碎了的冻的豆腐,便是硬菜了。 还有一盘以前买了切了,但是没吃完的猪头肉,郭氏热了一下,两个菜,随后郭氏又炒了一个花生米,打了七八个鸡蛋炒了。 就算是做完了。 赵大鹅帮着端菜,放桌子。 酒是瓶装的高粱白,三块五一瓶的,价格还是相对比较贵的。 赵廷明看也聊的来,从柜里拿出来几包便宜点的红梅,红梅要相对便宜一些,一块二毛钱一包。 赵廷明扔在炕上:“一人一包,自己点,我就不分了哈。” 司马大炮这个人挺实在的,但是多少有点彪悍。 他大大咧咧的把洋炮,还有一盒子子弹。 不过司马三炮也背着一支枪,他一声不吭,闲的安静了很多。这要吃饭了,他才把后边背着的枪,蔫蔫巴巴的放在身后,赵大鹅眯了一眼,问道:“你这个不是洋炮吗?” 司马三炮摇摇头:“我这个汉阳造。我大哥那个是洋炮。离得远,用我这个,离得近用我大哥那个。” 赵大鹅把桌子放好,酒也拿上来,随后很自然的就在地下沏了一壶茶。 郭氏把一大盆大米饭,也端了上来。 赵廷明拿着烫好的酒,问道:“你们哥仨是用酒盅,还是用碗?” 司马大炮说道:“用碗得了。” 司马二炮也这么说,只有司马三炮说道:“我不喝酒。打猎喝酒耽误事。” 司马大炮瞥了一眼,感觉司马三炮的话,让他很没面子:“我这个兄弟,打小就矫情。他不喝酒就不喝酒吧。别管他。咱们喝咱们的。” 赵廷明给司马大炮和司马二炮一人倒了满满一碗酒。 这碗也挺大,一瓶酒倒了两碗,轮到赵廷明自己的时候,就不够了。 幸好赵大鹅刚刚烫了两瓶酒,赵廷明又开了一瓶,给自己也倒满了。 之后举起酒碗:“走一个。” 第二四一章 一碗高粱白下肚,司马大炮和赵廷明的话,明显开始多了起来。 这高粱白是四十八度的,算不得是劣质白酒,但是赵大鹅知道,一般自己那个三叔对这种瓶装酒是嗤之以鼻的。赵铁刚喝酒,不过五十八度的酒,他一口不动,六十五度打底,七十多度正合适。酒越烈,他越喜欢。用赵老三的话来说:那高粱白,多数掺水了……说是四十八度,其实三十度也没有。 不过对于司马大炮和赵廷明来说,一口闷了一大碗,还是有点多的。 这俩人,从山南海北聊到五代十国,从盘古开天辟地,聊到安禄山反唐,从成化犁庭聊到了清军入主中原。 最后又聊到了司马大炮的这支洋炮。 “大哥,我和你说,我这个洋炮,可不是普通的洋炮。”司马大炮已经开始不称呼赵廷明为老赵了,改成了大哥。“这洋炮,可有年头了。我太爷爷用这洋炮,早些年,还打过黑瞎子呢。不过吧……” 赵廷明:“不过咋滴?” 司马大炮叹了口气:“那次打黑瞎子吧,这枪开了两枪,没打死。最后来我太爷爷死了……” 众人目瞪口呆:“……” 赵廷明喝的酒都有点醒了:不是,司马大炮说的半天的光辉时刻,果然没有躲开那个宿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常年打猎的,哪有不被熊瞎子弄死的。 赵大鹅撇撇嘴,从柜上拿了点花生米吃着,真想就着酒吃,但是她又不会喝酒。 前世赵大鹅就听过好多打猎的故事,后世的小说里也好多什么赶山赶海的小说。 人们还特别喜欢看。 图的就是一个新鲜。 但是实际上,打猎这个行当,难死。 首先来说,动物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它不傻。一般都是昼伏夜出,特别是大型动物,基本上捕食的时候,都是晚上出来。 打猎你能晚上去嘛?很显然是不能的。 晚上无论是视线,还是对地形的熟悉,一定都不如那些土生土长的动物们,人家家就在那里,去人家地盘,难的很。 其次,就是特别像老虎,熊瞎子,特别抗打。 要是给人来一洋炮,人早就嘎了。但是给熊瞎子来一洋炮,熊瞎子不能说啥事没有,但是它指定死不了。而且洋炮的威力,并不是特别大,这种类似于霰弹枪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单发的。有点类似于喷子。 司马大炮这个是双管的,一下两发,算是相对在当年比较先进的了。不过也需要打了一次,就重新装弹的。 而且一般打猎的时间,都是冬天。 冬天下雪天的时候,大雪封山,动物没啥吃,逼着他们白天也要出来觅食,行动不便的时候,才是打猎的好时候。 夏天的时候,很难打猎。 因为人一定没有熊瞎子跑的快…… 而且,如果手里没有家伙,没有枪,和熊瞎子对着干的话,肠子都能让它扯出去二里地长…… 但是冬天打猎也有缺点,天冷的话,人穿的就厚实,手指也会不太得劲,冻的发抖。所以司马大炮的太爷爷去打猎,死了的话也很正常。 反正赵大鹅是没听说过那个猎人能活到老的。基本上都是半道崩殂了…… 司马大炮感慨了一会儿,说了一些太爷爷的往事,多是一些当年如何英勇。 但是赵大鹅只要一想到最后司马大炮他太爷爷让熊瞎子给吃了,多少觉得有点……搞笑。 当然了,这种悲伤的故事,怎么能笑呢? 哈哈哈哈…… 别管怎么说,酒喝的还是很愉快的。 司马大炮扯着酒碗,说道:“嫂子,你也上来吃吧,又没有外人。” 司马大炮说的是郭氏,不过郭氏直接拒绝了:“你们吃吧。我那会吃过了。” 郭氏可不想听他们瞎白话,过了一会儿,郭氏问赵大鹅:“大鹅,你饿不?” 赵大鹅想了想,好像也不是特别饿。 毕竟那会刚刚吃了的,到这会儿也就三两个小时罢了:“不饿。” 郭氏说道:“你要饿了,我给你包几个饺子,煮着吃吧。等他们,可没什么时候的事了。” 赵大鹅又说了一遍自己不饿,郭氏这才作罢。 赵大鹅又给几个人,烫了一瓶白酒,四个人喝三斤白酒,估摸也就到位了,下午抓狼的事,基本也泡汤了。 这边赵廷明也扯到了正经话题:“大炮呀,我们村,这才倒霉呢。那几idai特么的精神不好呀。你说它们不去别的村偷羊吃,跑我们村来了。结果,我有个侄子,就出去看看,腿脚不利索,让狼给掏了脖子,人都死了三四天了。出了人命,我这个村长就更倒霉了。 检讨做了一大堆。头两天,那是一天八个电话。乡里县里都骂我,你说说看,我这招谁惹谁了?也不是我咬死了人,这个狼咬的,我有什么办法?但是,这个责任就是我的。我和你说呀,啥都不好干。” 司马三炮没喝酒,他声音还有点细,他一边吃着猪头肉一边说道:“那就是你们村,风水不好。我会看风水呢。你们村这个地方吧,我刚刚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是四方汇聚的走势,四周都是大山,到了你们村,就平地了。是一个养财的好地方。 但是吧,狼也会看。它这一琢磨,你们村这地方,一定有好吃的就来了。这不就是相对论了吗?相对来说,本身你们村,那是物宝天华,人杰地灵,但是对于狼来了来说,你村的风水就成了人家的盘中之餐。” 赵廷明也点点头,觉得多少有点道理。 赵大鹅心里切了一声:又特么一个大明白。这不应该是狼觉得我们村地势比其他村平坦一些,跑路比较好跑吗? 不过要说起来村里的位置,赵大鹅也觉得村里的位置还可以,位置不太差。算是大山区里边,最平的地方了,难的不用住在山沟沟里边。 这个年代山沟沟里边,出门都费劲。像举人杖子就是纯山沟沟,要是本地的还凑合,那几只狼是外地来的狼,到了举人杖子,都得迷路…… 赵廷明喝了一口酒,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问题:“三炮,你说我们村,这些年,干啥都赔,是不是也和这个风水,有关系?” 赵廷明人老了,多少觉得人生靠命。 每天听着收音机的小广播,人家南方早就发家致富了,可是自己村里的产业,那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倒闭。就剩下一个砖厂,苟延残喘了。 问题是砖厂也不赚钱。 也不能说不赚钱,反正钱赚了,但是也收了不少饥荒。就比如赵大鹅欠的五千…… 而且砖厂,其实不是老赵家的人开的。是东台子村三组的人开的,虽然也是村上的财产,但是是人家老刘家的天下。 厂子也是他们组的。 赵廷明一般都插手不了。 司马三炮一听,点点头:“要不咋说,一靠风水二靠命,三靠爹娘,四靠老婆呢。这人就是得认命……” 得。 赵大鹅懒得听了,出去透透气。 农村吃饭就这样,说说就扯到风水命上边来了。 赵铁刚也动不动,喝多了就说自己命不好…… 命不好,还顿顿喝多了? 大清的皇帝都没他日子过得滋润,一天喝三顿,顿顿喝一斤,就这样了,命还不好? 命不好的,喝的起三顿酒? 对了,看看赵老三喝酒完事回家没,别一天天的喝酒,正事不干。 于是赵大鹅对郭氏说道:“大奶奶,我回去了呀。改天我再过来吧。” “不看看枪了?”赵廷明问道。 赵大鹅:额……其实原本想看看的,但是吧,这几个人太能说了。赵大鹅就懒得看了…… 司马大炮一听有人想看看枪,也说道:“丫蛋,来。我让老三把他那把汉阳造给你看看。那把枪,是真好。我这把洋炮,和它比起来,就土了。” 司马三炮也就听话的把枪给拿了出来,递给赵大鹅看:“没事,没上子弹。” 赵大鹅嘿嘿一笑:“那就不怕擦枪走火了。” 赵大鹅还是头一次摸着枪,木头把,铁管。真枪…… 还感觉真不错。 赵大鹅就是没办法照相,要不高低拿着这把汉阳造照张相,要不以后可能就没啥机会了。 看过了之后,赵大鹅就把汉阳造还给了司马三炮。 “谢谢哈。” “这丫头真招人稀罕。”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赵大鹅便离开了。 顺着路回家,到了老宅,赵大鹅看见赵铁生拿着洋镐劈木头呢。 木头就是头两天放树,剩下的粗的树叉子。 由于那两棵树比较大,所以这树叉子都有小树那么粗了。 本来就是说了这树枝树叉子留下来,所以大树放了之后,粗的就装车去破了木头板子,送到家赵铁柱家里,剩下的这些就留下来了。 “着急劈木头干啥?挺湿的,啥时候木头干了再劈吧。”赵大鹅说道。 “不劈没啥烧火了……”赵铁生说道。 赵大鹅哦了一声。 好吧,是自己想的不太周到了不是。家里确实没啥烧火的了。 本来烧火的就不多,家里这几个“大仙”,都不干活,估摸过几天就得睡凉炕了。 赵大鹅有时候都不得不佩服赵廷绪他们几个,那是真呆的住。木头树枝树叉子那么多,咋就不整点? “吃饭没?”赵大鹅问道。 “没有。” “你不是去铁柱子家了?没混到饭?”赵大鹅疑惑不解。 按理说,无论铁柱子的儿子赵永涛开不开心,中午饭无论谁去,都得管饭的。头几年的时候,要是老赵家的老人没了有时候还守灵七天呢,后来守灵七天太费钱了,大家伙都去帮着,就要都管饭。 后来就慢慢演变成了守灵三天。 但是,只要姓赵的去了,就得管饭。 不过这饭倒不是白吃的,去了就送你一块白布。 就是孝布。 赵大鹅前世也没有走南闯北,不太清楚别的地方的习俗。 反正东台子村这边的习俗就是人要没了,家家户户的去买一些纸钱,送到主家,算是给死了的人“路上”留着花的。 家属会给一块孝布。 这个也就扯孝布子,就是一张大白布。 这个时代,早就没有一匹布的概念了。但是,白布还保留着一匹布的说法。 就是一匹布,米白色的,不是纯白色的。主家家属磕个头,给人。 无论辈分,都得磕头。 人能去,就是给主家面子。 这种事,老话说的好,平时想请都请不去这么多人,只有人没了,才这么多人去。 管饭的标准其实不太高,就是平时四个碗。 主食基本是馒头,四个碗分别是白方——切成方块的肥肉。三尖白片——切成三角形的瘦肉和切成片的肥肉。干豆腐,海带丝。 这是标配。 基本上家家户户这个标准,不过这个时代家家户户也不是特别富裕,所以那两碗猪肉,可能也没几块……不过必须有,没有是不行的。 赵大鹅是以为赵铁生吃了的。 赵铁生没抬头,继续劈木头,说道:“我不吃。铁柱子死好几天,抬不出去,这么多人去吃饭,不把他家吃穷了。” 赵大鹅眉头一皱:??? 问题,这和其他人没啥关系吧……铁柱子也不是为了大家伙抓狼死的,他是被狼咬了,但是和其他人关系几乎为零。 还不是铁柱子自己心疼羊不要命的追狼,觉得自己能和狼干一下子,结果让狼咬死了…… 这特么他要把狼整死了,他能和天肩并肩……不过他死了,就没啥说的了。 至于赵铁生…… 赵大鹅叹了口气,眉宇间有些不愉快。 赵铁生就这样的人,你说他做的对吧,有点道理,但是不太多。确实铁柱子死了,一堆人去吃饭,放树破木头整了三天,做寿材估摸最少两三天,还得劳忙三天。就是十来天了。 开始说的就是守灵三天那个,是变不了的。如果有寿材是三天,这边习俗基本上是第一天守灵,让没了的人,亲戚朋友个人家的什么看他最后一眼,第二天就本家的出人,去山上选个点位,在他父亲的脚底下,挖坑。 第三天埋。 但是一般这边习俗不让见太阳,所以都是半夜去的,被迫三天,是这个样子。 赵铁柱也应该是这样。 但是他没有寿材,就等着吧,鬼知道到底需要几天了。 第二四二章 赵大鹅看了一眼赵铁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在自己心情不错,要不然真要和他吵上一架了。 但是也是为了不太吵架,赵大鹅对赵铁生说道:“我大爷爷他们家来了几个人,捕猎队的,正吃饭呢。你过去看看,蹭顿饭吧,在家也没人给你做饭。” 赵铁生不为所动。 赵大鹅叹了口气,去了老宅西屋窗户外边,往里边一瞅:卧槽!赵铁刚睡着了的样子。 嘶…… 这一天天的,除了喝酒混饭,就是睡觉。 真是“潇洒”的让人羡慕嫉妒恨。 赵大鹅敲了敲窗户,屋里的赵铁刚毫无反应。 赵大鹅直接推门进去,随后伸手就把鼻子捂上了:唉……这股味…… 赵大鹅硬着头皮,进屋推了推赵铁刚:“三叔,起来起来。” 赵铁刚睡的迷迷瞪瞪的,幸好酒量好,要不然都醒不过来,他半睁着眼睛,愣了半天的神,问道:“咋了大鹅?” “你问我大姑父拉砖的事了吗?”赵大鹅皱眉问道。 “哎呀,忘了。”赵铁刚如实回答。 让赵大鹅大姑父拉砖这件事,赵铁刚早就就着酒下肚之后,忘的是一干二净。 “那你打算啥时候去呀?明年开春去呀?”赵大鹅不满意的说道:“一半天的,你得去了。去完我大姑家,你回头再去铁柱子家混饭去。正事不能忘了呀。先拉砖,过几天还得去山后拉点红沙子呢,年前就整利索的,要不还等着正月干活呀?!” 东台子当地的习俗,一般过了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到正月十六之前,基本不干活。 这个习俗持续了无数年,可以说的上是一种约定俗称的道德规矩了。 基本上说法就是,小年到元宵节左右,家家户户都进入了过年状态。除非有特别急的事情,基本上都开始彻底躺平,猫冬。 一说就是大过年的…… 所以正月也没办法拉砖的,更何况还是求人办事,就更不太好处理了。 “三叔,你当回事。下午醒酒了你就去我大姑家一趟,把这事给办了,别到时候春天开工开不了。我打算,开春正月暖和了就整上呢,再说还好多活呢。” 赵铁刚答应了一下,随后又睡着了。 赵大鹅埋怨了几句,便拧着鼻子出来了。 刚到院子,就听见前边呜嗷呜嗷的有人叫唤,听那个架势,应该是小孩子打起来了。 赵大鹅眉头一皱:赵永波干啥去了?不会打架的小孩是他吧? 村里的熊孩子特别多,打架那是常有的事。 不过小孩子打架,一般上午打完了,下午又好了,一般都没人管。 赵永波在家也没人和他玩,赵铁刚整天醉的不行,张翠兰又跑了,就更没人管赵永波了。 赵廷绪和王桂香虽然是亲爷爷奶奶,但是这俩人也就嘴顶对。别的啥都不行,他俩从理论上来说,对待赵永波一定比对待赵大鹅好上百倍千倍,但是实际上这俩人一个经常不在家,一个在屋里不出来。 做饭也是经常不做饭。 所以他俩对大孙子的好,也基本上就是说说而已。 嘴里喜欢,心里喜欢,但是啥用没有。属于嘴炮那个层面的。这也是赵大鹅能轻易收买了赵永波的原因。 如果爷爷奶奶对赵永波特别好,好的不得了,赵永波要吃的就给做好吃的,要买啥爷爷奶奶就给买的话,赵永波就不会那么容易反水了不是?! 赵大鹅看赵永波也不在院里,之后问了一嘴赵铁生:“我小弟呢?” 赵铁生愣了一下,说道:“好像刚才,拿着糖葫芦出去玩了。” 赵大鹅眉头皱的更紧了。 随后赵大鹅赶紧跑出门,刚出门就看见赵永波狼哭鬼叫的从前街往后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哭。 赵永波到了赵大鹅身前,直接哭着说道:“大姐,他们打我,把我糖葫芦给抢跑了。” 赵大鹅看着赵永波,赵永波脸肿成了肉包子一样,显然是被人给打了,浑身都是土,棉袄也破了,露出了里边的棉花,手背搓破了,一层皮似乎没了,正留着血呢。 “咋回事?” “就……就小宝子他们几个,大姐你不是给我买糖葫芦吃了嘛,我就拿着糖葫芦一边吃,一边出去和他们玩。他们就抢我糖葫芦吃,我没给,他们就打我。”赵永波哭着说道:“后来我就说,那我就说我不要这个糖葫芦了,反正我家里还有二十串呢,这串糖葫芦就当喂狗了……之后他们一起打我。” “疼不?”赵大鹅看了看赵永波的手,上面一层皮没了,虽然没出特别多的血,但是看着就疼。再看脸,那就更没啥人样了。 小孩子打架一般就是摔跤啥的,倒也经常打架。 赵大鹅小时候也打过架,不过赵永波被揍这么惨烈,还是头一次看见。 这也就是孩子小,要不看这个样子,起码让人打了几十个巴掌在脸上。 这就不是小孩子打架了,这是欺负人了。 赵永波虽然和他们一起玩,但是毕竟比较小,才四五岁。赵永波是脑瓜聪明,学说话呀,走路啥的比别的孩子早一些,但是无论是个头还是身体,都比较弱一些。 况且,别人家孩子还能正经吃顿饭,赵永波现在基本属于“没娘”的孩子了,没什么人管他,吃一顿饿一顿的。 家里就那个情况,一家子人能正经吃上饭的,现在只有赵大鹅一个人了…… 要是张翠兰在家,赵大鹅是说什么也不会管闲事的。赵永波挨打,赵大鹅也不会说什么。 这会张翠兰不在家,赵大鹅多少觉得赵永波让人揍得有点可怜巴巴的了。于是说道:“小弟,回家抄家伙,打回来去。” 于是赵大鹅和赵永波两个人跑回家,随后就拿了一根木头棍子。 家里刚刚放树,前院赵铁生正在劈柴火,旁边有一堆比较直溜的木棍,赵大鹅拿起来一根,赵永波也拿了一根,就准备往外走。 赵铁生疑惑的问道:“你俩干啥去?” 赵永波脸上还是泪花呢,不过这会他变得兴奋不已,终于有人替自己报仇雪恨去了,于是大声说道:“打小宝子去,我要打死他。” 赵铁生一愣:“和人打架了?打架也别拿木头棍子去打架呀,万一把人眼睛戳上,整瞎了咋整。” 赵大鹅点点头:“放心吧,小弟,一会朝着他大腿打。” 赵永波立刻点头。 于是还没等赵铁生反应过来,赵大鹅和赵永波就跑出去了。 “小宝子他们几个人?”赵大鹅问道。 打架之前,总得搞清楚对方几个人吧。 “四五个呢,不过打我的就是小宝子和他小弟小亮子。”赵永波说道。 赵大鹅眼睛一眯,小亮子是小宝子他二叔家的孩子,现在七八岁。看来是这哥俩故意欺负赵永波的。 “搁哪呢?” “就小宝子他们家门口。” 赵大鹅愣了愣:“搁小宝子他们家门口,他爸妈没出来管管?” 毕竟小孩子都打架打成这样了,又是在家门口,赵大鹅离老远都听见了,小宝子他爸妈就没听见? 简直不可思议。 “不知道,没看着他爸妈。就看见他大姐和他二姐三姐了。”赵永波回答道。 “哪也没人管?”赵大鹅脸色越发不好。 “他几个姐姐拉偏仗了,要不我也不能让小宝子他们哥俩骑着揍我……”赵永波说起来这个就委屈。 他这辈子还没被这么收拾过呢。 问题赵永波觉得自己也啥也没干呀,玩的好好的,每天都一起玩,虽然有时候也打架,但是并不是经常打架的。 赵永波这个人,性格里总还是像张翠兰的。多少有一些冷血,但是就是这样,他也没打过小宝子他们哥俩。 毕竟小宝子都八九岁了,又是两个人,还有拉偏仗的,那赵永波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不过最令赵永波生气的,不只是挨打。平时玩的时候,他也经常挨欺负,但是这次小宝子说:赵永波你回家把所有糖葫芦都拿来给我吃,不然就打的你叫祖宗。 赵永波比小宝子辈分高,一般来说,家里告诉他,小宝子是他侄子。赵永波自然不能喊小宝子祖宗了。 于是又不想给糖葫芦,又不服软的赵永波,挨了一顿胖揍。 赵永波足足挨揍了十多分钟,打的他都没力气反抗了。要不然小宝子不注意,赵永波扬了一把土,小宝子眯眼睛了,赵永波还挨揍呢。 “还有,大姐。小宝子说咱们家的人都欠揍。还说大姐你上次侥幸揍了他一顿,那是他没注意。以后要看着你,要打死你。” 赵大鹅眼神冰冷的说道:“看把他能的,一会狠点揍他。” 赵大鹅倒是没有怀疑赵永波撒谎,毕竟上次赵大鹅回家那次,半路和小宝子打了一架,所以小宝子记仇想报复赵大鹅,赵大鹅是知道的。 不过一个几岁的小破孩子,还特么想报仇,痴心妄想!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前街小宝子家门口,不过小宝子没在家门口,在下边几家邻居的家门口玩呢。 赵大鹅眯着眼睛,就朝小宝子跑了过去。 赵永波也拖拉着一根棍子,跟着跑了过去。 小宝子一看赵大鹅提着棍子来了,赶紧和小亮子往家里跑。 但是…… 他往家里跑,不正是和赵大鹅面对面! 赵大鹅二话不说,直接一棍子打在小宝子的大腿上,小宝子嚎叫一声,摔倒在地。 赵永波在后边跑过来,一棍子打在小宝子脑袋上了。 下一秒,小宝子脸上就出血了。 小宝子捂着脑袋,一看出血了,嗷嗷惨叫着跑家里去了。 赵大鹅愣住了,还没来得及收拾他,就给他放过去了? “小弟,下次打大腿。别打脑袋,打脑袋容易出事。” 赵大鹅虽然知道赵永波这一下,并没有多大力气,毕竟四岁的孩子能有多大劲,但是那木头棍子上边有树杈,划着小宝子了,才让他脑袋出血了。 小宝子跑了,那边小亮子还在呢。赵大鹅冲过去就要抓小亮子,刚到跟前,棍子就被人给抢了过去。 赵大鹅抬头一看,抢棍子的是小宝子他爹,赵永远。 赵大鹅还没等说什么,赵永远上去就给了赵大鹅一个耳光。 赵大鹅顿时感觉耳朵嗡嗡响。 随后赵永波也被摔了一个跟头。 赵大鹅缓了一下,眯着眼睛没有说什么:呵呵,你儿子打人你看热闹,你儿子挨打,你就出来了? 小孩子打架,你大人还掺和上了。 “为什么打我家小宝子,脑袋都打出血了?”赵永远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呵斥道。 赵大鹅指着赵永远,说道:“小孩打架,大人拉偏仗是不是?” “你打人还有理了?你看你把小宝子给打的,脑瓜子都破了,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赵永远还想过来打赵大鹅。 赵大鹅拉着赵永波:“小弟,现在开始哭……” 赵永波嗷的一嗓子,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赵永远愣了一下神,再看的时候,赵大鹅早就跑没影了。 赵大鹅蹭蹭蹭的跑回家,直接省略赵铁生在后边问的话,直接跑到了老宅东屋,踹门就进去了。 王桂香一脸懵逼,刚想骂人,赵大鹅直接越过她,进了里屋。 赵廷绪中午喝了点酒,斜着身子靠在炕头抽烟呢。 “爷爷,爷爷……老登,你给我起来!!!” 赵廷绪:??? 啥玩意??? 爷爷还正常,咋滴没说话,就叫我老登?这丫头太不像话了!!! “我小弟和人打架………”赵大鹅把刚刚说的事情说了一遍:“特么的,我们几个打架,赵永远四十多岁的人了,打我和我小弟。我小弟嘴巴子都肿了!!!” 赵大鹅这么一说,赵廷绪倒没有因为赵大鹅刚刚叫他老登而生气,立刻骂道:“什么玩意,小孩子打架,他大人还动手打人,真没王法了。他们家那几个玩意,天生随我大爷……” 赵廷绪的父亲,和赵永远的太爷爷,是亲兄弟。赵廷绪的父亲排行老四,赵永远的太爷爷排行老大。 从赵廷绪这,倒也没出五服,还挺近的。 况且本身来说,熊孩子打架太正常了,找家长也正常。但是还真没有大人动手打人的,大人要动了手,这性质可就变了。 第二四三章 后世对这种事,不以为然。 因为本身后世孩子比较少,而且多数矫情的很,一个个的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所以孩子只要有了纠纷,家长就出来。而且很多人还叫好呢,说什么保护自己孩子是对的。 但是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孩子。 这个年代,家家户户孩子也多,也不是说不太在乎孩子,而是没太多时间管。多数农村就散养着。 赵大鹅是散养的,赵永波其实也是散养的。 爱怎么出去玩就怎么出去玩,到时候晚上知道回家就行。而且本身这个时代,像东台子村这种特殊情况的村子,村里本身绝大多数的人都姓赵,而且即使不姓赵,也都是三亲六故的那种。 孩子出去玩,即使打架也没事。 但是像小宝子家长这种的,实在是丢份了。 赵廷绪直接把棉袄披上,拖拉着鞋子,就要出去。 却被王桂香给拦住了:“你干啥去?这没准又是赵大鹅惹得祸,她的一面之词你也信。” 王桂香不管怎么说,都对赵大鹅有气,看赵大鹅那是半个眼珠子都瞅不上她。 赵廷绪横了一眼王桂香:“你孙子也挨揍了,我不去,你去?” 王桂香愣了一下,赵廷绪直接把王桂香给扒愣到一边去了,急匆匆的就出去了。 王桂香还想说什么,赵大鹅撇撇嘴:“你省省吧,你孙子嘴巴子都让人削肿了,你还巴巴啥?” 王桂香怒目直视,赵大鹅直接瞪了回去。 赵大鹅:切…… 随后赵大鹅也跑了出去。 到了地方,发现赵廷绪早就到了。毕竟赵廷绪也不太老,跑起来可不是赵大鹅现在能追的上的。 只见赵廷绪一只手拽着赵永远,把他给拖到赵永远他父亲赵铁城家里去了,随后一嗓子把赵永远他爹给薅出来了。 “瘪犊子玩意,你养的这个玩意,孩子打架,他还去帮忙。” 赵大鹅看了看赵永波还在哭呢,就把他拉起来。 小宝子捂着脑袋在一边不知所措,他爹都被人给薅走了…… 赵大鹅上去拽着小宝子的头发,直接就是两个大嘴巴:“小宝子,你再找茬,我回头就打死你。” 小宝子还想喊,却被赵大鹅给吓住了:“你叫一个试试。我告诉你小宝子,糖葫芦可以给你吃,但是不能抢。你再打我小弟,你看着的,我去叫我家我大哥收拾你。” 赵永波年纪小,但是赵大鹅的大爷赵铁宝家的赵永泽,可是村里的孩子王,十五六岁,整天打架为生。 别人好歹干点正经事,赵永泽只打架。上了初中,在初中打架。 放了假,回村打架。 一天不打架都难受。 因为这个,赵永泽也是没少挨揍……但是一个是因为季茹雪不让赵铁宝收拾她儿子,二是赵永泽不记打…… 赵大鹅一说以后叫大哥,小宝子立刻怂了:“我错了。” “错了就行了?”赵大鹅骂道:“反正我不管,你爹刚刚打我了。都是因为你对不对,自己打自己十个嘴巴。要不然,我让别人打。” 小宝子这次是真怕了,自己啪啪啪打自己。虽然不疼,他也没用力气,但是心里害怕。 随后赵大鹅看快来人了,就拉着赵永波跑了。 赵大鹅到了家,先给赵永波普及一下“打架”热点:“呸,叫家长这个事,小弟咱们家就没输过。咱们家别的不行,一家子打架嘎嘎的。” 赵大鹅这点说的没错,老赵家虽然穷了点,但是赵廷绪那个脾气,是一点就着,穷横穷横的。而且他是属于辈分最大里边最年轻的了。 前文说道,赵廷绪排行就是老七了,其余的兄弟都比他大。以赵廷绪为圆心,他也是他那个辈分本家里,年纪最小的。 就这个辈分一出去,别人都老了。比如赵大鹅的本家,只有赵廷绪和赵廷明还身体健康,其余几个早就不太行了。老二去了关东,老三死了,老四半身不遂,老五不知所踪,老六早就弯腰驼背行动不太得劲了。 这个农村人的身体,一向都不太好。 天天从事高强度体力劳动,和锻炼身体不是一个概念。这就相当于人体是一个发动机,如果一直高强度体力劳动,那就形成了小马拉大车,一旦到了五十多岁,就开始不行了。 这个和古代人的寿命都不太高,有直接关系。 后世是因为生活条件好了,机械化了,取代了大体力劳动,人们才普遍提高了对农村人的看法,觉得在农村挺好,种点地,种点菜,吃起来舒服健康。 但是这个时代还不行,还得干活。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爱打牌喝酒不怎么干活的赵廷绪,现在身体很好。而赵廷明则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去读书了,回来就当了村长,所以基本没干活,身体也很好。 甚至赵廷明身体更好。 赵大鹅更不担心赵廷绪挨打这个问题。 毕竟虽然小宝子敢跨辈分揍了赵永波,但是小宝子他爹和他爷爷,可绝对不敢动赵廷绪的,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 虽然时代已经变了,但是赵廷绪仍旧是实实在在的长辈。平时,也就赵大鹅敢偷摸怼赵廷绪几句,而且也非常少。 赵大鹅敢怼王桂香,但是赵大鹅一般不去招惹赵廷绪。 当然了,赵廷绪做事,并不是特别差劲,还好吧。 过了一会儿,赵廷绪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赵大鹅偷摸看了一眼:应该是没啥事,没吃亏,小宝子他爹他们没敢说什么。 要不然赵廷绪就不是骂骂咧咧了,而是要直接喊几个儿子了。 赵大鹅看没啥事,也就打算去大姨家了。今天出来,好像一事无成的样子…… 除了揍了一顿小宝子,出出气,似乎啥也没干。 赵大鹅瞪了赵永波一眼,说道:“一会你爹醒了,让他一定要明早晨去大姑家一趟,别耽误正事了。” 赵永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知道了大姐。” 随后赵大鹅就溜溜哒哒回了举人杖子。 刚到门口,就看见周育仁一只腿跳着往院里蹦。 赵大鹅愣住了,赶紧过去扶着周育仁,问道:“大姨父,你这是咋了?” “出门扎钉子了,没看清楚,踩脚上了。”周育仁说道。 “哎呀,走道也不好好看着点,真是的。”赵大鹅埋怨着,随后喊了一嗓子。 程锦溪就从屋里出来了,一看周育仁这副德行,程锦溪气得不行:“你说说你,干啥啥不行。就出去整点引火的柴火,你还能把脚给扎了?你瞎呀!” 周育仁一脸无语:……… 赵大鹅则是一脸茫然:!!! 果然,符合赵大鹅对大姨最近更年期的基本认知。 程锦溪这个人,其实年轻的时候,也和赵大鹅的母亲性格差太多,都是唯唯诺诺的。 但是吧,这两年程锦溪不仅支棱起来了,而且变得极为脾气分裂。 怎么说呢…… 赵大鹅指定不敢说大姨精神病了,但是有点那个趋势了。 反正脾气特别大。 而且时好时坏的。 当然了,程锦溪的脾气大的绝大多数,都是针对周育仁的…… 对别人,程锦溪脾气还挺好。 这一点的原因,多少有点复杂。前文也说过,周育仁年轻时候,那是一个爱耍钱的主,输急眼了儿子都压出去了…… 有很多后世的人,都觉得这事不太靠谱呀,但是这个年代还真是真事。 周育仁耍钱就是出去赌博,但是他也没什么钱。也就有一丢丢的钱。 而且这个时代有钱的,特别是这个周育仁年轻的时候,正是五六十年代,哪有多少钱呀。 那会他们耍钱,急眼了,就开始压房子,压地的。 后来就不太行了,房子和地归生产队了。 那就压老婆…… 后来也不行了,要求一夫一妻,领结婚证的。 那就压孩子…… 这个压,指的是抵押。输没钱了,还得按个手印,借钱接着耍钱。 之后把儿子顶给别人,等有钱了,再还钱。没钱了,儿子可能就真不是自己的了。 周天富就被压出去一次,周育仁也没钱还。后来人家真来把孩子带走了…… 在之后,程锦溪报警了。 孩子回来了,那几个耍钱的也都进去了。幸好程锦溪说周育仁是被骗了压儿子,他才躲过一劫,要不然他也得进去。 之后周育仁还经常打程锦溪。 耍钱输了就打。 也没啥理由,就是打。 赵大鹅不能因为现在在周育仁家里住着,过得挺好,就说周育仁的的确确是个好人。周育仁是对赵大鹅不错,但是年轻的周育仁,贼不是东西。 这是现在儿子大了,周育仁没办法了。 都说儿子就是前世的要账鬼,这一点没错。 别说现在周育仁改邪归正,好好干了,就是他蹦高干活,儿子娶媳妇过日子,也够他受的了。 他耍钱还玩,不过已经不敢耍大的了,都是一毛钱两毛钱的了,再也不敢输太多了。 他可以把家底输没了,但是后果就是儿子就打光棍了。 周育仁不敢那么过了。 而程锦溪呢,儿子一大,有帮手了,就再也不怕周育仁了。 现在是一言不合就不给周育仁好脸色了。 “看什么看?”程锦溪看周育仁一脸懵逼的眼神不太得劲:“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棒子秸就在那放好几年了,你整点引火柴火,天天去,咋就那么瞎,让钉子扎了?!” “我没看着呀,那我也不能有钉子,我看着了,硬踩呀!”周育仁委屈的不行。他是真没看见。 周育仁也不知道那有钉子,谁能想到了,所以就踩着了。 程锦溪嘟嘟囔囔个没完没了,赵大鹅都看不过去了:“好了大姨,那我大姨父就瞎了,没看着,行了吧。” 程锦溪这才不嘟囔了。 周育仁却感觉怪怪的:“我就……” 周育仁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又有点说不太好。 就是……就是感觉好像大鹅和他老婆说的话是一个意思呢? 周育仁跳着进了屋子,程锦溪也没管,继续干自己的活去了。 赵大鹅瞅了一眼,回西屋了。 周春文正在炕头捂着脚丫吹呢…… 周春文的脚也被钉子扎了,不过她命比较好,扎的时候,那只脚没怎么受力,就是有个红点,出了一点血而已,伤势非常轻。 赵大鹅愣住了:“不是,大姐你咋也踩钉子了?” 周春文也愣住了:“嗯,咋了?我没看见钉子,我就抱柴火去,不小心踩到了。咋了,你也踩钉子了?” 赵大鹅摇摇头:“没有。我没事。你爹踩着了,好像还挺严重的,出血了。” 周春文啧啧嘴:“切,我也出血了。我也严重。” 赵大鹅:“额……这个吧,你好像没啥事。你那是虚张声势你。” 赵大鹅刚刚说完,就觉得不太对劲了:“哎呀,不对呀。大姐,你家柴火垛地上放钉子干啥?” 周春文愣了愣:“不知道呀,我哪知道。没准就是我爹瞎劈柴火,柴火上有钉子,他就没看,扔那边了。” 赵大鹅半信半疑。 周育仁办事一般不会这么马马虎虎的,要是说这事是赵铁生干的,赵大鹅信。但是要说是周育仁干的,赵大鹅真不太信。 周育仁这人干活,特别四置。他怎么可能会把带着钉子的东西,扔经常走路的地方? 那不是没病找病吗?! 赵大鹅于是到了东屋,周育仁把袜子脱了,钉子扎的有点深,虽然没伤着骨头和筋,但是直接扎他脚后跟,之后斜着出来的。 赵大鹅看着那血,蹭蹭的冒着,都不由得有点感觉疼。 周育仁拿着卫生纸堵着,卫生纸都红了。 赵大鹅先问道:“家里有碘伏没?” 周育仁想了想:“没有。没预备那玩意。” 赵大鹅叹了口气,说道:“那你拿清水洗洗,我去小瘸子那拿瓶碘伏去。” 赵大鹅说完就蹭蹭蹭的跑了,到了东台子村卫生室,和陈叔义要了两小瓶碘伏,顺了点消毒过的棉花,之后还拿了一点纱布,最后要了点青霉素,这才往回跑。 有时候,这种伤口,其实用碘伏就最好了。要不然的话,用什么止血的,效果反而更差。反正都是毛细血管,流点血就好了。 自己也会愈合的,上了碘伏,消毒杀菌,不让伤口感染就行了。而且还有消炎药,问题应该不太大。 第二四四章 到了大姨家里,赵大鹅先让周春文洗洗脚,之后再给她涂点碘伏。 “没到天黑,我洗脚干啥?”周春文不屑一顾的说道。 “给你上点碘伏呗,你咋还事多了?” “没多大事,我刚刚虚惊呢……”周春文嘿嘿一笑,“本来也没扎多深,就擦破皮了。” 周春文说着还把脚丫抬起来给赵大鹅看了看。 赵大鹅皱眉捂鼻子:“嘶……大姐,我严重怀疑你昨晚没洗脚。” 周春文脸色瞬间红温:“你胡说八道……你大姐没洗脚,和我周春文有什么关系……” 赵大鹅:额……你这属于掩耳盗铃了…… “来,自己上点碘伏就行了。”赵大鹅把棉花沾上了一些碘伏,递给了周春文,让她自己擦一擦。 周春文倒是也挺听话的擦了擦,不过随后问道:“大鹅,你说这整这点紫酒,管事不?” 周春文说的紫酒,就是碘伏。因为颜色有一些暗黑发紫,所以这边一般都叫紫酒。 “管事呀,这就是消毒杀菌用的,比消炎药啥的管事多了。反正上了的话,你伤口不感染的话,就没啥事了。” 周春文哼了一声,先去简单洗洗脚,之后又重新擦了擦伤口,随后就要穿上袜子。 赵大鹅皱眉:“还是晾着点好,要不感染了。” “我不得干活呀,你大姨又犯病了。”周春文嘟囔着:“一天天的,烦死了。” “缠上点纱布,好点。” “好呗。” 周春文又把纱布缠上了一些,随后穿上袜子,鞋子,出去烧火。 外屋程锦溪还嘟囔着呢:“一天天的,一个个的,就指望我做饭。我不做饭,一家人都得饿死了。” 周春文低着头,歪着嘴低声念叨着:“切,就做点饭,看把我妈给能的。现在一天吃她做饭,得从肋疤扇子下去。” (肋疤扇子这句话是方言,我这边经常说,但是具体意思其实有一些模糊,就是特定语气助词,形容一个人极度不舒服悲伤的情况下,吃饭难以下咽的意思。) 程锦溪眉头一皱,听周春文在那边烧火边念叨啥,呵斥道:“春文,你嘴咋不闲着呢?说啥呢?” “啥也没说。”周春文撅着嘴说道。 心里却极为不爽:完了,我妈这是更年期彻底提前了。 赵大鹅也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大姨把霉头发自己身上。赵大鹅知道程锦溪指定不是因为太大的事,可能就是因为要过年了,手里没钱闹心,所以看谁都不顺眼。 而且周天富这大冬天的虽然也继续收破烂,但是明显赚的不多。这又不是固定的收入,时有时无的,家里地少,全是山地,吃饭温饱问题没有,但是娶媳妇真金白银的问题,却很突出。 而且不是说,周天富娶老婆就花一个彩礼钱。 这年头,谁有儿子谁遭罪。 娶媳妇家里的房子,特别是西屋,得装修吧。刮个大白,还得买几口衣柜什么的,还有现在时兴的梳妆台。 最关键的,隐隐约约的三大件,其中一个可变成了电视机了。 以前家里有个收音机,就是好的家庭了。现在收音机有点不太够用了,女方不少都开始要求婆家,得有电视机了。 电视机在这个年代,电视机虽然不是特别贵,但是也要一千多块。衣柜自己做也要千八的。 况且,儿子结婚之后,一切东西几乎都要置办两样了。什么锅碗瓢盆,什么吃穿住行,都要按着两家的标准来了。 况且,儿媳妇刚过来,吃的伙食才是最关键的。俗话说,吃的喝的,才是最费钱的。 没有儿媳妇的话,在家吃玉米面饼子,啃咸菜条子,也没什么事。但是有了儿媳妇,不说大鱼大肉,起码也要馒头米饭。这才是大头。 所以程锦溪愁呀。 等到来年开春,就得叫周育仁去外边找点活干了,赚点是点。 程锦溪心里愁,嘴上就唠叨个不停。 但是周春文也不敢顶嘴,唠叨就唠叨吧。家家日子,都有本难念的经哟。 这边烧火烧水,那边赵大鹅去了东屋。看见周育仁像个啥事人都没有一样,在那边鼓弄电灯的灯头,似乎是出了点问题,电灯不亮了。 赵大鹅看了看周育仁,问道:“大姨夫你脚丫都扎钉子了,你歇会啊。” “灯不亮了,我修修。要不晚上该摸黑吃饭了。”周育仁笑呵呵的说道。 过了一会,周育仁把灯修好了,赵大鹅把碘伏递给他:“消消毒,钉子上万一有铁锈什么的,容易得破伤风。消消毒之后用手挤一挤,把里边的脏东西挤出来。” 这倒不需要懂什么医疗知识,正常的人都知道,周育仁也就拿了碘伏,之后跑到另外一个屋子,用清水好好的洗洗脚。 周育仁平时洗脚的频率不是很高,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庄稼汉,所以也就十天八天的,才会洗一次脚什么的。 刚刚他也知道自己的脚不太干净,所以洗脚便也去了其他屋子洗了。 洗完脚之后,周育仁上了碘伏,又在上边撒点青霉素的药面子,算是消菌杀毒了。最后也缠上了纱布,之后光着脚丫,穿着拖鞋又回来了。 赵大鹅也不知道周育仁踩的钉子啥样的,会不会以后感染了什么的,不过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按理来说,如果说周育仁是意外,但是周春文一天天的可矫情了,她那个人赵大鹅是特别了解的,干啥都懒懒散散的,绝对不会说做点啥事,忙三火四的那种,她要踩着钉子,就很突兀。 当然,周春文踩的钉子也就划破皮而已,这也说明,其实周春文应该是走路的时候比较小心的。 赵大鹅想了想,问道:“大姨父,你最近劈柴火了还是咋了?你还是从哪往家里拿门框呀或者窗户扇子劈柴火了?” 周育仁不知道赵大鹅为什么这么问,一时之间有点愣神:“没有呀。我最近没劈柴火呀。这两天山上不是idai嘛,我连山都没去。要不平常我一天去两趟整柴火去。” 赵大鹅瞬间蹙眉。 那这件事,就很怪异了。 众所周知的,这个时代物资还是相对匮乏的。所有东西都是能回收就回收,能重复利用,就重复利用。用过的钉子,一般也都是重新起出来,之后用小铁锤子,砸直了,继续用,远了不了,前几天赵廷绪帮着赵大鹅拆那个粉碎机去,把人家砖头瓦块都给拆来了…… 周育仁两口子过日子,也相对吝啬。周育仁家里盛放喂牛的草屋子,都是用石棉瓦当的房顶,瓦碎了,也都是捡的破烂给堵上的。 周育仁既然说他没有劈柴火,那就不可能是不用的钉子随意扔的。只有劈柴火的时候,可能那块木头上,有钉子,没看见,或者钉子太破了,用不了了,随手扔了没注意。 但是很显然,周育仁一家几个人都不太具备把钉子扔了的那种心理和冲动。 毕竟周天富就是收破烂的,破钉子,也能换钱呢不是。 “大姨父,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扔的钉子?”赵大鹅小心翼翼的问道。 周育仁想了想:“这玩意,故意得应该谈不上吧,没准就是谁家孩子手贱扔的。” 周育仁倒是没有多想什么。 赵大鹅点点头,也没深说什么。 毕竟年龄段不太一样,沟通多了,会有代沟。 吃晚饭的时候,赵大鹅也没说啥,早早吃了晚饭之后,赵大鹅怼了怼周春文。 周春文横着眼睛看赵大鹅:“干啥?” “大姐,你说有没有可能,你不瞎?” 周春文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赵大鹅:“嘶……大鹅呀,你不要以为你长的好看我就不能揍你了……我那是怕我三姨说我以大欺小,要不我早就收拾你了。我严肃的告诉你:你大姐我不仅不瞎,我双眼都是5.3的。嗷嗷好……” 周春文说着,凑近赵大鹅身边,扒着眼睛给赵大鹅看:“来来来,大鹅你看看。看看你大姐我这水灵灵、含情暮暮的大眼睛,这可是古代大美人才有的丹凤眼……” “不对吧,丹凤眼不是关二爷才有的?!”赵大鹅愣了愣:“没文化,真可怕。大姐那应该叫桃花眼。桃花眼才脉脉含情……说通俗点,那就是不要脸的眼睛。” “我呸!大姐我洁身自好好不好?”周春文傲娇的说道:“瞅的那才叫不要脸。像你大姐我长的又漂亮,又可爱,又善良……” “又胖乎的女孩子……” “我不胖!!!”周春文掐着腰说道。 “大姐,你也就一米六,如果你穿鞋的话。但是你这体重足足一百一十多了。还不胖?”赵大鹅说道。 “额……胖啥?你大姨一百五六呢,我也没看你说她胖。哼……”周春文嘲讽道:“我不比我妈苗条多了。” “那倒是,大姐你确实会对比。你咋不和三婆子比?”赵大鹅不屑一顾的说道。 三婆子是村里有名的大老娘们,身高一米四,体重一百八,横竖一般粗…… “我呸!”周春文说道。“三婆子那个二虎吧唧的玩意,能和我比。大鹅你能不能拿个好人和我比一比?” “你要这么说,你似乎确实挺瘦的。起码村里边,你能当你们举人杖子的村花。” “这话我爱听。”周春文立刻眉开眼笑:“嘿嘿嘿。村花适合我。我就是举人杖子小村花。大鹅,你是你们东台子村,小小村花。咱俩都是村花,以后多多来往。” “好呗。”赵大鹅无奈的说道:“不是,我说正事。就是你眼神好使,你咋还踩着钉子了?” 周春文想了想,说道:“我没看着呗。” “那你爹呢?” “我爹真瞎……” 赵大鹅:“………” 算了算了,不和周春文斗嘴了。 “出去看看,我感觉不太对劲。” 于是赵大鹅拉着周春文就出了院子,走一半她又回去取了一个手电筒。 周春文愣了下:“天没黑呢,你拿手电筒干啥?你打算出远门不成?” “怕看不清楚。”赵大鹅解释道。 两个人就到了院子外边的柴火垛旁边。 赵大鹅提醒道:“大姐,你小心点呀。我特么怀疑,应该是有人故意给弄的钉子扎你。” “卧槽?!”周春文一拍脑门:“你要故意的话,我想起来了。我特么真没看见钉子。我踩了之后才感觉疼,但是我开始没啥感觉。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事不对呀,谁家特么的钉子会竖着放?钉子不应该平放的吗?我爹也没劈柴火,家里也没有檩子啥的,要是有像带钉子的木头棍子,我踩着应该把我摔趴下了不是,但是我啥事没有,我就跟单纯的踩着钉子了。” “单纯的踩着钉子?”赵大鹅都懵逼了:“大姐,你小学如果当初能毕业,就好了。踩钉子还能踩出来单纯这两个字来。” 周春文切了一声,说道:“把手电筒给我。” 赵大鹅于是把手电筒递了过去。 周春文凭着记忆,就慢慢用脚搓着地面向柴火垛走。 走了两步,停下下来,随后弯下腰,从柴火垛旁边的土里,挖出来一个带着四个钉子的木头板子。 周春文蹙眉紧皱:“卧槽,大鹅你看,钉的整整齐齐的。” 赵大鹅拿过来一看,心里不由得顿时生气了:“没跑,有人故意整的。” 周春文继续寻找,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出来三四个一模一样的木头板子,上边都钉着钉子。一半在土里,几乎没露出来。 但是如果人踩上去,就会被扎。 而且柴火垛旁边都是碎的柴火,碎木头,碎秸秆的叶子什么的,如果不仔细找,还真找不到。 姐俩翻了半天,最后就差点挖地三尺,一共找到五套带钉子的木头板子。 周春文拿在手里掂量着:“呵呵。大鹅你信不,这是有人故意放的……” “我指定信呀……大姐你别问这么幼稚的问题。”赵大鹅说道:“傻子都看出来了,这特么是有人故意让你挨扎的。” “问题你大姐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也没得罪人呀,谁特么给我玩阴的干啥?”周春文生气的说道:“真特么损,净整这缺德的事。有仇你别祸害我呀,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第二四五 赵大鹅白了周春文一眼:“别那么委屈。大姐你就擦破皮了,你爹都被钉子把脚面子扎穿了。” “嗯嗯,有点道理,我爹命苦。”周春文嘿嘿一笑:“我估计,是姚会计他们家干的,我们就得罪他家了。这孙子,真阴呀。” 赵大鹅也觉得是举人杖子的姚会计干的,毕竟两家现在势同水火,特别不对付。 农村两家不对付的时候,经常会出这样的事。 事还不大,专门背后整你,给你玩阴的。 今天给你家门口整几个钉子,明天把你柴火垛给点着了,后天偷摸砸你一块玻璃。 你还找不到人。 并且没有证据。 这上哪找证据去?就算周家都知道和姚会计有仇,也猜测是姚会计干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呀?! 赵大鹅头几天还和周天富半夜跑姚会计家放二踢脚,把他们家差点炸了,派出所也来了,村里也去了人。姚会计也一口咬定是周育仁干的,但是没证据呀。 这个年代也没有监控,对方不承认,又没人抓个现行,就无能为力。 这事现在就特别让人头疼。 赵大鹅倒是想报复姚会计去,但是听说他家现在不安玻璃了,直接用砖头把窗户给砌死了…… 基本做到了以绝后患的地步。 姚会计家里玻璃碎了两次了,他现在已经不用玻璃了,再去砸玻璃实在没地下手。 总不能砸姚会计他爹他们家的玻璃吧…… 再别的,就有点违法了。 砸玻璃还属于道德谴责的层面。包括整这个钉子,把周育仁和周春文都扎了,但是也没多大伤,就是恶心你。 你去揍姚会计一顿,那就摊上事了,成了打架斗殴了。不揍他,他已经学会武装自己了,把家里的窗户都用砖头堵上了,让赵大鹅砸无可砸。 “好了,问问我大姨父去,咋整。” 周春文摇摇头:“问他能有啥用?我爹不得提着菜刀去砍了姚会计呀,那我家不就摊上人命了?!” 赵大鹅其实也不太知道该怎么做比较好了,这事多少有点复杂了。 对手变得聪明了,就让人很难受…… 不过这件事,多少还是要和周育仁说一下的,毕竟省的他出门继续踩钉子。今天确实赵大鹅和周春文把扔的带钉子的板子给收拾没了,但是保不准,明天还会有人偷摸埋两个…… 万一不注意,再踩上,就尴尬了。 进了院子,赵大鹅拉着周春文,进了东屋,就把有人在柴火垛旁边的土里,埋了带钉子的木头板子这件事,和周育仁、程锦溪说了。 并且把这木头板子,给周育仁看了看。 上边还有一个木头板子上边的钉子,还带血呢,估摸正好是周育仁踩着的那个。 周育仁立刻脸色就变得极为不好起来,他骂道:“一定是姚会计那个狗娘养的,给咱家使坏。这孙子,太阴了。” 程锦溪也气的不行,骂道:“他家玻璃也不是咱们砸的,他咋竟干些这么缺德的事呢?” 程锦溪倒是不知道人家姚会计全家的玻璃和炕塌了,都是自己儿子和赵大鹅搞得。 赵大鹅是一脸尴尬,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往事知多少……以往姚会计是明着找茬,现在这家伙也开始玩阴的了,就不太好弄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玩阴的,今晚我偷摸给他套上麻袋,揍他一顿。”周育仁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程锦溪也嘟囔着赞同周育仁的做法。 周春文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反正她一向懒得掺和家里的破事。周春文这个人,生活相对简单,没那么复杂。 当然了,周春文也没拿这玩意当回事,毕竟姚会计家里的炕都让赵大鹅和自己大哥给弄塌了,放几个破钉子这种小儿科,倒也不是大事。 赵大鹅脑瓜有点疼。 “别吵这个,打人犯法的。他玩阴的,你可以将计就计,给他挖个坑,让他自己跳进去。” 周育仁脑瓜不够用了,他就一庄稼汉,哪里知道什么弯弯绕的事,便问道:“那咋给他挖坑?” 赵大鹅挠了挠脑袋,慢慢的想着。 “就单纯的在你们家柴火垛旁边也挖了坑,里边埋点铁签子,半捺长就行。” 半捺,就是人的手掌伸开到最长,中指到大拇指之间一半的距离。 “去人家打人家,就会和上次闹的一样,人家派出所还得来把你们都带走了。关你个十天八天的拘留。我大哥都要换中结婚了,你出这种事,指定不太好。” 甭管怎么说,起码不能影响了周天富以后结婚的事不是。 娶媳妇自古以来就是穷人的劫难。特别这个时代在农村,那可真是一家娶媳妇,十家打破头靴。 (打破头靴是一个儿话语的形容词,因为实在找不到类似的词语代替这句话,所以就用了。本意就是专门形容男方娶媳妇,别人家看自己娶不上媳妇,就各种说坏话,搞事情,最后把这事给搅黄的一种行为。) 正赶着周天富娶媳妇,周育仁要是冲动了,自己出去把姚会计揍一顿,传出去到时候让人逮芭篱子去了,就落人口实了。别人就会说:那谁谁谁,还给他家介绍儿媳妇呢?嗐,他爹都进过芭篱子呢。 那说不准能成的亲事,也会黄了。名声这东西,在这个年代还是特别重要的。哪怕是坏人,也有道德约束着。这个道德也许开始不太管用,但是过后一定会找到你。 赵大鹅深知这一点,前世的时候,村里好多人家家庭条件也可以,儿子长的也可以,但是就是比如一些其他的事情,诸如:以前父子不和,婆婆不孝顺,家里事多,脾气不太好,人品不咋地。 最后通通打光棍了。 这茬人的重男轻女,一定会导致未来的时候,男多女少。现在还不是特别严重,或者说还没看出来。 但是实际上,像周天富这个年纪的人,多多少少已经开始男多女少了。彩礼开始飙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当然另一方面,女孩子对于自己自身权益的保护,加上女性地位的提高,也是实实在在的。 像这个时代,城里的经济越来越好,小姑娘去做服务员的很多,但是很多农村的小伙子抹不开面子,老守田园,也一定会导致,未来的几年里,这种娶媳妇难受,费劲的情况会出现。 周育仁也觉得赵大鹅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咽不下这口气。 这姚会计欺人太甚了。 “那咋整?我也去他们家门口埋钉子,出门扎死他。或者……” 周育仁眼色非常阴冷:“我去他们家祖坟埋钉子……” 赵大鹅都愣住了:“这个……” 这个问题吧,瞬间就上升层面了。祖坟埋钉子,还真有。 赵大鹅想起来这个就觉得丧气。前世由于张翠兰的折腾,加上赵铁刚各种喝,导致这两口子在东台子村附近方圆百里,那是一个没人缘。赵永波就娶不到老婆,相亲一个散一个,后来张翠兰就跑到祖坟,估摸是看香或者什么大仙指点她了,张翠兰把赵廷绪的坟,埋了十八颗铜钉,要锁尸………还是后来有一次别人不小心刨药材发现的…… 所以说,去别人家祖坟埋钉子这件事,赵大鹅倒也不太奇怪。 程锦溪却冷着眼睛看着周育仁:“你是不是有毒呀,啊?你往人家祖坟埋钉子?人家不会给你埋?” 周春文倒也不在乎,反正以后如果有幸自己嫁人了,那娘家的祖坟,又不关她的事。 再说了,周春文才懒得管这些事。周春文是知道周育仁那点能耐的,违法的事他天天说,一看到戴着大沿帽子的,他立刻就怂了。 切。 “那咋整?就让他这么欺负我们家?我得想法整他。”周育仁脸色很不好,但是他脑袋不太够用,空有一个报复的心理但是具体怎么报复姚会计,他是一点主意也想不到。 “大姨父,你等会就在家门口柴火垛旁边,你挖个坑,里边你就放上钉子。咱们几个都知道在哪,之后等会我表哥回来,你也告诉他一声。”赵大鹅说道。 “平时你们家也没什么小孩子来玩,不可能有人闲的去你们家柴火垛旁边去折腾玩什么的。别的大人,正常人他也不可能去。谁家串门去看柴火垛?对不对。之后,咱们就等着,我估摸着,他这埋了五个板子,一定是昨晚上偷摸埋的。要白天他不敢来,咱们今天都装成没事的人,他就看不出来有人挨扎了。他看不到你遭罪了,他一定还会再来埋的。踩坑里,就扎死他。” 周育仁一听,顿时眼睛就亮了,笑容也有了:“对对对,我看大鹅说的对。” 程锦溪蹙眉:“就你啥也不是,都不如一个孩子。” 周育仁尴尬不已:“那谁叫大鹅这么聪明来着?哈哈哈……” 赵大鹅也嘿嘿一笑:“之后大姨父你和我大哥,你俩也别睡觉,也别抽烟。就半夜躲柴火垛里边,听见有人踩到钉子了,你俩再出去。出去就拿着棍子往死了打。记住,打腿。把他腿最好打折了,他以后就再也不管了,记住哈,千万别说话啥的。打完了,你俩就跑,回头你俩绕个圈,从后墙回家。无论那个人是谁,你俩都别说话。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着谁打的,打折了腿,他都找不到人说理去。” 赵大鹅一说完,周春文倒吸一口凉气:“嘶……大鹅,你这主意多少有点缺德了呀。再说了,把人腿打坏了,人家不得讹上我们家呀。” 赵大鹅一摊手:“不承认呀。你凭啥在家腿摔折了,跑我们家门口来讹我?对不对……” 赵大鹅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就明白啥意思了。 这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清楚是谁。 就算被打的过后说:周育仁打的我。 别人能信吗? 问题是被打的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别人家的门口?这一点不怪吗? 难道人家老周家有大闺女,你惦记?那你不是该挨揍。 随后周育仁问道:“那得挖个多大的坑?” 赵大鹅想了想:“整个半米深左右的就行,天冷,这都得用洋镐挖,要不挖不动。太深了容易把人摔死了。对了大姨父,我刚刚是那么说,你俩到时候动手呢,尽量是打疼打服,别真打死了或者打成大残废。要不就不好弄了。” 周育仁点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程锦溪还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随后赵大鹅放风,周春文策应,周育仁在柴火垛旁边,开始用洋镐和铁锹挖坑。 冬天冷,土基本都冻上了。 幸好柴火垛旁边避风一些,温度没有那么特别低,所以还挖的动土。 要不然,那真是一个镐头下去,一个白丁。 东北极度的严寒,导致河面结冰,土地也会冰冻,形成冻土。冻土层一般在三十到五十公分。如果不见日头的地方,冻土层可能会多达一米多。 冻土是这个样子的,一般冻住之后,再用工具弄的时候,有点像砍软木。所以就必须用洋镐。 洋镐就是十字镐,反正但凡这个时代用的稍微上点技术含量的,多少都加个洋字。洋镐比普通镐头更结实一些,如果用普通镐头,真容易别折了。 就这么刨了快一个钟头,周育仁才弄出来一个半米深,一米见方的那么一个坑。随后把那会赵大鹅和周春文捡着的带着钉子的木头板子,好好修理一下,放在坑里。 随后用一些比较稀碎的柴火叶子给简单掩埋上,又在旁边边缘放了一点水。 估摸十几分钟,这水就会结冰,就会更滑。 随后几个人就回屋了。 等到天彻底黑了,周天富回来了。程锦溪就立刻告诉了周天富这件事,并且说道:“眼睛好点,别和你爹那么瞎,没让坏人踩着了,自己把脚扎了。” 周天富赶紧说知道了。 随后,等到快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周育仁和周天富爷俩,就躲到外边去了。 周春文看着瑟瑟发抖冷的不行却要出去蹲坑的爷俩出去,她趴在炕头,皱着眉头问赵大鹅:“大鹅呀,我怎么感觉你这个主意,多少有点废我爹呢?这万一今天晚上没人来,我爹不白蹲一宿?” 第二四六章 赵大鹅一边喝着茶,一边不屑一顾的说道:“这事你可别怪我。我又没说现在出去,对不对我说的是晚上出去。这个晚上指的一定是半夜三更的时候。谁让他俩出去的这么早了 大姐,我就问问你。你说你要干坏事的话,是不是也得夜深人静没人的时候去” 周春文点点头:“差不多。反正某些人干坏事,都是半夜两点 否则,不管你加入那个宗派,他们也不可能让你的武煞再次觉醒,你能不能修炼到武煞师都很难说。 看着她欢天喜地、笑容可掬的样子,莫川阳的心好痛好痛。她夸宋彬的每句话,都像一把把利剑扎在他的心上。 “确实长的很漂亮。据我所知,她是一名很有影响力的情感主播。”马尚实话实说。 “尽可能助我前往魔源秘境的最后一层。”苏冉冉认真的点点头,又道:“魔源秘境的来历应该在封神时代。 大晚上的,不在自己屋子睡,跑去和别人争床,就和她之前猜测的那般,是真的有病。 恶鬼一见他手中的请帖,原本傲慢不屑的鬼脸顿时一变,满是谄媚,弯腰弯得几乎脸垂地。 还没走到门口,江舟就听到一阵如老鸦般尖锐的声音,在发出一连串尖酸刻薄之极的咒骂。 他们正下着五子棋,后者对前者就是一顿猛杀,哪怕李白在一旁不断支招,却还是没有还手之力。 只是,经过细细的查验之后发现,引走白玉城驻城使的人与橙花楼的关系甚是亲密。 而那位大名鼎鼎的法海也是被气炸了,区区一个杂毛邪神,也敢来挑衅他两次 时辰已经过了戌时,打从远离了河岸时起,路上也是静悄悄的,只有这一行人车轮压地的声音以及拉车的马匹马及护卫们骑乘的马蹄之声。 当然,异族联军也不是笨蛋,吃了亏后的他们将兵力分散,以稀松的队形一点点地突破魔磁大炮。 说起来官位高,可到了真事上,他也不过就只能在一旁看看罢了。 凤孝曾经谋划过各种死局,军中的死亡数以万计,期间也会有无辜的百姓。但只有这次伤了唐宁,让他心中觉得不安。 “好了好了,别闹了。这都听过了,总该说说你的办法了吧。嫂子。”廖庚也忙打着圆场说道。 顾涵浩冲曲晴身后那个看起来‘精’明强干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示意凌澜跟他出去,把审讯室让给这对夫妻。 今天便是秀姐的儿子长河和几个村里的娃子来喊他。明珩在院子里应了一声便抓着衣裳跑了。 那名叫蓬莱的弟子修为在练气九层,跟他差不多,有机会!难道浮黎祖师还会因为这样的大选而针对他 坐在一旁的欧阳菲儿那里不知道欧阳青烟说的事情是胡编乱造的。 当撞击声平息,光芒散尽之后,现场已是一片狼藉,金刚石铺就而成的通天宫大门外,赫然被轰出一个深三尺宽一丈有余的大坑,大坑的上方,正是适才神龙与千剑相撞之处。 如果真扶植出一个西蒙维斯特洛的傀儡,即使知道这样敏感的内幕,或许永远都不会曝光出来,但,哪怕确认自己的身后名不会太好,内心深处,叶利钦终究不想成为俄罗斯民族的千古罪人。 其实这种超巨神兵的适应性是很强的,不光可以在地表作战,甚至还可以在水中作战,哪怕就是飞到天上,也能凭借8条手臂砍死无数敌人。 第二四七章 夜里,姐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中天色渐渐深了。 而在深夜的另一端。 姚会计穿戴整齐,手里拿着一大把铁蒺藜,就准备出门了。 姚会计的老婆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老姚呀,你说这老周家白天就没踩着钉子我看他们家好像啥事没有,你那钉子是不是砸的时候太浅了,人家鞋底厚,没扎着脚” 姚会 也是在这一霎那间,天地变幻,无尽灵脉同时向着那眼睛睁开之处流去。 不管是给宠物喂食,还是宠物美容,她都会主动热心地来帮手,让杨燕省事了不少。 大约走了五六分钟,前方寒光一闪,却是许佩加的宝剑扎在湖底。 他目光看向了被吊在悬崖边的安德鲁美达公主,那些惶恐的信徒们全都跪在了地上,向着接近的海妖祈祷,却不知根本没有作用。 这些光点在这个星辰空间中缓缓旋转,就好像真正的星辰在不断的移动一般。 “都是些宿老名儒,我又能作甚人微言轻,那些人如何肯听我的劝要是没猜错,中秋节后就会有人上辞官的折子了。那些人都这样了,我就更不好说了!”闻成业轻轻的叹气。 在这个时候,他只能装糊涂,把锅甩给米粒,让她来跟杨燕解释。 次日早朝,皇帝像往常一样没有上朝,朝会由郭咏主持,范进一提议,朝廷理应表彰霍家,贾征和董齐立刻附议。 这也正是杨燕绝对相信米粒的原因,一切都透明,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经过一个赛季的熏陶,看台上的维多利亚与玛德琳两人,自认自己也算懂球的铁杆球迷了。 “公……请住手……”半举着双手,被郑易轻揉着脸蛋的柳梦璃一脸的羞涩,颇为窘迫的低语着,想要伸手抓开郑易的双手,却又觉得不合适,最终只能保持着现在的动作。 所以,秦唐宁愿不赚这钱。而之前找他的公司,大多都是饮料、奶粉、零食等各种食物,故此秦唐全部都推掉了。 “艾露莎!!”艾尔利克大吼一声,然后在火焰鸟还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就已经从它的背部跳了下去,然后一连串的踏空步直接闪现到了山顶上,紧紧地搂住了艾露莎。 而当所有人达到这寒冰世界的时候,包括肖恩在内的所有人俱是目瞪口呆了,这种力量,这种冰封,恐怕任何人在里面都活不下去吧。 十分就在金刚分神的瞬间,郑易手里的龙牙携带者强烈的雷电对着地面劈了下去,狂暴的雷电从地上爆发出来,向四周扩散,在前方的骷髅无一例外的都被笼罩了进去。 他不知道,这星云变功法模拟的是宇宙的演变,头两层是凝练出星云气旋,然后逐渐积累能量,等到能量增大增强到一定程度,就会向内塌缩,形成聚变,凝练出一颗恒星来。 所以在签署双边和平协议之后,德赛告知在座的议会代表团,他和他军队将在8月5日中午进入里斯本,但今晚,自己会在里斯本对岸,特茹河南面的巴雷鲁城内下榻。 “你的意思是说,宏达集团有可能在海东、或者说黄金海岸这里投资建一处高档社区”陈华东闻弦歌而知雅意,马上有些振奋地问道。 “混蛋!你竟然敢伤害圣主大人”楚白怒不可遏,全身砰的一下冒出橘红色的斗气火焰,双手一抖,立时丢出两道旋转的火焰刀,向着陈明的肉身嗖嗖疾飞而去。 第二四八章 屋里的赵大鹅早就闭了灯安静的呆着,旁边的周春红呼噜打的震天响,赵大鹅睡意全无,怼了怼旁边的周春文。 “大姐,睡着没?” “大姐已经死了,小事烧香,大事烧纸。”周春文不耐烦的翻身过去,不搭理赵大鹅。 赵大鹅继续扒愣了一下周春文:“大姐,这都夜里十二点多了,我咋没听见外边有动静呢?你说你爹和你大哥,不会冻死了吧……” 周春文猛地坐了起来,把头发给系上了,倒吸一口凉气:“嘶……大鹅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俩二傻子九点多十点来钟就出去了,这大冷天冻两个多小时,别特么没蹲到姚会计,明早再给他俩收尸去。” 随后周春文穿上了上衣和棉袄,一边穿一面埋汰赵大鹅:“大鹅,就你出的馊主意。我可就一个爹,我爹要冻死了,你说咋整?” 赵大鹅:“我赔你一个亲爹?” “你拿什么赔?”周春文怼道,不过随后就感觉不太对劲:“不对呀,哪有赔个亲爹的?整的好像我缺爹一样。我呸!!!” 周春文就要开灯,让赵大鹅给拦住了:“等会儿。我就那么说说,再等等。万一一会儿有人来,看咱们屋里灯亮着,该吓跑了。” 周春文只好作罢。 不过周春文仍旧把衣服什么的都穿戴的好了,重新坐到炕头,也不睡觉,也不说话,就这么呆着。 赵大鹅也坐了起来,穿上了棉袄,坐了一会觉得困的不行,就躺在枕头上,眯着。 虽然晚上睡觉的时候,喝了一碗浓茶,但是丝毫不影响她困,有可能经常喝的缘故,身体有一些免疫了。 赵大鹅刚睡着一会儿,就感觉外边好像有动静。 赵大鹅瞬间就清醒了,今晚为了以防万一打草惊蛇,周春文把狗子都栓到房子后边去了,这样风声太大,狗子也就听不太好前边的响动,免得到时候狗子一叫,吓跑了人。 赵大鹅撩开窗帘,看着黑漆漆的夜色,外边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她盯着门口方向看了一会儿便低声说道:“大姐,来人了。” 周春文冷哼了一声:“大鹅呀,我刚刚看了,啥也看不见。你看见个啥了?看见鬼了呀,这么黑的天,你可别吹牛了。” 不过下一秒,就听见外边哎呀一声惨叫,随后就是一声愤怒的咒骂:“卧槽!哪个狗娘养的在这挖坑……” 赵大鹅心头一喜:“嘿嘿嘿,嘿嘿嘿。哎呀,哎呀,那谁掉进去了。茬不死他!” (茬在这里边是一个特有动词,和扎差不太多的意思,但是是一个被动词汇,类似于被扎的那种词,用的时候极少,非常特殊的方言。) 周春文也立刻爬到窗台,从玻璃往外边看,可是黑漆漆的,啥也看不着,就听见一声声的哎哟声传来。 过了不到一分钟,就听见那声音陡然提高。 “哎呀……我去你大爷的!” “你们是谁???别打我脑袋,别打我脑袋……” “啊……”一声极为刺耳的尖叫声传了出来,声音里似乎还含着深深的疼痛感和恐惧的气息。 “我的腿,我的……” 随后,一切仿佛未曾发生过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在屋里窗台边上趴着的姐俩一脸茫然:“嘶,不会打死了吧?”周春文有些害怕的说道。 赵大鹅也不知道,低声嘀咕着:“这个要看你爹下手,不过听刚刚的叫喊声,估摸是疼晕过去了。” “那咋办?” “胳膊折了腿折了好办。刚刚那么大动静,装不知道,就显得不太合理了不是?”赵大鹅分析道。 确实刚刚夜里突然有那么大动静,左邻右舍都该醒了。这个时候装不知道,恐怕就不太合理了不是。 “一会儿,等他俩回来。之后再开灯,之后再出去假装看看。记得叫上邻居……” “大鹅呀………”周春文眼神古怪的看着赵大鹅:“你又不是头一天住我家。我家东边那邻居是瞎子……曾瞎子,从小就瞎了,至今已经六十多年了。一会带他出去看看?还是说我家西边的邻居?西边的邻居是个瘸子,得了小儿麻痹症瘸了,也已经瘸了好几十年了,走道老费劲了,这黑灯瞎火的,叫上哪个邻居?” 赵大鹅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大姐,你家这俩邻居,是真特么优秀。” 要说起来这个,赵大鹅还是知道的。比如周春文口口声声说的三国演义,基本上就是小时候,听上边那个邻居曾瞎子讲的。那个人性格不太好的样子,但是不是什么特别坏的人。毕竟瞎子也干不了什么坏事。 下边那个邻居,极度吝啬。人是个瘸子,有点残疾,今年六十多岁了,上边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瘫痪的老娘相依为命,瘸子本身是个光棍汉。 不过曾瞎子不是光棍,他还有个老婆,他老婆还是老赵家的人。不过不是本家的,是一个出了五服的人,叫赵维卉。也是一个半残疾人,赵大鹅还得管她叫大姑奶奶呢。 老赵家男人的辈分是廷、铁、永、忠、仁。女人的辈分是维、春、清、秀、淑。 人多,也有乱起名的,不过那是少数。毕竟赵大鹅这种属于特别特殊的了。家里两个,一个是乱起的,一个是赵大鹅乱起的…… 这个赵维卉有羊羔疯不说,还是两个鼻子。