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我替嫁杀猪匠，全家肠子悔青了》 第1章 替嫁 “江家的礼钱已经送过来了，沈如云，不论如何今天你都必须给我嫁过去，别给我们老沈家丢人！” “江云州虽然是个残废，但江家破船还有三斤钉，只要你好好伺候，日子总不会太难过。” 面前长相刻薄的老妪指着沈如云的鼻子，眼底是掩藏不住的嫌恶，装作语重心长的劝说。 一旁看起来年轻一些的妇女冷哼一声，“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哪个好人家愿意娶你这废物回去当个花瓶供着？” “你哪一样比得上你妹妹？还敢肖想陆家的婚事？撒泡尿照照自己！” 沈如云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家人’，内心除了作呕，没有别的波澜。 准确来说，这屋子里的其实是原主的家人。 她穿书了，在探索远古原始森林寻找稀有矿石的途中意外身亡，再醒来，原主投湖自尽，一命呜呼，她的灵魂就进入了这具身体。 现在刚刚从湖里爬出来，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换一件干净的衣服。 就被这群人堵在屋子里质问责骂。 原因跟原主寻死有关。 沈家说了两门亲事，江家的残废和陆家的杀猪匠。 分别给原主和妹妹沈清月。 原主从小到大不受宠，只因为她出生没几天，爷爷进山出了意外，连尸体都找不回来，沈家人认定是她克死的老爷子。 打骂和饿肚子都是家常便饭，苛待都是日常。 原主还有个鲜明的对照组，沈清月出生时老太太在外捡到二两银子，所以大家将她当做福星对待。 沈清月每每得到家人的宠爱，都会得意洋洋的跟沈如云炫耀，刺激她，明里暗里装模作样给她穿小鞋。 长久下来，沈如云不知不觉中患上忧郁症，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如今两门婚事，陆家是香饽饽，江家则是臭狗屎。 江家的条件在大丰村算得上倒数，家中只有一个江云州，不仅病恹恹的，还是个残废，苟延残喘的活着，家里更是没有一点收入。 当年沈清月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熬过去，老爷子去江家借的钱，才把她救回来，也因此许诺，等沈清月长大后，嫁给江云州报恩。 老爷子当初正是看上江家是外来的，有点家底，想着沈清月嫁过去能过好日子。 谁料，自从江云州残废后，江家的钱都用来给他治腿了，偏偏还不见半分效果。 江家二老更是日夜操心劳累过度撒手人寰。 如今只剩下江云州，嫁过去不仅要照顾一个残废，还要肩负起赚钱养家的责任。 一桩惹人眼红的好婚事，变成了令人避之不及的晦气。 可当初许下的诺言也不能反悔，否则江家报官或是闹起来，他们沈家在十里八乡都没有脸了。 沈清月说什么都不愿意嫁，于是沈家人就想到了让沈如云替嫁。 反正跟陆家说的亲，她又不知道是给谁说的。 对沈清月来说，虽然陆九霄是个粗鲁的杀猪匠，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但跟着杀猪匠至少顿顿有肉，他赚的钱应该也不少。 在大庆村算是很好的一门亲了。 至少跟江家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于是乎，一家人就合谋算计起原主，逼着她替嫁到江家去。 面对一家子极品，沈如云用力的翻了个白眼，反唇相讥。 “说的那么好听，还大户人家，那么好的条件，娘你是不是都动心了，想嫁过去了？” “从小你们就教我，好东西都要留给妹妹，让给妹妹，眼下那么好的亲事，还是让给妹妹吧，她才是享福的命。” 按照书里第一部分剧情，原主嫁到江家，过了五年的苦日子，照顾丈夫，还要一天干几倍的活养家，累死累活，才勉强能吃饱饭。 不过，五年之后，反转来了，京城江家寻来，说江云州是他们流落在外的小公子，把原主一起接到京城，从此过上了富贵奢华的好日子。 反观沈清月嫁给杀猪匠陆九霄后，刚开始确实是风光快活，不用种地干活，每天上镇里吃喝玩乐，只需要照顾三个孩子即可。 可是沈清月后来嫌弃几个孩子是拖油瓶，又不是亲生的，她看哪都嫌弃，她想跟陆九霄生个孩子，陆九霄却迟迟不肯碰她，连圆房都没有。 村里开始传闲话，说沈清月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生不出孩子，时日一长，沈清月心中积怨，对几个孩子更差。 后来被陆九霄发现她虐待孩子，一怒之下休回娘家，还送去见官。 按理说这种事官府可不管，可沈清月却锒铛入狱好几年。 放出来后，听到原主在京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沈清月嫉妒得心理扭曲，差点气死了。 可是…… 沈如云想到书里原主嫁到江家后受的那些苦，即便后来被接到京城，也被人鄙视，表面风光背地凄凉，江云州对她不管不顾。 她说什么都不会嫁给江云州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沈母听到沈如云居然敢反抗，眼珠子瞪得比铜铃大，抬起手打过来。 “贱蹄子，你居然敢这么说你娘？看我不打死你！” 沈如云抬手，抓住沈母的手用力一甩，后者趔趄着差点摔倒。 霎时间，沈父沈母以及一干兄弟姐妹都震惊的好似见了鬼。 那个任人揉捏的窝囊废居然敢反抗了？她吃错药了吗？ “我只说一遍，当初说答应嫁给江家的是沈清月，跟我沈如云没有半点关系，我是绝不可能替嫁的，非要逼我，我就把你们做的这些龌龊事都说出去！” “让老沈家列祖列宗都抬不起头，以后别人戳着你们脊梁骨骂，想让我背锅不好过，那就都别活了。” 沈如云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令沈家人闻之色变的话。 老太太气到红温，脸上的沟壑都变得扭曲。 而就在此时，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一直坐在老太太身侧的沈清月唰的一下站起来，小脸煞白。 她猛的说道，“爹，娘，奶奶，我不要嫁给陆九霄！” 第2章 洞房 看沈清月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做完一场可怕的噩梦。 只有沈如云突然反应过来，沈清月之所以会那么反常，是为了什么。 书中前部分剧情只是一个简单的交代，重点是后部分剧情。 沈清月，就是书里的女主。 第一世她做错了选择，重生后，她毅然决然选择嫁给江云州，决定夺回原本该属于她的人生。 而沈如云则是嫁给了陆九霄。 沈清月跟着江云州，其实也并没有特别上心的照顾，只做到了最基本的，保证他吃穿。 至于他的腿，根本理都不理。 五年后，她如愿去了京城，却发现事情跟她所想完全不一样。 因为是乡下来的，走到哪都被人瞧不起，指指点点。 沈清月心中不甘，开始埋头苦学，补习了所有世家贵女学习的技能和知识。 可夫妻貌合神离，还是令她沦为笑柄。 沈清月又开始攻略江云州。 男主江云州，落魄时蜗居小山村落躲避灾祸，不慎落下残疾，回京后成为某位皇子的幕僚，出谋划策助他夺嫡。 最后成功当上权倾朝野的宰相。 男女主在经历重重磨难之后心意相通，恩爱白头。 这本书讲的故事大致如此。 小山村里的生活，只是一笔带过，五年后才算故事的开始。 此时此刻，八成就是沈清月刚重生回来的节点。 她像书里写的那样，当场反悔，不愿再换嫁。 原本说好该她嫁到陆家，打死她都不愿意，最后只能让原主替嫁过去。 可以说，原主在书里，就是妥妥的炮灰。 两世都是替嫁，没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第二世嫁给陆九霄后，因为陆九霄粗鲁暴躁，是个糙汉莽夫，整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他一个眼神都能吓到原主。 两人根本无法沟通，于是作者一笔带过，把原主写的忧郁症发作没两年就踏上了黄泉路。 捋清楚后，沈如云抱着手臂，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静静的看戏。 只见沈清月神色焦急又惶恐，“爹娘，奶奶，我要嫁给江云州，让沈如云嫁陆九霄！” “打死我都不要嫁到陆家。” 向来疼爱沈清月的老太太心疼的问道，“月月，你说什么胡话呢？江家那种条件……奶奶舍不得你过去受苦！” “反正陆家也不知道你爷爷和江家的约定，虽然是续弦，可你嫁过去不用侍奉公婆，你一人当家做主，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沈母和沈父也苦口婆心的劝她。 然而沈清月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凭沈家众人磨破了嘴皮子，她都不肯。 沈老太太在内，都怀疑沈清月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就在他们费尽心思劝解沈清月的时候，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出现在沈家小院中。 原主的两个弟弟最先发现，霎时间脸色一变，由内而外的散发出几分畏惧。 “奶、爹娘，陆……陆家来人了。” 什么？ 老太太身形一晃，险些站不稳，紧抓住沈清月的手。 陆家来人，沈清月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沈父沈母更是用气愤极了的眼神死死的瞪着沈如云。 好像是她用手段抢走了沈清月的好婚事一样。 沈如云唇角微勾，眼神清亮动人，轻飘飘的语气却带着几分逼人。 “如何？妹妹可想好了，嫁还是不嫁。” “我不嫁！沈如云，陆家的亲事本来就是你的，别想让我替你！” 可笑，从头到尾，一直是他们在逼原主。 现在反倒像是原主做错了事。 沈如云回头看了一眼，院中的男人身材颀长魁梧，衣服应该是新裁的，粗布遮不住他流畅的肌肉线条。 从臂膀到小腿，每一寸都充满了力量感。 脖子而上连带着脸庞，都是充满健康气息的浅古铜色。 五官不算俊逸非凡，但也是端正硬朗，线条轮廓清晰。 尤其是一双眼睛，黑的发亮，仿佛会说话一般，与他沉默的外表形成了对比。 最重要的是，光是站在那，力量感与男人味并存。 只一眼，沈如云感觉心脏有力的跳了跳，控制不住。 看到陆九霄腰间系着的红腰带，沈如云转过身一把扯过桌上的红盖头，盖在自己头上。 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八抬大轿，她自己为自己披上红盖头。 腰杆笔直，落落大方的跨出了沈家的门槛。 走到陆九霄面前，轻轻抬手。 陆九霄黑色的眸微动，视线落在女孩露出的半截洁白手腕上。 不知为何，他突然生起一丝紧张。 沈家好像说要嫁过来的是二女儿，怎么临时变卦了？ 但一想到刚刚女孩看自己的那一眼，陆九霄喉结滚了滚，怀疑抛诸脑后，无法拒绝的握住沈如云。 第一感觉，好小，好软。 好似云朵棉花一般，柔若无骨。 陆九霄冲呆若木鸡的沈家众人微微颔首，没多说一句，带着沈如云就走了。 大丰村贫瘠落后，成亲没那么多规矩，两家商量好后，过了礼金，敲定日子，男方来接人。 不过像陆九霄这样，一个人来，又一言不发的，还是头一遭。 完全感觉不到成亲的喜庆。 相反，他在的时候，众人心头都感到一股压迫。 连老太太都感觉呼吸不太顺畅，直到他身影不见了，才缓过来。 或许是常年杀生染了几分煞气。 “娘，你真让那丫头把清月好端端的婚事给抢了？”沈母嫉妒又不甘的说。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那能咋办？月月这丫头……唉！” 老太太扭头回房，一句话不想再说。 沈清月不以为然，高抬着下巴，像一只高高自傲的母鸡。 重生一世，她绝对不会再犯上一世犯过得错误，她要给江云州当妻子，以后过上富贵美好的生活！ 而沈如云，就嫁到陆家那个臭水沟，吃尽苦头，含怨而终吧。 沈清月好像逃过一劫，面对家人的质问，她懒得解释那么多，兴高采烈的去准备嫁江家的事。 好烫！ 一路上，沈如云内心只有这个想法。 男人的手上温度滚烫，沿着指尖一路烫到她心尖。 沈如云觉得很奇怪，明明前世的自己有障碍，对谁都冷淡至极。 可面对陆九霄时，只是拉拉手，心跳就如小鹿乱撞…… 回到陆家，突然，眼前出现了亮光，盖头被陆九霄揭开，两人第一次面对面。 沈如云感觉身体似乎在升温，咽了咽口水，第一次洞房，有些紧张，她该做些什么？ 第3章 孩子不行了 沈如云感觉心脏怦怦跳动，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游走在全身。 不大的屋内气温渐渐上升。 她想不明白，前世自己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孤寡了一辈子，怎的一穿越过来，面对这个男人竟然有种无法抑制的冲动？ 犹豫片刻，沈如云细软的手臂直接攀上陆九霄的脖子，她打算遵循内心，冲动放纵一次。 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 反正以后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按照古代的规矩，女人想和离比登天还难。 即便能和离，一个孤身妇人，日子绝不好过。 眼前的男人对她有吸引力，按照书中所写，人品也没有毛病，还听话，有可调教的空间。 好好调教一下，以后搭伙过日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殊不知，陆九霄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同时浑身像是着了火般滚烫。 他知道沈家嫁女或多或少会有些不情愿。 所以打算暂时分开住。 一是为了尊重，二是因为他很忙。 陆九霄刚想制止她的动作， 不料，柔软的唇印在喉结上。 嗡的一下，脑海中仿佛有一团焰火炸开，绚烂且震撼。 眼前的女孩，眼波似水，柳眉如勾，唇瓣娇艳欲滴。 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魅惑。 陆九霄身体僵直一瞬。 床上单薄的帷幔落下，为了喜庆点燃的一支红烛烛火摇曳。 一直到夕阳落山，夜幕降临，陆家主屋里才没了动静。 陆九霄倏地睁开眼，一阵淡淡的兰花香涌入鼻腔，他瞳孔微缩，意识到刚刚的一切都不是梦。 扭头去看，身旁的沈如云似是做梦了，隽秀的眉头紧蹙，眼皮微微耸动。 陆九霄心头说不上是懊恼还是别的。 既然什么都发生了，他必须要对她认真负责，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疏忽了。 陆九霄起身穿衣服，习惯了独来独往的他动作很大，闹出的动静吵醒了沈如云。 沈如云动了动手臂，感觉全身骨头好像被打碎重组了。 酸痛，又有些麻麻的。 “咳咳，”陆九霄才发现她被吵醒，脸上飞快划过一抹愧疚，“铺子里还有事，刚买了两只猪，今夜要杀了明日才能供上货，我得去镇上。” “你好生休息，这些银钱留给你，需要什么坐牛车到镇上买，或是等我回来，你跟我说，我下次给你带。” 为了能让肉铺的货足够新鲜，杀猪匠一般大晚上就要杀猪。 而陆九霄的铺子在镇口，一来一回很麻烦，平常大多数时候他都在铺子里，很少回来。 想必昨天为了接亲，他已经耽误了不少事儿。 底层人的生活就是如此，起早贪黑，辛苦忙碌。 沈如云表示理解，她也不是矫情的人。 “好，你去吧，家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陆九霄感觉脸上发热，像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样，不敢多看她澄澈的眼，“家里三个孩子，需要劳烦你照顾，他们还小，老三身体弱，不能干活。” “好。” 把钱放到床头柜上，陆九霄健步如飞，踏着夜色离开家。 虽然两人交谈不足十句话，但他心底还是浮现着一种奇异的情绪。 陆九霄不知道是为什么，更加下定决心，要好好待沈如云。 回去把肉铺里的事好好安排一下，再招个伙计，能闲下来几日，再回来陪陪她。 毕竟她刚嫁过来，肯定还会感到陌生，紧张。 沈如云可没想到，在外人口中粗鲁没耐心，沉默少言的陆九霄，还会有心思如此细腻的一面。 忽然，眼前闪过男人结实有力的胸肌，沈如云脸蛋红了些。 刚想起来收拾一下，去看三个孩子，突然被手腕上的一根手链吸引了目光。 沈如云惊喜的眼中一亮，这貌似是前世某科技研究院刚修复好的聚宝链！ 据说有连接古今的神奇功能，她本来想参加拍卖，谁料直接穿越了。 更没料到，这手链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沈如云想起来了，刚刚跟陆九霄达到心意互通时，手腕上突然刺痛一下。 难道是因为洞房，激活了手链？ 不等她想明白，意念被推动，沈如云眼前一晃，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是一间小木屋，空间约莫只有三平米，墙上出现一个界面。 【恭喜激活种田聚宝空间，本空间连通古今，可用古代货币，兑换现代物资！】 【激活奖励已到账，赠送一次免费物资，请选择。】 沈如云定睛一看，一包盐，一盒药，一袋面包。 她还没想好要选什么，突然一阵哭声将她的意识从空间里拽了出来。 深山乡野，寂寥安静，这阵哭声显得怪渗人的。 沈如云想到陆九霄离开家之前的交代。 难不成是那几个孩子？ 书里，陆九霄捡回来三个孩子，全都收养在自己名下。 他之前还有一个妻子，不愿照顾孩子，偷钱跑路，被抓住了，后面再没消息。 村子里还有传言说，陆九霄把她丢到山里喂野兽了。 外人对他的评价不太好，甚至有种恶名在外的感觉。 一边想着，沈如云穿好衣服，快步绕过主屋，到另一个房间里。 “呜呜……哥，绵绵她会不会死啊？要不你去找爹爹吧……” 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趴在床边，哭声愈演愈烈。 另一侧，稍大一点的男孩眉宇间充斥着担忧和焦急。 “走路到镇上最少要一个半时辰，一来一回……绵绵只怕不行了，而且，我们现在被锁起来了，出不去。” 沈如云猜测，大一点的男孩是陆九霄的大儿子陆星宇，小一点的是二儿子陆星焰。 床上躺着的，是小女儿陆绵绵。 陆星焰嗷一声哭的更惨。 “他们说爹今天给我们娶了新的娘，哥，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不管我们了？” 否则怎么会把他们关起来一整天，小妹都快病死了！ 陆星焰想到此更是悲从中来，嚎的声音越发大。 “那个女人跟之前的女人恐怕都一样，才不会管我们死活！”陆星宇双拳紧握，提起陆九霄的新妻子，眼底充满怨恨。 “呜呜那我们该怎么办呐，难道要看着小妹死掉吗？” 第4章 坏女人 沈如云就站在他们身后，不难从他们的话中听出对自己的意见。 等陆星宇发现她的时候，陆星宇和陆星焰唰的一下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抵在床边，才不得不停下来。 “你、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听见弟弟的问题，陆星宇感到有些无语。 他猜出沈如云的身份，漆黑的眸子充满敌意，像是狼崽子一样，对沈如云十分防备。 “我应该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坏女人。” 陆星焰瞪大的眼睛里爬上几分害怕，满脸都写着你别过来几个大字。 “你想干什么？” 沈如云没再理会，越过他们掀开霉气浓重的被子。 被子抖一抖，房内灰尘和霉气更重。 她没有表情的对陆星焰吩咐，“去把窗开开，空气如此沉闷，对病人不好。” 明明她的语气很平淡，陆星焰却不由自主的听从。 脚底下垫了一张矮凳，爬到窗台上推开窗。 沈如云探出手，发现陆绵绵体温很高。 由于没有温度计，无法准确测量，估计已经到三十九四十度了。 儿童高烧非常麻烦，尤其还是在古代这种医疗条件不好的环境下。 即便是大户人家，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束手无策。 “她的高热症状多久了？” 一边问，沈如云的意识进入空间，看着兑换界面，咬咬牙选择了那盒大人儿童都可以用的退热缓释颗粒。 银白色的月光钻过窗户洒在沈如云身上，更衬得她肌肤白润如美玉。 即便身着粗布麻衣，都掩饰不住那份娇美，陆星焰看呆了，只觉得眼前的人像仙女一样。 难道真的是仙女下凡，来救小妹了？ 陆星宇倒没有看呆，他紧抿着唇，紧盯沈如云。 没得到回答，沈如云的目光如蜻蜓点水扫过陆星宇。 陆星宇一怔，强装的气势全无，下意识回道，“约莫一个时辰。” “你们俩，去灶房生火，烧一桶热水过来。” 兄弟俩下意识的走出去，生起火才反应过来。 “我们为什么要听那个坏女人的？” 陆星焰皱着眉头，“可是她把门打开了，好像要照顾小妹，哥，她貌似不是坏人。” 唉，自己的傻弟弟还是太单纯了！ 爹上一个娶的女人不也是？ 刚开始时，假惺惺的很照顾他们，事无巨细。 时间一长，就暴露真面目了。 烧水到一半，陆星宇突然站起来，“星焰，你看着火，我去看看那个女人想干什么。” “怎么了哥？” “我担心她想对小妹做什么，爹不在家，咱们俩是男人，必须要保护好绵绵。” 陆星焰大脑一根筋，只觉得兄长说得对。 “那你快去吧。” 陆星宇小跑着回到房间外，他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靠近。 想偷偷看看沈如云在干什么。 不料，刚靠近，听到了轻柔动听的摇篮曲。 如春风一般温柔的声音，带着安抚心灵的力量。 陆星宇猛的一怔，眼眶酸酸的。 从小到大，没有人给他们唱过摇篮曲。 小时候他经常跑到别人家，偷偷趴在墙角听着刘二蛋他娘，唱摇篮曲哄他睡觉。 陆星宇撇撇嘴，心中不屑的想，一定是虚情假意，说不定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他才不信爹新娶的女人有那么好心肠，上一个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陆星宇往里走，看到沈如云不知道在给陆绵绵喂什么。 登时他大喊一声，“坏女人，你在做什么！” 拔腿像个小狼崽子一样冲出来，要打翻沈如云手中的碗。 好在沈如云眼疾手快的躲开了，陆星宇撞在床边。 沈如云没有去扶，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沉了下来。 “你想害死你妹妹吗。” 陆星宇哆嗦了一下，梗着脖子没说话。 “这碗里是能救命的药，只有一份，如果你想让绵绵死的话，就动手吧。” 闻言，陆星宇不可思议的抬起头，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充满了诧异。 “……绵绵喝了这个，能好吗？我凭什么信你？” “你要是敢做什么手脚，等我们爹爹回来，我一定会告诉他，不会放过你的！” 陆星宇身上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敏锐和聪明，不过到底还是个孩子，这种时候只能搬出父亲来震慑沈如云。 原本还有些气头上的沈如云突然觉得好笑。 她知道陆星宇的敌意从何而来，陆九霄上一任做的那些事，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心理创伤。 “行，你就看着我给她喂下，万一有什么问题，任凭你处置，行了吧？” 药有十包，但沈如云还是不能轻易拿出来用，得留着应急。 这样的药在古代可是极其稀缺珍贵的。 