也就是她有四个鼻孔,很吓人的那种…… 当初不犯病的赵维卉就嫁不出去,犯病了的赵春卉更嫁不出去。好在,最后遇到了不惧怕她长相吓人的曾瞎子…… 两个人呢还有两个孩子,不过一个孩子英年早逝了,具体得了什么病,赵大鹅不知道。另外一个孩子,也是先天脑瘫,虽然还在,而且年纪很大,但是也没办法出门,容易找不到家。所以曾瞎子经常把那娘俩关起来,因为出去他俩就找不到家了。只有曾瞎子精神还正常,而且是个手艺人。 但是不管哪个邻居,都不太好当做证人的…… 赵大鹅想了想,问道:“大姐你家就没啥正常点的邻居啥的?” 周春文无奈的摇摇头:“这个真没有……” 赵大鹅脑袋极速的运转着,心里想着对策。 不出去的话,一会儿没事。先不说姚会计被打死没,就算没死,如果晕过去,冻几个小时,明早也就凉了。 东北的冷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能冻死人的。 别看说要是胳膊折了,腿折了,问题不是特别严重。但是如果冻死人了,这性质就立刻变大了。 不过这深更半夜的…… “有了……”赵大鹅眼神一冷。 “大姐,放火烧柴火垛。” “啊?”周春文都惊呆了:“卧槽!大鹅呀,你这是要毁尸灭迹咋滴?” “大姐啊,你看我像那种人吗?”赵大鹅说道:“大姐你去,把你们门前最前边堆着那堆玉米秸秆,给点了。那个距离你家木头的那个柴火垛,有点距离。一定烧不到那里……着火了,人就来的多了。到时候,就会有人看见姚会计了。而且你家都着火了不是,那是不是姚会计放的?大伙就该怀疑了。” “那到时候姚会计腿折了,说我们打的怎么办?”周春文问道。 “证据呀。”赵大鹅说道:“说话要讲证据。在你家门口,他腿折了,就是你们打的?他有个毛的证据。再说了,大家伙一群人呢,谁都能看见着火了,但是绝对看不见有人打折了他的腿。你们就说火是姚会计放的。先倒打一耙,之后再说。” “好嘞。”周春文拿着火柴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周育仁和周天富从后边回来了。 再之后,周春文跑了回来。 一两分钟之后,只见老周家门前最前边的那堆玉米秸秆,就着火了。 火光窜天,红了半边天。 周育仁还疑惑不解,赵大鹅便把刚刚的话,和他说了。 周育仁问道:“那现在咋办?” “换身衣服,装作啥也不知道,出去救火救人。” 于是周育仁和周天富换了衣服,便出去了。 村里着了火,瞬间就出来一大群人救火。 不过与其说是救火,倒不如说是说来看着别让那火蔓延太大,把整座山给点着了就行了。 都说水火无情。 实际情况也是如此,玉米秸秆着了的时候,两三驴车的玉米秸秆,那火苗子足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隔着十来米都感觉烫脸,所有人都到不了跟前去。 村里也只有一口老井,确实有人提着水桶带着水来了,周育仁却说道:“火太大了,救不了了。人别伤着,这棒子秸,不值钱。就当过年点大火堆了。” 众人看周育仁这么说,也都不救了,开心的看着。 突然就有人发现了昏迷的姚会计:“哎呀,这不姚会计吗?他啥时候也来了?姚会计……姚会计……” 姚会计早就被人给拖到周育仁家门口旁边,不过还是没有醒过来。 众人纷纷疑惑不解:“哎呀,他跑这睡着了?真邪门了啊。大伙来救火,他倒睡着了?” 这时候姚会计的叔叔,也就是村长看了看姚会计的脸色,总感觉不太对劲,他低下头摸了摸姚会计,一切还正常,他就迷糊了:“这咋回事呢?他啥时候来的?” “不知道。”众人都这么说。 周育仁也一脸茫然的说道:“不知道呀,刚刚大伙忙着救火来着,没注意看。” 赵大鹅在一旁,看别人提着带水的水桶说道:“不会是火太热,姚会计热晕过去了吧?要不给他整点凉水,让他清醒清醒?” 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做,也就默认了赵大鹅的说法。 于是赵大鹅提着一桶水,kutong一声,就把水倒姚会计脑袋上了。 (kutong也是我们当地特有名词,就是形容倒水或者落水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姚会计吭叽吭叽的醒了。 “啊~~啊………”姚会计声音拖着特长的尾音,哼哼唧唧的叫疼:“疼死我了,我的腿……腿折了……” 村长大惊失色:“啥?腿折了?咋回事?” 姚会计再抬头,才发现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他都懵逼了:??? 怎么这么多人? 姚会计刚想说是周育仁打折的,但是全村人都在这里,谁信? 问题,他腿折了,折在别人家门口? 多少有点离谱了。 姚会计再向那边看,火光冲天…… 他更懵逼了:卧槽!着火了…… 姚会计现在大脑都有点不太够用了,他现在彻底乱了。全村人都在,但是没人看见他干坏事来,也没人看见他被人把腿打折了。 如果他说出来,腿是被人打折的,那被谁打的,他没证据不说,别人一定追问,他为什么半夜来这里?难道半夜报复周育仁的事,能说出来?那他这个会计不用当了。 “我……我……” 姚会计吭哧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说辞:“我第一个看见老周家着火了,我着急就跑来了。天太黑,我没注意看,大腿磕到电线杆子上了,我跑太快了。就折了……” 众人一脸懵逼:卧槽!!!大腿撞线杆子撞折的?这得多大劲!!! 它,不疼吗? 赵大鹅在一旁听着也是愣住了:卧槽!!!狠人呀!!! 不得不说,这姚会计真有两把刷子,丑事说成了好事不说,还瞬间拉升了自己作为村里会计的高大形象!!! 不得不佩服他!!! 村长将信将疑:“那……你咋整?” 姚会计心一横:“不用管我。救火要紧。老周呀……” 周育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哎呀,老姚,你看你,为了我家事,腿都跑断了,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呀……” “我身为村里的会计,村里的事,就是我的事!!!”姚会计义正言辞的说道:“不就是折条腿吗?也都是小事。只要村里的人没事,我心里暖和呀。老周,只要你家柴火没事,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周育仁就差点上前握住姚会计的手使劲摇了:说句人话吧行不行,求求你了,你再不说是我打折的,我都不好意思要主动承认了。 这么高大上的姚会计,不仅瞬间提升了形象,而且也将这件事给掩盖了过去。 村长点点头,颇为满意的说道:“这事你做的好。不亏是我侄子……” 第二四九章 姚会计在所有人竖起的大拇指中,被人架着回家了。 到了家的姚会计那是一脸冷汗直流,当然了也有刚刚赵大鹅泼的那桶水结的冰,此刻也化了…… 姚会计的老婆虞夏青都懵逼了:“老姚,啥情况呀?你这是……这是………” “你给我闭嘴!你个妇道人家!!!”姚会计怒喷虞夏青。 毕竟这会还有外人,那两个搀着他回来的两个人还没走。 虞夏青平时也怕姚会计,虽然是姚会计的老婆,但是家里要是没有姚会计,虞夏青可享不了这么多的福,所以碰见大事的时候,虞夏青对姚会计那是言听计从的。 虞夏青看着一瘸一拐,并且面色铁青的姚会计现在的状态,知道今天的事,是大事。所以,她也就不说话了。 甚至还特别热情的招呼两个扶着姚会计的人嘘寒问暖的。 随后,姚会计被架着上了炕头躺着,扶着他回来的两个人也就走了。 姚会计甚至面露笑容的说道:“哎呀,辛苦你俩了哈。天太黑,不多留你们了哈。” 两个人匆匆告别,便离开了。 姚会计等人走远,双手抓着被子,疼得呲牙咧嘴,把牙咬的嘎嘣响。 一颗后槽牙,不争气的被姚会计给自己咬碎了。 后槽牙:特么的,我就一颗牙,我特么招谁惹谁了,把我整碎了算咋回事? 虽然人们常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但是很显然,牙疼和腿折了的疼,不是一个概念。 腿折了是钻心的疼呀,不过为了体现自己的男子气概,姚会计一狠心一跺脚,把那颗牙给吞了进去…… 虞夏青看着姚会计痛不欲生的表情,关切的摸了摸姚会计的头…… 结果姚会计赶紧抓住虞夏青的手:“别碰腿,我腿断了……” 虞夏青嗷的一嗓子,吓的晕死了过去。 姚会计一脸懵逼:??? 我腿折了,虞夏青你特么晕过去是几个意思? 这是嫌弃我了吗? 姚会计一个大嘴巴就把虞夏青给呼醒了:“你个败家娘们,我说我腿折了……” 虞夏青捂着脸,一脸茫然:“啊?腿折了……那之后呢?” 虞夏青都已经吓的麻爪了,她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整个人精神都开始恍惚起来,嘴里念叨着:“腿折了……打我一个大嘴巴……但是腿还是折了……打我一个大嘴巴,也没用呀。那我不是白挨打了?” 姚会计眉头紧皱,呵斥道:“你个妇道人家,沉住点气。别魔魔怔怔的。” 虞夏青愣了愣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那你腿折了,你不应该去医院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姚会计摆摆手:“明天去,今天不行了。” “为啥不行?” “大半夜,怎么去?你特么说为什么不行?”姚会计气的破口大骂。 “你别急呀。”虞夏青被姚会计给训的整个人更懵逼了:“我……我不是担心你的腿吗?” “死不了。”姚会计眼神冷漠的说道。“明天白天,天亮了,咱们光明正大的去医院。” “好。” 虞夏青去柜上拿了两片止疼片,递给姚会计:“喝点止疼片,没准好受点。” “没用。”姚会计嘴硬道:“已经疼得不知道疼了。” 姚会计已经整个人都麻了,是真的麻了。他感觉腿折了,之后可能大脑一直处于特别疼痛的状态,整个人被疼痛感折腾的太久,导致现在基本上感觉不到特别疼,就是麻,能挺住。 “咋回事呀?”虞夏青问道。 “别打听了。”姚会计说道:“反正,如果有人以后问你,你就说我本来在家了,是周育仁家里着火了,我去救火。在这之前,我都在家,听明白了吗?” “不明白。”虞夏青愣住了:“不是,老姚你糊涂了,你不是去给周育仁柴火垛放铁蒺藜吗?怎么成了救火?到底啥情况?” “你不明白你娘家的老母亲呀!”姚会计气的七窍冒烟。“我让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你别打听没用的。反正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我家老姚,一直在家了,看见周育仁家里着火了,他身为村里的会计,勇往无前,去救火的路上,人撞了电线杆子,腿折了。” 虞夏青瞬间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不是……老姚,你家正常人撞电线杆子,腿能折?你给我撞一个去。” 姚会计直接拿着身旁的茶杯就砸了过去:“我撞你娘家的老母亲呀!你咋这么多废话!我让你怎么说,你怎么说。” 虞夏青只好闭嘴:“行。” “之后明天我去了医院之后,你抽空去乡里,找一下乡里的宣传部的孟主任,让他给我宣传宣传:举人杖子村姚连文会计,为了救火,不畏艰难,撞折了腿,仍旧不下火线……” 虞夏青点点头:“行。” “之后咱们还得和我叔叔要钱治病。我是为了工作,腿折了的。我对村里贡献这么大,村里花钱给我治病,也是应该的吧?!” 虞夏青又点点头:“行。” “你能换句话不?” “行。”虞夏青现在不敢顶嘴:“你让我干啥你干啥。但是我想知道,你腿到底怎么折的?” “真撞电线杆子了。” “哪根电线杆子这么结实,能把人的腿撞折?再说就说电线杆子瞎,你也不瞎呀。你别和我撒谎。”虞夏青说道:“是不是别人打的?” “怎么可能?”姚会计颤抖着身体,坐了起来:“我姚连文怎么可能被人打?我是谁?我是举人杖子未来的村长。谁敢打我?!” “那你腿咋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就折了?” “撞电线杆子了呢……为了救火,我撞电线杆子了,行不行?” “好吧。”虞夏青无奈了:“爱说不说,我睡觉了。” “给我整两片止疼药去。” “自己去。” “我腿折了,动弹不了呀……” “又不是我整折的,你和我喊啥……” …… 而另一边,自从姚会计被人架着给带回家之后,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周育仁家门口那垛玉米秸秆,就已经烧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地草木灰了。 不过好在村民来的多,在附近也泼了水,这样火势没有扩大,其他人家包括周育仁旁边的柴火垛也都安然无恙。 大伙来帮忙,程锦溪把当院的灯打着了。 (当院,形容词,通庭院。) 那边周春文也忙着烧开水,大家别管怎么说,一个村都来救火来了,起码也得给人喝一碗热水吧。 所谓水不暖人人自暖。 村里讲的就是一个人情世故。 周育仁也乐乐呵呵的和村长说着话:“村长,我就说老姚这个人挺好的。啥时候都是公私分明。虽然他私下和我不对付,也经常针对我,但是这次着火了,老姚身先士卒,为了给我救火,腿都摔折了。我心里过意不去呀。 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腿要好,起码得小半年呢,我这没啥好东西。前两天有人送我二斤黄连。这东西清热解毒,防止伤口感染,效果真心不错。村长你替我送给老姚了,到时候您就辛苦一下,和老姚说:我们一家几口感谢他十八辈祖宗。” 村长听周育仁这么说,虽然没多想,但是多少有点怪怪的说道:“老周呀,这黄连不是补药吗,而且还挺贵的。你要有用,就留着,千万别乱花钱。天富刚刚定亲了,人家还没来相家呢,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二斤黄连,也能值得个百八的。不说多贵重,主要是礼轻人意重。我替我侄子,谢谢你。” 村长是老好人了,但是他也觉得周育仁送黄连多少有点离谱了,他都活七十多岁了,还真不知道腿折了吃黄连的。 黄连不是给哑巴吃的吗? 周育仁看村长不要,也不硬给,笑着说道:“这大半夜的大伙都忙活坏了。进屋喝碗热水,暖暖身子。” 不过多数人却看火已经灭了,没什么危险了,现在都夜里两点多了,零下二十来c,一个个冻的红脸憋肚的,早就想回家了,于是纷纷告辞。 村长也打算走了,不过毕竟是村长,周育仁还是要送几步的。 “村长呀,你这么大岁数,这么大冷的天过来,我这心里暖和呀。”周育仁一边送着村长,一边说道。 村长点点头,嘱咐道:“风大,你可得注意点。这火火星星的,可真zhi不dei呀。这要把山给整着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村长说的没毛病呀,在山沟沟里住,确实需要注意用火安全的。要不然随便一场火,大山就没了。 别看山上都是树,但是好多腐柴和陈年的树叶子,到时候风借火势火借风势的,就不好整了。 “去年白塔子那边,就是放个二踢脚没注意,把山给整着了。那家伙的,烧出去二百多里地。”村长停下脚步:“好了,你也别送了。我回去了。你多注意点,别再整着火了。” “我注意点,注意点。你放心吧。”周育仁笑呵呵的说道。 这边村长都走了,其他人也就基本上走的差不多了。 只剩下东边那个邻居曾瞎子,一步一步的往回挪了…… 但是可能风大,影响了他的判断,一不小心,掉大沟里去了…… 赵大鹅远远的看着,整个人都惊呆了:“卧槽!大姐,你这邻居不是说,能掐会算的吗?这二百米的道天天走,都能走大沟里去?他怎么算的?” 周春文没看见曾瞎子掉沟里去,疑惑的抬头问道:“算啥?算命呀?” “不是,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你没看见?” “没有呀,你看见啥了?” “我看着你家邻居,就那个曾瞎子吧,刚刚掉沟里去了呀……” 周春文一拍脑门:“我了个去呀!!!救人呀!!!他是真瞎,不是装的,掉沟里不正常吗?” 周春文蹭蹭蹭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她又蹭蹭蹭的跑回来问赵大鹅:“掉哪个沟里去了?” 赵大鹅指了指偏东南的一个沟说道:“那个大沟。” 周春文赶紧招呼正在送村长走的周育仁:“爸,爸……快来快来。” 周育仁这才匆匆赶过来:“咋了?这么着急忙慌的?” 周春文指着赵大鹅刚刚说的方向说道:“那谁,老曾头,掉沟里了。” 周育仁呆住了,不由得呢喃道:“嘶……你说他瞎了吧唧的,救火他出来干啥?这黑灯瞎火的……” “看热闹呗……”周春文切了一声。 “他真瞎……咋看?” “不会听呀。”周春文不满意的说道:“快去把人给整上来去,别摔个好歹的,赶明个他该说是因为帮咱们家救火摔得了。” 周育仁也是无奈。 曾瞎子看不见路,问题这么黑周育仁也看不太好,只好回去取了手电,之后下了大沟里边。 周育仁家里出门百八十米,就是大沟。这个沟因为很深的话,就大沟。如果不太深的话,叫坎子。如果很浅叫,岔子。如果特别浅,漏子。 反正这边把这个定义的特别系统全面,但是一个词在新华字典都查不到。 周育仁家门前这个沟,其实也不是特别特别是,是两个坎子。 也就是两层。 累计这沟有二三十米深,但是第一层坎子还种地来着,距离地面也就七八米深。 周育仁到了沟边上,找到两棵小树叉子,用手拽着,就下去了。 用手电一照,曾瞎子四仰八叉的躺在一捆苞米秸上,茬的满脸是血。 曾瞎子全名叫曾国臣。 “国臣大哥呀,你没啥事吧?”周育仁赶紧上前问道。 曾瞎子摸了摸脸,继续躺着不动弹:去你么的,我都摔下来了,你问我没啥事吧?我特么事大了。 看曾瞎子不说话,周育仁上前一步,把他扶了起来:“国臣大哥,这是摔坏哪了?” 曾瞎子面无表情…… 当然了,由于天生残疾的原因,曾瞎子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不是那种睁眼瞎,而是纯瞎。 所以曾瞎子根本没有任何丰富的表情,即使他笑了,看着也面无表情。但是此刻他满脸是血,如果是平常人看着一定吓人,但是血在曾瞎子身上,反而看起来不那么疼一样,毕竟曾瞎子真面无表情的流血。 曾瞎子也不搭话,他摸着身边,想要找自己的拄拐。 第二五零章 曾瞎子摸了半天,把旁边的土豆抓出来一个大坑,也没摸到拄拐。 他这个拄拐,可是他的命根子。不仅可以当做他走路不方便的依仗,更是他的盲探棍子。 盲人走路,这个时代也没有导盲犬一类的,全靠一根棍子试探前边有没有坑坑洼洼的地方。 当然了,导盲犬就算这个时代也有,曾瞎子也买不起的。更何况他住的这个地方,不是沟沟坎坎,就是坡坡旁旁的,有啥都没用,该掉沟里还是得掉沟里。 大沟是无情的……一直用实力奉劝曾瞎子少出门。 虽然,黑夜对于曾瞎子来说,并不会和白天的时候,对他有太多影响。但是,黑天对周育仁有影响…… 周育仁也没看见曾瞎子的导盲杖,他说道:“国臣大哥,你找那个棍呢吧,可能掉下边去了。别找了,明天天亮,我给你找到,送你家里去。” 曾瞎子摇摇头:“不行,我没那根棍,我找不到路,我容易掉大沟里……” 周育仁一脸茫然:有导盲杖,也没耽误你掉进来呀…… 周育仁又说了一遍,明天白天帮曾瞎子找,但是曾瞎子就是不同意。 周育仁也不知道曾瞎子为什么这么执拗于非的找到那根导盲棍,不过不给他找到,他就不动弹。 周育仁无奈只好拿着手电四处看看,过了十来分钟,才在一处酸枣窝子里边,找到曾瞎子的那根竹子做的小木棍。 为什么说是竹子做的木棍呢,是因为本身这根棍子上头是一段家枣树的枣树木,下边绑着一小段竹子。 周育仁也不懂这个,把棍递给了曾瞎子,曾瞎子摸了摸,这才说道:“那咱们上去吧。” 有沟,自然也有上来的小路,周育仁和曾瞎子磕磕绊绊的折腾了十几分钟,才从沟下边上来。 从沟里上来的曾瞎子,叹了口气:“唉,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就算着了,今天命里有一个坎。果然应验了……” 曾瞎子能掐会算的,周育仁便写信以为真,便安慰的说道:“国臣大哥,这个坎过去了,以后就能一帆风顺了吧。” 曾瞎子摇摇头:“我算的时候,我今天有一个大坎,一个小坎。我不知道刚刚那个是小的还是大的……” “没事,甭管是啥,先回家。”周育仁扶着曾瞎子往家里走去。 曾瞎子却说道:“不了不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于是曾瞎子就自己走了。 周育仁也打算回家,到了家门口,看见周春文和赵大鹅还在外边呢,便说道:“天挺冷的,回屋里呆着去。” 赵大鹅和周春文摇摇头,同时拒绝。 周春文指着远处:“爸,你看曾瞎子干啥去了?” “回家了呗……嗯嗯?……”周育仁回头看过去,只见曾瞎子竟然又走错路了,走到了他家上边那家的李寡妇家门口了…… 李寡妇家里有条大黄狗,成天撒着也不拴着,不过一向很老实的。 平时那条大黄狗有时候几天不见影子,有时候就趴到中间。 今天,那条大黄狗,就趴到中间了。 因为周育仁家里着火了,它就一直趴那咬,后来大伙走的时候,那狗反而害怕,一声不吭。 这会儿曾瞎子过去,他拿着棍子这么点来点去的,之后就点到黄狗身上了…… 大黄狗一愣,随后张开嘴,对着曾瞎子的腿就咬了下去…… 凄惨的叫声,在空寂的山里传来,让赵大鹅都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嘶……这黄狗平时我看可蔫巴了呀,今天怎么犯病了?”赵大鹅有点疑惑的问道。 周春文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赵大鹅虽然也是“外来户”,这破黄狗还经常看见她就过来咬她的架势,一开始赵大鹅也特别怕,后来黄狗每次过来,赵大鹅就停下来骂它,或者直接低头要捡石头要揍它,打了它几次,这黄狗在以后看见赵大鹅,也会咬两声,但是不会真咬人。 赵大鹅是知道,李寡妇家门口的这条狗,确实有问题。 还咬过人呢。 举人杖子的村长,还找过李寡妇几次,说:你这黄狗咬人呀…… 李寡妇便说:咬人好呀,专门咬你们这种不要脸的老不死的…… 之后村长就不敢上门问了。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举人杖子的村长七十多岁了,虽然也不一定是特别正派的人,但是他可不想让李寡妇给沾包了。 至于其他人,更没人敢说什么。毕竟村长去说,都吃瘪了,其他人去说不得挨挠呀…… 人家是真寡妇,人家的狗子咬人怎么了?咬的对…… 谁让你去人家门口晃悠,不去人家门口晃悠,能挨咬? 这里一定就有人说,哎呀那黄狗不也出去溜达啥的吗? 那是真心不懂的外行人。 俗话说,狗仗人势。 这黄狗就特别特别狗仗人势,它是一条大型犬,还是个公狗,平时如果外边有味道,它就会很长时间不回家,但是一般天黑了,都回来。李寡妇也不怎么喂它,它还饿不死…… 在路上,就比如赵大鹅来周育仁家,它一点动静没有。只有赵大鹅路过李寡妇门口,它才咬的。 就像那会儿,姚会计过来闹事,没路过那里,黄狗也就没咬姚会计。 刚刚众人人多过去,它也没敢有动静,早就夹着尾巴跑了。 这会儿,曾瞎子过来了。 黄狗来劲了…… (黄狗:特么的,是个人就想吓唬我?门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曾瞎子身体太差,还是李寡妇家的黄狗太厉害了。 曾瞎子瞬间被扑倒之后,黄狗就变本加厉的咬曾瞎子。 曾瞎子手里拿着那根棍子,就打黄狗。 黄狗反手一口就咬着曾瞎子的胳膊,一边咬一边拖…… 曾瞎子疼得狼哭鬼叫…… 几个人也听的心惊胆战。 赵大鹅弱弱的问道:“大姨父,你就干看热闹?” 周育仁皱眉:“我倒不想,不过刚刚曾瞎子说他命里今天有一大一小两个坎子呀。我正在琢磨,曾瞎子算命是真特么厉害呀!两个坎子都算出来了……前脚掉大沟里了,后脚出来就让黄狗给啃了……” 周春文也不禁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这老曾头就是牛逼呀。我从小就听他说,他会算命,我还琢磨呢,这算命的能不能给自己算命。都说医者难自医,卜者难自卜。这曾瞎子已经超越了这个范畴,奔着半仙体质进发了。” 东北这边有好多半仙,或者大仙。 这个体系还特别复杂,形成好多流派。有的被后边的称之为什么出马,有的又带一些巫神系统。 一般算命的准的,叫半仙。说自己被什么什么上身了一类的,自称大仙。 其实算命这个特别玄学的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赵大鹅本身是无神论者,她更愿意接受的就是诸如那些年纪特别大的人,说的一些开导人的话的那种算命方式。 简单来说,就是自己碰见烦心事了,找个人看看,听人开导几句。也许你明知道他是故意说好话的,但是你也会心情好一些。 这才是对这个行业更好的一个定义吧。 曾瞎子其实还算挺有名气的,前世的时候,赵大鹅记得老头赵廷绪病入膏肓的时候,赵铁生还找到曾瞎子算了一次呢。 这个里边说的这个坎,就略带玄学。 这个坎,其实是可以过得去,也可以过不去。 所以这个东西,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比如那次赵铁生找曾瞎子看的,就是老父亲赵廷绪的病情,能挺到什么时候。 曾瞎子给已经成了植物人,不吃不喝,脑死亡的赵廷绪,说了一个坎:你爸爸可能是过不去这个年了。 结果老头真没过去那个年。 当然了,曾瞎子不看真病……还劝慰人们,有病去医院,不要病急乱投医。 “不是……你们说,既然曾瞎子知道自己有两个坎,他为啥还出门呢?为了应验?”赵大鹅有一些不理解的问道。 在家里不就不会掉大沟里,也不会被狗咬了嘛? 周育仁摇摇头:“大鹅你不懂。有坎也得过。孙猴子还知道取经路上九九八十一难,不还是照样去取经?” “倒是也有道理。” “哎呀,大鹅呀!”周春文倒是对曾瞎子印象很好,她鄙视的说道:“你懂个啥,在家没准就是别的坎了。没准房子塌了,没准被雷劈了,没准吃个豆包噎死了,反正他要有这个命,他就是喝凉水都塞牙不是?出来的话,其实能躲一躲,就好了。在外边,顶多受点苦……” 赵大鹅倒吸一口凉气:“还顶多受一点点苦?老头都快被狗咬死了……” 经过赵大鹅这么一提醒,周育仁才想起来:对呀,先救人呀!不然曾瞎子就不是有坎了,那是有一劫了…… 周育仁蹭蹭蹭跑过去,拿着铁锹,照着黄狗就拍了过去…… 碰巧黄狗看见周育仁过来,还带着家伙,嗷的一嗓子,吓的撒腿就跑…… 于是乎,周育仁这一铁锹,就拍在了曾瞎子的脸上…… 曾瞎子直接就晕了过去…… 赵大鹅远远的瞅着,都觉得肉疼:这曾瞎子今天真够倒霉的了,乍一出场,真的是“艳惊群芳”呀。 赵大鹅表示自己实在太困了,主要是没眼睛看曾瞎子的惨状,便拉着周春文回屋里去睡觉。 两个人到了屋里,先暖和了一下,看着睡的和死猪一样的周春红,陷入了沉思…… “大姐,你说要是有人来了,把我二姐给扛走了,她能知道不?” 周春文摇摇头:“够呛呀。全村都醒了,就她啥事没有。这样的人,一般活的岁数大呀,我就不行,我啥都操心。” 赵大鹅嘿嘿一笑,平日里,大家其实都多少有点事情干,忙这个忙那个的。虽然有时候赵大鹅也不明白,这人生为什么总是忙来忙去的,虽然不知道忙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只有忙起来,才觉得多少活着有点意思。 就周春红不忙,有人支使她干点活,她就干点活。没人支使她,她就睡觉。 而且心态也不错。 “睡觉吧,今天完美收关。”赵大鹅说道。 其实,过了今晚,姚会计腿折了这件事人尽皆知。 姚会计会不会被打怕了,赵大鹅不知道,但是估摸一时半会不会来找茬了。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起码要几个月之后,姚会计才能动弹了。 接下来,周天富的事,才是老周家的重点了。 不过赵大鹅倒也不是很担心这个,反正也不是自己娶媳妇,就先折腾周育仁吧,也让他体验体验,生“儿子”,带来的“快乐。”。 天亮之后,赵大鹅醒的很晚,起来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屋里也没人了,出去看了看,发现周春文正在院里手舞足蹈的和程锦溪说着什么。 周春文看见赵大鹅过来,便招手让她过去说道:“大鹅大鹅,我和你说。你说姚会计牛逼不牛逼,我听人说,姚会计因为见义勇为,让乡里评为了见义勇为好会计,得了一个大奖状。他媳妇满大街给大伙看呢……” 赵大鹅都蒙圈了:“啥见义勇为?” “姚会计他老婆说:姚会计为了给周育仁家救火,摔断了腿……” “卧槽!真特么能瞎掰呀,谁家救火能摔断腿?这都有人信?” “有人信呀……” “也对。”赵大鹅点点头:“这样为好。” 赵大鹅都得为姚会计的“聪明绝顶”点赞,不仅成功避免了尴尬,他还收获的名声,虽然折了一条腿…… 狠人呀! 这事,老周家一定不会承认姚会计的腿是他们打的,他们也得出去说姚会计是救火伤的。 那这件事,就是真的了。 姚会计摇身一变,成了好人了。 程锦溪却说道:“呵呵,那孙子真不要脸。我听说他现在在县医院呢,做了手术,估摸得住院个把月的。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还来针对我们家。” “应该不太会了。”赵大鹅说道。“不过谁知道呢。爱咋咋地。” 赵大鹅又和程锦溪和周春文说了几句,随后便出了门,回老宅看看。 还有就是好久没去赶集什么的了,家里吃的急剧减少,零食没有了,水果没有了,米面粮油,也该买点了。 不过先去看看赵铁刚去没去大姑家,这才是正事。 第二五一章 赵大鹅到了老宅,结果今天赵铁刚挺争气,还真的就去赵大鹅的大姑赵春妮家里了。 赵大鹅略感欣慰:赵老三这辈子终于干了一回人事。 闲来无事,赵大鹅就在村里晃悠……俗称街溜子。 正溜达着就看见赵廷明领着司马大炮三兄弟,还跟着四五个村民,浩浩荡荡的准备上山打狼去了。 里边还有赵大鹅的老爹赵铁生…… 赵大鹅看着这群人,自己都有点茫然了,于是他们路过的时候问道:“大爷爷,你们去idai去?” 赵廷明点点头说道:“是呀……” “咋这么多人?” “人多壮胆……” idai聪明着呢,你们这么多人,动静一大,idai隔着好几里地就跑了,那还打啥?”赵大鹅疑惑的问道。 赵廷明咳咳了两声,随后低下头低声说:“哎呀,就那么回事吧。只要把idai撵跑了就行了。不在咱们村出事,就太平长安,能打死了,自然最好。打不死,人也别出事不是最好了?反正第一位的是,人不能出啥闪失,对不对?” 赵大鹅一想,也觉得赵廷明说的歪道理,多少有点值得肯定的地方。 赵廷明的态度自然是能打死了狼,附近都消停了,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如果狼跑了,东台子村附近没有了,那就更好了。反正他只是村长,又管不了别的村,狼去了别的地方,和他赵廷明就没什么关系了。 赵廷明只保证东台子村别再出事,就完成任务了。至于其他的,他倒也没怎么想。 “大鹅,你去玩会不?”赵廷明问道。 反正赵廷明觉得这趟出去打狼,去了十几个人,还有三个“江湖大能”之辈,一定是万无一失的,带上赵大鹅也无所谓,就当一群人上山溜达溜达,呼吸一下东北特有的寒冷空气,顺带吸收点西北风带来的沙尘暴…… 赵大鹅也觉得没啥事,就问道:“那中午管饭不……” “管饭……” “好嘞。” 赵大鹅嘿嘿一笑,又混到一顿饭,舒服。 赵大鹅虽然住在大姨家,但是她也不太好意思天天混在大姨家吃吃喝喝的。赵大鹅都是尽量自己带或者买一些吃的,这样会好很多。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大姨虽然人很好,赵大鹅又是个孩子,吃吃喝喝是没问题的。但是有来有往才好。不过由于赵大鹅的母亲一直没回来,就算回来也没地住的问题,导致赵大鹅就被迫住在大姨家里。 她也是心里想着早点攒钱盖房子,而且能尽量出来混一顿是一顿的。 赵廷明家里条件也还行,赵大鹅也没少混饭去,而且去赵廷明那里,赵大鹅没太多心里负担。甭管怎么说,只要赵大鹅提一句我也姓赵,就可以硬气的混起来,至于以后搭的人情,那就是赵铁生和赵廷绪的责任了。 赵铁生又不咋地,不坑爹,难道还坑母亲娘家那边的亲戚? 切…… 赵大鹅于是就和赵廷明等人溜达的上山了。 一行人除了赵廷明、赵铁生还有司马大炮三兄弟之外,还有村里撵兔子的几个“杰出少年、杰出中年”……赵永东,赵永辉,赵铁清和赵铁昌。 所谓术业有专攻,这几位平时可是赶山的好手。抓兔子,能把兔子撵死了。 其中最厉害的就是赵永东了。这小子天生随他母亲孙晓霞的血脉真传,耐力特别好。身体还挺瘦,但是就是能跑。 普通人走了十几里路,那就累的不行了,人家赵永东能跑十几里路…… 赵永东今年才十五六岁,长的也没怎么长开一样,小鼻子小脸,穿着一双小劳保鞋,也不怕冷。 赵永东最牛的一个光辉历史,就是曾经徒步三十来里路,硬生生的把一只兔子,从东台子村,撵到了老爷庙镇,又撵到了草场镇,最后活生生把那只兔子累死了,肺都炸了……反正兔子死的可惨了,直接原地爆炸了。 有人说赵永东虎了吧唧…… 赵大鹅也觉得他虎,这不是特么的真虎嘛,跑几十里路,就为了撵一只兔子,够不够饭钱的? 那只兔子是抓着了,但是都没够他们家一顿吃的,之后还倒搭好几碗大米饭。 但是呢,赵永东反正一战成名,成了村里最靓的仔。 江湖人称——撵死兔。 另外一个是赵永东他爹,也就是赵大鹅的另外一个二叔赵铁清。 另外两个,赵大鹅不太熟悉,只能说认识,但是极为不熟悉。 一个是弹弓使得出神入化的赵永辉,这孙子…… 就是赵大鹅觉得赵永辉这孙子,是一点人事不干,所以不仅不熟悉,还反感的很。赵永辉没事就是拿弹弓打鸽子,斑鸠,麻雀,布谷鸟什么的。 赵永辉打这玩意,就是为了吃,问题赵大鹅特别反感这个。 先不说这玩意野生的,浑身都是细菌不说,就说这麻雀——当地叫家雀儿。 这玩意,它有肉吗? 打麻雀,就是祸害人呀。 赵大鹅这个人不是极特殊的情况,她这个人还挺圣母的,觉得万物皆有灵,不应该杀生。 赵大鹅这个圣母,不是那种传统意义的,她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不想杀生。至于别人,她也不太管。她也吃肉,但是从不自己杀鸡。 有时候,她也会心情不好,看见老鼠偷粮食,狠狠的打,但是有时候只是轻微的打。 赵大鹅经常是看心情,办事。 宁肯难为自己,也不太想难为别人。 当然了,这也是她很多人喜欢的原因。毕竟这个时代,太过于自私自利的人,没几个人喜欢,人缘过于差,在这个村里都待不下去。 赵永辉就是赵大鹅烦的人。 另外一个赵铁昌,这个人外号长腿。 顾名思义,就腿长,脑袋灵活,精于算计,是几个人里边,唯一带着脑子出门的家伙。 剩下几个,基本没啥脑子,而且大字不识几个的选手。 几个人就这么上山,赵大鹅倒是也经常上去玩,所以走的也并不慢,并没有拖几个人的后腿。 “大炮,要是碰见不idai,碰见个什么兔子呀,獾子啥的,打不?”赵大鹅突然问道。 司马大炮愣了愣:“我那个……我不是打猎的,我现在是去打狼,没事打什么兔子?咋了丫头,你和兔子有仇?” 赵大鹅嘿嘿一笑:“那不没准打几只,中午加个菜啥的。” 司马大炮摇摇头:“不行,枪一响。那狼隔着十多里地,都听见了,绝对不能乱开枪的。” “那獾子呢?我想打一只,要点獾子油。我大姨家二姐,脸受伤了,抹点獾子油,能好的快点。” 司马大炮沉思一下,点头说道:“我还有一把复合弓。但是准头不是那么准了,好多年没怎么用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了。” 赵大鹅赶紧奉承道:“哎呀,指定行的。你这一看就是手到擒来的,不要谦虚。” 司马大炮被赵大鹅说的有点飘了,于是便答应了。 到了山上,一群人开始慢慢悠悠的找狼…… 狼:你们特么的真不拿我当狼呀,这么多人找我?我特么瞎吗? 众人指定不知道狼的心理,找了一上午,别说活狼,连个狼的脚印都没找到。 到了中午,赵大鹅率先撂挑子不干了:“大爷爷,中午了,该回家吃饭了。” 一行人便又回到赵廷明家里,吃饱喝足。 中途吃饭的时候,司马大炮提议道:“这么来回跑,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哥仨琢磨,晚上在山顶上搭个帐篷,之后住山上,这样狼晚上出来觅食的时候,没准就能找到线索了。” 赵廷明一听也觉得可行,就让郭氏多做了一些饭菜,又派人去街里买了一些罐头和酒呀,饼干等等,顺带买个帐篷,就送给了司马大炮。 等到了下午,赵大鹅就不去了。 上山太累,走了十几里路,吃这顿饭,真是遭罪。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宁可在家喝凉水,不走十里赶个嘴。 赵大鹅不去,其他人继续去。 赵大鹅也没让赵铁生去,偷摸告诉赵铁生:“你去干啥去?你咋没事就充明白呢?他们几个好歹还有点特长,老爹你说你上山抓狼,你有啥特长?” 其实赵铁生最大的特长就是犟嘴……果不其然,赵大鹅这么一说,赵铁生立刻说道:“那你大爷爷,让我去,指定是觉得我有点用。” “嗯嗯,对。那你说,我大爷爷觉得你有啥用?” “我能扛帐篷……” 赵大鹅顿时无语:嘶…… 噎死我了!!! 你要说别人上山,有会玩弹弓的,有体格好能跑的,有熟悉地形的,有会分析哪个地方可能是狼呆着的,也有统筹全局,指挥大家干活的。 唯独缺一个扛帐篷,拎水的勤杂工。 赵铁生这么一说,赵大鹅甚至都觉得赵铁生仿佛也是这进山小分队不可或缺的一员了。 还真别说,缺了赵铁生真没人扛家伙事了…… 下午赵铁生还是去了,赵大鹅是哭笑不得。 这群人走后,赵大鹅回了老宅,找到赵铁刚。 赵铁刚正走道都打晃悠的从外边回来。 “三叔,拉砖那事你问了没?” 赵铁刚喝的五迷三道的说道:“大鹅,你放心。把心放肚子里去。你三叔,把这事给你办的是漂漂亮亮的。拉砖的事,我说了是你爷爷想盖房子,你大姑和你大姑父立刻就答应了。我还替你做主,让你大姑和你大姑父拉完砖之后,帮你拉沙子去。” 赵大鹅都觉得这是意外之喜:“嘶……三叔,不愧是你呀。这事,你办的漂亮。连拉沙子都让我大姑和大姑父给干了,我都不太好意思了。” “别不好意思。”赵铁刚舌头说话都大了:“你大姑父开始不太愿意,我硬给他喝愿意的。” “干得漂亮。”赵大鹅夸赞道。 赵大鹅心里却说:三叔真特么能吹,喝别人家的酒,拿着不撒开,硬熬到人家愿意了,还喝到我大姑父愿意,忽悠鬼呢? 张瑞峰那点酒量,二两立刻趴炕了,还用你陪? “好了,三叔你睡觉去吧。”赵大鹅说道,也没管赵铁刚,反正他命大摔不着的。 赵大鹅回到仓房收拾了一下,昨晚睡得很差,上午又和那群人上山了,累的不行,而且越累越睡不着,赵大鹅就生了炉子,拿着一包方便面当做零食,在仓房里呆着。 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看着炕头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夜里了。 看了看老挂钟的时间,不能说夜里了,是第二天了,已然是五点多了。 赵铁生不知道什么回来的,赵大鹅醒了,这种坐着睡着了,会特别累,她刚醒,赵铁生便醒了。 赵大鹅蹙眉:“老爹你睡你的,昨天抓着狼没?” 赵铁生刚要大规模组织语言,却又被赵大鹅给堵住了:“好了,没抓着,算我多嘴,你继续睡。” 赵大鹅于是出了仓房,刚到外边,冷的异常,不过黎明的时候,虽然天黑,倒是也清净。 砰砰砰。 突兀而来的枪声,隔着老远就在空荡的夜里,有了回声。 赵大鹅朝着山上的方向看了看,心里琢磨:把狼打死了? 司马大炮确实是个老猎人了,总不能他乱开枪的吧。 反正有十几声枪声,赵大鹅再之后就没有听见。想着应该起码打死了几只吧。 那玩意太祸害人了,别的动物好歹只是祸害点庄稼什么的,狼真下死手,这玩意留在哪里都是祸害。 赵大鹅随后弄了点水,抱了点柴火,生火烧水。 先弄了一些温水,洗脸。之后等水开了,沏了一壶茶。 随后从自己藏的那个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红富士,用菜刀劈成两半,一半自己吃,另一半给了赵铁生。 赵铁生却说:“大鹅,你自己吃。这苹果我天天吃。” “大苹果,红富士呢,你吃过?” “那也是苹果。” “嗯嗯,有道理。”赵大鹅收起来,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赵铁生没吃过,但是他嘴硬,那就不给他吃了。 折腾折腾,就已经六点半了,赵大鹅估摸着今天大姑和大姑父就能过来,便也没打算去大姨家呆着。 赵铁刚把那俩人忽悠来,自己好歹也得干活管饭吧,但是还真没啥吃的了。 “妹的,我那点大米,是不是都让你吃了?”赵大鹅蹙眉紧皱。 赵铁生尴尬不已:“嗯嗯。” 第二五二章 一听说拉砖…… 不,应该是一听说自己的大闺女赵春妮和女婿今天要过来,老头赵廷绪一改往日八九点不起来的作风,老早的就起来了。 正好看见院子里赵大鹅。 赵廷绪现在心情极好,问赵大鹅:“大鹅,我这还有点钱,等会要不今天你去赶集去,买点吃的啥的?你大姑过来。” 赵大鹅本来也要去赶集,听老头说给钱,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她也不想走着去:“爷爷,还是你去吧。我估摸着大姑和我大姑父起码得吃完早晨饭,才能过来。咱俩早点去赶集,正好坐她家那拖拉机过来。” 赵廷绪一琢磨也是,便连早饭也不吃了,回屋拿了一个兜子,就要去赶集。 赵大鹅愣了愣:走着去?硬走呀…… 也不是,不可以。 “等我下。” 赵大鹅回仓房,把自己那个狐狸皮子的帽子围巾又戴上了,还戴了一副手套,棉袄也裹得严严实实的,随后还拿了一个大米袋子,准备装东西用。 不过袋子还是给赵廷绪拿着了:“爷爷,你拿着吧,我冷。” 不冷,也不拿。 两人出了门,寒风像刀子一样往脸上刮。赵廷绪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赵大鹅一路小跑跟在后面。一路上,赵大鹅小嘴就没停过,一会儿问爷爷大姑他们会不会带表姐过来,一会儿又讲自己在村里听到的新鲜事儿。 赵大鹅主打一个提供情绪价值…… “爷爷,我大姑好几个月没回来了,你可得多买点吃的。” 赵廷绪略感无奈的说道:“重点是买几口缸,让你大姑父等会开拖拉机给拉回来……” 赵大鹅:“额……” 感情老头出来赶集的重点是为了买缸。 嘶…… 怪不得他今天这么积极…… 老宅赵廷绪那屋的水缸、酸菜缸和酱缸都被赵永波给整碎了,已经到了无缸可用的地步了。 这个时代,那种土缸的还是特别受欢迎的。不像后世的时候,不锈钢、塑料等产品遍地都是,不仅价格亲民,而且重量轻使用方便。 这个时代,在农村是离不开大缸的。 最起码吃水的时候,就必须有的。主要就是储存一些水,用的时候方便。 东台村当地用的都是红土烧制的大缸,不怎么渗水,相对来说也比较结实。有钱点的人家,用白窑土烧制的水缸,白土才是最好的,不过红土烧制的更便宜一些。 赵大鹅都忘了,这几天赵廷绪没有水缸的日子是咋过的…… 于是偷偷试探着问道:“爷爷,我小弟把缸都咋了,那你咋吃饭?” 赵廷绪没好气的说道:“那不是还剩下半个缸?他从中间砸的,下边还能用。不过也得换新的了。酸菜缸不行了,彻底废了。” 赵廷绪的那个酱缸也碎的厉害,不过他弄了一个坛子盛放大酱呢。而且本身酱也不多了,所以就还凑合用着。 赵大鹅还是第一次和赵廷绪出来赶集,老头走的还挺快,不一会就到街里了。但是赵大鹅是跟着走的,累的够呛。 从东台子村到街里,起码要七八里十来里的路,路也不是很好走……当然了,就算好走,它也快半个半马了。 有时候赵大鹅就不太理解,你说后世动不动就搞一个什么马拉松比赛一类的。 一般也就十来公里,说的好像谁能跑下来,特别厉害一样…… 但是对于整天在农村里生活的人,哪天干活不走个马拉松的路程?倒是也没人说自己厉害。 到了集市,好家伙,热闹得不行!摊位一个挨着一个,叫卖声此起彼伏。 “卖大缸,卖大水缸……” “卖小缸,卖小咸菜缸……” “卖花盆……” 赵大鹅抬头一看:卧槽……老头这是缺啥买啥,直接奔着卖缸这就来了。 赵廷绪走过去,摸了摸缸沿,问道:“这口缸多少钱一个?” “三百八。” “那个呢?” “五百八。” “嘶……这个最大的呢?” “一千一百八。” 赵廷绪立刻眉头就皱起来了,水缸啥时候这么贵了? 赵廷绪虽然上口水缸买的时间,比较久远了,大约是十多年之前买的了,那个时候一口水缸才十几二十块钱。 怎么现在就这么贵? 赵永波这王八犊子,一口气打碎了十多亩地的收成? 这也太贵了吧。 “嗐,小伙子。我是当地人,你看不出来?”赵廷绪问道。 卖缸的人看了看,神色平常:“你哪的人也没用。那几个缸就那个价?” “不能便宜点?” “要便宜的,你得来这边。”卖缸的人指着另外一片的几个缸:“那几个便宜。” “便宜是不是不抗砸?”赵廷绪问道。 “啊……”卖缸的愣住了:“这个……贵的也不抗砸……不是,老头你到底想买啥缸?这产地不同,价格不同。 那几个贵的是人家大清流传下来的好无聊,皇帝都用过呢,所以贵……这些就便宜了,没人用过,就便宜。” “大清是不是亡了?” “对。” “死人用过的,还贵?” “老头……你是不是来找茬的。”卖缸的急了:“什么死人用过的,那是老物件。” 赵廷绪哼了一声:“不买了。” 赵廷绪转身就换了一家,留下卖缸的仍旧喋喋不休。 赵大鹅看了一眼,确实那缸有点太贵了。要知道,一头牛也就一两千块钱,一口大缸这个年代,多说一百多。 明显是贩子精神不太好了。 虽然最近两年什么都涨价,但是也不会这么离谱的。 如果到了第二家卖缸的那边…… 赵廷绪一打听价格:“这个多少钱?” 卖缸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回答道:“一百五。” 赵廷绪立刻就对比起来了,这口缸和刚刚的那个大小差不多,但是明显便宜了太多,就这家吧。 “还能便宜点不?” “大叔呀,我这满集上最便宜的价了,真心便宜不了了。”中年妇女说道。 赵大鹅愣了愣,看了看:嗯嗯,她说的没毛病,整个集上,就这俩摊子卖缸,她的确是最便宜的了,另外一个张口就差998了…… 只要正常的人就会选择这个一百五十十块钱的呀…… 赵廷绪也是觉得这个价格虽然好像还是有点贵,于是继续问道:“我再要一个酸菜缸,一个酱缸,加一起多少钱?” “酸菜缸现在是七十块钱,酱缸便宜,酱缸三十。这样吧,加一起是二百五十块钱,我少留你五块钱。”中年女人说道。 “二百三十块钱。再送三个缸盖,行不行,不行拉倒。”赵廷绪直接砍下去一些。 “行。”中年女人爽快的答应了。 赵廷绪愣了愣:刚刚第一口水缸一分钱不少,这会儿…… “那行,我等会过去取。先把钱给你。”赵廷绪于是就付了钱。 要说二百几十块也是不少了,不过赵廷绪还是很痛快的酒拿了出来。 赵大鹅眼睛一眯:呵呵,瞧瞧瞧瞧!这老家伙一定还有钱! 不过赵廷绪即使没啥钱了,这水缸还是要有的,要不然吃不上饭了。 赵廷绪和赵大鹅刚刚走远…… 这边卖缸的两个人就凑到了一起。 “那老头买了吧,真虎。赚他一百多。” “小点声,嘿嘿嘿。” “咱俩以后继续这么干,你往死了要,我少要点,卖的可快了。” “嗯嗯……” 赵大鹅和赵廷绪假装赶集,其实啥也没怎么买。 赵大鹅指望赵廷绪买点吃的用的,赵廷绪干晃悠,不买。 也不是赵廷绪不买,实在是他现在囊中羞涩,又不好意思说。 过了一会儿赵大鹅问道:“爷爷,干逛呀?菜呢,我大姑还去呢。” 赵廷绪想了想:“那就先去吃碗豆腐脑,吃两根油条。” 赵大鹅无奈的只好答应。 还是去的老孔那里买的油条,又去的卖豆腐脑那边,坐着吃完了。 赵大鹅的大姑家,其实离集市特别近,赵廷绪吃了两根油条,又带了二斤油条,便领着赵大鹅向赵春妮家走去。 也就二里地的距离的,相对赵大鹅赶集,赵春妮的家里赶集更近一些。 赵春妮有个儿子,和赵廷绪的大儿子赵铁宝的那个儿子——赵永泽,岁数差不多,也就十四五岁,不过一直体弱多病,具体什么病就不知道了,反正整天病病怏怏的,仿佛随时要不行了的样子一样。 中药吃了很多,医院也去了很多次,仍旧是不见任何效果。一直怕风怕光,整天处于养病的一个状态。幸好就是赵春妮的公公,也就是张瑞峰的父亲—— 这个老头叫啥,赵大鹅有点忘记了,就叫他老张头吧。 老张头有钱,老张头是县里的专门管理电话局的。 具体叫什么名字已经不太好记忆了,反正和电话有关的,都归老张头管。 这么说吧,这个年代,电话本身就是特别稀奇的东西。村里能有一部电话,就已经极为难得了,个人家几乎没有。再就是镇上的超市供销社有电话,别的地方没有。 老张头有六个儿子,而且都挺有出息的。 前文我们讲到过,赵大鹅第一次去县城的时候,母亲住院,碰见的就是张瑞松两口子,那会一定会有人觉得为什么赵大鹅去了,人家两口子就白给二百块钱。 当然是因为人家家里有钱…… 老张头六个儿子,就老四张瑞峰还在家种地…… 说白了,其余五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过得好。 所以平时老张家几个兄弟,对张瑞峰也是很照顾的。 张瑞峰这个人,特别老实巴交的。 赵春妮其实也是老实巴交。 赵大鹅对大姑和大姑父的印象,就是老实巴交的人,不是坏人。但是具体是不是好人,她不太敢确定。 按理说,赵春妮和张瑞峰家里本来不困难,但是儿子一直有病,花了巨量的钱。虽然老张头一直补贴一些,但是谁也扛不住天天花…… 毕竟老张头不是一个儿子,他六个。就算他很有钱,也要顾虑到其他儿子的想法。 最开始的时候,张瑞峰也有工作,也是正式工作,在街里的大修厂工作。就是赵大鹅头两天拆粉碎机的那个厂子…… 那个厂子不开工资很久了,一直最低工资。张瑞峰就不干了辞职了,回头在家种地来着。 一是因为儿子离不开人,二是那边真不赚钱。 为了能有钱,张瑞峰买了一台退役的大修厂下来的拖拉机。 拖拉机是好的,九成新。一共四万块钱新的,厂子合了张瑞峰是两万三。 当时这笔钱,是赵廷绪借给张瑞峰的。 老赵家最初的矛盾里的钱,第一次流向,就是流向了赵春妮这里。 当时赵春妮回家说买拖拉机,也不知道具体多少钱。之后赵廷绪一共借给了赵春妮两万五千块钱,也就是挪用了赵大鹅父母攒了很多年的钱,几乎一次性给挪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一万块钱利息,一年就八百多…… 利息特别高。 应该是借了大约两年多。 赵春妮确实也回家还过钱,但是赵廷绪当时没要,说赵春妮你还是先留着给孩子治病吧…… 之后这笔钱就成了一笔尴尬的未知数。 赵大鹅有时候记不太清,赵廷绪又在这件事上一直打马虎眼。 赵大鹅知道的是,赵春妮应该还了一万八,差了七千。 这七千块钱,出了两个版本:一是还欠着呢,没还。二是赵春妮给了王桂香,王桂香死不认账。 而且当时这笔钱,赵廷绪就是以儿子赵铁生的名义借的。因为当时这笔钱还在赵铁生手里。但是还的时候,赵铁生没收到…… 赵大鹅知道父母一共是攒了三笔钱,还有一笔是九千块钱的存折,一笔是五千三百块钱的存折,加起来,正好是三万九千三百。差不多四万块钱。 第一笔就是这么没的。 第二笔赵大鹅不知道怎么没的,那九千块钱,好像就是赵铁生交给王桂香了,之后没了。 第三笔钱,也就是最后的五千三百块钱,赵大鹅的母亲是死活不想拿出来的。但是一家人逼迫她,当时应该赵廷绪得病了。 赵廷绪当时其实不是什么大病,也就花了两三千,是所有人都说这个病应该治病。 连赵铁生也这么逼迫程锦湘。 最后是一共花了两千多,程锦湘垫上的五千三百块钱,一毛钱没回来。 第二五三章 本来赵廷绪说好的,三兄弟一人交九百块钱,那也就是赵铁生应该也花九百块钱, 但是老大赵铁宝说她老婆没让…… 老三赵铁刚说他没有…… 他俩没交也就罢了。其实还剩下两千多呢,最后也不了了之。 赵大鹅记得特别清楚,就是今年春天正月初几的事,最后赵廷绪只剩下四百多,还给了程锦湘。 四万块钱出去,回来了四百多…… 赵大鹅都笑了:我们家就是这么有意思。 后边的多少有点题外话了,主要是说赵春妮这个钱,到底还没还。 以赵大鹅对赵春妮的了解,最后那七千块钱,应该是还了的。但是让王桂香花了,王桂香不承认。 王桂香可不是什么善茬,她不仅坑儿子,连闺女她也坑。 在王桂香眼里,就两个孩子——赵春琴和赵铁刚。 其他人,仿佛不是王桂香生的一样,都可以坑。 赵大鹅知道的,赵春妮人老实巴交的,如果王桂香花了,赵春妮就得硬背这口大黑锅,只能承认她没还。但是实际她还了,就不可能还第二次了…… 所以这钱,就硬丢了。 赵春妮两口子买了拖拉机之后,也开始干活种地。开始拉砖拉沙子,没人的时候,赵春妮要在家照顾孩子,也就是那个大儿子……所以赵铁生和赵铁刚这哥俩其实没少去帮着拉沙子。 拉砖拉沙子赚钱,但是这俩干活的是帮工的。 这个逻辑特别有意思,但是确实是实实在在的事。 老赵家这个关系错综复杂,搞得赵大鹅都很蒙圈。 就是赵铁生家里宁可不种地,也要听话的去给赵春妮女婿拉砖的时候,去装砖。 要知道,赵大鹅一向了解的,赵铁刚虽然也去。 但是赵铁刚去哪都是喝酒呀…… 赵铁刚又不是在家不干活,赵铁刚是特么去哪,都不干活!!! 这会儿,赵家这哥俩也经常来赵春妮家里帮着干活,自己家活不干,也要帮着赵春妮干活。 用老头赵廷绪的说法就是:娘家不帮帮你大姐,你大姐腰杆挺不起来。 赵春妮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已经十五六岁了,和周春文年纪差不多,一个十三四岁。 赵春妮家里老大,也就是儿子是个残疾人,所以又后续生了两个女儿,倒也是合理合法的。 老大叫张玉燕,老二叫张玉梅。特别是老二张玉梅,学习成绩特别好,是老张家冉冉升起的一个新星。 从集市的西边,穿过几家卖零七零八卖草绳子、花篓、筛子、扫把、笤梳、镐头铁锹的那种杂货摊子,再向西边走,路过一个养鸡场。 这个养鸡场是公家的,不过早就黄了,已经没有人了,不过院子挺大的。 之后有个胡同,向北边一拐弯,就基本上到了。 街上有两户人家挨着的,东边这家是老张家老二张瑞清家里,西边这家,就是赵春妮家了。 赵大鹅不是头一次来,所以轻车熟路的。 她记忆里关于来大姑家,记忆最深的不是吃吃喝喝,而是特么的被赵春妮家里的那条黑狗,给咬了几次…… 嘶…… 那败家狗……真咬人。而且不是一次,是几次。 前世赵大鹅母亲得病之后,家里的一切生活,短期也基本上都靠着赵大鹅维持着。赵大鹅也曾经来过赵春妮家里,本来是想借点钱的,但是看见人家刚盖的新房子,又有患病的儿子,两个读书的女儿,便没好意思开口。 赵大鹅没好意思张嘴,但是赵春妮家的那只狗子可是好意思张嘴了。 咔嚓一下,就把赵大鹅的腿给咬了。 当时赵春妮看着狗子,之后说:这狗子不咬人,大鹅你放心走吧。 结果赵大鹅就被咬了…… 之后就进屋赶紧用冷水敷了敷,弄点荞麦皮给赶了赶,赵大鹅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只黑色的狗子被拴上了。 赵大鹅以为这次应该没啥事了,就准备从院子去外边,结果那狗子挣脱了狗绳,开了…… 又把赵大鹅给咬着了。 之后又是敷一敷冷水,没用完的荞麦皮,继续用。 等中午吃完饭,赵大鹅琢磨去一下厕所,赵大鹅还让赵春妮帮着看狗,狗还被拴着呢…… 那会狗子是被绳子拴在拖拉机方向盘上,赵大鹅觉得这次万无一失。 结果狗子看见赵大鹅,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把拖拉机的方向盘都?下来了,追着赵大鹅就要咬,赵大鹅吓的蹭蹭蹭的爬墙头上,还是被狗子给弄下来了…… 赵大鹅再次被咬了。 一天被咬了三次。 赵大鹅有时候都觉得:特么的,这荞麦皮敷早了……感情三次咬完了再说,就省事了不是。 要说怕不怕狂犬病,赵大鹅指定怕呀。但是这个时候,赵大鹅都不知道有没有狂犬病的疫苗,反正后来也不是因为狂犬病死的,倒也没太多心理负担。 况且,穷可以专治百病…… 被狗咬了,要打狂犬疫苗,但是被猫挠了呢?被猪咬了?被鸡啄了?被牛顶了…… 在农村生活,会遇到无数这种情况。反正这个年代,一般也就敷一敷荞麦皮啥的。 甭管信不信,反正敷一敷荞麦皮,包治百病。 不信,也没钱,更没有疫苗,全靠命大了。 现实世界和书里的世界是不同的,书里的世界,主角比神仙还牛逼的不得了,现实世界里,能活着,并且好好的活下去,就已经殊为艰难了。 要到门口之前,赵大鹅左右samo(类似于东张西望找东西,但是不仅限于看),终于看着在前院的墙头边上杵着一根刺槐棍子。 赵大鹅蹭的一下爬墙头去了,直接把那根刺槐棍子,给拿了过来。 长短大约一米二三,估摸是别人家用来做镐头把的,所以还挺直溜的。 这个时代没人卖现成的镐头、铁锹的把,都是庄稼人自己找个顺溜的棍子用。 多数的情况,在喀县周边,都是用的刺槐。 刺槐学名叫什么,不知道了。反正是一种槐树,春天开花,白色的花,特别甜,能吃。 刺槐和好多文学作品里出来的槐树不一样,浑身是刺,只要雨水足,就会一片一片的长,让人烦的不行。它最大的优点是两个,一个就是刺槐的小树,特别直溜,三五米长都是直溜的,不像杨树会歪歪骑牛(方言)的。所以做一些铁锹的木头把和镐头的木头把比较适合,另外材质属于竖茬的,也就是说它很难断,特别是湿的时候,这点要比榆树强一些,所以这个年代的刺槐棍子,多数都是作为农业的庄稼人手里的铁锹把和镐头把使用。 赵廷绪一看赵大鹅又是上墙,又是拿棍子的,眉头一皱:“大鹅干啥呢?” “一会儿准备削那条黑狗!”赵大鹅恨得牙根痒痒。 上辈子无冤无仇,一天咬了赵大鹅三次,这次赵大鹅准备先给那条黑狗三棍子。 赵廷绪愣了愣,说道:“你大姑家的狗,不咬人。” 赵大鹅都笑了:我特么不信呀! 上次被咬,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见赵大鹅不说话,赵廷绪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一会儿要跟着他走就行,绝对没事。 到了赵春妮家门口,赵廷绪刚想开半门子进去。 赵春妮的家和传统的北方庭院差不多,四四方方的,房子在后边,东厢房西菜园子,红砖的门楼,两扇黑铁门。 赵廷绪进去了,赵大鹅却没敢进去,而是喊了一嗓子:“大姑,我爷爷来了。” 屋子里的人还没出来,从旁边窜出来一条黑狗。 黑狗直奔赵廷绪就去了,由于赵大鹅根本没进院子,在外边呢,所以赵廷绪就成了黑狗直接唯一的攻击目标,奔着赵廷绪张嘴就咬。 赵廷绪愣了一下神,骂道:“反了你了……” 随后一脚踹了出去。 赵廷绪毕竟不是小孩子,力气也很大,一脚就踹中了黑狗,黑狗吃痛,不过它不仅没跑,反而直接窜起来,要咬赵廷绪的脖子,赵廷绪慌乱之中伸出手就把黑狗的脖子给掐住了。 一人一狗,就这样僵住。 随后黑狗侧一下脑袋,直接咬上了赵廷绪的胳膊。 赵廷绪疼得直流汗,但是双手仍旧紧紧掐着黑狗脖子。 赵大鹅心里苦笑:说啥来着?我都说这破狗咬人,赵廷绪不信我有啥办法? 还有这黑狗明显狗眼看人低!!! 以前赵大鹅挨咬,就是估摸这黑狗一看来两个人,那欺负小的呗…… 所以,上次挨咬的是赵大鹅。这次赵大鹅没进去,挨咬的就成了赵廷绪了。 那边赵春妮和张瑞峰一看,赶紧跑了出来。 赵大鹅拧了一下鼻子,小心翼翼的开了半门子进去,照着黑狗脑袋就是一闷棍。 嗷…… 赵大鹅怕棍子打的不准,第二棍子,直接照着黑狗的身体,使劲抡了过去。 黑狗惨叫一声,松开赵廷绪的胳膊,撒腿就想跑。 赵大鹅追上去,一棍子直接削黑狗脑袋上了。 黑狗直接趴地上,疼得浑身抽搐。 赵大鹅拿着棍子,看着赵廷绪手上流的血,问道:“爷爷,我说啥来着?我说这狗咬人吧,你还不信。” 赵廷绪黑着脸,直接从赵大鹅手里抢过棍子,对着黑狗脑袋就是几棍子:“瞎了你的狗眼了!连我也咬!反了你了!” 打了狗,随后赵廷绪对着赵春妮就训斥道:“你怎么养了个咬人的狗?这破玩意你还养?留着它咬人呀。” 赵春妮低着头不敢说话。 老赵家,其实不只是兄弟几个,女儿也是怕赵廷绪的。赵廷绪的脾气很不好,颇有一种古代的家长作风。 赵廷绪这种作风,对儿女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特别不太“友好”的,对儿子赵廷绪那是非打即骂,对女儿稍微宽容一些,但是今天他被黑狗把他给咬了,也立刻生气了。 “现在你看家护院,你整个小狗。整这么老大一条狗,这是把我咬了,这要是刚刚不是我走前边,你让狗把大鹅给咬着,毁了容,咋整?人她妈不恨你一辈子呀。”赵廷绪继续说道。 “麻利把这破狗,给我扔远远的。越远越好,什么破牲口,还学会咬人了。” 这会儿赵春妮的二女儿张玉梅也出来了,躲在一边,低声说了一句:“姥爷,你先上午洗洗,这让狗咬了,得消毒啥的。” 张玉梅正在读初中的,有些瘦弱,不过长的很秀气的那种。 她这么一说,赵廷绪也不太好意思绷着脸了,便说道:“春妮,你让你女婿把狗扔了。” 赵春妮赶紧说好,于是张瑞峰拖着奄奄一息的狗子,便出了门。 赵大鹅说了一声大姑、大姑父,也算是打了招呼。 “表姐,好久不见。” 张玉梅嘿嘿一笑,她嘴角有一颗小痣,笑得时候特别可爱:“大鹅长胖了,让表姐抱抱。” 张玉梅便过来,把赵大鹅给抱了起来。 “大鹅几岁了呀?” “六岁,马上七岁了。” “白了,胖了,也好看了。你小时候脸儿呀,就那么大。去年我看着你的时候,你瘦的不行,最近没少吃好吃的吧。”张玉梅问道。 “也不能说吃多少好吃的,主要我好养活。”赵大鹅嘿嘿嘿的笑着。 “想表姐没?” “想了,我最想表姐了。” “嘴真甜。”张玉梅抱着赵大鹅进了屋子,跑到后边的橱柜里,找到一大包软糖,之后拿给赵大鹅:“来,吃糖。” 那边赵春妮也领着赵廷绪进了屋子。 赵廷绪坐在炕头,气不打一出来,继续叨叨:“春妮,你以后养狗养个小的。这大的,整不了。咬着外人,不得赔钱吗?” 赵春妮点头:“爸,你洗洗。” 赵春妮出去拿了脸盆,还有一块肥皂,递到赵廷绪跟前。 赵廷绪摆摆手:“死不了。” “洗洗。” 张玉梅也在一旁说道:“姥爷,你洗洗。要不那狗有细菌,洗了之后,不得狂犬病啥的。” 赵廷绪冷哼了一声,但是还是洗了。 洗了一会儿,赵春妮从后屋拿来点荞麦皮,还有荞麦面,和了水,给赵廷绪敷上。 还有艾草,也弄碎了,加里边。 赵廷绪都看笑了:“春妮呀,你这是啥都预备着了。是不是就准备我来了,让狗咬我呢呀!” 赵春妮一笑:“爸你说啥呢,这我给玉壮准备的。” 第二五四章 赵春妮刚说完这句话,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没了,转而就有一些悲伤,眼角似乎要有泪花下来。 赵廷绪叹了口气,问道:“老大咋样了?” “还那样,不好不赖的。”赵春妮低着头说着。 “我过去看看。”赵廷绪起身。 赵春妮犹豫了一下,还是领着赵廷绪去了东边的屋子。 那个屋子一直关着,里边就住着赵春妮的大儿子,张玉壮。 赵大鹅其实,也没有看见过张玉壮,一次也没有。 赵大鹅只是知道大姑家有个儿子,但是从未见过,都是听别人说。 毕竟她年纪小,而实际上张玉壮的生命应该很快就要走到尽头了,赵大鹅记得前世的时候,张玉壮是第二年端午节左右的时候人没的。 唉…… 都是命吧。 具体张玉壮是什么病,赵大鹅一直不知道。只是后来听赵廷绪说过一嘴,就是一个脑瘫儿,一直需要喂东西吃,他自己什么也不会,而且后来还感染了别的病,易碎体质,碰一下胳膊腿就折了,反正不是养病,就是养病的途中。 寻医问药无数,但是无药可救。 其实可能就是后世常说的玻璃人。 而从刚刚赵春妮的神色上可以感觉出来,其实张玉壮应该又骨折了,而且骨折的地方不太好,导致身体应该出现了更大的问题。 赵大鹅也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看看张玉壮,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最后赵大鹅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自己年纪小,还是不过问太多比较好一些。 赵大鹅拿了一块橘子软糖,放在嘴里,工业色素加上工业糖精,冲击着赵大鹅的味蕾…… 真特么难吃。 不过嘴里没啥味道,吃了就吃了吧。 反正也没少吃过糖精和工业色素,不差这点了。 但是赵大鹅还是忍不住问张玉梅:“表姐,我表哥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张玉梅表现的倒也平常,只是淡然的说道:“小孩子,不要打听那些。” “对了,大鹅你是不是该去读书了呀。都六周岁了,虚岁七岁了。你明年可就八岁了,是大孩子了,是打算春天去,还是秋天开学季再去上学。” 赵大鹅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不想念书,念书好特么烦躁呀。” 张玉梅笑了:“现在哪有不念书的。念书以后才有出息,你看我三姨……” 赵大鹅撇撇嘴,心想:算了吧,你三姨可不是傻好人。 张玉梅的三姨正是赵大鹅的老姑赵春琴,是为数不多,能考上大学的人,在整个乡里,都是别人学习的榜样。 老师动辄就会说,你们学习学习人家赵春琴,人家那么大脸盘子,都能考上大学,你们是比她还丑,还是比她还差劲?怎么就考不上大学? 老师还动不动傲娇的说:呵呵,赵春琴就是我带过的最差的学生,但是人家认学,肯学习,所以哪怕她长的丑,脸盘子大,脑瓜子不太聪明,但是人家知道努力学习,一学就学到晚上两三点钟…… 有嘴贱的学生就问老师:老师,那她不睡觉吗? 老师:谁特么多嘴的?小心我抽你…… 学生:那赵春琴天天晚上学习到三点钟,白天不困吗?她要是白天不困的话,我们也不行呀,我们晚上三点钟不睡觉都能猝死了,老师,赵春琴怎么做到白天不困,晚上还不睡的? 老师:去特么的,你们才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一个比一个事比…… 赵大鹅不是不喜欢赵春琴,是想起来赵春琴就恶心呀。 “表姐,你作业做完了吗?” 张玉梅:“………” 赵大鹅:“表姐你期末考试全校第几?” 张玉梅:“我那个第三……” 赵大鹅:“那为什么不是第一?是因为你三姨诅咒你了?” 张玉梅无语死了…… “大鹅,还是吃糖吧。” 赵大鹅乖巧的吃了一块玉米软糖。 过了一会儿,赵春妮和赵廷绪回到了西屋,赵廷绪坐在炕头,唉声叹气的。 赵春妮也是一脸委屈的样子。 赵春妮年纪三十好几了,是家里的大姐,人很老实巴交的,她含着眼泪,低着头说道:“爸,中午吃饺子吧。我给你包荞麦面饺子,你好好养养胳膊。” 赵廷绪点点头,从赶集的包里拿出来那二斤油条:“玉梅,你吃吧。” “春妮呀,一会让你女婿开拖拉机,把我买的几口缸,给拉回来先。对了,你手里有钱吗?” 赵春妮愣了愣:“行,等他回来,我就让他去。” 赵春妮顿了顿:“我手里,没啥钱了。几个孩子一直花,爸你要多少?” 赵廷绪叹了口气:“唉。你没有就不要了。留着给孩子治病吧。” 两个人这么说着,谁也没把赵大鹅当外人,一直把她当孩子了。 赵春妮从后边找了找,拿出来八百块钱递给赵廷绪:“爸你拿着花吧。我听说家里的事了,我也回不去家。唉……老二媳妇回娘家快两三个月了,他也不去叫?老三那个饭桶,前天来了,说是让他大姑父开拖拉机拉砖去,还拉沙子。这冬天倒没事,去就去吧。我去不了,到时候爸你让老二和老三装车去就行,反正拖拉机是咱们自己的,就花点油。玉梅她爷爷,前段时间,从城里给弄了两桶汽油,没花多少钱,一桶才二百块钱。合一块多钱一斤,那是他们内部用的,成本价。 他干几天活都行,我就不回去了,家里孩子也多,离不开人。” 赵廷绪点点头,老脸一红,看着那八百块钱,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赵廷绪确实手里没钱了,养了几个极品儿女,赵廷绪也是有心无力。 这个家长,不好当。 “老二媳妇倒还行,住娘家吧。老三媳妇,天天吵吵盖新房子才回来,才是事。春妮呀,唉……这才难整呢。家里没啥钱,就算有,你说这咋整?” 赵春妮想了想:“那早早晚晚的也得分家另过。甭管是老三还是老二了,到时候不行就抓阄。出去一个,给出去那个,盖个土平房得了。先分家才对。不行,张罗点钱。总在一起,打起来是早晚的事。大鹅她母亲回娘家,不也是因为没地住? 其实我看她人挺好的,她要求也不高,不行就让老二出去,之后给他盖个土平房。那也花不了多少。至于盖新的平房,就以后再说吧,啥时候有钱啥时候再说。对了,春琴借的钱……” 赵廷绪咳嗽了一声。 赵春妮不再说了。 赵大鹅心里一笑:呵呵,你俩不说我也明白了。 看样子,赵春妮是欠了赵廷绪点钱,应该就是那剩下的七千块钱还没还。 不过剩下的三万多,应该都在赵春琴手里呢。 赵春妮自始至终是承认借了钱的,但是还没还成了问题。 所以这里有个本质上的性质问题,赵春妮还钱还是没还钱,中间有人撒谎了,不过欠的也不太多,加上现在赵春妮确实孩子一直花钱,也不太宽裕。 张玉壮那个身体状况,实在差的离谱。 不过赵大鹅想的是:早点特么分家吧。分家之后,赵大鹅就可以名正言顺,让母亲回来,之后一脚踢飞赵铁生…… 要不然,家里还得大战三百天。 不分家,是老赵家的大矛盾。分了家,两口子有矛盾的话,问题不大。 赵铁生听话,就让他在新家,不听话,就让他随风而去吧…… 不一会儿,张瑞峰回来了。 进了屋子,说道:“爸,你手咋样?” 赵廷绪看了看:“没事,死不了。” 张瑞峰顿时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看了看赵大鹅,说道:“大鹅胖了。” 赵大鹅尬的不行:“嘿嘿嘿。” 赵大鹅:是个人就说我胖了,看来可能大约也许,我真的胖了。看在一会儿,要吃你家大米饭的份上,我赵大鹅——忍了…… “张瑞峰,你跟我去集上一趟,我买了几口缸,你给我装拖拉机,一会儿吃完饭,给我送回去,或者明天送过去。”赵廷绪直接命令道:“你再找两个人,要不这缸不太好抬,万一磕着碰着,碎了的话,可就不太好整了。” 张瑞峰说了一句行。 之后张瑞峰从兜里摸了半天,没有烟。 赵春妮从后边柜子里找到一个将军。 将军这个烟,一块五一盒,劲不大。 赵廷绪一看,瞥了一眼,还是从口袋里拿出来烟口袋,自己卷了一根:“那个劲小,抽不了。” 对于老烟民来说,劲小的烟,是真抽不了。 赵廷绪卷完了,自己点上,吧嗒吧嗒的抽着。 张瑞峰看了看,说道:“那我也卷一根。” 张瑞峰家里也有烟笸箩,张瑞峰把烟笸箩拿出来,自己卷了一根,随后和赵廷绪就出了门,开上拖拉机,就出门了。 张玉梅抱了一会儿赵大鹅,感觉赵大鹅确实有点胖了,便让她坐炕头:“大鹅,你自己坐会哈。表姐我扛不住了,你现在多少有点体重超标了。” 张玉梅觉得张玉梅都有六七十斤重了,虽然年纪小,个头矮,但是赵大鹅全身都是肉…… 赵大鹅一脸尴尬的坐在炕头,拿着塑料袋里的糖,就开始吃。 由于本身赵春妮家也是农村,虽然基本上也不怎么种地,不过平时养了几头猪,又配合着弄拖拉机,收入上还是可以的。就是大儿子这个病,反反复复的,花了太多心血和精力了。 “大姑,你还欠我爷爷的钱呀。”赵大鹅真诚的不掺加任何粉饰的问道。 真诚的人,说的话总是令人为难。 赵大鹅这么一问,赵春妮愣了一下,随后低着头没有回复,而是拿来一些炒了的花生:“来,大鹅吃花生。回头我给你拿一些回去,你小姐姐呀以前就不长个,后来吃花生,就长个了。” 赵大鹅挑眉看了一眼张玉梅:个子还好,偏瘦…… 之后赵大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个子也还好,符合自己六七岁的身材,不胖不瘦正合适。 本着不捡便宜,就是吃亏的原则。赵大鹅眼睛滴溜滴溜的转着:“大姑,你直接带炒熟了的花生吧,要不回家没人给我炒。” 赵春妮:“………” “那也不能拿花生当饭吃。”赵春妮叹了口气说道:“回家让你爸爸,给你炒去。我一会儿给你炒个十斤八斤的,剩下的让你爷爷带回去。” 赵春妮顿了一下:“你爷爷炒花生,炒的不错。火候掌握的好。” 赵大鹅嘿嘿一笑,算是答应了下来。 那边赵廷绪和张瑞峰出去装买的那几口大缸,估摸要一阵子。赵春妮觉得做饭也比较早,就先去炒花生了。 张玉梅拿着几本书递给赵大鹅:“大鹅,你看书不?” “嘶……表姐,我不认字。” “没事,小人书。”张玉梅嘿嘿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白蛇传、孟姜女哭长城、孔雀东南飞、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白毛女、小白菜状告朱元璋……”张玉梅一本一本的说着。 赵大鹅蹙眉,低声问道:“表姐,你看这个,我大姑不管?” 张玉梅愣了愣:赵大鹅不是不认字?她懂? “这个……挺好看的。”张玉梅把别的一扔,就留了一本孟姜女哭长城。 “来,大鹅。表姐给你讲故事……” 赵大鹅摇摇头:“我不听。孟姜女的故事我听过。我给你讲一个你没听过的故事……” 张玉梅彻底愣住了:“啥故事?” “九重紫……”赵大鹅侃侃而谈。 “话说那窦昭是个古人,一个小丫头和你岁数差不多,有一天她重生了……” 赵大鹅就这么噼里啪啦的讲着,张玉梅听的两只眼睛都直了…… 那边赵春妮炒花生,看两个孩子在屋里也安静老实,便多炒了一会儿…… 张玉梅听这个故事听的入迷了…… 过了很久她问道:“大鹅,你刚刚没讲清楚,我听的糊涂了,是那老太太是公主,还是那丫头她母亲是公主?我感觉这个故事好像像南北朝的呢……” “她母亲吧,我也有点记不住了……你好好听,别老打岔,你一打岔我都快忘了……咱们说到哪里了?对了,说到小家伙学会了九阴白骨爪和追魂夺命腿以及金毛狮子吼和冰魄银针……那当真是了不得……” 第二五五章 赵春妮的房子是新盖的不太久,是五间…… 准确的说,应该是好多间。 最中间是走廊,东西对称。之后是类似于客厅一样的地方,后边是一个小屋子做厨房,之后是睡觉的地方。 中间这个屋子,其实特别尬。 因为对于农村来说,有个客厅,多少有点多余了…… 但是后世还真的好多这种宅子,图的是学城里人有个客厅,但是最后还是要去炕头坐着,毕竟这客厅也就夏天有用,冬天太冷。 而实际上,春种秋收的时候,都会比较忙,夏天的时候谁没事在三伏天在屋里闷坐着? 所以,这个鸡肋设立,特别尬特别鸡肋。 赵春妮家里是北炕…… 像北方这种宅子,绝大多数都是坐北朝南的设立,这样冬天的时候,阳光会进屋子,直接上了炕头,这样的话屋子的温度会略微高一些,也会更暖和一些。 当然,有钱人家盖的新房子,有玻璃,才会这个样子。 像老赵家的老宅还是土坯房,丝毫不担心冬天阳光的问题,毕竟他们冬天把墙砌死了,只留一个巴掌大小的窗户……… 白天不打灯,就已经不错了。 赵春妮家里前边全是大玻璃,采光是真好。 不太暖和也是实实在在的。 又是北炕,后墙都快结冰了…… 赵大鹅在屋里感觉都有点冷,何况是穿着棉袄的。 张玉梅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子,她把花生扒开,之后把花生豆给赵大鹅吃。 “大鹅,多吃点花生。这东西有营养,好吃。” 赵大鹅开心的吃着。 张玉梅又问道:“大鹅,我二舅身体还好不?二舅妈还好不?” “你二舅没啥事,你二舅妈跑了……” “额……” 张玉梅这才想起来,赵春妮说过,好像因为生孩子的问题,程锦湘回娘家了。 “表姐,你家那狗子没了,你说我大姑会不会生气?”赵大鹅试探的问道。 毕竟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来人家办事,还把人家狗子打个半死扔了。多少有点不太好。 这也就是赵廷绪脾气大而张瑞峰也是老实巴交的人,要不然老岳父来女婿家,把人家狗打死了,女婿家的人,也得有意见不是…… 张玉梅摇了摇头:“不能吧,狗把我姥爷给咬了,我妈心里不愧疚死就不错了,那狗子总不会比人贵重的。” 赵大鹅点点头。 这句话是对的,无论什么时候,人总应该是第一位的。 赵大鹅吃着花生,感觉不错,就是炒的多少有点淡了。 “大姑,你稍微放那么一丢丢的盐在里边,这样扒花生也快一些。” 赵春妮应了一声,还真就放了一点食盐,继续炒花生。 “对了表姐,你读初几来着?”赵大鹅问道。 “初三了,很快就考高中了。”张玉梅回答。 张玉梅学习成绩一向很好,前世真的也考上了好大学,并且出人头地了。 赵大鹅挠了挠头:“打算考一中,还是二中?” 张玉梅面色一尬,说道:“能考上哪里,就去哪里。说不太准呢,我现在成绩不是特别稳定的,也说不好。能考上,自然是最好的了。考不上也不太可能复习重新考,没准就到时候要嫁人了什么的。” 赵大鹅嘿嘿嘿的笑着:“算了,表姐你呀,脑瓜好使,大家都知道的,家里这些人就你最聪明,一定可以的,一定能考上的。” 张玉梅心中惬喜,考上高中,是她的梦想。张玉梅在农村生活的久了,甚至农村的世界总是那么穷困潦倒,爸妈有时候为了几块钱而犯愁。想要改变命运,那就只能出去,走出去才能让梦想有机会变成现实。 赵大鹅这么一说,她心里也高兴。从没有说过你张玉梅就一定可以考上高中。 虽然张玉梅家里并没有重男轻女,但是老张家说起话来,并没有把张玉梅算在里边,都是她的几个叔叔大爷家的男孩子,大人说的时候,都说哎呀国庆这孩子不咋地……二小这孩子也不咋地……国鹏那小子学习凑合…… 但是就是没人说玉梅也不错。 都是说玉梅长的又瘦了…… 张玉梅觉得他们所有人都只在乎自己长的是不是漂亮了,身材胖瘦,没人关心自己会不会考上高中,仿佛考上了高中的女孩子,也仍旧还是要嫁人的。 书里虽然没有说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但是张玉梅想考大学,出去看看世界。总是窝在村里,就如同一口古井里的青蛙,看见的蜉蝣,也都是那么一点点。倒不是一定说,村里的人不好,而是人总是想有个梦想,出去看看世界。 所以赵大鹅一说,张玉梅心情就好,开始自己扒花生给赵大鹅吃:“嘴甜。” “大鹅,你以后也好好学习。” 赵大鹅摇摇头:“没兴趣。” 张玉梅蹙眉。 赵大鹅却笑着说道:“大鹅大鹅顶呱呱,聪明的脑瓜不用学习,也是能考上大学的。我以后不仅考大学,我还要考研究生。” “研究生?”轮到张玉梅无语了:“研究生特别难吧?!” “博士生导师……也不在话下。”赵大鹅觉得反正吹牛不上税,先吹着。 张玉梅哈哈一笑:“行,那你加油努力。” “玉梅,你去集上看看你姥爷和你爸爸怎么还没回来,顺带买点菜。”赵春妮说道。 张瑞峰不在家,她是离不开家的。虽然张玉梅也不小了,但是万一儿子有问题,孩子是不靠谱的。 张玉梅答应了一声,问道:“大鹅,表姐领你赶集去?” “你没钱……” “………”张玉梅无语极了:“哎呀,我妈让我买菜,自然给我。” 张玉梅跑到后屋的厨房,不一会儿出来了,手里拿着五十块钱:“走,大鹅。表姐领你消费去。” 赵大鹅就跟着出了门。 不得不说,赵大鹅觉得张玉梅这个表姐,人真好。张玉梅心思纯正,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虽然有时候赵大鹅住在大姨家,但是总会觉得此刻的张玉梅,要比周春文更文雅一些,也更打心眼里的善良。 或者说,赵大鹅在张玉梅的眼睛里,看见了不同于其他人的那种光。 到了集上,张玉梅却领着赵大鹅来了卖小玩具的地方。 什么拨浪鼓呀,小的陀螺呀,小玩具枪,还有什么小娃娃,小汽车,气球皮球一类的,还有跳绳之类的带一些运动属性的。 张玉梅拿着一个拨浪鼓给赵大鹅:“大鹅,你玩这个不?” 赵大鹅倒吸一口凉气:“表姐,咱们干点不那么幼稚的事,你觉得我能玩拨浪鼓?我多大了……切……” 张玉梅:“………” “多少钱一个?”赵大鹅问道。 “五块钱。”老板回答。 “两块钱,爱卖不卖?!” “两块就两块。”老板爽快的答应了。 赵大鹅拿着拨浪鼓就走。 张玉梅愣了一会:不是……刚刚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赵大鹅明明说玩拨浪鼓幼稚的,怎么还买了? 张玉梅就要追上去,却被老板叫住了:“闺女儿,没给钱呢……” 张玉梅赶紧掏了钱。 随后张玉梅紧走几步,追上赵大鹅:“大鹅,你不说……” “嘘。表姐,女人的话,不要信。”赵大鹅拿着拨浪鼓来回玩,感觉还挺好玩的。 张玉梅无奈的点点头。 随后张玉梅买了一些菜:猪头肉,皮冻,香肠,炸的丸子,一只烤鸭,一条冻鱼,一把蒜苔,二斤干豆腐,还有点茴香豆。 “大鹅,我姥爷他们在哪?”张玉梅问道。 “不知道。”赵大鹅嘿嘿一笑:“别管他们,我估摸着你姥爷和卖缸的干起来了。” “为啥?”张玉梅有点懵了,好好的,和卖缸的干仗干啥。 赵大鹅解释道:“表姐你不知道。我爷爷这个人,不怎么赶集,根本不知道物价。但是,我大姑父住在这边,自然对物价很熟悉。我俩刚刚去买缸,那口缸呢,只需要一百二三,之后另外两个,一个也就二三十块钱,加起来,一百五六。但是你姥爷,是花了二百多买的……” 张玉梅倒吸一口凉气:嘶……怎么感觉怪怪的?赵大鹅说的话,证明她明明知道价格,那么不知道价格的应该就是赵廷绪了。可是赵大鹅为什么不说?难道为了让赵廷绪这会和人干仗? 其实张玉梅猜测的没什么错…… 赵大鹅确实就是想看热闹。 赵大鹅明知道赵廷绪买了缸,回头就要去大姑家里。自然也会让张瑞峰去开拖拉机拉缸。 这样的话,一口大缸多少钱,张瑞峰一定知道,也一定会问:爸,这口缸你多少钱买的? 赵廷绪一说价钱,以张瑞峰老实巴交的人的性格,一定说这口缸实际多少钱,平时卖多少钱。 嘿嘿。 那到时候,赵廷绪不和卖缸的打起来,才怪了。 赵大鹅从最近赵廷绪的表现来看:赵廷绪没有钱了。 这老头没钱就要闹…… 赵铁刚其实就遗传了赵廷绪的性格,只不过行为不太一样。赵铁刚没钱就躺平,是一种混吃等死的闹,闹老头老太太。 赵廷绪没钱,也闹。 但是他脾气不好,他可不管那么多。正没地发火呢,有人卖东西差了几十块钱,那还了得,非的打起来。 “大鹅,那咱们去不?”张玉梅试探的问道。 赵大鹅听出来这句话的含义了。 张玉梅这是不太想去,但是不想自己说,想找个借口罢了。 “哎呀,我琢磨我好像想买点吃的喝的。”赵大鹅确实想采购点东西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张玉梅点点头,便也不提去看看赵廷绪和父亲张瑞峰的事了。 赵大鹅买了挺多东西,用的居多。 牙膏牙刷,大保温杯,袜子鞋子,一堆饼干,二斤茶叶,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零食也买了很多。 东北的集市,不同于南方,特别是冬天的时候,蔬菜极少,不过山货极多。 赵大鹅记得好多小说里说,一些人怎么就重生了,靠着采集山货发家致富。 赵大鹅都笑了。 有点生活常识好不好? 集上卖山货的现在足足三四十家…… 山货确实能卖钱,打猎也可以。 但是实际上,都去那么干……卖不多少钱的。 赵大鹅领着张玉梅来到一处卖山货的,一打听,这山里的核桃,才三毛钱一斤…… 赵大鹅用手指着:“你这核桃里边核桃仁多不?” 山货商人很实在的说道:“不多。是山核桃……” “那你还卖这么贵?” “多要便宜。” “来五斤?一块钱行不?” 山货商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的说道:“给你六斤……” 赵大鹅嘿嘿一笑:“好呗。” 张玉梅问道:“大鹅,你买核桃干啥?” “给你吃的?” “给我?”张玉梅愣住了:“我吃核桃干什么?” “补补脑子……”赵大鹅说道。 张玉梅懵了:“大鹅,我脑子需要补补?” “要不咋整?你还得学习,学习费脑子,吃核桃最好了。”赵大鹅解释道。 山货商人把六斤核桃装上了,问道:“还要点别的不?” “黄芪咋卖的?”赵大鹅指着黄芪问道。 “二十块钱一根。” 张玉梅赶紧说道:“大鹅,这个太贵了吧。一根二十块钱?!” 赵大鹅也不知道贵不贵,看着那根黄芪,大约有四五斤重,是真不太便宜。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购买力,还是很强悍的。 “便宜点呗?” 山货商人拒绝了:“这个真便宜不了。这个是野生的,挖一根就得一天时间,可难挖了。真心便宜不了,我也就赚个工钱。” “好吧。”赵大鹅直接付了钱。 随后把核桃和那根黄芪,都给了张玉梅:“表姐,核桃仁补脑子的。黄芪是为数不多,能提高抵抗力的。你这身体,这么瘦,是虚的,得补补。” “嘶……”张玉梅不太想要:“不是说是药三分毒吗?我没事补太多了,是不是不太好?” “信我的。”赵大鹅说道:“表姐你不太懂。黄芪可厉害了。特别是野生的。这玩意吃了之后,你身体立刻就感觉抵抗力强了,不容易感冒发烧,能让你身体机能亢奋起来。你到了下半年,初三的话。那熬夜,折腾就是常态了。补补挺好的,要不然你扛不住,你不得考高中呀。” 张玉梅衡量了一下,最后还是收了。 第二五六章 赵大鹅前世由于穷困潦倒,所以涉猎的东西就变得方方面面都必须要懂一些。出门打工,也并不是各司其职,更多的时候是你必须是个全能型人才,这才有人用。 而且在生活上,也必须什么都知道一些。以前有一次赵大鹅生病的时候,身体就特别虚弱,像是伤了元气一样,即使那次的病好了,可是总觉得自己一直是病病怏怏的,做一些稍微动体力的活,就会浑身出虚汗,累的不行。 她就想起来,以前养过几头猪,猪生病得瘟疫的时候,养猪场就会给猪投喂一些黄芪多糖,这里边的主要成分就是黄芪。于是赵大鹅死马当活马医,自己也买了一些黄芪泡茶喝,效果非常好。 喝完之后,就会感觉浑身热乎乎的,有力气,身体也慢慢的恢复了。 赵大鹅看张玉梅的时候,她脸色还好,但是有些灰呛呛的暗色,黑眼圈也比较严重。应该是长久以来学习的时候,熬夜了吧。 不用管的孩子,才是好孩子。有的孩子学习,家长是千叮咛万嘱咐,她就是不学,看书看不进去,什么都不专心。 张玉梅不是这样,她是主动的。 赵大鹅的大姑赵春妮会不会心里也想着有一天自己的二闺女能考上大学,之后生活的更好? 一定会的,但是现在赵春妮的绝大多数的心思都在儿子的病上。赵春妮的大儿子张玉壮出生了十几年,也病了十几年。一直就是病病怏怏的,而且是大病。 这种玻璃人属性,加上天生脑瘫的情况,能熬到十几岁,已经殊为艰难了。 说句良心话,赵大鹅都觉得那个孩子活着,就是来受罪的。 他只是有一些脑瘫,但是他也会知道疼。动不动就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而他是这块没好,那块又骨折了。 如果是普通人,骨折了的话,可以做手术,修养几天,之后恢复一段时间,人也就好了。就比如这两天,举人杖子的姚会计就骨折了,今天不是去医院做手术了嘛,他就是这个样子,做了手术养个一段时间,人也就好了。 但是张玉壮根本不行,最开始的时候,他是去过医院,也无数次去医院治疗。 但是时间太久了,治不好也治不起。 什么家庭,要是有人一年骨折个十回八回的,都会特别难。 最近这些年,赵春妮两口子也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不是极特殊情况,也就不去医院了,靠养着就好了。 所以赵春妮几乎门都不出,每天都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特别是前段时间秋收的时候,张玉壮又骨折了,不过这次骨折的地方非常不好,睡觉的时候睡的不太好,脑袋磕着窗台了,头盖骨骨折。 伤了脑袋里边,基本上就已经回天乏术了。 熬了十几年了,人都会变得有一些麻木和茫然。赵春妮仍旧每天伺候着张玉壮,心情也特别差,根本没有心思管张玉梅了。 张玉梅只能自己管自己的。别人家的孩子出去玩耍,上山下河的,她都是在家学习。虽然吃的饱穿的暖,但是明显蛋白质供应也不是特别充足,导致身体熬夜熬的会很差,碰见风吹草动,就感冒。 不过女孩子向来体弱多病,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也没人过问,感冒就吃药。 赵大鹅这么一给张玉梅说喝黄芪什么的能补身体,便问道:“那大鹅,书上说人参才是补药呀。” 赵大鹅愣了愣:“不行。人参太贵,买不起……” 这个年代,虽然物价不高,但是一根人参起码一百多。当然了,这个年代的人参也是野生的,药效更好一些。 但是无论怎么讲,都扛不住它贵呀。 物以稀为贵这个事情,从古至今,都没怎么改变过。而且喀县周边野山参特别特别少,不是说一点没有,不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都是从大林子里边贩卖过来的,自然不可能便宜。 张玉梅想了想,仍旧不太熟悉黄芪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既然是赵大鹅送的,没准就是有用的。等过段时间,查一查书,看看黄芪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那以后我要是考上了高中,大鹅我记你一功。”张玉梅笑着说道。 “那倒不必,你记得一会买瓶酱油买点醋,最好有两头泡蒜,那就更好了。” “家里有。”张玉梅说道。“回去吧,要不……” 张玉梅觉得既然不去找姥爷赵廷绪去,那其实应该就回家好一些,免得一会儿,回去晚了赵春妮该着急了。 “行。” 赵大鹅于是和张玉梅就往家里走了。 到了赵春妮的家里,这次没有狗子了,赵大鹅就活络的多了,进了屋子之后,赵春妮已经炒了三十几斤的花生了,随后她装了起来放在炕头上。 “大鹅,我再炒点花生。我要给家里带东西,就不能厚此薄彼了。你爸爸他们哥仨一家十斤,你爷爷奶奶我给拿了二十斤。”赵春妮说道:“我再多给你拿个三十斤的生的,回头你让你爸爸给你炒着吃吧。” “行。”赵大鹅笑着说道。 “大姑,你这趟不回去呀。” 赵春妮叹了口气:“下次吧,我这次就不回去了。家里离不开人,到时候让你大姑父开车,让你爸爸和你三叔装砖去,他俩年轻能干,那几万砖,几天就干完了。拉沙子的话,还是等着开春好点,反正尽量我让你大姑父早点去到时候。大鹅,我听你三叔说,你家打算整个粉碎机粉粮食?” 赵大鹅点点头:“是这么想的。也是碰巧,咱们街里大修厂那个粉碎机不要了,几百块钱就来了。我这不琢磨要是咱们自己干,反正赔不上钱。” 赵春妮说道:“那你要是接电什么的,你找你二姑。你二姑她小叔子,就是电工。那玩意可别自己弄,三相电挺危险的。还有就是你叮嘱一下你爸爸,你爸爸那个人干活总逞能,啥都觉得自己行,但是安装时候,多找点人,别啥都觉得自己行。 还有你三叔,要是干活,你可少让他喝点酒。他喝起来没完没了,早晚呀,他得喝死了自己。唉……” 赵春妮是家里的大姐,想起自己的两个兄弟现在的处境就叹了口气,心情不由得不太好起来。 “没事,我三叔喝不死……” “哼,早晚的事。正经人谁那么喝?不到三十就往死了喝酒,一天不务正业。”赵春妮叹了口气。 娘家的事,其实赵春妮管不了。她现在自己都难受的不行,儿子那个状态……真心没有心思管娘家。但是赵春妮也知道娘家处境很不好,家里的大哥说的什么都不算,一切都是看季茹雪的脸色行事,偏偏季茹雪还是个没脑子的……家里的老二老三……罢了,不想了,想多了头疼。 最关键的是自己的两个妹子。赵春妮自己因为儿子身体的原因回不去娘家,但是赵春芳可不是因为儿子的原因,赵春芳是赵家老二,她和家里闹崩了,好几年没回娘家了。至于赵春琴,一问她就是忙……一问她就忙,不知道啥时候,忙到头。 赵春妮正想着,突然外边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 赵春妮向外一看,是张瑞峰开着拖拉机回来了。 刚进了院里,把拖拉机停下来,赵廷绪就跳下了车,嘴里骂骂咧咧的:“那个王八犊子,下次我看他一次,揍他一次。” 张瑞峰人老实巴交的,也不怎么会说话,只是劝道:“爸,上屋吧,外边冷。” 可是回应张瑞峰的,是老岳父继续骂骂咧咧…… “就那个王八犊子,给我气死了,今天要不是拦着,我非打死他。反而他了,还想坑我的钱……他也不睁开眼睛瞧瞧我是谁?我家老三在县里,可是大人物……” 赵大鹅一旁听着,越听越有感觉:啧啧啧,就差骂那句,瞎了你的狗眼了。 “瞎了他的狗眼!”赵廷绪继续骂骂咧咧的:“还坑到我头上了。我改天就让春琴收拾他。” 赵大鹅撇着嘴在屋里,怼怼张玉梅:“表姐,你看你姥爷,是不是有病?” “啊……”张玉梅愣了愣。“我感觉我姥爷还行,有病的是你爷爷。” 赵大鹅晃了晃脑袋:“你爷爷才有病。” “没……大鹅,我和你一个思路。”张玉梅解释道。 赵大鹅这才明白:“对,你姥爷是有病。而且病的不轻,你看看他,他平时还正常,一旦有点事,就开始吹你三姨了。” 张玉梅也点点头:“但是你老姑能干啥?帮着你爷爷去抓那个卖水缸的?我感觉不太可能。我记得你老姑只是一个科员……而且吧,三年多了,没晋升,恐怕就更难了。” 张玉梅说的其实没错,赵春琴已经参加工作三四年了。论学历的话,赵春琴在单位的学历是很高的,她是大学毕业。 在这个年代,大学毕业生,在整个喀县来说,不说屈指一算,但是实际非常少。 喀县比较重视教育,但是实际上一年能考上大学的学生,其实少的可怜,只有十几个二十几个罢了。不过这里边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走出去,不会回来的。 能回来参加工作的大学生,简直少到离谱。 关键的问题就在这里,从理论上说,赵春琴在现在的单位,几乎是学历最高,也最年轻的人了。升迁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一般像赵春琴这种高学历的,一定会作为一个单位的重点培育对象…… 但是实际上,赵春琴工作三四年,仅仅只是转正了,并没有任何其他职位上的提升。 要知道,也许以后也可能升迁,但是随着改革开放,大学的扩招,整个社会上会有越来越多的大学生毕业生了,这个时候,再过个三年五载,赵春琴可就不是现在单位唯一一个大学生了。那个时候,可能就会更难了。 而且,摆明的情况就是,连张玉梅都不知道,到底是赵春琴单位领导的问题,还是赵春琴的问题。 一个大学生的科员,无论如何也不合理。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比后世的博士生还少的,所以张玉梅是真心不知道咋回事。不过张玉梅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经常听母亲唠叨,反正张玉梅觉得赵春琴再升迁的难度越来越难喽。 况且,赵春琴能做什么? 帮家里? 张玉梅都不太信。 赵大鹅就更不信了:“呵呵。她这辈子也升不上去了。” 赵大鹅冷淡的说道,而且赵大鹅很肯定………毕竟赵大鹅知道赵春琴的德行,小事斤斤计较,大事啥也不会,办事偷奸耍滑,做人没有底线。 哪个领导喜欢这种人? 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呀! 随时可能炸死自己的定时炸弹,哪个领导来了,都敬而远之。升迁? 做梦都别想。 赵大鹅最清楚的一件事,其实就是赵春琴买楼的事。单位分的房子,理论上来说一定是排顺序的,因为房子一直不太足,自然是谁先工作、谁等待的时间最长,会分给谁。 这是最合情合理的。 但是赵春琴却在单位把所有人折腾的面红耳赤的,说什么自己学历高,理应先分房子。 赵春琴那副嘴脸,直接将整个单位得罪遍了。虽然最后如愿分到了房子,但是也基本上堵死了自己以后的路了。 而且,分的房子还特别差。 虽然说,赵春琴也有苦衷,刚刚工作,而且是工作之前结婚的,想分到房子无可厚非。 但是,无论是为什么,都要讲一个先来后到。但是赵春琴却大闹特闹,搞得所有人都不愉快。连赵春琴的女婿,都觉得赵春琴过头了。 在赵大鹅眼里,赵春琴就是那种你给了她一身无敌套装出门,结果她被npc一刀给嘎了的选手…… “你三姨升迁的事,不可能的。而且,你三姨能帮你姥爷?开玩笑,你姥爷天天自作多情,而且他异想天开。”赵大鹅对赵廷绪也是嗤之以鼻:“你姥爷最大的缺点就是:明明是一家人,他非的分出来一个手长手短来,非的搞出来一个他爱慕虚荣的情况出来,真是醉了。问题,你三姨可是一只铁公鸡,碰见事跑的最快的就是她。” 第二五七章 “别说了,你爷爷要进屋了。”张玉梅推了推赵大鹅,示意她不要说的太多。 随后低声嘱咐道:“可别和其他人这么说……嗯嗯,我不会乱说话,但是容易有人出去给你打小报告。” 赵大鹅吐了吐舌头,切了一声。 她才不在乎有没有人打小报告,就算赵廷绪在对面,她也敢这么说。 不过赵大鹅感觉张玉梅很不错,起码是非分明。 赵廷绪在赵春妮和张瑞峰的推着、劝着的情况下,终于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的赵廷绪还在哔哔赖赖的说着:“春妮,你是不知道。那卖水缸的王八犊子玩意,他卖别人一百一,卖我一百五。这不是坑人吗?” “爸,你消消气。这么大气性干啥?没准卖给你的水缸,质量好呢。”赵春妮说道:“这么大岁数了,可消消气吧,别气性太大,不好。” “质量好个屁呀,一样的东西,就卖我贵,看我不懂价钱。”赵廷绪气呼呼的说道:“特么的,他这是太岁头上动土,神仙身上剜肉,反了他了……” 赵大鹅背过身去,捂着嘴嘿嘿嘿的笑着。 老头这架势,真牛的不行。 不得不说,赵廷绪生气的时候,还挺好玩的…… 赵廷绪被赵春妮推着,到了炕头坐着:“哎呀,爸你别这么生气。再说了,我老妹子忙的厉害,哪有工作管这个事。你这点小事,还想着麻烦她?那不是给她找麻烦嘛。岁数大了,就该消消气了,气性太大,伤身体。” 张瑞峰也说道:“爸,你别生气啥的。他后来不是把那四十块钱退回来了吗?退回来了,就过去了。” “呵。”赵廷绪想起来这个,就不由得嘴角上扬,一股子不知名的傲娇状态:“他敢不给我!!!反了他了……” 赵廷绪本来是坐着拖拉机去拉自己买的水缸的,路上就和张瑞峰聊了起来,结果张瑞峰本来就住街里旁边,自然是知道价格的。这么一聊天,就出事了,张瑞峰说那大的水缸,其实平常也就一百多块钱的玩意,头几天还有人买过的,花了一百一十块钱,而且人就是他们村的,的确不是假的。 赵廷绪一听当时就急眼了,他觉得他身为家里赫赫有名的“一家之主”,怎么出了门,就被人坑了?这说出去怎么能行,不会显得自己极其幼稚加上脑残吗? 再说了,那个卖缸的什么玩意,竟然这么坑他。 赵廷绪本就没什么钱了,买缸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不是赵永波把水缸和咸菜缸都给砸了,实在没什么用了,赵廷绪才不想买。结果还被坑,自然气愤的不行。去了卖缸的那里,就质问老板为什么卖给他的水缸那么贵,老板自然不承认,后来承认了边说:我们卖给你的,你也当时同意了,给了钱了,合理合法,又不是偷你抢你的,你自己同意了,就是合理的。 赵廷绪自然不干,之后就吵起来了…… 情理之中,赵廷绪甚至还打了卖水缸的女人一嘴巴,幸好那女人也是一个悍妇,并没有讹诈赵廷绪,反而是给了赵廷绪两个大嘴巴…… 两个人打的难解难分,后来派出所的来了,才把事情平息。 最后卖缸的老板觉得再纠缠下去,太影响自己做生意了,退了三四十块钱,这才作罢。 甭管怎么说,好歹老板退了钱,赵廷绪也发了火,至于他今天和那个女老板打起来,被人家身宽体胖的女人给了两个大嘴巴没有打过人家这件事,赵廷绪便忘记了的。 在家里,赵廷绪的口头禅便是:反了你了…… 他总有一股子不知名的骄傲感觉。 反正在家里,赵廷绪是家长,出来他也是土匪级别的,吃亏自然是不能吃亏的。 “对对对,爸爸,他是不敢不退给你的。”赵春妮说道。这老头脾气是真整不了:“好了爸,你洗洗手,一会包饺子。” 赵廷绪这才消停了下来,但是嘴里仍旧嘟囔着。 “玉梅,你去招呼下你爷爷,就说你姥爷来了,让你爷爷过来吃饭。”赵春妮说道。 赵廷绪却摆摆手:“不用了,我不用他陪着,我也不是过年走亲戚,要人陪着干啥。” 张瑞峰想了想,总觉得不叫老父亲过来的话,于情于理,自己老丈人来了,中午吃饭不叫的话,会失去了礼数。 村子都不太大,不像城里,哪怕是父子,也有可能一个住在东城,一个住在西城。村子很小,顶多一个住在北边,一个住在南边,但是终归不会特别远,也就几百米的距离罢了。 于是张瑞峰就亲自去把自己的老父亲——老张头给请来了。 老张头已经八十多岁了,人早就退休了,不过身体还真的很好,走路也不用人扶着,在这个年纪,这个身体就已经是非常好了的。 以前老张头在县里工作了,后来退休了,他们家的小儿子,也就是张老六去接班了。 简单来说吧,就是老张家只有老四是在家务农的。老大的话人已经没了……是的,老头八十多了,老大爷六十多了,头两年身体不太好,人就没了。 老二在乡里干活,老三说过在县里开个小饭馆,老五是开超市的那个,老六接班。 只有老四,也就是赵大鹅的大姑父,在家纯纯务农。 这倒不是因为老张头过于偏心眼,导致其他的儿子都给安排了,到了老四这里不行了。 一是因为张瑞峰确实过于老实本分,那些能应酬说话的事情也确实不太好处理的过来。二是张瑞峰本来也安排了工作,前文提过,就是安排在大修厂里边上班来着,但是大修厂倒闭了…… 这点就没什么办法。 家里给安排了工作,但是工作的地方倒闭了,就也无能为力了。不过现在张瑞峰开拖拉机,也能有一定的收入,还是可以的。 老张头到了赵春妮家里,赵春妮赶紧让张玉梅去接:“你爷爷来了,都到门口了,快去接一下。” 张玉梅便出去接了。 赵廷绪在屋里嘟囔着:“叫他干啥?这一天天的,我又不是啥外人,也不是头一次来,还招呼几个人陪着吃饭,不至于了。再说了,他们家老爷子都多大岁数了,磕磕绊绊的不太好了。” 赵春妮说道:“爸你看你说的,那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不得让他陪着说说话嘛,没事他体格是真好,八十多岁了,啥事没有。” 赵廷绪也不由得点点头:“这老张家这几个体格,都挺好的。当初给你找婆家,先看中的就是他们家的血统比较好,没这个那个的病。” 赵廷绪说的没错,其实很多时候,农村的家庭两家定亲的时候,家庭条件很重要,不过更重要的是看这家人的身体情况。 主要就是看这家人是不是长寿,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疾病之类的。一般这个时代,像肺结核一类的病,都是判到疑难杂症里边。还有就是脑袋的病,都是需要考虑的。 一般来说,这个时代医学并不发达,像脑出血,脑梗一类,或者心脏病冠心病一类的突然没了,或者活不到长寿的人家的子女,都是比较不受偏爱的。 而张瑞峰家里的血统还不错,老一辈就挺长寿的。老张头遗传的也挺好,今年都已经八十三岁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八十三岁,已经是特别高龄的人了。 像东北这块,有句俗话叫: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这句话其实说的应该是这两个特殊年龄,是有坎的。 因为这里大多数的人,都是山东的人,是当初逃荒过来的。那边都是礼仪之邦,所以特别崇尚儒家文化。儒家文化里的二圣,也就是孔子和孟子,正对应的就是活了七十三岁和八十四岁。 既然圣人才活了这么大,普通人自然不应该超过圣人的寿命,才是对的。 故而有了这句谚语。 当然了,其实人们这会并不是特别尊重孔子,一直称呼孔子为孔老二。 其实,这是一种更为“亲切”的称呼,虽然大多数人在这个时代都批评过孔子,但是不得不说的就是其实孔子在人们,起码在当地是很受尊崇的。 老张头也知道自己命里有个坎,到了赵春妮家里,看见赵廷绪便说道:“哈哈哈哈。亲家来了,我就说我今年命里有个坎呢,没想到你来了。” 赵廷绪自然也知道老张头是开玩笑呢,便也笑着说道:“哼。我这不怕你有坎,过来看看你。看你能不能活到明年了。” “够呛呀。明年都八十四了,老阎王不招呼我去,我也得自己去报道了。咋也活不过孔老二。” “哈哈哈哈。” 两个人就这么说笑着,进了屋子。 赵廷绪其实挺怕麻烦,自己来亲闺女家里,人家亲家亲自过来陪着,虽然说也是礼数上应该的,但是毕竟也会挺麻烦的。 进了屋,老张头说道:“来来来,亲家,你坐炕头。” “那可不行。”赵廷绪笑着说道:“我岁数不到呀。我坐炕头可不中。这个炕头,还是得你压着。” 东北这个地方因为温度的原因,比较冷。农村的土炕成了冬天里最常见的取暖的设备了。 土炕即可以生火做饭,又可以取暖。 而炕头成了最暖和的地方了。 一般其实吃饭坐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甚至好多地方,还要讲究陪酒吃饭的座位,第一个陪酒的人是主陪,还有第二位置的次陪,当然也有好多什么主宾,次宾。 不过这里毕竟是农村,没那么多讲究了,能喝上酒,就已经很不错了。 都在温饱线上挣扎着,也就不那么讲究了。 繁文缛节,都是在吃饱了之后,才能去考虑的。 在吃饱之前,人总会想着吃饱穿暖,睡的暖。 这个时代的吃穿住行相对比较简单一些。都是为了生活。 好的人家吃的是大米白面的精粮,也能整几个菜。偶尔日子过得舒服,可以包顿饺子。 有句话叫:谁家过年不吃饺子? 这句话的含义其实挺心酸的,实际是说这句话的人,多数生活的并不是很好。 老张头和赵廷绪推脱了几句,最后还是坐在了炕头。 赵廷绪虽然岁数不小了,但是和老张头一比的话,那岁数就太小了。老张头都八十多岁了,八十多岁的人了,那真的是老家伙了。 俗话说,人到七十古来稀。就是现代的话,八十多岁的人,身体还挺硬朗的,也不是特别多。 在这个年代,能活到八十多岁,确实很少很少。老张头,也算的上是他们村里的老寿星了,他坐炕头,也是理所应当的。 赵春妮温了一酒壶的酒。 酒壶是那种非常小的小酒壶,大约也就是装个二三两酒,多了是装不了的。 桌子还没有放,饺子正在包着。 “亲家,你可有年头没来了。”老张头笑着说道:“上次来,好像都是那年你们家老三娶媳妇的时候了。” 赵廷绪点点头。 确实也很多年没怎么来赵春妮家里了。不过也不是说真的没来,而是来了也不吃饭的。 赵廷绪这个人,基本上不怎么赶集的。所以不怎么来这边。 平时他也挺忙的,忙着打打牌什么的,或者干点农活,不怎么爱动弹。 再者说,不是年节的,来闺女家干什么? 亲家,自古以来,对付的比较少。 这可不是说的假话,或者说针对赵廷绪家里。而是实实在在的,自古以来,亲家这种亲戚,真没有几个关系好的。 一般来说,婆媳矛盾这个问题,自古就有,谁都解决不了。但是这个时代,离婚还是很少的。不能离婚,但是婆媳矛盾这个问题还很难解决的了,那就带来的影响就是,身为双方父母,很难对付起来。 而且这种关系来说,不走动更好一些。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谁也别搭理谁,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了。 总是走动,有经济来往,反而会更差。人哪有心理平衡的时候呀,都是心理不太平衡的。总会有一个赚了便宜,但是就一定有另外一个人吃亏。这是不可能避免的了的问题了。 赵春妮和婆婆的关系,其实也很一般,这个赵廷绪也知道。 毕竟身为一个传统的时代,赵春妮虽然有了儿子,但是是个傻儿子,自然也不会特别吃香了。 第二五八章 赵春妮生的儿子是个脑瘫,还是个“玻璃人”。这些年给儿子治病,那真的是没少花钱。 不仅赵春妮夫妇花了很多很多的钱,和无数的经历去管这个儿子,就连老张头其实也没少花钱。 老张家六个儿子,就老四张瑞峰这里不太省心。而且说白了,张瑞峰还没工作了,家里也没多少地,老张头也没少补贴这边。 当然了,花钱是次要的了。主要是这两年眼瞅着赵春妮的大儿子张玉壮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 谁都没有办法的。 从赵春妮后来又生了两个女儿可以看的出来,他们夫妇,包括老张家,也是想要一个儿子的。 但是,确实赵春妮没有再生儿子。 这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随着年纪增大,其实赵春妮已经不可能再生儿子了。而现在大儿子这个情况,基本上没两年闹了,基本上就快不行了。 老张家即使没什么意见,但是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这个婆媳关系,就特别一般。 赵廷绪喜欢孙子,重男轻女。 难道,老张家不是? 这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 人,都是自私的。 赵春妮回娘家的时候,也哭过几次,说自己儿子的事,但是这个谁都无能为力。能去的医院去了,能治病的手段想了,无能为力。 好在张玉梅学习成绩也很好,这才让赵春妮的地位多少好了一些。 赵廷绪低着头没说话,岔开话题,说道:“春妮,饺子熟了没?我吃完了,回头还要回家。” “着啥急?好不容易来了。”老张头说道。 赵春妮正在包饺子,说道:“快差不多了。” 赵廷绪和老张头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赵大鹅。 “这是你们老二家的闺女吧,长的真俊。”老张头笑着说道。 赵廷绪哈哈一笑:“大鹅这孩子聪明呀。脑瓜也好使。还没念书呢,就知道做买卖赚钱了。” 老张头一听愣住了:这才几岁?就赚钱?做买卖?老赵家是不是实在没啥吹得了?硬拉出来一个人硬吹。 老张头对老赵家不说是了如指掌,起码那是非常知根知底的。老赵家,那真的是穷的叮当响。 虽然这个时代,大家伙都不太富裕。但是老赵家穷的那叫一个清新脱俗,四海皆知。 有时候,身为老赵家的亲家,老张头多少都有点抬不起来脑袋呀。别人一说,那老赵家那真的是……一言难尽呀。 不仅穷,而且事多。 所以老张头一听赵廷绪这么说,就觉得赵廷绪在吹牛逼呢。 “嗯嗯,这丫头长的确实俊。”老张头重复的说着,毕竟赵廷绪说的老张头不太信。 赵廷绪一听,立刻说道:“亲家,你不知道。我这孙女这么说吧,不仅脑瓜好使,还能掐会算的不说,她甚至能预感未来的不好的事。就比如刚刚吧。” 赵廷绪说道一半,回头看了看张玉梅:“玉梅,去沏点茶水。” “嗯嗯。”张玉梅去沏茶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一直忙来忙去的,忘记沏茶了。 张玉梅倒是很快的沏好了茶,把茶水端上来,给赵廷绪和老张头都倒上了茶水。 赵廷绪继续说道:“刚刚进门之前,大鹅就说她大姑家的狗子咬人,不是个好东西。我还不信呢,之后大鹅就拿了根棍子。我也来过几次,春妮家的那条黑狗是真挺老实的,结果今天我刚进来,它就挣开了铁链子,就跑出来了,把我给咬了。” 赵廷绪把手伸出来给老张头看,手上可胳膊上有狗子咬过的痕迹,有两个牙印的孔。 老张头低头看了看,颇为为难:哎呀,亲家让自己家的狗给咬了,怪不得自己儿子今天要包饺子留他吃饭,平时赵廷绪应该是不会留下来吃饭的。 老张头自然心里也愧疚的,赶紧问道:“那敷了荞麦皮没?” 赵廷绪把手抽了回去,喝了一口茶水:“没事。多大点事,不至于。” 张玉梅说道:“我妈给我姥爷给敷了荞麦了。” 老张头这才安心一些。 荞麦这种东西性子凉,能解毒。抗菌的话,还要喝一些消炎药。 当然了,赵春妮家里的这条狗养了很多年了,应该不会带什么狂犬病毒的。一般有狂犬病毒的狗,是看出来的。 狗子得了狂犬病,多数都会脑子不太好,会疯了的。疯狗要是咬了人,会比较严重,没有疯了自己家养的狗子咬人,多数的时候,还是不太令人担心的。 毕竟现在这边并没有狂犬疫苗,也只能靠着土方子,熬一熬了,没别的办法。 赵廷绪喝了几口茶水,继续说道:“别提了,刚刚要不是我这孙女给那狗子脑袋来一棍子,那狗死咬着不松口。” 赵廷绪不由得有些感慨:“这关键时刻,就大鹅没掉链子。真挺好的。” 赵廷绪这么一说,老张头不由得也对赵大鹅的好感多了起来,说道:“那大鹅这孩子确实是挺好。” 赵廷绪没啥吹得地方,家里的儿子不争气,也就能吹一吹自己的老闺女。 但是在大闺女家吹老闺女,没有老张头在,还行。有老张头在的话,那就是极为不妥的了。 赵廷绪只能现在一个劲的夸赵大鹅的优点。 把赵大鹅都弄的有点蒙圈了:嘶……老头这是实在没啥说了,没话开始找话了呀,我啥时候力拔山兮气盖世了?我还手撕老虎,脚踢黑瞎子?我一口气能割十亩地的玉米秸秆? 算了,你们继续吹吧。 赵大鹅就拉着张玉梅去院子里边玩耍,反正大姑家的狗子已经没了,出来玩耍,也没有问题的。 赵大鹅到了院子,蹬着上了拖拉机看看,那口水缸还真不错。 张玉梅就在一旁看着,生怕赵大鹅掉下来。 张玉梅眼里,赵大鹅毕竟就是个孩子,她呢就是个哄孩子的孩子。 赵大鹅就在院里玩了很大一阵子,到了要吃饭了,才回屋。 赵春妮已经准备了好几个硬菜,香肠、猪头肉、皮冻、还挺多的。 赵春妮指了指院子西边那个石头垒的小圈里的几只鸭子对张瑞峰说道:“等会吃完饭,抓两个鸭子,给我爸带回去。” 张瑞峰答应了。 赵大鹅看了一眼那几只鸭子,长的好胖乎,估摸有个七八斤重,不过她不怎么爱吃鸭子肉,不过看起来应该很不错。 到了吃饭的时候,赵大鹅乖巧的坐在一旁,低头吃着饺子,听他们在那边吹牛。 酒都没喝太多,老张头硬撑着,喝了二两白酒。 至于张瑞峰,他酒量很差,也是喝了二两酒就开始脸红脖子粗了。说话也变得有点结结巴巴的。 “爸,你放心。给家里干活,我保证四五天就整完。”张瑞峰说道:“就几万砖,不是什么大活。等春天了,河里开化了,沙子我开车去拉沙子。铁生他们盖房子不容易,我这当姐夫的,自然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老张头愣了一下:老赵家要盖房子了? 这可是天大的新闻。反正对于老张头来说,确实是一个大新闻了。老张头对老赵家还是了解的。 这个时代,靠着种地盖房子基本不可能的。因为土地不是个人的,是村里集体的。个人也有一些土地,不过都是开荒的,自己开荒自己种地。产量也低的可怜,粮食的价格也不好,收入是极为有限的。 老张头退休下来了,他的六儿子也就是张老六接班了。现在一个月工资一千多块,这种工资要盖个房子,也就是三年两年的事情。 但是,老赵家不行。 他们老赵家除了种地,别的什么也不干,怎么盖新房。 老张头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还是比较关切的说道:“盖房子好呀。盖了新房子,住着亮堂。就我家老四这个新房子,看着就亮堂。” 赵春妮家里的新房子,盖了不太久。 新房子玻璃窗子大,阳光足,看着就亮亮堂堂的。而且现在新房子的尺寸上,都要比老房子强的太多了。 以前的土坯房子,不可能盖的太大。一是因为土坯房的土坯墙这种结构,并不是特别稳妥。 土坯墙就是用土坯摞起来的,没有什么东西固定,全靠土坯了。基本上就是靠着谷子秸秆砍碎了,在土里边充当一个拉伸的作用,起到类似于后世钢筋的作用。 当地确实生产红黏土,比较适合盖房子,它的粘连性是非常好的。但是风吹日晒时间久了,就会裂开一些缝隙。所以结构上,本身并不安全。 就是因为这种结构大家都觉得不太安全,那就不可能把墙体弄的特别长,一般也就是宽度是三米六,长度是四米五。 这个宽度和长度,是经过了无数代人总结出来的,具体为什么是这个长度宽度,也不知道为什么了。 一般屋子的宽度这个年代,石头墙体或者土坯墙,就只有三米六,抛开墙体本身的宽度,檩子一般是三米三。 长度这个问题就需要房子的大梁。 这个大梁是纯木头做的。 这个房梁一般就是家里普通的木头,从地面往上边,四五米长的时候,木制特别好,比较结实,用作房梁会更好一些。再向上,就不那么特别结实了,而且要考虑人的体力问题。 毕竟现在都是人在干活,一块木头还是特别重的。一根四五米长的房梁,就差不多四五百斤,还要弄到墙的顶部安装,就需要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了。 还要考虑墙体会不会能够承受的住这种压力。会不会因为房梁太重,把墙体给压的变形了,所以,自然是越短越好。 反正这边最长的土坯墙单间的房梁,基本上没有超过五米五的,再多就承受不住了。 老赵家的房子,也是这样。 房子内部小,比较狭窄。 那真是坐没地方坐,站没地方站,特别让人难受的。 赵廷绪冷哼了一声,不便发脾气,但是终究心里不舒服。 “明年开春就盖房子,大鹅你感觉咋样?” 赵廷绪心里没谱,所以也没什么底气。他根本没有钱盖房子,所以他说着就看向了赵大鹅。 赵大鹅吃着饺子吃的挺开心,荞麦的饺子,猪肉酸菜的,味道真心不错。 赵大鹅都想谢谢赵廷绪了:老头,谢谢你被狗咬了,才让我吃上这么好吃的荞麦饺子。 荞麦本身具有一股子清香的味道,吃起来味道要比白面的味道好。 “盖房子呀……盖,明年一定盖房子。” 但是给不给你们住,就另外说了。 赵大鹅是会盖房子,但是也仅限于自己住。 赵大鹅前世就知道赚钱难,先要解决长期赚钱的问题,把粉碎机这个事给解决了。哪怕一天赚了百八十的,那也是一笔巨款了。 这个时代,人均工资也就三五十块钱的样子。城里工资是高,但是城里消费也是高。 总不能城里赚钱,农村花吧。 在城里,吃穿住行,那是样样花钱。就算是喝水,也得花钱不是。 在农村可以省着点,夏天可以自己种菜,冬天什么的就开始吃土豆白菜萝卜胡萝卜一类的,会便宜很多,还有酸菜。 无论什么时代,赵大鹅都觉得有钱能让人底气十足。没有钱,日子就难了。先解决生活问题,之后再解决了新房子的问题。 现在说都还早一些,不过拉砖、拉沙子这个是可以进行了的。 红砖是赵大鹅赊欠来的,不能说没花钱,只能说以后赵大鹅也不太想还了。反正砖厂距离倒闭,也没三两年光景了。沙子这个时代,可以去河套拉沙子。 这个是免费的,不用花钱。 谁想去拉沙子都可以,也没有人管理。 再过两年就不太行了,后边河道被挖沙太多,环境开始差了,就不允许私自拉沙子了,虽然也能偷摸的来,但是被抓到就是罚款什么的,不值得。 而且反正是免费的用大姑家的拖拉机,赵大鹅也有心说几句漂亮话。 “说起来拉沙子和拉砖,我本来想着找别人,这事我爷爷就说,自己家闺女有拖拉机,还找别人,那不是让外人笑话吗?就让你大姑父干活,他是求之不得的。” 老张头脸色一顿:白帮忙还求之不得?真是长了见识了。那拉砖拉沙子不得加油呀,那不是钱呀。 第二五九章 至于大姑两口子是不是求之不得的去帮忙拉砖,赵大鹅不得而知。 但是这是自己家的亲姑姑,甭管她愿意不愿意,这个活他们都得去干活。 哪怕搭钱搭工,也没什么。 如果都是一家人,这点忙都帮不了,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赵大鹅便早已经吃饱了,吃饱了之后她便跑到院子里,看大姑家养的鸭子去了。 赵大鹅数了一下,一共十几只鸭子。不过赵大鹅也没分的清到底是几只公鸭子几只母鸭子。不过都长的很肥。 赵大鹅不由得兴致很高,这些鸭子如果抓到家里,以后开春暖和了,就可以直接下鸭蛋了,到时候就可以吃了。 因为东台子村附近有了鸡瘟,附近的鸭子已经没有了的,所以这会吃个鸡蛋,也都比较费劲了。如果弄回去几只鸭子养,还是很不错的。 张玉梅吃饱了之后也出来了,看赵大鹅在看鸭子,便说道:“大鹅,我妈那会说给我姥爷哪几只鸭子,回去煲老鸭汤喝。你看看相中哪只鸭子了,等会我去抓着给你装起来。” 赵大鹅嘿嘿一笑:我都相中了…… 要是有可能,赵大鹅想都要了。白给的便宜,不占白布占。 而且,大姑家里的生活条件,总还是比老家强了很多的。人家都有拖拉机…… 反观老赵家,那是啥也没有。而且,就连东台子村,连个摩托车都没有。这么一对比的话,赵春妮家里的生活条件,就是真的太好了。 反正比自己家富裕了太多,那要大姑家几只鸭子,不算过分吧。 反正赵春妮已经说给了,就是给几只的事了。 赵大鹅盯了半天,发现赵春妮家里一共有17只鸭子。胖的有七八只。 但是很明显,要七八只有点过分了的。 赵大鹅觉得要四五只应该还是可以的。于是便问张玉梅:“大姐,你知道那几只鸭子……” 赵大鹅指着鸭圈里的几只特别肥的鸭子问道:“就那几只鸭子,哪只是母的?” 张玉梅愣了愣:“大鹅,不行的。母鸭子留着下蛋呢。要杀的话,也是杀公的呀。” 赵大鹅蹙眉:“为什么要杀?” 张玉梅:“我妈说给我姥爷炖汤喝呀,这不是狗子把我姥爷给咬了,补一补身体。” 赵大鹅却不这么想,赵廷绪有什么要补的? 不就是让狗子咬了一下? 又不是狂犬病的狗子咬的,况且还吃了荞麦饺子,敷了荞麦皮,应该是没事的。至于补的话,就没什么必要了。 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 赵廷绪死不了的,补什么补。这么好的鸭子,应该留着下蛋才对。 当然了,是在自己家下蛋才对。 东台子村都没什么鸡鸭鹅了,正好缺鸭子呢。赵大鹅就打算弄回去几只,留着下蛋自己吃。 所以,赵大鹅才想要母的。 要是带回去几只公的,杀了吃了,也就一顿就没了。 顿顿饱和一顿饱,赵大鹅还是分的清楚的。就家里那几个大仙一样的人物,他们巴不得带回去公的,回家下酒吃了呢。 这可万万不行。 让赵廷绪和赵铁刚到时候喝酒当了下酒菜,以后就没有鸭蛋吃了。 “还是要母鸭子吧,都说母的大补。表姐你记得没,一般人生病了的话,就杀老母鸡熬汤补身体,我感觉杀母鸭子给我爷爷补补身体,会更好一些。” 面对赵大鹅的胡邹八咧,张玉梅蹙眉紧皱:“那……还是问问我姥爷吧。” 张玉梅拿不定主意,觉得这事还是问一问赵廷绪比较好。 虽然张玉梅也舍不得母鸭子,留在家里下蛋吃,但是毕竟刚刚赵春妮已经答应了的,没什么反悔的余地,她就是希望能少抓几个母鸭子走,这样以后自己上学的早晨的时候,能煮几个鸭蛋吃。 而且这鸭蛋,腌成咸鸭蛋,特别好吃。 沙沙的感觉,吃起来味道特别香。中午的时候,一个咸鸭蛋,就可以就着米饭吃了的。 在喀县,后来的发展过程中,鸭蛋也成为了一个支柱性产业。可见当地特殊的土壤水质和气候,对鸭子的生长,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张玉梅就进了屋子,去问母亲赵春妮,她也不太好意思大声说,只是叫着赵春妮到一旁,低声问道:“妈,刚刚大鹅说想要几只母的鸭子,可是母的鸭子咱们留着下蛋呢呀。但是她就是想要母的,你看咋办?” 赵春妮愣了愣:“那就给她几只母的不就行了。咱们家挺多的呢,够用。” 赵春妮说着叹了口气:“你二舅和你老舅,没少帮咱们家干活。春种秋收,这两年都是你二舅他们弄的。虽然说没几亩地,但是那也是活呀。要几只鸭子,大鹅喜欢什么样子的鸭子,就给她什么样子的就好了。” 张玉梅点点头,但是随后问道:“那我姥爷那边咋办?万一他想回家直接炖汤喝就不太好了。我看大鹅的意思,就是想着拿家里去直接让鸭子下蛋的。我姥爷要是到时候不同意,就不太好了。” 赵春妮嗯了一声:“我告诉你姥爷一声就行了。他也不差一口肉吃,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玉梅点点头,便不再问了。 赵春妮过去和赵廷绪说了,果然赵廷绪也没有拒绝,他这会儿正在狂吹赵大鹅呢,自然赵大鹅的这个小的要求,他一定会同意的。 赵大鹅自然也知道了,就这么在院子里盯着鸭子看。 反正没什么事做,倒是这么看着,也觉得生活还不错,有那么一些烟火气。 过了一会儿,赵廷绪也喝好了酒,饺子也吃了,休息了片刻,便起身回家。 赵春妮和张玉梅娘俩一共抓了四只鸭子,装进一个尿素袋子里,之后让赵廷绪背着回家。 到了家里赵大鹅把鸭子直接背到了大姨家里,她可不太敢把鸭子留在老赵家,只要一不注意,可能鸭子就会没了。 到了大姨家里,周春文正在外边擦玻璃。 赵大鹅撇着眼睛看着,明显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大姐,你头几天不是擦过玻璃了吗?怎么还擦玻璃?你擦玻璃有瘾吗?” 周春文今天穿了一身白黑红相间的毛茸茸的棉袄,一条水绿色的裤子,棉裤也显得她有了一些臃肿的样子,她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赵大鹅,白了一眼:“你擦玻璃才有瘾。我这不是无可奈何吗?是你大姨浪……” “咳咳……”赵大鹅轻声咳嗽了两声。 周春文这才低声说道:“你大姨显得没事找事呗。她说:哎呀,这玻璃真脏,得擦擦玻璃了。我也和她说,我说那不是头几天擦过了?你猜你大姨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周春文冷哼了一声:“你大姨说:你昨天还吃饭了,今天怎么也吃饭?” 赵大鹅颇为同情的点点头:“那你继续擦玻璃吧。” 不得不说,赵大鹅有时候都觉得周春文可能干了。会做饭,能做家务,还认识几个字什么的。 勤快的像条狗一样…… 睡的比鸡晚,起的比狗早……一天不干活的话,她也许就胖了不是? 还是多干点活,锻炼一下身体。不要以后胖成小胖丫。胖丫可不太容易找婆家。 “大鹅,你是不是心里嘲讽我?”周春文突然回头蹙眉问道。 赵大鹅一摊手,啪叽一声,几只鸭子就掉了出来,在院子里咕咕咕的叫着。 “大姐,你别没事找茬行不行?我怎么可能嘲讽你?再说了,我嘲讽你我还用心里嘲讽?我大可以直接说出来呀。” 周春文若有所思的拍了拍脑门:“也对呀。” “可不是咋地。我就是琢磨大姐你人美心善,又能干。以后谁要娶你当媳妇,那不得没上天了?” 周春文摇摇头:“放弃幻想。本姑娘不嫁人,除非他特别有钱……” “何必村子吴老六有钱……”赵大鹅撇着嘴说道。 “你可拉倒吧。”周春文气鼓鼓的:“吴老六那个二流子,偷鸡摸狗啥也不是。再说,吴老六是个瘸子呀。你让我还嫁个瘸子?” 赵大鹅反驳道:“人家吴老六只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你不要歧视残疾人好不好?他不是特别瘸。” 确实吴老六不是很瘸,也就是一般般。小时候得过麻花病毒,之后就有点烧坏了小腿,导致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但是不是很严重。 “切。”周春文懒得搭理赵大鹅了:“那样的完犊子玩意,你大姐我可相不中,顶多你二姐相中了。” 正在下边帮忙擦玻璃的周春红愣了愣:“不不不不不……不是,凭什么……我能相中?” 周春文都笑了:你说凭什么?你俩一堆残疾呗,一个瘸子,一个结巴,互相成就一下,也是不错的。 当然了,周春红年纪还小,远没到嫁人的时候。 周春文没有回答周春红的问题,转而问道:“大鹅,你从来顺来的鸭子?” “我大姑家里呀。”赵大鹅就把上午去大姑赵春妮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春文都不由得拍手叫好:“干得漂亮。亲戚就是用来坑的……大鹅你下次去,把他们家拖拉机给顺来,以后我管你叫大姐。” “受不起。你还是麻利擦玻璃吧。”赵大鹅懒得和周春文斗嘴,把鸭子赶着,到了以前鸡窝的里边,便大功告成,随后进了屋子。 赵大鹅进屋一看:嘶,大变样了呀。这是闹哪出? 屋子搞得像狗舔过的一样,那叫一个干净的令人发指。干净的让赵大鹅都多少有点不太适应了。赵大鹅休息了一会儿,用暖瓶倒了一些热水喝了,暖暖身子,随后也假装拿着抹布出来帮忙。 活不是一个人干的。 总不能看着周春文擦玻璃自己躺着睡觉吧…… 虽然赵大鹅很想这么做,但是很明显,这个点还没到睡觉的时候。 赵大鹅拿着抹布出来了,周春文就笑着问道:“啧啧啧,大鹅,今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咋地?你咋还主动干活了?” “怕你累着呗,我多爱你。” “我不信。” 赵大鹅一边帮着擦玻璃一边奉承道:“大姐,你把这玻璃擦的比我家狗子舔过的都干净,别的不说,我今晚住着都不会习惯了。我这辈子,还没住过玻璃这么干净的房子。” “我呸。少贫嘴……”周春文嘟囔着:“你还没见过这么勤快的大姐呢。你大姐我文武双全,文能掐指一算,武能手提两只水桶。我是啥活都能干了。擦几块玻璃,没必要吹我。” 其实,以前赵大鹅睡的就很好,周春文家里家外的把屋子都会收拾的挺好的。 不过今天收拾的更好了一些,让赵大鹅多少有点不太适应:“大姐,我出去半天你把被子套都洗了?你是不是虎?大冬天的被子没有被套,它不冷吗?” “多烧火呗,反正家里柴火多。” “烧不起。”赵大鹅说道:“也就你们家柴火多,你看我家的柴火,也就够用个十天八天的,家里后院就有树枝子,他们都懒得弄。我估摸过几天张翠兰一回家一看,卧槽一屋子猪食味……” 赵铁刚自然只是喝酒,不会收拾屋子的。他住的那个屋子,那里边的味道,真是呛鼻子。 都有点一言难尽了,那真是难闻的要死。 张翠兰要回婆家,估摸第二天都容易被熏死了。 “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应该给屋子通通风,这样空气会更好一些。”周春文说道。 “开窗子冷呀。”赵大鹅蹙眉。 “又不是你自己冷,开一会就把窗户给关上不就好了。你还以为一直开着呀,那不得冻死几个人呀。”周春文说道:“人我说,就是开一小会窗户,等一会屋里没啥味道了,再重新开了窗户,不就行了?” “那不还是冷?”赵大鹅不满意的说道:“我又不是我三叔,整天喝酒,把屋子造的像猪窝一样。咱们屋子没啥必要开风,要不晚上太冷,到时候该弄感冒了。” “不至于。”周春文说道:“我家柴火多,没有柴火就让我爹去山顶整呗。对了,我听说他们昨晚打死了一只狼,剩下的可能都跑了。以后上山啥的就不用害怕了。这几天,这给我吓得,都不敢出门上山了,整天在家里呆着,人都呆长毛了。” 第二六零章 赵大鹅和周春文姐俩一起擦玻璃,磨洋工。 那边程锦溪也在里屋忙的热火朝天的。她弄了一些大黄米,准备蒸点豆包。 东北这边确实经常冬天的时候蒸豆包、蒸年糕。特别这个时代的时候,临近过年的时候,基本上家家户户蒸豆包、蒸年糕、蒸馒头。 家庭条件好的,就是黄米掺加一些白面,家庭不太好的就是黄米掺加小米就可以了。 黄米其实就是黍子。 黍子在这个时代的时候,种植的比较多。 因为这个时代的时候,化肥并没有怎么普及,像山地或者新的开荒的土地,其实土壤是很差的,玉米和高粱产量都会低的可怜。 这可不是什么小说世界里,整点玉米,整点红薯就可以让百姓能吃的饱。红薯是需要沙土地产量才行,而玉米也需要水肥很好,才能有一些产量。 只有黍子对于土壤要求比较低。无论是山沟沟,还是树底下,它都可以结出来一些粮食。而且也方便管理,不怎么需要后期的时候,再多施加一些肥料之类的,反正只要有土它就可以长出来粮食。 当然了,如果土地肥沃一些,黍子的产量会更多一些。 东北这边种植的黍子比较多,有点类似于南方的糯米。不过黏糯性上,要比糯米好上一大截。口感上很难讲的清楚,各有所爱吧。 程锦溪昨天就用碾子碾了一些黍子,弄成了黄米。也叫大黄米。 变成了面面之后,称之为黄米面。 由于黄米的粘性特别离谱……所以一般都会掺加一些小米或者白面会更好一些,有时候加一些玉米面。 黄米这种黏性,自古以来就特别出名。古代的时候,有的时候会记载着,用黍米砌墙,等到战争的时候,再吃。 足以说明这种东西的粘性,特别离谱的。所以必须加一些别的食物勾兑一下。 蒸豆包这个活,程锦溪年年干,她已经提前发好了黄米面,又加了一些玉米面。一边和面,一边抱怨道:“唉,这以后大鹅要是开个粉碎机的地方,把粮食粉了,多省劲。” 周育仁在灶台旁边烧火,他回答道:“确实推碾子,累的慌。” 昨天周育仁可是推了半天的碾子。碾子夏天的时候,可以用毛驴拉着,但是冬天不太行…… 冬天毛驴拉碾子会容易摔着……而且用毛驴干活,毛驴就会多吃好多粮食,所以程锦溪决定让周育仁昨天推碾子去了。 毕竟人反正也得吃饭不是? 既然反正都吃,用毛驴的话,毛驴要多吃。用人的话,人不需要多吃,而且人累了,就可以少吃了…… 十分的划算。 当然了,周育仁今天只能躲着烧火了,要是想起来,就会觉得整个人的腰都快折了。 “那碾子的轴太锈了,推起来特别费劲。” “你昨天就说过了的……但是我不信。”程锦溪冷冷的说道:“村里从来没有人说过那个碾子沉,就你事多……” 周育仁:??? 村里都用毛驴拉碾子,只有我推的碾子,我自然知道那个碾子沉了呀。 毛驴可不会说话。毛驴要是会说话的话,那就会感觉更沉了。 但是面对程锦溪的安排,周育仁也不敢说个不字,主要周育仁也觉得最近程锦溪的状态不太对,惹不起那就躲着,要不然程锦溪指定会没事找事的。 蒸豆包倒是不太难,面已经弄好了,和蒸包子其实是差不太多的,只不过馅变成了红豆而已。 这里边最难的就是红豆煮的时候了。 这个火候非常难掌握,稍微火小了,豆包吃着就涩涩的,火大了,豆包吃起来就开始苦了。 周育仁正在烧火,锅里煮的就是红豆。 外边赵大鹅偷摸瞄了一眼,对周春文说道:“大姐,你信不。我感觉今年煮豆馅,我大姨一定又整的火大了。最后难吃的要死。” 周春文磨着洋,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大鹅,放宽心。这都是确定的事了,别幻想你大姨能把豆包整好吃了。哪年不是整的嗷嗷苦?说的好像今年能例外一样。凑合吃,到时候不爱吃就少吃点。 不过你大姨蒸年糕整的不错,起码豆子不会糊了。” 赵大鹅愣了愣:“不是,大姐。那个年糕的红豆,不用煮,根本没机会糊了。” 周春文恍然大悟一般:“对呀。大鹅你说的对,就我妈那真是啥也不是……主要就是煮豆馅这块。” 赵大鹅和周春文在背后说着程锦溪煮豆馅的坏话的时候,屋里程锦溪眉头紧皱,指着锅里的豆馅问道:“不是,你怎么添火的?” 周育仁低着头继续加着柴火,回答道:“我一直加柴火呢呀,咋了?” “糊了呀。” “啊?糊了?” 周育仁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锅里的豆馅,果然都已经开始糊了吧唧的味道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忙着和面呢,你为什么不看着?” “我忙着烧火……” 程锦溪蹙眉不悦:“你又不瞎,烧火自己能把豆馅糊了都不知道。你真是干啥啥不行……” 周育仁吃瘪,但是不敢说什么,只好说道:“那先弄出来吧。” 于是程锦溪就用铲子,把红豆的豆馅给弄到了盆子里边。不过锅底早已经糊了,成了一片一片的gazhi。 “除了吃饭你能行,干啥啥不行。”程锦溪埋怨道。 周育仁尴尬的一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弄完了豆馅,程锦溪一拍额头:“完了,忘了放糖了……” 周育仁:“………” “都是你不行,你都不知道提醒我一下,我没放糖,你都不知道。” 周育仁有些哑口无言:没办法,程锦溪脾气最近太大了,整不了了。 这倒不是周育仁脾气多好,而是他实在被弄的有一些无奈了。又不能因为这个和程锦溪吵架,况且赵大鹅住在家里,当着赵大鹅的面,也没办法吵架,要不然赵大鹅以后回家该说了:哎呀,我大姨父他家容不了我了,我一去就干仗。 那成什么事了。 所以吵架不行,就只能忍着。 终于将糊了的gazhi弄完了,刷锅。 周育仁才起身进了屋子,卷了一根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 外屋程锦溪说了一声:“没蒸完豆包,你上屋里干什么去?” 周育仁也没吭声,继续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过了一会儿,程锦溪说了一句:“一家子饭桶。” 随后便自己开始动手蒸豆包了。 赵大鹅在外边怼了怼周春文:“大姐,我大姨缺一个烧火的。” 周春文愣了愣,随后指了指周春红:“二丫,你去给妈烧火去。” 周春红扭扭捏捏的不愿意:“我……我……我……不去。” 周春文蹙眉:“你什么你,麻利去。不然我把大虎子昨天来找你玩的事,告诉妈。” 周春红脸色瞬间红了,扭头便去给程锦溪烧火了。 赵大鹅一听这茬,来了精神:“哎哟,大姐,我二姐她处对象了?” 周春文白了赵大鹅一眼,用手指头对着赵大鹅脑门点了点:“大鹅你一天乱想什么呢?你二姐才十二三,处什么对象。她那是情窦初开……也不太对。她年纪太小,就是大虎子喜欢和她玩。” 周春红读书不多,虽然识字但是也不是很多,这个年纪还是小女孩的,而且由于她有一些结巴口吃的问题,所以同龄人和她一起玩的基本上没有。 也就是前段时间,大虎子认识了周春红,便隔三差五过来找她玩耍,两个人还挺“谈的来”的。 这个“谈的来”,多少有点意外。大虎子是个相对木讷的男孩子,整天放牛放羊,当然了大虎子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头牛,他不太识数,没念书一天书。周春红不怎么说话,两个人出去玩耍,便也谈的不错。 周春文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也就说那么一嘴,并没有太多别的意思。 两个小孩子,情窦初开,知道什么呀。 那边烧火,蒸豆包,便也也快蒸上了。 冬天里,不知道要蒸多少次豆包了。 赵大鹅都快吃吐了。 北方比较冷,所以哪怕不需要冰柜冰箱的,那食物放在屋子里边,也会冻上。 豆包蒸了,之后就找个地方一方,吃的时候热一下就行。有的放水缸里,有的放别的地方,反正院子够大。 赵大鹅晚上便没有吃太多,等到第二天到了老宅。 一打听,听说反正那几只狼是基本跑了,打死了两个,后来司马大炮兄弟三人蹲了这两天,再没看见狼,旁边乡镇的说看见了狼,便又去别的村子抓那狼去了。 而赵廷绪的水缸也送了回来,赵大鹅百无聊赖,喂了喂狗子,便又回到大姨家里了。 最近事情也比较多,赵大鹅忙完这个忙那个,接下来可能就会空闲一些,等着大姑拉砖就可以了。 至于明年那个粉碎机赚钱不赚钱什么的,赵大鹅不在乎。 也就是给老爹和三叔找个活干。不能饿死了老赵家,但是也不能让他们吃饱了。 这样才好。 赵大鹅便简单洗漱一下,和周春文跑到山上去玩耍了。好几天没敢上山,好不容易出来,便好好玩一下。 站在山顶上,看着后山那边有人办丧事。 赵大鹅眯了一眼,应该是赵铁柱终于下葬了。 “唉,折腾七八天了,图啥?要不是冬天冷,我估计铁柱子人都臭了。”赵大鹅颇为感慨的说道。 周春文点点头:“所谓……” 赵大鹅赶紧打住:“得得得,大姐你最近是不是又偷摸看书了?三国演义?” 周春文尴尬的一笑。 “那倒不是,我就说你们村那个铁柱子,也许就是图点钱吧。虽然最后没得到钱,但是把你大爷爷给得罪了呀。倒也不是啥都没得到。” 赵大鹅点点头。 赵铁柱家里讹诈村里,还是本家,赵廷明自然不爽,所以虽然也来参加葬礼了,但是很显然这次埋人,基本上没几个人哭了。 都是自己折腾的吧。 赵大鹅呆了一会儿,感觉天冷,便又和周春文下了山。 往后的几天,日子越来越冷,也越来越难熬了。 赵大鹅听说姚会计那孙子出院了,到了家里,结果又摔了一次,那条腿也折了。 现在举人杖子村里觉得姚会计既然身体不行,就让他休息了。这把姚会计气够呛,和村长干了一仗。反正特别热闹。 而周春文家里收拾完院子,赵大鹅也跑到家里看看,那边砖拉完了。 白来的砖,白来的人干活,又不用自己管饭,赵大鹅自然是欢喜的不行。 虽然王桂香一直哔哔赖赖的说:哎呀,自己大闺女拉砖,给赵大鹅盖房子,还要自己管饭。 结果家里那几个人,都反对王桂香说的。 甭管怎么说,家里也有了一些事情做,要不然坐吃山空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赵大鹅不太想干活,前世干的太多了,这辈子还是别人干活吧。 用周春文的话来说:大鹅,把“高山流水觅知音”那套把戏玩的贼特么利索。 赵大鹅隔三差五最近就去给赵廷绪送几个鸭蛋,虽然说鸭子是大姑给赵廷绪的,但是赵大鹅抓回来了,鸭蛋她吃了一多半,只留下几个给赵廷绪,结果赵廷绪还挺感动,逢人便说赵大鹅的好。 主要老赵家实在没啥吹的了,现在流行吹赵大鹅能干…… 这倒也无所谓。 不过最近赵廷绪确实挺精神正常的,起码知道出来干点活,指挥赵铁生和赵铁刚干活。 当然了赵廷绪也不干活,拉砖的时候,他是天天起来的挺早,之后就安排王桂香做饭,让赵铁刚哥俩去干活。 老赵家这么一拉砖,把村里其他人都整蒙了。 特别是拉回来四五万的砖,于是大家都说老赵家真要盖房子。虽然赵廷绪知道这不是真的,但是架不住心里爽,便默认自己家里要盖房子。 以往被人看不起,就是因为家里没房子。现在拉砖了,别人以为老赵家行了,说话的语气也好了,赵廷绪心里也舒服。 便更有劲了。 周春文确实有时候挺佩服赵大鹅这两下子的,小嘴叭叭的一说,别人就充满动力干活,这点很厉害。 后来周春文发现,好像自己也是被赵大鹅忽悠的那个,便开心不起来了:“大鹅,我怎么觉得我每天干活都是被你忽悠的?” “拉倒吧,你干活是因为我大姨忽悠你赚点钱给我表哥娶媳妇。” 第二六一章 天还没亮,赵大鹅就被叫了起来,她是和大表姐周春文和二表姐周春红一起起来的。 今个是腊月十六了,本来一开始订的日子是腊月初十,后来女方说算命的说了十六是好日子,就改成了十六,是大表哥相家的日子。 大姨程锦溪不愿意花钱请厨子来做饭,于是叫上周春文与周春红姐妹两人去准备食材做饭,而赵大鹅在一旁帮帮忙打打下手。 大冬天格外的冷,赵大鹅不禁裹紧了棉袄,不让冷风吹进去。 早上吃饭时,程锦溪在这边唠叨着,“今天是天富相家的日子,大家都精神点,这可是关乎天富的终身大事,可不能马虎。” 赵大鹅在一边边听边点头,“放心吧大姨,我会在一旁帮忙的,有什么的尽管喊我做事。” 程锦溪见到赵大鹅这么说,忍不住一笑,“还是大鹅懂事。问题就是你啥也不会干,只会吃…” 赵大鹅:…… 确实如此。毕竟赵大鹅年纪这么小,做菜做饭轮不到她,她顶多就烧火。 然后程锦溪又看了眼自家的两个女儿,周春文倒是有听进去,自家大女儿她放心,倒是周春红一直低着头只顾着碗里面的饭,程锦溪一时有被气到,忍不住说道,“吃吃吃,怎么只知道吃呢,今天开始你大哥相家的日子,可注意点,别给你大哥丢脸。” 程锦溪见了忍不住扶额,感叹道,“你都多胖了还吃呢。” 周春红急的满脸通红:“我……我……我……” 她一着急,就更说不出来了。 赵大鹅笑道,“大姨,这你就不懂了,这叫能吃是福!” 此话一出,当场的人都哈哈大笑。 旁边的周天富忍不住紧张的说道,“妈,你说这相家的日子怎么来的那么快呢,我都没怎么准备好。而且你还没见过那姑娘……听说马槐花就长的胖乎的,挺好看的。”说着话,周天富脸色有一些红。 毕竟这个时代,都是相亲一类的,周天富也没谈过恋爱。连个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之后现在就稀里糊涂的相家,之后就是结婚了。他多少有点不太好意思。 周春文见状打趣道,“呦呦呦,大哥,你这是脸红了啊,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大嫂吗?” 周天富的脸蛋“咻”地一声就红了,他说道,“你少说话,都还没相成呢,哪来的大嫂。” 但周天富不仅脸红,就连耳朵也红了。 程锦溪第一次见到自己儿子害羞成这模样,一时之间感到新奇,她不禁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我刚生下你们大哥时,他才那么一点,结果一转眼就到了要娶媳妇的时候了,说不定哪天我就能抱上孙子了哈哈哈哈。” 周天富听到这脸更红了,吃饭时脸埋的更低了,大家都笑了起来。 大家越笑,周天富越尴尬。周天富实在羞的没辙,赶紧吃了饭就想溜走。 程锦溪看穿了周天富的心思,她笑了,也嘱咐道,“天富,到时候啥该说,啥不该说,板着点。一会打扮干净立正的,咱们要给人家留下好印象才行。” 周天富挠挠头道,“知道了妈,不用你说我会注意的。” 嘱咐完这些,程锦溪又看了看前面三个女娃,也说起了事,“春文,早上你负责洗菜择菜,然后多做一些菜,不要让人家觉得我们这寒酸,多放点肉,都放点油,知道了没。” 周春文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妈,你放心吧,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 大女儿做事,程锦溪自是放心的。 后面程锦溪又对着周春红说道,“春红,你先去二姨夫,叫他们中午之前过来。还有大爷、你大哥,还有昨晚我和你爸说的那些人,大鹅你就回家招呼一下你爸,还有你三叔,记住了没。” 两个人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吃完早饭后,为了更快通知完这些人,赵大鹅和周春红决定分开通知,赵大鹅去通知她赵家那一群人,周春红则是跑去她大伯家那边通知,这样速度会很快。 赵大鹅先是到了赵廷明家里,敲了敲门,叫喊道,“大爷爷,是我,大鹅。” 赵廷明刚醒没一会,正在洗脸呢,看赵大鹅来了问道:“这老早来,啥事。” 赵大鹅笑了,“就去我大姨家,陪陪新亲啥的。” 赵廷明点点头,“记住了记住了,等会我就去。对了大鹅,早上刚煮的水煮蛋,刚好你来了,我给你几个鸡蛋吃。” 说着,赵廷明回屋里给赵大鹅拿了两个热乎乎的鸡蛋。 赵大鹅只拿了一个鸡蛋,正好有点饿,就吃起了鸡蛋,热乎乎的鸡蛋,吃起来挺舒服的。 随后赵大鹅就去了老宅,因为怕碰见王桂香,所以就偷偷摸摸的进门,但她运气好,还没到老宅门口就遇上了赵铁刚。 “三叔,今天我大表哥相家,到点你记着来我大姨家吃饭。能不能把对方陪好,可就指望你了。全村上下就你最能喝酒喽,对了,你记着叫上我爸一起来。” 赵铁刚见到赵大鹅,第一句就不满道,“大鹅,我看你在你大姨家过的挺舒服。还知道回家呀……” 赵铁刚对赵大鹅还是有点意见的,不管怎么说赵大鹅都是姓赵,结果却在大姨家那边住了,这说出去,外人都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赵家。 而且自己的媳妇闹着回娘家,也和赵大鹅以及二嫂脱不开干系,就连自己家老娘也因为被二嫂欺负而变得暴躁,害他有事没事在家就会被骂一顿,所以赵铁刚连带着对赵大鹅不满。 赵大鹅见此,先是笑着回应道,“这是我家,我啥时候回来你别管。你也少扯没用的,抓紧点。让你陪酒。” 她还要回去在赵家后院盖房子呢,赵大鹅可没忘了这事。 赵大鹅又说起了别的事:“别说我了三叔,你去把胡子刮刮。才二十多岁,你的支棱起来。整的胡子拉碴的,多磕碜。三叔呀,咱家就你有文化,三叔你不来,我都怕大表哥说不成亲,我觉得三叔你能说会道,一定可以帮我大表哥促成这门亲事。” 主要是能喝…… 这种场合,能喝酒就是最好的。甭管女方那边喝不喝,男方这边都得硬喝硬陪,主打一个竭尽所能的热情。别让人家觉得轻视人家。所以,赵铁刚这个“酒仙”,用途就很大。 赵铁刚愣了一会,能说会道?没他这说亲还成不了? 这说的是自己吗?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赵铁刚的嘴角已经渐渐上扬了。 他承认他是有能说会道的天赋,这大鹅说的没错啊! 赵大鹅见状赶忙夸道,“三叔你长得帅气,打扮打扮小伙贼立正。去陪酒就是给我大表哥撑面子的,你不去你还真担心他们控不住场子。” 赵铁刚被夸的找不着边,嘴角就没放下来过,笑得开心,他道,“大鹅,你说的对,这说亲我是不去不行,你放心,我也会拉着你爸去的。” 因为赵大鹅这一顿夸,赵铁刚的心情好了不少,连带着看赵大鹅都顺眼了许多,他想起昨天老娘还骂大鹅啥来着,赵铁刚不禁摇摇头,老娘糊涂了吧,这大鹅那么乖巧,嘴那么甜,也没她嘴里说的那么糟糕。 后面赵大鹅就回去,顺带买了一些酒,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回到大姨家,就看见大表哥穿着一身新衣服,黑色大外衣,大表哥长得高,黑色大外衣很显人气质。又刮了一下胡渣,收拾了一下发型,整个人还显得有点帅气。 就这一顿收拾,大表哥在镜子面前照了挺久的,程锦溪在一旁看着欣慰,“天富,你这一身衣服买的好。” 程锦溪刚说完,赵大鹅就接着说道,“那还是大表哥长得好,这衣服才能衬得大表哥好看,而大表哥长得好看,也还得是大姨你会生。” 程锦溪听着赵大鹅这番话那是一个心花怒放,“大鹅,你太会夸了,你说的没错,你大表哥长的那么帅气,那也是我生的好。” 周天富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这身穿搭,忍不住多想,“妈,大鹅,你们说这身穿搭,她会喜欢吗?” 周天富说的那个“她”,指的是今天相家的另一个主人公马槐花。 赵大鹅见状连忙竖起大拇指道,“真的太帅气了大表哥,这次相家保准能成功的。” 毕竟前世时大表哥的妻子就是马槐花,这一世也是大差不差。 周天富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大鹅,你跟我说实话,这身衣服,她真的会喜欢吗?” 周天富从小到大都皮得很,也很少脸红,也就唯独今天相家,他脸红的次数最多。 赵大鹅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大表哥,你放心吧,这些相家包顺利的,女方也会看上你的,毕竟大表哥你那么优秀,人也长得帅气。” 周天富听着听着,嘴角也忍不住跟着上扬,一直在镜子面前乐呵着。 程锦溪看见周天富这幅样子,忍不住回头对着赵大鹅笑道,“大鹅,就你会说话。” 赵大鹅挠了挠头,笑道,“我说的这不是实话嘛。” 没过多久就到中午了,周春红也回来了,周春文忙三火四的做菜,她现在在后厨备菜,赵大鹅打算过去帮大表姐做一些事,不然她一个人忙活也干不完。 她先是拿起一根螺丝椒给滚刀切断,然后把切好的螺丝椒放在一边的盘子里,又扒了一些蒜,切了点生姜什么的。待会要拿去给大表姐。 “水不够了,大鹅你去整点水吧。他们几个都忙的厉害。”周春文嘱咐道。 赵大鹅提起水桶,到村子里公用的水井去提水,虽然她才七岁,但提一小桶水还是没问题的。 提完水回来后,周春文又让赵大鹅切个茄子。这个时代蔬菜少的可怜,大冬天的,这茄子都是大价钱买来的。听说还是南方运过来的,特别贵。 赵大鹅拿起一根长茄子,切成薄点的滚刀块,把切好的茄子放在一边,拿出小盆,放入打好的井水,再将切好的茄子放进去,这要浸泡三四分钟。 这三四分钟的功夫,赵大鹅拿出劈好的火柴放进火炕里,再伸出小手放在一边暖和点,刚才出去打井水可冷了。 时间差不多了,赵大鹅把浸泡在水里的茄子块给取出,要沥干水分,弄完之后,赵大鹅到柜子这边翻找出了玉米淀粉。 把这玉米淀粉撒在茄子块上,然后盖上盖子摇晃起来,这样可以方便自己裹出来的粉既不沾手又能裹的均匀。 做完这些后,赵大鹅又从后面的袋子里拿好三个土豆,这些都是大姨家自己种的。 将土豆用水清洗一下,赵大鹅慢慢的将土豆给刮皮,再拿来切成薄点的滚刀块,切完之后再用清水冲洗一下,沥干水分。 做完这些事后,赵大鹅嘴馋,她拿出三个鸡蛋,扔进火炕里烤,接下来等个几分钟,就可以吃到热乎的烤鸡蛋。 赵大鹅把沥干水分的茄子块、土豆块全都拿到周春文那边,她正在炒别的菜,这些洗好的菜是拿来备用的。 周春文见到切好的菜,回头又跟赵大鹅说道,“大鹅,帮我备一份调料汁,你知道怎么配的,我之前有教过你。” 农村娃很早就会学做饭炒菜,周春文也是五六岁时就帮家里干活,年龄小也可以帮忙做一些事,女娃更是成熟的早些,像赵大鹅六岁时就被拉去厨房看着学做饭炒菜,但是她年纪小,身高不够,还不能够炒菜,但是可以帮忙打打下手,洗菜备菜那些。 “我知道了。”赵大鹅应了一声,就又开始在柜子那边翻找调料瓶出来。 毕竟重活一世,做点调料,周春文不教,赵大鹅也是手到擒来的活。而且农村调料简单。她洗了一个小碗,然后翻出了生抽、老抽、白糖、盐,又砸碎了几头蒜…… 找到这些,赵大鹅去打了半碗清水备用。 然后挑出一个小勺子,先是2勺生抽、一勺老抽、一勺白糖,放点盐,之后蒜泥放里边,最后又放了点醋。 这样调料汁就做好了。 “大表姐,我做好调料汁了。”赵大鹅冲周春文喊道。 周春文点点头,然后招呼赵大鹅过来,“大鹅,我教你这地三鲜要怎么做,这你看好了哈,等你再大些,你就可以自己一个人做来吃了。” 赵大鹅一撇嘴:“大姐,你可拉倒吧,我不学。能者多劳,谁愿意干谁干,以后我决定每天起来,走到西北角,仰望天空,喝点西北风………” “没个正形。” 第二六二章 周春文听着赵大鹅说这话,有些气人,她说道,“大鹅,做饭也是一门技术活,起码不会饿着自己,还能改善自己的伙食,现在有机会可以教教你,你还不认真学一学。” 赵大鹅朝周春文做了一个鬼脸,“大表姐,你先做着吧,今天大表哥相亲,你抓紧炒菜吧,要是中午之前没做完这些菜,你还不得被大姨一顿骂,你做你的,我也要去忙我的。” 说着,赵大鹅就接着到火炕这边放柴火了,顺便再从火炕这边拿出鸡蛋,这鸡蛋烤着黑糊糊的,但剥开外壳就行,吃的暖乎乎的。 周春文看见赵大鹅这样子,忍不住怪嗔道,“我看你就是想偷懒吃点东西,罢了罢了,你去那边再帮我准备点菜,洗一下切一下,等会我要做别的菜。” 赵大鹅听了回应一声,“晓得了大表姐。” 周春文这边也是将脚边的油桶拿起,往锅里倒了油,等个几分钟的时间,油温6成热后,周春文再端起那些洗好的土豆倒下去,刚倒下去便能听到油炸声,赵大鹅在旁边听着这声音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香好想吃。 七八分钟后,土豆炸至边缘焦黄,周春文看差不多了再捞出备用。 接着周春文看向旁边备好的茄子,她再拿过来,少量多次的下入茄子,周春文在旁边催促赵大鹅再往火炕里放些火柴,炸这些东西,火不能小,茄子只有大火炸才不会吸油没过一会,周春文捞出茄子备用。 接着放入螺丝椒,过油几秒立马捞出备用。 旁边备用的这些菜传来香味,惹得赵大鹅好一顿馋。 周春文把锅中的油用勺子装到一瓶罐子里,只在锅中留了一点少油,接着又将赵大鹅切好的蒜末拿过来,周春文随手抓了一半然后扔进锅中,拿着勺子,翻来覆去直到炒出香味,再接着放入螺丝椒,翻炒个几分钟。 随后周春文将赵大鹅调好的料汁倒入,淋入这些调好的料汁,过了一会,这些料汁就会变得浓稠,周春文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倒入另一半蒜末,翻炒均匀。 最后再拿起一个盘子,将一大半的菜盛入锅中,周春文又拿起另外一个盘子来装,这锅菜可以装两个盘子。 赵大鹅见大表姐炒好菜了,忍不住凑上前,拿起筷子就想尝一尝,但却被周春文给拍了拍,“着什么急啊你,快点去把菜放桌上,这瞅的马上就是中午了,相亲的人也要来了,我得快点把菜给做好。再去打点水,还是不够……” 赵大鹅见此只能瘪了瘪嘴,肚子有些饿了,但现在还是干活要紧。 赵大鹅又去打了井水回来,这次她要来洗碗,把瓷碗都放入清水中,撒点小苏打,这样洗的干净。赵大鹅认真清洗了一遍,之后把茶杯酒盅都洗的干干净净的。 期间程锦湘抱着赵小鹃来了,看见赵大鹅在干活,她叮嘱道,“大鹅,你好好干活,今天你大表哥要相亲,没准过几个月你就有嫂子了。” 赵大鹅回应道,“知道了妈。你上西屋待会。” 这期间,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 先是赵廷明来了,他过来时看见赵大鹅在干活,笑道,“大鹅,你在忙着呢。” 这边赵大鹅无奈的点点头,她确实在忙。 只见大表哥周天富已经来到了门口,整个人都有些紧张,赵大鹅在旁边笑道,“大表哥,你不用太紧张。” 周天富撇了赵大鹅一眼,连忙说道,“我这哪里是紧张的呢,大鹅,你快去忙你的吧。” 赵大鹅嘟了嘟嘴,忍不住说道,“忙忙忙,我已经忙了一个早上了。” 人渐渐的多了起来,赵家的赵铁生还有赵铁刚也来了,就连赵大鹅的大舅舅程荣果还有大舅妈朱玉凤也来了,紧接着是大爷周普仁还有他儿子周天翔,举人杖子的村长也被请来了。 这人一多,就热闹起来了。 周普仁打趣道,“大侄子,不错啊你,马上就到了相亲的年纪,我等着喝你的喜酒。” 周天富脸色有些红,他有些不自在道,“大爷,这哪里有那么快啊,还不知道人家女方能不能看得上我。” 周普仁笑了笑,挥挥手表示道,“我大侄子长得不错,人品也行,女方肯定看得上你。” 周天翔也在旁边笑道,“看看天富,他都不好意思了。待会你可精神点,拿出点样来,别一紧张,一句话不会说了。” 程锦溪在旁边笑道,“这孩子已经不好意思了一整天,从早上吃饭就这样。” 赵铁生看着周天富这样子忍不住想起了当初自己和锦湘相亲时的场景,自己也是和天富那样不好意思,没想到现在一眨眼就是好几年了,时间过得是真快。 很快女方家的人也来了,老马还有他的老母许梅花,以及他的女儿马愧花来了,还有一大堆其他的亲戚,具体是谁,赵大鹅也不认识,反正也不用认识,都是新亲,都得好生陪着。 程锦溪和周育仁看着老马这一大家子人来了后,笑得那叫一个喜笑颜开,连忙上前说道,“可让我等到你了,亲戚亲戚,快进屋快进屋。” 马槐花绑着一个麻花辫,她躲在自己奶奶后面不好意思的往程锦溪这个方向看了看,她在看到前方的周天富时,脸色忍不住一红,在看见周天富也往她这边的视线看过来后,马槐花又忍不住低下头躲在许梅花后面,不敢直视周天富的目光。 周天富也是如此,在看到马槐花样貌时,也是忍不住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她。 但是脑海里浮现出了马槐花的模样,一头麻花辫,长得好看,还有刘海,看起来呢没有说的那么胖,反而挺瘦的呢。 程锦溪见到周天富这不好意思的样子,忍不住笑骂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就对视了一眼吗?至于这么不好意思吗?” 赵铁刚在旁边笑得乐呵,“大姐,你别在那说天富了,想当初我娶我媳妇时,我那模样比天富还要羞涩,你让他们慢慢相处就好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都在乐呵的笑着。 老马看了眼周育仁家里的基本情况,四间平房,旁边的苞米楼子上也有苞米,外面院子够大,看着不寒酸,对方也挺热情的,请来的人也挺多,人缘应该也不差,老马也是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才带着自己这一大家子人走了过去。 “要不,咱们边吃边聊?天冷,正好一起喝点热乎酒。”周育仁热情的招呼。 老马也没有拒绝,他本身就认识周育仁,加上媒人说的也不假,看见周天富也觉得长的还行。那就一起吃一顿饭,有话慢慢说。 程锦溪看了眼许梅花后面的马槐花,笑道,“这就是槐花吧,小姑娘长得真标致。” 马槐花听见在说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乖巧的喊道,“伯母好。” 许梅花看见马槐花害羞成这模样,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就是容易害羞。” 程锦溪觉得没事,反而越看这孩子越喜欢,她说道,“女孩子害羞正常嘛,相处久了就不会害羞了!” 如果能成一家子人就好了,程锦溪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周天富哪里听不出来程锦溪话里的意思,他推了推程锦溪,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妈,哪里有你这么说话的?” 程锦溪回应道,“我这么说怎么了?我这也是实话实说。” 周育仁在旁边拍了拍老马的肩膀,“老马,别站在这了。那边桌子都放好了,我们快入座吃饭去。” 程锦溪反应过来也连忙说道,“对对对,快入座,瞧我这记性,你们也快饿坏了吧,来来来。” 大家伙很有默契的让两位主角坐在一起,周天富有些拘谨,但还是鼓起勇气对着马槐花说道,“槐花妹妹好。” 马槐花脸色红了红,低下头轻轻地回应了句,“嗯,天富哥哥好。” 两位主角在这边客客气气的说话,似乎谁都不好意思。 但周天富觉得马槐花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挺好听的。 赵大鹅从厨房里端了好几盘菜过来,后面就乖乖的坐在小孩桌上了,这才是她该坐的地方,那些喝酒的大男人坐在一起,而小孩桌坐着就是一些不喝酒的妇人和小孩。 周春文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将最后一道菜端了上来后才算彻底结束。 忙完之后她也跑去坐小孩桌那边了,这边还有周春红,还有赵大鹅的堂弟赵永波也在这边。 赵永波看见赵大鹅时,说道,“大姐,你什么时候回家啊,你不在赵家,都没人陪我玩。” 赵大鹅摸了摸赵永波的脑袋,说道,“永波乖啊,姐姐我估计要晚些时候才能回家。” 赵永波见此只能失望的低下了头,“你不在赵家,我妈也去了我姥爷家那边,就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好无聊,奶奶最近还很唠叨,她跟我说让我最近不要找你玩,怕你会带坏我。” “但我觉得大姐好,不会带坏我。”赵永波说完后,有些惆怅的用手抵了抵下巴。 赵大鹅拍了拍赵永波的肩膀,说道,“那就不要听奶奶瞎说,你可以接着跟我玩,来弟弟,吃丸子。” 说着,赵大鹅夹了一个肉丸子放进永波的碗里。 赵永波闻着饭菜香味,咽了咽口水,自从二婶走了之后,他就很少吃到一顿好饭好菜,奶奶虽然也会煮,但做的饭菜却没二婶婶做的好吃。 赵永波尝了这个肉丸子,顿时眼前一亮,好吃! 赵永波忍不住对着赵大鹅说道,“大姐,这个肉丸子真的好好吃,你也尝一尝!” 赵大鹅笑了,又给赵永波夹了几道她认为好吃的菜。 有地三鲜,还有红烧肉。 其中,她觉得地三鲜就很好吃,打上有些汁料放进饭里拌一拌,那味道简直了,很香,赵大鹅忍不住吃起了饭,从早上忙到现在,她早就饿坏了,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的吃一顿饭了。 赵铁生偷摸的看了眼程锦湘,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看程锦湘,前几次他到程锦湘娘家时,有两次直接被拒之门外,程锦湘待在房间不愿意见他,他只能无功而返,上一次去找锦湘,也是被冷着脸对待,好久没有看到她笑了。 这会儿,程锦湘变得更圆润了,皮肤也更好了,这就是自己的媳妇,可惜现在媳妇不理他了,赵铁生心里总是有些不好受。 程锦湘挨着自己的大姐坐,赵铁生见状也连忙上前挨着程锦湘坐。 程锦湘见了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过来做什么,这都是女人的桌。” 赵铁生觉得没什么,他说道,“我和我自己的媳妇坐一起,有什么问题,大家伙不会说我的。” 程锦湘见到赵铁生这幅厚脸皮的样子,也是气的,直接撇过了头不想理会赵铁生。 这边,周育仁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酒,起了身,他看向老马,说道,“来,老马,我敬你一杯。” 老马回敬了一杯,乐呵道,“老周,你这也太客气了。” 说完,老马看了眼周天富,说道,“这就是天富吧。” 周育仁听到这,暗自里伸脚踢了踢周天富,暗示他快起来,“还不快给你马叔叔倒酒。” 周天富连忙起了身,赶紧往老马酒杯里倒了酒,但因为太紧张了,酒撒出来了一点,这一举动惹得旁边的马槐花忍不住低头一笑。 周天富就在旁边,见马槐花笑自己,他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周育仁见周天富紧张成这样子,也是忍不住说道,“平时你还是很稳重的,怎么现在做事这么毛手毛脚了。” 说完,周育仁看了看老马,“老马,这让你见笑了。” 老马摇了摇头,笑道,“没事没事,年轻人嘛,而且天富也不会毛手毛脚,看样子也是个机灵的。” 周天富听了脸色微红,刚刚他喝了两酒盅,喝酒壮胆,周天富看了马槐花好久,把马槐花给看的不好意思了,她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小声道,“怎……怎么了吗?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干嘛这么看着我。” 周天富摇了摇头,喝酒了后,脸也是红红的,不知道是害羞的还是喝酒喝着,他解释道,“没有,你脸上没有东西,我只是觉得槐花妹妹你长得太好看了,忍不住多看一眼。” 第二六三章 这话语让马槐花更加不好意思了,甚至她有些不敢直视周天富的眼睛。 程锦溪看着周天富与马槐花这边的互动,心里都在偷着乐呢,她觉得离抱孙子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了。 程锦溪推了推旁边的周育仁,小声道,“你看看这俩孩子,多般配啊这。” 老马喝了点酒,也是放开了些,他本身就是爽快人,今天心情也高兴,举起酒杯就说道,“来,老周,走一个!” 周育仁听到这也是举起酒杯,笑道,“喝喝喝!” 周天富也是举起酒杯,想在老马面前好好表现一下,“来,马叔叔,这次我来敬你。” 老马看见周天富这表现也是相当满意,他问道,“天富,不知道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今天是相家,老马就想好好了解一下男方这边,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打算。 周天富实话实说道,“不瞒马叔叔,我现在做着是收破烂的活,也许这工作在一些人眼里看上去不是那么高大上,但是村里,镇里收到的这些破烂拿到城里却可以换到一笔不错的收入,未来我可能会打算在城里发展,城里的机会更多。村子里发展空间还是有些局限了,我希望可以在城里闯出一条出路来,好让爸妈都过上好日子。” 周天富话音一落,周普仁就忍不住鼓掌,称赞道,“好啊,不愧是我的侄子,有志气!” 老马也是满意的点点头,他第一印象就觉得天富这人实在,有上进心,如果以后自家女儿跟了他,也不用担心会过的不好什么。 程锦溪看着自家儿子这样也是忍不住心中窃喜,看看,这就是她的宝贝儿子。 赵廷明也是忍不住感慨道,“年轻人就是要多出去走走,城里机会多,也是最容易赚得到钱,天富也是有心了,也是会想着过好日子,更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也会想好好照顾父母的,像天富那么好的人,真是难得啊。” 程锦溪嘴角含笑,在这边打趣道,“村长,天富这小子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啊,我就不奢望天富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出息,我只想他好好的,健健康康就行。” 赵铁刚在旁说道,“大姐,说不定以后天富就有出息呢,你看看天富,长得帅气,还认识些字,有上进心,还顾家,这谁家女孩不喜欢呢。” 马槐花听了,也是更加害羞的低下了头。 程锦湘见了说笑道,“瞧把我们这槐花闺女给说的害羞了。” 一旁的程锦溪见状,推了推旁边的周天富,说道,“儿子,还不快去安慰安慰人家。” 周天富脸色有些红了,他挠了挠头,不敢看向马槐花,对着程锦溪说道,“妈,人家那是害羞的,这要怎么安慰人家。” 听闻,马槐花更不好意思了,她小声呢喃道,“我这也没那么害羞嘛……” 虽然说的小声,但旁边的人还是听得到,大家伙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桌子上摆着五六瓶空的酒瓶子,老马和周天富、赵铁刚、周普仁这几人喝起来了,他喝得脸色很红。 周育仁也在喝,但他喝的比较少,还是有些理智的。 老马喝着喝着就伤感起来了,“我还记着我家闺女刚出生时才那么一小点,都还没有我一个巴掌那么大,但一转眼就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说实话我心里也是舍不得的,但女儿大了,也是时候成家了,就希望日后我家女儿不要忘了我这个老父亲。” 马槐花心里有些触动,她过去扶住了自己的老父亲,劝道,“爸,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理你,就算以后我成家了我还是会管着你的,到时候你别嫌我烦就是,你可就只有我这个女儿,我不管你到时候谁管你,我日后还要给你养老,好好照顾你呢。” 老马喝得有些迷糊,但他还是听得清自家女儿说的话,心里那叫一个感触,眼眶红了红,视线有些模糊。 程锦溪见状连忙给老马递过去了手纸,马槐花接过手纸,拿来给自己的老父亲擦了擦,有些无奈道,“爸,你看看你,要是没有我,谁还照顾你。” 老马拿过手纸,把马槐花往外一推,他沉闷道,“我不需要你照顾,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如果我老了动不了,你也别管我,省得我给你拖后腿了。” 马槐花听了生气的跺了跺脚,“爸,你怎么就会跟我闹别扭,你都多大了,说话还这么孩子气。” 自己的父亲就是这样,马槐花有些无奈。 许梅花在旁边笑道,“槐花,你爸这是喝多了,不用管他。” 老马却坚称自己没喝多。当然了,喝多的人,从来不说自己喝多了。这倒不是老马酒量不太行,实在是赵大鹅的三叔太能喝了,那一斤白酒入肚,啥事没有。重点是,赵铁刚陪了一斤半,老马才喝八两…… 赵铁刚啥事没有,老马就不太行了。喝的明显大了,舌头都说话不太清楚了。 马槐花感觉有些无奈了,她看了眼周围人,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但是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干着急:“爸,你要不行去睡会?这让人多笑话?” 大家伙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周天翔在旁说笑道,“妹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没准这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周天富听了,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会娶马槐花,脑子也是有些晕乎乎的,他忍不住说了句,“大哥,你别打趣我了,我都还没娶槐花过门呢。” 旁边喝得有些醉呼呼的老马听到周天富这句话,抬起头看向了周天富,故作严肃道,“小伙子,我跟你说,如果真的想娶我家闺女,就得拿出诚意,但是拿出诚意还不够,如果你敢欺负我闺女,我老马可不是吃素的。” “反正,我可不会轻而易举就把我闺女交到你手中的。” 马槐花在旁边听着脸色一红,她推了推老马,说道,“爸,你在说什么呢,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要说也得回去说。” 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让她一个好闺女挺不好意思的。 但旁边的周天富却听进去了,他乐呵着傻笑着,“槐花妹妹,你就放心吧,以后你要是嫁给我了,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偏生周天富这番话让马槐花的脸色更红了,她偏过头去,故作生气道,“谁要嫁给你,我嫁给谁得我爸说了算才是。” 话虽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嫁给谁老马还是会听他这个闺女的意见。 闺女不愿意嫁的人,他是不会让闺女嫁的,不管怎么样也是不会让自家闺女嫁给讨厌的人。 周天富听后有些纠结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脸红了红,“那槐花妹妹,我会努力让你想嫁给我的。” 听见周天富这么说,马槐花也是忍不住心里一喜:这个榆木脑袋,我说什么他还真信什么了。 “你也喝多了。” 周天富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槐花妹妹,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周天富这反应也是逗笑了在场人,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周普仁直接大笑道,“大侄子,你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到了这方面就那么迟钝呢。” 程锦溪没好气道,“天富这样,是随他爸,想当初他爸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一副榆木脑袋的样子,傻傻的,但就这样还把我给骗到手了。” 周育仁听闻擦了擦鼻子,忍不住解释道,“当初的我可机灵了,最起码比天富好。” 程锦溪忍不住说笑道,“你拿什么跟天富比,你像天富这么大的时候,在我娘家喝酒,喝了一斤多白酒,一句话没敢说。” 周育仁无奈的点点头,不愿意跟自家老婆争执这些事。 但是当事人周天富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激动道,“这么说,槐花妹妹是想嫁给我了,妈,我说的对不对!” 周天富着急的想跟程锦溪求证一下,程锦溪笑骂道,“别乱说话,这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你可去问问你的槐花妹妹。” 周天富这一问,把马槐花搞的更加不好意思了,她跺了跺脚,一副不想理周天富的样子,但脸已经红的不成样了,她故作生气道,“你问我没有用,这得看我爸的意见。” 这边,老马喝多了酒,有些反胃的想吐。 程锦溪立马招呼周春文过来去沏壶茶水过来,老马喝了两碗茶水,这才缓了缓。 许梅花忍不住责怪道,“看看你,喝了那么多的酒,这待会该怎么回去,叫你少喝点酒就是不听,现在喝成这样满意了?等会你要是吐了,回去我就好好收拾你。” 相家这天就是来这边好好的吃一顿饭,但是如果喝酒耍酒疯,还喝吐了,那就得不偿失,闹笑话了。 周育仁站了出来,替老马说道,“婶,没事的,到时候老马喝醉了的话,我和天富就送老马回家,不会麻烦的。” 周天富也是连忙站出来说道,“这个你就放心吧,要是马叔叔喝醉了回不了家,我会亲自送马叔叔回家的。” 程锦溪看着自己儿子一副情窍初开的样子,心里是止不住的雀跃,她知道自家儿子是真的对马家这女儿有意思。 而且看马家女儿那样子,似乎也对自己儿子有意思,她瞧这两人绝对有戏,后面媒人来提条件时,不管怎么说,她都要答应了。 程锦湘这边吃了一些饭就不吃了,在旁边就看着,她觉得自己这侄子十有八九是稳了。 旁边的赵铁生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因此胆子也大了许多,他趁程锦湘没有防备,直接抓住了程锦湘的手,忍不住说道,“锦湘,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你离开后,我是真的不习惯,你就这么舍得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家里,过着没有你的日子吗?你怎么忍心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夫妻吵架哪里有不合的,你再怎么生气,一个多月的时间总该气消了些吧。” “我知道你对我妈会有怨言,但你放心,只要你回来,我会好好劝妈,让她不要再针对你了,你回赵家,让我好好照顾你好不好,你想想我们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女儿,她也是需要父亲的,你就忍心看她没有父亲吗?” 赵铁生说的认真,让程锦湘一阵恍惚,她有些心动了。 但这番话也是被程锦溪还有赵大鹅给听了去,程锦溪第一个反对,“我不同意。” 说完,程锦溪又拉了拉自家妹子,让她离赵铁生远一些,又对着程锦湘说道,“妹子,难道你忘了在赵家过的苦日子吗?前几天你还和你那婆婆吵了一架,这次回去,没准又被你那婆婆针对,反正日子过的不舒服,回去还做什么。” 旁边的周育仁只是笑了笑,看了看程锦湘,又看了看赵铁生没说什么。 而赵大鹅也转过身来说道,“妈妈,我也不希望你回去,我可不想再被奶奶揪耳朵了,痛死了。” 赵铁生本来见程锦湘有些动摇,心里还很高兴,但一听见程锦溪这么说,心里就开始恼火,旁人都是劝夫妻合,哪里有劝夫妻分的,但这人是自家媳妇的姐姐,他说不了对方什么。 如果真要说了什么,那绝对讨不了什么好,搞不好锦湘还会更加讨厌和自己回赵家。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大女儿也会这么说,按理说大鹅在赵家生活了那么久,怎么也会向着自己这边说话,可结果这,没把他气死就不错了。 赵铁生当场就对赵大鹅回怼道,“瞎说什么呢,你奶奶哪里有揪过你耳朵。” 赵大鹅撇了撇嘴,她说道,“奶奶就是有揪过我耳朵,如果不是我妈妈拦着,我这耳朵都快要扯坏掉了。” 赵铁生看赵大鹅看着心烦,他挥了挥手说道,“你奶奶揪你耳朵怎么了,再说了你是她孙女,她自然有分寸,难不成还真给你耳朵揪坏不成。” 赵大鹅见赵铁生这么说,很不满的嘟囔了一下嘴,“揪的又不是你耳朵,你当然会这么说。再说了,今天啥场合?你说这些话,你怎么想的。我让我三叔招呼你来喝酒来了,你整这出,真是的。” 旁边大人听了,也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第二六四章 但程锦溪听的却是另一番意思,她很明白王桂香是怎么对待大鹅的,下手那叫一个重,大鹅经常被她给打出疤来了,如果没有自己护着,估计还会打的更严重。 赵铁生口口声声说自己回去后,会护着她们娘们,不会被王桂香欺负,但到现在,大鹅只不过说了句实话,赵铁生就在这边否认帮着王桂香说话。 那自己以前受的那些罪算什么,在他赵铁生眼里算自己活该吗? 赵铁生本来想牵程锦湘的手,表明自己真心的,但程锦湘一个冷脸撇过了头。 赵铁生牵上了程锦湘的手,但下一秒程锦湘就把手给抽出,直接对着程锦溪说道,“大姐,小鹃现在差不多已经醒了,需要我回去哄着,我先走了。” 程锦湘用自己的小女儿做借口离开,不想和赵铁生待在一起。 程锦溪听着出程锦湘话里的意思,连忙点头应道,“那你赶紧回去吧,这里有我和你大姐夫就成。” 程锦湘得到回应后就离开了,赵铁生见程锦湘起身离开,再怎么深的醉意顿时也清醒了很多,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如今的程锦湘就是想避着他,不想和自己回赵家。 见程锦湘出门了,赵铁生也趁机跟了上去,到门口拉住程锦湘的袖子,连忙说道,“锦湘,你再怎么生气,一个多月的时间,也该气消了吧,你就跟我回去吧。” 程锦湘听闻立马甩开赵铁生的手,“生气?那你说说我是因为什么生气?” 赵铁生挠了挠头,老实的回答道,“你不就是因为出月子后没住上瓦房然后闹脾气才回的娘家吗?我知道这是咱妈不好,怎么能让坐月子的你住那仓房呢,但是我问过妈了,妈说以后会给我们盖新房的,让我们先住着就行,何况你之前生大鹅的时候住的也不是仓房吗?怎么现在小鹃的时候就闹着住瓦房了,锦湘,你现在变的有些娇气了,这样是不行的。” 赵铁生刚想说教,程锦湘脸色一变,大声道,“你说够了,不管怎么说这错就是怪不到你身上,你以为我回娘家是因为婆婆吗?你说错了,我回娘家一大半的原因是你,赵铁生!” 赵铁生第一次见程锦湘这么生气的样子,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还有些憋屈,“不是锦湘,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原因,我平时对你也很好,又没动手打你骂你。” 程锦湘对赵铁生感到失望,红着眼眶看向赵铁生,她慢慢说道,“是,我生大鹅后坐月子时住的是仓房,那时候我还能熬,可你妈却经常叫我出去帮忙做事,我也没养好身子,到现在我弯下腰做事时我的后腰颈椎都还会痛,就是那时候坐月子没坐好,那时候我也跟你提过,叫你妈不要这么折磨我了,我吃不消,但你说什么?说你妈之前都是这样,说我怎么就吃不了苦?” “你看看谁家媳妇坐月子还得干活的?再说了,生大鹅那会我妈拿过来几斤鸡蛋,你可好。你都给你妈端过去了。你可真行。就这样,我也没和你计较。这回,在医院说的好好的,出院他们老两口就给挪个地方,让我坐月子。哪怕说,过后再搬出来都行,你看看你家咋干的?” “而且你就从来不觉得你有错,我说上句,你指定有下句。也不知道那下句都怎么来的。而且今天人家我大姐他们家儿子相家,你怎么就觍着脸问这个事的?有啥话,不能过后说?非的今天说?再说,你有什么好说的?结婚都七八年了,这日子越过越难,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你们老赵家要房子没房子,要院子没院子,要钱更没有。让你出去打工,你学个瓦匠,学个半拉糊片,挣得比别人少。就只能在家种地,种地钱还让你爸妈花了。一说你,你还不服,你这么有本事,你自己过吧。” 赵铁生被说懵了,他从内心里抗拒程锦湘的这个说法。 错?他错哪了? 就因为没照顾她的感受,他就有错吗? 这算哪门子的错? 赵铁生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不知道怎么回程锦湘,脸上已经有了一些不耐烦,“算了,这家你爱回不回,真当我求着你回?” “就你矫情,吃点苦就在这边哭哭啼啼的,我妈之前过得比你还苦,都没说什么,照样带大了六个儿女,你看看你,不就受了点苦就一直待在娘家不回来,村里有哪个结婚女人像你这样,一回娘家就待一个月多的。你知道最近村里都怎么说我的吗?” 话还没说完,赵铁生就被程锦湘给打断了,她推了一把赵铁生,恼怒道,“那你别来找我,嫌弃的话那就离婚好了,两个女儿我自己也能养得起!” 话音一落,程锦湘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她心里除了对王桂香有怨恨,对她这个男人也是有怨言的,她从前是软弱,但自从在医院走了一回鬼门关,又做了那个真实无比的梦,一想到梦中小鹃被送给别人后下落不明,大鹅在赵家被公婆欺负,程锦湘整个人都坚强起来了。 就连眼神也坚定了不少,为母则刚,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她都不能软弱下去,该坚强的时候就要坚强。 赵铁生看见程锦湘就这么走了,心里也是烦躁的很,他用力踢了踢前面的石子,烦躁道,“你爱回不回,真当我求着你回吗?” 程锦湘的那番话让赵铁生感到没面子,浑身不自在。 当然,赵铁生也是自动忽略程锦湘说的那句“离婚”的话,再怎么样他都不会离婚的,两人都有两个女儿了,在一起也快十年了,离婚哪里有那么简单,很多事情不是离婚就能说的清的。 但现在赵铁生的耐心都快被程锦湘给磨没了。 周育仁就站在院子门口,程锦湘与赵铁生那番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叹了口气,不由得摇摇头。 他追出来就是怕两人会吵架什么的,结果还真的和他想的一样,两人吵架了,小姨子程锦湘直接被气走了。 赵铁生一见是周育仁就忍不住抱怨道,“姐夫,你说我哪里有什么错,我从没打过她也没骂过她,每天到晚都是外出干活做事赚钱,又没交什么狐朋狗友,也没出去乱花钱,结果就因为锦湘和我妈闹矛盾时,我没帮她说话,她就生气了,你说说看这合理吗?” “我一个大男人,三番五次来她娘家求她回去,但次次吃了闭门羹,你知道村里那些人都是怎么议论我的吗?说我这个大男人没出息,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这让我面子往哪搁啊这。” 想到这,赵铁生又不禁怪起了自家老娘,如果不是自己老娘整天欺负锦湘,还让锦湘在仓房里坐月子,锦湘至于会闹脾气然后回娘家吗?还有锦湘生大鹅时坐月子,也是王桂香使程锦湘,她才会落下很多病根子,这说来说去不都是自己王桂香的问题,明明这都可以叫弟妹翠兰去做,但王桂香偏偏就使唤程锦湘去干活。 这让赵铁生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的妈就只会偏心老三和弟媳,对待自己的媳妇和对待弟媳就是完全两个不一样的态度。 赵铁生可还记着张翠兰生下儿子时,王桂香对待正在坐月子的张翠兰那叫一个端茶倒水,里里外外都照顾的很好,使唤的还都是程锦湘干活,反过来对比程锦湘坐月子的态度时,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赵铁生对自己老娘的怨言也更重了。 周育仁听赵铁生发了一些牢骚,他拍了拍赵铁生的肩膀,劝说道,“铁生,锦湘也是不容易,你看看她嫁到赵家,也没过什么好日子,还经常受到你家你妈的磋磨,她有怨言也是正常的,对她多一些耐心包容。” “夫妻俩哪里有那么深的矛盾,这日子也总是要过下去的,你服个软,认个错,态度好些,没准锦湘就跟你回去了。” 听见周育仁这么说,赵铁生也是气道,“姐夫,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好吗?我来了好几次,求着她程锦湘跟我回家,可是我次次被甩面子,次数多了,我也是有脾气的,你知道现在外人都怎么看我的吗?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育仁给打断了,“行了,再怎么说锦湘也算是我小姨子,铁生,这一次我站锦湘这边。你想要让锦湘跟你回去,态度什么的就要摆出来,如果你认为面子比较重要,就别来找锦湘回赵家了,我话就说到这边,回屋里了,老马还等着和我拼酒呢。” 说到这,周育仁停顿了一会。 “你知道现在娶媳妇有多不容易吗?何况锦湘能干又贤惠,就连生的女儿大鹅也是乖巧听话,年纪小小就会帮着做事,娶到锦湘是你的福气,你再不好好珍惜锦湘,到时候媳妇跑了那我也没办法。” 话说到这,赵铁生能听进去多少,周育仁可不管了,今天他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 周育仁离开了,只留赵铁生在原地生闷气,听完周育仁说的那些话,赵铁生心里更加烦躁,他在院里里走来走去,脑子乱着很,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让锦湘回来就这么难。”赵铁生嘴里呢喃着,想了半天,赵铁生总结出一个结果,“都怪我妈,如果不是她,锦湘也不会和我闹矛盾,等会回去一定要和她好好讲一番道理。” 另一边 许梅花也是知道程锦湘这边的一些事情,几天前她还见到过程锦湘和她那恶婆婆闹矛盾,见到程锦湘一副不想搭理赵铁生的样子,下意识就认为肯定是赵铁生做了什么对不起程锦湘的事。 许梅花心里也是有些犹豫,她看了看周天富,此时的周天富在陪着老马喝酒,人看起来也很靠谱,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像赵铁生那样对自己的媳妇不好。毕竟赵铁生看着人也是老实稳重,不还是把自己的媳妇给气的跑回娘家了吗? 程锦溪也是细心,见许梅花看着周天富一副想问却不知道要不要问的样子,程锦溪直接说道,“许婶,你是有什么问题要问天富的吗?” 程锦溪有些紧张,生怕女方家人对自己儿子不满意,有什么问题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不然这憋在心里,对自己儿子不满意,然后这门亲事黄了怎么办? 许梅花也是个直肠子,她直接对着周天富问道,“天富,你觉得你的三姨夫对你三姨怎么样。” 周天富听到是这个问题,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还想着是不是女方那边对自己不满,没想到是想问这个问题。 周天富想也没想就回答道,“那还要说,当然是不好了。” 许梅花眼前一亮,她追问道,“那你说说看,是怎么不好,如果换做你会怎么做。” 周天富回答道,“虽然三姨夫老实能干,但是他不会护着自己媳妇,三姨在赵家被她的婆婆欺负,但三姨夫却一点表示没有,也不懂着帮三姨说话什么的。如果换成是我,那我就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媳妇,要是有人打我媳妇骂我媳妇,我肯定是还回去,就算这人是我妈也不行。” 程锦溪听见自己儿子这么说,她心里是又气又无奈,“你这小子,我看起来有这么恶毒吗?我可没那个闲工夫欺负你的未来媳妇。” 马槐花眼前一亮,心里对周天富也更有好感了,她觉得日后要是和周天富结婚,似乎也不错,不仅人长得还可以,有上进心,还懂得维护媳妇。 但马槐花脸色有些羞涩,都不敢直视周天富的眼了。 许梅花听完周天富这么说话,也是放心下来,心里对周天富也是越发的满意,她想着日后要是自家孙女嫁给了他,起码孙女也不会受委屈。 “那也不能不孝顺。也不能乱孝顺。虽然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是这过日子就得两口热,一头不热,那就不行了。” 周普仁也顺势说道,“天富,我看日后你不仅会顾家,还是个会宠老婆的。” 周天富听后有些不好意思,他低头看了眼马槐花,嘴角忍不住上扬,“大爷,你说什么呢,我这不还没娶上老婆嘛,你想知道我会不会顾家会不会宠老婆,得等我有了老婆才能知道。” 第二六五章 大家伙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赵廷明忍不住打趣道,“天富,看来你这是迫不及待的想娶老婆了。” 赵铁刚倒了一杯酒喝,看了眼马槐花又看了眼周天富,在他心里,这两人十有八九能成,于是他打趣道,“也不知道哪家好姑娘会嫁给你,不过我看你这小伙子今年没准会成。” 赵铁刚看向了程锦溪,“大姐,我看啊没准你明年就能抱上孙子了。” 程锦溪笑得乐呵,“哪里有那么快。” 赵铁刚摇了摇头,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笑道,“天富他也不小了,今年19岁了,我们村里不少人都是这个年纪成家立业的。” 马槐花在旁边也笑着,但她不怎么说话,只是会时不时的偷看周天富一眼,脸上染上一些红晕,捂着嘴偷笑着。 这场饭局很快结束,老马喝了醒酒汤也是清醒了一些,也能走路,只是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程锦溪还有周育仁将老马等人送到门口,程锦溪心里有些慌,想着这个中午的饭局应该没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于是程锦溪问道,“老马啊,这个中午这饭你吃的怎么样,还满意不。” 程锦溪拐着弯想问问老马对自家儿子满不满意。 老马脑子蒙蒙的,他实话实说道,“满意啊,太满意了。” 程锦溪听了也是松了一口气,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只是老马话锋一转,他笑道,“今天这顿饭我吃的爽快,但后面怎么样,还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许梅花觉得自己孙女和周家这小伙估计能成,她看向周天富时也是十分满意,她牵着马槐花的手感慨道,“槐花啊,这时间过的真快啊,一转眼你就到了嫁人的年纪,想当初你刚出生时,才那么小,没想到现在就已经那么大了,如果你日后嫁人了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婆子。” 马槐花双手握住许梅花的手,她心疼道,“奶奶,你说什么呢,我这还没嫁人呢不是,你别想那么多,再说了就算我嫁人了,我也还是你的孙女,怎么可能会把你忘到一边呢,大不了我不结婚了,我就待在家里陪着你尽孝。” 说着,马槐花扑进许梅花的怀里,撒娇道,“我可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许梅花看着怀里的这个乖孙,心里一阵感动,嘴角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只是她说道,“你说什么呢傻孩子,女孩子哪里有不结婚的,你可别给我瞎说话,你要是不结婚了,以后谁来照顾你,生病了怎么办,奶奶可不想看着你受苦。” 老马也在一边说道,“妈,我马家的女儿就没有嫁不出去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许梅花一想到自己的孙女可能没过多久就要嫁人,不在她身边待着了,也不能天天看到她,许梅花的眼眶就一阵湿润,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也怪起自己怎么矫情起来了,明明两人的事还没成,但自己却想到了那么远去。 马槐花见许梅花的眼眶泛红,心里也是难受,抱了抱许梅花,又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奶奶,孙女这不还陪在你身边吗,别伤心了,我们就要高高兴兴的回家。” 程锦溪在旁边连忙说道,“对,槐花说的没错,回家就要高高兴兴的回,可别哭丧着一张脸。” 周天富在旁边说道,“许奶奶,如果你怕未来槐花妹妹嫁人了陪不了你,这个简单啊,大不了我把你给接过来,让你陪着槐花妹妹好了。” 周育仁忍不住往周天富的额头上敲了敲,笑骂道,“你这小子说什么呢,这都还没娶到老婆呢,你就在这边想七想八,没准人家槐花还看不上你这小子呢。” 周天富撇了撇嘴,忍不住说道,“爸,你儿子也没那么差,再说了我看槐花妹妹对我还挺满意的。” 马槐花在一边捂嘴笑着,没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看向周天富,又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撇过头去。 大家伙看着也都跟着笑了。 老马带着他一家子人走了,程锦溪在这边暗自窃喜,她说道,“槐花这姑娘一看就很不错,人长得也可以,看着就讨喜。” 但程锦溪心里还是有点拿不准,“不知道这闺女能不能看得上我家天富,愿不愿意嫁到我家来。” 赵大鹅看着笑了笑,她跑过来,说道,“大姨,我看这事绝对能成,你就别在这边多想了,过几天看媒人怎么说吧,而且啊大表哥人长得帅气又优秀,槐花姐姐没理由不喜欢他。” 赵大鹅知道前世发生的事,也是自己大表哥最后确实和马槐花走到了一起,而且相处得还不错。 程锦溪听见赵大鹅这么说,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希望真像大鹅这么说的吧。 …… … 次日,程锦溪一大早就起来了,她一整晚都没睡着,老是想着自家儿子和马家那闺女这事能不能成。 毕竟自己儿子19岁了,也该成家立业了。 程锦溪早上煮煮,她先是将昨天晚上就泡好的玉米碴、糯米、红豆、薏米给拿了过来,将火柴放进火坑里,开始烧火,往锅里放了水,再将泡好的玉米碴、糯米、红豆、薏米给倒进去。 除了弄这些,程锦溪还从鸡窝里挑出了六枚鸡蛋,洗干净后就放里面煮。 半个小时过去,粥也煮好了,程锦溪开始喊人起来吃饭了。 “大鹅,春文,天富,起来吃饭了。” 程锦溪洗碗后,火炕里的火也小了下来,最后收收尾时,程锦溪先是把鸡蛋给打起来,再往粥里放了几块冰糖,这样吃起来比较香,然后再盖上盖子闷个几分钟。 洗完碗后,大鹅等人也是陆续来到了厨房里,似乎刚起来没多久。 周春红闻了闻这味道,嘴角的口水都要流下来,她结巴道,“妈,这…大碴粥…看起来好好…吃。” 周春红说话有些结巴,但这不妨碍她是个吃货,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锅里的大碴粥。 程锦溪见了不禁笑道,“我们家就你最贪吃。” 程锦溪将这些粥都打了起来,热乎乎的一碗粥看着就很有食欲,放在桌子上,人也差不多齐了,就开饭了。 程锦溪对着周春文说道,“春文,等会吃完上,你就上大舅家说,明天我们一起商量商量你老姨的事。” “你老姨在闹离婚,三天两头就在和你的小姨夫打架,过几天我们把你老姨给接回来,别让她在那边受气。” 周春文在那边感慨着,“妈,二姨回娘家,老姨也回娘家,那你也回娘家吗?” 程家就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这会两个女儿都要回娘家,周春文就想着程锦溪是不是也要回娘家。 程锦溪瞪了周春文一眼,“瞎说什么呢,我在这边待的好好的,又没和你爸闹什么矛盾,压根不会回娘家,再说了,你哥的终身大事都还没解决,我怎么可能回娘家呢。” 赵大鹅听到要接老姨回来,她抬起头说道,“大姨,要不让我去接老姨回来吧,反正这几天我也是闲着没事干。” 程锦溪摇摇头,“接你老姨这事晚些时候再说,再说了大鹅,你还小,你懂的坐火车吗?我们先吃饭吧。” 赵大鹅嘟了嘟嘴,扒拉了一下自己碗中的饭,她不小了,前世的岁数再加上今生的岁数都比大表哥还要大了。 周天富更心心念念的是娶媳妇这事,自从昨天和马槐花见面了后,他晚上就梦到了她,今天更是忍不住心动想跑去见见槐花妹妹。 周天富忍不住问道,“妈,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娶到槐花妹妹呢?” 赵大鹅见了忍不住笑道,“大表哥就忍不住想未来嫂子了哈哈哈哈。” 一听见“未来嫂子”,周天富就有些不好意思,他对着赵大鹅说道,“你懂啥是未来嫂子吗?” 不过周天富心里听着美滋滋的,他忍不住问道,“大鹅啊,你真的觉得我能娶到槐花妹妹吗?” 赵大鹅抱着大碗美滋滋的吃了一大勺粥,她十分肯定道,“包的大表哥,我就等着吃你的喜糖呢。” 周天富也乐呵了,心里更是美美的,如果真像大鹅说的那样就好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门外“咚咚”地响。 “来了来了,这就开门。”程锦溪放下碗筷连忙跑去开门。 她嘴里还呢喃着,“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来呢。” 赵大鹅好奇的跟了过去,就连周天富还有周春文两姐妹也偷摸的跟了过去。 程锦溪一打开门就发现是时志慧,程锦溪先是愣了一会,然后反应过来,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说道,“是志慧啊,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想起昨天相亲,程锦溪心里有些紧张,她试问道,“是昨天相亲的事吗?” 时志慧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就很亲切,她热情道,“锦溪啊,我来是跟你说好消息的。” 一听到是好消息,程锦溪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她抓着时志慧的衣服,连忙问道,“志慧,是什么好消息。” 时志慧笑了,她看着程锦溪身后来偷听的赵大鹅等人,就拉着程锦溪走到了一边,朝着后面那群孩子说道,“大人的时候别瞎偷听,玩你们的。” 程锦溪这时也发现了跟着她身后的人,她反应过来也说道,“待里边,别跟来,我跟你们四姨说些别的事。” 周春红见不让听了,跺了跺脚嘟囔道,“这有…什么不让…听的,妈也真是…的。” 赵大鹅一脸笑意,她瞧了周天富一眼,“说不定啊就是关于大表哥的好事嘞!” 周天富一听赵大鹅这么说,就想着这是关于昨天相亲的事,周天富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时志慧把程锦溪拉到了一边,程锦溪心里急的,她说道,“志慧啊,你就别卖关子了,跟我说吧,我儿子和马家那闺女,这到底成不成。” 时志慧笑了,看着程锦溪这么紧张又期待的样子,她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成,这事能成!我三姐夫他是看好天富的,就连槐花也是对天富有意思的。” 听到这,程锦溪心里一喜,差点喜极而泣,“真的吗?我儿子和马家那闺女真的能成!” 程锦溪喊的大声,也让后面几位偷听的小辈听的一清二楚,特别是周天富,他整张脸都是红的。 周春文难得打趣道,“大哥,你脸都红了哈哈哈哈!” 周天富一想到未来他真能和马槐花在一起,他整个人都有些发烫了。 就连赵大鹅也打趣道,“大表哥,你的耳朵都脸红了。” 周天富听的不好意思,他红着脸说道,“大人的事别瞎参合。” 周春文撇了撇嘴,模仿道,“哟,大哥还学起了妈说的话了,大人的事别瞎掺合~” 周春红叉了叉腰,哼了一声,“就是,就是!” 另一边,程锦溪正乐着呢,时志慧就拍了拍程锦溪的肩膀,好笑道,“锦溪啊,你可别高兴的太早,我是说你儿子和马家闺女有可能成,具体的要看你们家的诚意。” 时志慧说的诚意就是指“彩礼钱”,程锦溪点点头连忙道,“这事我懂。”毕竟都是结过婚的人,这流程她熟悉的很。 只是…… 程锦溪试探的问道,“志慧,马家那边最低要多少彩礼钱?” 这才是难题,这娶媳妇可是要花不少钱。 时志慧伸出手指头,比了一个六。 程锦溪见了瞪大了眼,她试探的问道,“六……六千!” 只见时志慧点点头,程锦溪只觉得脑袋昏昏的,她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那么多吗?这可是六千块!” 这六千块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是真的多,差不多要攒个七八年才能攒下来。 程锦溪突然感觉有些吃不消了,她问道,“志慧啊,这钱能不能少一些。” 在程锦溪的心里,天富娶媳妇的事重要,但这彩礼钱能省一些就省一些,毕竟赚钱不容易,想她忙活好几年,省吃俭用也才攒下几千块,这一下子花六千块,程锦溪也是给不起。 而且娶媳妇也并不是说有了彩礼就好了,两个孩子以后结婚总不能一开始就要过苦日子吧,生活上多少也要有所提高,这都是钱呀。 第二六六章 时志慧见程锦溪真的是一副拿不出钱的样子,她赶紧说道,“锦溪啊,这并不是说非要六千块,马家那边说最好是拿得出这六千块,如果实在拿不出五千块也是可以的,而且啊马家那边就一个独生女,到后来这钱不也是给他们小两口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要那么多干啥?程锦溪心里不满,但是有不能说。不过老马就一个丫头,彩礼反正早晚也能带回来,程锦溪心里就有了底,但是彩礼她至少要拿出五千块,确实有点太多了。不过再多也得娶媳妇,大不了挨家挨户借一下,总能借够了。 心里有底后,程锦溪也是松了一口气,但表面上程锦溪还想和时志慧周旋一下,“志慧啊,你看能不能替我向你那三姐夫说一些好话,这彩礼钱能不能少一些,我们这又不是城里人,能赚到多少钱呢,你说是不是。” 