陆星宇紧张的一直盯着沈如云，观察妹妹的情况，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趴在床边，直到后半夜，上下眼皮都在打架，还是咬牙撑着。 期间陆星焰提来了热水，沈如云放一块洗脸巾，拧干水，给绵绵擦身子。 这样能够起到物理降温的效果。 大热天的，还是要早点把温度退下来。 陆星焰心中复杂，感觉沈如云身上散发着一股柔和温暖的气息，好像娘亲…… 但他不敢说，怕被沈如云察觉，更怕被兄长骂。 最后靠着小板凳睡着了。 沈如云给他披了一件外衣。 天空泛起暗沉的蓝，床上的陆绵绵眼皮动了动，睁开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漂亮的脸，幼小的绵绵缺乏安全感，本能的贴近沈如云。 “阿娘……阿娘……” 小小的手儿紧紧揪着沈如云的衣领，小脸蛋埋在沈如云脖子里。 沈如云醒来，第一件事先检查绵绵的身体，好在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几天不要再着凉就好。 “绵绵，再睡会儿……” 虽说沈如云已经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但突然多出三个孩子，被人叫娘亲的感觉，还是令她有些不习惯。 绵绵格外依赖沈如云，许是病了一场没有安全感。 沈如云好不容易给她哄睡着了，眼看着天光大亮，折腾了一晚上，她肚子饿得不行。 想到空间里那袋没被选择的面包，更是感到饥肠辘辘。 她来到厨房，查看一圈，除了一点麦麸和馊掉的剩菜，什么都没有。 不对啊？陆九霄做肉类买卖的，家里没有米面，至少有肉吧？他可不像是会抠抠搜搜饿着孩子的人。 沈如云感到很奇怪。 没来得及细想，听见院子里一阵窸窸窣窣鬼鬼祟祟的声音。 她立马拿起手边的菜刀，往外走去。 第5章 让他去退亲 “娘，大早上的咱们这样做，要是被发现了可就完了！陆九霄昨天把沈家那女的接回来了，不好下手啊。” “别嚷嚷，我还有他们家的钥匙呢，陆九霄每次回来都会带不少肉，就算没银子，咱还能拿点肉，反正那几个小崽子被我锁起来了，不会被发现的。”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穿过篱笆墙，悄摸的靠近主屋。 一道记忆如同灵光闪过，出现在沈如云脑中。 那老太婆，是陆九霄最近请她照顾几个娃娃的。 陆九霄很忙，特别特别的忙，三天两头在外跑，根本照顾不到孩子，之前娶了张氏，估计也是为了能有个人照顾孩子们。 谁料，张氏表里不一，背地里虐待几个孩子。 后来陆九霄只能花点钱，让村头的赵家老婶平常过来给孩子做做饭什么的。 沈如云想到三个孩子瘦骨嶙峋，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她刚想提着菜刀冲出去，吓一吓她们。 想了想又觉得不过瘾。 扭头回去，把馊了的剩菜倒进脏水桶里，脏水是收集起来浇菜的。 搅和搅和，提了出去。 赵老婶子和她女儿赵莹莹刚打开主屋的门，想进去拿东西。 沈如云几个箭步冲上去。 哗啦啦—— 又馊又臭的脏水从头浇到尾。 恶臭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赵莹莹平常自诩是村花，特别爱臭美。 两声冲破云霄的尖叫打破了大丰村的宁静。 赵老婶子气的脸色发紫，怒目圆瞪就要冲上来打沈如云。 这时候，一个小小的影子，如同炮仗一般窜了出来。 “两个坏人，居然敢来我家偷东西！” 别看陆星焰小小个子，却有着一身蛮力。 赵家母女本就气的发狂站不稳，被陆星焰猛地一撞，摔了两个大屁股墩子。 顿时捂着屁股哎哟哎哟的叫唤了起来。 小村庄本就藏不住事儿，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立马传遍整个村子。 很快就有人聚集在篱笆墙外看热闹。 沈如云被陆星焰的举动惊了一跳。 主要是他个子那么小，担心把他撞坏了。 果不其然，撞了人，陆星焰眼冒金星，在原地晃啊晃，差点一头栽倒过去。 沈如云赶紧扶住他。 这时，坐在地上的赵婶子叫唤起来。 “你就是陆九霄新娶的媳妇儿？野蛮粗鲁的小蹄子，居然敢用潲水泼我们？” “我今天绝对不会放过你！” “快来人啊，大家伙快来看看啊，陆九霄家的新妇刁蛮泼辣不讲理，目无尊长动手打人啦！村长快来管管啊！” 要说撒泼耍横，大丰村里赵婶子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她的嗓门又大，聚集起来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一般的小姑娘家，遇到这样的场面，早就臊得抬不起头了。 令人意外的是，沈如云一脸坦荡自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赵婶子和赵莹莹。 两相对立，气势立分高下。 赵婶子对上沈如云干净不含一点杂质的眼神，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虚。 不过一看到那么多村民围了过来，她又来了底气。 沈如云见她恶人先告状，声音沉了下来，“原来是赵婶子，天还没大亮，我看到院子里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还在撬我家门，我以为进贼了呢！” “赵婶子，你要是有事找我家男人，大可以敲门，干嘛偷偷摸摸的？” “我家男人昨夜回铺子去了，我一个妇人带着三个孩子独自在家，能不害怕吗？这才想着先下手为强。” “误伤了婶子和妹子，真是不好意思了。” “误伤？！”赵婶子捂着屁股站起来，怒骂道，“我看你这小蹄子就是故意的！没家教的东西！老沈家就这么教女儿的？我也算陆九霄半个婶子，你这样的女人陆家可不敢要，等陆九霄回来我一定让他去退亲！” “沈家家教如何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不会天还没亮去撬别人家门，不知道婶子你想干什么？” 刚刚听赵婶子一面之言，对沈如云指指点点的众人终于弄清楚情况。 还觉得沈如云说的有道理。 谁家好人没事去撬门？ “老赵家的，你这事儿可做的不对，有正经事儿你不能敲门？你去撬门人家没一菜刀把你当贼砍了都算不错了！” “就是，再说了，陆九霄娶的新媳妇儿，他自己都没意见，哪轮得到你说退亲了？” “陆家没长辈，但你一个赵家人，哪来的脸插手别人家的事儿？” 见村民都不帮自己说话，还反过来指责自己，赵婶子慌了一瞬。 连连摆手，矢口否认。 “没有，我没有撬门，我有钥匙！” “之前陆九霄托我照看三个孩子，把家里钥匙给了我……” 赵婶子结结巴巴，这时候突然卡壳。 赵莹莹赶紧接上，“我娘想起有东西落在陆家了，顺便想着过来还钥匙！” “对对对，没错，就是这样。” 母女俩面上无光，不敢去看众人的眼神。 沈如云勾了勾唇，“是吗？什么东西落在我家，我怎么不知道？婶子说说看，若找不到，我可要怀疑你是不是来偷东西了。” “小蹄子你闭嘴！我怎么可能会偷东西！” 赵婶子一着急，胡乱扯了个借口，“我给我孙子打的长命锁，落在你们家了！” 对呀！她前两天干活的时候，把孙子的长命锁收在陆家的柜子里，怕给弄脏了。 现在肯定还在！ “那么贵重的东西，赵婶子居然放心落在我家？” 沈如云心思流转，迈步走进屋子。 有几个好事的妇人进了院子，赶紧跟上。 赵婶子担心沈如云私藏，也屁颠屁颠追上去。 沈如云打开厅里唯一一个柜子。 转过身，让了一个身位，讥讽的看着赵婶子，“什么长命锁？这柜子里空空如也。” 几个妇人伸长了脖子看，果真什么都没有！ 赵婶子闻言如遭雷劈，猛的扑上来，翻来覆去的找。 “不可能！怎么可能没有！我前几日明明放这了！” 那可是花了五百文打的，顶他们一家子三个月的花销了！ 找来找去，什么都没有，连老鼠咬的洞她都抠了一遍。 赵婶子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马上要哭出来。 第6章 搜身，送去见官 赵莹莹也傻眼了。 一个长命锁，虽说不是纯银的，可也花了五百文。 在这个艰苦的世道，大丰村一户人家一个月赚二三百文都算很好的了。 平常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抠搜搜，好不容易才能攒下来钱。 说不见就不见了，赵家母女俩都急疯了。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个小贱蹄子私藏了！好啊你，敢偷我的东西，我打死你！” 赵婶子受了刺激，认为是沈如云偷藏了，气的跳起来要打人。 刚缓过来的陆星焰想也没想就跑出来。 他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女人，还有点害怕。 但爹说过，男人不论何时都要保护家里的女人！ 陆星宇见事态不对，刚才跑去请村长了。 沈如云眸中冷光一闪，躲开赵婶子，趁人看不到的时候，还推了一把。 赵婶子狗啃屎一样摔在地上，差点磕掉牙，额头起了个大包。 “闹什么！都给我出来！” 沈如云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村里能管事儿的人来了。 村长体型偏瘦，身上有一股草烟的味道，长相平平，眉下一颗痣，双眼却很精明，一看就知道是个明事理不偏私的人。 村长孙德贵冷冷的扫了赵婶子一眼，“赵家的，上回你跟别人起口舌，闹得那事儿才过去不久，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村长你来得正好，陆家新妇偷了我给孙子打的长命锁，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啊！” 孙德贵在来的路上已经听陆星宇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陆星宇虽还是个孩子，但条理清晰，孙德贵见过那么多事，又清楚赵婶子的为人，内心对此事已经有了八成判断。 他冷哼一声，“你说陆家的偷了你东西，有什么证据？” 赵婶子一愣，哭嚎都忘了。 证据？她只知道，东西确实放在柜子里，现在也是真的不见了。 除了陆家人，还会有谁？ 陆家三个小崽子，之前被她锁起来了。 陆九霄做不出这种事儿，只有可能是沈如云啊！ “我……我……” 可赵婶子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沈如云这时候弱弱的开口，“村长，赵婶子一大早来我家撬门，现在又拿一个我根本没见过的东西来污蔑我，我才嫁过来第一天，不知道她怎么对我有那么大意见……” “我在陆家无依无靠，只能依靠我家男人，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跟他说说。” 孙德贵一听，眉头跳了跳，陆九霄的脾气可不太好，那眼神带着一股子杀气，像是什么事都做得出。 要是被他知道了，闹起来…… “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处理此事。” “老赵家的，你说你来拿东西，东西可没见着，屋里只剩下陆家的物件，难不成你真是来偷东西的？” “不，不是，我……”赵婶子火烧眉毛，只觉得百口莫辩。 和赵莹莹一起站着，冷汗直流。 “一定是她藏在身上了！”情急之下，赵莹莹指着沈如云喊了一声。 孙德贵眉毛一横，“别胡说！” “肯定是，村长爷爷，是不是她偷的，搜一下她身上就知道了。” “胡闹！你们又不是县令捕快，有什么资格搜别人的身？” 这个时代，女子的贞洁大过天，如果被搜身，对沈如云以后的名声都会造成影响。 众人都觉得赵家母女有些太欺负人了，明明就是她们不占理，还纠缠不休。 纷纷开始为沈如云说话。 孙德贵刚想拒绝搜身的提议，孰料，沈如云坦坦荡荡的站出来，“如果我身上什么都搜不到呢？” 赵莹莹已经吓得腿软，但她还是嘴硬，“东西只可能是你偷的，不在你身上在哪？” 几个看不下去的妇人出来说话。 “老赵家的，你们母女别欺人太甚，欺负人家刚嫁过来？” “陆家没人，可不代表好欺负，陆九霄平常做生意都惦记村里人，咱去镇口买猪肉，那都是便宜价，今天他不在，我们可不会看着你欺负他媳妇儿和孩子！” “就是，还想搜身？你们哪来那么大的脸？” 赵家母女平常在村里风评就不太好，尤其是赵婶子，不仅泼辣还爱嚼舌根。 几乎每一家都被她暗中蛐蛐过。 几个妇人把沈如云往身后一挡，拉开了架势。 在陌生的世界感受到第一抹善意，沈如云内心难免有些动容，把几人都记了下来。 “要是从我身上搜不出东西，那就证明你们是在污蔑我，出现在我家，也是为了偷东西吧。” 此话一出，连孙德贵都有些讶异。 难道沈如云不担心自己的名声？ 沈如云看向几位妇人，“麻烦几位婶子，帮我一下。”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可思议，不过在看到沈如云毫不在意的表情，也没想太多了。 进屋，没多久又出来。 几人指着赵家母女的鼻子骂道。 “老赵家的，你们母女俩真是不要脸，偷东西被抓个正着，还倒打一耙污蔑别人！” “村长，陆沈氏身上什么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赵婶子感觉被锤子重重砸了一下，头晕眼花的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没有……” 那她宝贝孙子的长命锁，到底丢哪去了？ 五百文啊，回去之后，当家的不得骂死她？ 赵婶子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赵莹莹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孙德贵可不惯着她们，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行偷盗之事，村里的风气都被你们败坏了！陆沈氏，你想如何解决？” “我也不知如何才好，我男人不在家，我做不了主，要不然还是直接送去官府吧，毕竟不知道她们偷了什么。” 沈如云淡淡道。 孙德贵微怔，报官可不是小事，到时候还会影响村里。 他刚想劝沈如云。 赵婶子白着脸，嚎叫起来。 “不行！你敢送我去见官，陆九霄饶不了你，姓沈的，陆家还轮不着你做主。” “天老爷啊，陆九霄之前请我照看三个孩子，我任劳任怨，埋头苦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新妇嫁过来第一天，居然要以怨报德送我去见官，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7章 把东西还回来 此话一出，众人心思都有些摇摆不定了。 瞧着沈氏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心肠这么狠！ 送去见官，那老赵家不就废了吗？ 他们大丰村，好几年都没有出过要报官的事了。 而且赵婶子说的也有些道理，她前段时间还给陆九霄看孩子了。 “赵婶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既然嫁过来，就是陆家的人，陆九霄主外我主内，一切事情我都有权利做决定。” “再者，你照看孩子，拿着一个月三百五十文的工钱，每次陆九霄回来，也给你们家带了不少肉吧，而你只需要给孩子们做做饭，怎么看你都占了不少便宜。” “就算送你去见官，也只是公事公办，怎么到你嘴里，成了我心狠手辣了？” 沈如云条理清晰，丝毫不受赵婶子的误导。 其他人也瞬间恍然。 “你拿了那么多好处，孩子在你的照顾下，却成了这样子？” “昨天半夜，绵绵发了高热，要不是我及时发现，恐怕家里就要多一具尸体了！” 听到这些话，村民们吸了口冷气。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赵婶子怔住，“这……生病又不关我的事！” “是，生病与你无关，可孩子们被锁了起来，难道是我干的吗？绵绵病的那么严重，他们却连出门求助的机会都没有。”沈如云漂亮的眉宇间掠过冷厉。 赵婶子被她的气势吓住，说不出话。 沈如云更不会给她开口反驳的机会。 这时，一直在村长身后的陆星宇站了出来。 眼眶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泫然欲泣，黑色的眸被泪水浸泡更显得可怜兮兮。 孙德贵一看，心里沉了沉，问道，“星宇小子，你哭什么？” “我……我不敢说，我怕挨打。” “村长爷爷在这，谁敢打你们？” 话音刚落，忽闻陆星宇呜咽着哭了起来。 一边落泪，一边诉说着赵婶子对他们的苛待。 先说赵婶子收钱不做事，每次给他们做饭都极其敷衍，做的东西狗都吃不下去。 陆九霄虽然粗心，但对孩子从来不会吝啬，每次回来都带了大量的食材，米面皆有，绿菜有时候买不到，肉是肯定不会少的。 可孩子们吃的却跟猪食一样。 新鲜的肉吃不着，大米和白面更是看都看不到。 他们只能吃麦麸和黑面，至于菜，赵婶子每次都做一大锅，够吃五六天的，除了第一天比较新鲜，第二天开始就有味儿了，最后几天更是酸馊难以下咽。 碗筷她是不洗的，衣服也是几个孩子自己洗。 总之，家里的活她敷衍了事，陆九霄带回来的粮食都被她独吞，带回家了。 尤其是前两天，因为陆星宇看到赵婶子把家里的东西偷偷带回去。 她害怕事情暴露，不仅威胁了陆星宇，还心虚的把他们锁了起来。 陆九霄回来的时候，许是以为赵婶子知道他要接亲，把几个孩子接到赵家，特地给他腾地方了。 陆星宇说完，村民们的怒火全部被点燃。 对着赵家母女破口大骂。 刚刚还有些人觉得沈如云行事作风太狠了，现在只觉得，赵家母女就是活该！ 送去见官都算便宜她们了，按照以前的规矩，用私刑都不为过。 要不是过来的时候手里没拿东西，赵家母女恐怕已经被砸的头破血流了。 见事情彻底败露，赵婶子终于害怕了。 她还想狡辩，孙德贵怒道，“难不成你想说星宇小子也是骗人的？他就那么点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说谎？！” “老赵家的，如今我也帮不了你了！” 沈如云：怎么不可能，不仅能说谎，演技还一流呢。 说罢，孙德贵就要安排人拉他们去县里县衙。 这时，沈如云却道，“赵婶子，虽然你做事太没良心，但我念在你多少跟陆家有点亲戚关系，不想把事情闹得太绝，限你把从陆家拿的东西，都还回来，吃进肚子里的，就用钱抵债，至于工钱，不跟你要了。” “以后别再拿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来要挟我，这事儿就不跟你追究了。” “限期一个月，把东西还上。” 赵家母女听到这话，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不迭的点头。 恨不得发毒誓保证一定把东西还回来，最后在众人的指责声中，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谁都没想到，刚刚如此雷厉风行的沈如云，会那么豁达，放过赵家母女一马，只是让她们还东西。 一时间，众人对沈如云的印象狠狠加分。 连孙德贵都忍不住眼中充满赞赏。 总感觉今天的沈家二丫头，跟以往完全不同。 以前见她的时候，总是一副唯唯诺诺，头都不敢抬的怯懦样子，今日不仅落落大方，处事得当，还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难道说，嫁了人的姑娘会在一夜之间长大？ 孙德贵临走时对沈如云道，“今日之事，委屈你和几个孩子了，陆沈氏，回头我会跟陆九霄好好说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过来跟老头子我说，能帮的大家一定尽力。” 沈如云微微点头，“劳烦村长了。” 刚刚几个帮忙搜身，帮她说话的妇人也走过来。 “陆沈氏，你别把这事儿往心里去，看开一点，日子还是要过的。” 这是担心她因为搜身之事心里郁闷。 沈如云轻笑道，“今天还要多谢几位婶子、嫂子帮忙了，回头我一定给你们道谢去。” “嗨，说这话就生分了，咱们都是左邻右舍，平常谁家有点事，都互相帮忙，小事，小事哈！”隔壁婶子张翠兰直爽的道。 “就是，有我们几个在，赵家那婆娘想毁你名声门都没有！哎哟，就是可怜了几个孩子，之前的张氏净干些丧良心的事，老赵家的又这样对他们……命苦的孩子们啊，都瘦的跟猴一样了。” 李家嫂子看着几个孩子心疼极了。 “我记得星宇都十二岁了吧？看起来还没我家二牛大。”二牛他娘揪心着。 几人又骂了张氏和赵婶子几句。 谁家还没个孩子了？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受这种苦，免不了同情怜悯。 说着说着，不知想到什么，她们突然眼神复杂的看向沈如云。 第8章 她不一样 沈如云被几位婶子、嫂子看的有些不自在。 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们的眼神什么意思。 旋即听见张翠兰语重心长道，“陆沈氏，虽说陆九霄是个糙汉子，平常沉默寡言也不知道关心人，但你既嫁过来过日子，几个孩子还是要上心一些，照顾好他们，以后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多些经验不是？” 李家嫂子附和道，“是啊，陆家三个孩子可听话着呢，他们绝对不会闹你的。” 沈如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们是想到陆九霄上一任妻子所做恶行。 担心她对几个孩子不好，才会旁敲侧击的提醒。 沈如云无奈苦笑，“婶子放心，我不会那么没良心，以前在家里，几个弟妹都是我照顾的，他们三个小豆丁照顾起来有多难？” “实在不行，大家一起监督，我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地方，婶子随时提醒我。” 想到刚刚沈如云的表现，跟之前的张氏还有老赵家的完全不一样，看得出来她不是那种人。 张翠兰几人当即又露出笑脸，摆手说自己没别的意思。 闲聊几句，她们各自回家忙碌。 如今世道艰难，按照最近几个月的天气来看，地里的庄稼收成堪忧，各家各户都有的忙的。 看完热闹，村民们都散去。 有村长孙德贵做主，赵家人不敢再闹幺蛾子，而且还会乖乖想办法把东西还回来。 闹了这么久，沈如云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起来。 大病未愈的陆绵绵更需要补充营养，想到空荡荡的厨房，沈如云一时间犯了难。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又听见陆星焰虚弱的叫了一声，随后直挺挺的往一旁倒下去。 陆星焰连忙扶住弟弟，脸庞染上焦急之色。 “哥，我头晕，想吐，手脚发软……我该不会是要死了吧？” “把嘴闭上，别老是说这些晦气的话！” 听他的症状，沈如云猜测他是低血糖了。 几个孩子长久营养不良，又被锁起来整整两天，没饿晕过去都算不错了。 她让陆星焰先把陆星宇扶进主屋躺着。 两个孩子都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 张氏以前可从来不会让他们进入主屋的房间，嫌他们脏，还嫌他们晦气。 把弟弟放下来躺好后，陆星宇又走出来，看着沈如云忙碌的背影，目光透着与年纪不符的深沉。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跟之前的张氏不一样？ 她不应该讨厌他们，嫌弃他们吗？ 她居然会帮他们惩治赵家母女，讨回公道。 还有，原来爹没有不管他们，他只是不知道他们被锁起来了。 陆星宇长舒一口气，他差点就误会爹了。 “你在做什么？” 沈如云听到身后的声音，头也没回，“你弟弟都快饿出毛病了，我做饭给你们吃，怎么了？” “那个长命锁，前两天我看见了，怎么会不见？” 沈如云动作一顿，语气自然道，“我怎么知道？估计是被耗子叼走了吧。” “你没事的话去把碗筷洗了，桌子再擦一下，半个时辰后吃早饭。” 听着她指挥的语气，陆星宇一窒，没再说什么。 沈如云松了口气，没想到年纪小小的家伙，头脑如此敏锐。 还好，他没继续追问。 不过就算他追问，沈如云一口咬定不知道没见过，他也没话说。 现下，沈如云感到有点头疼。 她会做饭，奈何家里空的连一厘米都没有，难道要吃麦麸？ 那玩意儿难以下咽，以前下乡的时候她吃过一次，跟割喉咙一样。 更何况，陆绵绵大病未愈，陆星宇陆星焰也虚弱，得吃点有营养的。 对了！ 沈如云回到主屋杂物间，开始研究空间。 空间有一个以钱换物的功能。 她手里有陆九霄临走时留下来的银钱，约莫二百文。 思绪一转，沈如云把钱袋子收起来，把赵家孙子那个长命锁放到小木屋的一个铜盆中。 虽说这是赵家的东西，但赵婶子贪了陆家那么多米面粮食，这点还不够赔的。 沈如云可不指望赵家会如数归还，能还上一半都不错了。 这个长命锁是她在打开柜子的一瞬间收起来的，就当做赵家的另一半赔偿了。 铜盆中一阵光闪过，沈如云看不清，等视线恢复时，墙上的界面多出一串数字。 二百元！ 空间兑换物资的规则，古代货币跟现代货币一比一。 一文钱等于现代的一块钱。 还不等沈如云欣喜，界面变幻，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橙色购物网站的商城。 商城里大量的商品都是灰蒙蒙的，只有寥寥几样商品可以购买。 好在，有白面，鸡蛋，辣椒等一些基础的食材。 沈如云花六块钱买了两斤面，十块钱买了八个蛋，辣椒没买。 她和几个崽崽都太久没吃东西，肠胃脆弱，不能吃辣。 另外简单的油、盐、酱油、香油买了一些，花了四十。 一共花了五十六，还剩下一百四十四元。 退出空间，沈如云明白了，想要获得其他商品的购买权限，估计还得升级空间和商城。 空间会吞钱，应该可以直接用钱升级。 看来想要过上幸福美满的小日子，还是得努力赚钱，升级空间！ 拿着鸡蛋和白面，沈如云钻进厨房开始忙碌。 她厨艺还可以，面食也会做，简单的清汤面不在话下。 面粉分几次加水搅合成絮状，洗干净手，用巧劲揉捏成面团，静置一会拿出来继续揉成光滑的面团，找一根干净的长条状木头，削掉树皮简单磨一磨，暂时充当擀面杖。 把面团擀成大薄饼后，撒点干面粉折叠几层，用刀切成粗细均匀的面条。 水烧热，沸腾前下锅，加两次凉水煮熟，捞起来过凉水口感更好。 接着开始准备汤底，清汤面汤底比较简单，不过需要用的调料不少。 如今条件不允许，一切从简。 葱花空间有，但不好解释来源。 沈如云上后院揪了一把快枯死的野葱。 菜园子土地干涸，土块很硬，杂草丛生，很久没打理过，只有几棵东倒西歪的野菜和野葱能吃。 这些都是几个孩子平常从外面挖回来种的。 有总比没有好。 碗里放点野葱，适量猪油，适量酱油和味精，倒入清汤。 锅里煮四个荷包蛋，烫了几根青菜。 面条和蛋和青菜放入碗中，滴几滴香油，简简单单却令人食欲大增。 第9章 别扭的老大 有酱油和味精提味，再有香油做点缀，哪怕没有丰富的食材，这碗面也足够鲜香。 闻到味道，沈如云的胃口已经大开。 用一个大木盘端着四碗面来到房间，陆星宇和陆星焰兄弟俩从主屋过来。 陆绵绵正好醒来，闻到香喷喷的味道，看到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宁静的女子，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听见二哥嗷的一声，如同恶狗扑食一般跑到桌边，陆绵绵才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 “绵绵，起来吃面，吃饱了身体才有力气，病才会好得快。” 放下碗，沈如云体贴的把陆绵绵抱起来。 感受到她轻飘飘的体重，沈如云又是一阵心酸。 陆绵绵用力的抱着沈如云纤细的脖子，不舍得放开。 好温暖的怀抱，这是新娘亲吗？ 陆绵绵眼含期待的看着沈如云。 沈如云从眼神中读出了孺慕之情。 想到三个孩子从小就没有母亲，更是没体会过母爱，陆星焰和陆星宇大一些了，懂得藏起自己的情绪，但陆绵绵还不懂。 满眼都是对母爱的渴望。 沈如云心里酸涩，本想把陆绵绵放在凳子上让她自己吃。 想了想还是把她抱在腿上。 “吃饭吧，待会你们还要帮我干活，可别拿不出力气。” 陆绵绵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透着明亮与可爱，拿着筷子自己吃面，别提有多乖巧了。 沈如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陆星焰闻到香气，早就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大快朵颐，狼吞虎咽。 沈如云真怕他噎着。 相比之下，陆星宇显得冷静多了。 不过从他微微湿润的眼眶还是能看出，他心中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陆星宇心里早就泛起了千层波澜。 热气腾腾冒着香味的饭菜，他已经很久没吃到了。 这个女人难道真的是个好人？ 陆星焰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道，“我记得我们家已经没有食物了，都被赵老婆子偷回家了，怎么还有鸡蛋？” 鸡蛋在这年代可是珍贵物，农户人家的鸡生蛋，轻易不会拿来吃，而是等着蛋生鸡鸡生蛋循环，可以拿去卖钱。 除非逢年过节，否则桌上都很少能见到荤腥。 陆星焰从开动到现在，都不舍得吃，只舍得舔了一口。 按理说，陆九霄是个杀猪匠，条件放在大丰村还算不错，几个孩子不至于过得那么惨。 说到底还是命运弄人，遇人不淑。 沈如云看他一眼，“快吃吧，你把蛋留着也不会再孵出小鸡了。” “好香，好好吃！” “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陆星焰终于咬了一口鸡蛋，顿时眼睛都亮了。 饱满橙黄的蛋黄口感绵密，包裹在外的蛋清弹牙，口感层次丰富。 沾满鲜香的汤汁，更刺激得味蕾分外活跃。 以前他们也吃过鸡蛋，但从未觉得，鸡蛋能像这样美味！ 陆星宇陆星焰兄弟俩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这份美味了。 只能用行动，把碗里的汤和面全部消灭干净，一滴不剩，以此来表达他们的惊艳。 陆绵绵同样不甘落后。 三个孩子吃的很快，他们放下碗，沈如云还有小半碗没吃完。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让她有些许尴尬。 “吃饱了吗？不够的话，我再分给你们一些。” 陆星焰摇摇头，“吃饱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这句话沈如云都不知道听了几遍。 不过，还是很开心的笑了笑。 没有厨子不喜欢听别人称赞自己的厨艺。 尤其是三个孩子谁都没有浪费粮食，光盘行动是对她厨艺的最高评价。 沈如云喝完最后一口汤，刚把碗放下，陆星宇就快速的把桌子收拾干净。 转过头，兄弟俩已经动手开始洗碗了。 沈如云再次给陆绵绵喂了药。 忙活着，太阳已经快爬到天空中央了。 今天还有一大堆事要做。 陆九霄是个大男人，生活上难免粗糙一些，再加上他经常不在家，导致陆家里外都很乱。 垃圾就不说了，杂物到处乱堆，积灰的积灰，爬满了蜘蛛网。 还有后院那块小菜地，已经被沈如云盯上了。 好好打理出来，能种一些蔬菜和日用调味菜，能让饮食提升不少。 今天先把住人的地方收拾了。 陆星宇和陆星焰年纪小，力气没多大，大物件搬不动。 所以沈如云让他们擦桌子、窗户之类的。 家里是泥地，扫一扫就干净了。 另外把东西归整一下，看起来会干净整洁很多。 至于那些大的烂柜子烂桌子，还是等陆九霄回来，让他处理吧。 两个孩子干活很积极，即便陆星宇心里对沈如云还是存有几分怀疑，依旧很卖力。 至少目前看来，沈如云比起张氏，优点多太多了。 更聪明，更勤快，厨艺更好，对他们也好。 尽管陆星宇不愿承认，但目前为止，他挑不出沈如云的错。 甚至，绵绵能好起来，都是她的功劳。 两个孩子吃饱了，有力气了，上蹿下跳的，像猴子一样，别说，动作还真快。 沈如云在收拾最脏乱差的厨房，才弄了一半，两个孩子已经完工了。 看到她把头发简单束起，带着袖套弯着腰，认真的擦拭遍布油污的灶台。 哪怕是在做这样的粗活，都难以掩饰她的清丽。 陆星宇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沈如云很瘦，看起来十分娇小，不应该干这样的脏活累活。 又想起陆九霄的话。 他走过去，默默的拿起另一块抹布，闷声道，“外面收拾好了，但是你的房间我们没进去，你自己去整理吧。” 沈如云如何听不出他别扭的好意，轻笑一声，想着厨房的活没剩下多少，就点了点头，“行，那就交给你们了，弄完吃午饭，给你们做肉吃。” 陆星焰一听，反问道，“哪来的肉？” 他们家怎么可能有食物？ 沈如云平静道，“你们爹昨天带回来的，收起来了，赵老婆子没发现。” 幸好昨天陆九霄回来，拿他当挡箭牌，真是个不错的借口。 听她这么说，两个孩子不再有疑虑，更加认真努力的干活。 尤其是陆星焰，尝过沈如云的手艺，他回味无穷，已经开始期待午餐了！ 沈如云回到房间，空间传来感应，她赶紧用意识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第10章 有娘的孩子 【种田聚宝空间检测到主人存款已经可以升级空间，请问是否立即升级？】 【首次升级需要花费二百文古币，往后递增，升级后可解锁大米、鸭蛋、鸡肉、猪肉等商品。】 这么便宜？ 二百块钱就可以升级一次，这跟免费的有什么区别？ 不过沈如云低头一想，自己手里头也就二百文，陆九霄留下来的生活费。 升级了，手里可就一文不剩了，万一有什么事……她一时半会又找不到陆九霄。 但第一次升级机会是有时限的，限时一个时辰。 沈如云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咬咬牙，直接升级。 看着空荡荡的钱袋子，没由来的一阵牙酸。 好在升级很快，眨眼的功夫就看到商城里多了很多可供购买的选项。 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牙刷卫生纸之类的。 尤其是，有卫生巾！ 古代女子是一块月经带反复使用，她可忍受不了。 总不能每个月来的时候，一天换八百条裤子吧？ 还算这个空间有点人性，给她开通了必需品。 牙刷也有大用处。 沈如云可以忍受一天不刷牙，但是受不了一直不刷牙。 几个孩子估计也没有刷过牙，不行，得趁他们小，养成好习惯。 沈如云赶紧购买了五份牙刷十元，一提卫生纸十二元，卫生巾可以等来的时候再买。 想着上午消耗量大，中午得吃好一些，买了半只鸡二十五，五斤大米十五，一两辣椒两元，葱姜蒜七元。 一下子花掉七十一，商城里剩下七十三。 本就不富裕的启动基金，一眨眼的功夫蒸发了。 沈如云终于体会到花钱如流水的滋味。 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靠自己多多挣钱，把空间升级。 她总不能一直跟陆九霄要钱。 虽说这个时代，基本都是男人赚钱养家，可她不想做一个只会依附男人的菟丝花。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出了空间，沈如云拿出鸡肉和大米那些，放到杂物间的柜子里。 当着陆星焰和陆星宇兄弟俩的面拿了出来，过了明路。 他们都以为是陆九霄拿回来的，没做多想。 到小菜园拔了几棵快枯死的野菜，待会用鸡骨头煮汤。 中午吃手撕鸡，算是一道凉菜，酸辣鲜香，开胃又下饭。 步骤也简单，鸡肉煮熟去腥，撕碎，然后准备蒜末姜末辣椒葱花等调料。 搅拌一起，腌制一会儿入味就可以了。 期间她用剥出来的鸡骨头煮了青菜汤，勉强能喝出鸡汤的味道。 唯一的意外，煮饭的时候，那口年岁已久的大铁锅啪一声裂开了。 好在饭已经熟了，底下是一层锅巴，掉到草木灰里，捡起来拍干净还能吃。 沈如云默默的想，明天要是有空，还得去一趟镇上，在此之前，先想办法赚点钱吧。 否则连锅都买不起。 吃午饭的时候，几个孩子鲜的舌头都快掉了。 沈如云做的微微辣，考虑到陆绵绵还在病中，分了一小份做不辣的。 陆星焰吃过茱萸，但那又辣又疼的滋味，不太好。 鸡肉上麻麻辣辣的味道，在他能接受范围之内。 他直呼好吃，大米饭也粒粒饱满晶莹剔透，干吃都有一股香甜。 这是他人生中吃过最好的一顿午饭！ 陆星宇的稳重终于端不住了，吃的速度快了许多。 虽然他们都没说话，但沈如云已经接收到他们的惊艳。 饭后，洗碗的时候，陆星焰悄悄对陆星宇说。 “哥，我觉得……这个新的娘好像人挺好的，对我们特别好，她不是坏人。” “……” 才两顿饭，傻弟弟就被收买了？ 真是丢人。 尽管陆星宇不想承认，可他无法反驳弟弟的话。 沈如云对他们没有多亲昵，甚至使唤他们干活的时候一点都不客气。 但她至少是真心的。 陆星宇心头复杂。 他决定，还是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担心沈如云是装的！ 陆星焰却没想那么多，洗完碗擦干手，跑到沈如云面前，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开口，“阿娘，我可以叫你阿娘吗？” 才十岁的孩子，他也想要一个娘亲。 沈如云愣了一会儿，对这个称呼还不是很适应。 她微微点头，“我跟你爹成了亲，你确实可以这么喊，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 “我愿意！阿娘，你对我们真好！给我们做饭吃！” 陆星焰笑了起来，雀跃的像窗外的鸟儿，“阿娘，我吃饱了可以继续干活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大丰村在深山，只有村口有一条大丰河，也就比小溪大一些。 不过却是村里人赖以生存的水源。 除非能从山上接山泉水下来，否则都得到村口挑水喝。 如今天气干旱，山泉水早就干涸了。 大丰河的水位都下降了许多，只到陆星焰膝盖差不多。 上午搞卫生，把家里的存水都用的差不多。 沈如云想起家里有几个小的木桶，刚好陆星焰能抬得动。 “那你和星宇下午去挑水吧，晚上要好好的洗个澡，做饭也要用。” “好！阿娘，我们这就去！” “等等，”沈如云从口袋里拿出两块大白兔奶糖，“上午你们帮我干活，这是给你们的奖励，你和星宇一人一块，绵绵也有。” 陆星宇睁大眼睛，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糖块，拿去吃吧。” 太好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糖了！ 陆星焰迫不及待的拿去跟哥哥分享。 心里不停的欢呼雀跃，他有娘亲了，还是一个漂亮的大美人娘亲，厨艺一等一的好！ 他终于不是没有娘的野孩子了！ 两个孩子去挑水，沈如云要继续收拾家里。 突然篱笆墙外有人在喊。 沈如云走出来一看，是隔壁前头的张翠兰，牛叔的妻子。 两口子在村里都算是老实本分的好人，早上张翠兰还帮过她。 “婶子，有什么事吗？” “陆沈氏，你们家还有东西吃吗？我这有几个窝头，弄点野菜炒了夹进去，能对付个两顿。” 这年头，自家吃饱都不容易，哪还有多余的接济别人。 张翠兰也是想到几个孩子可怜，沈如云刚嫁过来肯定也困难，才从家里的口粮挤一点出来。 她哪里想到，人家有蛋有肉有菜。 这份好意难能可贵，沈如云记在心里，东西没收，“婶子，喊我如云吧，我们已经吃过了，我家男人回来的时候带了食物，还够吃。” 张翠兰见她不像逞强说假，半信半疑的。 转头说道，“这两年地里收成不好，条件越来越差，日子不好过，昨天听说二蛋家在山上找到了野生的栗子，我打算待会去碰碰运气，你要不要一块？” 第11章 冤家路窄 沈如云正在发愁该怎么赚到第一桶金。 一听到张翠兰说上山摘野栗子，眼睛顿时亮了。 对呀，她手里什么都没有，但大山里全都是宝。 以前看小说，那些穿越的主角，上山不是挖到灵芝就是野山参。 她要是挖到一个，不就能拿去换钱了吗？ 再不济，山上还有野果野药材之类的。 就算只踩到一点野菜，回来晚上还能加菜。 “走，正好家里没有菜，我上山挖点野菜。” 张翠兰本来打算一个人去，未免太过无聊，听沈如云说她也要去，笑容展露在脸上。 路上有个伴，还能说说话解解闷什么的。 两人各自回家收拾一下，背着背篓就出发了。 出发前，沈如云交代绵绵，等两个哥哥回来跟他们说一声，省的他们看不到人乱想。 绵绵乖乖的点头，小脸蛋上还飘着几分薄红。 看着可爱极了。 沈如云在现代的时候也喜欢爬山，三山五岳都爬过，乡下的大山也爬过不少，掌握一定的登山技巧。 大丰村四面八方群山环绕，高耸入云。 很多深山老林大家轻易不会踏入，村民们经常去的还是名尖山。 名尖山绵延盘踞十里八乡，山里物产丰富。 俗话说靠山吃山，以前荒年，附近的村庄村民都是靠着大山才艰难度过。 山里有很多野生动物，野兔野鸡之类小型的动物，以前很常见，后来村民们经常上山狩猎，外围现在很难再抓到。 深山里据说有大型猛兽，会伤人的那种。 平常大家不会进去。 一般都是在外围挖点野菜摘点野果，砍柴什么的。 张翠兰经常上山，熟悉山路，带着沈如云走了最方便的一条路。 沈如云认识的野菜不少，路边都已经被挖干净了，连土都翻了不知道多少遍。 估计耕一下肥一下田，都可以直接种庄稼了。 看得出来，最近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不知走了多久，张翠兰看着前方皱起眉头，“哎哟，看来咱们还是来晚了。” “那两棵栗子树都快被薅秃了。” 想象中的收获落空，张翠兰语气中难免带着几分失落。 沈如云见状忙道，“野栗子摘完了不打紧，这时候山里应该还有不少野菜野果子，咱们分头采一采，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她上山本来也不是为了野栗子，所以心里并没有太多波澜。 张翠兰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应该很少上山吧？不熟悉山里的环境，一个人能行吗？” 老沈家人口多，而且是外来的，以前买了很多田，有一丢丢家底，基本不用上山，靠田吃饭就够了。 “放心吧婶子，都是在山野田间打滚长大的，我就在附近找一找，不会往深处去。” 张翠兰家人口少，她和牛大叔老两口就一个儿子，至今没有娶亲，三口人田地又少，生活非常艰难，平常就靠着上山减轻负担。 时间紧任务重，要是空手回去，他们一家人今晚都要饿肚子。 张翠兰叮嘱了几句，转身自己去挖野菜了。 沈如云跟她走了相反的方向。 一个人行动方便些，挖到什么值钱的东西直接放到空间里。 沈如云和张翠吭哧吭哧找了半天，除了一点野菜，连野果子都没看到。 不得不说，大丰村村民们的战斗力还是非常强悍的。 名尖山的外围真要被他们挖秃了。 预想中的野山参和大灵芝连个影子都没有，沈如云感到了失落。 为啥别人一穿越，要啥有啥？到了自己，开局穷的连饭都吃不起。 人比人，真是气死一圈人。 好在，沈如云在现代的时候，跟着中医院的老教授上山找过草药。 她对中草药有一定的了解。 车前草、蒲公英、马头兰之类最常见的草药采了不少。 村民们不挖，一个是因为太常见了，即便卖到药铺也换不了多少钱。 最大的问题还是，还要晾晒炮制，他们哪里懂这些。 顶多挖一些回去当野菜煮了吃。 沈如云想着，多挖点回去晒好，多少能赚点钱。 又找了一阵，依旧没有太大的收获，那边张翠兰的小背篓都装了一半多。 挖回去的野菜吃不完还能晒成干菜，储备起来留着冬天吃。 天色渐渐不早了。 沈如云纠结起来，望着前方树木葱郁，要不要往里走，找一找？ 外围太多人探索过，就算有什么珍稀的草药，估计也被挖走了。 只有深处才可能有发现。 里面很危险，但沈如云没办法，太穷了。 她就往里走一点点，绝对不会太深入。 如此想着，沈如云迈开脚步，小心的往深处探索。 里面草药都更丰富了，虽然还是一些比较常见的。 挖了一会儿，沈如云停下脚步，弯下腰扒开枯树叶，看到几根棕黄色的植物根茎。 野生天麻？ 赚了，这回赚到了！ 她拿出小锄头，趴在地上小心的挖，动作又快又准。 很快把三株天麻都挖了出来。 除了没有叶片的根茎，埋在土里的部分长得有几分像土豆。 野生天麻具有极高的营养价值和药用功效，在现代一斤野生天麻，能卖到一两千的高价。 只不过，在古代，价格就没那么理想了。 或许是因为古代采药人多，环境没有被污染过，野生的草药产量大了，价格自然没那么贵了。 沈如云没有气馁，银子再小也是银子，能赚一点算一点。 把挖到手的三株天麻随手放进空间，沈如云没再往深处走，就在这一片区域继续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又挖到了两株品相极好，而且个头不小的天麻。 拿在手里掂了掂，不下两斤。 拿回去晒干或者炒制，也能出不少。 沈如云终于吐了口气，总算是没白跑一趟。 在湿润的树叶层下采了点蘑菇，摘了点野生蕨菜，这一趟算是收获满满。 原路返回时，沈如云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如云？你上山做什么？” 带着几分疑惑和不屑的声音传来，尖锐的声线刺激着沈如云的耳膜。 她不耐的看过去。 第12章 飞黄腾达的白日梦 只见沈清月抱着手臂，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轻蔑的看着沈如云。 “你上山做什么？” 沈如云平静的与她对视，莫名让沈清月感到有些不舒服。 是错觉吗？沈清月感觉今天的沈如云跟以前不太一样！ 哪怕一句话没说，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那个眼神，太陌生了。 从前的沈如云，哪里敢直视自己。 一直都是唯唯诺诺，胆小懦弱像个鹌鹑一样。 跟别人说话都怕得要死，从不敢有半点反驳反抗。 沈如云脑子里剧情如同流水一样过着，沈清月性格算得上自私自利，哪怕到后期施粥赈灾做各种好事，都是为了好名声立人设。 这样的人，居然会是女主角？ “上山当然是为了找物资，不然干嘛？闲逛吗？” 沈清月愣了一瞬，沈如云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你背篓里那些，是野菜吧？” “沈如云，看来你嫁到陆家，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嘛，后娘不好当吧，陆九霄是有多苛待你啊？” “新婚第二日就让你来挖野菜，难道你们家连口吃的都没有了吗？他还算不算个男人了？” 字里行间，不难听出沈清月对陆九霄的怨恨。 毕竟上一世，她跟这个男人过了十几年，受到的冷落堪比折磨。 她一直怨恨陆九霄，要不是这个男人没用，不能让自己过上更好的日子，自己怎么会比姐姐沈如云差那么多？ 明明她全身上下都远胜沈如云十条街！ 尤其是，他除了给钱，对她丝毫不关心，还让她累死累活照顾几个小兔崽子，完了还要被人说闲话。 沈清月感觉自己上辈子过得又悲惨又憋屈，全都拜陆九霄所赐。 这辈子她会一直往上爬，而沈如云和陆九霄只能在阴沟里发烂发臭！ 那样的苦日子，就让沈如云自己过去吧。 沈如云面不改色，撩了下头发，故作苦恼，“是啊，家里确实没有野菜吃了，陆九霄毕竟是个杀猪匠，家里面只有吃不完的猪肉猪蹄膀，连吃好几顿，实在是腻得慌。” “这不，我只能上山挖点野菜解腻，人不能一直大鱼大肉的，还是要吃清淡一些才对身体好。” “真羡慕妹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烦恼，没记错的话，过几日你就要嫁到江家去了吧？