时志慧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男方家这边的亲戚总要讨价还价,看看这彩礼钱能不能少一些,时志慧也是很有经验的回应道,“锦溪啊,不是我不帮你在我那三姐夫那边说好话,而是当时帮你说服我三姐夫来你这边相家时已经说尽了好话,现在我三姐夫不吃这一套,而且你家女方家也是表面上会有陪嫁的,你这要的彩礼钱已经算少了。” “而且啊槐花多好的一个姑娘,不止你家看上了她,别人家也是看上了她,我这边也有不少的人想要让我说服我三姐夫去他们那边相亲,但是我三姐夫就是看你家天富这小子顺眼,想让这小子当他的女婿。” 程锦溪一听,心里立马乐开了花,“这是真的吗?老马真是这么说的?” 旁边偷听的周天富也是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撇过了头,心里美滋滋的,没想到他未来老丈人还挺满意他的。 时志慧也是打心底里比较看好周天富和马槐花这两个人,昨天说亲宴上这两人的互动看着就是有好感。 “哎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那三姐夫对天富这小子也是满意的,要不然也不会提彩礼这事,马家已经算要的少了,最少只要求五千块,女方家还有一些陪嫁不也得花钱吗?现在这物价涨的厉害,人家姑娘又长得好,年轻,和你家儿子是绝配,你家这要是错过了这么好的姑娘,我保准你们家会后悔的。” 程锦溪也是听了进去,但她还是不愿意放弃,“志慧啊,就不能再少些钱吗,这五千块也太多了。” 周天富在旁边看着也是干着急,为什么老妈还要讨价还价,这娶媳妇要多少钱直接应下来不就好了,到时候他就多干农活,多收破烂,迟早有一天把这彩礼钱给赚回来就好了,最起码这媳妇不能跑。 时志慧也是为难道,“锦溪,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说话,而是这已经算是少的了,再说了现在可不像我们之前结婚的那样彩礼钱要求低,现在各家嫁姑娘一个个的都要那么高的彩礼钱,一个姑娘家要求五千块彩礼已经是再正常不过了,本来人家要求就是六千块的,但是我好说歹说,说你们家可能拿不出那么多钱,彩礼要求才降低到五千块,但是你这再少一些,可就没什么诚意了,人家就不愿意嫁姑娘了。” 周天富偷听到这,当即就急了,那可不行,他可想娶到媳妇。 于是周天富跳出来,大声道,“妈,我觉得五千块可以,大不了我多干些农活好了,这槐花妹妹我是娶定了,你要是再这么讨价还价下去,如果槐花妹妹不愿意嫁给我怎么办?” 时志慧见周天富说这番话,也是捂嘴笑道,“你瞧瞧,还是天富懂的多,他都知道怕老婆跑了,锦溪,你要是再这么犹豫,讨价还价,没准啊你这未来儿媳妇可就没着落了。” 程锦溪见周天富在一边偷听,偷听不成还要冒出来干预彩礼钱,也是心里有气,自己这儿子说的倒是轻巧,这彩礼钱还不是由做父母的出。 不过气归气,时志慧有一点说的是没错,万一自己再这么讨价还价下去,这未来儿媳妇不嫁了怎么办,可别把人家给吓跑了。 自己的家底她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儿子大了总也得娶媳妇了,唉……想到这,程锦溪一狠心,咬咬牙就说道,“行,这五千块彩礼钱我出,大不了我们老两口省吃俭用一些,反正我儿子必须要娶到媳妇。” 时志慧一听就乐了,她说道,“我知道了,那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说给我那三姐夫一家人听,锦溪,你也是要快点准备彩礼的事情,只要这彩礼一齐,到时候找个好日子,这小两口就可以办个订婚宴,说不定啊明年你就可以抱上孙子了,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程锦溪也是幻想着以后,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她就能抱上孙子,然后体验体验当奶奶的快乐,心里也是高兴的没边。 她还不忘从厨房里拿出一筐煮好的咸鸡蛋递给时志慧,“志慧啊,麻烦你来跑一趟了,等两个孩子的事彻底定下来了,我一定上门好好谢谢你。” 时志慧笑着接下了,她说道,“你这也太客气了,没什么,撮合一对夫妻本来也是我做媒人的职责。” 再说了,这当媒人的,要是撮合成了一对夫妻也是可以拿到不少好处的。 时志慧走了之后,程锦溪开始在那边叹气,毕竟五千块是一笔大费用,可谓是将整个家底都给搭上了。 周天富不以为是,他整个人都傻笑着,沉浸在马上要娶媳妇的幻想之中,程锦溪看着自己这儿子,越想越气人,如果周天富不那么早冒出来,说不准她再和时志慧说一说,这彩礼钱说不定就能少一些,现在呢,她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到时候彩礼钱钱要是少给一些的话,那不是周围邻居都会来笑话死他们家,搞不好这门亲事还会黄掉。 越是这么想,程锦溪看周天富越是不顺眼,她直接上手揪周天富的耳朵骂道,“平日不是很稳重吗,怎么一遇到娶媳妇这事整个人就跟那傻大个一个样,我真是服了你,不知道五千块彩礼钱是多少吗,我们家底可没那么富裕。” 周天富被揪的生疼,他忍不住说道,“痛痛痛,妈,你别揪我耳朵了,不就是五千块吗?你给我娶媳妇,将来我有出息了我就给你五万块,拿来孝敬你总可以了吧。” 程锦溪被周天富这番话给气笑了,“你就只会给你妈花大饼,还五万块,你要是能赚到五千块,把这钱拿来孝敬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周天富捂着发红的耳朵,赶紧允诺道,“这事简单啊妈,以后我赚到了五千块,我就拿这钱好好孝敬您。” 程锦溪拿周天富没辙,但心里也是被周天富这番承诺给哄的美滋滋。索性她松开了手,“这话我可记住了,日后要是赚到了五千块可是要先拿来孝敬我。” 周天富乐呵呵的笑着,“会的会的,妈,你放心吧,我哪一次有食言过,你说是吧。” 程锦溪无奈的摇摇头,她也是拿她这个儿子没办法。 赵大鹅等大姨过来,率先站出来,嘿嘿嘿的笑着,提前祝贺道,“那就提前祝贺大姨了,马上就要多出一个儿媳了,没准明年就能抱孙子了呢。” 程锦溪捂嘴不断笑出声,“你这孩子,哪里有不说的那么容易,再说了这事还能彻底定下来呢。” 话虽是这么说,但赵大鹅明白,今年大表哥绝对能娶到老婆,也就是未来几个月的事,还是很快的。 不过程锦溪想到这彩礼钱,就是一阵肉疼,“这彩礼也是越来越贵了,动不动就五六千,谁好人家出得起啊这个。” 周春文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家里都,没钱了。” 程锦溪见周春文说话,也是联想到她自己还有两个女儿呢,她将目光看向自己这两个女儿身上,端详了一小会,心里默默决定道,等以后她这两个女儿出嫁了,她一定要狠狠的要彩礼钱,这不要个六千块,她心里都不平衡。 不对,要六千太少了,起码一万打底!!! 晚上 周育仁和程锦溪两个人坐在炕上数着家底。 “一千两百块……一千六百二十二块” “二千一百块……二千六百五十七块五角” 这其中有零零散散的零钱再加上存折里面的钱,撑死也就二千七百来块,还差一半呢。 程锦溪又算了算,“这吃喝拉撒也是需要钱的,还有这过年也是要开销的,说的少了也得三百,实际是再加上生活开销,这不要个五百块才行。” 周育仁跟着点点头,“今年过年得省些钱,不能大手大脚的花钱。” 程锦溪默默算了一遍,“那今年就别买新衣了,这买新衣新鞋也是需要钱的,春文可以穿天富的旧衣服,然后春红穿春文的旧衣服,我们两口子就不要买新衣服了,不过得给你买一双好鞋子,毕竟你这是要干农活,没双鞋子是不行的。” 程锦溪计算了半天,“这吃饭花不了多少钱,毕竟地里都种着,买衣服也不用花多少钱,有旧衣服还可以穿,凑合一下就行,但这天富要是结婚了,那家里得腾一间大一点的房间给小两口当做婚房,还要叫木工打造点家具,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而且这钱省不了,该花就得花。” 周育仁在旁边说道,“等过段时间把家里养的牛啊给卖了吧,这样钱就可以多一些,咱们没必要太省像你说的,该省省该花花,但这吃的就不用太省了,要是孩子们没营养咋办,我自己女儿我还心疼呢。” 程锦溪直接拒绝:“不行。你把家底都卖光了,人家女方该看出来你穷了。那能行吗?家里就那么几头牛,往那一站,那看起来还像过日子人家。你把东西都踢蹬光了,不出几天,村里就说你穷的活不起了。所以牛啥的,坚决不能卖。” 两口子算了一遍又一遍,反正怎么算都不够。 程锦溪叹了口气,她把这些零钱给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与存折放在一起,然后放进柜子里最里边的抽屉里,拿上钥匙给锁住,再确认了一下锁死了后才彻底放心,这里可是全家的家当,必须要好好的放起来。 实在不行,就得继续出去借钱了。这倒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个时代娶媳妇,没有几家不借钱的。反正不管咋说,媳妇得去,大不了不要这张老脸了,硬借去。 周育仁抽着烟愁的不行,但是也想不到好主意。 到了后半夜,程锦溪才舒服的上炕睡觉时,周育仁突然来了一句,“到时候天富成家了,生了孩子,咱们家里这房间也是不够用,这边能睡的就两间房,大鹅和春红春文都是睡在一个房间里。等天富有了老婆,怎么说也要有独立的房间,那春红春文两个人睡哪里呢?再盖新房间的话也是要时间和钱的,而且我们家也盖不起新房间了。” 这也是一个要紧的事,周育仁倒是提醒了程锦溪,程锦溪叹气道,“儿子一结婚,这事情就是多,你说这事能咋办,儿子结婚后肯定要独立一个房间,要不你就叫春文春红两个人睡到我们这屋里……” 周育仁听后不满道,“不行。孩子大了,不是几岁。春文都十好几岁的大姑娘了,和咱们一起睡,说出去也不好。” 程锦溪也是没辙了,“那你说说看能有什么办法。” 周育仁心烦,他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不知道,反正不能让两个闺女睡地上,大不了你们母女仨睡炕上,我找个空屋睡。” 程锦溪想了想也行,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是太早了,“先睡吧,之后再去想这些,现在想还太早了。不过儿子一结婚,什么麻烦事都出来了,这几天可把我给累坏了,你要是有空就来帮帮我,不能让我一个人忙活。” 这几天程锦溪确实累的不行,买菜做饭,收拾屋子,喂牛拎水,最主要的是还得陪着人家笑……儿子娶媳妇是真心不容易呀。 周育仁连忙哄道,“是是是,我媳妇辛苦了,我明天就来帮你干些活,不让你一个人忙活。” 第二六七章 大早上,赵大鹅起来吃早饭时,发现程锦溪有挺重的黑眼圈,程锦溪整个人有些无精打采,赵大鹅很乖巧的过去帮程锦溪煮粥,顺便再炒个鸡蛋。 “大姨,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厨房这里我来搞吧。” 赵大鹅扶着程锦溪在一旁凳子上休息,程锦溪也不推辞,就坐了上去,她看着赵大鹅年纪这么小但又这么乖巧,心底里也是一阵满意,“大鹅,你要是我的儿女就好了,让我省心。” 赵大鹅笑了,“大姨,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分的那么清楚做什么。” 赵大鹅先去打了一盆水,将蒜苗还有辣椒给洗干净,再切成丝,放在一边的盆子的里备用。 见准备的差不多了,赵大鹅往火灶里加了点柴火,再从鸡窝里掏出几枚新鲜刚下的蛋,拿出猪油罐子,赵大鹅挖了一勺放进锅里,锅里被加热后,凝固的猪油便化了,见此赵大鹅便打破五枚鸡蛋。 鸡蛋下锅油煎,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赵大鹅拿着铲子给鸡蛋翻了个面,撒上胡椒盐巴,好让鸡蛋更有味道。 鸡蛋煎的差不多了,再把煎蛋给用勺子盛上来放进盘子里。 后面再从猪油罐子里挖上一勺猪油放锅里热一下,没一会猪油融化了后,赵大鹅再把备好的蒜苗还有辣椒扔进锅里,拿着铲子在那边炒,没一会就炒出味来了,放上盐巴酱油,翻炒几下,赵大鹅再把煎好的鸡蛋给扔进去,多炒几下,便全都盛进盘子中。 将炒好的菜放在桌子上,赵大鹅拿出五个碗放水盆里清洗了一遍,便拿去盛粥了,一个个的放在桌子上就可以开饭了。 这顿伙食算不错了,家里自己生的蒜苗,倒也是新鲜的菜了。还有一些咸菜。 其余几个人也醒了,便准备吃饭了。 程锦溪看到第一个进来的周春文,便忍不住骂道,“睡睡睡,就知道睡,也不会早点起来帮我一下,看看你的表妹,不仅起的早,还会帮我这个大姨分担一下家务。” 周春文莫名其妙被怼了一下,她看着程锦溪脸上憔悴又暴脾气的样子,周春文不敢顶嘴,省得再招惹程锦溪挨骂,只是在心里嘟囔着今天妈妈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后面而来的周春红一看到桌上的饭菜,特别是煎蛋时,更没出息的擦了擦嘴角,馋的她恨不得现在上去就扒拉几口饭。 程锦溪见周春红这没出息的样子,也是毫不客气的吐槽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都吃的那么胖了,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嫁出去。” 莫名其妙就被怼的周春红一脸懵,她转头看向周春文,却见周春文也是无奈的摇摇头,显然也不知道程锦溪发怒的原因。 等到周天富进来时,程锦溪看着自家儿子那副傻乐的样子,似乎还沉浸在马上要娶媳妇的快乐中,程锦溪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家就那点钱,完全凑不出马家要的彩礼钱,如果最后自己儿子娶不到媳妇也是怪自己和孩他爸。 周天富显然没有看出程锦溪的不对劲,喝着粥吃着鸡蛋,而一边的周春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程锦溪眉头皱起,脸上写满了心事。 “妈,你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周春文问道。 就连赵大鹅也看了过去,“对啊大姨,你现在的样子好憔悴,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 程锦溪也不想瞒着孩子,她直接叹气说道,“愁啊,我是真的愁啊,你们大哥这不是要娶老婆吗,但这马家要的彩礼钱是五千块,但我们家最多只能拿出一千块,这还有四千块不知道该怎么凑,这要是凑不到彩礼钱,你们大哥还怎么娶媳妇,害!” 周天富听到程锦溪这么唠叨,整个人愣了一会,心中娶媳妇的热情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浇的周天富整个人透心凉。 他为难道,“妈,我们家里真的只能拿出一千块吗?” 程锦溪看着周天富那失望的神情,心里越发对不起自己儿子,她不敢说什么实话,自己这盖了新房本来就没什么钱,现在又闹饥荒,粮食种不好哪里来的收入。 但程锦溪还是逞强道,“儿子啊,你你不用管这些,彩礼的事妈会想办法。” 大不了就借,能借到多少算多少。 周天富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虽然想娶媳妇但也不想家里因为他娶媳妇而变得贫困潦倒,他连忙说道,“妈,要不是咱们凑不齐彩礼钱……那就算了吧,再过几年我再谈娶媳妇的事。” 程锦溪一听自己儿子这么说,很不赞同的摇摇头,“傻孩子,你这说的说什么话,哪有男的不娶媳妇,你迟早是要娶媳妇的,再说了,你要是再过几年再说娶媳妇的事,那周围的好姑娘就全都被挑走了,你接着吃你的饭,彩礼的事我来想办法,不行再说吧。” 周天富见此也不再说什么,但显然他也很郁闷。 赵大鹅听了,也没说什么。问题赵大鹅也没多少钱……几千块钱倒也不是特别多,但是自己家还要盖房子,一定缺钱。不过整天住大姨家,自己不拿点也不太好。不过现在她的钱也不够,大包大揽指定不行。而且这只是彩礼钱,那还得给屋子装修一下,买点家具什么的,还有首饰戒指,没个万八的是够呛。 再去哪整点钱呢? 上午吃完饭后,周春红留下来洗碗,赵大鹅则是回到房间里想怎么搞钱。 目前她唯一的收益就是卖水,一个月可能也就赚个千来块,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她能卖水,别人也能卖水,现在她还不太清楚祥子他们把卖水事业搞的怎么样了,等有时间她要去问问。 思索无果后,赵大鹅觉得过几天再看看,说不定到时候就会有些赚钱的思路出来了,而且村子里能赚钱的路子实在是太少了。 周春文拉着赵大鹅的手赶紧说道,“大鹅,你跟我走,我们得上大舅家那。” “大舅家?”赵大鹅有些迷糊了,好端端的去大舅做什么? 周春文见赵大鹅这幅傻傻的样子,她忍不住笑出声,然后伸手往赵大鹅的脑门上弹,“傻啊你,昨天妈妈不是都说了吗?我们今天要去大舅家商量关于老姨的事。” 赵大鹅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刚才想赚钱路子那些想的太入神了,她都忘记了,今天还要去大舅家一趟商量怎么接老姨回来。 一个小时后,程家。 赵大鹅来到这里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一大家子的人。 有大舅程荣果,舅妈朱玉凤,妈妈程锦湘,大姨程锦溪,大表哥、表姐,外婆王氏等人。 程锦湘一见赵大鹅过来了,就招呼赵大鹅过来,她怀里还抱着赵小鹃。 现在的赵小鹃有一个月多大了,没有在医院里那副皱巴巴的样子,相反长得水嫩嫩的,看着就可爱。 赵小鹃看见赵大鹅过来了,立马咧开嘴笑了起来,她挥了挥手,似乎想抓住赵大鹅的手。 程锦湘一见赵小鹃这幅模样,忍不住笑道,“小鹃一见姐姐过来了就高兴的不要不要的,她对其他人可没有那么亲近,唯独对大鹅这样,看看,这不仅笑还主动伸手抓住大鹅的手想要抱一下。” 赵大鹅听的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伸手逗弄了一下自家妹妹。 王氏见人差不多都齐了,也开口说话了,“前几天你们的小妹锦潇给我寄信过来,说她闹离婚,想回来。叫你们过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这件事。” 程锦溪先开口说话了,“锦潇想回来,就让她回来,我们程家的女子可不能被外人给欺负了去。况且锦潇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自从她远嫁到齐齐哈尔,我都已经好几年没见到她人了。” 程锦湘自是也没什么意见,她现在就住在娘家里,就是在婆家受尽了委屈,对此,她对锦潇想要回娘家很是能理解。 “妈,大姐说的没错,让锦潇回来吧,可别让她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去。” 程荣果也是同样的想法,毕竟是自家小妹,但他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旁边的朱玉凤给拍了一下,朱玉凤用眼神暗示程荣果别乱说话,然后心里有些不满,她朝着王氏开口道,“妈,这信中也是写了,锦潇并不是回娘家那么简单,而是想离婚,离婚啊,你要好好想想,比如锦潇回到村子里,旁人要怎么说她,离婚的女人日子都是不好过的。” 朱玉凤开始唠叨起来,说起了其中的坏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离了婚,锦潇回了娘家这住哪也是个问题,你们说这是不是。” 程家有两个屋住人,一个他们夫妻睡,还有一个是婆婆王氏睡的。 现在程锦湘就和王氏睡在一起,朱玉凤是知道程锦湘也没离婚,反正也就是在这边住个几个月,这不碍事。 但这程锦潇离婚回来了,就是要长住在程家,要是天天住在程家,那朱玉凤就有意见了。 合着她除了要照顾一大家子人,还有婆婆,还得照顾小姑子。 程荣果想说些什么,却被朱玉凤给抓住手臂,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警告他别乱说话。 王氏也是知道朱玉凤的意思,她用手颤颤巍巍拍了拍桌子,冷声道,“你不愿意咋滴?” 由于激动,王氏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坐在旁边的程锦溪连忙拍了拍母亲的背,她看了眼朱玉凤,有些埋怨道,“嫂子,你少说一些吧,看把妈给气的,妈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受不了什么刺激。” 就连程荣果也是反过来推了推朱玉凤,也觉得朱玉凤做的不好,“玉凤,少说几句吧,再怎么说锦潇也是我小妹,我做大哥的,接自己小妹回来天经地义的,哪里有什么不妥。” 朱玉凤见程荣果这么说,差点没被气死,她直接摊牌说道,“妈,不是我不愿意让锦潇回来,而是程家实在是没什么地方让锦潇住,锦湘在程家和你一起睡,但是她还可以回到赵家,但是我和荣果还有几个孩子呢,家里就这么大地方,孩子大了结婚了,家里就不够用了。如果让锦潇回到程家住些日子是可以,但是长住实在没法子。” 听见朱玉凤这么一说,程荣果也觉得这是个问题,刚开始让锦潇回来的心思动摇了,他突然觉得锦潇回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连程锦溪也是感同身受的点点头,朱玉凤说的这些问题都是她在经历的,家里也是地方不够,大儿子这一结婚,就必须要分一间屋子出来,虽说这门亲事还没彻底定下来,但孩子总得要结婚的,这也是她要面对的问题。 女儿们都大了,总不能和自己的父母睡在一起,这不好。但除了自己家,还有哪个地方可以给她们睡觉用呢? 这也是程锦溪在愁的事,不过她现在最愁的是怎么凑齐彩礼钱的事。 程锦湘抿了抿嘴并不说话,她忽然发现她在这里没什么资格说,她也是住在娘家的女儿,见自家嫂子这么说,程锦湘心里也是有些不满,朱玉凤这么说,是不是早就对自己不满了。 程锦湘第一次觉得住在娘家是这么不自在,以前还小的时候她觉得没什么,但现在大哥程荣果成家了,家里原本的那些房间都成了侄子侄女的,自己也就是回来借住一段时间。 想到这,程锦湘心里就不是什么滋味,甚至有些小委屈,人啊还是得有自己的家才行,一个可以容得下她,还有她的孩子的家。 朱玉凤觉得自己刚才可能说过头了,显得她怪冷漠无情的,于是她开口提议道,“让锦潇回来也不是什么问题,甚至可以在程家小住,但是我得把话说在前头,程家可没多余的床位给锦潇睡,毕竟家里还有孩子呢,孩子大了也是需要房间的,我看啊要不让锦潇到锦溪家里住,锦溪家里不是有两个姑娘吗,这不可以睡在一起。” 朱玉凤这是打算一推二六五了,反正她不太想让程锦潇回娘家住,起码不能住太久。她一个离了婚的,鬼知道要住多久!万一三年五载,找不到婆家,那不得住一辈子。 第二六八章 程锦溪听后,连忙反驳道,“嫂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家可没多余的房间给锦潇住,你也是知道的,我这大儿子马上就要娶老婆了,家里房间也是不够分的,就两个屋,我都不知道到时候儿子结婚了,儿媳嫁进来后,我这两个闺女要怎么睡呢,我这都还没解决好,锦潇过来更是没有房间住。” 程锦溪可不想让程锦潇住在自己家,实在是自己家的地方不够分,接程锦潇回来她没意见,但这人不能住在自己家。 而且,虽然是亲姐妹。但是农村习俗里,这离婚的女人不详。而且特别是那种……唉……特别是自己这个妹子……不提也罢,反正自己这个妹子如果儿子不结婚,那来自己家住没问题,但是儿子过了年要结婚,那风俗上讲,是指定不行的。太忌讳这个了…… 朱玉凤有意见了,搞了半天,这程锦溪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一点力都不想说,嘴上说得好听接自己的妹妹回来,不想程锦潇在外面受委屈,但又不想让程锦潇住在她家,还说什么自己家的地方不够分,搞得她家的地方就够分了吗? 程锦溪又接着说道,“大嫂,你这不是有地方吗,你让妈和锦潇挤一挤不就成了,等你儿子要结婚了再谈分房间的事不就成了,而且啊这不还有时间吗,大不了再盖一间房好了。” 朱玉凤要被程锦溪这发言给气到了,瞧瞧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再盖一间房不就好了?这盖房要钱!给自己儿子娶媳妇也要钱!她家哪里有那么多钱来挥霍,花在自己婆婆身上也就算了,毕竟要尽孝,但花在一个已经嫁出去的小姑子身上,她又不傻,这又不是她闺女也不是她的亲妹妹,她干嘛花这冤枉钱! 但表面上这话不能说的那么难听,朱玉凤还是收敛了些,“锦溪,不是我不想帮,你想的太简单了,这盖新房,娶媳妇,哪一样不要花很多钱。再说了,这些年来咱们妈瘫痪了,吃喝拉撒什么的都是我这个做媳妇负责的,后面还要操心自己儿子的婚事,我这也分不出什么心思来照顾锦潇,我看啊这锦潇就不要离婚了,这在夫家受委屈什么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没准过几天他们就和好了,我们就不要参合,也不要去接锦潇回来了,再说了这妹夫还是开养鸡场的,家底不知道要多丰厚,离婚干啥子,来我们这个村子过苦日子吗?你们说我这话说的对不对。” 程锦湘脸色不太好看,她并不认同朱玉凤的话,她自己和赵铁生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把干活的钱上交给公婆,说不定她们一家人就能成为村里第一个万元户,但现在日子不照样过的苦,这都是自家男人不争气又弱懦,如果可以,程锦湘现在就想把钱给要回来然后爽快的离婚,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她一个人照样可以照顾好两个女儿。 “嫂子,这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日子过的好,锦潇会想离婚回来吗?能走到离婚这一目的,要不就是日子过的不好,被夫家人欺负,要不谁会想离婚。”程锦湘在这边说道。 朱玉凤现在觉得程锦湘不懂事,她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净会说好话,等人接回来了又是什么都要自己负责,她敢说,把程锦潇接回来后十有八九是又住在自己家,这可不行。 程锦湘住程家就算了,毕竟只是短住一段日子,后面还是会回到赵家的,但这程锦潇一旦住下,一个离婚的女人,这日后能到哪里去呢?还不得吃自家的饭,还要占用自己家的房间,这朱玉凤哪里能受得了? 旁听的周春文听的害怕,她不禁想到自己家的处境,自己家也就两个房间,大哥结婚肯定是要一间房间用的,爸妈一个房间,自己和妹妹总不能睡在爸妈那边吧。 那到时候自己和妹妹睡哪里?而且日后自己要是嫁人的话,在夫家受了委屈,日后要回娘家时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子被未来嫂子嫌弃。 周春文越想越不是滋味,她觉得这明明是自己家,未来在夫家受欺负了为什么不能回来,而大哥一旦娶了媳妇,自己家又变成了大哥家,如果自己一旦出嫁,家里是彻底没有自己的位置。 想到这个周春文就有些难受,视线有些模糊,一摸,原来是有泪水溢出来了。 赵大鹅发现了周春文情绪不对劲,她拉了拉周春文的衣服,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吗大表姐?” 周春文连忙擦了擦泪水,摇摇头,“没什么。” 她不敢被人发现自己悄悄流眼泪了,也不敢被自己的妈妈发现。 面对赵大鹅的关心,周春文朝她苦笑道,“大鹅,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的,家里没有男孩,只有你和妹妹,未来你在夫家受欺负时,回到娘家肯定是有自己住的地方。” 赵大鹅多多少少能猜出周春文是因为什么而落泪,心里看着很不是滋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周春文,只好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赚钱然后盖新房,这样就有房间了,到时候就让表姐住进来。 一大家子人为程锦潇回来而吵得不可开交,王氏被气的心里一股火,她拖着虚弱的身子,在桌子上用力一拍,但这一拍,喉管涌出一股血腥味,王氏十分不好受,她明白这具身子太虚弱了,能不能熬过过年都很难说。 王氏一拍桌子,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王氏身上。 程锦湘是第一个发现王氏嘴角上有血迹,她连忙拿出纸巾给王氏擦擦,“妈,你这是干什么,你身子不好,别那么激动。” 王氏看了一圈周围人,最后视线落在自己这一直以来都沉默寡言的大儿子身上,王氏冷哼一声道,“荣果,你来说,锦潇该不该接回来。” 被点名的程荣果一阵犹豫,旁边的朱玉凤推了推程荣果,用眼神暗示他回答。 程荣果心里是犹豫的,一方面,他作为大哥,小妹受欺负了,理应要接她回来。另一方面,为了孩子着想,小妹确实不能在家里久住,毕竟小妹是要离婚。 最后程荣果拳头握紧,抬起头来说道,“妈,我觉得玉凤说的有道理,小妹她用不着离婚。” 见程荣果也这么说,王氏被气的浑身颤抖,她大声说道,“你们怎么能那么绝情,锦潇可是你们的小妹,就因为这点问题,你们就不想接她回来,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吗!” 朱玉凤很不想承认王氏说的这些话,她解释道,“妈,我们不是不想接锦潇回来,只是不想让锦潇回来受苦,你看看我们村子,偏僻的很,哪里有锦潇待的地方好。” 王氏冷哼一声道,“不让锦潇回来受苦,难道她在齐齐哈尔那边就是享福的了吗?我了解锦潇,如果日子好过,她是绝对不会离婚的,她寄回来的信里三番两次就有提到过她的丈夫是怎么欺负她,怎么打她,她在外地受欺负,我们这些做家人的非但帮不上忙,还要抗拒她回来。” 说到这,王氏已经气的浑身颤抖,她的身子本身就不好,整张脸都是苍白的,没什么血色。 左手没什么力气,但王氏还是强撑着抬起了手指了指程荣果、朱玉凤、程锦溪这几人,她骂道,“锦潇是你们的妹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什么陌生人,是亲人!倘若我死了,锦潇想要回来,你们是不是连理都不想理会!” 王氏这番话说得几人脸上都没面子,朱玉凤小声嘀咕道,“回来可以,但不能住在程家,要住就住锦溪家好了。” 朱玉凤可不想摊上这么一个麻烦,程锦溪也是听到了,她连忙道,“大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程家曾经也是锦潇的家,她回来住怎么了,还有我家也没房间可以腾出来给锦潇住,你就别为难我了。” 见这两人都在推脱,王氏只感到一股心累,她现在中风,身子是瘫痪的,吃喝拉撒都是要人来负责,能做的事有限,力气也就能用来说说话,抬抬这没什么力气的手。如果她现在是健康的,说什么她也要让锦潇回来,大不了她自己照顾自己的闺女好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疼,她的兄弟姐妹都成家立业了,顾虑的多了,都不想接手这一麻烦事。 王氏只觉得心酸,小时候这兄弟姐妹们的关系多好,可现在呢? “我岁数大了,喊不动你们了,现在你们都各有各的想法,现在我在这边,你们还能聚一聚,日后我要是走了,是不是你们连聚一聚都不愿意了。”王氏疲惫的说道。 程锦溪连忙“呸”了几声,“妈,你别瞎说,这大过年的说一些吉利话,妈你肯定能活到一百岁。” 王氏虚弱的摇摇头,“行了,别说这些好话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能不能撑得到明年我都不知道呢,反正我就一个要求,这锦潇你们必须接回来,暂时就让她和我住一起,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让锦潇回来也是想再多看看她几眼,今年过年啊,我们一大家子人聚一聚,别等我哪天不在了,你们几个兄弟姐妹是再也聚不起来了。” 王氏这番话说的程荣果惭愧,他是大哥,本来他就有要照顾好妹妹们的义务,结果他只知道逃避。 程荣果开口道,“妈,你少说一些,这锦潇我会接回来的,也让她住在程家,她是我妹妹,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她流落街头。” 朱玉凤听后气疯了,他推了推程荣果,大声道,“程荣果,你这样让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日后要是娶媳妇了,这房间要怎么分?” 这时候程锦溪灵机一动,“我晓得了,锦潇还可以再嫁啊,这样就不用一直住在程家了,锦潇在齐齐哈尔过的不开心,我们就把她给接回来,让她住在程家,然后我再拜托媒人,让她看看有哪户人家还要锦潇。” 朱玉凤觉得程锦溪这个提议很好,“锦溪说的有道理,这离了婚的女人还可以再嫁,不然以后老了怎么办,还得找一个伴互相扶持。” 只要不是让程锦湘长住在程家,朱玉凤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王氏也是疲惫道,“你们什么想法,我现在也管不着了,我现在就只有一个要求,锦潇必须接回来,让她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年,日后……日后的事我这个老婆子也管不到了,不管怎么说,锦潇有手有脚也不会饿到自己,像你们说的,让她再找一个人嫁了也是个好归宿。” 王氏明白自己时日不多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最后她只想一家人聚在一起,过个好年,然后再好好看看自己好几年不见的小女儿,这就是王氏现在的想法。 朱玉凤说道,“妈,我得照顾你,荣果呢他还有农活要干,日后这锦潇也要在程家住,去接锦潇这事我看就交给锦溪吧。” 毕竟自己日后也是要出不少力,而程锦湘还在程家住了,那么多小姑子住在自己家,自己也是要忙活的,她没那么多精力,再说了这程锦溪作为程锦潇的大姐,也是要出一份力的。 程荣果听后也是这么觉得,不能什么事都麻烦自己家人,他也对着程锦溪说道,“锦溪啊,你大嫂说的没错,她要照顾咱们妈,而我还要干农活,这接锦潇的事还是交给你来安排吧。” 程锦溪听后心里一阵无语,这大哥大嫂纯粹是不想做事,就把事情推在自己身上,不过日后锦潇是要在程家住,麻烦的也是大哥大嫂,那自己也是不好意思推辞,于是程锦溪说道,“这事行,我就让我儿子天富去接锦潇好了,这事就交给年轻人去做,这几天我在为天富的彩礼钱忙的焦头烂额,孩他爸也要干些农活,让天富去是最好的选择。” 周天富听了,也是没什么意见,他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妈,接老姨这事就交给我好了,我绝对会把老姨给安安全全的给接回来。” 而赵大鹅则是踮起脚尖,也举起了手,大声道,“舅舅,舅妈,大姨,我也想去接老姨!”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赵大鹅身上。 第二六九章 程锦湘皱了皱眉头,她将赵大鹅给拉过来,说道,“大鹅,你去做什么,这路途遥远的,还是不要去了好。” 程锦湘觉得赵大鹅还小,去那么远的地方她不太放心。 其他人也觉得赵大鹅毕竟年纪太小了,虽然她挺机灵的,但是这么远的路,几天几夜的车,谁敢保证路上平平安安的?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赵大鹅年纪这么小,根本没办法处理。 赵大鹅态度却异常的坚决,前世老姨对赵大鹅算是最好的人。其实相对于大姨程锦溪,赵大鹅觉得老姨对自己最好。从年纪上也能看的出来,程锦溪的年纪特别突兀,已经四十来岁,赵大鹅的二姨其实年纪也很大,但是到了赵大鹅母亲和老姨这,又瞬间差距很大了。 赵大鹅的母亲今年二十七八岁,老姨更是只有二十四五岁。前世等到赵大鹅长大的时候,大姨已经垂垂老矣,说的什么都不算了的。 当然这是题外话,实际上,前世老姨对赵大鹅是极好的,前世是赵大鹅的父亲赵铁生帮忙把程锦潇接回来的。那会儿六岁的赵大鹅什么都不知道呢。处于一个不懂事的年纪。 这辈子重生,已经改变了太多的事情了。老赵家也已经让赵大鹅闹的分崩离析的。这会就算赵铁生想去,赵大鹅也不会同意的。那就不如自己去了。 赵大鹅虽然没有走南闯北做过生意,但是起码认识火车…… 家里其他人大字不识一个,出去才是真容易丢的。 “我去吧。我和大表哥一起过去。全家就我最闲,而且有我大哥呢,我也丢不了。我大哥走南闯北的胆子大,保证不能把我整丢了。” 周天富觉得赵大鹅说的没什么毛病,“三姨,你就让大鹅跟着我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去接老姨,路上总有些无聊,有大鹅陪着我还可以解解闷,而且我会好好照顾大鹅的,你就放心吧。” 周天富是知道齐齐哈尔这个地方,离这边很远,甚至坐火车要好几天才能到,他才不想一个人坐那么远的火车,那不得无聊死,带上大鹅一起去,有个伴,也是好的。 程锦溪倒是觉得这可以的,“锦湘,要不就让大鹅去吧,大鹅人机灵,让天富带着大鹅去也不会吃亏什么的,而且还可以带大鹅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好,况且大鹅还是个孩子,坐火车什么的都是不用买票的,我们只需要给他们备几天吃的就行。” 程锦湘一听也是个这么回事,左右可以让大鹅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且大鹅机灵,在外边可以帮着天富一些。冥冥中,程锦湘甚至会有种错觉,赵大鹅不仅认识路,而且识字…… “行,既然大鹅想去那就随她去。”程锦湘说着,又看向了周天富,“天富,大鹅是你妹妹,你带着她的话,记着要好好照顾她,人多的时候牵着她的手,不要走丢了。” 周天富点点头,并且拍了拍胸脯,自信道,“放心吧三姨,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大鹅的,到哪我都带着她,绝对不会让她走丢的。” 听到这,程锦湘才放心了一点。 程荣果在一旁说道,“既然这样,那后天就让天富出发吧,齐齐哈尔离这边很远,早点过去接锦潇,也可以早点回来过年,等到了后天我借村里的三轮车来送他们两个人去火车站坐车。” 王氏虚弱极了,但心里满是期待,眼里都是发光的,“说的好,早点接你妹子接回来,我也就死的瞑目了吧。” 自从程锦潇远嫁,就没怎么来过村子里,实在是路途遥远,赶回来费时间又费精力,而且嫁出去的姑娘哪里能经常会娘家,都得在夫家待着,所以王氏已经有很久没见过自己的小女儿了。 朱玉凤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反正都事先说好了,程锦潇不常住在程家,等接过来了,就早点找个人嫁了就行。 事情都决定好了后,程锦溪也拉着周天富、赵大鹅等人回家。 路上,周春文走到最后面,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周春红看到后好奇问道,“大姐……大……大姐……她………她……她……” 前面几人停了下来,程锦溪看着周春文走到最后面,催促道,“春文,愣在那干什么,快点跟上。” 赵大鹅也过来拉着周春文的衣服,晃了晃她的胳膊,“大姐,快点走呀,寻思啥呢?” 周天富看出了周春文有些不对劲,他问道,“春文,你这是怎么了,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程锦溪这时也发现了周春文的不对劲,她上前看去,疑惑道,“春文,你这是咋了?” 周春文犹豫了会后,还是向程锦溪问出了那个困在心中很久的疑问,“妈,如果以后我在夫家受了委屈,我还能回娘家吗?” 程锦溪一听是这个问题,心里松了一口气,这算啥问题,她理所当然道,“当然可以回娘家,以后你要是在夫家受了委屈,就回娘家,咱们不受这气。” 周春文鼻头有点酸,她再次问道,“可是,我再次回来,家里还有我住的地方吗?应该没有吧……” 这番话让程锦溪微微一愣,她内心很不是滋味,走过来牵住周春文的手,“傻孩子,你说什么呢?” 周春文心里有些难受,她抽出了手,身子一转,不想看向程锦溪,“妈,就像今天你说的这样,大哥马上就要结婚了,到时候肯定分一个房间出去,那我和妹妹呢?我和妹妹住哪?就算以后家里有了新房间,我和妹妹可以住的下了,但这真的是我和妹妹的的房间吗?等我出嫁了,这房间应该就成了我未来侄子的房间吧,那我回娘家我又能住哪?如果夫家容不下我,我回到娘家也照样没有我的住处,妈,我说的对不对。” 今天这一遭算是给周春文提了个醒,家里是大哥的家,在未来哪里有她这个女孩什么事,她是要嫁出去,未来的家应该在夫家,可她一个外姓人哪里能真正的融入进去,就像今天老姨和姨夫闹矛盾,要离婚回来,娘家一个个的都很抵触老姨回来,无非就一个原因,这里没有老姨住的地方。 她以后也会是这样吗? 应该会的,就从今天妈想着大哥结婚,要腾出房间一样,妈满脑子想着都是大哥的事,而对于自己还有妹妹周春红却是一点考虑都没有。 程锦溪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有些尴尬道,“春文,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你还没嫁人呢,再说家里我说的还算……” 周春红有点不明所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大姐会想那么多,“大……大……大姐,你……你……想……多了……” 周春文苦笑了下,她今年16岁了,再过个两年也就成年了,到时候她就要嫁人了,迟早也会遇到这样的事。 不过现在看到程锦溪的反应,尴尬又敷衍的,说着好话,但却没有一点实际性的行为,周春文心里是不舒服的。 周天富在听到周春文说这些话,心里更是不以为是,他过来安慰周春文道,“春文,你别想这些,日后你要是在夫家受委屈了,你就尽管回来,周家永远有你的位置。” 有周天富过来解围,程锦溪放松了,也接着周天富的话说下去,“对啊春文,你就别多想了,你看看大哥,有大哥的保证你还不放心吗?我们快回家吧,别提这些有着没着,这些等你以后嫁人再说了。” 周春文沉默了,低着头“嗯”了一声,有些无精打采,她看着出自己母亲的敷衍,也不信大哥什么的保证,大哥能说出这些话出来,全然是他还没有成家也没有孩子,等以后他成家有孩子了,会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做,周春文并不确定。 不过之后的问题再怎么问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回家的这段路,周春文都走到最后面闷闷不乐。 程锦溪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又气又无奈的,“春文这丫头今天怎么了,一天到晚啥活也不干,就只顾着想七想八了,我这边在为天富的彩礼钱忙活,她那边还在想出嫁以后的事,我看还不如快点出嫁,到时候收到的彩礼钱还可以拿来给天富娶媳妇,省得我一天到晚到处不省心。” 话虽是这么说,但周春文今天这一番还是实打实的说进了程锦溪心里,她也很不是滋味,要怪就怪家穷吧,当初盖新房时怎么就拿不出钱多盖一间房,否则她现在也不会这么为难,既要为彩礼发愁,又要为两个女儿的事发愁,真是难啊难。 赵大鹅见周春文心情不好,特意跑过来跟在周春文旁边,拉着周春文的手说道,“大姐你就别想太多了……” 见赵大鹅安慰自己,周春文心里一暖,她揉了揉赵大鹅的头发,有些无奈道,“大鹅,你看今天老姨不就是这样吗?离婚了想回娘家,但家里人个个都推辞,不想让老姨回来,不就是家里没有老姨住的地方吗,原本的娘家现在成了舅舅的家,房间也成了未来侄子的房间,我只是觉得可悲,以后我也会遇到这种事。” 周春文只觉得心中委屈,事后她又苦笑了下,“你还小,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赵大鹅不以为然,撇着嘴说道,“大姐你纯属没事自己找病。我都不用等到以后,我现在就没地住……” 这番话彻底把周春文给逗笑了,心里的阴郁也散去了不少,她伸手弹了弹赵大鹅的脑袋,笑道,“也对哈。你比我惨多了……” …… … 这一两天,程锦溪在家里也是闲不下来,周天富与赵大鹅马上就要坐火车去接程锦潇,这路途遥远可不能饿着肚子,而外面的吃食又贵还不怎么健康,没有自己亲手做的健康。 不过肉眼可见的,周春文回来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应该是心里受点刺激。周春文不像周春红和赵大鹅,她俩岁数小。虽然周春文天天口口声声说不嫁人,但是其实已经到了快嫁人的年纪了。 这要万一以后日子过得不好,结婚又离婚的,下场估计和自己老姨一样。虽然表面上周家比老赵家在重男轻女的问题上强很多,但是骨子里并没有强太多。这家产还是儿子的,一毛也没有周春文的。周春文这两天就心不在焉的,琢磨着:这特么的我要以后离婚,我住哪? 重点是我还没结婚,我都快没地住?要给大哥大嫂腾地方了…… 程锦溪看周春文恍恍惚惚的,她把赵大鹅叫到屋里面,说道,“大鹅,你大姐这两天精神不太好呀……” 赵大鹅感到无奈,她对着程锦溪说道,“大姨,大姐精神对路的时候不太多……估摸是看我老姨没地去,她也感同身受自己也要没地住了吧。” 程锦溪也觉得无奈,她也看出来了。要是她能说早就去说了,但是她又有些拉不下面子说啥。家里就这个条件,这个情况,确实很难。但是儿子娶媳妇,这事也不能耽搁。总不能让儿子打光棍吧…… 唉…… “大鹅,你比较好说话,而且春文也能听得进去,我来说的话,没准春文还不信,这些年来我确实是有些偏心你大表哥,忽略了你大表姐她们,这是大姨的错,你就帮帮大姨,替大姨说些好话,别让春文多想了,我这几天看春文老是提不起劲,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赵大鹅有些无奈,她两手一摊道,“大姨,这事得你自己亲口说才有用,再说了我这明天就要和大表哥去齐齐哈尔接老姨去了,估计要好几天才能回来,都没时间找大表姐说去。” 这烫手的山芋,赵大鹅可不接。 程锦溪颇为无奈,她说道,“你是明天出发,又不是今天出发,你可以晚上来说。” 赵大鹅只好实话实说道,“大姨,这事我可不管。” 赵大鹅可管不了这种事,她还没地住呢。等到周天富结婚,她也得走。这是没办法的事。人家儿子要结婚了,不得一切都优先考虑这个嘛,哪怕周春文有理,她也得搬出来,没法的。 难不成,再盖个新房子? 哪有钱呀! 说完,赵大鹅就赶紧溜了,生怕被程锦溪抓住。 解铃还须系铃人,有时候大姨说的话比她还管用,只是大姨拉不下脸面去说就是了。 第二七零章 赵大鹅是旁人,但也看着清楚。到头来还是大姨给大表姐的安全感不够多,才让大表姐一直到现在都闷闷不乐,想要让大表姐解开心结,还得大姨亲自去说才行。 程锦溪有些为难的喃喃自语:唉,家里日子苦,没办法呀。 其实农村里很多人对出嫁的女儿都是这样子的,家里房子都是留着给男孩子,房间更是留给未来孙子的,在他们观念里女孩子都是要嫁出去的,自然没有房间留着。 周天富要结婚,这事谁来了也是在理的。家里就这么几间房子,周天富不结婚,就天下太平。一旦结婚,就算程锦溪想让周春文姐妹几个继续住,人家儿媳妇能同意吗?儿媳妇不同意,到头来最后儿子也得和你对着干。 又不是人人都是赵铁生。 有几个正常的男的,会刻薄了媳妇,讨老娘开心的?不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程锦溪见赵大鹅溜跑了,也是气着没辙,只是嘴里一直嘟喃道,“这孩子,想帮一点忙都不成。” 没一会,周春红已经买好了酵母回来,她把酵母放在桌上,便离开了,程锦溪看着周春红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叹气了一声,只好生着闷气干活去。 这次要做一些馒头,赵大鹅和周天富明天就要出发去坐火车了,程锦溪得事先准备一下两人的食物。 先是把拿起盆子,开火,往锅里倒水,盖上盖子,等温度差不多了,再打捞一些温水进盆里。 放些酵母和白糖倒进温水里,搅拌均匀,然后等个几分钟,这样酵母水就做好了。 再把面粉倒进一个大盆里,慢慢倒入酵母水,同时用筷子搅拌,直到面粉成絮状。 然后就可以上手揉面了,程锦溪花了快二十分钟揉面,揉面可是一门技术活,这力道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软,不然口感可就不太好,不过揉面揉久了,程锦溪也觉得手臂有些酸了,不过一想到儿子在火车上可能会饿到肚子,她又有力气揉面了。 一会儿,揉好的面团放在火炕边上发酵,这地方暖和,容易发酵成功。 弄完这些后,程锦溪仔细想了想,便去敲了敲周春文的门,喊道,“春文,你在吗,是妈妈,我进来了。” 门开了,不过来人是赵大鹅,赵大鹅有些为难的看了眼程锦溪,又转头看了眼床上装睡的周春文,她只好说道,“大姨,大表姐她已经睡早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这也是周春文教赵大鹅的说辞,目前她不想和程锦溪独处。 但程锦溪瞄了一眼床上的周春文,看见周春文没盖好被子,眉头微微皱起,连忙上前去给周春文拉了拉被子,一边说道,“这大晚上的,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赵大鹅见程锦溪这么关心周春文,很是无奈道,“大姨,反正你来都来了,不如你现在把大表姐叫起来,把话给说明白好了。” 装睡的周春文微微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赵大鹅说的话,妈妈她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吗?不过没一会,周春文便想道,也许是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就是了,都是一样的说辞,她已经听了好几遍,估计今天也是如此。 周春文还没想完,就听程锦溪说道,“是妈没什么用,让你受委屈了,没有好好顾及到你的感受,可妈也是没办法,家里很多事都是你爸做主,你妈我看上去是主事的,在家里我并没有多少话语权。妈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也是如此,和你爸结婚十多年,哪能没遇到过什么矛盾,我也是经常和你爸吵架,受了委屈我也想回娘家,但妈知道,回娘家也没我的位置。” “她们都说我是嫁出去的女儿,就不该回娘家,连你外婆也是这么说我,叫我凡是吵架什么的就多忍忍,不要动不动就回娘家那个时候我心里也是委屈,明明娘家就在身边,可我却回不去,那里早没我的位置。” “后来我发誓,我的女儿将来绝对不会受这样的苦,无论如何也要给女儿们留出一间房间,即使她们回娘家了也是有地方住的。” “但后面盖新房时,家里钱就那些,怎么样都只能盖两间房,当时我就跟你爸说好了,一间房无论如何也是给你们姐妹俩住,至于你大哥怎么样都无所谓。” “后来你大哥大了,也到了娶媳妇的时候,我们家也亏欠你大哥许多,没有给房间给他,他大了能干活,就教他下农地干活,不让他读书去,现在家里干活的就是你爸还有你大哥,赚钱的也就他们两个人,而你们姐妹俩甚至还能读几年书,识一些字,而你大哥就不是了,只有一身力气干些苦活,一辈子就这样了。” 程锦溪说这些时,整个人都沧桑了些,脸上满是无奈,她事实是知道周春文没睡着,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多少都了解,一看周春文的小动作,程锦溪就知道周春文是在装睡。 事实上,程锦溪还是会怪自己,如果她再努力一些,多赚一些钱,多盖一间房,自己女儿也不会受委屈。 “妈也亏欠你大哥很多,目前妈能做的就是帮你大哥娶个满意媳妇,但是很难做,彩礼钱妈真的凑不齐,你大哥知道了也是在一旁偷偷沉默掉眼泪,跟我说这几年不娶媳妇也没事,过些年有钱了再娶也没事,当时我听的那叫一个心痛,妈也想给你们好生活,但妈却没有多大的能力。” 说完这些,程锦溪心里的郁闷也是少了些。 周春文悄悄捏紧被子,鼻子有些酸酸的,眼角有泪水流下,原来妈妈心里也是想着她的。 赵大鹅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过去牵住程锦溪的手,认真道,“放心吧大姨,彩礼钱我会想办法,我会加油赚钱,帮你凑齐这些钱的。” 程锦溪苦笑的摇摇头,她只当赵大鹅是说笑,毕竟大鹅才多大,怎么能赚的到那么多钱呢。 “大鹅,等年后你也要去读书了,我看你好好读书就行,不用替大姨想这么多,赚钱是大人们该想的事。” 说完,程锦溪再次帮周春文盖好被子后,便对着赵大鹅说道,“说实话大鹅,有时间我觉得你比春文还要沉稳一些,也机灵,不容易受欺负,以后你要有出息了,还要你多照顾一下春文,你们虽然是表姐妹,但从小也是一起长大,和亲姐妹也没差。” 话还没说完,赵大鹅神色一正,认真说道,“大姨,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大表姐,就连二表姐也是,我跟大表姐发誓过,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不会少了她吃的。” 程锦溪不禁笑了,“傻孩子,哪里有这么夸张,我是想让你以后与你表姐们多互相扶持一下,不要被人欺负了去。” “好了,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很多事要接着忙呢。” 说完,程锦溪便走了。 等程锦溪走了后,周春文才从被窝里出来了,此时的她眼眶有些红红的,仔细看还能看到有泪水流出。 周春文直接扑进赵大鹅的怀里,一抽一抽的哭着,“大鹅,没想到我妈对我那么好,替我想了那么多,我今天还跟我妈甩脸色,抱怨我妈一心只想着我大哥。” 赵大鹅拍了拍周春文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大表姐,你现在知道大姨的好又不晚。” “我实话跟你说吧,今天你那会睡觉的时候,大姨还拉我过来跟我说,让我多开导开导你,明显也是在乎你的,只是大姨她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和你说,大姨有她的苦,她也是希望你能过好日子的,大姨她更多的是怨自己不够努力,给不了你好生活。” 越是这么说,周春文就哭的越伤心,她扑进赵大鹅的怀里,哽咽道,“大鹅,我发誓,以后我一定要有出息,让妈过上好日子,我再也不怨妈妈了,今天是我不懂事,非要计较这计较那。” 赵大鹅听后摇摇头,她说道,“大姐,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有资格耍一些小脾气,不然一直憋在心里会郁闷死,再说了,这不是都说开了吗,不然的话矛盾一直留着,终归是不好的,心里有疙瘩。其实这事我觉得核心问题就是:我大姨说话算的时候,你吃不了多大亏,但是我大姨不在那天,你才没有家。咱们老姨为啥离婚没地去?不就是姥姥说的不算了嘛……” 周春文又哭了会,随后起来了。她很久没这么失态了,她确实有点触景生情了。不过,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不过大鹅,你说这些话时好像一个小大人。” 周春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有时候我都感觉你压根不像一个七岁的。” 赵大鹅心中一激灵,她尴尬的笑了笑,“这都是我妈说给我听的,也遇到过类似的问题,时常也会跟我抱怨一些问题,说多了,自然而然我也会说这些话了。” 周春文听后很有道理的点点头:“我三姨更不容易。” 赵大鹅听后有些恍惚,想起前世的悲惨结局,妈妈最后是抑郁而终,也是受了许多委屈。不由得有些唏嘘不已。 赵大鹅能做的,也仅仅是尽量不让母亲这辈子受到太多伤害。努力赚点钱,让家里人过得更好一些。 有钱了,日子才好过。没钱了,不用干别的,天天打架就行。不仅是贫贱夫妻百事哀,穷了的时候,没有一家是和睦的。 哪怕大姨家现在还凑合,但是要是大姨家有钱,多盖一间房子,哪有这么多事?! 两人又说了几句,赵大鹅今天也累坏了,走了很久的路,便睡觉了。 次日一早,程锦溪早早的来到了厨房里,看着揉好的面团发酵成了两倍大,一按一个坑还不回缩,这就说明面发酵的相当好。 将发好的面再揉一揉,按一按,排排气,搓成粗细均匀的长条,再撒上一些面粉,不至于那么黏糊,然后切成一个个小剂子。 同一时间,周春文也早早起来来到厨房帮程锦溪做事了,她放柴火,往锅里倒水开始热水。 程锦溪一见到周春文过来帮忙,心里一暖,她明白现在周春文已经想开了。 她喊道,“春文,再帮妈煮一下粥。” 周春文点点头,很麻溜的就去干活了,这把程锦溪看着不禁一笑,现在姑娘大了,什么活都会帮忙干些了。 回过头来,周春文把小剂子整形成馒头的形状,等到锅里水烧开了后,再放进蒸锅里再蒸个15分钟就行。 蒸馒头的功夫,程锦溪去地窖里拿出了一颗大白菜,打些井水上来,把白菜掰开洗净,再放在菜板上,切成块,放在篮子里备着。 然后再往小锅里先放一勺猪油热一会,等猪油融化了后,程锦溪再把菜篮子里的白菜全都放进去。 现在天气还很冷,厨房里冒着热气。 菜放锅里“嗞嗞”作响,程锦溪翻滚两下,不断炒着白菜。 放盐、酱油、鸡精,香味就炒出来了,再放几根切好的蒜、小米椒进去提味,翻炒几下,白菜就这么炒好了。 收锅,把炒好的白菜用盘子装好放在桌子上。 里面还有些余油也不能浪费掉,程锦溪从鸡窝里掏出几枚刚下的鸡蛋,打碎,开始准备煎蛋,把蛋煎着一面焦黄后再翻个身,继续煎,几分钟后就煎好了。 同时,周春文把煮好的粥用碗打起来,放在桌子上。 馒头也蒸的差不多了,赵大鹅来到厨房时,程锦溪正拿开蒸笼,厨房里冒着许多水汽,让赵大鹅都有些看不清视线,不过有一说一,今天的饭菜还是很丰富的,有白菜有鸡蛋。 蒸好的馒头一个个的白白胖胖的,赵大鹅直接上手拿了一个白馒头,刚开始拿的时候有些烫,赵大鹅还要左右手交替着拿,这样才不怎么烫,过了一会,赵大鹅吹了吹馒头上的热气,掰开馒头,咬上一口,软乎乎的口感,还有甜甜的味道,都让赵大鹅不禁眼前一亮。 她竖起大拇指向程锦溪夸赞道,“大姨,你这馒头做的真好吃,软乎乎的,甜度也刚刚好,反正就一个字,好吃!我今天得多吃好几个!” 第二七一章 见自己做的馒头被人夸,程锦溪脸上也扬起一抹笑意,“好吃就多吃点,我这边做了很多,都是给你们带上火车那边吃的,我这边还准备了一些咸菜,等会用饭盒装上,再带一些水果过去,路上可别饿着肚子。” 周春红一到厨房就闻到了香味,迫不及待的上桌想要吃东西,只是还没开始吃东西,就被程锦溪给敲了敲脑袋,“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今天你少吃点,看看你都胖成啥样了,你表妹和大哥今天要出去去坐火车,好几天都回不了,多留些给你大哥和表妹吃,今天你吃少一些。” 周春红觉得委屈,她嘟囔了一下嘴,有些结巴道,“妈,你就…不会多煮一点吗,还叫我…少吃一点。” 程锦溪开始念叨道,“我多煮一点都没用,你吃的永远是最多的,还不如叫不少吃一点。” 赵大鹅听后有些发笑,但还是替周春红说话道,“大姨,我没事的,我个子小,吃的饭也少,而二表姐正在长身体时候,多吃一些也没事。” 周春红一听到赵大鹅帮自己说话,立马就开心了。 于是周春红对着程锦溪说道,“妈,大鹅都说…没事了,反正我可以…多吃一点。” 周春红开始吃饭了,刚开始喝的粥有些烫口,周春红还要不断哈气,嘴里不断说着“烫烫烫” 程锦溪见状,颇为无奈的摇了摇脑袋,感叹着她怎么会生了一个这样的女儿,既不会帮自己干什么活,还又贪吃,关键还吃着胖乎乎的,这以后嫁人还有人要吗? 大家伙开始坐下来吃饭,当中最数周春红吃的最欢,周春文见状忍不住开始唠叨道,“春红,大哥这几天出门了,家里家外的活我们都得帮忙干一些,这些天你可不能偷懒了,吃那么多也得帮家里多干一些活,听见了没。” 一听见干活,周春红就耷拉下来,瞬间觉得碗里的饭不香了,闷闷不乐道,“知……知………知道了。” 有谁会喜欢干活呢?周春红甚至在想以后嫁人一定要嫁给勤快点的老公,这样她就可以少干活了。 快吃完饭时,程锦溪又开始唠叨起来,“天富,火车站人多眼杂,你记着要时刻牵着大鹅的手,不要让她跟丢了你,免得被人贩子给拐走,要是大鹅不见,我拿你试问。” 周天富无奈道,“我知道了妈,你就放心吧,我做事还是靠谱的。” 就连赵大鹅也说道,“放心吧大姨,我还是很机灵的,没有人可以将我给拐跑。” 周春文笑道,“是是是,大鹅最机灵了,就不是个能吃亏的人。” 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程锦溪也笑得开心,但是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一下,“火车上不比在自己家里方便,该花些钱还是得花一下,万万不能饿到肚子了。而且人多了,骗子也就多了,要是有陌生人来搭理你们,你们可不要理会,还有大鹅,如果有陌生人给糖果给你吃,你也不能接受,听见了吗?最近很流行的一个骗术,我跟你们讲……” 见程锦溪开始喋喋不休的唠叨那么多,赵大鹅和周天富都无奈的对视一眼,只好默默听下去。 赵大鹅很想反驳,她才不会那么傻被人骗呢,但是她还是听大姨讲完了。 程锦溪拿起容量比较大的食盒,往里面放了二十来个大馒头,总觉得两人会不够吃,索性就多放了几个馒头,然后再放上两罐自己做的咸菜,加上两双筷子,就是赵大鹅和周天富这几天的吃食了。 不仅如此,程锦溪还为两人准备了苹果,全都是村子里自己人种的,火车上坐久了可以吃吃苹果,不然太闷了会不舒服。 最后程荣果蹬着三轮车过来了,他停在程锦溪家门口催促道,“大鹅,天富,我们该出发了。” 程锦溪往门外喊了一声,“晓得了大哥,你在外面再等一等!” 程锦溪让赵大鹅穿上暖和一点的红色大棉衣,看看赵大鹅里面穿的里衣,就两件比较单薄的衣服,程锦溪觉得这样穿会着凉,又从屋里翻了件保暖的里衣,让赵大鹅换上。 “大鹅,你再多穿点衣服,这一点衣服太少了,容易冷到,而且你这次去的是齐齐哈尔,那地方靠北,比我们这边还要冷,你得多穿些衣服过去,不仅如此你还要再带一件厚衣服下火车了冷了就可以换上。” 赵大鹅觉得无奈,她觉得今天已经穿的够多了,“大姨,我现在已经热的出汗了,能不能不穿了,到时候上火车了说不定会更热。” 程锦溪摇摇头,开始唠叨道,“不行,衣服可以不穿,但不可以不带,齐齐哈尔很冷的,带一两件衣服总比不带的好,下了火车感到冷了就可以穿上,大鹅,这事得听大姨的。” 赵大鹅无奈,只好按照大姨说的做,多带上几件衣服。 见赵大鹅乖乖做事,程锦溪也是松了一口气。 周天富见状想偷偷溜走,他可不想带那么多衣服,很累的。 但走到门口,却被程锦溪给发现了,她冷冷说道,“你给我回来。” 周天富一个激灵,立马转过身站直了,“怎么了妈,外面舅舅已经在催了,我们得赶紧出发了。” 程锦溪丝毫不在意,拉着周天富的衣领回房间说道,“咱们不差那点时间,你跟妈回去再多拿点衣服穿,可千万不能冷到了,不然容易生病。” 周天富欲哭无泪,只好乖乖的跟着程锦溪回房间拿衣服。 赵大鹅心疼的看了眼周天富,无奈的摇摇头,没办法啊大表哥,自己也帮不了他什么忙,就连她也被大姨拉着带上了很多衣服。 爱莫能助,自求多福吧,大表哥。 等周天富出房间时,他整个人比刚进去时还要胖了一圈,是穿衣服穿着,而且还戴上了厚帽子,就连赵大鹅也被戴上了一顶小帽子。 按照程锦溪的话来说就是,帽子防风又保暖,这个不能少。 做完这些,程锦溪再往周天富的手里塞上几百块钱,并说道,“这些钱给你们坐火车的费用,还有剩的钱就在火车上买点好吃的,别太省了,该花就得花。” 周天富觉得心里暖暖的,“我知道了妈,你别唠叨了,我会注意这些的。” 程锦溪敲了敲周天富的脑门,嗔怪道,“你这孩子,妈这是为了你们好,你还嫌弃妈唠叨。” 赵大鹅在门口喊道,“大表哥,我们得快点出发了,舅舅还在外面等着呢。” 周天富提着食盒和一袋水果就出了门,程锦溪跟在后面,还是不忘接着唠叨,“外面不比家里,出门在外一定要多注意安全,别相信陌生人,小心被骗,知道了吗?” 赵大鹅看着程锦溪这样子,忍不住说了句,“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程荣果听到赵大鹅说的诗句,忍不住夸赞道,“说的好啊大鹅,以后你一定是个考上大学的好料子!” 赵大鹅觉得不好意思,她挠了挠头道,“这没什么的舅舅,我这也是听村里上学的小孩背书背的,也就会那么几句春棉不觉晓的简单诗句。” 程荣果笑道,“你只是随便听听就会说诗词了,等你上学了岂不是会的更多,我看你天生就是读书的料。” 赵大鹅被夸的脸红红的,她笑的乐哈哈着,“哪里哪里,其实我也觉得我是读书的那块料。” 这话一出,程荣果不禁笑了出来。 而后程荣果见程锦溪还在一旁唠叨,忍不住说道,“行了锦溪,孩子不过就是出一趟门而已,我像天富那么大的年纪时就出过好几趟村子外面了,而且现在治安还可以,没有以前那么乱,你就放心吧。” 程锦溪皱着眉头,显然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可是大哥,天富也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我就不免得多想一些,不过孩子大了,出出远门长长见识也是不错的。” 赵大鹅已经爬上了三轮车,坐在靠边的木栏上,周天富也上车了,他安慰程锦溪道,“妈你就放心吧,别操心了,我做事还是挺稳重的。” 程锦溪说道,“是是是,你做事稳重,你要照顾好大鹅,听见没?” “知道了妈。”周天富回应道。 程荣果见此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之前他年轻时总是不理解自己只是做些事情或者出一趟远门,为什么父母老是担心这担心那,但现在自己当了父母后,就能理解父母了。 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孩子,不管孩子多大,在自己眼里都是孩子,是需要照顾的,自然而然就会担心多些。 “你们扶稳了,我们要走喽!” 程荣果用力一蹬脚蹬,轮子转动起来,程荣果要骑车从两人到镇子里坐大巴车,坐大巴车去火车站,这得花上一个上午的时间,而且齐齐哈尔的火车就在中午两点出发,所以行程会比较赶一些。 程荣果一想到没过多久,自己最小的一个妹妹就要回来了,他就一阵感叹,“我都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们的老姨了,估摸着有五六年了,当初你们老姨嫁到齐齐哈尔那边时我就不同意,我说那边太远,要是受欺负了怎么办,但那时你们的老姨听不进去,非要嫁那么远我也没办法。” “但万万没想到,不过五六年的时候,你们老姨那边就闹着离婚要回来,要是你们老姨听我的话嫁在这附近村子里的人多好,起码我在这边,要是你们老姨受欺负了,我也能上门为她做主讨个公道。” 在赵大鹅的印象里,她是记着老姨的,前世老姨就是因为生不出孩子,夫家那边就闹着离婚,想要再找一个可以生出孩子的老婆。 老姨回到村子里时,因为离过婚,又有生不出孩子的言论,再加上长住在舅舅家被舅妈嫌弃,所以日子也是过的难。 但这一世不管怎么说也会不一样了,春天来了的时候,她就要开始准备盖新房的事,得盖多些房间出来,日后不仅表姐们可以住进来,老姨也可以住进来,至于爸爸同不同意,他说的不算,出钱的是自己,理应是自己还有妈妈说了算。 想起程锦潇,程荣果就怀念起了曾经的日子,那时候他刚成家,程锦潇才几岁大,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那时候的她小小的,就会追着自己跑,然后“哥哥”“哥哥”的喊。 而现在的小妹在外地却被人受欺负,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却帮不上什么忙,甚至一开始竟然还附和朱玉凤的话,不想让程锦潇回来,一想起这个,程荣果的心里就愧疚万分。 他对着周天富说道,“天富,你去接老姨的话,如果你老姨离婚成功了,就帮我揍一顿你的前姨夫。” 可惜程锦潇住的远,而自己身上还有事,不然他非得亲自上门去接程锦潇回来,然后再顺便揍一顿那欺负锦潇的混蛋。 本来程荣果是有想亲自去接程锦潇的想法,他心里对程锦潇有愧疚,但自己的老婆却坚决反对自己去,并且他是家里最主要的劳动力,大过年的,要忙的活是真不少,他实在是走不开。 周天富向程荣果保证道,“放心吧舅舅,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而且昨天妈也这么交代过我,接老姨回来,就不能让她受委屈回来,最好是在那边闹一闹,就算是离婚了,也要帮老姨多要一点补偿。” 赵大鹅也举了举手,“还有我!我能说会道的,也能帮上很多忙!” 周天富看着穿着红色大棉袄的赵大鹅认真的举起了手,都不禁笑出声来。 惹得赵大鹅生气的抱起了双臂,“怎么了大表哥,你可别笑话我,我比你厉害多了!” 周天富用手捂着笑,见赵大鹅有些生气了,只好连忙说道,“是是是,我不笑话你了,我承认你比我厉害多了,总行了吧。” 赵大鹅这才得意的扬起小脸,乐呵道,“这还不错!” 嘴上没有说什么,不过心里总是感觉不太得劲。今天这个场合,大舅不去……唉,多少有点离谱了。不过大舅身体一向不太好,老咳喘了,出远门确实不太好,而且姥姥那边也离不开。 算了,不想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七二章 程荣果在前边哈哈大笑,周天富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赵大鹅气了,憋红着一张脸说道,“大表哥,舅舅,你们怎么又在那笑话我!” 周天富忍不住嘲笑道,“大鹅,因为你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 说完,周天富还揪了揪赵大鹅的小辫子,“连头发都很好揪。” 赵大鹅小嘴一撇,向程荣果告状道,“舅舅,你看大表哥,他只知道欺负我!” 程荣果笑的嘴角都压不下去,不理会两人吵架,加快脚蹬,程荣果提醒道,“我要加快速度了,你们抓紧了,别被我给甩出去了。” 说着,程荣果就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蹬轮子也是个苦力活,但为了让赵大鹅和周天富快点坐大巴车赶到火车站,程荣果也是卯足了劲。 路上颠簸,好几次赵大鹅都被颠的快飞了起来,她只好抓紧栏杆,嘴里不断喊道,“舅舅,颠着我屁股痛,你慢点吧。” 周天富在旁说道,“舅舅,不用听大鹅的,你蹬快一点,这样好好玩。” “哈哈哈,你们兄妹俩真的是!” …… … 程荣果将两人送到镇里的车站,也正好赶上了即将出发前往火车站的一班大巴。 程荣果目送两人上了大巴车,再次叮嘱道,“路途遥远,多注意安全,天富,你做大哥的记着要多照顾一下大鹅。大鹅,你也要注意别跟陌生人走。” 周天富打开窗户对外喊道,“晓得了舅舅,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大鹅的。” 赵大鹅对着程荣果大声喊道,“舅舅,你回去的时候也要多注意安全!” 直到程荣果在两人的视线中越来越远,赵大鹅只好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她也是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出远门是在接老姨的路上。 坐上去没多久,就有卖票员过来收钱了,程荣果与赵大鹅是上车后才付钱买票的那种。 成人票2元一张,儿童票半价,周天富从口袋里数了三块钱给卖票员才算交齐了车费。 这边到火车站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这段时间,赵大鹅都在看着窗外的风景。 从大山到一座座平房,再到三四层的楼房,人也越来越多,附近也多了许多热闹的集市,这就是城里,再开没多久就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里的人来来往往,人们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进出出,赵大鹅背的小包袱里是一套换洗的衣服,而周天富也背着类似的小包袱,手里提着食盒还有水果,一个穿着红色棉袄,一个穿着黑色棉袄,在人群中并不是那么突兀。 周天富带着赵大鹅到售票口处买了一张通往齐齐哈尔的火车票,列车在一个小时后出发,周天富只买了一张火车票,花了差不多三十来块钱,这笔钱是程家几个兄妹合伙一起出资的,就是想让周天富把程锦潇给安安全全的带回家。 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周天富带着赵大鹅先去打了热水,上车前吃了一个馒头,也算是稍微填饱了一下肚子。 一个小时后也就上火车了,绿皮火车缓缓驰进车站,上了车,凭着车票上的位置就坐上了。 周天富对着赵大鹅嘱咐道,“大鹅,我们这次坐火车要坐两天,比较远,而且火车上人多,你可别到处乱跑。” 赵大鹅点点头,表示她懂了,不用周天富提醒,她也是知道不能到处乱跑的,火车上人多,也是不安全的。 只是要坐两天两夜,赵大鹅觉得时间比较久,又有点枯燥。 此时,一位售卖员推着小推车从赵大鹅的旁边经过,嘴里叫喊着,“卖盒饭喽卖盒饭喽,四块钱一份的盒饭喽!!” 周天富往小推车里瞄了一眼,盒饭里有菜有肉,闻着就是香,顿时觉得怀里的馒头没啥味道了。 盒饭好是好,就是太贵了,四块钱一份,周天富才舍不得出那份钱。 倒是赵大鹅有点馋得流口水,周天富遮住了赵大鹅的眼睛,说道,“大鹅,别看了,越看越馋。” 赵大鹅无奈的嘟囔道,“大表哥,你捂住我眼睛有什么用,你应该捂住我鼻子,这样我就闻不到香味了。” “再说了大表哥,你自己都馋着咽口水了,你还说我。” 周天富撇了撇嘴,“别提盒饭了,越提越香,就是这盒饭也卖得太贵了,这种盒饭在镇里也才卖一块钱,但在火车上竟然卖四块,贵了整整四倍,虽然妈说钱该花就得花,但这钱我花得心疼,还是算了吧。” 周天富想起妈妈为自己彩礼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的,他就有些愧疚妈妈,就连花钱也扣扣搜搜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周天富掏出程锦溪做的馒头,还有一罐咸菜出来,“大鹅,我们还是来吃馒头吧,这样就不会饿了,也不会接着想盒饭的事了。” 赵大鹅见状只好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但火车销售员是不会只走一趟的,一般大多时候都会来回走好几趟,直到把小推车里的东西卖的差不多才会离开。 那盒饭的菜香味来来回回的飘过来,赵大鹅闻了闻,还是炖猪蹄的香味,真的是太馋了。 就算馒头再怎么能填饱肚子,可也填饱不了她的心。 “买盒饭哩,4块钱一盒的盒饭哩!” 赵大鹅往销售员的小推车里瞄过,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小推车从自己面前路过四次,但也就卖了差不多十来盒,可现在还有三十多盒没有卖出去,看的出来这盒饭在火车上不怎么卖的出去,主要还是盒饭太贵的原因,大家都是打工人,赚钱不容易,也是舍不得买那么贵的盒饭。 可能也就个别稍微有些钱的才能买得起盒饭,而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了,顶多再买一两个小时就不会有人买盒饭了,下次卖盒饭的时间可能就要等到晚上六七点才来卖。 这时,赵大鹅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她帮忙卖盒饭,是不是也可以从里面赚一些钱。 赵大鹅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再加上坐火车可是要两天两夜,反正也无聊着很,而且最近她是真的缺钱,得多想点办法赚些钱,大表哥娶媳妇要钱,自家盖新房也需要钱,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打定主意后,赵大鹅心里就有了想法,只不过她并没有着急施行,而是等到下午两点时,销售员最后一轮出来叫卖盒饭,她的小推车里还有二十来盒盒饭,估计这也是卖不出去的。 而周天富已经靠在窗边睡着了,赵大鹅就趁着周天富睡觉的功夫,偷溜跑出去追上销售员,而恰好赵大鹅现在所处的车厢是靠近火车小食堂,也是火车做饭的地方。 在销售员大声回到休息的车厢中时,赵大鹅及时的跟了上去,“姐姐,姐姐,你这边的盒饭怎么卖呢?” 销售员听见有人喊她,就停了下来,疑惑的看了眼只有六七岁大的赵大鹅,她说道,“刚才不是有说过吗?盒饭四块钱一盒,你要买一盒吗?” 赵大鹅赶紧摇摇头道,“姐姐,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帮你卖盒饭的。” 销售员一听到赵大鹅的发言,便忍不住笑了出来,显然她并没有当真,“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帮我卖盒饭,小朋友你快回去吧,要是你来买盒饭,我看你这么可爱可以三块钱一份卖给你,但是你可别来寻我开玩笑了。” 赵大鹅有些急了,她认真道,“我是说真的姐姐,我可以帮忙卖盒饭,到时候赚到的钱你我分一分就行。” 见赵大鹅说的那么认真,也只是当赵大鹅只是想寻个乐子玩玩的,销售员叹了一口气,她想打发赵大鹅离开,结果就见赵大鹅有理有据的说了起来, “姐姐,我自小在农村长大,家里就是靠种田卖菜赚钱的,我对这些菜价也是有些了解的,我敢保证你这一盒饭菜的成本也就几毛钱,如果再加上火车上这些经营的运费什么的,成本不会超过一块钱,你卖四块钱是真的没什么人买。” 听赵大鹅说了一大堆的话,销售员这才正眼瞧了瞧赵大鹅,脸上满是惊讶,“小家伙,你年纪小小的,懂的倒是蛮多的,这边平时盒饭就是卖四块钱一盒,但是只有快要到终点站的时候才会降价,可这火车上的人向来勤俭过了,基本上很少有人会花钱买盒饭,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可以卖的出去。” 赵大鹅故作神秘道,“姐姐,这等会你就知道了,要不这样吧,我花钱买你这推车里的盒饭,你给我个最低价,我拿出去卖,省得你担心如果我买了盒饭跑了不给钱怎么办。” 销售员听后很是惊讶,“你要买我这边所有的盒饭?” 赵大鹅听后点点头,然后先开口道,“姐姐,你这小推车里有多少份盒饭?” 销售员老实说道,“有二十份。” 赵大鹅心里大概有了个数,“那行,姐姐,要不这些盒饭你三十块钱卖给我怎么样?” 三十块钱买二十份盒饭,平均一份盒饭一块五。 销售员听后立马摇摇头,“不行,这价钱太低了,两块五一份盒饭,这些就全都卖给你了,你看我向外面人卖的都是四块钱一份,卖你两块五一份已经够便宜了。” 赵大鹅一副纠结为难的样子,“姐姐,你这样说我也为难,你卖给我是两块五一份的盒饭,但我是打算把你这卖不出去的盒饭给买下,二十份盒饭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何况你这成本不到一块钱,你开的价钱太高了。” 销售员见忽悠不到赵大鹅也是叹了一口气,像赵大鹅说的那样,这些盒饭的成本不到一块钱,但是中午卖不完的通常会留到晚上来卖,但中午卖了什么晚上还卖了什么,大家眼尖,一看就知道是中午的饭留到晚上来卖,大家基本上不会买账,这盒饭过了一个晚上基本上也会扔掉,就算就算最后降价到三块钱来卖,也会滞留十几盒盒饭,这样的话除去成本其实赚的钱也不多。 而现在如果全都卖给赵大鹅,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起码盒饭全都卖出去了,除去成本,赚的也是多的。 于是销售员退后一步,她说道,“那两块钱一份盒饭,你全部买下算你四十块钱,单独买不算,这样怎么样?” 赵大鹅其实心里也是很满意了,但她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似乎一副钱不太够用的样子,最后纠结半天,赵大鹅指了指小推车里附带的十瓶矿泉水说道,“如果再送这十瓶矿泉水,我就买下这些盒饭。” 销售员一看这十瓶矿泉水,心里立马有了估量,矿泉水是批发市场上买的,十瓶成本价也就一块钱,白送给赵大鹅也没什么事,索性销售员答应道,“行,只要你买下这些盒饭,这十瓶矿泉水就当我送你的。” 见此赵大鹅还接着说道,“那这个小推车得借我用一会,我卖完了再来还给你。” 销售员见状,觉得赵大鹅的口气怪不小的,她卖了那么久就没有全部卖完过,赵大鹅竟然还信誓旦旦的说她可以全部卖完。 不过借用小推车而已,销售员也是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对此赵大鹅也不再有什么犹豫,从口袋里掏出了四十块钱给销售员。 赵大鹅之前靠卖水赚钱,盈利了也有几千块,身上也是会带个百来块,钱这个东西在外面是刚需品,多备一些总是有好处的。 销售员见赵大鹅真的给得出四十块钱,也是开心的收下了,这小推车里的盒饭还有矿泉水全都给赵大鹅了。 “行,你叫我张姐就成,但是我得事先说明一下,你从我这边买了盒饭后是不接受退货的,这钱我是不会还给你的,别到时候盒饭卖不出去哭鼻子来找我算账了。” 销售员张姐刻意说道,生怕赵大鹅真的会这么做,反正她是赚钱了,也是不想管赵大鹅会不会亏本,她现在只觉得赵大鹅就是人傻钱多。 这车上就这么多人,盒饭也就这个价格,凭什么自己卖不出去,别人就能卖出去?哪有这种好事,她活了几十年,还真就不相信这种事。 人坐火车,饿了就吃饭。 就这么简单。 第二七三章 她在火车上卖了好几年盒饭,就从来没有卖完过,她就不相信赵大鹅能卖出去多少份。 她估计赵大鹅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小孩,想要买盒饭来玩着,钱多,人闲得慌。 赵大鹅点点头说道,“放心吧张姐,既然我买下了这些盒饭,是不会再找你退回去的,先不说了,我去卖盒饭了。” 说着,赵大鹅就推着小推车出去了。 销售员看着赵大鹅的背影,忍不住感叹道,“有钱人家的傻孩子,不过她要是晚上再来买下我这边全部的盒饭就好了,这样我也能赚不少钱。” 赵大鹅推着小车正在车厢走廊上走着,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实在是这太稀奇了,第一次见火车上有小孩子来卖东西的。 赵大鹅边推着小车,边喊道,“卖盒饭喽,一份四块钱,两份六块钱。” 赵大鹅卖的盒饭与销售员卖的相比较,就在于她卖的是捆绑销售,两份两份的卖也能更好卖出去。 “卖盒饭喽,只剩下最后几份,一份四块钱,第二份半价。” 买两份可以比买一份还要省个两块钱。 赵大鹅走的慢,也足够让她能在车厢里看了一圈,有好几位乘客心动的看过来,只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买。 这时刚好有两位年轻人,看上去像是刚结婚不久的夫妻两人,女年轻人叫住了赵大鹅,她问道,“小妹妹,买第二份盒饭时是半价优惠吗?” 赵大鹅点点头道,“是的姐姐,第二份半价,现在只剩下几份了。” 女人有些心动了,但男人还是犹豫,甚至他拉了拉女人的手臂,“这会不会太贵了。” 赵大鹅听到这,不紧不慢道,“哥哥,这是只有今天才会有这样的优惠,错过了今天,后面买盒饭就要按照一份四块钱来买了。” 听到这,女人更加心动了,她也做过很多次火车,也是第一次见火车上盒饭还卖第二份半价的,这可比单独买一份划算多了,而且她早就馋火车上的盒饭了,中午赶火车又没来得及吃东西,现在的她很饿,之前有卖盒饭时,是一份四块,如果买两份就是八块,她觉得贵了,花那么多钱买吃的有些划不来,但现在第二份半价的优惠让她有些心动了。 赵大鹅又紧接道,“而且我们这边是只剩下这几份盒饭了,如果二位买的话,还会额外赠送你们一瓶矿泉水,矿泉水有限,马上就要送完了。” 听到这,女人眼前一亮,她立马说道,“那就给我来两份。” 在女人的心里,有便宜不占就是傻,反正她也饿了,而且刚好赶到今天火车卖盒饭有优惠,还送一瓶矿泉水,怎么说女人都觉得是她赚了。 女人很爽快的给了钱,赵大鹅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把两盒盒饭再加一瓶矿泉水递到女人手里。 “拿好呢,小心烫哈。”赵大鹅贴心的说道,然后推着小车来到下一个车厢,继续叫喝着。 “卖盒饭喽,一份四块钱,第二份半价哩,还送一瓶矿泉水,矿泉水有限,先到先得。” 这节车厢周天富也在,赵大鹅一出声,周天富原本闭着眼瞬间就惊醒了,他抬头看着声音的来源,一下子就看到赵大鹅在卖盒饭,他一下子就惊住了,甚至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他那个七岁小表妹在卖盒饭,他没看错吧?就闭眼睡一会的功夫,小表妹就在卖盒饭了? 刚好赵大鹅路过周天富,周天富扒拉了一下赵大鹅,他说道,“大鹅,你在干啥,你是在卖盒饭吗?” 赵大鹅见周天富一副懵逼的样子,知道等会一时半会也解释不通,她就小声说道,“大表哥,等我卖完盒饭后我再过来和你解释,你先等我卖完盒饭再说吧。” 说着,赵大鹅就推着小车推离开了,继续卖她的盒饭,反正还要在火车上待着两天,也是无聊,闲着慌,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 来到下一节车厢,过来买盒饭的是带着两个孩子的妇女,一般来买都会连着第二份一起买。 当人买了第一份,又看见第二份可以以半价优惠买下时,就会想着顺便买了,反正第二份买着也是便宜,只要花两块就可以买下第二份了,而且还送一瓶矿泉水。 火车上也是会有饮水机的,但一般提供的都是开水,如果想直接喝水,都得等水凉一会才能喝,不如直接喝矿泉水来的简单,更何况这还是买盒饭直接送的矿泉水。 第一份卖四块,第二份半价,事实上两份就是六块。与其刚开始就卖一份三块,还不如用第二份半价来卖。 一来这是捆绑销售,半价优惠是要顾客买两份,可以促进销售。二来可以让顾客感到占小便宜的优越感,而直接卖一份三元,顾客是不会有感觉的,反而会觉得很贵。 其中一位乘客问赵大鹅道,“你这里的饭菜都有些什么。” 赵大鹅回答道,“大爷,我这边有三地鲜,油焖茄子,糖醋排骨,鸡蛋,这些都是农村种的,用的都是最好的食物,只剩下最后几份了,你要来一份吗?” 大爷有点心动,赵大鹅又接着说道,“大爷,我刚才一路走过来时这盒饭已经卖了好几份,而且第二份半价还送一瓶矿泉水,现在这矿泉水没剩几瓶了,你要是错过了这次,下一次可就没了。” 赵大鹅说话的功夫,旁边有一位大姐心动了,“小朋友,给我来两份!” 赵大鹅笑的更开心了,“好呢,这就过来。” 眼见小推车里的盒饭越来越少,大爷生怕卖完了他没得买,心里的危机感一下子就上来了,他赶紧招呼赵大鹅过来道,“小女娃,你过来,我也要买两盒。” “好嘞,马上过来!” 赵大鹅来回跑,一会儿的功夫又卖出去了四盒。 这箱车厢卖完后,她又接着到下一节车厢去卖,很快小推车里的盒饭全都卖完了。 一共收了六十块钱,除去成本四十块,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就赚了二十块钱。 赵大鹅还是觉得当时她就应该再斩价一下的,这买盒饭的钱太贵,实际上盒饭成本不到一块钱,包括火车上水电那些什么的。 但赵大鹅明白,这要一步一步来,下次她可以多进一些盒饭来卖,卖的多,钱也赚的多。 最后赵大鹅把小推车送回去时,销售员张姐一下子就震惊了,她万万没想到一个女娃娃真的可以把这些盒饭给卖出去。 甚至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赵大鹅就赚了六十块。 这赚钱速度,张姐就有些眼馋,不过她也明白,还是眼前这小妹妹厉害,买东西有一套,刚刚她在外面都看见了,盒饭第二份半价优惠,很多乘客都心动的买了第二份,卖的也是相当快。 这还是目前盒饭少,要是盒饭再多一些,或许能赚的更多,这钱也活该眼前的小妹妹赚钱。 “不错啊小妹妹,你真的有办法可以赚那么多钱,考虑一下晚上接着卖不,我可以叫后厨师傅多做一点盒饭,然后以两元一份卖给你,就是我这边可不接受退货,怎么样,考虑一下不?” 张姐想要多买一些盒饭给赵大鹅,反正她也是有提成收益的,多卖一些赚的也多。 赵大鹅有些为难道,“张姐,这盒饭成本价都不到一块钱,你这两块钱一份卖我那么贵,而且还不能退货,如果我盒饭卖不出去,一份就亏两块钱,我今天中午能卖出去,纯属是他们看我是小孩子,才来照顾我的生意,我晚上再来卖,估计来买的人也不多。” “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这赚到了二十块钱我也是知足了。” 赵大鹅无奈的摇摇头,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张姐立马慌了,好不容易有赚提成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于是张姐立马拉住赵大鹅,“有事好商量啊小妹妹,你要是嫌这盒饭的价钱太贵,会亏本,那我卖你便宜一些怎么样,一份盒饭一块八怎么样,要知道原本这盒饭在外面就是卖四块钱一份,一块八卖给你,已经是很便宜的了。” 赵大鹅听后摇了摇头,也算起了账,“张姐,不是我说,是这盒饭真的贵,一份成本可能也就几毛钱,你一块八卖给我,我又以更高的价钱卖出去,哪里还有乘客会买。” 张姐犹豫了会,她说道,“那一块七一份盒饭卖给你怎么样,我跟你说,你找的还好是我,要是你找别人买盒饭,他们都不会卖你这么便宜,我是跟火车盒饭承包商那边有点关系,才能做主卖你这么便宜,你要是不想买的话就算了。”张姐也想吓唬吓唬赵大鹅。 但赵大鹅也不上当,她说道,“张姐,我就这么说吧,一块五一份盒饭,晚上我要六十份盒饭,怎么样你卖不卖。” 张姐想了想,卖赵大鹅一块五一份盒饭,晚上给她六十份,盒饭价钱就算做五毛钱一份,那这边也能盈利六十块钱,她拿提成也有近十块。 张姐还想再讨价还价,降价降到一块六,她能多赚一些就赚一些,结果赵大鹅来了这么一句,“张姐,我不止还要买盒饭,还要买一些矿泉水,糖果奶片什么的,我买多一些,你就卖我便宜一些吧,这些卖的好,我明天还来你这边进货,我现在预算不太够,你这边要是进价太高了我也买不起。” 讲价的话到嘴边了,张姐又硬生生的咽下去,如果赵大鹅还买其他的,那她这边也能接着拿提成,反正怎么样也不亏,便宜一些卖给赵大鹅又没什么,于是乎张姐点头答应道, “成。” 赵大鹅写了一张进货清单,都是她晚上要买的东西,六十份盒饭就是90块钱,然后再加上十盒大包的糖果,二十瓶矿泉水,这些要十块钱,赵大鹅一共花了一百来块钱,赵大鹅先给了三十块钱作为定金。 赵大鹅回到车厢时,周天富立马挥了挥手让赵大鹅过来。 “大鹅,你跟大表哥说实话,你刚才真的是去卖盒饭吗?” 面对周天富的疑问,赵大鹅直接解释道,“大表哥,你都看到了还来问我,我真的是在卖盒饭,也是在你睡着后才有的想法,反正在火车上要待个两天,我就想着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干,所以就去找销售员姐姐商量一下卖盒饭了。” 周天富见状也是吃惊赵大鹅有这么强的执行力,想去卖盒饭就真的去了,关键还成了,而且看上去她卖的似乎还不错。 周天富靠近赵大鹅的耳旁,小声道,“那你赚了多少钱。” 对此赵大鹅表示,“卖了二十份盒饭,也才赚了二十块。” 主要是刚开始人家不信自己这个小孩子真的能卖出去赚钱,而且买盒饭的钱也没怎么讨价还价,成本也高,就那二十份盒饭,赚的也少。 周天富听后直接瞪大了眼睛,二十块钱! 在农村里,正常人要是一天能赚个十块钱,那也是相当不错,但眼前的小表妹卖了不到一个小时的盒饭就赚了二十块钱,周天富听着就眼馋。 不过有一说一,这钱就活该赵大鹅赚,如果换上他上,周天富估计自己都不敢,光是走在走廊上大声卖货,周天富心里就没勇气,害怕丢脸被人看笑话去。 不过该说的还得说一下,“大鹅,我不反对你去卖盒饭赚钱,但你离开时也得跟我说一声,不然我一睁眼就看到你不在,也是会很着急的,还有火车上人多,你得多注意一些,别被人骗了,也别跟陌生人走。” 赵大鹅点点头,类似的话她一路听过来,在家里听大姨说,后来又听舅舅说,再后来又听大表哥说,她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这群人,总是怕自己上当受骗。心思是好的,不过有时候不试试,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被骗。 总不能因为怕失败,就不去做任何事情,畏手畏脚的。那样,恐怕自己还是会一事无成。 不过她知道大表哥这是为了她好,所以赵大鹅也没说啥,“我知道了大表哥,你就放心吧,刚才我在去买盒饭,有好多乘客都认识我了。” 第二七四章 “就算有人想把我给拐走骗走都行不通了,太多人认识我了,我也很引人注意,所以我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但是太高调了有一点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招人眼红,招小偷注意。 不过好在赵大鹅有让妈妈把自己的里衣给缝上了口袋,这些是放钱的,就怕被小偷给偷了,口袋里还有两个扣子,小偷要是想偷钱也是有难度的,除非把自己的衣服给扒了,不过这边人多,动静也大,大致也是不可能。 听赵大鹅这么说,周天富也是放心了一点,后面又听赵大鹅说道,“大表哥,那我提前和你说一下吧,我晚上还要接着买盒饭呢。呆着也是呆着,要不干啥去?坐车容易困还冷,走走也挺好的。不用这么无聊。” 多卖盒饭,多赚些钱。 周天富一听整个人都麻了,一看赵大鹅这么有赚钱的欲望,也是无奈的摇摇头,随她了。 反正在火车上也是无聊着很,让赵大鹅琢磨琢磨怎么赚钱也是好的。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赵大鹅就去销售员那边拿盒饭,一过去就见销售员已经拿着小推车在那边等着赵大鹅,小推车里满满当当的全都是盒饭,还有赵大鹅买的矿泉水和糖果。 赵大鹅清点了一下物资,60份盒饭,十大包糖果,还有二十瓶矿泉水。 张姐笑道,“小妹妹,你有把握把这些盒饭全都卖完吗?” 赵大鹅认真想了想后说道,“我不确定,但我尽力去卖。” 张姐心里有点小心思,“小妹妹,你那边是有什么买东西的诀窍吗,能不能教教姐姐怎么卖,放心只要你教了,姐姐就给你钱。” 赵大鹅无奈的摇摇头,“张姐,这是吃饭的家伙,要是教了你,那我可就没钱赚喽。” 张姐听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孩子,还怪古灵精怪的。” 但张姐也没什么,虽然说赵大鹅不教,但她可以偷学,之前赵大鹅说过她会在火车上待两天两夜才下站,这两天足够她偷学到很多了,到时候再把学到的用上也是一样的,所以今天晚上她卖给赵大鹅的盒饭那么便宜,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 她也是想多赚点钱,毕竟卖了东西她的提成才多。但是她还真没赵大鹅这两下子,就有点坏了规矩,看看赵大鹅怎么卖的。 算好物资后,赵大鹅就推着小推车打算过去卖。 但是却在门口见到周天富,赵大鹅问道,“大表哥,你跟来做什么。” 周天富有些心虚,他看了眼赵大鹅的小推车里面满满当当的盒饭,他犹豫了会,最后鼓起勇气说道,“大鹅,我也想跟着你卖盒饭,你可以教教我怎么卖吗,我也想替家里赚些钱。” 自从知道家里没什么钱来给他娶媳妇,周天富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多赚一些钱来减少家里的压力。 赵大鹅叹了一口气,“害,原来是这样,没事啊大表哥,你就跟着我一起来卖盒饭,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周天富有些疑惑,“这要做什么心理准备?” 赵大鹅来到车门前,只要她轻轻一推,她敢肯定里面大部分的人视线都会停留在自己身上。 “大表哥,买东西第一步就是脸皮要厚一些,当我推开门开始叫喝卖盒饭时,大部分的视线都会看过来,如果你可以做到面无改色,甚至可以以笑容面对这些人,那你就成功了一半。” “卖东西最不能缺的是勇气,你得迈出这一步才有机会赚钱。” 周天富听后不禁低下了头,心里有些纠结,一方面是害怕自己做不到另一方面是他不太敢这样。 赵大鹅见状也只是摇摇头,说着她下一步的计划,“而我今天打算卖的是今天这一份盒饭卖三块五,在这基础上送一瓶矿泉水或者免费可以抓一大把糖。” 周天富好奇道,“大鹅,你为什么要这么卖?” 赵大鹅露出了一个笑容,故作神秘道,“等我卖完了后,我再向大表哥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卖。” 之后赵大鹅故意再将最上面的15瓶矿泉水摆在了最下面,让下面的盒饭遮住这15瓶矿泉水还有八袋糖果也是这么操作。 这样子表面上来看就是只有五瓶矿泉水和两袋糖果。 之后赵大鹅推开了车门,来到了下一节车厢,果然如赵大鹅所说的那样,一车厢大部分的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赵大鹅身上。 赵大鹅没有一点的胆怯,而是推着小推车大声喊道,“三块五一份的盒饭,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哩,买一份盒饭可以赠送一瓶矿泉水或者可以免费抓一大把糖果,数量有限,卖完就没了!” 赵大鹅将糖果放在了一个纸盒子里,一看就是那种比较廉价的水果糖,但就算是这样,也还是吸引了一大半的人注意力。 有带着孩子的老人向赵大鹅挥了挥手说道,“小朋友你这边真的是卖盒饭吗三块五一盒吗?” 在平常的火车上,盒饭就是卖四元一份,只有卖不出去时才会降价那么一点。 后来有人投诉这里的服务很差,物价很高,近几年绿皮火车才稍微改善了一点,但火车票便宜,再怎么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很多人都不在火车上买东西,大多都是在外面买好再带进来。 “大爷,我这边不仅卖三块五一份,甚至还可以免费送一瓶水,或者你选择免费抓一大把糖果就行,糖果抓到多少算多少,我们这边只有几瓶矿泉水还有一些糖果了,先到先得,没了就真的没了。” 大爷听得有些心痛,但这价钱却让他有些犹豫,实在是太贵了,正巧,大爷怀里的孙子在看到那一大盒糖果时,直接闹着喊道,“爷爷,爷爷,我要糖果,你买盒饭嘛,这样我们就可以免贵抓一大把糖果了!” 大爷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听见孙子这么说,也自是答应买下这盒饭了,他不宠自家孙子还能宠谁。 小男孩高兴的往纸盒里抓一大把糖果,赵大鹅给了盒饭过去后,立马就有人招呼赵大鹅过去,这次是一位女青年买,一份盒饭再加一瓶矿泉水,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卖出去好几盒了。 很快,赵大鹅带着周天富就来到了下一节车厢,在进入下一节车厢时,赵大鹅解释道,“大表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卖吗?” 周天富自是不解,他问道,“为啥子啊大鹅,你直接说吧,你让我说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啊。” 赵大鹅汗颜,这说的也是,赵大鹅也不绕弯子了,直接解答道,“火车上带小孩的大人很多,大部分小孩都是爱吃糖的,所以我们可以把盒饭卖给这些人的同时再额外赠送糖果,赠送礼品会让这些乘客有一种白嫖的心理,就像我们平时买东西时会更想去赠送礼品比较多的店里,让顾客随意抓一大把糖果,就是扩大白嫖的心理,让他们觉得买这盒饭是划得来的。” “至于开始时我会把十多瓶矿泉水藏起来,不摆在明面上,就是给乘客制造一些紧张感,让他们认为这赠送的礼品是有限的,只有前面买的几位才能买得到,这样他们会产生一种竞争意识,物以稀为贵,他们会下意识的想去买盒饭,去占那一小点的便宜。” 赵大鹅这么一解释,周天富恍然大悟,“原来买卖还有那么多道理,没想到啊大鹅,你年纪小小的,懂得也很多,你现在这模样怪严肃的,有小大人那个味了。” 赵大鹅“嘿嘿嘿”笑着,“哪里啊大表哥,可能吧我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赵大鹅毫不吝啬的夸起了自己,周天富觉得活该赵大鹅能赚钱,大鹅有脑子也有行动力,还会说话,这样的人到哪里都能吃香赚得到钱。 赵大鹅往旁边一退,给周天富让出了位置,“大表哥,下一节车厢就让你去试一试,看看你能不能卖出去几份盒饭。” 周天富心里一紧张,他有些顾虑道,“我真的能行吗?大鹅,我不会拖你后腿吧。” 赵大鹅摇摇头道,“没事的大表哥,你可以试一试,再说了,这有十节车厢呢,那么多人,我们可以慢慢卖,先拿一节车厢让你试试卖卖看。” 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以渔,赵大鹅想教周天富一些赚钱的法子和思路。 周天富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后,还是鼓起勇气推着小推车走向了下一节车厢,刚开始周天富连话都说不完整,他紧张到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卖…盒饭了,一份三块五,还…免费赠送…矿泉水…糖果。” 说话也是小小声的,后来赵大鹅跟在周天富后面也喊道,“卖盒饭了,一份三块五……” 有赵大鹅的带头,周天富也自信了一些,起码说话不磕巴,也大声了些,直到有一位乘客想了解一下这盒饭有什么菜。 赵大鹅给了周天富一道鼓励的眼神,给他加油打气,周天富紧张的打开盒饭介绍起来了这盒饭有什么菜。 几分钟后,周天富卖出去了一份盒饭,到这他都有些恍惚,似乎也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能赚到钱了。 心里是说不出的成就感,有了这次的经验后,下一节车厢周天富就卖的顺利了很多,最起码说话也不怎么磕巴了,要是周天富有哪里做的不好,赵大鹅还会及时上来帮忙。 几个小时后,小推车里的盒饭还有糖果就全都卖完了,赵大鹅拍了拍周天富的肩膀说道,“好样的大表哥,我就说你可以的。” 周天富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哪里,这还不是大鹅你教的好,有好几份盒饭本来我是卖不出去的,但多亏了你救场帮我的忙,我才能卖出去,而且我卖的慢,换做是你的话,可能三两下就卖完了。” 赵大鹅拉了拉周天富的衣服,认真道,“大表哥,你已经很厉害了,我卖的快是因为我有经验,中午才卖过的,而你才刚刚接触这些,不擅长什么的这也很正常,凡事都要慢慢来。” 说完,赵大鹅就开始数钱了。 一份盒饭卖三块五,一共六十份,就是卖两百一十块,除去成本一百块,今天晚上就收入了一百一十块。 短短一天,赵大鹅就把那些火车票的钱给赚了回来。 赵大鹅将赚到的一百一十块分成两份,一份五十五块。 赵大鹅解释道,“大表哥,除去成本一百块后,剩下的钱我们平分,一人就是五十五块,给你,这是你应得的一份。” 赵大鹅将钱塞进周天富的手里,周天富有些懵懵的,一个晚上就赚了五十五块,这钱也真的是太好赚了吧。 不过反应过来后,周天富又摇了摇头,想把钱给还回去,“不行,我不能要这钱,大鹅,你教了我怎么卖这盒饭怎么赚钱,我已经很知足了,再说了你忙活得最多,我怎么能收下那么多钱。” 赵大鹅摇摇头,觉得这根本没什么,“大表哥,给你钱你就收下吧,你也忙活了很久,这钱是你应得的,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们明天还一起卖盒饭,争取多挣一点钱。” 周天富见赵大鹅这么坚持,也只好收下了这五十五块,他在心里默默发誓,等大鹅长大了,他就跟着大鹅后面做事,虽然大鹅年纪小,但她是真有赚钱的本事。 虽然自己跟大鹅有着亲戚关系,但周天富更想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也不想直接向赵大鹅谈借钱什么的。 借钱容易,但还钱难,周天富深知这样的道理。 后面一天,赵大鹅也是重复前两次的操作,找张姐进货卖盒饭还要买一些额外赠送的矿泉水糖果什么的,先交定金,然后等到饭点的时候再找张姐要货,然后再把盒饭拿去卖。 一天之后,二人赚到的钱除去利润就有两百块。 二人平分一下,就是一人得一百块。 周天富第一次体验到这赚钱是如此的轻松,按照这样的进度,他觉得在火车上光是干卖盒饭这事,只要两个月,他就能赚够五千块,然后拿去娶媳妇,也不用给家里那么大的经济压力,甚至还可以改善一下家里的经济状况。 一想到这,周天富心里就满是干劲,他觉得这次出来是真的值了。 第二七五章 更值的是他跟着赵大鹅出来,跟着大鹅学怎么卖东西,自己再上手,也可以赚到很多钱,这两天他赚的一百五十块就快顶他一个月的工资了,这钱也赚的太容易了。 周天富还想接着干下去,甚至想补火车票接着卖盒饭去,但是二人到齐齐哈尔了。 周天富没忘记他此前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接老姨回来。 一下火车,赵大鹅就冷的瑟瑟发抖,甚至牙齿打颤,“大表哥,这里怎么那么冷啊。” 周天富也同样冷的瑟瑟发抖,他赶紧穿上包袱里的厚衣服。 “大鹅,你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吧,这样会比较暖和点。” 话虽是这么说,但周天富还是冷极了,哈出来的气都能肉眼可见的变成雾气。 赵大鹅浑身都在瑟瑟发抖,强忍着冷意才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这实在是太冷了,而且还刮风,简直是刺骨的寒冷。 虽然都是北方,但是明显这边的温度更低。赵大鹅在家里的时候,虽然温度也零下十几度,二十几,但是那是晚上。可是这里白天就已经是这个温度了。 这要是到了晚上,真心不敢想象会冷成什么鬼样子。 “大表哥,我们赶紧去找老姨吧,这外面冷的实在是受不了,找到老姨后我们就到厨房里暖和暖和身子吧。” 厨房里有火炕,去那边可以暖暖身子。 赵大鹅与周天富现在还在城里,而老姨是嫁给偏僻地区里一户养鸡场人家做媳妇,出了火车站还要再坐大巴车过去才能到。 但程家这边事先给程锦潇寄信过去了,所以程锦潇也是知道周天富和赵大鹅过来的具体时间,也是提前到火车站出口那边等着了。 程锦潇穿着一身红色大棉袄,就在火车站那边等着赵大鹅与周天富,二十七八岁,脸上很是憔悴,头发简单的绑了绑。 虽然有好几年没见老姨,但周天富也是认得出程锦潇的样子,毕竟在程锦潇还没嫁出去时,周天富就经常看得到程锦潇,也是认得出。 火车站外,周天富也是一眼就认出了程锦潇,赶紧挥手,兴奋大喊道,“小姨小姨,我在这!我是天富啊!” 程锦潇有些恍惚,听着周天富的喊话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周天富拉着赵大鹅的手来到程锦潇面前,程锦潇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天富?” 看着眼前的周天富,高高的,声音也更成熟了,和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程锦潇当时嫁人时,周天富也才十来岁,那时候的他还没现在那么高,脸上也有些婴儿肥,现在再回过头来看周天富。 个子高高的,声音也更成熟了,没有之前的小孩音,五官也更立体了。 程锦潇有些感慨,“好小子,几年不见,你变化那么大,快让小姨看看。” 周天富很开心,毕竟好几年没和老姨见面了,但他也没忘给程锦潇介绍赵大鹅,“小姨,这是大鹅,你还记着她吗?” 赵大鹅看着无数年没有见过了的老姨,心里真的是感慨万千。没想到老姨年轻的时候,也那么漂亮。 程锦潇一见到赵大鹅这样子就笑出了声,“这就是大鹅吧,瞧,这和二姐长得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程锦潇很是喜爱的摸了摸赵大鹅,如果她也能怀孕,生下像赵大鹅这么可爱的孩子就好了。 “你们赶过来也累了吧,来,跟小姨走,小姨带你们回去吃东西,就不在外面吃饭了,外面的饭菜卖的贵,我们不要花那些冤枉钱,等到家了小姨再给你们煮一些面条吃。” 在城里买啥都要钱,三个人要是想吃饱估计得要好几块钱,程锦潇不想出这钱,还是回去煮面条划得来,一大把面条成本就几毛钱,而且能煮一大盆,够三个人吃。 周天富一听程锦潇不在附近吃饭是嫌太贵,他直接笑了,刚好在火车上赚了钱,周天富觉得没啥,他大气道,“小姨,不用麻烦你回去煮面条吃,我请你吃饭。” 周天富请客,程锦潇稍微愣了一下,便也没说什么,反正不花自己的钱,程锦潇还是能接受的,更何况去外面吃好吃的她也是求之不得。 周天富就拉着程锦潇还有赵大鹅随便找了一家饭馆进去,简单点了几道菜,花了几块钱,就坐那边等着菜上来就行。 等菜的功夫,程锦潇就开始唠叨起来了,“大鹅,天富,你们是不知道你们那个姨父有多过分,当初我不顾家人劝阻,远嫁到这么冷的地方,不就是图他对我好,现在不过五六年,又以我生不了孩子为由和我离婚,你们说说看你们姨父还是个人吗这?” “我们程家的儿女都能生孩子,一个个的至少就有两个孩子,到我这边就生不了,这说来说去不应该是你们姨父的问题,我说的对不对,我越是这么说,你们姨父就越是恼羞成怒,各种脏话什么的都说了出来,我看就是你们姨父那方面不行,还偏说是我怀孕不了生不了孩子。” 周天富气急败坏的用力一拍桌子,跟程锦潇说道,“小姨,这姨父真的是太过分了,就因为你生不出孩子就跟你闹离婚,没准这都是他的问题,他怎么好意思的。” 程锦潇觉得委屈,开始哭诉起了自己的各种委屈,“大侄子,我这心里面苦啊,这些年来我为他们家做了那么多,孝敬公婆,看着家里的养鸡场,忙来忙去,结果连一点好都讨不到,还要受这人谩骂,我实在是受不了,离婚就离婚吧,但这些年来我也该要点补偿,那个人却一心想着让我净身出户,他欺负我在这里没亲戚,我这心里是真的苦啊!” 这也是程锦潇想叫家里人来齐齐哈尔接她的原因,可以来帮她撑腰,讨回一点公道多要一点补偿,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那真的是叫天叫不灵叫地地不灵。 可家里人都忙着很,能来接她的尽是自己的侄子侄女,想到这程锦潇心里就有些委屈,为什么不是自己的哥哥姐姐们来接,自己还没嫁出去时,她是家里最受宠的,可现在程锦潇只感到一些落寞,心里十分不好受。 想到这,程锦潇的眼眶就有些红了。 周天富不会安慰人,见程锦潇难受的哭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赵大鹅上前抱了抱程锦潇道,“小姨不哭小姨不哭,你放心,有大表哥在,姨父他们对你是不能怎么样的,我们过来就是来接你回家的。” 程锦潇听后心里一暖,特别是“回家”这个词特别的能触动到她。 她已经好久没回家了,好像有五年了,这边离东台子村很远,得坐火车好几天才能到那边,再加上自己的老公不愿意回家,养鸡场这边每天都要忙活着,所以程锦潇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回家。 这些年来和家里一直都是书信来往。 在得知近几年母亲瘫痪,身子越来越不好时,程锦潇也时常愧疚,自己作为子女都不曾回过家看望母亲。 “好多年没回去,不知道大家都过的怎么样了。” 程锦潇感慨着时间过的真的是太快了,一转眼周天富就长那么大了,甚至她嫁出去时,赵大鹅只有两岁大,只会说一些简单的话,现在一看就长那么大了,人也长得怪机灵可爱的。 程锦潇心中也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自己能生下孩子,是不是也会跟大鹅一样机灵可爱。 周天富问道,“小姨,我和大鹅现在已经见到你了,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回东台子村?” 程锦潇回应道,“不清楚,我今天晚上就带你们过去睡一觉,我在和你们姨父闹离婚,估计这几天收拾一下东西,再跟你们姨父好好算算这财产要怎么分,我们就能离开。” 周天富心里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小姨,你这一定要离婚吗?虽然姨父听起来很可恶,但是我感觉离婚对你不太好。” 这年头离婚的女人都是会被人给议论的,再加上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就算想回到娘家也没什么位置。 周天富也是知道家里的一些情况,自己也是到了结婚的年龄,也许没过多久自己就娶老婆了,家里的房间不够用,小姨是万万不能在自己家里住下的。 程锦潇抹了一把泪水,她哽咽道,“大侄子,你以为是我闹着离婚吗?明明是你们的姨父跟我闹离婚,说什么我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生不出孩子,让他们家不能传宗接代,他要和我离婚,然后去娶别的女人来生儿子。” “我又不是那么没骨气的人,这些年我也受够了你们姨父,离婚就离婚,真当我程锦潇怕了吗?但在离婚之前,财产必须得分明白,这些年来,我也是辛辛苦苦的做事,家里赚到的钱就应该有我一半!” 程锦潇说的坚定,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吃亏,再说了做错事的又不是自己,生不出孩子,男方也有责任,因为生不出孩子而离婚,这个可以,但财产必须算清楚! 赵大鹅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吃饭,但她也忍不住回想起前世发生的事情。 前世老姨也是像今天这样闹离婚,同样也是大表哥去接老姨回来,但不一样的是自己那时候就待在东台子村,哪也没去,而现在她来到了齐齐哈尔这边。 而且前世的老姨只拿到了一点补偿,大头的东西都拿不走,甚至回到东台子村时身上就只揣着几百块,也是穷着很,姨父一点东西都不想给老姨留着。 而这一世,赵大鹅觉得情况也是大差不差,就是不知道有了自己的参与后,老姨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很快,三人就吃完了饭。 程锦潇带着这两人去坐大巴车,交了两块钱,由程锦潇这个长辈付钱,出钱时,程锦潇心里在肉疼。 上了大巴车后,程锦潇也是时不时的皱起眉头,回想起她的老公老李对自己做的那一件件不好的小事,程锦潇心里那叫一个气。 半个小时后,三人从大巴车下来后还走了两公里的路才来到了养鸡场,老远就能看到那一座小山坡上全是散养的土鸡,地上随处可见的粪便,还有不断响起的鸡鸣声。 程锦潇带着两人来到还有空余的房间里,让他们把东西给放下,“天富,这是你今天晚上睡的房间,大鹅今天和我睡。” 赵大鹅听到后“啊?”了一声,然后摇摇头道,“小姨,我宁愿和大表哥睡,也不想和你还有姨父睡在一起。” 起码大表哥是熟悉的人,但是姨父就不一样了,赵大鹅觉得有些别扭。 程锦潇气笑了说道,“没有别人,晚上就只有你和我睡,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和你姨父分房睡了。” 听到这,赵大鹅心里才放心。 不过没一会,外面的大门就被剧烈的拍打着。 “程锦潇,你怎么带外人来我家里来了,快点把你带过来的人给带回去,我家里不欢迎外人,程锦潇,你听见了没有,快点给我出来!” 赵大鹅有些懵懵的,它们怎么就成外人了? 就连周天富也是如此,他不知所措的看向程锦潇道,“小姨,外面的人是姨父吗?” 程锦潇听着浑身颤抖,她这是被气的,什么叫做这是他家?什么叫做这是她带来的外人? 程锦潇现在只觉得脸上的面子挂不住,特别是在两个小辈面前出丑,程锦潇感到特别不自在,她上前打开房门。 赵大鹅也是看到她那所谓的姨父长什么样了,一米六的身高,有些矮还有些胖胖的,脸有些红,一看就是喝了酒故意来这边耍酒疯的,整个人的身子都有些站不稳。 这就是程锦潇目前的老公,姓李,叫李进。 李进看见程锦潇打开了门,一只手撑在门上,差点就摔了一跤,还好他扶住了门栏。 门开了后,程锦潇看着李进那摇摇晃晃的身子,大骂道,“姓李的,你要来耍酒疯别在我这耍,还有,这不是什么外人,这都是我们侄子侄女,我怎么不能带他们过来,我还没和你离婚呢,我想带就带,不要你管!” 说完,程锦潇就想关门,但李进一伸手就拦住了房门,不让程锦潇关上,他力气大,虽然有些醉酒,但还是能把门给推开,从而摇摇晃晃的进到了房间里。 第二七六章 李进打了个酒嗝,他先是看了看程锦潇,虽然是醉着,但赵大鹅还是明显能看得出李进看程锦潇的眼里满是鄙视和瞧不起,后面李进又打量了赵大鹅和周天富两人,轻笑了一声,十分不屑道。 “这房子是我的,我让你们走就让你们走,想住在这边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她程锦潇算什么,她让你们住你们就住在这里吗?她就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公鸡,我李进明个儿就离婚,后天就娶新老婆进来,我这里不欢迎外人,特别是程锦潇的人!” 李进说这话时身子摇摇晃晃的,那一句“不会下蛋的母公鸡”仿佛一道巴掌扇在程锦潇脸上,让她没了面子,胸腔里一股火。 平时这李进这样骂她就这么算了,但现在她带着侄子侄女过来,也这么羞辱她,甚至还想赶它们走,这都还没离婚呢,真当她程锦潇是个没什么脾气的病猫吗? 程锦潇气急败坏的上前甩了李进一巴掌,骂道,“李进,你有完没完,我生不出孩子有你一半的功劳,别把我说这么难听,我嫁给你的这五六年里,你扪心自问你给过我什么,你有和我一起回娘家吗?有给我买过大金镯子吗有给过我尊重吗?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付出,你这养鸡场我每天都在打理,公婆我也有孝敬,而你一天到晚就只会出去花天酒地,你真不是人!” 程锦潇觉得不解气,又上前给了李进一巴掌。 程锦潇已经忍了好久,“当场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 李进摸了摸被扇肿的左脸,顿时清醒过来,意识到程锦潇对自己做了什么后,怒火占据了大脑,他现在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可恶极了,李进在那边骂道,“呵,当初你真的是瞎了眼才看上我吗?我呸,你这就是看上了我的养鸡场,看上了我的钱,才这么死心塌地的要嫁给我,老子当场就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才娶了你,万万没想到你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公鸡,白费我这五年时间,早知道我不如娶了别人,也比你这个泼妇强!” 程锦潇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深爱的人,说着恶毒的话,自己的委屈不被人看见,甚至还被李进这么谩骂,一时之间她红了眼眶。 周天富自然是要帮着自家老姨的,他来到李进面前,用力推了一把李进。 周天富今年19岁,经常干农活,力气不是一般大。 而李进有些胖,常年花天酒地,力气自然不能跟周天富相比,甚至他还喝了酒,身子本就站不稳。 这么一推,直接把李进给推倒了。 “你这是个畜生,我外婆她们当初把我小姨嫁给你,你就这么对待她的?张口闭口就是不会下蛋的母公鸡,我看有问题的就是你,不如你明天就上医院好好看看。” 赵大鹅过来拉了拉程锦潇的手,心里有些难受道,“小姨,不哭,这个人不值得你这样。” 有了赵大鹅的安慰,程锦潇更是忍不住哭泣哽咽,实在是这五年来她过的太苦了,她忍不住向赵大鹅倾诉苦水,“大鹅,我真的受不了,你不知道这五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每天都在为这个家奔波,养鸡场不止养鸡这么简单,每天都要忙很多事情,而他李进每天都在外面,一点都不顾家,赚到什么钱就花什么钱,有一次我不给他钱,他就和我打架,甚至他在外面到处说我的坏话,街坊邻里对我议论纷纷,甚至他还扬言和我离婚后就再娶新的一个,这些年来我的付出到底算什么啊!” 程锦潇哭的歇斯底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甚至有一天我在他的衣服上闻到了一股香水味,没准他就出轨了,在外面找了一个,家里的钱使劲送给外面的人,或许他在外面早就有了私生子,所以这就想着和我快点离婚,好让外面的私生子回来。” 这样的炸裂八卦,赵大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向李进。 虽然不知道小姨说的是真是假,但这李进一看就可恶,这种事没准就是真的。 周天富听着恶心,直接往躺在地上的李进吐口水,不屑道,“我呸,你这个人渣!这些年来竟然这么欺负我小姨,看我不打死你!” 说道,周天富一拳就挥在李进的脑袋瓜上,让他痛的嗷嗷叫,李进捂着脑袋,满眼怨恨的看向程锦潇,“你这个贱人,怎么这么小心眼,我不过就是和外面的朋友喝了点酒,你就说我在外面找女人有私生子,我真是受够你了,有事没事就在外面向别人哭诉我怎么样怎么样,我的名声都被你给毁了。” “离婚,必须离婚!你这个疯婆娘我一天都受不了,我不止要离婚,还要你们程家把我的彩礼钱给还回来,你们程家的女儿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公鸡,五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娶回来有什么用!” 越是这么说,李进就越气,花了大几千的彩礼钱,结果是个不会下蛋的母公鸡,生不了孩子,而且还带外人来他家揍他,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程锦潇满眼通红的看向李进,她现在对李进没有爱只有恨,她不断反驳道,“姓李的,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人,你还想要回我的彩礼钱,你做梦!我还没找你要损失,你就先恶人告状了你,我跟你说,要离婚可以,财产必须一人一半,我六年的青春都花在你身上了。结婚前你好话说尽,什么要好好照顾我,不让我受一丁点的委屈,结婚后你就性格大变,骂我侮辱我,我真是恨透了你!” 程锦潇怒火中烧,心里又恨又委屈,恨李进为什么这么对待自己,也委屈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却得了这样的结果。 赵大鹅满眼复杂的看着这一切,她还小,现在还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程锦潇身边,默默支持着她。 周天富用力往李进的身上踢了一脚,心里也是气的不行。 周天富刚出生时就被程锦溪丢给程锦潇带了几年,因为程锦溪当时要干农活,就会拜托自己还未出嫁的妹妹帮忙带带小孩什么的。 所以自从周天富有记忆以来,程锦溪就经常陪着自己,对于程锦潇,感情也是比较深,后来程锦潇远嫁后,几年都见不到笑意了,他自己还偷偷哭了好几回。 现在他长大了,可以亲自接小姨回来,自然也可以将欺负小姨的人给揍一顿,说实话,这李进真不是个人。 李进也是个不会忍的性子,被揍了两回,他直接拿起旁边的木棍子打在周天富的腿上,周天富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棍。 但周天富眼疾手快,忍着腿上的痛,快速将李进手里的棍子给抢了回来,反手就打在李进身上,这回周天富用足了力气,就奔着要让李进在床上躺不下来的那种。 赵大鹅在旁边说道,“大表哥,不要打腿,明天还要去民政局离婚了,要是打伤了腿,离婚不了,我们就没法按时带小姨回去过年了。” 赵大鹅生怕自己这个大表哥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打伤了人,赔钱不说,要是耽误了离婚,那他们就要在这边待很长的时间,这边又那么冷,赵大鹅可待不下去。 再说了,听小姨的描述,就李进这个败家子,没了小姨估计也经营不好这养鸡场,迟早没钱,到时候要是到处借钱去外面玩乐,自是会有人来收拾他。 周天富一听很有道理,于是挥棍子打在李进的背上,嘴里骂道,“真是便宜你了,人渣!” 但程锦潇还是觉得不解气,她在旁边哽咽边骂道,“打就是了,不用管这么多,这样的人就该打,要是出了事我担着!” 听程锦潇这么说,周天富索性就往李进的背上多打了几棍,力道很重,痛的李进嗷嗷叫。 但也是打了几棍,周天富就没打了,毕竟明天也要下床去民政局离婚,也不能打的太过,周天富也怕被打的下不了床,到时候耽误了离婚就不好了。 他被打的生痛,他瞪了周围一圈的人,但也不敢说什么,背上火辣辣的痛,这里人多势众,他可不想再被打一顿,只能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后,李进走到门口,扶着老痛的颈椎,回头恶狠狠的看向程锦潇等三人,警告道, “你们离婚后,全都滚出我的房子,要是让我发现你们偷了这里的任何东西,我就立马送你们去笆篱子待着!” 说完,李进头也不回的走了,等明天去民政局离婚,他一定要把这个疯婆子给赶出去,还分家产,分个屁,养鸡场是他李进的东西,哪里是她程锦潇的东西。 程锦潇气着拿起桌子上的碗砸向李进,但没砸到,砸到了门框边,就这么掉在地上碎了。 李进见状,骂骂咧咧道,“疯婆子,等离婚了,我一定要让你赔钱!” 程锦潇骂道,“姓李的,你就不是人!还赔钱,这是我买的碗,我想摔就摔,你管不着!” 李进气的牙痒痒,但想起刚才被揍的那副狼狈样,他现在后背还是疼着,也就收起了回去打架的心思,直接离开,回到程锦潇睡的那个房间。 这几个月他们都是分房睡,李进嫌弃程锦潇嫌弃的要死,也是一点都不想碰程锦潇,在他的眼里,程锦潇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帮着他看着一点养鸡场这点用处了。 熟练的打开程锦潇的衣柜,然后拿起程锦潇放在衣柜底下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了几十块,这是程锦潇上个星期卖鸡得来的钱。 李进拿钱没有一点的负罪感,反而他得意的笑了笑,“这是我李进的养鸡场,卖出去的鸡也是我李进的,这钱自然而然也是我的,估计晚上这疯婆子发现了会被气的半死。” 将这些钱全都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李进心里美滋滋的。 “这些钱足够和我兄弟一起在外面下个好几天的酒馆子了。” 李进看着衣柜里程锦潇的衣服,联想起刚才周天富打自己的后背,现在他都还在痛着呢,于是他报复性的将衣柜里程锦潇的衣服都拿了出来,扔在地上,再狠狠的踩上好几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气一点。 然后再扬长而去,留下一地的狼藉。 另一边,赵大鹅帮忙扫起了地上摔碎的碗,扫到一边扔进垃圾桶里,防止这些碎片会扎伤脚底什么的。 周天富在一旁不解气道,“刚才我就应该再打那人渣几棍子,真是便宜他了!” 程锦潇的眼睛还是通红着,但她心里还是很委屈,想忍住情绪不想在小辈面前出丑,但怎么也控制不住,也许是在这里待了五年,太久没见到自己家人的原因。 以往受到的委屈,程锦潇都是打碎了往肚子里咽,现在有亲人在身边替她做主了,她也能放肆的哭上一回。 赵大鹅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能做的只有陪在程锦潇身边,抱着程锦潇,默默安慰着她,“别哭了小姨,我在呢,要是外婆看见你这样肯定会心疼的要死,这次我和大表哥来这边,外婆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我们把你给带回来,外婆她想你了,舅舅妈妈大姨它们也想你了。” 赵大鹅没有提它们为了程锦潇住哪里而吵起来这件事,现在程锦潇需要的是亲人的支持和安慰。这大林子里,山高路远的,已经要离婚了,总不是个长住的地。还是尽早回去为好,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回去了再说。 赵大鹅自己有一些钱,开春盖个房子,也就有地住了。 程锦潇回想起在东台子村里生活的那些日子,虽然日子过的苦,但有家里人宠着,程锦潇没饿着也没冷着,也没受什么人欺负,也是过的幸福。 再听到赵大鹅说的那番话,自己的亲人都很想自己,特别是自己的母亲,一时之间程锦潇哭的溃不成声。 她想家了,想大哥大姐二姐她们了,想母亲了,她也后悔了,后悔为什么会看上李进,为什么会嫁到这么远的地方。 现在的她只想回家! 家…… 唉…… 程锦潇有些迷茫有些憧憬的看着远方。 第二七七章 在这里,程锦潇受尽了委屈。 她想家,想回小河沿村,那里有她的亲人,有她的家,回家了,就不会有人欺负她,也不会有人再说她是个不会下蛋的母公鸡,回家了,她就不用看到李进这张丑恶的嘴脸。 程锦潇带着赵大鹅回到自己的房间想放包袱的,却看到一堆衣服被踩在地上,衣服上全是脚印,衣柜被打开了。 程锦潇第一反应就是看衣柜底下抽屉,那里面藏着的现金,这是她上个星期刚赚到的钱,想着就是留给自己回家过年用的,但只剩下空无一物的抽屉。 那一瞬间,程锦潇破防了,“我的钱……” 想起自己经历的一切,还有委屈,养鸡的辛苦,最后赚到的钱全都被李进拿去花天酒地了,程锦潇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赵大鹅没看明白,不知道小姨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她上前拉了拉程锦潇的衣服,连忙问道,“怎么了小姨?” 程锦潇说的哭的难受,但刚才大哭了一场,此时竟有些哭不出泪水来了,她只觉得好累,好想快点与那李进离了婚,这日子她是一点都过不下去了。 “你那该死的姨父,进到我的房间里,把我上个星期卖鸡赚来的钱给偷了!我估计又是拿去下酒馆子去了!” 程锦潇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李进算账,李进是个酒鬼,有了点钱,就是胡吃海喝。那真是每顿饭必须有酒。 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但是他还是要出去喝酒,下馆子。什么家庭,能抗住这么祸害呀! 可是又能怎么样,钱估计已经花出去了,任凭自己再怎么哭闹都无济于事。 赵大鹅听到这,眼珠子一转,心里酝酿着一个坏主意,“小姨,既然姨父经常来你的钱去下酒馆子什么的,那你也拿他的钱好了。” 程锦潇摇了摇头,心里又气又恨,“那人根本就不赚钱,家里养鸡场的活都是我干的,卖鸡也是我去卖的,每次一等到我攒够了大几百块钱,他就从我这里偷走,他哪里有什么钱可以让我拿,以往都是他从我这边拿到钱的。” 赵大鹅换个思路说,“那小姨,姨父那边就没有什么比较值钱的东西让你拿吗?比如说卖了可以换钱来着,只允许姨父偷拿你的东西,还不允许你拿姨父的东西吗?不对,我说错了,夫妻之间的事怎么能叫偷呢,这叫左手倒右手。” 程锦潇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当下就决定道,“你说的没错,只允许他李进拿我的东西不成,不允许我拿他的东西吗?走,我们去他的房间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拿。” 说着,程锦潇就带着赵大鹅来到隔壁房间,这边的房间比其他客房还要大一些,有衣柜有桌子的。 程锦潇让赵大鹅在一旁看着,不让赵大鹅动手,她可没忘赵大鹅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不宜做这些翻箱倒柜的事情,容易学坏,这些事情还是自己亲自上手比较好。 程锦潇了解李进,他最爱在狐朋狗友面前吹嘘他过得有多好,家有养鸡场,还有人帮他打理养鸡场,干一下活,他只负责使唤自己,又把自己给贬的一文不是。 有一次,他兄弟花了上千块买了一个金戒指来炫耀,李进看不过去,也跟着买一个金戒指,甚至买的克重还要比比别人多,比别人贵才行,当时直接拿出了家里仅有的两千块买了一个克重有200g的金项链。 