江家可不同于陆家，到时候你顿顿都有野菜吃，不用担心吃肉多了对身体不好。” 毕竟江家逢年过节都吃不上一顿肉。 原主过了几年苦日子，身体都出现了不少毛病，严重的营养不良，即便后面接到京城，受了一段时间的调养，还是落下了病根。 每每发作，难受的想死。 沈清月何尝听不出沈如云话里的讥讽，气的头顶生烟。 她更诧异，从前木讷到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的蠢货，如今怎么伶牙俐齿的？难道…… 难道说沈如云也重生了！ 不，她凭什么？自己可是气运之女，有着大富大贵命格，才有资格重生！ 沈如云不过就是个蝼蚁，不可能重生。 看她那样子，也完全不像。 沈清月突然想到了什么，顾不上骂回去，走过来伸手扯沈如云的背篓。 “你在山里那么久，挖到了什么？快给我看看！” 想要验证沈如云是否跟她一样重生，看看她背篓里的东西就知道了。 如果沈如云是重生的，那她一定是为了那个东西才上山。 自己晚来一步，可不能被她夺走了。 沈如云不惯着沈清月，一巴掌打在沈清月的手背上，用足了力气。 疼的沈清月轻呼一声，怒视道，“你疯了？居然敢打我？我要让奶奶和爹娘打断你的腿！” “我已经嫁做陆家妇，就不再是沈家人，陆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插手，再者，你想抢我的东西还有理了？” “沈清月，今时不同往日，我可不会惯着你，有本事你再动我一下试试，大不了我拉着你一起摔下去摔死算了。” 沈如云冷冽的眼神，让沈清月打了个哆嗦。 直觉告诉她，沈如云疯了，她真的敢那么做！ 深山里就她们俩，要是沈如云对自己做什么，死了都不一定有人发现。 沈清月眼底升起一抹恐惧，连连后退，“我只是想看看你背篓里有什么。” “我没有要抢你的东西。” 沈如云眸色变深，笑得意味不明。 突然把背篓放下，东西掏出来，“看吧，都是野菜，想要你就自己去挖，该不会你连野菜都挖不到吧？” “哼！”沈清月故作高傲，“谁稀罕你那些破东西，等我嫁给江云州，以后飞黄腾达了，山珍海味我都看不上，那点破野菜，也就你当个宝贝了！” 见到背篓里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沈清月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沈如云没有重生，她就说嘛，沈如云一个蠢货草包，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气运？ “沈如云，不怕告诉你，江云州大有来头，绝不可能屈居于这落后贫瘠的小村落，迟早有一天要冲上云霄势不可挡！到时候，站在他身边的人就是我！” “而你只能一辈子困在深山，当一辈子的穷鬼，吃糠咽菜窝窝头。” 像是炫耀一般，沈清月骄傲的抬着头颅，故意讽刺。 沈如云嗤笑一声，背着背篓，转身就走。 没必要跟神经病一般见识。 沈清月估计真的信了沈家人的话，以为江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样总有家底度日。 等她真的嫁过去，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出来了。 飞黄腾达？荣华富贵？ 这些东西留着沈清月做白日梦的时候再幻想吧。 她和江云州两个人凑一起，都没有一技傍身，又不愿意吃苦，能不能熬过五年都难说。 更何况，江云州的病可没那么简单。 沈如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花了三十块，买了一些土豆红薯放进背篓。 这个时代没有这两种产物，产量大耐寒耐旱，生长周期还短，她准备在家里小菜园种一些，不管是拿来吃还是储备起来，都方便解释来源。 就说这几个都是在山里挖的。 还没退出空间，沈如云突然发现了一件怪事！ 第13章 闯祸 沈如云看着空荡荡的小木屋惊讶不已。 刚刚她忙活半天，少说也挖了四五斤的野生天麻。 并且她确保自己放进空间了，怎么现在全都不见了？ 沈如云不甘心的把空间翻过来翻过去的找了几遍，都没发现半点天麻的痕迹。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难道空间里见鬼了？ 沈如云感觉天都要塌了。 一扭头，看到商城界面发生了变化，余额多了两千四百五十。 愣了一瞬，沈如云突然反应过来，难道说空间检测到野生天麻的珍贵性和药用价值，自动贩卖到商城了？ 这可真是个意想不到的功能。 野生天麻卖出去一斤六百多。 如果说，类似天麻这些野生草药可以直接卖到商城，那她就省去了很多麻烦。 至少可以保证商城物资不用发愁，能够支撑一段时间。 这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沈如云没想太多，美滋滋的收下两千四百多的余额，加快速度回到跟张翠兰分开的地方。 刚走近，就见到张翠兰满脸焦急的在原地直转圈。 看到沈如云，张翠兰哎哟一声喊了出来。 “如云啊，你怎么一个人进到深山里去？不是说好就在外围采点野菜吗？那里面有不少吃人的野兽，前些年吴大夫的大儿子就是被野兽叼走了，连尸体都没法入土为安！” 沈如云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进去里面不等同于羊入虎口了？ 人是自己带上山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如何向陆九霄交代？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陆九霄不会怎么样，她的良心这辈子都过不去呀。 张翠兰刚刚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她都准备回村里喊人带家伙上来，一起进山找人了。 沈如云看出对方真切的关系，以及担心过度的埋怨，带着歉意道，“刚刚我一股脑的挖野菜，一没注意越走越深了，发现不对的时候，我立马原路返回。” “多谢婶子关心，是我做得不对，这些野菜很嫩很新鲜，回去焯水或者炒一下都很好吃，分你一半吧婶子。” 张翠兰把她的手推回去，“说什么呢，我是为了你这些野菜吗？我是担心你的安全，傻丫头，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害的我担心坏了。” 确认她无恙，张翠兰连忙拉着她下山去。 回去的路上，张翠兰听说沈如云偶遇了沈清月，当即紧张的询问，“她上山做什么？平常连地都不愿意下，破天荒跑山上，真是奇了怪了，没对你怎么样吧？” 沈家做的事，在麻雀那么大的小村子里不算秘密。 就算有秘密，也藏不住。 原本说好嫁二女儿，仗着二女儿条件更好一些，向陆家狮子大开口，要了整整十两礼钱！ 结果接亲当日换了新娘子。 这不就是临时反悔吗？ 礼钱也没退，装傻充愣的收起来了。 沈家不喜欢沈如云，还逼她换嫁，村里大部分人都瞧不起这种行为。 何况，沈家偏宠沈清月那么明显，保不齐是沈清月自己不愿意嫁。 村里人没把话摆到明面上来说，但大部分都对沈家这个行为十分不耻和鄙夷。 换亲那么大的事都敢做，不难想象 ，沈如云没出嫁之前的日子多难过。 思及此，张翠兰忍不住唾骂沈家人几句，又关切的问她有没有被沈清月为难。 听沈如云说沈清月不仅没有为难到她，还被她挖苦了一阵，脸都气的发绿了。 张翠兰忍不住笑出声。 “说来也奇怪，沈清月一向什么活都不愿意干，今天居然跑到山上来，太反常了吧，她到底想干什么？要不咱回去看看？” 沈如云眼神闪了闪，没有多说。 书里写过，在大丰村的这些年，江云州过得特别不好，患有严重的头疾，夜里时常疼的无法入睡。 天麻最大的药用价值便是缓解头痛头晕，还有一点，据说对肢体麻木手足不遂有极好的治疗效果。 沈清月应当是上一世听说了，才会跑到山里来找。 她马上要嫁给江云州，估计是想着提前留个好印象，拉近夫妻关系，顺便在江云州那里记一个人情。 来日江云州回京，她才能获取更大的好处。 不过，沈清月的如意算盘注定泡汤了，她打死都不会想到，那附近仅有的几个天麻，都已经被沈如云挖走，并且在商城里贩卖出去了。 她就算把那一片山翻过来，都不一定能找到。 沈如云对自己地毯式的挖掘非常有信心。 两人有说有笑的下山去，返程途中还意外发现不少红彤彤的野莓子，酸酸甜甜十分可口。 沈如云和张翠兰一人摘了一大捧。 另一边，待沈如云走后，沈清月愈发对她感到不屑，扭过头在那一片区域开始仔细的寻找起来。 找了好半天，一无所获。 沈清月心中狐疑，“奇怪，前世明明听说，有村民在这一片挖到了好几棵手臂那么大的天麻，怎么会没有呢？” 她记得那个村民把天麻拿出去卖，意外遇到了一个大主顾，本来只值一两银子的天麻，被卖出了三两半！ 那段记忆是真实的，清清楚楚记在她脑子里。 可不管她怎么找，都没找到。 难道是被人先一步挖走了？ 该死，该不会是沈如云吧？！ 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可能被沈如云挖走，沈清月气的五官都扭曲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刚刚看过沈如云的背篓，里面除了野菜和一些野蘑菇，什么都没有。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沈如云也绝不能有。 如此想着，沈清月心中稍稍平衡了一些。 她坚信自己是气运之女，想要的东西勾勾手指就会送到自己面前。 所以，太阳已经悄悄滑落西山上方，沈清月还徘徊在大山中。 直到她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才恍然惊觉，已经越走越深了。 沈清月的脸唰一下变得煞白，顿时吓得三魂七魄都快离体，她跌跌撞撞往回跑，一不小心还摔了个大跟头，从小山丘上滚下去。 崴了脚，身上多处擦伤，膝盖还划破了一条很长的伤痕，衣服都刮烂了。 总之，狼狈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凄惨。 沈清月心中恐惧害怕，不得不强忍疼痛，一瘸一拐的下山。 伴着夕阳，沈如云和张翠兰刚回到家。 还没进院子，突然听见一阵呼声。 是李嫂子跑了过来，“陆沈氏，你上哪去了？你家星宇和星焰闯祸了！” 第14章 没爹没娘的野种 沈如云一听两个小崽子出事了，顾不上其他，放下背篓就跟着李嫂子走。 两人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大丰河边。 村民们平常都在上游打水，下游洗菜洗衣服之类的。 以前水资源丰富的时候，还经常有人在这边钓鱼抓鱼。 如今水位下降的太厉害，几乎要干涸了。 但附近的村民依旧来往不绝。 刚走近，沈如云就见到一群人围在河边，不知道在吵什么。 突然，她听见陆星焰暴怒般吼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那毛笔早就断了不是我弄的！他还说我是个没娘的野种！” “说的就是你，谁不知道你是陆九叔从沟里捡回来的，亲爹亲娘都不知道是谁，你不是野种是什么？” “你胡说，我有爹，也有娘，我娘做饭可好吃了，还会给我们糖吃！” “你说刚嫁过去的沈氏？她才多大，哪生的出你们那么大的孩子，不就是个后娘，你还真当她是你亲娘啊？” 话音刚落，一群哄笑声四处而起。 沈如云看到陆星焰瞬间涨红了脸，连眼尾都泛起了红色，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如同一只即将失去理智，马上要发狂的小兽。 听到那些难听的话，沈如云没有生气，上前一把拉住要扑出去打人的陆星焰。 “阿娘……” 原本攥拳愤怒的小兽，在见到沈如云的那一刻，瞬间红了眼眶，委屈的泪水滴答滴答落下。 陆星焰紧紧咬着嘴唇，倔强的擦着眼泪。 但是脸上写满了委屈二字。 虽然才相处了一天不到，但沈如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陆家两个小崽崽都不是坏的，骨子里带着正直，本分老实。 她相信陆星焰不会主动惹事。 而且刚刚已经听到了，对方说话很难听。 沈如云暗沉的目光扫了过去，几个孩子缩了缩脖子。 为首的那个孩子约莫十三四岁，是赵大胜家的长孙。 这个赵家，跟赵老婶子是亲戚。 赵大胜是赵二更的大哥。 穿着长衫布衣，骨子里却透着纨绔和霸道。 起初，赵福生被沈如云的眼神吓了一跳，紧接着他又梗着脖子，壮着胆子回视她。 “你就是陆沈氏？” “赵福生，你爹你娘还有你爷你奶省吃俭用供你上学堂，就是为了让你把礼仪教养都丢到狗肚子里的？” “你！无知妇人，你胡说什么！” 赵福生被激的瞬间炸毛。 沈如云面不改色继续道，“你叫陆九霄陆九叔，那按照辈分，该喊我一声婶子，你一口一个陆沈氏，不是没教养是什么？” “村子里没读过书的孩子都知道见了长辈该怎么叫，偏你一个未来的秀才郎目无礼法。” “没记错的话，大周以孝为先，不敬长辈目无尊长者，可是要被书院剔除名额，此生不得参加科考。” 赵福生去年考上童生，算是走了狗屎运踩着末尾被录上的。 要不是前一个考生的成绩作废，轮不着他。 偏偏赵家人以此为傲，见人就炫耀，如今更是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 赵福生受家人影响，更是目中无人，仗着自己童生的身份四处耀武扬威。 这两日他应当是休沐，才有空回来。 平常都在镇上的书院。 “星焰，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陆星焰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气的肺都快炸了，想冲上去不顾一切把赵福生打一顿。 但是在见到沈如云出现，以及她第一时间对自己的维护，那点怒气不知不觉消散了。 还感到心中安全感满满。 原来，这就是有娘可以依靠的感觉吗？ 陆星焰交代了几句，也没说清楚。 陆星宇站出来把来龙去脉告知沈如云。 原来，兄弟俩收到指令，努力的往家里打水。 来来回回几趟并没有什么意外。 要怪陆星焰的大嘴巴，得了两颗糖，忍不住拿在手里炫耀。 陆星焰的本意并不是糖，他只是想告诉别人，从今天开始他也是个有娘疼的孩子了！ 一高兴起来，陆星焰浑身就爆发出使不完的牛劲儿，挑水也格外卖力。 不巧，村长的孙女桃花打水的时候，水盆顺着水飘远了。 桃花前些日子伤了脚，不能下河。 陆星焰见义勇为，挽起裤腿就跳下河，帮桃花去捡水盆。 上岸的时候，脚下湿泥太滑，没站稳摔倒的时候，撞到了赵福生。 赵大胜给赵福生新买的毛笔折断了，还有他手抄的一本诗文也打湿了，纸张撕裂，墨水晕开，完全不能看。 赵福生说，那本诗文是夫子留给他的作业。 毛笔也是赵大胜到县城给他买的，价格可不便宜。 他叫陆星焰赔钱，还要赔他的诗文。 陆星焰看到毛笔上的折痕明显不是新的，于是就发生了争吵。 赵福生一口咬定是陆星焰害他毛笔折断，毛笔价值一两半，诗文也是他的心血，让陆星焰赔他二两银子。 陆星焰哪见过那么多钱，对他来说就是天价。 更何况，他不想背锅。 双方越吵越激烈，赵福生更是出言不逊，骂陆星焰是野种。 不止如此，赵福生那两个小跟班，抢了陆星焰的糖。 陆星宇岂能眼睁睁看着弟弟被欺负？跟他们推搡了起来，差点打起来。 要不是河边的大人拦着，现场场面指不定有多乱。 沈如云一听，没有责怪陆星焰和陆星宇冲动，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转过头，带着凉意的目光打量赵福生，“你说是星焰弄坏了你的毛笔，如果你能证明，这个钱我可以赔给你。” “但一码归一码，你出言辱骂他人，就是你不对，现在立刻马上给星焰道歉。” 赵福生轻蔑的笑一声，“让我给一个野种道歉？不可能！” “你不知悔改，那这钱我不会赔给你，并且，现在咱们就去找村长理论，看看谁对谁错！实在不行，我让星焰他爹去你们书院，找你的夫子好好说道说道，你读的是哪门子的圣贤书，一口一个野种跟市井纨绔流氓一样！” “我可从没见过哪个读书人像你这样，言语粗俗行径可恶，简直丢尽读书人的脸！” 陆九霄常年在镇上做生意，认识的人多，而且他脾气不好，村里人多少都有些忌惮。 一听沈如云这么说，赵福生瞬间急了！ 如果事情闹到书院，被夫子知道他私下作风如此霸道，肯定要罚他，严重了书院可能还会拒收他。 最重要的是……毛笔的事就暴露了。 第15章 谁看见了 “我可以道歉，但是，我的毛笔和诗文，你们要赔钱，否则我怎么买新的到书院向夫子交代？” 众目睽睽之下，赵福生到底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面对沈如云时，头顶着压力。 一听到她说要去书院找夫子，更是吓得当场变了态度。 速度之快，堪比变脸。 沈如云看了眼其他几个孩子，“你们抢了星焰的糖，也要道歉，有错就要认。” 其他两个孩子一向以赵福生马首是瞻，如今见他都退一步了，更是没有了任何气焰。 缩着脖子用力的点头。 率先跟陆星焰赔了不是。 至于糖，他们一拿到手就分食了，从他们胃里再抠出来也不现实。 只能回去再好好补偿一下两个小家伙。 沈如云的目光再度落在赵福生身上。 周围的村民都是看热闹，再加上平常赵家人那种大肆炫耀的行径，着实不讨喜。 捧自家孩子的时候，还要贬低一下别人家孩子。 谁家孩子不是个宝贝疙瘩。 怨言也就一天天的积累起来。 再说了，这件事本来就是赵福生先咄咄逼人，说的话也难听。 一开始好好说的话，也不至于闹成这个场面。 所以没一个人站出来给赵福生说话。 赵福生自从上了书院，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村里谁见了他不是夸赞有加，他走路都感觉带风。 即便有些时候他不小心做错了或是得罪了人，别人看在他是读书人，还是个童生的份上，也不会跟他计较。 沈如云一个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等以后自己考上了秀才，金榜题名时，定要让陆家人好看！ 赵福生头上冒出一层薄汗，话到嘴边还是有些低不下头。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一把将赵福生拉到身后挡着，如同老母鸡护崽子一样。 来人指着沈如云鼻子大骂起来，“你个臭不要脸的小蹄子，一个大人居然跟小孩子斤斤计较，你知道我们家福生有多矜贵吗！全村唯一一个童生，将来是要当秀才当大官的！” “不就是一颗破糖吗，谁稀罕似的，逼着我家福生给你家小兔崽子道歉？你也配？” 骂人的是赵福生的娘，周秀英，土生土长的大丰村人，脾气很大。 自从赵福生考上童生后，她恨不得在村子里横着走。 见到人鼻孔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除了对村长还算有几分敬畏，其他谁也不放在眼里。 赵福生的为人跟她如出一辙。 “福生他娘，这好像不是一颗糖的事情吧，明明是你家福生先得理不饶人，人家有爹又有娘，上了陆家族谱的，怎么就是野种了？” “那陆星焰还弄坏了我家福生的毛笔和诗文，一本白书一百文，那毛笔可是上好的狼毫笔，要一两半银子！他们赔得起吗？骂他两句都算便宜他了！” “嘿，我还没见过什么笔要一两半银子，再说了，那么多钱，你们家种一年的地，都种不出来吧？吹什么牛呢。” “你个一辈子只知道种地没出息的东西，那可是狼毫笔，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你知道个屁在这乱说！” 周围的人看不下去，这母子俩太气人了，纷纷替沈如云和陆星焰说话。 但周秀英毫不退缩，反击起来更加泼辣，一张嘴把所有人都怼了个遍。 对上沈如云，她更是雄赳赳气昂昂，像个气势大开的老母鸡。 “今儿个话我就放在这，想让我们家福生道歉，不可能！反倒是你们，要赔钱！三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否则我就去报官抓你们！” 周秀英以前跟沈如云的娘来往密切，深知沈如云就是个包子，任人揉捏，一点都不敢反抗的。 今天自以为能够轻松拿捏沈如云，敲诈勒索一番。 殊不知，沈如云冷笑一声，“赔钱？你哪只眼睛看到毛笔是我家星焰弄坏的了？狮子大开口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周秀英瞪大眼睛，刚刚沈如云不还答应赔钱？怎的突然就反悔了？还不肯承认！ “好不要脸的小蹄子，别以为你有陆九霄撑腰就了不起，别人怕他，我可不怕！这钱你们不赔是吧，好，咱就去见官。” 周秀英咋咋呼呼的撸起袖子，拉着赵福生做出一副要去县里报官的架势。 然而沈如云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缓缓站起来，漫不经心的抱着手臂。 “报官可以啊，不过你们得有人证物证，证明毛笔是我家星焰弄坏的，否则，官府可不会搭理你们。” 人证物证？ 周秀英道，“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们逃不掉！” “是吗？”沈如云环视一周，挑眉问道，“你问问大伙，谁亲眼看到了？” “不知道啊，我刚刚在下面洗衣服，听到动静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赵福生他们在抢糖果。” “我什么都没看见，还以为只是小孩子间的打闹呢。” “哎哟，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我家孩子可没有赵福生聪明懂事，哪里记得住是谁先惹的事？不知道不知道。”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统一了话术。 默契仿佛突然出现的。 周秀英傻了眼，“你们……你们睁着眼说瞎话呢！” 没有人证，物证呢？ 周秀英一看，赵福生揣在怀里的毛笔，断裂痕迹确实不像新的。 登时心里漏了个洞。 再说，她并不是真的想去报官，只是想吓唬沈如云。 没想到，沈如云居然一点都不怕，反而还联合起其他人看他们母子俩的笑话。 这时，赵福生拉了下周秀英的衣服，急的脸像火烧过一样，“娘，要不算了，我道歉，让他们赔钱吧。” 少赔一点也没关系。 至少他能有钱买新的毛笔，到了书院，不会被人笑话。 周秀英的脸顿时像吃了一百只死苍蝇一样难看。 他们都没想到，一向软包子的沈如云现在居然油盐不进，有恃无恐。 知子莫若母，赵福生一句话一个动作，周秀英就知道毛笔是怎么一回事了。 好家伙，敢情不占理的是他们！ 周秀英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心想即便毛笔不是陆星焰弄坏的，也必须要让沈如云吃下这个亏，赔钱给她儿子买新的。 不料，还没开口，沈如云已经不给她机会了。 第16章 她一直相信他们 “道歉是一码事，赔钱是一码事，我现在更好奇，毛笔到底是谁弄坏的？” “如果是刚刚弄断的，断裂的痕迹一定是新的，如果是人为或是早已断裂，痕迹肯定不同。” 围观的人里，有人常年做木工活，对木料很熟悉。 立马站出来附和沈如云的话，“确实，如果是上好的狼毫笔，用料更金贵，那种木料一点点痕迹都会很明显，更好辨认。” “我只需要看一眼，就可以分辨这毛笔是不是刚刚弄断的了。” 闻言，周秀英和赵福生瞬间慌了，心虚的不敢看沈如云。 周秀英嘴硬道，“看什么看，刚刚起争执的事大家可都看见了，确实是陆星焰把我家福生撞到了，毛笔一定是那个时候弄坏的！” “今天这事必须要弄清楚，弄清楚了我才会赔钱，否则一文钱你们都拿不到，大不了就一直在这纠缠，闹到村长那还是闹到官府我都无所谓。”沈如云用极其平静的表情，说出了带着疯劲的话。 “我们家星焰没做过的事，谁都别想扣在他头上。” 此话一出，站在沈如云身后的陆星宇和陆星焰浑身一震。 