但是由于金项链太过于贵重,李进之前差点被小偷偷了去,戴了几次后,他就把金项链给藏了起来,只在一次比较特殊的场合才戴出去彰显一下面子。 看见李进的衣服,程锦潇就想起自己的衣服被李进给扔到地上然后狠狠的踩了好几脚,怒极心头的她,一把拽过这些衣服也踩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好几脚,同样往衣柜里面摸,衣柜里有一个隐藏的抽屉,需要用钥匙才能开锁,想当初这衣柜还是她花钱买的,衣柜抽屉里的钥匙她也有一把。 想都没有想,程锦潇就掏出了钥匙,打开抽屉,往里面一摸,果不其然,里面真的有一条金项链。 看着这金项链,程锦潇心里是说不出的愉悦感,以往都是李进这货拿自己的钱去花天酒地,现在也该自己给拿回本了。 不对,夫妻之间的事怎么能叫拿回本呢,这应该叫左手倒右手。 把金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感受着脖子上的重量,程锦潇瞬间就不计较了能从李进那边分到多少财产,家里的情况她最清楚不过,几乎所有的钱都被李进拿到外面花天酒地了,是个不着家又爱面子的一个,家里唯一值钱的可能就是这金项链了,自己只要把最值钱的给拿走就好了。 好在现在是冬天,程锦潇穿着高领毛衣,从外面看是看不出她戴了金项链。 程锦潇出了门,想要拉着赵大鹅离开时,但赵大鹅却不走了。 而是目光悠悠的看向李进的房门,“小姨,万一姨父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金项链不见了怎么办,到时候好像会很麻烦,如果他因为这个不离婚了,那小姨不就离不了也不能回东台子村了。” 赵大鹅心细缜密,能想到一些程锦潇想不到的地方。 恰巧周天富过来了,见到了程锦潇的行为,但他没有说什么,反而认为小姨做的很对,那李进这么欺负自己的小姨了,难道还不允许小姨给欺负回去? 赵大鹅在旁边问道,“小姨,姨父现在是不是拿钱去外面喝酒了。” 一提到李进,程锦潇就没好气的说道,“八九不离十,他哪一次拿钱不就是去外面买酒喝,或者请他那狐朋狗友吃一顿,每次都要弄到酒馆子打烊的时间才肯回来,家里不花钱,偏要给外面人花钱去。” 周天富这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唉小姨,我有个好主意,干脆我们把这间房给反锁了,那李进进不去不就发现不了金项链被拿了这件事吗?到时候李进一回来,我们就假装全都睡了去,不给他开门,就只给他留一个厨房的门,厨房有火炕,大冬天的不至于冷死,让他吃一点苦头,叫他欺负了小姨。” 赵大鹅给周天富默默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大表哥这招想的好想的妙。 程锦潇被周天富这番话给逗笑了,“天富,之前你就调皮,五六年没见,本来以为你会稳重一些,现在看来还是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区别,鬼主意这么多。” 周天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哪里啊小姨,我比之前稳重了不少,没小时候那么调皮了,我现在想出的鬼主意不都是为了帮你出出气。” 程锦潇无奈的笑了笑,“行了行了,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你出的鬼主意出到我的心尖上去了,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必须让那个李进吃点苦头才行。” 到了晚上,程锦潇简单的下了下面条,就这样凑合着来吃。 弄完之后,程锦潇也要收拾一下自己的衣服还有物品。 她打算明天离了婚,就立马买火车票回家去,这里她是一点都待不下去了。 想到便去做,赵大鹅也在旁边帮程锦潇收拾这些,赵大鹅在衣柜里收拾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程家三姐妹一兄弟还有程家父母的合照。 赵大鹅一眼就认出了站在最中间的妈妈程锦湘,还有靠右边的大姨程锦溪,后面的舅舅程荣果,左边的小姨程锦潇,照片上的大家都十分年轻稚嫩。 小姨程锦潇在上面似乎就只有十几岁的样子。 自己的妈妈在照片上面笑得十分开心,看模样好像是二十岁来着。 最中间靠前的是两个老人,一位是外婆,另一位应该就是她那出生就已经去世的外公。 “小姨,照片上的你真的好年轻。”赵大鹅忍不住拿起了手上的照片。 程锦潇听闻便过来了,看到赵大鹅手里的照片就一阵怀念。 “这张照片是在我十五岁那年拍的,那时候拍一张照片也是很贵的,要好几块钱,大家都不同意,但你外公却坚决要拍照片,在拍完照片没多久后,你外公便去世了,那时候你的外公最疼我了,他去世时跟我说过,唯一遗憾的是看不到我结婚的时候,可惜他并不知道,后来的我结婚了,但日子却过的一塌糊涂。” 说着说着,程锦潇眼眶有些湿润。 “嫁到齐齐哈尔时,我带的东西很少,这张照片就是其中一个,每当我受了委屈想家的时候,我就会拿出这张照片看了又看,这张照片对于我来说是无比珍贵的。” 听完后,赵大鹅也跟着叹气。 程锦潇见状便笑了,她揉了揉赵大鹅的脑袋说道,“你好端端的怎么就叹气了?” 赵大鹅回道,“没,小姨,我只是感慨时间的强大,算了算,这张照片是十年前拍的,那时候我妈妈还没结婚也没生下我,大表哥也才是个九岁小男孩,现在一眨眼十年过去了,我都长了那么大,大表哥也马上要结婚了。” “外婆现在身子也越来越不好了,我想在过年时给我们一大家子人拍一张全家福,这样后面好有个纪念。” 赵大鹅拥有前世的记忆,知道外婆在这次过年后坚持不了多久便去了,所以她想在外婆还在的时候多做一些让外婆高兴的事情。 程锦潇觉得赵大鹅说的没错,家里好久没拍一张全家福了,等回去过年时她就要好好和家里人谈谈这件事。 “你这孩子想的也太多了,就像个小大人似的,说的我都有些伤感了,这照片得好好收起来,我要带回东台子村去,到时候做个相框裱起来。” 程锦潇将这张照片放在了包里的最中间,生怕这会磕着了或者是碰着了。 整理的差不多了,整个房间突然显得有些空荡荡,一时之间程锦潇还是有些不习惯,明天离婚后她就要离开这个她住了有五年久的地方。 收拾过好就要上床睡觉,关灯前程锦潇特意打开窗户,对着隔壁房间里的周天富喊道,“天富,记着把门给反锁了,要是李进来敲门别理会,让他冻死在外面好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厨房的门是打开的,甚至火炕刚熄灭没多久,还是有余温的,人睡在旁边,一个晚上是冻不死的,顶多就是冷的会有些难受,但现在程锦潇一点都不心疼,谁叫那李进活该的。 两个小时过去,李进拿着酒瓶子,边喝边走着摇摇晃晃,来到家门前,想要打开房间回去睡个觉来着,但怎么推都推不动,低头一看,门上被锁了,李进有些懵,但喝了酒脑子晕乎乎的,只知道强力拍打着门锁,想要把这门锁给拍坏掉。 但门锁很牢固,没有一点要坏掉的意思,任凭李进怎么拍打都没有用,最后李进耐心没了,跑到程锦潇的门外,使劲拍打着房门,“姓程的,你快点给我出来开门,快点!死娘们,是不是你给我换了锁!” 敲打好几次房门都没有回应,外面寒风刺骨,李进被冷的有些瑟瑟发抖。 “快开门,死娘们,快给我开门!” 在门外敲门估计有十多分钟,但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李进气的不行,最后用力往门上一踢,想要把这木门给敲破,自己睡不了觉也不想让别人睡好觉。 但是喝了酒的李进有些使不上劲,踢门后反倒是害的自己差点摔倒了。 吃了苦头后的李进骂骂咧咧的来到另一间客房,想要进去睡觉,但同样的这门也被反锁了,李进进不去,怎么敲打门锁都无济于事,气的李进咒骂了一声。 外面越来越冷,最后李进尝试进厨房里,庆幸的是厨房的门没锁,李进立马飞奔到火炕旁边,这里还有余温,一凑过去,果真暖和了不少,冷意渐渐消散。 那些醉意涌了上来,李进有了困意,这里又那么暖和,干脆握着酒瓶子席地而躺,就这么睡了过去。 只是厨房漏风,时不时就有一股冷风吹过来,冷的李进那叫一个瑟瑟发抖,想盖被子的他却发现压根没被子,这时他才想起来他这是睡在了厨房里,气得他又骂了一下程锦潇,晚上只能凑合着睡一睡。 第二七八章 早上,天刚刚亮,就不断有鸡鸣声响起。 李进家这边是养鸡的,养鸡场就在这附近,鸡是散养的,没有怎么制作围栏围起来,所以大白天也是能看到院子里游荡着两三只鸡。 其中一只鸡来到厨房,随地在一个地方拉稀。 躺在地上的李进突然感到手上有些黏糊的热感,有些痒,随后脸上被鸡啄了一口,李进下意识的拍打过去,把鸡给赶走,然后再摸了摸脸,感觉脸上有黏糊的触感,李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手上有黄色的黏糊体,李进瞬间就清醒了,他再清醒不过了,这东西分明是鸡屎! 所以说,他刚刚用鸡屎擦了脸? 意识到不对劲后,李进跑到旁边的水桶,看着水中倒影,自己脸上明显有鸡屎覆盖,李进被整的破防了,他大叫一声,整个院子全都回荡着李进的惨叫声。 本来睡着正香的赵大鹅就这么被吵醒了。 程锦潇起来就骂骂咧咧,“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 赵大鹅拉住程锦潇的手,劝道,“小姨,再忍忍吧,等过了今天去民政局离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程锦潇这么想也觉得是一个道理,反正都快离婚了,金项链她还戴脖子上了,再忍一忍也没什么。 索性程锦潇就把昨天整理好的一大袋东西提了出来,这时周天富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程锦潇在这里待了五年,最后整理出来的东西就只有两个小包就收拾好了。 这些年来程锦潇就只顾着养鸡场里的活,还有想着怎么生出一个孩子,毕竟每天都被人说着生不出孩子,是个不会下蛋的母公鸡,程锦潇也是不好受的,这段婚姻程锦潇过的并不幸福,李进想离婚,她离便是。 “天富,大鹅,你们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就行,我去厨房给你们做点吃的,早上去离了婚,我们中午就坐火车回家去。” 程锦潇在这里没有一点家的归属感,在她的脑海中,回家就是回程家,她从小到大就在程家长大,不去程家还能去哪呢? “放心吧小姨,我带来的东西很少的,一下子就能收拾完了。”赵大鹅乖巧的说道。 见赵大鹅这么乖巧,程锦潇心里也是感慨着,如果她也能生下一个像大鹅一样的孩子就好了。 程锦潇一到厨房就看见李进在疯狂洗脸,但程锦潇还是眼尖的看到了李进手上残留的黄色鸡屎,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早上为什么李进会大叫了,程锦潇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就说为什么你会叫,原来是鸡屎弄你脸上了哈哈哈哈。” 李进气的脸色涨红,他转头骂道,“你昨天晚上锁门做什么,你不知道我还在外面,如果不是你锁门,我至于冷到来厨房睡,还被这鸡拉的屎给糊了一脸,你还好意思笑话我,你这个疯婆子!” 李进想站起来给程锦潇一个教训,但刚站起来,李进的腰就闪了,他脸色痛苦的扶着腰,十分难受,昨天被周天富打的太痛,晚上又在这地上睡了一觉,被冷的瑟瑟发抖,现在李进感觉腰酸背痛,难受的要死,此时的他有些狼狈。 相反,程锦潇的脸色很好,一看就是晚上睡的好,如果让程锦潇来说,她会回答肯定睡得香,戴着几千块的金项链,程锦潇的心情都美妙了很多。 程锦潇烧起了火炕,倒水开水烧锅煮面吃。 李进见程锦潇要煮面条,也是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椅子上,诚然一副主人态度,他使唤道,“去给我拿一罐酒出来。” 程锦潇不理会李进,反正早上就离婚了,没去地窖里拿酒罐子,反而去外面田地里割了一些白菜就过来洗菜。 李进见程锦潇不听自己的话,很不顺心,他在这边骂骂咧咧道,“你在这边住我的,吃我的,我叫你拿一罐酒你还不乐意给我甩脸色,程锦潇,你真是好样的!” 程锦潇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洗着盆里的白菜,程锦潇开口说道,“等会吃了这碗面条,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 此话一出,李进整个人都愣了,他没想到程锦潇会这么果断的说出这句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明明这是李进想要的,可此时的他却有点笑不出来。 这些年,自从他娶了程锦潇回来,日子倒也过的舒服,有人帮他打理养鸡场,还每天都有人帮他洗衣做饭,孝敬父母,就是程锦潇的肚子没有一点反应,五年了都生不下来一个孩子,因为这一点他被他的朋友兄弟嘲笑了好几回,让他脸上无光。 没孩子可不行,不然他还怎么传宗接代呢? 想到这,李进也坚定了离婚的想法,毕竟这程锦潇先提出了去民政局离婚,李进也不甘示弱道,“离婚就离婚,等早上吃完了这面条就去民政局离婚,离完婚后你立马从我家里搬出去!” 李进下了狠话,本以为程锦潇会闹性子和他大吵一架,结果程锦潇全程平静,甚至等锅里的水烧开了,她还下起了面条,把洗好的白菜给放了进去煮,也下了三个鸡蛋放里面煮。 对于李进的威胁,程锦潇现在是一点也不在意,之前程锦潇闹性子也是她觉得离婚了她便会一无所有,房子不是她的,养鸡场也不是她的,甚至她还为此耗费了六年青春,而且没孩子,离婚了就很难再嫁出去,也很难找到什么好男人,所以李进好几次提离婚,她都会跟着闹,但现在不一样了,程锦潇有了价值好几千块的金项链,起码离婚了她并不是一无所有,她巴不得快点离婚然后赶快买票跑路,省得李进发现金项链不见了来纠缠自己。 “你放心,我自己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等早上去离婚,我就立马买火车票回家去,不会在你眼前碍事,你想娶谁就娶谁,我祝你早日生个儿子出来。” 程锦潇冷了周天富一眼,现在的她对这人没有一点感情,之前感情有多深,程锦潇现在就对李进有多恨,怪只怪自己当时看错了眼。 李进见程锦潇不哭不闹,甚至还说出什么离婚后就离开的话,他冷笑道,“程锦潇啊程锦潇,你还嘴硬,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李进是不信程锦潇会那么爽快的离婚,以往她都闹着要多少钱才肯离婚,非要在自己这边占到便宜才行,李进才不相信程锦潇的性子能有那么大的变化,估计是装的。 面煮好了,程锦潇洗了三个碗,依次捞好面条,放了青菜,鸡蛋一个碗一个。 程锦潇冲着院子里正在整理东西的两人喊道,“大鹅,天富,过来吃面条了!” 听见程锦潇在喊,赵大鹅也是和周天富来到了厨房。 赵大鹅一见到程锦潇,就笑道,“小姨,我把我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只要背上小包我就可以出发了。” 程锦潇温柔的揉了揉赵大鹅的头发,“做的不错,来吃面条吧。” 程锦潇把碗放桌子上,招呼着周天富过来吃面条。 三个碗,周天富、赵大鹅、程锦潇一人一个刚刚好,连煮出来的鸡蛋也是刚刚好。 李进看傻了眼,他又跑锅里看了看,面条也是一根都没有,都被打完了,感情程锦潇就没有煮他的份! 李进气的叫骂道,“疯婆子,我的面条呢?你怎么没煮我的份!” 程锦潇吃了一口面,平静的回答道,“要想吃就自己煮去,马上就离婚了,我也不伺候你了。” 李进不以为是,他冷哼一声道,“你这面条都是我花钱买的,住的房间也是我的,这就是你的能耐!有种你别吃我的东西,别住我的房子,现在就滚出我家!” 曾经恩爱的夫妻,现在只剩下了互相厌恶。 周天富看向程锦潇,“小姨,需要我来帮你回怼回去吗?” 程锦潇看向周天富与赵大鹅两人,笑了笑,温柔道,“别理旁边那个疯子,吃你们的面条去。” “嗯,小姨煮的面条真好吃!”赵大鹅吃的开心。 程锦潇看着赵大鹅吃的那么欢,心里也乐呵着,揉了揉赵大鹅的头发,说道,“吃慢点,没人和你抢,要是面条不够,我再帮你煮一些哈。” 全程被无视的李进,气得想掀桌子让这三人都吃不成,但他一想到自己不是周天富的对手,昨天被周天富揍的老惨,他只好打消这个念头,然后自己去整点吃的。 但这五年来他都没下厨过,都是程锦潇煮的,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厨,最后他找到了昨天吃的剩饭,好在自己会热菜,这样凑合得也能吃,但李进觉得这不如程锦潇碗里那份的面条香。 以往程锦潇都会煮面条给自己吃,但是今天却没有,李进一时心里有些不习惯了。 吃完面条后,程锦潇简单的把碗给洗了,然后叫周天富把昨天自己收拾好的衣物,也就是两个中包给提了出来。 “东西我自己收拾好了,早上去民政局离婚,离完婚我就回去了。”程锦潇又接着拿出了结婚证,户口簿还有身份证,有这三样东西就能办离婚。 “东西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现在就去城里离婚吧。” 李进看懵了,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这次程锦潇是这么坚决,不哭也不闹,李进心里很不好受,他很想问问这次程锦潇怎么不像之前那样闹着分家产,但这话李进说不出来,好端端的他提这些做什么,反正程锦潇分毫不要,他也乐得自在。 无论如何,家里的房子,田地,养鸡场,钱财他是一点都不想分给程锦潇。 只是看程锦潇这么果断,丝毫没有犹豫就离婚,李进心里也是不好受的,难道这五年来,程锦潇这疯婆子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真铁石心肠,自己早点休了这个女人也是好,反正都生不出孩子,早点离婚了也是好。 “哼,离了也好,等离婚后,我就马上娶别的女人进来,没准过个一年我就能有个儿子了,而且我有房有田,还有个养鸡场,不愁没人嫁给我。” 李进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好处,想看到程锦潇后悔的样子,可惜没有。 程锦潇提着一个中包,周天富提着另一个中包。 “那就快点跟上来,坐车去民政局离婚去,这里我也是一点都待不下去,离了婚,你想找谁结婚就找谁去,这我管不着。” 程锦潇现在不在意了,脖子上的金项链就是她最大的安全感。 李进见程锦潇这么不在乎自己,也是气的咬牙切齿,见程锦潇三人走远了,李进只好跟了上去。 “哼,离就离,我不信了疯婆子,没过几天你铁定后悔,到时候别哭着回来找我。” 走了一两公里的路,才走到了大马路上,在这边等小巴车过来挥手拦截就行,上了车给列车员车票就行。 程锦潇买了赵大鹅、周天富还有自己三人的车票,就是唯独李进的没有买。 等列车员看向李进询问车票钱时,李进咬牙切齿的看了眼坐在座位上的程锦潇,只好从口袋里掏了钱付了车票钱。 两个小时后,民政局 当工作人员询问两人是否要离婚时,程锦潇很果断的说道,“对,我现在就要离婚。” 程锦潇都这么说了,李进也是丝毫不想给程锦潇留颜面,“离婚,必须得离婚,我跟你说哈,我这老婆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公鸡,我跟她结婚五年,她这肚子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进这番话把程锦潇说的难堪,在旁的周天富气的握紧了拳头,“姓李的,都要离婚了,你还要这么欺负我小姨,真当她娘家没人是吗?” 眼看周天富要动手打人,程锦潇连忙上前拦住了周天富,劝道,“天富,现在这是在城里,不要动手打人。” 赵大鹅则是悄悄说道,“小姨的意思是现在这边人多,动手不方便,到时候大表哥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去揍人。” 赵大鹅意思很明显,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算要打人,也还是要等到没人的时候,才好一些。要是太鲁莽了,不太理想。毕竟这不是自己老家,这里没什么熟人,万一出点什么事,能不能回去,还很难说。 听了两人的劝告,周天富只好放下了紧握的拳头。 第二七九章 李进见周天富不敢动手也是乐呵了,还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挑衅道,“你倒是来打我,我又没说错,和你小姨结婚有五年了,都生不出来一个孩子,我看就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公鸡。” 周天富气急败坏,额头上青筋凸起,他上前一步大声道,“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看!” 程锦潇也是脸色难看,撇过头不想看见李进那副嘴脸,她只想快点离婚快点离开这里。 李进见周天富气成这样子,心里是说不出的爽感,赵大鹅则是在旁边假装疑惑道,“大表哥,我记着妇女主任有给村子里的人科普过,这能不能生孩子,通常都是男方的责任,小姨她前不久就有去医院做过检查,身子没毛病,这不就是姨父的毛病吗?他怎么还说是小姨的错。” 稚童的言语让当场的人听了都不禁哈哈大笑,都笑起了李进。 “哈哈哈哈,搞了半天原来是男的不行,这怎么还怪在女方身上。” “啧啧啧,这男的不行啊,我得回去跟我妹子好好说说,以后找男的一定要擦亮眼睛,可不能找这种没能力又爱抱怨。” “你们听见那男的刚刚说的那话吗?还怪人家是个不下蛋的母公鸡,自己不行还在这边说人家。” 在路人眼里,赵大鹅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会说谎呢?而这李进第一眼看上去就是肥胖,长的不怎么样,而程锦潇长得耐看,但是有些憔悴,手里有茧子,一看就是干过很多活的。 估计是被男方自己不行,然后嫌弃自己老婆生不出孩子,又人老珠黄的才来离婚。 再加上刚才李进说的话难听,大家自然而然就站在程锦潇这边了。 见大家都站在她这边说话,程锦潇脸色也缓和了很多,也更有底气了,连说话都是挺直了腰板。 “李进,我有钱医院看过,医生说我没问题,我建议你还是好好去看看吧,你不是要传宗接代吗?去看看吧,不然影响你传宗接代就不好了。” 程锦潇微微一笑,然后来到工作人员面前说道,“户口簿,身份证材料什么的都在这里了,我想快点办离婚。” 工作人员愣了一会,然后点点头,赶紧给人家办理去,脑海里则是细细品味着两人的对话,吃到一个瓜,感觉真不错。 李进气急败坏,他反驳道,“臭婆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有问题吗?你信不信等我们离了婚,我立马娶一个比你漂亮还能干的女人回家,然后给我生五六个孩子!” 程锦潇撇了一眼李进,冷声道,“离婚后,我们互不相干,我也管不着你。” 这番话把李进给怼的,让他有一种一拳打进了里,无力可施。 另一边,工作人员在处理财产这方面的问题,向二人询问道,“两位,你们这边的财产该怎么分?” 李进立马说道,“还能怎么分,当然是要让那个臭婆娘净身出户,她还想拿走我的钱,想都不要想!我的房子田地养鸡场钱财什么的一分都不会留给她,这些都是我的东西!” 说完,李进还得意的插了插腰,他也就在这件事上比程锦潇厉害。 工作人员有些鄙夷的看向李进,反而询问起了程锦潇的意见,“这位女士,那你的要求呢?” 程锦潇指了指自己那两袋小包,还有自己身上的这身衣服,“我没有要求,只要能让我把这些东西带走就行了。” 那两袋小包装的都是程锦潇的一些衣物,身上还有一些首饰,比如那超大克重的金项链。 李进见了很是不屑,甚至有些鄙夷程锦潇,他还以为程锦潇会哭闹什么,没想到就这点要求。 “就按照她说的,赶紧离婚,我还赶着娶上一个可以给我生儿子的老婆。” 李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旁边的路人见了有些鄙夷,都在那边暗自窃窃私语。 “他这样的人,有哪家姑娘敢嫁给他,而且还是二婚的,没能力的,估计好人家姑娘嫁过去就是吃苦。” “我刚好就有一个姑娘成年了,回头我得好好和媒人说说,绝对不能给我女儿介绍这样的对象。” “我也是我也是。” 你一言我一语,把李进弄得难堪,他只能朝着工作人员发火,“快点给我弄好。”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在这待下去了。 被凶的工作人员撇了撇嘴,心里暗暗吐槽道,她看周围人说的也没错,回头她也要去跟她的妹妹好好说说,千万不能嫁给像李进这样的男人。 工作人员的效率还是很快的,两人拿到离婚证后就出来了。 李进还是那副用着趾高气扬的脸孔对着程锦潇,“疯婆子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我们离婚了,但看在这五年的相处上,只要你求求我,或许我还能让你在我家住着,只要你负责帮我打扫一下家里,顾着养鸡场的生意就行,反正你回娘家了估计也没住的地方,与其这样不如就先住我这。” 赵大鹅满脸黑线,不得不感慨着这李进真的是厚脸皮,算盘珠子都崩她脸上了,这不就是想现场找一个免费保姆,还能帮忙赚钱,且不会跟他跟家产的人。 周天富十分厌恶道,“你真是够了,谁说我小姨没去处的,今天我就要带她回家!” 看李进这幅模样,周天富已经能想到小姨这五年来过的是有多苦了,不仅被嫌弃生不出孩子,还被男方家经常使唤,连该有的尊重都没有,这样的男的他都想上前吐几口口水。 李进本以为程锦潇会犹豫,会舍不得自己,但他想错了,程锦潇眼里没有丝毫对自己的留恋。 “李进,从此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了。” 这五年让程锦潇认清了一个人,况且她有了价值两千来块的金项链,到时把金项链卖了钱放存折里,她后面日子也是有保障的。 现在的她只想快点远离李进,买最早的火车票,省得被李进发现金项链不见然后来找自己的麻烦。 “大鹅,天富,我们赶紧走吧。” 说着,程锦潇提起了一个小包,而周天富主动提起了另一个小包,三人就这么走了。 留下李进一个人在原地,李进见程锦潇走的那么干脆,气的叫骂道,“不识好歹的女人!” “切,等你到了娘家,不受待见被扫地出来时,迟早有一天会回来跪着求我收留你的!” 李进骂骂咧咧的坐上大巴车就要回家。 两个小时后,当李进回到家中,发现家里自己的房间被锁时,他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的拍打大腿,“忘了,这疯婆娘昨晚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把我房间锁了!” 李进没办法,好在其他两个房间都是开着,他就进去看看有没有钥匙,但当进到程锦潇的房间时,李进愣了好久。 这里的房间空荡荡的,就连被褥也没了,程锦潇的东西全被她给带走了,李进心里很不是滋味,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但他反应过来后就去接着找钥匙,但两个房间再加上一个厨房,他翻来覆去就是没有找到钥匙。 李进没辙只好跑去喊锁匠来开锁,这也是要花钱的,但李进没办法,开不了锁,那他就只能砸门进去,但重新换门也是要不少钱的,还不如直接找锁匠来的方便。 一个小时后。 “门给你开好了,记着几天后把开锁的钱给付了。”锁匠把卸下来的锁把扔进李进的手里,对李进给不起钱有些不满,但李进承诺了过几天会给钱,再加上李进是做养鸡场的,过几天肯定是可以有钱还自己的。 李进陪笑的送走了锁匠,心里却暗骂起了程锦潇,要不是这疯婆子把自己房间给锁了,他至于还要花钱请锁匠来开锁吗? 但现在再怎么骂程锦潇,程锦潇也听不到。 李进打开房门瞬间愣了,只见衣柜打开,地上全是自己的衣服,衣服上还有鞋印。 李进脸色大变,立马奔向衣柜,打开底部的抽屉。 金项链呢? 映入眼帘的是空旷的抽屉,里面没有放任何的东西。 李进立马炸了! “金项链呢,我的金项链呢!” 李进急着大叫着,这可是他花了两千块买的金项链! 李进立马翻找起了房间,本以为金项链是掉在了什么小角落里,但翻找了各个角落,却依然没有金项链的影子。 李进的心态立马炸了,恍然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了头。 为什么昨天晚上程锦潇会故意把房间给锁了,然后今天又着急忙慌的去离婚,还向工作人员要求她只要带走她那两袋包的衣物,感情他的金项链就在那两袋包衣物里面! 想通了之后,李进眼眶发红,咬牙切齿道,“真是好计算!” 李进下意识就想去找程锦潇算账,起码他要把金项链给要回来,但是这一瞬间她又有些迷茫了。 现在他跟人家离婚了,程锦潇估计已经坐上火车跑路了,他现在没什么钱去别地,家里还要经营养鸡场,根本就走不了太远。 李进气得只能不断咒骂道,“该死的,程锦潇!你最好回到娘家就被赶出来!千万不要被我给逮到!” 另一边,已经坐上了火车的程锦潇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总感觉背后凉嗖嗖的,好像有什么人在骂自己。 程锦潇没有想太多,而是看向一边正积极卖盒饭的周天富,有点傻眼,她看向赵大鹅询问道,“大鹅,天富他……还会卖东西吗?这在火车上还能卖盒饭?” 赵大鹅一脸笑嘻嘻的,“只要够大胆,脸皮厚一点,自然可以卖的了盒饭,而且这赚到的钱也还可以。” 赵大鹅教了周天富两天怎么卖盒饭,周天富现在已经熟轻熟路,掌握了一些卖盒饭的本领,甚至他还敢跑去火车售货员那边低价购买盒饭还有一些赠送物品,然后再以高价卖出去,赚的就是一个差价。 程锦潇佩服起了周天富,她也卖过鸡,但都是别人上门跟她谈价钱,像周天富一样一节一节车厢推销,还有这么多人看着,程锦潇扪心自问她是做不到的。 后来赵大鹅也跑去帮周天富卖盒饭了,程锦潇看着这两人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等两人卖完盒饭数钱时,程锦潇才惊讶的发现,周天富刚才买的盒饭竟然赚了三十来块。 要知道在农村里,正常人的收入一个月可能也就几百块,而周天富这小子光是在上面卖盒饭一天就有几十块收入,这要是天天卖,一个月下来不就有近一千来块了。 程锦潇也动了卖盒饭的心思,于是在晚上的时候,程锦潇也加入了这卖盒饭的队伍中。 刚开始时,程锦潇有些拘谨,后来赵大鹅慢慢教程锦潇,带着程锦潇来卖,程锦潇也敢大声叫卖。 只是这一晚上卖的盒饭并没有那么顺利,甚至向销售员低价买盒饭时,销售员还抬高了价钱,之前赵大鹅讲价到一块五一份盒饭,中午的时候销售员看赵大鹅等人卖盒饭卖的那么容易,也是眼红,于是火车销售员将盒饭价钱提高到两块一份。 赵大鹅等人自是不干,两块一份盒饭,成本那么高,盒饭又那么难买,要是盒饭卖不出去,很容易砸手里亏本。 于是三人好说歹说,各种讲价,还是赵大鹅做主不买盒饭来卖了,才让火车销售员记着,最后他退让一步,还是以原来的价钱一块五一份来卖。 结果晚上赵大鹅来卖时,他们三人傻眼了,只见火车售卖员也推着小推车跟在三人后面卖,赵大鹅他们怎么卖,火车售卖员也跟着怎么卖。 赵大鹅卖三元一份盒饭赠送礼品,火车售卖员也跟着这么卖。 抢走了不少赵大鹅这边的客户。 周天富气的想上前好好理论一番,“这售卖员怎么回事,哪里有这样做生意的,把盒饭卖给我们,还学我们怎么卖盒饭,抢走我们不少客户,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是!” 不过生气归生气,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里是人家说的算。 赵大鹅倒是不太计较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没意思找点事做,能赚点更好,不能赚那就呆着,也无所谓。没必要因为这个生气什么的。 第二八零章 好在赵大鹅和程锦潇拉着周天富,才让周天富不至于上前去跟火车售卖员打架。 “大表哥,就让他这么卖,说不定最后卖的还没我们好呢,遇到这样的人算我们倒霉,晚上就不再他那边拿盒饭出来卖了。” 程锦潇也跟着说道,“天富,我们现在在火车上,先不要和这售卖员起冲突,省得这售卖员会不会给我们使绊子。” 周天富不屑的冷哼道,“他敢给我们使绊子,那我们一定闹翻天,最后把他的工作给闹没。” 程锦潇拉着周天富的手,就是让他冷静冷静,千万不要用气做事,这样在外面容易吃亏的。 但好在周天富也知道其中道理,也没接着闹腾了,但也没给售卖员什么好脸色。 赵大鹅在前边嘴甜的问旁边的人需不需要盒饭,不少人都会被赵大鹅哄得给买了盒饭。 而火车售卖员卖盒饭时语气并不怎么好,很是乘客买他那边的盒饭。 这把售卖员给气的,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和赵大鹅他们卖一样的价钱,一样还会赠送东西,怎么就自己卖的少。 但他不知道的是,赵大鹅等人专挑的是情侣、带孩子的母亲等人来卖。 当赵大鹅问情侣中的女方要不要盒饭时,情侣中的男方都会好面子帮女方买下,然后博得女方的欢心,起码不少情侣都是这样做的。 而孩子会肚子饿,闹着吃东西,母亲带着孩子也会累得精疲力尽,在看到香甜口渴的饭菜时,特别是还会赠送礼品,买的概率也是很大的。 售卖员没有这样想过,而是随便挑人来卖,而坐火车的人都是一些不怎么富裕的人,他们省吃俭用,很是花钱在这昂贵的盒饭上,卖出去的概率自然就低。 今天这一中午卖完后,赵大鹅等人收入了120块,三人平均分分,就是一人40块。 其中赵大鹅出的是主力,本来程锦潇想多给赵大鹅一些的,本来她没尽多少力,就是跟在后面做做后勤,叫卖一下,而大部分的盒饭都是赵大鹅卖出去的。 但赵大鹅不肯用,坚持平分,这些钱对于她来说就是小意思,毕竟她还有卖水的生意,赚的钱也多,这次卖盒饭也是无聊卖卖的,而且还能教教大表哥和小姨一些做买卖的思路。 倒是售卖员没卖出去多少,等赵大鹅三人卖完时,售卖员的小推车里还剩下十几盒盒饭。 售卖员心里有了心思,他过来对着赵大鹅等人说道,“各位,要不你们把我里的盒饭全都买了吧,十三份都低价卖给你们,只要二十五块,怎么样,够划算了吧。” 周天富不爽道,“你在想屁吃,中午你在那边抢我们生意,现在卖不完了又想低价卖给我们,现在哪里还有人想吃盒饭,卖都卖不出去,买来只能砸在手里,你现在卖给我们,这意思是当我们收破烂的对吗!” 售卖员被说的难堪,但他还是回怼道,“这火车上哪里有规定,就允许你们卖,不允许我卖的,你不买就不买,我还不稀罕卖给你们!” 售卖员也是倔性子,说不卖就不卖,直接推着小推车来到了工作室。 赵大鹅无奈的摇摇头,拉了拉周天富的衣服说道,“大表哥,你不应该跟售卖员置气的,咱们再怎么说也不能跟赚钱过不去对吧。” 周天富挠了挠脑袋,显然他不想承认是自己的错误,“大鹅,你瞧瞧那售卖员,在他那买了一些东西,后面就来抢我们生意了,还有他那,什么态度,我真的是看不过去,咽不下心里的一口恶气。” 赵大鹅叹了一口气,她缓缓说道,“大表哥,做买卖的就是这样,你会在这过程中遇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甚至会让你一度做不下去生意,但是我们做买卖呢,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再怎么样也不能跟钱过不去。我们可以用售卖员跟在我们后面卖盒饭这事来跟售卖员讲价,以最低的价格将盒饭买来,再以更高的价钱给卖出去。” “再说了,我们也就这两天的时间在火车上卖盒饭,更要抓紧时间来多赚一点钱,如果为了一时的面子而错过了这次机会,没赚那一百多块钱,那亏的人就是我们了。” 程锦潇很有道理的点点头,“大鹅说的没错,这和我在养鸡场里卖鸡是一个道理,做生意买卖就是会遇到很多人,甚至是会遇到一些恶心的人,但做生意就是以赚钱为目的,再怎么样也不能跟钱过不去,我们赚到了钱,忍受一些苦,这又有什么呢?” 赵大鹅与程锦潇一左一右这么一劝,周天富也只好泄气,他承认这两人说的很有道理,“是我意气用事了,这售卖员行事让人作恶,但我们不得不通过他来低价买盒饭,在火车上能赚一些钱就多赚一些钱,这两天的收入都顶我一个月的工资,再怎么样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见周天富想通了,赵大鹅也松了一口气,大表哥想通了就行。 这件事过后,程锦潇对赵大鹅更加惊喜了,她万万没想到,赵大鹅不仅赚钱的鬼主意多,能力又行,心思也缜密,还说得出劝住周天富的这一番话。 这让程锦潇不禁摇了摇头,她活那么大,都不如一位七岁孩童了。 晚上的时候,周天富还是去找售卖员买盒饭了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一份盒饭的价钱被他们三人用一块二的价钱买下,但相应的买下来的盒饭数量也多。 这会,三人是分开来卖盒饭,这样效率会更高一些。 赵大鹅边推着小推车边叫卖着盒饭,这时她这时突然注意到一位大致六十岁的老爷爷神色不太对。 面前的老爷爷,穿着灰色外套,国字脸型,眉眼皱起,似乎在承受着什么难熬的痛苦,他捂着心脏,整个身子弯着,手臂抵在桌上,下一秒,老爷爷整个身子往旁边一倒。 旁边的年轻人被吓的起身,任由老人家倒在地上,旁边的人瞬间看了过来,年轻人慌乱的摆摆手表示道,“我可没推这位老人家,也没对他动手动脚,是他自己要倒下来的,这可不关我的事。” 人都是爱凑热闹的,这边老人家倒下了后,其余人都好奇的凑了上去。 老人家捂着心脏,脸色痛苦,左手伸向他随身背的黑色背包,嘴里呢喃着,“药……” 可奈何现在的他已经十分疲惫,没有一点力气。 没过一会,老人家两眼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倒是赵大鹅看明白了老人家的意思,这可能是心脏病,包里可能有治老人家病的药。 赵大鹅当下就放下了手中的盒饭冲了上去,她冲旁边的人叫喊着,“快翻老爷爷的背包,看看有没有什么药瓶子,这可能是救命药!” 话音一落,赵大鹅立马查看起了老人家的状况,先探了探鼻息,没什么气,再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心脏也不跳了。 赵大鹅立马拉开老人家的嘴巴,查看口腔里有无异物,最后在胸骨中下段的1\/3的交界处,双手交叉重叠,十指相扣,掌根着力垂直按压。但是她年纪还小,力气也不大,于是赵大鹅叫周天富:“大哥,在这按。快一些,照着一分钟一百多下那么按着。”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周天富就这么持续的按压,不一会的功夫周天富都已经累的没什么力气,但他不敢停,就这么一直按着。 过了一会,赵大鹅摸了摸,能感受到这老头的心脏跳动了些。 赵大鹅一喜,老人家有救了,然后看向周围发愣的人群,叫喊道,“干看着啥,快翻翻老爷爷的背包,看看有没有救人命的药瓶子。” 赵大鹅这么一喊,众人才反应过来,其中一位青年支支吾吾道,“随便搜老人家的东西,这是不是不太好。” 赵大鹅都快被这莫名其妙的发言给气倒了,都没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这都人命关天了好不好? 好在旁边一个大妈也是靠谱的,直接推过站在最前面的青年,喊道,“哎呀,让我来搜好了。” 随后大妈在背包里到处翻,最前面的是一些衣物,往里翻才翻出了一瓶药瓶子,打开还有一股药香味。 大妈手举药瓶子喊道,“是这个吗?” 赵大鹅接过药瓶子,看着上面的字眼“急速救心丸”,十有八九就是治这老爷子的病,赵大鹅当下就拿出一粒药丸喂老人家吞了下去。 这时工作人员也赶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见工作人员来了,赵大鹅简单说道,“刚才这位老人家应该是心脏病犯了,心脏骤停了一会。” 工作人员一听心脏骤停,面色大变,以为这火车上死人了,结果又听赵大鹅说道,“但是我刚刚给他吃了急速救心丸,现在会好受一些,还有心跳了,最好现在马上送去医院救治。” 工作人员听到后面心安了一些,没有死人就好,但还是不敢懈怠,立马跑去联系列车长,联系下一站城市的医院,叫救护车立马过来。 而赵大鹅等人就在这边等候着,但刚才人太多了,赵大鹅放在地上的三份盒饭都被踢倒了。 程锦潇赶过来时看着撒着一地的的盒饭,不由得一阵心疼,但人命重要,程锦潇知道赵大鹅是在做好事,所以也没怎么责怪她,反而是问起了赵大鹅,“大鹅,你有没有受伤,还有这位老人家怎么样。” 赵大鹅摇摇头道,“小姨,我没事,就是这老人家的呼吸很弱,需要立马送到医院去救治。” 半个小时后,就有好几位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以及医护人员过来了,他们提着床架子,然后快速的将昏过去的老人提到床架子上,而后迅速离开。 见老人家被医护人员带走了,赵大鹅也松了一口气,这时一位工作人员过来,对着赵大鹅说道,“小朋友,我听其他乘客说了,是你给老人家按压胸部,才让老人家有了心跳,还及时给老人家吃了药丸,你做的很好,可以问一下你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吗。” 工作人员想要登记一下赵大鹅的姓名和联系方式,这样方便后续老人家的家属来要感谢对方,而且赵大鹅做的是好事,对应的火车站这边也会对赵大鹅这见义勇为的事给点奖励,可能是粮票,也可能是现金。 赵大鹅挠了挠脑袋,乐呵道,“没事没事,这只是我的举手之劳,不用记我的名字。” 工作人员听后有些诧异,随后他解释道,“如果留下你的名字还有联系方式,后续你是可以拿到奖励的,可以买你这个年纪喜欢的芭比娃娃,小朋友,你确定不说说你的名字吗?” 赵大鹅摇摇头,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随手一帮而已,老爷爷没事就好。” 工作人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朋友,明明才七岁大,看样子应该是要上小学的年纪,但既然懂得急救按压法,救了人还不要奖励的。 见赵大鹅说不通,工作人员又把视线移到程锦潇身上上,他礼貌问道,“你好,请问你是这孩子的监护人员吗?” 程锦潇摇摇头,刚想解释道她只是这孩子的小姨,然后就被赵大鹅给拉走了,“小姨,我们赶快走吧,没过多久就可以下火车了。” 车厢里人多,赵大鹅拉着程锦潇直接跑没影了,工作人员想直接追上去但又停住了脚步,他还要在这边安抚乘客情绪,然后给在场人员做一下笔录,暂时还脱不了身。 就在工作人员叹气时,旁边的一位大妈说道,“那个小女孩,我知道她的名字,她小姨有喊过她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大鹅,对,叫赵大鹅!鹅是鸡鸭鹅的鹅!” 工作人员听后眼前一亮,有名字,还有样貌特征,找人不是轻而易举! “这位乘客,谢谢你了。” 工作人员向大妈道了一声谢,大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道,“哎呀,谢我干啥,要谢就谢那位小女孩吧,人家才是真正的厉害,她可是救了一条人命,你是不知道那老人家……” 第二八一章 大妈开始唠叨起来了,工作人员很有耐心的听着,越听他越觉得赵大鹅厉害,回头他一定要向上头的人多赞美赞美赵大鹅,然后给她多争取一些奖励,最好是多一些现金。 另一边 赵大鹅带着程锦潇走到了前面的几节车厢,见后面没有人跟上来才停了下来,程锦潇不解赵大鹅的这种行为,“大鹅,你为啥不说你的姓名还有地址,你见义勇为这是多好的事,到时候人家肯定会给你送礼,或者送现金啥的,这多好啊。” “而且我们买来的几份盒饭都被人给踢倒了,这本来可以卖出去个十来块,现在好了,啪的一声没了,还亏了好几块。” 赵大鹅无奈的摇摇头,她说道,“老姨,我们这两天在火车上赚的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两块。而且我救人本就不为什么报酬,那我也没帮他什么忙,就是给他喂了个急速救心丸而已,这老头也不知道是谁的家人,帮一下也不会怎么样,要是我妈妈在外面遇到事了,也有人能帮上她,我心里也是高兴的。” 而且赵大鹅是重生的,多做一些好事就当是积德的,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拯救了一个家庭,她觉得自己棒极了,奖励什么的她也不在乎,左右在这个年代,她身上有个大几千块,也算是有小钱的,也不缺那些奖励。 再说了,如果此事被曝光了,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以后做事什么的都被人注意也不太方便。 程锦潇见赵大鹅这么说也没辙,只好说道,“算了算了,老姨知道你有主见,但有个前提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刚才人那么多,要是你磕着碰着了那就不好了。” 赵大鹅乖巧的点点头,她知道这是老姨为自己着想,况且刚才的人也是很多。 “还有半天的时间就能下火车了,这段时间我们就不卖盒饭了,我们就好好休息一下,这两天赚到的钱少说也有几百块,顶平常人一个月的工资,你们带着老姨赚钱,老姨就已经很知足了。” 程锦潇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还会跟在一个小辈背后赚钱,她也相信,未来赵大鹅绝对混的很好,凭她那敢想敢做的劲,还有嘴甜的性子,到哪里都混的开。 回去和周天富会面后,大家把赚到的钱拿出来平分,这两天赚到的钱,平均分一分,差不多一人有一百来块,这还是两天赚到的量。 程锦潇不敢想,要是天天在火车上卖盒饭,那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周天富也是这么想的,甚至他想以后不敢农活了,改在火车上卖盒饭,按照这两天的赚钱速度,几个月就能把娶媳妇的钱给赚到。 赵大鹅看出了两人的心思,于是她在旁边说道,“老姨,大表哥,我知道你们今天的想法,但是在火车上卖盒饭这事并不长久,就像我们今天卖的盒饭,那火车售卖员就学着我们怎么卖,也跟着卖了不少,后面只要火车售卖员学会了怎么卖盒饭,再加上他拿的出盒饭这些资源,之后我们要是再在火车上卖盒饭,列车员肯定不会再给我们盒饭来卖了,让我们来抢他的生意。” 周天富听赵大鹅说这门买卖后面做不成时,他当下就反驳道,“不给我们盒饭卖就不给,大不了我们在家自己做盒饭,然后再拿到火车上来卖好了,一样能赚钱。” 赵大鹅听到这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周天富现在着急赚钱,但这样子反而做不成啥,赵大鹅只好慢慢分析其中利弊,还有未来发展。 “大表哥,你就听我好好说说的,短时间里你在家自己做盒饭,然后再拿到火车上来卖是可以,但是这里面的成本很大,做饭菜的成本,火车家里来回奔波的成本,还有上火车需要买的火车票,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你在火车上卖盒饭的生意好了,那火车站也是看不下去,搞不好会把你给赶出去,本身火车站卖盒饭的生意就不怎么好,现在多了个竞争对手,而且我们就只是乘客,在火车里卖东西名不正言不顺,被赶出去是迟早的吃。” 火车上的乘客人流量多,推销什么东西都是有钱赚的,如果有人在上面买东西,如果是偶尔的在几节车厢里做成生意,火车站可能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是经常性这样,还跟火车售卖员这些人抢生意,触及到利益问题,被赶出去是迟早的事。 听完赵大鹅这么一分析,周天富叹了一口气,他承认赵大鹅说的很有道理,看来做买卖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会遇到这么多挫折,还会遇到很多对手。 他没有赵大鹅那么长远的目光,也不知道现下该怎么做,周天富只能不断叹气,“反正现在啥都不太好干,娶媳妇过日子得花不少钱。以后要生了孩子,那就更得花钱了。” 可是钱从哪来?愁人。 程锦潇也是听说给周天富相亲的事,有一个女孩看上了周天富,但是彩礼需要好几千块,但是周天富拿不出来。 程锦潇安慰道,“没事的天富,桥到船头自然直。” 周天富打不起精神,“老姨,这事你说的简单,但我看不到一点希望,除非……” 周天富话音一顿,视线落在程锦潇的脖子上,后面就不说下去了。 他是真的程锦潇脖子上戴着金项链,是从李进那边拿来的,如果拿出去卖说不定可以卖到好几千呢,这好几千拿给自己,然后再向别人借借,说不定就可以凑到彩礼钱。 周天富有这个想法,越发觉得可行。 程锦潇察觉到了周天富的意图,她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虽然说周天富是她侄子,但她是打心底里不愿意将这金项链给周天富,这金项链可是她的保障,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借给别人。 周天富不说,程锦潇也不点明,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赵大鹅看不下去了,她出来说道,“放心吧大表哥,咋也让你娶上媳妇。到时候就有了,到了那步的时候,啥法子都能想出来了。” 反正谁也不可能因为差点钱,让儿子娶不上媳妇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到时候,就算挨家挨户借钱,周育仁也能让儿子娶媳妇的。 赵大鹅说的信誓旦旦,而且按照卖水生意目前的盈利状况来说,一个月三千来块利润,两个月就可以凑够五千块。如果到时候实在没钱,自己也能借一些给周育仁的。 但周天富显然是把赵大鹅的话当成玩笑话。家里没多少钱,还得借。问题借钱得还呀……… 可周天富还是有些感动,不愧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表妹,她有想帮忙的心真是难得了。 对比一下老姨程锦潇,她明明有能力,而且自己还暗示了那么明显,却不开口提一下,亏自己还大老远的去接她,周天富心里有些不满。 只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原本还在为这两天赚那么多钱而高兴的三人,现在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 赵大鹅是待的有些不自在。 半天的时间到了,三人很快就下了车。 接着又坐小巴车到镇里面,这边提前联系好了村里的大舅过来。 等赵大鹅三人下了车后,程荣果已经早到车站外面等了很久。 程锦潇见到大哥来了,突然间鼻子一酸,五年没见,她真的很想念这边的家人,大哥比五年前相比,多了一些沧桑,正所谓长兄如父,从小到大大哥都是把自己当女儿来宠的。 这五年来的思念涌出心头,程锦潇眼眶一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大哥,真的好久没见了。” 程荣果见到自己的小妹,也是一阵激动,但更多的是心疼,出嫁前,自己的小妹还是个满是青春活力的女孩,五年后,小妹憔悴了很多。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很多。 “锦潇,快过来,大哥带你回家。” 这声“带你回家”让程锦潇瞬间泪目,回家,她终于可以回到心心念念的家了,曾经的她真的好傻,为了这么一个不值得的男的远嫁到那么远的地方,结果只收获了一场失败的婚姻,还与自己的家人五年没见面。 赵大鹅拉了拉程锦潇的手,无奈道,“老姨,我们赶紧上车吧,要赶到天黑之前回家吃饭。” 程荣果是骑着三轮车过来的,后面的位置足够载下三个人还有这些行李。 程锦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呢喃道,“对,得赶紧回家,妈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呢。” 三人就这么上了车,程荣果心里满是激动,就连蹬三角轮的力气也大了许多,他雀跃道,“走了锦潇,大哥带你回家吃饭。” 中途,程荣果也是会问起程锦潇一些问题的。 比如这五年来有没有吃好,过的怎么样,在婆家有哪些人欺负她。 程锦潇也是个不会憋在心里的人,她哽咽着向程荣果诉说着这些年的委屈。 在知道李进这人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嫌弃自己小妹生不出孩子后谩骂她是个不会下蛋的母公鸡,离婚时李进让自己的小妹净身出户。 越听,程荣果越觉得这李进真不是个东西,他忍不住骂道,“这就是离得远,要是离得近,我都得拿起铁锹去把他给打的半死,叫他欺负我家妹子!真是便宜他了,要是落在我手里,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说完,程荣果心里也是一阵愧疚,之前程锦潇来信向家里人说要离婚时,自己还想着让程锦潇忍一忍,想着家里的房间不够分,让程锦潇别回来。 可到底是打碎了骨连着筋,自己的亲妹妹,程荣果还是做不到放任不管,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者到时候给自己家小妹找个好一点的人家,再嫁出去,最好是自己村的或者隔壁村的,这样自己也能放心。 很快程荣果就载着三人来到了程家,这边早就摆好了饭桌等着赵大鹅几人回来,程锦溪、程锦湘也在这,就连周育仁也过来帮忙。 周春文在门口看到程荣果骑车回来了,立马转身招呼着房里的人,“大舅舅他们回来了!” 话音一落,房间里立马涌出来了许多人,有朱玉凤、程锦溪、程锦湘、周育仁、周春红。 周春红是最前面的,她好奇的大喊道,“哪里呢哪里呢?让我看看!” 现在天有点暗,往前面看是有点看不清。 周春文无奈的往前指一指,“看到没,就在那呢,那边小路拐角冒出来了一道身影,就是大舅舅骑着三轮车骑回来了。” 周春红在周春文的指引下也是看到了,程锦溪几人同样也看到了。 程锦湘激动不已,她说道,“太好了,他们回来了!” 程锦溪也同样激动的握住程锦湘的手,“锦潇也回来了。” 从镇里到村子里的路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的距离,程荣果载着三人,这一段山路比较颠簸,程荣果骑到最后都快没什么力气了,累的气喘吁吁,还是赵大鹅在旁边给程荣果加油打气,程荣果憋着一口气终于骑到程家了。 程锦潇一看到程家门口站着那么多人,程锦潇也是感动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激动的喊道,“大嫂,大姐,二姐!” 说着,程锦潇就往程锦湘与程锦溪二人中间奔去。 程锦溪激动喊道,“锦潇,五年了,你可算回来了。” 程锦湘也红了眼,“这五年来都不见你回过一次家,你知道咱妈有多想你吗?” 程锦潇鼻子一酸,眼眶又是红红的,听程锦湘这么说,心里也是愧疚,“对不起二姐,是我的错,是我看错了人……” 眼见程锦潇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朱玉凤连忙站出来说道,“好了都别说这些了,锦潇好不容易回来了,今天应该高兴一些,就别提一些讨厌的人或者事了。” 程锦溪觉得朱玉凤说的没错,她附和道,“大嫂说的没错,今天应该高兴,就不提那些讨厌的人和事了。” 程锦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难受的点点头。 朱玉凤看着程锦潇这模样,也是和五年前相比憔悴了不少,一看就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第二八二章 虽然她对程锦潇有不少意见,但现在她作为大嫂,她还是心疼这小妹的,到时候程锦溪给程锦潇找个好人家时,她也要好好把把关,最起码不能遇到像李进那样的男的。 在知道程锦潇不会常住在自己家后,并且她的丈夫对她不好,朱玉凤也是心疼程锦潇的,对程锦潇没有那么多敌意,还会想着这些天要好好照顾照顾小姑子。 “别愣在这了,快去看看妈吧,锦潇,你不在的这五年里,妈可念叨你了。”朱玉凤握了握程锦潇的手。 一提到母亲,程锦潇就眼眶一红,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母亲了,五年了。 分别时,母亲的身体还是健康的,不过几年,母亲便中风,身子瘫痪了一半,也就双手还有脸部能正常活动。 “对,我要去找妈,我好久没见她了!”程锦潇哽咽着说着。 程锦溪握着程锦潇的手往房间里走,“跟我来,妈就在房间里。” 一群人跟在后面,赵大鹅站在最后,看着程锦潇的背影不禁摇摇头,她有前世的记忆,是知道外婆没多少时日可活了,希望小姨能在外婆这最后的时间里多陪陪外婆吧。 “妈,我回来了!”程锦潇哽咽的朝屋里大喊着。 房间里卧躺在床上的王氏不禁红了眼,在知道自己从小宠到大的老幺今天要回来时,王氏就高兴的睡不着觉,只恨自己的身子无力,现在连起身都费力,要不然她一定要好好起来迎接她的女儿,然后再做一桌子的美菜。 程锦潇一见到王氏便红了眼眶,她哽咽道,“妈,我回来了。” 说着,程锦潇扑在王氏身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落下,嘴里不断呢喃着,“妈,我回来了。” 王氏的眼眶也是渐渐湿润,泪水从眼角处落下,她会举起手碰碰自己的孩子,但全身无力,每一步对于她来说都是极为艰难。 程锦潇察觉到了母亲的意图,立马握住了王氏的手,哽咽道,“妈,我在这,我就在这。” 看着母亲的模样,程锦潇只觉得心里难受,与五年前相比,母亲已经多了许多的白发,整个人都很虚弱,还能站着的母亲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程锦潇只恨自己选择了远嫁,婚姻还一塌糊涂,不能陪伴母亲左右。 王氏深深的看着程锦潇,她的女儿更憔悴了,不似之前的活泼,有的只是被生活磨磋的苦。 她心疼的喊道,“锦潇,你瘦了……” 程锦潇苦笑的摇摇头,紧紧握着王氏的手,“妈,我不瘦,我还比之前胖了,真的。” 王氏哽咽道,“你回了就好,回了就好,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那就是什么都值得。” “妈……”程锦潇难受的道了一声,然后扑进王氏的怀里,想起这五年里受的委屈,此时此刻的程锦潇哭的像一个孩子。 程荣果很少看到自己的母亲露出笑容,看到母亲和自己的小妹相逢互相哭诉的这些年的不容易,程荣果也被感染到了,他默默转过身眼眶有些湿润。 程锦湘坐在床边,挨着王氏,动容的说了句,“放心吧,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锦潇离开了李进,她在这里,我们都会好好照顾她的,不会再让锦潇被人欺负。” 就连程锦溪也说道,“对啊妈,还有我和大哥,我们都会好好照顾锦潇的,不会让别人欺负她了去。” 后面一大家子人聊了好久的天,今天晚上的饭格外的好吃,起码程锦潇是这么认为的。 在饭桌上,程锦溪还对着程锦潇说道,“锦潇,等年后大姐我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好人家嫁了,绝对不会像李进那样,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着家的。” 一提到说要找个好人家,程锦潇就沉默下来了,她低着头说道,“大姐,我暂时还不想那么快找人嫁了,我才刚离婚没多久。” 主要是现在程锦潇对婚姻有些阴影了,怕会遇到再像李进那样的人,而且这次婚姻也让她明白,靠什么人都不如靠自己。况且要是外人知道她这次离婚的原因是生不出孩子,那还会有什么人来娶自己。 现在她手上有金项链,到时候卖了就能多出个好几千,这笔钱她还不知道要拿来做什么,反正她是想将这笔钱投入到自己身上,也有个保障。 朱玉凤一听程锦潇还不想这么早结婚,她一下子就急了,程锦潇要是不二婚,不找个人好人家嫁了,那岂不是还要赖在自己家,那怎么行呢? 于是乎,朱玉凤苦口婆心道,“锦潇啊,女人就没有不嫁人的,本来你这离过婚呢就会被人给说闲话,你这要是一直赖在娘家,那外面的人该怎么说你呢,再说了,趁你现在还年轻,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不然再晚几年都没人要你。” 朱玉凤说的,程锦潇有些难堪的低下头。 程荣果看不下去了,推了推旁边的朱玉凤,让她少说几句。 朱玉凤不爽的瞪了一眼程荣果,“我这又没说错,本来就是,你看看外面有哪些人家离过婚。” 王氏听的不喜,她大声道,“都别说了,锦潇想什么时候嫁就什么时候嫁,她是你们这几个兄姐妹里长得最好看的,不愁嫁不出去,你们都别催她了。” 朱玉凤知道王氏在说自己,她不满的嘟囔道,“妈,你就宠吧,等过年,要是锦潇嫁不出去了,有你哭的哩。” 程锦溪笑了笑,她表示道,“大嫂,妈,你们就放心吧,我会多注意附近有没有什么适合锦潇的好人家,一定给锦潇找一个踏实能干的人,绝对不会再找一个像李进那样的人。” 她们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无一例外,都想在年后给程锦潇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人家,程锦潇欲言又止,她很想说她现在并不是那么想嫁人,起码最近一年是不想嫁的,但没一个听她说的,或者是她说的那些话都被否定或者被骂。 晚上吃完饭,程家姐妹留下来收拾碗筷,而程锦潇就留在程家和王氏、程锦湘一个屋。 程锦溪则带着周天富还有赵大鹅以及周春文两姐妹回家了。 路上,程锦溪对着周天富说道,“天富,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周天富一副愁容模样,他说道,“妈,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凑够彩礼钱娶到老婆呢,这还有什么好消息。” 程锦溪用力一拍周天富的肩膀,“就是关于彩礼的好消息!” 周天富听后有些懵,随后反应过来眼前一亮道,“妈,是不是马家他们不要彩礼钱,我可以娶到槐花了!” 程锦溪听周天富这么说,有些生气的弹了弹周天富的脑门,“你想啥呢,现在姑娘家结婚,哪里有不要彩礼钱的,我告诉你的这个好消息就是,这几天啊我天天磨你时四姨,让她帮我说说好话,看看能不能要少一点彩礼,毕竟我们家你也知道,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而且这五千块实在是太多了,普通人家哪里拿得出来,你猜怎么着。” 周天富疑惑道,“然后呢妈?” 程锦溪惊喜的竖起了一个四,“然后马家那边就把彩礼钱给降低了,由原来的五千块变到了四千块,还原来的相比就是少了一千块。” 也就是说现在的彩礼钱只要四千块就行。 周天富听后心里先是一喜,随后想到什么还是泄气道,“妈,可我们也凑不够那么多钱,你跟我说说家里能凑多少钱。” 程锦溪也是叹了一口气,“家里前些日子刚弄好新房,钱花去了不少,你这要我拿钱,最多只能拿出一千来块,然后再向你二姨舅舅伯父他们借一些,可能也就凑到两千块,这不离四千块还有两千呢。” 这两千块,程锦溪也是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去凑,或者是找谁去借,毕竟也不是谁能拿得出那么多钱的。 一听到还差两千块,周天富心里立马有了主意,他让程锦溪凑过来道,“妈,你过来一下,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程锦溪疑惑的凑了过去,“咋啦你,这么神神秘秘的。” 周天富激动道,“妈,我跟你实话实说吧,小姨她从齐齐哈尔那边回来,还拿了李进的一条金项链,估摸着可以卖到两千块呢,只要小姨把金项链给卖了换钱,然后我们再向小姨去借,这不就可以凑够四千块了吗?” 程锦溪眼前一亮,她抬头看向周天富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天富,你小姨身上真有这么一条昂贵的金项链?” 周天富拍拍胸脯道,“千真万确,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程锦溪迟疑了一下,“可是……你小姨会借吗?这可是两千块,不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周天富觉得程锦潇肯定会借,他解释道,“妈,你想啊,这次是我跑大老远,坐了两天的火车到那齐齐哈尔借的小姨,我又是跟她最亲近的侄子,而你呢,年后还要忙着帮小姨张罗一个好人家,我们家帮了小姨那么多,就是借个钱,又不是说不还,你说这小姨怎么会不借给我们呢。” 周天富很有信心,甚至想着赶紧凑齐彩礼钱,然后把槐花给娶进家门。 程锦溪觉得周天富说的很有道理,程锦潇也没什么理由会拒绝她,再说了自己家也帮了她那么多,她要是拒绝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想通之后,程锦溪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好,明天我就去找锦潇要金项链去。” 赵大鹅和周春文、周春红三人在后面看前面的程锦溪和周天富在偷偷谈论着什么,隐约好像说到什么彩礼钱,借钱啥的。 赵大鹅估摸着大姨他们在谈论怎么凑够彩礼钱呢。 周春文也猜到了,她叹了一口气道,“害,家里实在是没什么钱,妈最近都在为大哥的彩礼钱而犯愁呢,也不知道大哥能不能娶到媳妇。” 赵大鹅觉得没什么,她反过来安慰周春文道,“放心吧大表姐,大表哥肯定可以娶到媳妇的,彩礼钱的事交给我吧,我肯定想办法。” 周春文只当赵大鹅说的是玩笑话,她想不到一个七岁小孩怎么会有办法凑齐彩礼钱,不过只是用来安慰安慰她的话而已。 而赵大鹅心里则是谋划着怎么赚到钱,最好明天就去找祥子还有蔡小凤问一问,看看这送水生意怎么样了。 第二天,程锦溪起了个大早就到厨房里给家里的几个小孩煮早餐吃。 加火柴烧,热锅烧水,等一会儿的功夫,程锦溪去外面田地里割了白菜,洗一洗就切成段然后放在一旁备着。 再把昨天摘下的辣椒拿出洗洗,切段放进小碗里,加醋、蒜、酱油,就是一碗简单的调料,这样加上面条来吃会比较有味道。 时间到了,程锦溪就拿出一袋面条,下起了面条,不多不少,就五个人吃的份。 面条煮开了一些,程锦溪就下白菜再加五个鸡蛋。 十几分钟后,程锦溪把面条打捞起来,分成五份,每个碗上面都放着一个鸡蛋,还有一些白菜。 把碗放在桌子上,赵大鹅等人也起来洗漱好了。 赵大鹅闻了闻面条的香味,她惊喜道,“大姨,你今天煮的面条好香啊。” 程锦溪脸上满是笑意,好吃就多吃一点。 周春红看着程锦溪脸上的笑意,她觉得有些奇怪,昨天做早餐时,程锦溪就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今天早上就一副笑嘻嘻,一看心情就很好,她不禁问道,“妈,你今天怎么看起来那么高兴,平时煮面条都懒得给我们弄调味料,而今天却弄调味料了,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程锦溪笑的开心,她说道,“是好事,你们大哥的彩礼钱有着落了!” 赵大鹅有些震惊,大表哥的彩礼钱有着落了,她问道,“大姨,大表哥的彩礼钱怎么有着落了?” 赵大鹅是有点糊涂的,大姨家的经济情况,赵大鹅比较了解。虽然不至于穷的吃土,但是彩礼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凑出来的。而且周春文姐俩以后去哪里住,都是问题,都是需要花钱的。 程锦溪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万一这些孩子嘴上没个轻重把程锦潇有金项链这事说出去了怎么办? 第二八三章 到时候肯定很多人都知道程锦潇有金项链,身上最起码有个好几千块,万一他们都找程锦潇借钱怎么办,那自己家的彩礼钱不就泡汤了,搞不好还会被大嫂朱玉凤给看上借钱去,毕竟大嫂家还有两个儿子呢,彩礼钱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对于赵大鹅的问题,程锦溪只是笑笑说道,“晚些时候你就知道了。” 而周天富是知道程锦溪主意的,他也没问,但嘴角上的笑意就没下来过,美滋滋的吃完这碗面条后,周天富就准备出去干活了。 “妈,我先出门了。” 周天富起身就要离开去地里干活,程锦溪嘱咐道,“好好干儿子,这彩礼钱没过几天,妈就能帮你凑齐,你就放心干活,然后等着娶媳妇吧。” 这话说的,周天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今天干活的动劲也更加充足了。 周天富与程锦溪两人的对话,把赵大鹅看着一愣一愣的,这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她好懵啊? 赵大鹅想问清楚一些,但奈何从程锦溪嘴里问不出什么,反而是转移话题,说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然后程锦溪又接着说道,“待会我有事出去一趟,大鹅,你就和春文她们待在家里哈,中午我会回来做饭吃。” 见程锦溪这么说,赵大鹅只好点点头,回道,“我知道了大姨。” 没办法,程锦溪不愿意说,赵大鹅也问不出来什么,只好静观其变了,刚好她早上也要去找祥子他们问问卖水生意咋样了。 去接小姨来回花了差不多五六天的时间,她都没怎么关注卖水生意。 吃完饭后,赵大鹅就出门去找祥子他们了。 走小路,走了大概十来分钟,赵大鹅来到祥子的住所,远远的就看到了祥子的面包车,祥子在提着水桶搬上搬下,而蔡小凤在旁边拿着本子不知道在记着什么。 蔡小凤一见到赵大鹅过来了,立马兴奋的挥了挥手,“大鹅,你来了。” 一听到赵大鹅来了,祥子兴奋的看过去,“小老姑来了!” 这几天赵大鹅都忙着去齐齐哈尔那边,一个星期都没怎么见,每天还都忙着送水干一些别的活,都没什么时间去找赵大鹅。 “辛苦了,祥子,小凤。”赵大鹅看着这两人在忙活,特别是祥子忙得全身都是汗,赵大鹅心里想着要是康熙泉水生意做大了,一定给祥子涨工资什么的。 蔡小凤一见到赵大鹅,便先说道,“大鹅,我正想过几天去找你你,跟你说一个好消息,我这一两个星期去找其他单位的人推荐我们这康熙泉水了,你猜怎么着。” 赵大鹅有些惊喜,没想到蔡小凤还有能力找上单位的人去推销,她也好奇道,“后面怎么了?” 蔡小凤说道,“起先呢,我是把我这的康熙泉水给他们泡茶的尝一尝,就先送一桶水,让他们尝尝滋味,他们都说这用来泡茶泡的好喝,水都是甘甜的,然后他们当下就给我下单了,叫我一个月送三十桶水过来,我一高兴啊就擅自主张给他们优惠一些,多送几桶水,然后那单位里的人就把我给介绍其他单位去卖水了,这顾客就又来了,又谈成了好几门生意,而且啊这不快过年嘛,让上门送水的也很多,这个月的卖水起码卖了上百桶。” 利润就很可观了,起码好几千块打底,蔡小凤心情也很好,她是有提成的,这个月加上提成估计能赚个好几百块钱。 赵大鹅心中大喜,“小凤,你做的真好。” 祥子也忍不住对赵大鹅说道,“小老姑,我跟你说,小凤她真的是聪慧又能干,几下子的功夫就把生意给谈好了,我平时见到那些人都有些畏畏缩缩的,但小凤却完全不怕。” 蔡小凤见祥子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让祥子抓紧干活,等会要接着送水了。 祥子只好埋头苦干,忍不住低喃道,“小老姑,你生意是做好了,可惜了把我给累着,一个月就一百块钱,但这可把刚开始的工作量还要翻了两倍不止,这几天我全在忙着送你的水了,有好些人叫我跑腿送东西我都没答应。小凤忙来忙去那好歹还有提成拿,而我呢只能干干苦力活啥的。” 赵大鹅自知理亏,于是她笑着说道,“放心吧祥子,等这个月赚到钱了,第一时间我就给你涨工资,怎么样?” 一听到涨工资,祥子眼前一亮,“你说真的吗小老姑,你真的会给我涨工资吗?” 赵大鹅点点头说道,“真的真的,很早我就有这个想法了,而且卖水生意中送水也是重要的一环,是不可缺少的,你的辛苦我也是看在眼里,到时候赚到钱了保证给你涨工资。” 蔡小凤听闻,拍了拍祥子的肩膀贺喜道,“恭喜你了祥子。” 祥子又感动又惊喜,感动赵大鹅能看得到他的辛苦,惊喜自己可以涨工资。 “小老姑,你放心吧,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好好完成,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我一定会把水给送出去,绝对不耽误生意的!” 祥子激情满满,提水也提的更加卖力了。 蔡小凤说道,“大鹅,下个星期还需要你去单位那边好好谈谈,如果没问题就可以收钱了。” 赵大鹅心里美滋滋的,看来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星期就可以收到一笔不错的收入,听小凤这样描述,这个月应该能比上个月赚到的钱还要多。 定下时间后,赵大鹅决定在下周的初二十那天去单位那边详谈生意,也就是两天后。 这一边,程锦溪已经到了程家,不过她没有进程家大门,而是在门外偷偷望着,不敢让朱玉凤还有程荣果、程锦湘发现。 在看到程锦潇从程家出来散步后,程锦溪这才走了出来,抓住程锦潇的手偷偷跑到一个角落。 程锦潇见突然冒出的人时,她吓了一大跳,特别是这人还抓着她的手跑,在看清对方是自己的大姐后,程锦潇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李进跑她这边来追着她要回金项链呢。 见跑的差不多了,程锦溪就左顾右看,生怕被人看到或者偷听到她们两个人的对话。 程锦潇见程锦溪这么鬼鬼祟祟,她问道,“大姐,你这是怎么了,把我带到这里是要做些什么吗?” 程锦溪见附近没人,彻底放下心来,她握住程锦潇的手,先是客套几句,“妹子啊,这些年是真的辛苦你了,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还遇人不淑,我这个做大姐的却帮不上什么忙。” 程锦潇听到程锦溪说这些,眼底有些动容,她苦笑道,“没事了大姐,这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回来了,不会再回去过那样的苦日子。” 程锦溪拍了拍程锦潇的手,“嗯,那就好,你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一定要跟我说一声,大姐能帮你的就一定帮你。” 程锦潇听后心中一暖,“大姐,你已经帮我帮的够多了。” 就算程锦潇不愿意结婚,但程锦溪承诺年后要帮自己找个好人家,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为自己好,而且天富还跑那么远来接自己,无论如何,这份恩情程锦潇都会记住的。 话说到这份上,程锦溪再也忍不住了,她握紧了程锦潇的手,先是卖苦一下自己,“妹子啊,你这日子是要好了,但我就愁起来了,你也是知道的我最近刚盖了新房,手里本来就没什么钱,而这大儿子也马上到了结婚的年龄,而前些日子相亲,对方要求拿出四千块,我这真是愁死了我,这四千块我该怎么拿出来,你说是吧,我最多到处借也只能凑个两千块出来。” 程锦潇听到这,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她先是安慰道,“大姐,慢慢来,船到桥头自然直。” 不料,程锦溪直接抓住程锦潇的手,激动道,“锦潇啊我听说你从李进那边拿了一条金项链,天富可跟我说了,这金项链有几百克重,到外面卖能卖好几千块呢,我看你先把这金项链借给我,让我应付应付彩礼钱,先叫天富把媳妇给娶到家,等日后赚到钱了,肯定第一时间还你,天富可是你侄子,还大老远跑那么远去接你,锦潇,这个忙你可不能不帮。” 在程锦溪的眼里,程锦潇没有理由不帮自己,自己年后要帮程锦潇张罗寻个好人家的事,而且自己还让大儿子去接人家回来,自己为程锦潇做了那么多,就让程锦潇借借钱,自己又不是不还给她,所以这程锦潇没理由不帮自己,而且这钱留在程锦潇身上又没什么用,还不如让自己应急一下。 一听到是来借钱的,程锦潇的脸色立马变了,她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周天富将自己戴金项链的事告诉了程锦溪,毕竟知道自己有金项链的只有她和大鹅、天富三人知道。 这次回来,她没有告诉家里任何一个人自己身上有金项链,就是防止自己家里人盯上了她的金项链,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回到家的第二天,大姐就来找自己借钱。 程锦潇有些为难道,“大姐,我知道你这些天为天富的彩礼钱忙来忙去,操碎了心,但是这金项链值不了那么多钱。” 程锦溪见状赶紧说道,“怎么会值不了多少钱呢?锦潇啊你要是怕卖不了那么多钱,你就把金项链给我,我来帮你卖好了,这样也省的你麻烦。” 再怎么样,程锦溪也会把这金项链卖个几千块出来,最起码得卖个一千多块钱,把彩礼钱的大头给凑齐。 程锦潇脸色难看,她说金项链不值钱,就是不想借给程锦溪。这金项链可是自己的保证,大姐借去了什么时候还给自己都不知道,要是以后不还了,那自己不是得亏大了,而且自己刚回娘家,说好听点是娘家,但其实她知道,这是大哥家,如果长住在娘家,大嫂也是会有意见的,但是自己身上有钱,到时候也可以搬出去不会受到别人白眼。 但把钱给借出去了,那自己就没有保障了。 程锦潇在养鸡场那边做生意时也见到过给了活就不想给钱的赖皮,程锦潇也怕自己借钱出去到时候找人还钱就难了。 程锦潇只好说道,“大姐,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这金项链就是假的,不值钱,也就只能卖个几百块,弄不了那么多钱。” 程锦潇把金项链说的不值钱就是想借程锦溪少一些钱,如果让她掏出全部的积蓄,她是做不到的,但是给出个几百块让程锦溪凑凑彩礼钱,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程锦溪听不到后面程锦潇说的那些话,她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本来以为是可以借到金项链,拿到这笔钱,但程锦潇这话里话外都是拒绝的意思,程锦溪也实在是想不到。 最后程锦溪还想争取道,“锦潇,我也没亏待过你,相反我还处处照顾你,我这说的也没毛病吧,年后我要帮你张罗好人家,我还让我儿子跑大老远去接你回来,但这点忙你却不肯帮,找你借钱又不是不还了,而且啊我还有两个女儿,到时候女儿结婚了收到的彩礼钱也是好几千块,到时候我肯定第一个还给你,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程锦潇明白程锦溪说的意思,她也解释道,“大姐,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我最多只能借给你几百块,我身上还有钱要留着备一些。” 程锦溪有她的难处,但程锦潇也有难处。 但程锦溪却不以为是,有点不屑道,“你现在住在娘家,吃住都在娘家,这能花什么钱,我看你就是不想借给我说的借口,真是个白眼狼,亏我对你这么好,但你却一点忙都不肯帮。” 程锦潇差点被气哭了,她眼眶有些红,“大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哪里说过什么不借你了,我能借你几百块,但是拿不出太多钱,你怎么能这么为难人呢你,而且我一个女子,身上要是身无分文是容易被人欺负遭人白眼的。” 自己一共这么点钱傍身,刚到家就被人惦记,程锦潇心里也是不舒服极了。一句关心的话没有,直接就借钱…… 唉…… 第二八四章 程锦潇委屈,她这一年就没打算还要接着结婚,所以身上留些钱是好的,所以她只能接受借给程锦溪几百块钱,再多她就给不出来了。 借钱不到,程锦溪心情也不好,就连语气也生疏起来,“那我就要求少一些,一千块,锦潇,我问你是借还是不借。” 程锦潇脸色也很难看,一千块,这可是一千块!她并不确定自己身上戴的这个金项链能卖出多少钱,但她知道大几千是肯定有的,按照最近的金价,两千多块钱是肯定有的,但是扪心自问她并不想给程锦溪那么多钱,借钱容易还钱难,程锦潇深知这个道理,而且自己也是需要用钱的,她并没有打算要在娘家常住,日后肯定是要搬出去住然后找个工作的。 身上有些钱就可以给自己多一些准备时间,让自己轻松些,但程锦溪一下子要借那么多钱,程锦潇是不愿意的。 不想再和程锦溪周旋下来,程锦潇直接了当的说道,“大姐,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最多只能借给你五百块钱,再多我就拿不出来了。” 见程锦潇实在不愿意多拿钱出来,程锦溪也是被气的眼眶一红,见程锦潇态度这么肯定,程锦溪也是气道,“程锦潇,你还当天富是你侄子吗,你有钱但却不愿意拿出来,你明明可以帮我凑齐这彩礼钱的,亏天富这些年还念叨着你这个小姨。况且我又不是不还你,最多两年,我肯定能还清钱。行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便不勉强你了。” 说完,程锦溪就气的离开,不想再看程锦潇一眼。 自己满心欢喜,结果却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亏自己还想着怎么帮程锦潇找一个好人家,现在想想,这程锦潇真不配自己这么用心。 程锦溪心里不满,她第一时间不是回周家,而是想回娘家找母亲王氏诉苦去。 程锦潇看着程锦溪离开的背影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不是她不愿意帮,只是这数额太大了,扪心自问一下,程锦潇觉得自己并没有多亏欠程锦溪什么。 程锦溪说年后会帮自己找个好人家什么的,但关键是这不还没找,就这样往她头上戴帽子诉苦她有多不容易,程锦潇听着也是不爽。 而且来接她时,又不止天富一人,还有大鹅也来接自己了,大鹅都没要求自己给些什么补偿,程锦溪就先过来卖惨了。 这看着程锦潇心里很是不舒服。 郁闷的她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回到娘家也是一堆烦心事。 财不外露才是真理,没钱时外人个个都看不起自己,有钱了,个个都惦记着自己身上的钱。 再说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就这么点钱,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大姐可好,一下子就狮子大开口。你儿子要娶媳妇,别人都不过了? 程锦潇也是感到一些心寒,本来打算出门散心的,这一下子,心情还更糟了。 程锦潇又摸了摸脖子上的金项链,自从戴上去后她就没摘下来过,就算睡觉不方便她也戴着,就怕被人看到被人惦记什么的,这下好了,现在有人惦记着。 程锦潇怕到时候知道的人多了,就有人来偷自己的金项链,那可不行,不如现在就出门去县里把这金项链给卖了,然后钱放进存折里记在自己名下,这样她还能更放心一些。 想到这,程锦潇就立马出发去县里了,她身上有卖盒饭得来的不少零钱,一百来块,钱都是赵大鹅塞进她随身的衣服口袋里,就是怕会弄丢啥的,想要用就随时拿出来用,方便的很。 心情不好的程锦溪,转身就进了娘家的门,直奔王氏的房间,门都不带关,就叫醒了在床上正睡的正香的王氏。 程锦溪的眼眶还是红的,她心底里被程锦潇气的不轻,试问她对程锦潇不错,可这人是怎么报答她的?自己需要帮助了却一点也不想帮忙,亏自己还经常在为程锦潇着想,想着年后怎么帮她找个好人家。 王氏被人给推醒,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就听程锦溪在那边抱怨 “妈,锦潇真是个白眼狼!你是知道的,这些天我为锦潇的事忙活半天,又是叫我大儿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去接他,我又是帮她张罗二婚的事,我处处为她着想,而我需要帮助时,她却视而不见,明明她有能力,就是不想来帮我,我真的是要被她给气炸了,真是白瞎了我的好心。” 王氏还没晃过神来,她有些头晕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什么明明锦潇有能力却不来帮你,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了。” 程锦溪“唉!”了一声,然后坐在一旁慢慢把事情给说清楚,“妈,你是不知道,锦潇可没我们看着那么凄惨,什么离婚呐被人欺负啥的,根本就没有的事,而且啊她身上还有金项链,一条又重又大的金项链,拿出去卖说不定就能卖个好几千块呢!” “我这几天不是在为天富的事忙着焦头烂额吗?彩礼钱就差那几千块,我就想着找锦潇去借,我又不是不还给她,到时候我大丫头结婚了有彩礼了就能还她钱了,不就是几年的时间嘛,但是锦潇那个白眼狼一听到我要借钱她就立马摆出一副臭脸色,不愿意借给我,你说说看,这些天我帮了她那么多,还是她大姐,她不借给我,难道还能借给外人不成吗!” 听程锦溪这么一说,王氏第一反应就是欣慰,欣慰自己小女儿身上有个几千块安身,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也不会叫人轻看了去,但是对程锦溪说的就有些意见了。 “你是大姐,自己家里人你还不了解情况吗,你妹妹在那李家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有点钱,而你却图她的钱,还想让她把所有的钱都借给你,你让你妹妹怎么办,她要是身上没钱被人欺负了怎么办?”王氏站在程锦潇的角度上说道,把程锦溪好好的批评了一顿。 见母亲不站在自己这边说话,内心里积攒的委屈瞬间就爆发了,程锦溪站了起来委屈说道,“妈!你从小到大就宠着锦潇,她还能被什么人欺负,她住在娘家有我们照顾有我们护着,好吃好喝招待着她,我在外人听见有人说她骂她,我都是怼回去的,结果我遇到困难了,她却一点忙都不帮,妈,我心里那叫一个苦那叫一个委屈!” 王氏听不下去了,她对着程锦溪叫骂道,“你不许打你小妹的主意,你小妹本来就不容易,你还要把她身上的钱全都要走,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说你小妹白眼狼,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借钱过去完全就是为了你儿子,希望你儿子早点结婚你也早日抱好孙子,但是你有想过你小妹吗?将来你还有你儿子可以依靠,但你小妹无儿无女,能依靠谁,依靠你吗?可你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从你小妹那边要到钱!我想你小妹身上留着这些钱是对的,没准你拿了这金项链就不还了。” 程锦溪被说的恼羞成怒,“妈,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会是那种人吗?我知道锦潇无儿无女,所以我想尽办法要给她找个好人家,想让她有个依靠,而且我又不是欠了钱不还的人,妈,在你眼里我就有那么可恶吗!你心里是把我想的有多坏!这几年来,你身子不好瘫在床上,我就时不时来照顾你,而锦潇呢?她有为你做过什么吗?我这几年来的付出你都看不到,我在你的眼里就是个恶人的形象!” “程锦潇才来照顾你多久,甚至她在知道你身子不好,瘫在床上时却没有想过要来看你一眼,现在她的日子不好过了,灰溜溜的回来了,看见你不行了,才想着尽一份孝心照顾你,早知道这样当初她怎么就不回来看看你,我看她就是虚伪!” 话还没说完,王氏便红了眼,又气又恼又心疼的骂道,“你给我住嘴!别说是你妹子的钱,就是我的钱,那也得我愿意借才借,不愿意借就拉倒。借钱还有硬借的?” 王氏也是被程锦溪的话语给气到哽咽,并且红了眼。 她老了,身子也不行了,使唤不动子女,也教育不了子女了,她没想到她养出来的子女个个都是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一点团结都没有,等她死后,那这个家不就四分五裂。 程锦溪被这么一吼,她彻底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向王氏,哽咽道,“妈,你竟然为了锦潇凶我,这些年来我对你的好都不如一个在外地五年都不曾回来的白眼狼吗!” 王氏听不得“白眼狼”这个词,她用尽力气将枕头甩向程锦溪,颤抖着手指指向程锦溪道,“滚,你给我滚!” 程锦溪的心彻底冷了下来,王氏的偏心让程锦溪不禁冷笑一声,“好,我走!” 话音一落,程锦溪没有丝毫犹豫便离开了。 王氏无助的靠在边上,被气的浑身颤抖,心里很不是滋味,难受、无奈、心疼、悔恨,她呢喃自语道,“造孽啊,真的是造孽啊!” 殊不知,这里的一切早就被门外的朱玉凤给听的一清二楚,在听到程锦潇身上有贵重的金项链,朱玉凤也是神色一变,不禁起了一些小心思。 如果她能拿到这金项链,那她是不是就能多出个两千块了。 但想归想,朱玉凤还没无耻到直接抢程锦潇的金项链。 程锦溪气的直接跑回了周家,朱玉凤今天也没心思煮晚饭,反而一直想着金项链的事,反而程锦湘一脸懵逼,她不知道小妹程锦潇去哪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姐程锦溪这么生气的走出程家,喊她她也不回应。 而房间里,王氏被气红了眼,地上还掉落了一个枕头,程锦湘问王氏,而王氏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躺在床上哭泣着。 程锦湘无奈,只好洗洗毛巾帮王氏擦擦哭红的眼还有身子。 “妈,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大姐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别跟大姐计较,大姐对你也是蛮好的,时不时就回娘家照顾你,得了什么好吃的也是第一个想到你,我知道大姐不该跟你置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大姐对你的好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妈,你就别生大姐的气了。” 程锦湘不知道的是她这样不仅没有劝到王氏,反而让王氏哭的更狠了,程锦湘突然有点手足无措了,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懂啥?”王氏训斥道:“你大姐能有你一半孝顺就好了。你们姐几个,你老妹子主意正,胆子大。你胆子小,也有点窝囊。就你大姐这个人,她脾气最不好,她想的挺好,但是我看够呛。你是看不出来,我看你大姐他们家就盖那个新房子,就一屁股饥荒了,这根本不是借钱的事,她这是要硬要。 你妹子等我没了,无依无靠的。她怎么觍着脸和她借?这不是硬抢你妹子的钱嘛!” 程锦湘也是叹息不已,但是自己也无计可施。 另一边,程荣果已经干完活回到程家了,他一回来就被朱玉凤给拉到房间里,看着朱玉凤这么神神秘秘,程荣果疑惑道,“你怎么了,怎么把我给拉到房间里说话了。” 朱玉凤说道,“你这个木头,你知不知道家里发生了大事。” 程荣果听着一脸懵,大事?发生什么大事,他才刚回来,啥都不知道啊这。 见程荣果这个样子,朱玉凤只好慢慢解释道,“我跟你讲,今天锦溪和妈吵了一架,锦溪被气的红了眼,直接从我们这边跑出去了。” 程荣果第一时间就想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锦溪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平时挺孝顺妈的,怎么会和妈吵一架呢?” 朱玉凤见程荣果反驳,也是气的回怼道,“她们吵架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那个刚回来没多久的小妹。” 程荣果震惊了,他认真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妈真的因为锦潇的事和锦溪吵架吗?可是这是为什么,锦溪不是挺赞同锦潇回来吗?而锦潇又住在我们家,这锦溪是怎么和妈因为锦潇的事吵起来,难道是因为锦溪要帮锦潇找个好人家这事?” 想来想去,程荣果觉得这个原因比较大,但又觉得不应该,反正他脑子是乱了。 第二八五章 朱玉凤见状没好气道,“你这个榆木脑袋,这哪里会是理由,锦溪帮锦潇找好人家,这也是妈想看到的事,算了我来给你说吧。” “锦潇从那齐齐哈尔带回来了一个金项链,又重又大,去外面卖可以卖几千元呢,锦溪这几天不是在为她儿子的彩礼钱烦恼吗,估计也就差个几千元就成,然后锦溪想去找锦潇去借钱,但是锦潇不愿意借,锦溪觉得自己帮了锦潇很多,可她却不愿意借,认为锦潇是白眼狼。” 程荣果听后有一些懵,他震惊道,“锦潇身上的金项链竟然价值几千块!可也没见她提起过。” 朱玉凤见程荣果就是这么转不过弯,也是气的敲了敲程荣果的脑袋,“你不好好想想,如果你手上多出了个几千块,你会把这件事告诉给别人吗?惹得那么多人惦记,这锦潇啊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程荣果听完后很有道理的点点头,觉得这个再正常不过,如果自己有那么多钱,他也不会往外声张什么的。 朱玉凤又接着说道,“要我说啊,锦潇凭什么要把所有的钱借给锦溪,我们家也帮了锦潇很多啊,你看看这吃住拉撒都在咱们家里,这钱该锦潇上交给娘家才是,凭什么要全部拿去借给锦溪。” 程荣果觉得这并没有什么,“这是锦潇的钱,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好拿她的钱,你就少说几句吧,锦潇刚离婚不久,除了娘家她就没什么可依靠的,不过锦溪和锦潇的矛盾,这就难解决了,两边都是我的妹妹,我也不好说什么,站在哪一边都会对另一方不太好,这件事我们就别掺和进去了。” 朱玉凤想了想也是,毕竟目前家里还不缺这些钱,没必要跟锦溪去争,也不用为难锦潇,闹的都很难堪。 但朱玉凤的小心思不在这,反而是她说道,“荣果,我觉得等年后一定要给锦潇找个好人家,早点把她给嫁出去。” 程荣果揉了揉脚,劳作一天了,脚也是酸疼酸疼的,他说道,“你就别瞎操这个心了,锦溪不是说过她会来弄这件事吗。” 朱玉凤摇摇头道,“我估计难,现在锦潇和锦溪闹了起来,锦溪估计气着不会帮锦潇找个好人家,我看这事就交在我身上好了。” 程荣果听起来有些怪,在他的印象中朱玉凤还不是那种会主动把事揽在身上的人,“你真的愿意年后帮锦潇找个好人家,没有别的什么心思吗?” 朱玉凤气笑了,轻轻的推了推程荣果,“你想啊,锦潇人长得好看,只是现在憔悴了一些,再养一养就能养回来了,到时候给他找个好人家要个彩礼钱,这彩礼钱是给谁?当然是给娘家了,而你是大哥,现在这个家你来做主,这彩礼钱该你拿着,正所谓长兄如父,爸在几年前就去世了,妈瘫在床上又帮不了什么,长辈帮不到什么忙,这不得要我们来帮忙张罗相亲。” “锦潇怎么说也是我的小妹,我肯定会帮她找个踏实能干,会顾家的老实人家,最好的家底好一些的。而到时候小妹嫁出去了,没过多久也该轮到我们家儿子相亲结婚了。” 小儿子现在在朱玉凤娘家待着玩着,大儿子在县里干活也就过年才回来一下。 反正都是要结婚,都是要婚房要彩礼钱的,朱玉凤得早点做打算,如果程锦潇的彩礼钱拿到手,那目前她就不用担心未来她儿子的彩礼钱了。 朱玉凤就是这个打算,到时候彩礼钱收上来,少说也是好几千块,绝对比那金项链来的多。 程荣果听的有些心动,“你说的没错,锦潇待在娘家,到时候嫁出去了,这彩礼钱也该给娘家,而自家儿子也要结婚什么的,到时候这彩礼钱还可以拿来用,现在锦潇和锦溪闹矛盾,锦溪肯定不会为锦潇的事上心的,到时候还要你多上心一下。” 朱玉凤笑了,她拍拍胸脯,“你还信不过我的为人,我绝对会帮锦潇找个好人家的。” 自己当媒人,帮程锦潇张罗亲事比较好,到时候彩礼钱就可以多要一些。 旁晚 赵大鹅回到大姨家,就见大姨黑着一张脸在那边炒菜,那勺子的声音和铁锅的触碰声砰砰的响,还有那剁肉声嘎嘎响,似乎像是在发泄一样。 赵大鹅听着有些害怕,还是走到门外面,省着惹大姨不开心。 门外也站着周春文和周春红,赵大鹅问道,“大表姐,二表姐,大姨她是怎么了,我感觉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周春文摇了摇脑袋,“我也不知道,妈回到家就这幅样子,不过我看到妈是红着眼回来了,我过去问妈发生什么了,妈就骂我长大以后也是个白眼狼,然后就把我给赶出去了。” 周春红点点头道,“妈现在脾气大着很,我饿了就去厨房想吃点啥的,妈就骂我吃吃吃只知道吃,还说我以后肯定也是个白眼狼,然后我就被赶出来了。” 赵大鹅听着一阵害怕,庆幸自己明天进厨房,但是也是有点懵懵的,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 程锦潇已经从县里面回来了,还带着一张存折,她已经把金项链拿去卖了,足足有两千块,有着这两千块,她心里也是安心的,这样她就不怕其他人看到她脖子上的金项链,然后惦记着她的金项链了。 可回到家时,程锦潇就有些懵了,程锦湘和程锦潇说道,“小妹,大姐刚才和咱妈吵架了,你知道这有什么原因吗?妈她在房间里哭了好一会,你进去看看妈妈,现在妈连饭都吃不下去,妈小时候就比较宠你,你进去劝劝她吧,再怎么生气也要吃点饭。” 程锦潇第一时间就想到大姐是因为自己借钱的事和妈吵起来。 程锦潇心情有些复杂,“我知道了二姐,我进去看看咱们妈。” 进了房门,程锦潇就看到王氏红着眼看着天花板。 “妈,我回来了。” 程锦潇说着,便走到王氏旁边握着她的手,王氏的皮肤暗沉且松弛,程锦潇看着心疼,在她的印象中,小时候时妈不是这样的,起码那时候身子骨还硬朗着,她不过是嫁到外地几年,妈的身子就这么垮了。 王氏看见程锦潇回来了,泪水一下子就抑制不住,颤抖着手拍了拍程锦潇的双手,她哽咽道,“锦潇啊,你跟妈说实话,你身上是不是有条金项链,卖出去就有好几千块。” 程锦潇愣了一会,泪水也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她知道自己想着是没错了,母亲已经知道了。 程锦潇哽咽道,“妈,我……” 话还没说完,程锦潇就被王氏给打断,“你告诉我,你身上到底有没有这金项链。” 程锦潇红着眼低下了头,哽咽的“嗯”了一声,“有,我拿到县里卖了,放存折里。” 听到这,王氏又紧接着问道,“那我问你,你拿去换了多少钱,跟妈说实话。” 程锦潇抿着嘴,看见母亲那着急又红着眼的模样,程锦潇哽咽道,“拿去换了两千块钱。” 听到这,王氏才松了一口气,她的脑里满是大女儿程锦溪向她诉的苦,扪心自问一下,这些年来大女儿对她真的是很好,而她却对大女儿说了这么严重的话,王氏心里有点悔恨。 可是眼前的小女儿也不容易,她没有夫家,又无儿无女,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得过明年,要是等她走了,程家没了自己,就彻底成了大儿子程荣果的家,到时候大儿子还会让小女儿一直住在程家吗?大儿子可能会心软,但凭她对自己的儿媳了解,住不了一年就会开始赶自己小女儿走,到时候自己的小女儿能去哪里呢? 而小女儿身上有这些钱是好的,起码不用担心无钱可用,到时候花个几十块钱到县里面租个房子,找找工作也是可以过的起来的,王氏并不指望日后程锦潇能嫁给什么好人家,她结过婚,人老了,也是清楚的很,知道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一边是自己的大女儿,一边是自己的小女儿,扪心自问一下,王氏会更加的担心自己的小女儿,忧虑小女儿的前途,大女儿已经成家了,她的大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了,而小女儿却什么都没有,自己在这起码还能庇护一下小女儿,等自己走了,小女儿又有谁能护着呢? 王氏的顾虑很多,越是这么想,她的眼眶越是通红,最后她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程锦潇的手背,哽咽道,“锦潇,你身上的钱你得留着,我知道你大姐有去找你借钱,你可以借几百,但你千万不要全部借去,你现在能依靠的就是你身上的钱,听妈一句劝,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自己身上千万要留些钱,不要全部借出去,给自己留一条出路。” 程锦潇眼底有些动容,她握紧了王氏的手,哽咽道,“妈,这些我都懂的,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我并不是不想借给大姐,我跟你想的一样,我可以借给大姐几百块钱,但是让我全部拿不出来我做不到,大姐未来还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可以依靠,而我能依靠的可能就只有这两千块钱了。” 王氏心里一阵自责,她愧疚道,“辛苦你了孩子,都怪我,当初我就不该让你远嫁,你现在也不会受这种苦。” 程锦潇摇摇头道,“妈,我不怪你,要怪我只怪我自己,是我自己识人不清,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的。” 王氏听的心疼,她哽咽道,“傻孩子,你别这么说,你的日子还长,未来不一定靠着男人,靠着自己种田养殖,也总是饿不着的,或许你可以上那县城里打工,我听说县城里打工赚钱赚的多,女孩子也做的来,你从小就聪明,去那边刚刚好。” 王氏叮嘱着,生怕自己未来就没机会叮嘱了,她忧虑着程锦潇的未来,只希望自己能活到看到程锦潇幸福的那一天。 程锦潇感动的点点头道,“妈,我知道了,未来我一定会脚踏实地的做事,好好养活自己,赚一些钱,然后拿来孝敬你。” 王氏欣慰的笑了,但是还是有一些事情她想开导道,“锦潇,你不要怪你的大姐,你大姐也不容易,她只是比较急而已,才会与你闹了矛盾。你回来时,是你大姐叫天富去接你的,也是她主动想给你找个好人家,怕你日后受欺负,你大姐心里还是有你的。以后你大姐有困难了,你能帮就尽量多帮一些,你们姐妹几个,我喜欢你们能好好的,互相帮助,互相团结,这样我们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程锦潇忍不住哭了,“妈,我知道了。” 说完,程锦潇就扑进王氏的怀里,“我记住你说的话了,大姐二姐有困难我会帮忙的,你别说那么多了,你这样我感觉你好像在嘱托后事什么的。” 程锦潇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这年后好像会发生什么大事。 王氏苦笑了一声,她强撑着身子,费力的拍了拍程锦潇的后背,“傻孩子,当娘的都会忧心孩子们,现在就你最不让我省心了,有时间我觉得锦溪说的没错,如果遇到个好人家,你就嫁了吧,起码不会过的那么累那么辛苦,老了也有依靠。但最后如果你暂时不想嫁人,妈也依着你。” 程锦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妈,你怎么都知道我的想法。” 程锦潇这一年是不想嫁人的,她想好好赚赚钱,这样身上也有安全感。再说自己是二婚,想找个正常人都是很艰难的,这个时代二婚,太难了。 王氏苦笑了一声,“知女莫若母,你是我养大的,我还不知道你的想法。” “你怎么样,妈都支持你,但只要你不后悔,过得幸福开心,妈就心满意足了,日后……日后的事就留到日后再说了。” 这些全都是王氏的肺腑之言,程锦潇心里难受,她扑进王氏的怀里,哽咽道,“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过日子,绝对不叫人看轻了我,你也要好好的,能看见我发财赚钱的那一天。” 第二八六章 王氏艰难的摸了摸程锦潇的脑袋,无奈道,“你啊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王氏心里苦闷,她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想到这,王氏心里酸涩极了。 这边,母女俩在重温小时候的事情,由刚开始红着眼哽咽的哭声,到现在都能笑着说话,王氏也愿意吃饭了。 另一边 周天富把程锦溪拉过来问道,“妈,你去问小姨了,小姨怎么说?” 程锦溪没好气说道,“不借,真是个白眼狼,亏你还对他这么好,结果我去问的时候不肯借,说什么她需要这些钱备着这样以后就不容易被欺负,有安全感,你说说看她这是什么意思,感情让她回娘家了她还受委屈了!” 程锦溪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咽不下去,更咽不下去的是王氏对自己的态度,“然后我去找你外婆诉苦,但你外婆却偏心你小姨,一点都不站在我这边,我还伺候了她好几年,我的好她是一点都看不到。” 周天富听了后,第一时间就觉得自己的彩礼钱是没戏了,完全凑不到那四千块钱,他也不禁对程锦潇有些怨气,“小姨她怎么能这样,从小到大我和她关系最好,就连接她回来的也是我,结果她连这点忙都不肯帮。” 而站在一旁听着他们吐槽的周育仁分别拍了拍程锦溪和周天富的肩膀,劝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别计较锦潇借不借钱给我们了,我说你们也是有些离谱了,好好的找锦潇借什么钱啊。” 程锦溪瞪了周育仁一眼,“你睡你的,起来偷听我和儿子讲话做什么,你一天忙到晚,都没时间操心儿子的彩礼钱,这彩礼钱把我给操心的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倒是你每天都在那边睡着打呼噜,我看你是一点都不关心儿子的婚事。” 周育仁被怼了一番,他挠了挠头,“我本来睡的好好的是你们谈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就睡不下去了,干脆就听你们说什么。” 说完,周育仁又给程锦溪捶捶肩,捏捏肩膀,“好媳妇,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一直忙来忙去,你知道的,我白天都在地里忙活,忙到都没时间吃饭啥的,努力赚我们儿子的彩礼钱。” 程锦溪推了推周育仁,“去你的,一天到晚就你事最多,理由也是最多的,你知道我低三下四的向别人借钱时有多卑微,你倒好,一天到晚就在你那田里待着,不会帮我一些,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周育仁挠了挠头,有些心虚,“哪里啊媳妇,我这哪里是故意的,我这不忙着嘛。” 周天富赶紧说道,“爸,妈,你们别聊了,赶紧替我想想彩礼钱怎么办,我真的很喜欢槐花妹妹,想娶她做老婆,而且这四千块钱在最近的村子里已经算少的了,你们再想想办法凑一凑吧。” 程锦溪现在一提到彩礼钱就头疼,“儿子啊,我现在能借的都借了一些,你舅舅你二姨他们借了好几百,还有你大伯他们也借了好几百,附近邻居或多或少也借了不少钱,再加上我们家原先的一千来块钱,这东拼西凑也才凑了两千一百块,这还有一千多块钱,将近两千块钱,你小姨那边拿不到钱,我们还能找谁借钱,谁还愿意借我们那么多钱呢?” “说来说去,还不得都怪你小姨,不就两千块吗,借都不借,明明她能借的,只要拿到这钱,儿子你的彩礼钱就有着落了,但是不借,夸我还对她那么好,真是个白眼狼一个!” 周育仁听不下去了,他碰了碰程锦溪的手,说道,“行了行了,你少说几句吧,你小妹也不容易,离婚的女人在村子里会遭受多少非议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身上能有个几千块防身也是不错的,而且她无儿无女,不是说怀孕不了吗,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依靠,我们起码还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程锦溪听后立马反驳道,“呸呸呸,你在说什么瞎话,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小妹生不出孩子,不是她的问题,是那个叫李进的问题,我小妹能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改天我给她介绍个好人家,她肯定能生出来,最后也能有个依靠。” 说完这番话,程锦溪彻底愣住了,她好端端的要帮程锦潇说这么多干什么,就是白眼狼一个,不值得自己这么费心费力。 周育仁无奈的笑了笑,“你看你看,你虽然说你小妹是白眼狼,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帮她说话,姐妹就是这个样,闹一闹没过一会就好了,毕竟你们断了骨还连着筋,亲姐妹呢,关系不是一般人能比。” “况且,我们向你小妹借的也太多了,你看看,你向二妹,大哥他们借个几百块钱,结果你向你小妹借两千块,本来你小妹身上就没什么钱,你把这些钱全都借完了,等日后你小妹要钱了,我们又给不出来,这该怎么办,按照我说的来,我们就向你小妹借个几百块钱就得了,剩下的钱我们再好好的想想办法吧。” 程锦溪听完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程锦潇确实有跟自己提过,两千块不会借,但是却可以借个五百块。 但当时自己太生气了,压根就不想理会程锦潇,而是直接跑到王氏那边闹。 周育仁见程锦溪听进去了,也不再说什么了,而是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对着周天富说道,“天富,你也别怪你小姨,你小姨不容易,也别怨你妈借不到钱,这些天来你妈为你的事忙活了那么久,也是不容易,你要是有本事你就自己去借些钱,要是实在是借不到,那就等有钱了再娶媳妇吧。” 说完,周育仁就打算睡觉了,忙活一天了他是真的困了。 程锦溪看周育仁睡的正香,一时之间气不打一处来,用脚踹了踹周育仁,“睡睡睡,你就知道睡,问题不知道解决,大道理倒是讲了一大堆。” 但不得不说,周育仁说的这些话,程锦溪确实是听得进去了,她也郁闷的躺下睡觉去了。 “天富,先睡吧,走一步算一步,过几天妈再帮你想想彩礼的事。” 程锦溪睡觉前对周天富说道,说完后就闭上眼睛,但脑海里满是今天王氏赶自己回去的画面,还有程锦潇不愿意借给自己金项链的事,她晚上翻来覆去完全睡不着。 周天富烦躁的挠了挠头,满脑子都是他的槐花妹妹,但是家里凑不出钱给他娶媳妇,他再着急也没用。 最近的几天,程锦潇也不去城家,遇到程锦潇时也不说话,只想避着她,自己在一边生气,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王氏和程锦潇。 好几次程锦湘来找程锦溪谈话,“姐妹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大家互帮互助,互相谅解,大姐,你也别跟妈和小妹她们置气了,你那天走之后,妈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很久,她不让我进房间,但是我是能看得到的,连饭都不愿意吃。” 程锦溪一听,心里一惊,她觉得不太可能,“锦湘,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在我走后,妈真的哭了很久吗?而且连饭都吃不下?” 那天程锦溪去找王氏就是想让她站在自己这边来,而且自己也是被气急了,但她也没想到,王氏不但没帮自己说话,还叫她不要找锦潇借钱,程锦溪瞬间心冷,跟王氏吵了起来,骂她偏心,最后被王氏给赶了出去。 但是她更没想到的是,在自己走后,母亲哭了一个下午,晚上还吃不下饭,一时之间程锦溪有些愧疚,母亲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又不吃饭,那身体不就更糟了。 “那现在呢,妈她有好好的按时吃饭吗?” 程锦溪忍不住担心道。 程锦湘无奈的笑了笑,“大姐,你看你,你也是在意妈的,妈也是在意你的,但是你们都嘴硬,谁也不肯低头认错。” 程锦溪想起王氏偏心程锦潇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不满的嘟囔道,“妈在意我?我看没有锦潇在意的多吧。” 程锦湘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大姐心里一直不满,毕竟母亲从小到大宠锦潇宠的比较多。 程锦湘只好劝道,“大姐,那是妈放心你,你已经成家了,有三个孩子了,未来是有依靠的,而妈放心不下的就是锦潇,你我都是知道的,锦潇离婚了还没孩子,未来是没保障的,妈现在瘫在床上,又没能力帮锦潇,她肯定会为锦潇顾虑着多一些。” 程锦湘说的这番话很有道理,程锦溪承认程锦湘说的是没错,心里有些小小的懊悔,当时她就不应该意气用事,然后跑到王氏那边去闹,她也觉得自己几天前向程锦潇要走两千块有些离谱。 两千块确实是多了,但程锦溪脸皮薄,并不愿意先去认错。 程锦湘叹了一口气,她也劝过小妹,而锦潇就像面前的大姐一样,低着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真是两个别扭的人。 而赵大鹅这边,她已经坐上了祥子的车,去县城里面。 她的康熙泉水被蔡小凤推广到好几个单位那边,很多单位领导尝了这都直呼好喝,不少人下单每个月送个几十桶水送到单位里。 现在赵大鹅进县城,有一个原因就是收钱的,而那些单位领导在知道康熙泉水背后的老板是一个七岁小娃娃,都好奇起来了,谁也不相信一个七岁小娃娃能做的起来这康熙泉水,他们都想看看赵大鹅长什么样,是不是真的七岁女娃娃,于是几个单位领导一合拍决定互相吃个饭,叫上赵大鹅过来,瞬间把康熙泉水的钱给结一下,还能谈谈后面的生意什么的。 县城里跟农村相比,更大更繁华,随处可见的都是四五层楼的高楼,还有许多的店铺,来来往往的三轮车,自行车,少数的四轮小轿车,还有不少小贩在旁边叫卖。 赵大鹅很少到过县城里,这样的热闹让她不禁眼前一亮,看着车窗外面的场景,新奇感让她今天格外的兴奋。 祥子开车开到了一个酒店旁就停下了,赵大鹅看着这比较高档的酒店,心里有些拘谨,深呼吸一口气,赵大鹅让自己不要太紧张,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自然一些,不能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走进酒店里,祥子说了预约的包间号,就有人带着祥子等三人来到包间,里面坐着五位,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穿着比较朴素,其中还有一位赵大鹅的熟人邝守义。 邝守义见到赵大鹅来了,眼前一亮,立马向旁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小老板,我就是在她那边买的康熙泉水,她现在也的确七岁,我不骗你们吧。” 赵大鹅也介绍自己道,她不紧不慢说道,“各位好,我是康熙泉水的老板,我叫赵大鹅。” 说完这些话后,赵大鹅心里是有点紧张的。 另外四个人全都一副好奇的样子看向赵大鹅,其中一副胖胖的矮矮的中年人,他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大鹅,“还真的是那么小的孩子,才七岁大吧,跟我那个小孙子差不多大,人家七岁就已经做起卖水生意了,而我那孙子还在沙子里玩泥巴。” 另外一位高高瘦瘦的中年人说道,“那可不是,我那小孙女,八岁大,比这小朋友还大,昨天用画笔往我手臂上画画,擦都擦不掉把我给气的,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稍微一凶就开始哭。” 蔡小凤跟赵大鹅耳旁小声介绍道,“老板,这两位是两个大厂的采购员,高高瘦瘦的叫刘建国,矮矮胖胖的叫刘建军,他们是一对兄弟。” 刚开始的时候,蔡小凤是到刘建军的工厂那边推销康熙泉水的,后面刘建军觉得这泉水味道不错,又把她给推荐到了刘建国的工厂里,就这样,蔡小凤做成了两个大单。 另外一位是比较和蔼的,年纪在这群人里是比较大的,两鬓旁边有些白发,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可比我们老一辈的厉害多了,我教过那么多学生,这还算是正常的。” 第二八七章 蔡小凤又接着向赵大鹅解释道,“那位是咱们县里小学的校长,叫高永强。” 另外一位穿着比较得体,衣服面料一看就是很好的,但气质随和,他乐呵道,“这小朋友一看就很有前途,未来可期啊。” 蔡小凤对着赵大鹅介绍道,“那位叫卓军,是一位衣服工厂的老板,白手起家,厉害的很。” 听完蔡小凤说的话, “晚晚姐,你怎么又过来了?”顾嫣嫣看到姜晚,赶紧是坐直了身子。 看着恶狠狠看着自己的店老板,凡杨一时有些懵,心想难道自己笑错了吗? 三人听到凡杨的话,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说凡杨说的是事实,但是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两者进阶后的加持,没有想到体形庞大的蛇形巨兽,居然比林轩还要厉害。 虽然夜酒等人早就猜测这件事是元绣暗中布下,但此刻见到她坐在轿里仍是又惊又疑,一来元绣控制皇帝,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以免在人前暴露,可见她是一个十分惜命的人,怎会亲身来到这、并且坐上了花轿? 王八蛋要微微低下头才能直视那双湛蓝色的眸,扯了下嘴角,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二人咣当一声就砸下了这么一个大坑,楚歌还好,林郁城的话,可就是赔的连裤衩都不剩了。 在上菜之后,夏雪看着坐在那里演奏的人,跟张伟说着这样的话。 校长放心好了,他们很乐意的,因为他们也能听到凡杨讲课,做一些事情,他们还是很愿意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所有人都欢迎的人,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他们知道了眼前这个大姐姐就是傻子,显得异常兴奋,叽叽喳喳的跳了上来要她抱抱。 不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那就是将真正的「幕后黑手」给引出来。。 “会长,你来一下。”安向清冲着苗月心勾勾手指头,苗月心走到安向清身边。 京都上面也在忙碌个不停,一方面对于秦岭的研究更加紧急,一方面对于李万轩,一直监控着他那里的动静。 迷迷糊糊中,裴灵溪像是得到了安抚,手臂上的力气渐渐放缓了下来,呼吸也慢慢趋于平静。 杨萧然当然不以为意,他有着比养息决强大无数倍的神元决,岂会在意这养息决,但是他又不愿意暴露神元决的存在,这倒不是杨萧然不相信吴昊,而是知道的人多了,终会有一天传出去。 让她下定决心整容的原因,是裴灵溪参加了“未来topstar”的选秀节目,她也随时关注着他的动态,看着台上愈发闪耀的裴灵溪,看着现场越来越多为他挥舞银光棒的粉丝,她更加自卑,觉得现在的自己配不上他。 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苏韵楠觉得胃里很难受,刚吃的食物正在胃里不断翻滚,于是她起身,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房间,前往厕所。 苏韵楠此刻只想马上和面前的制作人交换衣服!她抽动着嘴角,轻声发出“呵呵”两个字,便继续和制作人确认节目环节的相关事宜,直到其他mc都来了,制片人才绕过她,走到他们身边,挨个叮嘱。 车队在一处山谷中停下,找了有岩壁突出,正好如屋檐般能遮风挡雨的山洞处,在那里点燃了篝火,一行人围着篝火,兴奋地讲着这几年来的辛苦与收获,以及那回家后的期许。 安蓝瞪了他一眼,他笑嘻嘻地端过粥。刚出‘门’一把红伞出现在了视线中,那伞上沾了不雪。云姑手里拿着食盒,自子敬走后她每天早上都来给白殷衣送餐。 厅中众人却是没想到今曰之事演变成这个场面,这比那什么慈善会好玩多了,也刺激多了。 刚刚的意外让北地人们也身陷险境,这让先前尼寇莱对史莱斯的威胁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尽管自己在对方面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示好与联盟的提议,但伦巴大公依旧大度地拨出两千人,这些人里的常备军将在路途中保护泰尔斯,征召兵则在路途中渐次解散回乡。 或许此番姿态对他也有刺激之意,但真正令他愤怒的。还是叶青篱对枫晚城主的那种尖酸的“不敬”。 刚才说谎的时候那可是连眼睛都没眨,神情都配合的非常的默契。 “是他?”许绍言瞪大了眼睛,央视台长亲临,就为了一个抗战剧,他不知道是该说孔令宇看得起自己还是他没了信心。 茶点许绍言留下一些,其余的让老七给西江月送去了,打电话给林玉强,让他去沪上搜罗一下,有没有大楼出售,合适做纪念馆的。 “人族的那家伙,不好惹,这次,我们就让鬼椒王去试试,我倒要看看鬼椒王有什么本事能将光影城拿下。”黑狮王说道,在他说话的同时,鬼椒王也是带着几个亲信来到了这里。 而在奉仙居的门口,王管家望着被自己紧紧控制的战局,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还没等他捋清头绪,就被蓝星儿一个饿狼扑食的扑到在床上?额……为什么晚起的鸟儿却被虫吃? 正当艾伯特·泰勒和田村成美不甘示弱,继续凝聚灵力,准备爆发下一轮的攻击之时,远处便有着两道灰白色骨牢疾驰而来,朝着两者笼罩而去。 第二八八章 想通了这一点后,赵大鹅就有了做水厂的打算,做成矿泉水,卖给更多的人。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钱要一点点的赚,路要一点点的走,急不得的。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赵大鹅可不想一下子就来个质的飞跃。那样很容易闪着腰。 对于提醒自己的人,赵大鹅态度诚恳的向卓军道谢道,“卓军叔,谢谢你的提醒。” 郑典把6点可分配的点数全部加在了攻击上,因为郑典目前有个最大的缺陷就是“弹药瓶颈”。在没有弹药车之前,只能通过提高杀伤力来解决这个问题。 疯老头的心中,正盘算着。中天君的话也没有错,看来他是铁了心相信他了。 不过林奕只是高兴了一阵,这只是暂时解去毒性的丹药,还不能完全将身上的毒解掉,管不了那么多了,除了每日疯狂的修炼外,林奕将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炼制那解毒丹,以备不时之需。 有人愤怒了,有人绝望了,有人哀求了,但什么都无法让这六颗冰冷的心脏柔软下来。 虽然面前的青年隐藏的极深,但是璇儿清楚地知道此刻面前的青年之所以这番表现,完全是因为自己口中的“寿王府”三个字。 “琴师傅,我做梦都在想跟您学修仙,您收下我好吗?”此刻,胡宝生的脸上充满真挚的表情,为的是见到传说的仙丹。 “王公公,这里的事情你可做得了主?我姐姐怪罪下来,谁来负责?”慕容复竹道。 血红的云朵迅速聚拢,天空中雷声滚动,船上顿时爆发出一阵惊惶的叫声。 为什么会这样说呢,苍龙在村里潜伏很久,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它危害着村民们的生命,可愚昧的村民都蒙在鼓里,毫无知觉。 宋瑞龙和苏仙容刚到林东山家的门口,苏仙容就看到金银发手中拿着一块布,布里面好像还包裹着一样东西。 薛凝兰此话一出,薛夫人哪里还能不明白,这薛凝兰是合着段青茗一起,绕着弯儿来劝她呢? 寒冰天湖是野蛮人时代守护的圣地,这里平时是不会有人来的,只有偶尔在祭祀的时候,野蛮人才会聚集在这里祈祷。 广场上所有的村民们都瞪大了惊恐的眼睛,抬头望天,一脸的吃惊状。还没待这些人反应过来,倾盆的大雨如同瀑布一般劈头盖脸地泼了下来,一个个的大雨点如同冰雹,砸在脸上痛不可当。 “哈哈哈、、、你我兄弟合作,未来灰骷髅的天下将是你我兄弟的。”铁屹心情大好叫嚷道。 “杨董真是一个聪明人。难怪费忠不是你的对手。杨董的意思是准备放我走了?”阿豹盯着杨帆,问道。 “什么?我哥哥死了?”杨宛如听见斯蒂夫将军突然说,杨承志死了,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辰星知道,这就是神圣之力药剂的效果了,神圣力量药剂不但能使使用者的每一次攻击都附带圣光之力,还能让使用者本身力量有一个明显的提升,是一种非常牛逼烘烘的药剂。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师父的仇我却不能不报。我迟早会砍下码头帮贼人的头颅来祭奠我师父的在天之灵。”梅若兰狠狠地说道。 可以看到,在白逸的口中出现了一道奇异的光华,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漩涡,吞噬一切。 “姜姑娘有事开口问便是,这钱我们断不会收。老太傅为官清正不阿,我等都是仰慕得紧的!知道的必会如实相告。”那二人竟一起推脱起来,面色倒不像是作伪的。 第二八九章 但是赵大鹅隐瞒了真实收入,实际上这个月的收入有五千多,而且还有上个月的存款,她有八千多块,但赵大鹅没有实话实说,不是说程锦湘不可信什么的,而是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总会有那么几个眼红的找自己借钱,到时候不还钱了,那关系闹僵了,对谁都不好看。 程锦湘揉了揉眼睛,看着这存折,这上面金额真的实实 而且,从整个比赛的过程来看,他们是一直压制着益州队,获胜的方式,也基本上是堂堂正正,没有耍什么花招。 心生不安,而且现在卓尔游侠还处于魔免时间,他的天怒法师也帮不上太大的忙,蒋成林干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反而观察起对手的动向。 看着众多逐渐靠近的高级恶魔,洛奇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恶魔本来就在找他。 叶云乐打算默默地看着秦凡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是个坑,立即把他换掉。 接下来一段时间,长孙除了照顾几个孩子之外,其它的精力全部投到了给太子选妃上。 既然三大联盟一位吃定自己了,那洛奇就并不介意给他们来一些惊喜。 这个律法,使得木叶再度获得了大量慕名而来的平民,大量增长的人口,为木叶忍校和各行各业输送了很多人才,木叶更加繁荣鼎盛了。 “主人,她学会了隐身术。”混沌回源说着啧啧了几声,几天不见,竟然学会了这种高级异能术。 “邪王爷,比脸皮厚,就服你!”叶筱宛向着墨修宸伸了一个大拇指。 在艾琳娜伏击艾莫的时候,芙蕾妮却在暗中的设计,直接就让他们这些叛徒死伤了一半,所以很多魔法师都不认为艾琳娜能够继续担任他们的领袖,特别是艾琳娜马上就要结婚了。 许言在一边搭帐篷,宁玄则是自己在一边开始生火,晚上温差比较大,生个火也能够防止野兽的袭扰。 还是乔醒的话管用,这一句话就让乔老爷打消了继续给乔莹莹说亲的念头。 宁玄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孙雨的问题,但是他已经告诉了孙雨一切。 不像他家传承下来的那些兵器,难不成这人真的和自己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在这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金色的面板浮现在他的眼前。 古磊接到电话后立即对贸易商说了一声,实在对不起,因为有点急事,这次洽谈就到此,下次再继续谈吧。说完后立即开车前往火车站。 以路易现在的杀手等级,只能接取白级任务,积分大致在十点到一百点之间。 不过还好,顾三秋总算是从其中扒出了闪烁着岩元素光泽的物品。 有一次,也许是一种偶然的意外,她背着一个沉重的包箱过船走桥时突然失脚,突然间色跌落到河里。古磊正好在船上,他毫不犹豫即跳下河去,用全身的力气把田香和包箱一起救上船来。 “哪来这么多废话?让你调你就调!”导演说话声顿时大了几分,搞得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趁着他们都出去的时候,赫连泽给了一个眼神给杜庭,两人就偷偷的溜了进去,一脚把杜庭给踢了出去,凶巴巴地对着他说话。 此刻的秦泽眼神犀利,面色阴冷无比,毫不夸张的说,就像死神一般。 后面的话便都塞进了嘴里,因为,这菜,确实是做的十分不错,不错到,好像她在说一遍这菜不好吃,就要天大雷劈一样。 第二九零章 当时程锦溪去找程锦潇谈借钱时,程锦潇就有明确表示过不能将所有的钱借给自己,但是可以借个大几百块,而自己当时正气上头,什么话都听不下去,越是这么想,程锦溪心里也不是什么滋味,但她也做不出低下头去向程锦潇道歉的事。 “大鹅,大人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的意思,大姨都知道,但有些东西是说不通的。” 就在此时突然间有人开枪了,枪声明显是经过消音处理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听得见。 在屋里转了一圈,下午准备出门,刚回到魔都的出租屋里微信上就受到了一条好友信息。 今个儿不同往日,宋玉仁非常罕见地没有发火,并且,还面带着微笑,走到冯德彪的身前,一本正经地提议道:“冯德彪学员,你心里头不服气,本教官可以理解。 密集的拳风形成了强力的能量炮轰向了长安,这一招那是没有任何的死角的,看看这个男人这一次还能做什么? “混账,没有令牌,胆敢私自入我妖界,找死不成?”为首妖修的杀气愈发浓重。 何况林辰占据天时地利,对海域有着独有的适应力,完全可以借于周方海流的波动来掌握剑飞扬的剑势轨迹。 在此之前,海军高层内部其实就已经有传闻战国准备退位的消息,但真当这个情况宣布出来时,无疑还是引起了许多将领们的诧异和震惊。 “少主,这是土帝箍,你收好!”土敦煌双手捧起土帝箍,向着君一笑递去。 人气值五万以上便会获得称号“魅力偶像”,对应的奖励是妲己的皮肤魅力之狐和自己的一千点积分及三个荣耀宝箱,这是一个很丰厚的奖励。 我手一抹,石洞就被堵上并抹平了,几乎没有痕迹,相信过一段时间经过海水冲刷,就会完全没有痕迹了。 “萧长老,我昨日听到消息说那段英飞未死,你该如何解释?”鬼姬望着为之人,先开口道。 “行了,人家不让你去你就别去了呗!!又不是什么好事你非得跟着掺和什么玩意,老老实实的跟着我回饭店得了……”韩看我是铁了心不能答应,所以他拉着老扁劝了一句。 要说没人羡慕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大臣们有看法没有办法,因为这是人家上战场一刀一刀杀回来的功劳,要是有证据证明吴熙是敌国派来的奸细的话,那么他现有的荣耀,就会全部被拨回,一夜回到解放前。 “潇潇子道长客气,贵派今年竟然让你来山下迎客,我们这些远来打扰的,才应该过意不去。”说话的正是那黄杉道姑。 唰啦!月海的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入卡斯特罗的部队,卡斯特罗被爆炸的震动振得扑倒在指挥台上。 关羽来到白檀城,守门士卒还未说明白,关羽大刀一挥,不顾士卒疲惫,向前冲去。因为关羽也看到了悬在半空的灯笼,那是带有刘泽标志的灯笼,身为吉州大将,这是刘泽遇到敌人的信号,能不着急吗? 万青炎的人开始纷纷选择一处地方,走进之后,就怔怔的看着亭台轩榭的四个柱子。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看着若梦,既然说了这次让若梦主导,我就不能主动出手,除非若梦要求我出手。 “别退后!给我打!”韩达认为敌军立足未稳,想用锋矢阵一口气冲出去,可是他真的比雷蒙特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