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沈如云。 除了陆九霄之外，他们第一次感受到别人没有任何目的的保护。 而且从一开始，她就坚定的站在他们这边，没有怀疑过他们闯了祸或是做了坏事。 她一直相信他们！ 陆星焰眼中顿时又泛起了水花。 而陆星宇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已经波澜起伏。 一丝丝暖意流淌在两个小家伙心间。 周秀英被沈如云不依不饶的架势吓得心底发毛。 继续纠缠下去，他们都讨不到好处。 自家儿子的那点小心思，本就不光彩。 周秀英打落牙齿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无奈之下，她只得让步，不情不愿的把毛笔拿出来。 那位大哥一看，嗤了一声，“明显就不是今天才断的，裂口都变色了，大家快看！” “还真是，那么明显，骗傻子呢？” 裂口处的变色证明毛笔并不是陆星焰弄坏的。 而周秀英和赵福生母子俩心中打的算盘，令人无比鄙夷。 “周秀英，你们母子俩咋那么不要脸呢！自己弄坏的东西，想栽赃到人陆星焰头上，是看陆九霄经常不在，故意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吗？” “真是丢咱们大丰村人的脸，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没脸没皮的他们还敢大声嚷嚷起来了！” “这件事必须告诉村长，让村长好好评评理，人孤儿寡母也没惹到他们，那么大个屎盆子就要往别人头上扣，忒不要脸了！”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周秀英和赵福生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把毛笔拿出来的那一刻，两人心里还存有一点幻想，想着乡下人不识货，肯定看不出来。 谁知道，人真的看出来了。 沈如云冷冷的哼一声。 众人想到，今天一大早，赵家母女想偷东西，人沈如云讲道理却也不好惹！ “真是开了眼了，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那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你们平白无故冤枉我家星焰，一个大小伙子，一个大老娘们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小孩子？” “我这就去镇口，把陆九霄喊回来，欺负我们家里没男人坐镇是吧！” 周秀英嘴上说不怕陆九霄，可一想到那男人充满杀气的眼神，还有常年杀猪染上的一股血腥味，吓得小腿肚子都在打抖。 “别，别，陆沈氏，有话好好说，我家福生读书读的，记不住其他事儿了，刚刚记岔了才误以为是你家孩子弄坏的，好在误会已经解开了不是？” “我家福生可是大丰村唯一一个童生，今日事你就当给我们赵家一个面子，等以后他高中金榜题名，一定会提携星宇和星焰两兄弟，为他们谋个好差事的。” “陆沈氏，你看怎么样？” 沈如云眼睛漂亮极了，可此时平淡无波的看人，还是叫人心里忍不住打鼓。 周秀英急忙又道，“这样，毛笔我们不用你赔了，就那本诗文，白书都要一百文，还有我家福生几个日夜的心血，我也不多要，五百文就够了。” 说罢，周秀英看向沈如云，“你看如何？” 又要叫陆九霄回来，又要闹到村长跟前，以陆九霄的脾气，说不定会直接大打出手，还要闹到书院。 那她儿子的名声可就全毁了，万一陆九霄不依不饶的一直闹下去，她儿子书都读不下去了！ 不行，决不能拿儿子的前程开玩笑。 “五百文？你怎么不去抢？” “你们赵家人厚颜无耻的程度，我今儿个可算是见识到了。” 沈如云的轻笑声中带着几许嘲弄，“福生他娘，你是欺负我没读过书还是没逛过书局？像福生这种字七歪八扭的，抄的书卖到书局，贴钱人家都不收。” “你嘴巴一张一闭，就想从我这拿五百文？做什么白日梦呢。” “三百文，最多三百文，多一文都免谈！” 三百文？ 原本想要三两银子，一再大打折扣，居然只有三百文，连根好一点的狼毫笔都买不到。 可周秀英知道，事情发展到这种局面，再不让步，一文钱都赔不着了！ 于是周秀英一口答应下来，两人约定好，明天晚上周秀英来陆家取钱。 赵福生臊红了脸，当着众人的面，支支吾吾的吐出一句话，“抱歉，我不该说你是野种，不该污蔑你……” 说完撒开周秀英的手跑回家，大小伙子的虚荣心和脸面都受到了打击，估计这两天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了。 “阿娘……” 人群散去时，陆星焰脑袋快垂到衣领中，不敢抬头看沈如云。 “他污蔑我，栽赃我，我们为什么还要赔钱？” 他们家，连老鼠洞里的一文钱都被扣出来花掉了。 哪还有三百文赔给赵家。 而且，三百文啊……陆星焰没拿过那么多钱，对他来说，这是一笔天文数字。 陆星宇也低着头，沉默不语。 兄弟俩今天都有些被伤到了。 不过，他们心中已经开始接纳沈如云，并且认可她。 一大两小三个身影迎着夕阳，慢悠悠的走回家。 沈如云告诉他们，“一码归一码，他骂你，跟你道歉了，是否原谅他取决于你自己的意愿，但你弄湿了他手抄的诗文，那本书也毁了，这是事实。” “不管什么时候，我们做错了就要认，但你们要记住，不是我们做的事，坚决不能认！不能让任何人轻易地污蔑我们，知道了吗？” 第17章 失眠 陆九霄是个粗汉子，从前一个人操持着家里内外，加上没有养孩子的经验，没那么细心，所以很少注意到孩子的教育问题。 他忙起来，十天半个月不回家都是有的。 本以为娶了第一任妻子，能够好好照顾孩子，谁能想到孩子连温饱都得不到保障，更别提为人处世方面的思想教育了。 陆星宇还好些，从小就懂事，如今更是有着超乎年纪的沉稳和聪慧。 所以沈如云说的这个道理，他很早就懂了。 只是他还是个孩子，人微言轻，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处处保护好自己和弟弟。 而陆星焰在这方面懂事得晚一些，沈如云说的时候，他只能懵懵懂懂的点头答应。 心里甜滋滋的，像是填满了蜜糖，蜜糖快要溢出来了。 此刻他还沉浸在有娘亲保护的幸福感中。 回去的一路上，沈如云一边教他们做人的道理，一边加快速度，毕竟绵绵一个人在家，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陆星焰则是用手紧紧的握着沈如云的手，一刻都不舍得分开。 他觉得阿娘的手很温暖，柔软却充满力量，让他感到踏实，生怕自己一松开，又变成那个没有娘疼的孩子。 陆星宇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看沈如云和陆星焰的身影。 一个想法突然涌现在心头，沈如云当他们的娘，似乎挺好的。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他对沈如云已经大大的改观，甚至有意无意的渴望从她身上获得温暖。 回到家，太阳已经快完全落山了。 沈如云抬起被丢在地上的背篓，把里面的野菜野果，还有红薯土豆都拿了出来。 吩咐两个小家伙去洗菜洗野果，自己则是把红薯土豆放到杂物间。 屋内的温度比较稳当，适合催芽。 明天任务比较重，不仅要想办法赚钱，还要把小菜园收拾一下。 答应赔给赵福生的三百文，在沈如云看来不算亏。 书院的学生为了补贴日用和束修，经常会到书局接一些抄书的活。 抄书最低也是四百文起步，白书就要一百文，尽管赵福生那些诗文不值四百文，但总共算下来三百文，还是说得过去的。 除了今天明天要吃的野菜，沈如云把剩下的放到破了的大铁锅上。 连夜文火烘干炮制一下，明天才好拿到镇上换钱。 野菜洗好后，沈如云煸炒了一些猪五花，再把野菜放下去一起炒，简单油香四溢。 又用鸡蛋炒了一盘赛螃蟹，中午用鸡骨头熬的汤还没喝完，加点水加点料继续煮，又能凑合一顿。 沈如云突发奇想，从空间里花两块钱买了一包蟹黄酱，加入赛螃蟹中一起翻炒。 出锅后不仅看着像蟹黄，味道闻起来也像。 鲜香美味。 铁锅坏了，只能用煮汤的铁盆焖了一点米饭。 赛螃蟹、鸡骨汤、野菜炒五花齐齐上桌，看着简单，好歹也算两菜一汤营养齐全。 三个孩子没有挑食的坏毛病，在他们看来，即便只有一盘炒鸡蛋或者野菜炒肉，都已经非常满足了。 比起他们以前吃的那些猪食，这简直是人间美味，山珍海味都不换的！ 更何况，沈如云用了现代的调料，又有厨艺的加持，三道菜的味道无可挑剔。 沈如云让两个孩子把主屋里的小四方桌搬到院子里，那棵枯树下。 吃饭的时候，太阳已经不见，另一边月亮缓慢爬起。 借着朦胧的月光，吹着清凉惬意的晚风，一顿饭吃完，三个孩子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入睡时，陆绵绵再次表现出对沈如云的极度依赖，拉着沈如云的衣服死活不撒手，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跟阿娘睡……” 不知道是因为张氏和赵老婆子留下的阴影，还是营养不良，陆绵绵的语言功能似乎有一点点的障碍，六岁的孩子说话有些磕绊。 发音都有点不太清晰。 感受到陆绵绵对自己的依赖，沈如云也不舍得让她单独睡。 家里就两个房间，陆绵绵睡床上，陆星焰和陆星宇就在床底下打地铺。 时间长了对发育和脊椎不好。 沈如云思考了一会儿，把陆绵绵抱起来去洗澡，“绵绵以后跟我睡，你们两个自己睡可以吗？” 小兄弟俩已经过了十岁，古代男女大防更重，沈如云也有意要培养他们这方面的意识。 陆星焰和陆星宇乖乖的点头。 烧好水，沈如云让他们兄弟俩去洗澡。 两个小男孩以前洗澡也没人教，胡乱冲几下算完事。 这次沈如云仔仔细细的教他们哪里该好好搓一搓，哪里要认真的洗一洗。 他们洗完之后，感觉全身都轻松了。 沈如云帮他们铺床的时候，被那股浓浓的霉味和尘味呛到。 暗道，盖着这样的被子睡觉也不行。 家里锅碗瓢盆，被子衣服等日用品都已经破到不能用了。 沈如云又不是个将就的人，再说了，这些被子想将就都将就不了。 霉菌对人体有害，轻则呼吸道出问题，重则整个肺都会被感染。 看来还是要好好赚钱，把这些东西都换新。 沈如云把被子叠起来丢到床的角落，取出打满补丁但至少没那么重的尘霉味外衣。 “今晚你们先盖这些衣服吧，等买了新的被子再盖。” 给陆绵绵洗干净后，沈如云自己也收拾好了，抱着回到床上睡觉。 她的房间，东西比三小只的好一些。 可沈如云还是有些受不了，尤其是房间没有窗户，又闷又热。 这还是大夏天，屋内还有些犯潮。 这样的环境，还不如在院子里打个地铺。 陆绵绵似乎已经习惯，抱着沈如云的胳膊，贴在她颈窝处，很快想陷入香甜的梦乡。 只有沈如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想了很多问题。 不仅家里的东西要换新，这房子迟早也要重新盖。 陆家只是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黄泥糊墙，茅草为瓦。 夏天潮湿闷热，到了梅雨季，更是浑身都难受。 尤其是冬日，根本防不住寒风和大雨。 当然，她不会把盖房子这样的重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她又不是圣人。 还是等陆九霄回来，好好跟他商量商量。 沈如云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陆九霄的实际财力情况，才好分配家里的支出，做一些规划。 胡思乱想着，沈如云迷迷糊糊睡过去，感觉才闭上眼没多久，天就亮了，隔壁家的大公鸡打鸣，把她吵醒。 第18章 陆九霄的旧情人? 一起床，沈如云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着实引人注意。 陆星焰担心的问道，“阿娘，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他和陆星宇睡得可香了，不仅心里踏实幸福，盖的外衣也比棉被舒服，没有那股臭臭的味道。 陆星宇没说话，但看向沈如云的眼神藏着几分忧心。 沈如云打了个哈欠，一边准备早饭一边回道，“没有的事，你们去洗脸漱口，帮妹妹洗漱一下，就可以过来吃早饭了。” 今天的早餐比较简单，碎肉蛋羹和猪油炒野菜。 黄橙橙的蛋羹上扑着一层油光喷香的碎肉，加了酱油和香油，又嫩又美味。 猪油炒野菜清爽又带着肉香。 昨晚剩下来的米饭用来煮了肉粥。 食材简单，沈如云尽量做到搭配均衡。 她不爱吃蛋羹，给自己煎了个鸡蛋，糖心的。 端到院里的四方桌上，三小只各自搬着凳子过来坐下。 安静的吃着早饭。 看着他们毛茸茸的脑袋，昨晚听话认认真真的洗了澡之后，看起来白净不少。 陆星宇的皮肤比陆星焰更白一些，黑亮的眸子像黑曜石一样，浓眉大眼，已经初现少年的清爽俊秀。 陆星焰喜欢到处疯跑，肌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跟陆九霄比较像，五官端正，鼻子特别挺，身材也更壮实一些。 陆绵绵就不用说的，白白净净，脸蛋飘着淡淡的红，小嘴巴又嫩又红，眸子是浅褐色的，亮晶晶的像玻璃珠一样。 看着三个孩子，沈如云心里涌起几分复杂的情绪。 她还没能够完全把他们视如己出，没办法把他们当成自己的责任。 现在对她来说，只是把他们当做家里的一份子。 或许，她还需要时间来适应。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亏待几个孩子。 吃完饭，两小只准备去洗碗，沈如云交代他们一些话。 “待会我要去镇上，锅里还有粥，中午你们喝粥，会炒菜吗？” 陆星宇点头，“会，你不回来吃吗？” 她口袋里一文钱都没有，得走着去镇上，回来估计赶不及。 “那你们自己解决午饭，肉在灶台上，昨天的野菜也还有，那些野果子饭后吃。” 说着，又拿出三颗糖给他们，“在家乖乖的，没事的话帮我把菜园子里的杂草除了，到时候咱们可以种一些绿菜，就不用吃野菜了。” “做饭的时候别舍不得油盐肉菜，留给你们的是一顿的量，吃完了我回来再买。” 陆星焰扣着手指道，“阿娘，我们还有钱吗？” 沈如云神色自然，“你爹给了，别担心。” 安排好家里的事，她背上背篓，装着草药，走着去镇上。 按照原主的记忆，倒是没有迷路。 但沈如云走着走着，气喘吁吁，感觉力不从心。 暗道，这具身体也太弱了？才走了半个多时辰，就这么虚弱？ 按道理说，原主小时候干的活可不少，身体应该没那么差才对。 沈如云没想太多，咬着牙走到镇上，没做休息，选了一家口碑最好的药铺走进去。 小二叫来掌柜，沈如云开门见山，掌柜说要先看看草药才好定价。 沈如云把背篓里的草药拿出来，掌柜眼神微变，认真的又打量了沈如云一番。 “这草药是用文火烘干炮制的？” “正是，能用吗？” 炮制的条件太差，沈如云都对自己的手法有些没信心。 没想到掌柜开口称赞，“当然能用，火候和手法刚刚好，回头我再晒一晒，跟从别处进的货差不多，小姑娘，你可是懂医理？还是家中行医？” 看她的打扮简朴，衣服上都打着许多补丁，本来掌柜多少带着几分轻视。 没想到沈如云的手法那么好。 沈如云道，“没有，我只是跟村里的大夫学了一些皮毛，仅仅会这些罢了。” “掌柜可否算算多少钱？” 掌柜很爽快的应下，拿起算盘手指飞快的算了算，“一共四百六十六文，你看如何？” 普通草药不值钱，沈如云挖的那些草药里，刚好有两味品相不错的，再加上炮制的好，掌柜才酌情加了一些。 沈如云心里算了算，价格公道，“好，那就多谢掌柜了。” 结了钱，掌柜还交代道，让她以后有草药可以继续拿来卖。 药铺经常会到村里收草药，成本低更划算一些，如果是从别处进货，中间商还要抽一点利润。 大药铺肯定不在意，他们这种做小本生意的，当然希望用最少的价钱买到性价比。 出了药铺，沈如云没着急回去，转头来到镇上最繁华的集市慢悠悠的逛着。 想赚钱，光靠上山挖草药可不行，她得做点自己的小生意。 看看镇上什么行当比较火热，或是市场缺什么，算是市场调查。 逛了一圈，集市大多数都是日用品，还有一些手工制品，鸡鸭鹅之类的。 除此之外，摆摊的偶尔有一些小食，馄饨汤面包子馒头之类的。 街边还有店铺卖糕点蜜饯，不过客户很少。 这种情况反映出了镇上的消费实力。 来赶集的村民肯定都只会买实用需要的东西，不会把钱浪费在吃吃喝喝上。 沈如云还去老码头看了一圈，有人卖黑面馒头和窝窝头，便宜能饱。 逛着逛着，来到镇口。 这边布行和点心铺子明显多了起来，各式各样的商品很丰富，还有更多的美食摊，茶馆和小酒楼。 看来大丰镇比较富裕的人都住在这边。 南竹书院也在此处。 书院的书生下了学大多会在外面吃饭。 沈如云锁定了区域，自己以后卖东西，也要到镇口来。 这边的消费能力更大一些。 逛着逛着，沈如云突然想到，陆九霄的猪肉铺不就在镇口吗？ 要不要过去看看，昨天的事要不要跟他说一下？ 还是不了，总感觉这样好像专程来要钱的。 而且，他应该很忙，自己还是别去添麻烦了。 想着想着，竟然已经来到猪肉铺外边。 沈如云都没反应过来，扭头想走，却听见了一道悦耳的女声。 “陆老板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白姑娘，老板不在，他交代过，你来的话让我们传句话，他已经娶妻，你以后别再来了。” “什么？那个张氏不是已经跑了吗？” “不是张氏，是新的老板娘。”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替我告诉他一声，我跟他说的事让他好好考虑，事关他的前程未来。” 那位白姑娘顿了顿，又道，“我此次只能稍作停留，马上就要离开大丰镇了，告诉他我会一直等他的答复。” 第19章 这日子不过了? 沈如云来到猪肉铺外，意外撞见了陆九霄和别人的感情纠葛？ 她不知道那位长相明媚的白姑娘跟陆九霄是什么关系。 不过从她的话里可以听出，他们是旧相识，而且关系匪浅。 哪怕知道他已经娶亲，那位白姑娘还是不肯放弃，还说会一直等他的答复。 唉，真是一位用情至深的姑娘。 不知道陆九霄对她又是怎样的感情。 沈如云意外撞见这件事，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更别提难过了。 从成亲到现在，她跟陆九霄待在一起的时间都不超过四个小时。 说的话总共没超过十句。 没有一丁点感情基础。 她之前想着，如果陆九霄是个还不错的男人，好好调教一下，或许以后会培养出感情，两人先搭伙着过日子也不错。 和离在这个时代，对女子来说难如登天，所以轻易沈如云不会考虑。 哪怕要考虑，也得等她在这个世界有一定的立足能力之后再说。 但现在沈如云有些改变主意了，如果陆九霄心有所属，跟别的姑娘因为某种意外不得已分开，她横在中间只能当一根刺。 沈如云向来不喜欢强求。 还是要努力赚钱，等以后有能力了，才能选择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回头跟陆九霄好好聊聊，关于家里的事如何分配以及以后分道扬镳的事。 把话说开了她才能过得舒坦自然一些。 沈如云默不作声的离开猪肉铺，对于此事，没有想太多。 走了一个半时辰才来到镇上，她穿着的鞋布料粗糙，鞋底很硬，磨得脚都起了泡。 有钱了她才不想再没苦硬吃。 揣着四百六十六文钱，除却要还给赵家的三百文，她只剩下一百多文。 沈如云装模作样的来到粮食店转了转，来到没人的胡同里，从空间买了三十斤大米，二十斤白面，五斤小米，黄豆绿豆红豆黑豆各五斤。 肉类没买多少，如今天气炎热，买多了不好储存。 羊肉买了两斤、鸡肉鸭肉各买了两斤。 买了点白菜、油麦菜、小油菜、萝卜、香菜、生菜、辣椒的种子。 各种调味酱料也补充了些。 一共花了四百八十五元，商城余额两千零三十八。 一下子支出几百块，沈如云心疼了一秒钟。 不过这些都是食物，每天要吃的。 对比一下，空间的价格是对标现代商城的，一斤大米才三块，像这种品质的，粮食店里最少要十文钱一斤，一斗下来得一百二十文。 总体还是划算的。 这个时代的肉类更是贵的离谱，一斤羊肉得上百文，大户人家和贵族才吃得起。 如此想想，沈如云也没多心疼了。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好饭哪来的动力赚钱？ 她得假装是从镇上买回去的，过一下明路，才好解释。 以后吃少了可以悄悄的补进去。 不过，一下子没注意，买的太多了，沈如云只好花了五文钱请人跟自己一起搬到牛车停放的地方。 村长的小儿子孙明光每天会赶着牛车接送村民两趟。 最后一趟便是午后。 沈如云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 “小九婶，你买的东西可真多呀。” 孙明光一向喊陆九霄陆九叔。 陆九霄今年二十五，按辈分算，跟村长孙德贵是一辈的，就是年轻。 小村子就是如此，每一户人家多少都有点沾亲带故的。 想要全部理清，那可是很麻烦的事。 孙明光羡慕的看了几眼，乖乖，这可全是上好的白米和白面啊，还有那么多肉，稀奇古怪的酱料…… 全部买下来，至少得他们家两三个月的花销吧？ 陆九叔最近发财了？家里吃这么好。 还是说……这小九婶太败家了？ 看这架势，总感觉她好像把东西吃完了日子就不过了一样。 孙明光心里犯嘀咕，嘴上却什么也没说，乐呵呵的帮忙搬东西。 沈如云才发现，他车上原本就有一些货物，只有一半的地方能坐人，再把她的东西搬上去，几乎没啥位置，只能坐得下一个人了。 沈如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桃花她爹，待会算我包车的价格吧，那么多东西，实在麻烦你了。” 这辆牛车挤一挤能坐下十二个人，一人两文，一共二十四文，咬咬牙也能给得起。 孙明光几番推脱，本来他这一趟是来拉货物的，只是打算等一等看能不能顺便拉几个人回去。 自己的东西都占了半车，哪里好意思要她包车的价格。 不过还是拗不过沈如云，最终孙明光挠挠头，“那小九婶你给我十二文就好了，我自己的东西也不少。” 沈如云见孙明光打定主意，也没有再争，同意了下来。 “那你等等我，我再去买点鸡蛋，给家里孩子补补。” 还买啊？小九婶难道真的不打算跟陆九叔过下去了？ “行。” 沈如云确实要去买点鸡蛋，不然家里没养鸡，一天吃好几个蛋，时间一长跟几个孩子都不好解释。 等挣一点钱还是得买点鸡鸭。 空间暂时买不到活物，估计还得升级。 沈如云看过了，下一级升级得要十两！ 跨度非常大。 她现在就算咬碎牙都升不了。 买了十个鸡蛋，花了二十文，沈如云回去的时候，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冤家路窄。 居然又跟沈清月碰上了。 沈清月昨天在山上受伤，今天特地来镇上抓药的，跟她一起的还有赵家赵二更的女儿赵春梅。 赵春梅跟赵福生是堂姐弟关系。 跟沈清月自小交好，以前原主在沈家被沈清月欺负，赵春梅没少落井下石，火上浇油。 沈如云本来不想理她们。 但麻烦总会自动找上门。 “给我站住！”赵春梅一声吆喝，喝住了沈如云。 她扶着沈清月过来一看，发现沈如云穿着破了洞的鞋子，衣服更是简陋破烂，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 “沈如云，你出嫁之后胆子变大了是吧，看到我们居然还敢绕道走？装没看见？” “你嫁到陆家过得一定不怎么样吧，陆九霄是不是连一文钱都没舍得给你，怎么穿的破破烂烂的？咱们大丰村虽然很穷，可你穿的跟乞丐一样，丢死人了哈哈哈！” 第20章 难道是陆九霄给的钱 赵春梅最喜欢挖苦沈如云，借此来讨好沈清月。 沈清月在沈家受宠，而赵家非常重男轻女，她的地位很低，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跟沈清月在一起，平常能占到一点好处。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沈清月长得好看，以后肯定能嫁的好，打好关系自己能得到更多好处。 前两天知道沈清月要嫁到江家，起初赵春梅还有些不屑，后来听沈清月说了一些关于江家的事，还说江家在京城有人。 对此她深信不疑，连忙巴结讨好。 江家刚来到大丰村的时候，确实生活优渥，是村里日子过得最好的。 据说还有两个丫鬟伺候呢，后来才发卖了。 赵春梅知道沈清月不喜欢沈如云，意外撞见，她自然要踩一踩沈如云，嘲笑她一番，哄一下沈清月。 更何况，从小到大，欺负沈如云几乎已经成了习惯。 “沈如云，你和清月是亲姐妹，怎么差的那么远呢？从小到大比不过清月一根手指头，现在就算嫁人，都是捡清月不要的。” “当续弦当后娘的日子不好过吧？啧啧啧，看你那丧夫脸，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样的，陆九霄肯定看不上你，连生活开销都不给你吧。” “不像我们清月，嫁到江家是要去享福的，以后她还要到京城去呢。” 沈如云深吸一口气，直接对着两人开炮，“嘴咸你就去舔一舔茅坑，别在这叭叭叭的跟疯狗一样叫唤。” “还有，离我远点，我怕你疯狗病传染给我。” “你真是方向分不清南北，蠢得有点东西！” 赵春梅几天没见沈如云，完全没想到，她居然敢还嘴反抗了！ 而且骂的如此刁钻，一个脏字不带，却直戳人肺管子！ 赵春梅只是个十七岁的姑娘，脸皮薄，被怼了两句，瞬间红温。 她刚想骂回去，沈清月拉住她，“沈如云，春梅可没说错，昨天看你又是上山挖野菜，今天又是走着来镇上，陆九霄杀猪赚的钱那么多，连两文坐牛车的钱都不舍得给你，不是夫妻感情不和睦是什么？” “我要是你，还是好好想想办法怎么去讨好陆九霄，否则你以后可怎么活？不是饿死也得累死，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我才好心提醒你。” “想死滚远点，我怕你尸臭熏到我。”沈如云冷嗖嗖的眼神扫过她们，“我看你不应该治脚伤，应该找个大夫给你看看脑子，脑子有病就待在家里，没事少出来吓人。” “江家什么情况，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自己吧。” 沈清月知道沈如云如今跟变了个人一样，心里做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她能骂的那么难听。 登时火冒三丈，心里差点沤死。 转眼一看，沈如云脚下的烂鞋子磨得她脚都破了，流了一点血。 沈清月终于找到炫耀的机会，伸出脚，亮出自己刚做的鞋子。 沈老太心疼沈清月嫁到江家，特地用自己过年都没舍得做衣服的布料给她做了鞋子。 算是弥补这个心爱的小孙女。 鞋面布料上还绣着一些嫩黄色的小花，时髦又清新。 这等料子别人用来做衣服都不舍得，更别说拿来做鞋子了。 沈清月可是村里头一份。 赵春梅都羡慕不已。 两相对比，沈如云穿的确实太过寒酸。 “这么好的鞋子，怕是陆九霄一辈子都不会给你做，你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连双像样的布鞋都没有，真叫人心疼，待会你还要走山路回村，不会把你的脚都磨烂了吧？” 赵春梅嘲笑道，“别说了月月，谁让她没有钱坐牛车呢，咱们快走吧，待会牛车不等我们了！” “清月跟你可不一样，她可吃不了这种苦，出门不仅要坐牛车，以后还会坐上马车，你见过马车没有？哈哈像你这种土包子，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马车长什么样！” 明明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出身没有谁比谁高贵。 偏偏这两人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沈如云真怀疑她们的脑子是不是被虫子啃食了。 一双最基础的布鞋，也值得如此大肆的炫耀。 不对，她们挖苦的最厉害的，还是自己跟陆九霄的关系。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赵春梅和沈清月越过沈如云，趾高气昂的走了。 沈如云不好意思让孙明光等太久，快步回到约定好的地方。 只见沈清月和赵春梅已经到了，正在跟孙明光说话。 “春梅，真不是我不拉你们，牛车已经被人包了，你们也看到，那么多货物，实在拉不了人了。” “反正走回村子就一个半时辰，现在天也不晚，你们慢慢走回去吧。” “我钱都收了，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沈清月有些急了，她脚踝的伤还疼着呢，让她走那么远的山路，她哪里受得了。 “大光哥，你想想办法吧，我受伤了走不了路呀！” “这……你不是在为难我吗？”孙明光看见沈如云，立即道，“喏，包了牛车的就是小九婶，你们要不问问她？” 听见小九婶这个称呼，赵春梅和沈清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她们看见一脸平淡的沈如云走过来。 沈清月不可置信的道，“你说，是沈如云把牛车包了？” 包一趟牛车，可要二十四文钱！ 顶得上一些人家一整天的开销了。 那些在老码头干活的苦力，一天下来才挣三十文。 沈如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出手如此阔绰？ 下一刻，沈清月又想到了什么，指着车上的东西，眼睛都绿了。 “这些大米、白面、肉……全都是她买的？” 赵春梅惊得下巴都合不拢，这得好几百文钱吧？ 沈如云疯了不成？！ 不对，她哪来那么多钱买东西？难道是陆九霄给的！？ 陆九霄杀猪卖肉，肯定赚的不少，别人不敢眼红他，但要是把钱给沈如云花，还那么大手大脚，赵春梅可要眼红死了！ 沈如云凭什么？她家里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顿白面白米，还有羊肉！上百文钱啊！ 赵春梅眼中的震惊和嫉妒有如实质。 沈清月更是嫉妒，前世，陆九霄可没有对她这么好过！ 哪怕是给钱，也是按照家里日用开销给的，她能用到自己身上的其实不多。 沈如云凭什么过得那么好？有那么多钱花？陆九霄不应该冷落死她吗？ 嫉妒的同时，沈清月理直气壮的指着沈如云，“沈如云，我要坐牛车回去，你走路回去吧！” 第21章 狠狠的罚她 沈清月心里想着，自己的脚还伤着，走路回去绝对不可能！ 从小到大，她哪里吃过这种苦？ 就算上一世在陆九霄那受了那么多委屈，可至少身体没受过苦。 她自认为自己身娇肉贵着。 既然牛车上只有一个位置，那理所应当让她来坐。 以后她可是要到京城当贵夫人的，整个大丰村，有谁能比她矜贵？ 即便是小姐妹赵春梅，沈清月也是打从心底瞧不起的。 自己坐牛车，赵春梅跟着牛车走就是了。 而沈如云，从小到大什么苦没吃过？让她走一段山路回去，算得了什么？ 在沈清月看来，沈如云乃至其他人都理所应当让着自己。 尤其是如今她坚定的认为自己是气运之女，是老天爷的宠儿。 世间一切都应该给她让道。 所以沈清月开口那一刻，无比理直气壮。 连孙明光都呆了一下。 沈清月的语气着实令人感到不适，她怎么可以那么理所应当的要求别人？ 虽然一辈子没读过书，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不懂大道理，但孙明光还是分得清，沈清月这种态度和口吻太过分。 即便沈如云是她姐姐，可人家也没欠她的。 何况，沈如云已经嫁到陆家，从此是陆家人。 她自己付的钱，凭什么要让给沈清月。 孙明光对沈如云的印象大部分还停留在她胆小如鼠的那一面。 眼下忍不住要替她说句话。 然而沈如云抢先一步，直接爬上了牛车。 “我包牛车的钱是陆家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谁，仙女儿吗？凭啥你一句话我就要把坐车的机会让给你，自己走路没苦硬吃？” “我看起来是很喜欢自讨苦吃的人吗？还是说，你觉得我跟你们一样脑子有问题？” “想坐车自己花钱去，少臭不要脸的蹭。” 沈如云勾唇一笑，“我忘了，今天回村的牛车已经没了，你们就算愿意花钱，也没车可坐。” “虽然你的脚受伤了，但我相信妹妹你的毅力超乎旁人，就一段山路而已，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哦~” 她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怼得沈清月和赵春梅的脸色比七月的天气变化还多。 沈清月的脸由黑转绿，最后更是青紫青紫的，像一块烂了的猪肝，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了。 那样子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沈如云懒得跟她们继续废话，跟她们浪费口舌等于浪费生命。 直接扭头对孙明光说，“桃花她爹，时候不早了，咱可以回去了，家里还有几个孩子等着我呢。” “今天我包了牛车，其他任何人的狗叫你都别搭理了，省的沾一身晦气。” 孙明光一开始目瞪口呆，惊讶于沈如云嫁人前后的巨大转变。 听她这么说，登时爬上车拿起小鞭子赶牛。 “好嘞，小九婶坐稳咯，走喽！” 车轱辘骨碌碌的转动起来，牛车驶离闹市。 只留下沈清月和赵春梅脸色难看的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她，她怎么敢这样对你？清月，沈如云是不是疯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简直颠覆了赵春梅的认知。 沈如云的变化之大，在她看来可不就跟一夜之间疯了一样么。 沈清月整个人都要被气裂开了，满腹的委屈和愤怒无处发泄。 她猛甩一下衣袖，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那个小贱蹄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别叫她落到我手里，否则我定是饶不了她！” “还不快去找车子？难不成咱们真的要走回村里吗？” 赵春梅被呵斥的不敢反驳一句，低眉顺眼的扶着沈清月去找别的牛车。 “对了清月，后日不正是沈如云回门的日子吗？虽然陆九霄对待她的态度出乎我们的意料，但陆九霄那么忙，肯定不会特地跑回去，陪她回门，等她回到沈家，还愁没有机会好好教训一下她、” 闻言，沈清月眼神一亮。 对呀！ 她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自己回去要跟奶奶、爹娘好好说一说，等沈如云一个人回来，让奶奶狠狠的教训她一顿！ 也好让沈如云认识清楚自己的卑微，别以为仗着有陆九霄撑腰，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思及此，沈清月肚子里的闷气总算是散去几分。 赵春梅带着沈清月满大街的找牛车，然而，过了时辰，回大丰村的牛车根本没有了。 问了其他村子的牛车，他们都不愿意绕路。 除非加钱，要十五文一趟，跟包车差不了多少。 沈清月在沈家虽然受宠，可沈家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户，根本没有多少闲钱。 十五文几乎顶得上家里一天的伙食了。 她拿不出钱来包车，无一例外被所有牛车拒绝了。 天色越来越晚，无奈之下，沈清月和赵春梅只能靠双腿走回村。 沈清月在山上崴了脚，又有一身的外伤，还没得到缓解，如今感觉身上更疼了。 尤其是脚踝，火辣辣的疼，她简直要疼晕过去。 等她们快回到大丰村的时候，沈清月的脚踝已经肿的跟猪蹄一样了。 看着都吓人。 她小脸苍白，毫无血色，走到沈家门口，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今天的折磨，比她前面十几年受到的苦加起来还要多。 沈家人听到动静出来，看到沈清月如此虚弱，脚上还鲜血淋漓的，新鞋子都磨得高低不平，鞋面还破了。 这样子好像刚逃难过来似的。 纷纷吓得惊慌失措。 陪着沈清月回来的赵春梅，赶紧添油加醋的把在镇上遇到沈如云的事情告知。 还故意抹黑沈如云是为了磋磨沈清月才故意装阔包车，刁难她们。 引起了沈家人的怒火。 “该死的贱丫头，才嫁出去翅膀就硬了？后日她回门，我一定要狠狠的罚她！” “今天起猪圈鸡圈不要清理了，等她回来先关进去几个时辰，别给饭吃，另外，老三媳妇，那些药还有没有了？” 沈如云的爹在沈家排行老三，沈母心一紧，“娘，沈如云的身体已经不能再用那个药了吧？会彻底垮掉的，万一闹出人命，陆家查起来怎么办？” 第22章 赵大胜找上门 “垮了就垮了！她居然敢如此刁难我的宝贝孙女，打死她都难解我心头怒气，反正那个药她从小吃到大，又没有别人知道，真出了事谁能查到我们头上？” 老太太眼中闪过阴险的光，“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能敲诈陆九霄一笔，好端端的女儿，刚嫁过去没几天就出问题了！必须要他给我们老沈家一个交代！” 沈母有些犹豫，倒不是因为担心沈如云的性命，而是害怕老太太的法子能不能行得通。 沈父眼珠子转了转，立马道，“还愣着做什么？清月可是我们的心头肉，被那死丫头害成这样，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怎么了？” “你放心，娘心里有数着呢，不会真要她命的。” “那好吧，我这就去拿。” 他们商量的时候，已经支开了赵春梅。 沈清月其实只晕了一下就醒过来了，她把爹娘和奶奶的话全都听了进去。 心中有些疑惑，爹娘和奶奶给沈如云吃了什么药？ 记忆里，从小沈如云的身体一直不好，不能干太重的活。 每次让她把家里的活干了，她都跟丢了半条命一样。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爹娘、奶奶故意的？ 沈清月没有半分的同情，只觉得沈如云活该，居然敢让自己受那么大的苦。 再加上前世的恩怨，她心里开始兴奋起来。 奶奶出手她就不用管了，沈如云一定会后悔那么对自己的！ 自己只需要好好准备，明天当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高高兴兴的嫁到江家去。 沈家人忙了一天，回来还要忙里忙外照顾沈清月这个祖宗。 大房二房心中有怨言，却不敢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特别疼爱沈清月。 几个孙子都要排在沈清月后面，她的事老太太永远优先处理，当做头等大事。 大房二房也因此一直被三房压一头，这么多年下来，怨言早就快要喷发了。 好在一想到明天沈清月就要嫁出去了，他们大房二房的日子应该能好过一些。 嫁出去的姑娘就是别人家的，老太太总不能让他们继续扶持别人家的媳妇儿吧。 若真离谱成那样，那他们一定要分家！ 沈如云没心思关注沈清月最后是怎么回村的，坐着牛车回到家，进村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众人纷纷议论。 “哎哟天爷啊，那是陆沈氏吗？我没看错吧？她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 “都是白面白米，连羊肉都舍得买，陆九霄还真宠她啊，居然舍得给她花那么多钱？” “照我看，肯定是她把家里几个月的开销一下子全都拿来买那些东西了，等陆九霄回来，肯定要削她的！” “我嘞个亲娘啊，钱都拿来买那么金贵的粮食，以后的日子过不过了？陆家的地都荒废几年了，没有庄稼收成，万一入冬粮价上涨，光靠陆九霄杀猪恐怕连冬季的粮食都买不起吧？” 村民们有人羡慕惊讶，也有人眼红酸不溜秋。 沈如云偶尔听到几句，只当没听到。 人性就是这样，大家都在一个村里，平常谁家有事都会互相帮忙，毕竟日子本就艰难。 你过得不好，他们会同情你。 但你要是过得比他们好，有部分人就会眼红嫉妒。 回到家门口，张明光还主动帮忙把东西搬进院子里。 完事，沈如云掏出两个鸡蛋塞给他。 “桃花最近不是伤了脚吗？两个鸡蛋拿回去给她补一补，多谢你帮我搬东西。” 孙明光受宠若惊，推拒道，“举手之劳呀，乡里乡亲的，这点小事我哪能收礼？小九婶，要我爹知道了，非得打断我腿不可。” “那你就当做我做长辈的，心疼桃花了。” 说不过沈如云，孙明光还是拿了两个鸡蛋。 回到家又让孩子们送了点糙米过来。 “哇！阿娘，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 陆星焰打开袋子一看，全是白米白面，还有肉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阿娘，爹给了我们那么多钱吗？” 一下子花出去那么多，不太好吧？ 沈如云毫不心虚，“是啊，你们几个都在长身体，尤其是绵绵，营养要跟上，你爹特地交代我，让我多买点。” 陆星宇没有陆星焰那么好糊弄。 算下来得有五六百文了。 他们家以前一个月都花不了一百文！ 爹杀猪也不容易，真的能赚到那么多钱吗？ 陆星宇犹豫后还是选择相信沈如云。 两个小家伙积极的帮忙搬东西。 五十斤大米，沈如云咬咬牙想搬到屋子里去，牙龈都快咬出血了，都没能挪动半分。 刚想吐槽一下这具身体太虚。 只听见咔嚓一声！ 一股钝痛从腰间传来，沈如云变了脸色，扶着腰直不起来，轻呼了一声。 “阿娘，你没事吧？”陆星焰和陆星宇听到声音跑出来。 “你是不是闪到腰了？星焰，去拿张凳子让她坐着休息一下。” 顿了顿，陆星宇道，“这些东西让我们来弄吧，你别搬了。” 沈如云能感觉到他的好意，和态度上的转变。 “好吧，大米和白面你们分成几个袋子装起来，一趟一趟搬，没那么累。” “知道了。” 陆星宇的脑子很机灵，不用沈如云指挥，他用各种办法把重的东西搬了进去。 还一一归纳整齐。 “今晚炖羊肉给你们吃。” 陆星宇眸子闪了闪，“那鸡肉和鸭肉要先装盆里，放到水缸里储存，不然明天就坏了。” 水缸相当于一个天然的冰箱，温度比较低，肉类不容易坏。 沈如云笑笑，夸道，“星宇真聪明，那你去弄吧，我去看看菜园子。” 话音刚落，听见一阵声音。 “陆沈氏！钱你准备好没有？说好的今日天黑前还给我的。” 周秀英声音未落，人已经大步流星的闯进院子里，连门都没敲。 “陆沈氏，你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我昨儿个不在家，你就欺负我家福生和我媳妇是吧！” 随着周秀英一起来的，还有她男人，赵大胜。 这一家三口都没一个好东西，赵大胜为人自私自利，小气又计较，前些年爱喝酒，还险些走上赌这条不归路。 沈如云一听声音，暗道麻烦又找上门来了。 第23章 恶人也怕疯子 突然被闪了腰，沈如云今天的心情就受到影响。 一看到赵大胜和周秀英像土匪进村一样，鲁莽的闯进自家，她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只想着赶紧给钱让他们走。 “星焰，去背篓里拿我的钱袋子过来。” “好。”陆星焰警惕的看了赵大胜和周秀英几眼，生怕这对恶名在外的夫妇对沈如云怎么样，快步跑进屋里，抱着钱袋子出来。 回来之前沈如云已经把三百文钱单独分出来了，剩余的钱都在空间里。 她数都没数，往前递了一下。 “三百文，一分不少，你们自己数一数。” “拿了钱就赶紧走，别在我们家吆五喝六的，好运都被你们吓走了。” 赵大胜看到鼓鼓囊囊的钱袋子眼睛一亮。 但下一刻，视线落在桌上还没来得及拿进厨房的一堆羊肉上。 “三百文？你打发乞丐呢！昨天说的可不算数，我才是一家之主，该赔多少钱由我说了算，你别欺负福生年纪小。” “我告诉你，没有八百文，这事儿可没完！” 和沈如云预料的情况对上了。 赵大胜此人贪心不足，周秀英今天一来，眼神就不太对，没有了昨天的妥协，反而带着盛气凌人。 本来沈如云想着，他们要是乖乖的拿了钱就走。 她可以不用计较，也懒得说什么。 既然他们那么不识相，那她也懒得废话了。 “星宇，去灶房把你爹杀猪用的刀拿出来，有人敢上门敲诈勒索咱们母子，咱可不是好欺负的，今天咱直接跟他们拼了。” “能活着咱就是赚到了，大不了抱着一起死！下辈子再投个好胎！” 陆星宇心脏狂跳，震惊的看着沈如云，眼神好像在说，你疯了吗？ 偏偏沈如云风轻云淡的脸上，显得格外平静，与她说出来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气氛诡异，隐隐藏着一股可怕的疯狂气息！ 但陆星宇没有愣着，直接跑进灶房去。 陆星焰挡在沈如云面前，故作凶狠的瞪着赵大胜。 赵大胜和周秀英都被沈如云那股平淡的疯劲吓得眉心一跳。 疯了，陆沈氏真是疯了！ 自己进来才说了几句话，她就要动刀子了？ 看她的样子，可不像是在吓唬人。 而像是来真的。 赵大胜虽然是个男人，实则外强中干，看着挺大个子，胆子比老鼠还小。 他平常也就只能欺软怕硬，窝里横。 对上沈如云这样疯了似的硬茬，他顿时后退一步。 “陆沈氏，你想干什么？你还敢杀人不成？” “你们都敢上门敲诈勒索了，还要八百文？你看我们母子三人长得像不像八百文？八百文是我们一家的命！你想要我们的命，那我必须要跟你拼命。” 赵大胜直接被沈如云奇怪的逻辑绕晕了。 “你！疯婆娘，我是来跟你讲道理的！” “三百文连一本书都不够赔的，我们赵家打死都不能吃这个亏，既然你没钱，那你把桌子上的羊肉，还有你今天买的米面分一些给我们，就当以粮抵债，我也不跟你计较那么多。” 赵大胜自以为，自己已经退了一步，沈如云再疯也只是个妇道人家。 是非好歹她总应该分得清吧？ 总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她真的要跟自己拼命？ “要肉还要白面大米？做你的梦去吧，要粮要钱都没有，今天只有我们母子三人的三条命，有本事你就来拿，或者踩着我的尸体，把肉和粮食拿走。” 谁料到，沈如云寸步不让，赵大胜咽了咽口水，感觉嗓子都艰涩的发疼了。 陆沈氏是真疯了啊！ 陆星宇把刀拿出来，还拿了两把割草的镰刀，和陆星焰一人一把。 母子三人举着刀，跟赵大胜周秀英对峙。 周秀英早就被吓得冷汗淋漓，大气不敢喘。 恶人也怕疯子！ 尤其还是拿着杀猪刀的疯子，还带两个小疯子！ 手里那玩意儿是真的会要命。 赵大胜腿肚子直哆嗦。 陆星焰接收到沈如云的眼神，扯着嗓子就开始大喊大叫。 “来人啊快来救命啊！有土匪抢劫了！杀人啦放火啦！” “来看看不要脸的土匪上门抢劫了，欺负孤儿寡母，厚颜无耻！”沈如云跟着陆星焰一左一右的喊起来。 两人都用了吃奶的力气，发出了最大的声音。 陆家住在大丰村最末尾，后面就是山。 不过周围还是住着几户人家。 比如张翠兰一家。 听到呼喊声，正在做饭的张翠兰心头一惊，连忙回头，“老头子，你听见没？是不是陆家传来的声音？” 牛大叔放下旱烟，忙站了起来，一拍大腿，“还真是，有土匪抢劫？老婆子快去拿家伙，砍柴刀和锄头都拿上。” “胆大包天的土匪，居然敢光明正大的跑到村子里抢劫？” “刚子，去村里喊人，把所有人都喊上，叫他们拿家伙。” 两人的儿子立马撒丫子跑出去。 紧接着，张翠兰和牛大叔急匆匆的赶过来，见到院子门开着，抄着家伙冲了进去。 结果，只看到吓得面色苍白，无比心虚的周秀英和赵大胜。 “云丫头，土匪呢？你不是说有土匪进村抢劫吗？” 张翠兰和牛大叔一头雾水。 “他们就是，昨天在河边闹得那事，说好了赔三百文，结果我把钱给他们之后，他们贪心不足，又想抢我今天买的米面和肉。” “婶子，牛叔，你们说这是不是土匪？赵大胜明知道我们家就孤儿寡母在，一个大男人不请自来，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我们家住的位置又偏，万一出了事，可不容易被人发现，我们娘仨打算跟他们拼了！” 沈如云句句真切，语气还带着几分悲戚壮烈。 仿佛真的被逼到走投无路。 “那些粮食可是我们一家的命啊，他们拿走了，我和几个孩子要活活饿死吗？” “张婶子，牛叔，还好你们来了，不然我真的要被逼死了……” 沈如云眼角适时地滑落一滴泪。 如此天衣无缝毫无破绽的演技，看得赵大胜和周秀英一愣一愣的。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激烈的打骂声。 赵大胜和周秀英脸色一变。 第24章 吃什么都不吃亏 完了，完蛋了！ 赵大胜本想着，沈如云一个娘们，吓唬吓唬她，她肯定会老老实实的把东西交出来。 他们夫妻俩想占点便宜。 万万没想到，沈如云简直比又臭又硬的烂骨头还难啃。 直到看见，村长孙德贵带着一大群人，凶神恶煞的冲进陆家小院，还有很多人进不来，守在外面。 赵大胜和周秀英才意识到，惹不得，沈如云这个疯子惹不得啊！ 这一刻，他们无比的后悔，为什么要临时变卦，跑过来占什么便宜？ 现在偷鸡不成反倒失把米。 更重要的是，老赵家的脸都丢尽了啊！ 孙德贵以为真的有土匪进村了，吓得饭碗差点都打翻了。 急吼吼的带着村民赶过来，一听说是赵大胜和周秀英两个不要脸的，欺负孤儿寡母，还要抢劫别人的粮食。 这个年代，粮食不就是命吗？ 这跟逼别人去死有什么区别？ 抢粮食比抢钱还要可恶！ 两个人干的都不是人事儿。 孙德贵气的胡子都快竖起来，当即怒冲冲的表示，要找赵家老爷子好好说道说道。 他要是管不好赵大胜一家，那就分家出来，大丰村可容不下这种自私恶毒的人！ 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做的那么过分，谁知道私底下他们会多恶劣？ 赵大胜一听，顿时慌了，面若菜色，苦苦哀求村长放他们一马。 见孙德贵不为所动，周秀英又求到沈如云跟前。 “陆沈氏，是我们夫妇被猪油蒙了心，你就原谅我们一时糊涂吧！要是被赶出大丰村，其他村子也不会接纳我们，我们一家子就要住野外了。” “还要被逐出族谱，福生那孩子以后都不能去书院了，那他的前程都毁了。” “求求你原谅我们一回，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沈如云的态度没有半点松动，周秀英又把刚刚拿到手的三百文钱拿出来，悉数还给沈如云。 “这钱……这钱我们不要了，福生的书不用你们赔了，是我们不对，你原谅我们一次吧！” 说着，她拉着沈如云的手作势要跪下。 沈如云知道她在装可怜。 但还是躲开了，受不起，怕折寿。 “你们说的简单，昨天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临时又变卦，谁知道明天你们会不会又做出什么。” “不，绝对不会了！再有下一次，就让村长把我们逐出村子！”赵大胜被那么大阵仗吓得胆子都快破了。 立马当着所有人的面保证道。 孙德贵咳嗽两声，阴沉着脸站出来。 “行了，丢人现眼的东西，老赵家怎么就养出你们两个混账，把福生都给教坏了！” “如云丫头，这事儿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一次机会如何？但凡以后他们再敢对你们母子怎么样，我第一个做主把他们赶出去！” 跟着来的村民都被赵大胜夫妇俩的厚颜无耻气笑了。 本来就又忙又累的，还闹了一趟乌龙。 哪来的脸？到别人家里张口就要抢粮食？ 不过，赶出村子，逐出族谱这样的惩罚还是太重了。 给他们一点教训就差不多了。 周秀英还承诺，回去之后会送一些新粮过来赔罪。 收回那三百文，已经在沈如云意料之外了。 她真正的目的也不在于赶走他们一家。 而是树立自己的名声。 否则人人都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软包子，谁都想欺负一下，往后的日子可就没办法太平了。 借着赵莹莹母女的事，还有周秀英一家的事，沈如云在给自己树立一个强硬不好惹的形象。 她不惹事更不怕事，谁敢找事，她半点不会让，还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否则陆九霄一个月回来不了几次，她自己跟几个孩子在家，免不了遇到很多麻烦。 如今，经过几次风波，大丰村的村民都意识到，沈如云看起来娇小柔弱，其实非常不好惹。 半点亏都不会吃。 周秀英和赵大胜在村里多难缠的两个人，在她手里栽了大跟头。 一些原本瞧不起沈如云的人，心里都敲了鼓。 沈如云见好就收，只想赶紧解决麻烦，做饭吃饭。 “村长，原本他们蹬鼻子上脸，活是要逼死我们母子三人，我被逼无奈，打算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明天我就去镇上找陆九霄，让他回来一起去赵家讨个理，大不了大家以后都别好过了。” “但是你的面子我和陆九霄都必须给，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各位乡亲们，你们可都要给我作证，省的他们一家以后再欺负我们。” 赵大胜一阵恍惚，谁欺负谁了？ 他话都没说两句，就差点被他们母子三人砍了！ 现在更是颜面丢尽，以后在村里都抬不起头了！ 貌似是他们损失的更严重吧。 孙德贵点了点头，很欣慰沈如云那么顾全大局。 “委屈你了孩子，以后陆九不在，你们有什么事儿，尽管到我家里来，谁敢欺负你们母子，老头子我第一个不同意。” 其他村民也跟着附和。 沈如云知道，其他人都是说客套话，但村长说的可不是。 相当于他们也有靠山了。 孙德贵又骂了赵大胜和周秀英一顿，带着他们像游行一样离开陆家。 今天过后，赵大胜和周秀英怕是不敢再随便找自己麻烦了。 而其他人更是要重新掂量掂量。 张翠兰和牛叔关心了一阵后，也回去了。 对于这样的邻居，沈如云心怀感激。 出了事，他们第一时间冲过来，还去喊人给自己帮忙。 以后有什么好事，能带一带的话，她不会自私的。 “阿娘，你今天好厉害呀！”陆星焰眼里闪着星星，一脸的崇拜。 他感觉阿娘像个女英雄一样，勇敢又厉害。 陆星宇看着沈如云的眼神也变了，多了几分尊敬。 沈如云摸摸他们的脑袋，开始准备做饭。 做饭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钱不够，她没买大铁锅。 好在空间里有小的铁锅，能应付着先用。 刚弯下腰生火，沈如云感觉腰部的痛感更强烈了。 一时间，她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缓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缓解，沈如云无奈之下，把两个孩子喊进来。 第25章 身体出现问题 两个孩子眼中都流露出了浓浓的担忧。 陆星宇年长一些，主动懂事的揽过了做饭的责任。 沈如云拿了两个鸡蛋给陆星焰，让他去张翠兰家换点泡菜腌菜什么的。 如果有点酸菜更好，放进去跟羊肉一起炖。 他们家的新鲜野菜已经吃完了，她上次去挖的拿了一半出来晾晒做干菜。 沈如云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酸菜跟自己在现代吃的有没有区别。 抱着试一试，开盲盒的心态让陆星焰去换了。 张翠兰老两口看到陆星焰拿着鸡蛋来换腌菜，都有些诧异，他们连连推脱，没拿鸡蛋，打开缸子拿了两大棵酸菜给他。 陆星焰兜里揣着鸡蛋，两手提着腌菜。 腌菜有一股味道，他不是很喜欢，所以故意拿的远远地。 刚走出院子，又拔腿跑回去，趁二老没注意的时候，直接把鸡蛋放在地上，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牛大叔和张翠兰两两相望，都有些欣慰的笑了。 陆家的三个孩子，虽然从小没有娘带在身边教养，但一个比一个懂事可爱。 陆星焰是最活泼最壮实的，比不得陆星宇的聪明，不过他的小脑袋瓜也十分机灵。 知道他们二老不肯收，就故意用这种没法拒绝的方式把鸡蛋留下来。 张翠兰感慨一声，“如云丫头看起来是个好姑娘，也能干，有脾气但不胡搅蛮缠，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而且她对那几个孩子都挺上心的。” “看来，三个孩子以后总算是能过上一点好日子了。” 牛大叔走过去，把鸡蛋拿进屋，“别嘀咕了，那丫头眼明心亮，还不好惹，人家的日子不用我们操心，快进来吃饭吧老婆子。” 大丰村到了这个时候，烟火气最浓厚。 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都飘出阵阵青烟。 看着陆星焰拿回来的腌菜，沈如云有些无奈。 果然，跟她想象中的酸菜不太一样。 现代清真馆里做的酸菜炖羊肉，用的是清爽酸鲜的酸菜，酸味和鲜味更重一些。 大丰村自家做的酸菜则是腌味更重，沈如云也有些接受不了那股味道。 而且这个时代盐的价格很贵，普通人家哪里吃得起，一般都是用粗布和粗盐块，腌菜的时候也是。 或者说，腌菜和酸菜根本就是两个东西。 沈如云想着，以后空下来了，还是自己做点酸菜吧，囤着过冬也方便。 酸菜炖羊肉是吃不到了，那就做萝卜炖羊肉。 赶集的时候她看到有些摊位有白萝卜卖，想来萝卜在这个时代很常见，拿出来不会显得太突兀。 于是她花了五块钱在空间里买了一根大萝卜。 她教陆星宇把羊肉切块，一看菜板发霉又脏，两眼一黑，先把两个孩子支出去了。 又花了二十五买了新的菜刀和菜板，算上前面买小铁锅的四十四，空间余额还剩两千三百一十二。 把铁锅放置好，沈如云感觉身上的不适越来越严重，疼的她冷汗阵阵。 只好坐下来，让两个孩子进来帮忙。 陆星焰负责生火和洗菜，陆星宇按照沈如云教的方法，先把八角、大葱、姜片等调料和切好的羊肉一起放到锅中冷水里。 焯水后，羊肉已经熟了七八分，飘着最原始的肉香，膻味几乎已经闻不到。 沈如云这次买的羊肉膻味很淡，空间里的物资都是上好的。 洗掉浮沫和血水，羊肉重新下锅，加入热水熬煮半个时辰。 如果用专业的炖锅或者压力锅，能让羊肉更加软烂，奈何条件不允许，将就着铁锅也能用。 最后加入白萝卜、盐、味精和少量胡椒粉，白萝卜煮熟后捞出锅，加入香菜和葱花。 一道香气浓郁，肉质鲜嫩的萝卜炖羊肉完成了。 陆星宇闻着满屋飘着的羊肉香，呆呆的看着盆里的羊肉汤。 他的厨艺什么时候变好了？ 闻起来就非常好吃的菜，真的是他做出来的吗？ 沈如云轻敲一下陆星宇的额头，“愣着干什么？那个腌菜我不会弄，你看看平常你们是怎么吃的？” “就放点油清炒，不用放盐。” 沈如云想了想，腌菜味道已经很重了，刚刚泡了那么久，还是难以掩盖。 光放油肯定不行。 “放点肥猪肉一起炒，另外加醋和泡椒吧。” “阿娘，泡椒是什么？” 这时代没有辣椒，辣味一般用茱萸，茱萸价格又贵，平常人家很少吃。 沈如云告诉陆星焰，“是泡的辣椒，酸辣口的，辣椒就是一种辣子，生长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大周朝没有。” “那阿娘是在哪里买的？”陆星焰闻着羊肉，疯狂的咽口水，只能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我今天去镇上，刚好有一个外地的商人路过咱们镇，好像是西域来的商人，碰巧就被我买到了很多稀罕物。” 陆星焰和陆星宇一听，下意识认为泡椒是很珍贵的东西，都有些不舍得拿来炒腌菜了。 不过沈如云的吩咐，他们还是要听。 陆星宇在放泡椒的时候，细细数着只放了三个。 沈如云无奈的又夹了五六个加进去。 这款泡椒辣味不重，孩子们也可以吃，陆绵绵病还没好，少吃。 腌菜以前他们经常吃，一股很重的怪味，说不上喜不喜欢，对以前的他们来说，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挑。 不过今天，陆星宇炒完腌菜，更加迷惑了。 他怎么感觉，今天的双手不是自己的手了？ 做出来的菜都那么香，连难吃的腌菜都炒的那么好吃！ 他刚刚尝了一口，没有很重的怪味道，油香醋香和泡椒的香味融合成了多重口感，非常开胃！ 如果用来下粥，他能喝五碗！ 陆星焰就更不用说了，还没开饭，哈喇子都快把整个家都淹没了。 陆绵绵闻到香味跑进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两盘菜，扑到沈如云怀里，却很乖巧的没有闹肚子饿。 一大三小都在狂咽口水，等着饭焖好。 由于家里目前只有一个铁锅能做饭，只能先炒菜然后再把饭焖了。 好不容易等到饭菜都齐齐上桌。 沈如云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第26章 中毒 被两个孩子扶着走到四方桌旁，沈如云感觉已经到这副身体的极限了。 别说站着了，连坐都快坐不住。 脸上血色飞快消退，苍白如纸，仿佛随时都要一命呜呼。 陆星宇看着她痛苦的神色，忍不住紧张道，“要不我们还是去吴大夫那看看吧。” 只是闪着腰，怎么会那么严重？ 难道她病了？ 陆星宇心中的疑惑，与沈如云的一模一样。 她现在感觉不只是腰断了一样的疼，全身还如同被火炙烤一样，每一秒钟都在煎熬。 莫名的不适和疼痛，让沈如云汗如雨下。 但是去看大夫，她担心手头的钱不够。 不看不行了。 “先吃饭，吃完你们扶我过去吧。” 忙了一天，中午她也没吃，现在已经饿得不行了。 再怎么样，都要填一填肚子再说。 面对鲜香美味的一桌菜，一大三小都有些食不知味。 沈如云是因为疼的，三个小的则是因为担心。 平常陆星焰对吃的最没有抵抗力，此刻连饭碗都快端不起来了。 陆绵绵更是嘴巴一瘪，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子挂在眼眶，随时都要落下来。 他们飞快的吃完饭，沈如云让他们回去穿上外衣再出发。 她刚站起来，便觉得眼前一黑，身上的力气仿佛被人一下子抽走了。 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往一旁倒去。 这时，一只健壮有力的手揽住沈如云的细腰，她没有摔到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结实宽阔的怀抱。 那几分熟悉的感觉，让沈如云莫名有些心安。 强撑着眼皮睁开，看了一眼。 居然是陆九霄？ “你怎么回来了？” 一开口才发现，她连声音都变得十分虚弱。 陆九霄硬挺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眉心出现一个川字。 “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 “今天不小心闪到腰，疼得厉害……你先放……” 她话还没说完，陆九霄弯下腰，一只手穿过腿窝，轻而易举将她打横抱起。 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陆星宇和陆星焰飞快跑出来，只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背影。 “爹！” 两小只快跑着跟上去，来不及惊喜，他们现在一心都牵挂在沈如云身上。 在两小只看来，沈如云那么瘦弱的一个女子，这两天干了许多活，肯定很累！ 所以她累的病倒了，闪到腰了，都跟他们有脱不了的干系。 此时两小只心中的自责愧疚达到了顶峰。 陆九霄平常话就很少，对两个孩子留下一句跟上，就加快了速度。 来到吴大夫家，他们正好在吃饭。 饭桌旁围了一圈人。 没有点油灯，而是借着最后一点光亮，就坐在院子里吃。 大老远的看到陆九霄高大魁梧的身影，吴大夫还没看清，眨了眨眼，人已经到跟前了。 沈如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了，强撑着的一口气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她睁不开眼，却能闻到一阵药草的味道。 紧接着，脸颊贴着的胸膛微微震动。 陆九霄低沉的声音响起，“吴大夫，我……媳妇儿好像生病了，还闪到腰，能不能先替她看看？她快疼晕过去了。” 众人这才看到窝在陆九霄怀中，小小一团的沈如云。 吴大夫虽然只是乡野村医，但好歹有着多年的行医经验。 一看沈如云的脸色，就知道她现在情况非常不妙。 连忙让陆九霄把她抱到屋里，放在一张简洁干净的床上。 沈如云连呼吸都在疼，泪珠子完全不受控制，像断了线的珠子疯狂滚落。 点燃油灯，屋里总算有了一点亮光，借着微弱的光线，陆九霄终于看清她的脸，以及痛苦的表情。 那张煞白的小脸如同一记重拳捶在陆九霄心上。 他呼吸一窒，想到那一夜的她，跟现在完全不同。 顿时，浓浓的歉疚涌上心头。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新婚第一天就把她独自留在家里，她不仅要熟悉陌生的环境，还要照顾三个孩子。 明明她的身体就不太好，自己居然一连两天都没有回来，连句问候都没有。 自己简直太不是人了！ 陆九霄真恨不得立马给自己一拳。 吴大夫给沈如云检查之后，发现腰只是轻轻的闪了一下，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才对。 直觉告诉他不对劲，他又是把脉又是用上银针，各种方法都试过一遍，终于检查出了原因。 霎那间，吴大夫的脸一沉。 “她的腰没有太大问题，但是中毒了！” “这是一种慢性毒，在她身体里应该有很多年了，如果只是一两年的话，不会对身体造成那么严重的伤害。” “毒素几乎侵入她的五脏六腑，所以现在一点小小的毛病，都会令她痛不欲生。” “以后要是生病，比如对我们正常人来说一点小问题，对她来说，却可能是致命的！” 吴大夫年轻时候跟着师父也云游过四方，见识多。 来到小乡村后，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毒了。 “下毒的人应该不是想要她的命，只是为了让她身体比正常人更差，寿命也比正常人要短一些。” 如果真的是要命，就不会大费周章下那么久的毒了。 沈如云才出嫁，只能是以前在沈家的时候中的毒。 吴大夫神色沉重，作为外人，有些话他不好再多说。 陆九霄一刹那变了脸，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屋内的气压仿佛不知不觉间都变低了。 还有一阵阵杀气！ “这毒可有解？不管花多少钱，用多少药，一定要治！” 沈如云嫁给自己，自己就一定要对她负责。 陆九霄攥紧拳头，浑身都环绕着一股戾气。 吴大夫只以为他常年杀生，染上了煞气。 尽管如此，心底还是忍不住发怵。 “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解不了这种毒，只是年轻时听别人说过罢了，想救她，还是要去找更厉害的大夫。” 陆九霄心中一紧，立马做了决定，明天去镇上看看，实在不行就去县城、府城、京城！ 她是自己有名有实的妻子，决不能眼睁睁看她命数消散。 第27章 误会解开 吴大夫又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能暂时缓解她的痛苦，这几天让她恢复的像以前那样，只不过，身子会更虚弱，什么活都干不了。” “最好躺着休养，别出门见风。” 看着沈如云小脸都快皱到一起了。 陆九霄不知为何，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那就请吴大夫先帮她缓解吧，明日一早我就带她去找郎中。” 吴大夫看着沈如云，暗叹一声命苦的孩子。 做好准备后，让陆九霄先出去，便开始给沈如云治疗。 沈如云听到了吴大夫说的话。 震惊的同时，心里又浮现一阵气愤。 她几乎不用怀疑，可以肯定，一定是沈家人干的好事！ 虽然书里没有提起过只言片语，但用膝盖想一想，能够长期下慢性毒，肯定是跟原主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 除了沈家人，还能有谁？ 只是，连沈如云都想不明白，同为沈家女儿，偏心还可以理解。 为什么他们能狠下如此毒手，慢性毒不会一下子夺走原主的命，却让原主承受了那么多痛苦。 还会折寿！ 亲爹亲娘亲奶奶，怎么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难道说，原主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 不应该啊，书里原主只是个炮灰对照组，一共都没有两万字的剧情。 作者又不是傻子，何必大费周章的给一个炮灰设计复杂的身世。 不管是按照书里的设定，还是从原主的记忆判断，都可以否决这个可能性。 那沈家人到底为什么？ 治疗大概用了半个时辰，沈如云一直昏昏沉沉的，能感受到身体的痛一点点减轻。 这个疑问在她脑海不停的盘旋，最终也没想出个结果。 沈如云只能把疑问暂时压在心里。 等以后看看有没有机会解开迷云。 她睁开眼，只见陆九霄硬朗的五官浸泡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令他脸上流畅的轮廓显得更锋利。 陆九霄的眼神中包含了各种情绪，除了最明显的愧疚，还有一种沈如云看不明白的紧张小心。 像是不敢触及。 沈如云不禁想，难道自己是什么看起来很可怕的怪物吗？ 她不知道，陆九霄正是因为愧疚自责，才不敢看她的眼睛。 陆九霄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尽到丈夫的责任，要好好照顾沈如云，要对她好。 “你感觉如何？还疼吗？” 沈如云坐起来，感觉已经好多了。 只是一想到吴大夫的那番话，两人心间难免都十分沉重。 “是沈家人，对吧？” 告别吴大夫后，回去的路上，陆九霄沉声道。 沈如云心尖一颤，察觉到他的愤怒，以及一丝危险的气息。 “我也不知道，今晚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中了毒。” 按吴大夫所说，如果不能解毒，可能下一次她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会因为一点小毛病命丧黄泉。 经历过一次生死，好不容易再活一回，沈如云又怎么会愿意再死一次？ 总之，她现在心里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快要喘不过气了。 “我去找他们算账，让他们交出解药，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陆九霄常年拿刀，一开口就有一股子戾气。 现在他眼中燃烧着怒火，一冲动，还真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 沈如云赶紧拉住他，“你疯了？你要是对他们做什么，事情闹大了，他们报官的话，几个孩子怎么办？以后的日子你都准备在大牢里过？” 陆九霄脊背一僵，回头时，神色极其不自然，低着头闷声道。 “你是我媳妇儿，沈家人这样对你，我不替你讨个公道，还有谁能保护你？若我像个懦夫一样，一言不发装作不知道，那我才不是个男人。” 他顿了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你……你会不会嫌我太鲁莽太冲动？我只是个粗人，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女子，不知如何对你好。” “但是，我可以听你的，你不想让我做的事，我都可以不做。” 陆九霄面对沈如云时，总有一些不自信，他对外人粗鲁惯了，一直都过得很糙。 但沈如云在他眼中很特殊，他害怕自己的粗糙会吓到她，或者惹她嫌弃。 想到自己刚刚那番话，陆九霄更不敢看沈如云，心想自己一定把她吓到了。 不知该如何挽回。 两个孩子走在前面，没听到他们的话。 一直压在沈如云心头的沉闷，此刻不知为何消散了几分。 她看得出来，陆九霄在自己面前的小心翼翼和掩藏。 他把自己的凶狠暴躁尽量的收了起来。 沈如云莫名觉得，陆九霄这样子反而显得更有责任心，更有男人味。 “我不嫌你，既然已经成婚，我是打算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沈家人这样对我，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我不是什么好人，一旦被我抓到机会，我会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 “别相信你的眼睛，其实我是个心肠歹毒如蛇蝎的女人。” 陆九霄才发现，她不像外表那般柔弱，内心坚韧又强大。 “才不是歹毒，这是在保护自己，别人欺负了你，就要狠狠的报复回去！” “否则恶人只会越发猖狂。” 两人聊着聊着，沈如云犹豫片刻，说出了自己今天在肉铺外的所见。 “那位白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别误会，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只是想把话说清楚，如果你有心上人，那我们以后可以找个机会和离，放彼此自由。” 陆九霄脚步突然停下，沈如云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陆九霄转过身，黑亮的眸中透着格外认真的神色，质朴又真诚。 “我跟她没有任何你所想的那种关系，一清二白！我对她更不会有什么想法，只是以前相识，来往不深。” “她来找我是为了一些事，我现在不好告诉你，但我陆九霄绝不会在外面跟别人牵扯不清，你可以放心，我会好好对你！” 他的话没有甜言蜜语的修饰，却让沈如云不知不觉的想去相信，还有一种踏实感。 沈如云笑了笑，“行，我信你，那咱们以后就好好过日子，你在外干活，我会照顾好家里。” 话音刚落，沈如云表情微变，心情又变得低落。 第28章 救命的钱 还说什么好好过日子，万一她是个短命鬼怎么办？ 万一下次生个小病，命都没了。 现在给他一个承诺，无异于给了他对未来的期盼。 期盼落空的滋味，可是非常难受。 沈如云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 陆九霄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嘴唇紧抿，硬朗的眉眼流露出几分忧心。 “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去找医术更好的大夫，治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不管花多少钱他都愿意，大不了把猪肉铺卖了，带她去更远的地方治病。 沈如云主动握住陆九霄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有一层厚厚的粗粝的茧子，摸着很硬，还有些刮人。 却有一股力量感，令人很安心。 “没事，我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没福气的人，以前的苦日子都熬过来了，老天爷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收走我。” “嗯！”陆九霄重重点头，心中默默的应道，老天爷一定会眷顾她的。 回到家，两个小家伙很是激动的去洗碗热菜。 陆星宇负责热菜，陆星焰手舞足蹈的向陆九霄描述他们这两天经历的所有事。 “爹你不知道，阿娘今天可厉害了！拿着刀把赵福生他爹他娘吓得屁滚尿流！” “最后不仅不要我们赔钱，还一直给阿娘道歉，灰溜溜的被村长爷爷骂跑了。” 这两天过得可真是精彩。 陆星焰回忆起来，才突然发现，有沈如云在的这两天，他们一点都没被人欺负！ 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阿娘，你要好好的，以后我一定会干很多活，听你的话，你会一直陪着我们吗？” 或许是今晚的事，吓到了他，陆星焰趴在床边，用一种恳求的眼神看着沈如云。 沈如云心里有些酸，还是笑道，“放心，我又不会跑，你们都是小男子汉，以后家里的活你们可得帮我！” “好！我去灶房帮忙，爹，你一定要尝尝阿娘教我们做的菜，今晚还有炖羊肉呢！” 羊肉？ 陆九霄想起陆星焰刚刚说的，她去镇上买了很多米面。 自己留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吧。 难道她是用她的积蓄买的？ 一时间，陆九霄更心疼了。 花他的钱他都没感觉，但她要是委屈自己，他就是心疼的不行。 “这些钱，是我这几年攒下来的，杀猪的生意时好时坏，老三身体不好，经常看病拿药，之前张氏又……所以没多少积蓄。” “不过支撑家里的开销是够了，你拿着，以后你管钱。” “带你看病的钱，我会想办法。” 沈如云数了数，她之前和别人一样，以为陆九霄杀猪卖肉肯定能赚不少钱，谁料积蓄只有五两半。 不过他所说，也合情合理，养着三个孩子，确实不容易。 再一个，他杀的猪也要从别人手里买，卖出去的肉，顶多只能赚个差价。 在镇上租个铺子也要不少钱。 真正赚到手的，比旁人想象的少很多。 不过，五两银子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想想她挖了那么多草药，费了那么多功夫炮制，一共才卖了四百多文。 要不是她运气好，估计赚的更少。 沈如云顿时理解了陆九霄的不易，把钱袋放到柜子里锁起来。 陆九霄又道，“你别委屈自己，想吃什么就买，该花的花别心疼，我还能再挣，一定能养活你们。” 他就怕她总是委屈自己。 “我没委屈，”沈如云无奈苦笑，“真的不委屈，我昨天跟张婶子上山挖了草药，今天去镇上换了不少钱呢，加上你给的那些，就买了米面和肉蛋。” “爹，可以吃饭啦！”陆星焰在外面兴奋的吼了一嗓子。 他们都很少见到陆九霄，每次见面，都会很高兴。 “快去吧，让孩子们也再吃一点，他们因为担心我，今晚都没吃饱，绵绵也抱过去。” 陆九霄抱着绵绵，动作还有些生硬，不太熟练。 估计是平常父女俩没有亲近机会的缘故。 绵绵倒还好，对陆九霄没有表现得陌生害怕，搂着他脖子甜甜的喊了一声：“爹！” 陆九霄头一回感觉到，回家后心里满满的。 他带着孩子们吃饭。 沈如云躺在床上，闭目，意识进入空间。 她记得空间应该有药品出售！ 她绝不能轻易向命运认输，金手指在手，更不能妥协。 只要没死，都要想办法抗争一下。 看看有没有自己能用的药品。 沈如云不知道这种毒叫什么名字，但空间里凡是关于能解毒的药，都被她看了一遍。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就知道，老天爷不会对她那么狠心！ 空间还真有一种解毒丸出售，据说可以解上百种毒。 但只能购买三次，一次要花费一万块。 而且还要先升到第三级才能买。 升级要十两银子，一万块等于十两银子。 相当于，她得有二十两才能救命。 除了陆九霄刚刚给的五两半，加上她手中的四百文，满打满算才六两。 她要想办法快点赚到二十两，把身体里这个定时炸弹解决了。 虽然身处困境，但总算是有了一丝希望。 沈如云的心情没那么低落悲观了。 陆九霄带着两个小伙子去洗澡，陆绵绵也洗过了，躺在沈如云旁边很快睡着过去。 洗澡的时候，陆九霄还想着像以前那样，凉水浇一浇就完事儿了。 但想到待会要跟沈如云睡在一起，他怕自己身上有猪肉味，一连洗了五六遍，全身每个角落都搓得非常仔细，差点没洗掉皮。 直到古铜色的皮肤都变红才停下来。 扭头想吩咐陆星宇和陆星焰也洗干净一点，没想到他们洗的比自己更加仔细。 父子三人相视一眼，默默的挪开视线。 阿娘香香的，白白的，他们才不想做脏孩子！否则阿娘会嫌弃他们的！ 三人这辈子头一次给自己洗的那么干净。 陆九霄怕沈如云不舒服，还打了一盆热水，放进一张干净的方巾，打算给沈如云擦擦身子。 沈如云听到他的话，脸上飞快一红。 “我还是自己来吧。” “不行，你就躺着，不用动，我来。” 沈如云感觉脸更烫了！他的话，怎么那么引人想入非非！ 偏生他还说的那么正经。 没办法，沈如云只能听他的，脱去外衣，让他擦身子。 第29章 同床 虽然身上还穿着里衣，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布料还没比基尼少。 但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还是在这样的气氛下，沈如云脑海中不禁频频闪过洞房那一夜的画面。 男人结实有力的胸膛，肌肉紧实健壮，每一眼都让人血脉喷张。 沈如云觉得陆九霄这样的男人外表看着粗鲁，其实藏着一颗细腻的心，性张力十足！ 陆九霄从小糙到大，自己都过得十分随意，即便后面把三个孩子带回家，也是一样的照顾。 这是他第一次照顾女孩子。 在他心里潜意识认为，女孩子都比较娇弱，像是娇嫩的花骨朵一样，不能用他以前那套粗鲁的法子照顾。 所以陆九霄等于一边照顾沈如云，一边在学习。 他每个动作都小心到极致，根本不敢用劲儿，生怕自己的力气太大，手太粗粝，伤到沈如云，或是弄疼她。 以至于，简简单单的擦身子都用了不少时间。 沈如云从一开始的不自在、紧张，到后面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直到陆九霄把水拿出去倒，再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她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意识回笼，沈如云才发现陆九霄的睡姿十分别扭，整个身体非常僵直，僵尸估计都没他那么生硬。 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尽量让幅度小一些。 而且陆九霄那么高大的身子，就占了整张床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睡在床的最边缘。 估计半个身子都已经腾空了。 沈如云无声失笑。 这个男人，貌似有些可爱。 该做的都做了，他们现在是真正的夫妻。 他面对自己时，却总是格外的注意，好像就怕声音大一点，动作大一点吓到自己似的。 沈如云不喜欢如此拘束，上辈子她把自己封锁的太严重，活得像个木偶人一样。 这辈子更喜欢随心所欲一些。 掀开被子，她小声的说，“你睡过来一些，盖点被子。” 陆九霄感觉她的气息都环绕在耳边，整个耳朵噌的一下红了起来，烫的好像随时要燃烧。 “我怕睡着了，会伤到你，我睡觉不怎么老实。” “那你也不能一直僵着吧？万一掉下床，闹出的动静把我和绵绵都吵醒了怎么办？” 陆九霄一下无法反驳，纠结了一瞬，一点一点的挪过去。 直到手臂碰到她的，顿时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不敢乱动了。 “你放松一些，难道我会吃了你？” 沈如云说出这句话，自己都差点没憋住笑。 陆九霄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害怕你不习惯，不自在。” 他们俩不自在的到底是谁？ 沈如云现在睡意已经没了，笑着道，“我们都成亲了，我不至于还对你那么羞涩，你也别总是担心我这些那些的，自然一些，我们慢慢相处磨合就好。” 听她这么说，陆九霄紧张的心情缓缓放松下来了，即便身体上有接触，他除了浑身发烫，也没别的不自在了。 两人躺在一起，不知为何都没什么睡意。 “你明天还要去铺子吗？后天要回门，你没空的话我安排一下，自己回去。” 想到沈家人可恶的所作所为，陆九霄眼中掠过一抹寒意。 “这两天都不用去，我雇了两个人看着，能轻松一些，后天陪你回门。” 知道了沈家人真正的嘴脸，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 “家里的活，明天都交给我吧，你别忙活，好好休息。” 沈如云惦记着救命的二十两银子，心想做生意的事必须要提上日程了，她要跟陆九霄商量一下。 “陆九霄，你铺子里平常有猪胰子吗？会有人买吗？” 除了自己的小生意，沈如云还打算抓住一切有可能的商机。 全面开花才能赚到更多钱，不能拘泥于一条两条路。 刚好陆九霄是杀猪匠，自家就有原材料，平常卖不出去也是丢了，还不如废物利用。 据她所知，肥皂之类的用品，可是这个时代的金贵物。 普通人家平常洗漱用清水，洗头讲究一点的，会抓一把草木灰。 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上皂角或是猪胰皂。 猪胰子？那玩意儿煮了全是油，没多少人会吃。 除了平常卖给一些做皂子的工坊，没别的用处。 陆九霄心中疑惑，还是老实回答，“几乎没人买，大多时候就丢掉或是处理了。” “想吃肉的话，我下次带点猪蹄膀和五花肉回来，那个好吃。” 沈如云看着黑暗处，眼神越来越亮，“我不是要拿来吃，而是要拿来做肥皂，也就是猪胰皂，拿来卖的。” 闻言，陆九霄眼中迸发出诧异的光芒，“你还会做这个？” 他认识的做皂子的师傅，都是老手艺人了，手艺轻易不外传，别人很难学到。 一般想学做皂子，都要花很多钱交学费，送礼做人情，才能找到愿意传授手艺的师傅。 关键做皂子没那么简单，很多人要学很久才能完全掌握。 “很久没做了，不确定我的手艺还在不在，不过可以试试，镇上卖皂子一般多少钱？” “次等的都要两三百文一块，中等一块五百到八百文，上等皂子八百文以上，甚至名贵的上不封顶都有。” 上不封顶？那还是肥皂吗？那不成了供品奢侈品了吗？ 沈如云对名贵的皂子没什么概念，不过她对于现代的制作手工皂工艺有信心。 再怎么说，应该都能达到中等水准。 毕竟现代的工艺可是经过上千年的传承和优化。 她再花点心思包装营销一下，弄点噱头，应该能卖出很好的价钱。 “那你下次拿点猪胰子回来，我想试试。” “好。” 陆九霄也不禁有些期待起来，想看看她如何制作皂子。 “不用买别的吗？” 听别人说，制作皂子的过程非常麻烦，所用材料也不少。 她有想做的事情，他就想帮她准备的全面。 沈如云摇摇头，“别的不用，没那么复杂，到时候你在旁边看就知道了。” “我还能看？” 她对自己竟如此信任吗？那么珍贵的手艺，一点都不防着自己。 陆九霄心里悄悄的化开一团蜜糖，甜滋滋的。 第30章 我是你男人 “陆九霄，我已经有办法解我身上的毒了，但是得要二十两银子，才能买到药。” “所以我想尽快赚到二十两，早点解决这个问题，也能心安。” “除了卖肥皂，我还想做点吃食生意，我去镇上特地逛了逛，留意了一下，镇口有钱人会比较多，但吃食的花样太少了。” 她心里已经有了点子。 既然决定以后好好过日子，沈如云不想对陆九霄有什么隐瞒。 不过，她不会说出自己空间的秘密，这是保命的底牌。 陆九霄听后，沉默了一瞬，片刻后没有多问，只道，“二十两我去赚，你就在家好好休养，吴大夫说你不可以太劳累了。” “我是你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赚钱的事由我来操心即可。” “至于做吃食生意，等你好了再说也不迟。” 沈如云心里一暖，虽说他的话有一丝大男子主义的味道，却并不惹人反感，反而让她安全感倍增。 “这个要听我的，肥皂要是真的能做出来，一定不愁销路，我还可以加入很多创新的卖点。” “要是让我天天闷在家躺在床上，那我才会真的憋出病来，你放心，重活我一定不会勉强自己，大不了全都甩给你。” 陆九霄一想也有道理。 她是个有想法的人，看似一朵柔弱的花，实则有小草一样顽强的生命力和干劲。 要是把她桎梏起来，反而会磨灭了她的生命力。 “那好，我把铺子里的事都安排好，就陪你去做。” “必要的时候你就忙你的，几个孩子也能帮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沈如云闭上眼，没多久就有了困意。 迷迷糊糊着说，“陆九霄，等以后条件好了，咱们多存钱，把家里的家具都换了，还要盖个砖瓦房，坚固、冬暖夏凉，把家里的生活质量提升起来。” “好，咱们夫妻同心，一定会越来越好。” 陆九霄听她模糊的话语声，心中被莫名的暖填满，对未来的日子越发充满期待。 以前只觉得，能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就够了，然后一点一点老去，跟别人一样。 现在他的想法发生了改变，娶了妻就要对她好，要让她和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天天吃苦。 到最后，沈如云的意识已经陷入沉睡，嘴里还在呢喃，“我打算把小菜园重新开垦出来，种点绿叶蔬菜……还有……” 她把自己的想法一点点说出来。 陆九霄听着她的嘀咕，丝毫不觉得烦躁，反而很享受，他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人在自己耳边这样念叨了。 好像让整个家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一夜好眠，沈如云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上的不适已经减弱很多，几乎感觉不到了。 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她记不清自己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 绵绵和陆九霄已经不在床上，外面太阳正好。 陆星焰和陆星宇两个小家伙不知道在玩什么，院子里很是热闹。 不多时，绵绵小跑着进屋，“阿娘，次饭饭！” 陆九霄还做了早饭？ 沈如云牵着绵绵走出来，正好看到陆九霄在院子里，肩上扛着一担柴，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有张力，汗水从鬓角顺着他硬朗的脸庞滑入微微敞开的衣领，依稀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健硕肌肉。 见到她，笑容浮现在陆九霄嘴边，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又黑又明亮。 陆九霄放下柴火，快步走过来，突然想到自己一身的汗臭味，止住脚步。 跟她有三四步的距离，“早起我做好了饭，都在锅里温着，还上山砍了柴，家里柴火有些不够了。” “现在早饭还热着，正好一起吃饭。” “不过，我得先去洗个澡。” 以前陆九霄才不会注意这种细节，连在外人面前，他都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但他就是觉得，自己身上太臭了，不能臭着她。 沈如云拉住他，“别洗了，忙了一大早赶紧吃饭，别饿肚子。” “而且你现在洗干净了，待会还要帮我干活呢。” 陆九霄一想也是，陷入了纠结。 沈如云直接让两个孩子把饭菜端上桌，自己已经坐下。 “爹，快吃饭啦！” 陆九霄终于走过来坐下，一家人整整齐齐，迎着朝阳，享用早饭。 刚喝了一口野菜粥，陆星焰眉头皱了起来，“爹，你做的饭没有阿娘做的好吃！” 阿娘做的饭是香香的，入口的一瞬间，他感觉舌头都要化了，爹做的寡淡无味。 以前不会挑，现在两小只可不同了，已经学会品鉴了。 陆绵绵也把碗推开，想了想好像觉得不对，又捧了起来，皱着脸小口小口的吃。 “弟，你别说话了，等下伤到爹的心。”陆星宇小声的提醒弟弟。 “星焰说的没错，爹的厨艺确实比不上你们阿娘，不过她昨天才病了，最近几天都由我来做。”陆九霄挠了挠头，没有非要在孩子面前强撑面子。 两小只一想也是，沈如云昨天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们可不想再见到她难受。 沈如云哭笑不得，尝了口，嗯……算了，做饭的事，还是由自己来吧。 吃了饭收拾好后，沈如云才发现，陆九霄上午还用木材做了新的板凳，有带靠背的胡椅，有矮小方便的小板凳。 一共有十张。 做工算不上精湛，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已经比很多人好了。 寻常人家能自己动手做的，都是凑合凑合，勉强看得过去就行了。 陆九霄的手艺，完全可以拿到镇上去卖了。 “原本还想打一张桌子出来，原来那张太旧了，不过还没找到合适的木头，下午我再上山找一找。” “不急，先把家里的大家具和杂物挪一挪，然后菜园子的草拔完了，可以松松土。” 松土之后用草木灰和枯树叶制成的土肥料把地肥一下，让土壤更有营养，还能防治虫害。 制作的方法不难，沈如云还记得。 陆九霄活动一下筋骨，在沈如云的指挥下，把之前没整理的杂物都整齐堆放到杂物间或是丢了。 衣柜之类的家具也挪了新的位置。 原本看起来昏沉逼仄的空间，瞬间变得更整洁宽敞，看的人心里都舒服了很多。 忙完这些，陆九霄扛着锄头到小菜园里松土。 沈如云则是开始制作土肥料。 第31章 家里的福星 草木灰兑水浸泡一天，滤液喷洒即可。 树叶捣烂加水，过滤后去渣，每公斤汁液加入四十公斤水的臂力，实行喷洒可以防止菜青虫菜螟虫等等。 基本都要浸泡个一两天。 做完这些，沈如云把各种菜籽拿出来，她买的都是适合这个时节播种的。 生长周期也不算很长，一到两个月就能收获。 比较慢的比如黄瓜，三个月也能成熟。 沈如云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这些作物，她都说是从外地商人那里买的。 以后种出来，即便别人不认识也能解释的过去。 陆九霄个头大力气大，从小生活在田间地头，干起农活来一点都不含糊，锄头抡的非常熟练，都快冒火星子了。 还没到中午，他就松完土了。 期间赵家来人，是赵二更的媳妇儿刘氏。 刘氏不像周秀英那样张牙舞爪，胆子比较小，说话声音也小小的。 她是来赔礼的，周秀英和赵大胜答应送东西过来赔罪。 今天听说陆九霄回来了，都不敢亲自过来，只能差使好脾气的刘氏。 刘氏见到陆九霄也是很害怕，咕咚咕咚的咽口水，话还没说完，把东西一放，飞快的跑了。 陆九霄身上那股狠戾劲儿，连男人见了都发怵，更别提一个妇人了。 沈如云看了眼那一袋子约莫有十斤的糙米，眼皮都懒得抬，让陆九霄放到柜子里去。 他们家顿顿吃白米白面，糙米顶多用来偶尔换一下口味，或是养养胃才吃。 赵家人的作风，肯定也不会拿新米来赔罪，陈米不仅有味道还生虫，沈如云想着，等以后养几只鸡鸭，拿来喂鸡鸭吧。 想到这个，她打算让陆九霄下午做点篱笆墙，搭一个鸡圈和鸭圈出来。 养点鸡鸭不仅能吃剩菜剩饭，还能让鸡蛋鸭蛋的出现更加合理。 陆九霄完全服从，沈如云让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 要是让外人看见他们的相处模式，一定会惊掉大牙。 这年代，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就是家里的天，大男子主义很常见，严重一些的，甚至把家里的女人当牲畜奴隶一样使唤。 尤其是在穷苦人家，相敬如宾都已经是十分难得。 陆九霄凶名在外，任谁都想不到，他那么大的个头，在沈如云面前跟温顺的羊一样，一句怨言都没有。 中午沈如云蒸了馒头和花卷，熬了点鸡蛋酱，一家人吃的津津有味。 下午，沈如云背上背篓，把陆绵绵放在屋檐下，地上铺了一块草垫子，让她自己玩。 陆九霄还在弄篱笆墙围鸡圈鸭圈。 沈如云打算带两个孩子上山一趟。 摘点野果挖点野菜都可以，主要是她想上山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 如果能再挖到点天麻什么的，丢到空间里换钱，距离升级空间又进一步。 两个孩子平常都会上山捡柴，挖野菜，对他们来说，山野林间就是他们的游乐场。 偶尔抓到几只蚂蚱蝴蝶，还能当成玩具。 而且，如果让沈如云一个人上山，他们也不放心。 陆九霄还想跟着去，沈如云让他老实在家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 没办法，陆九霄只好严肃的叮嘱两个小家伙，一定要看好沈如云，上山的时候要扶着她。 陆星宇和陆星焰认真的好像接到了什么神圣的指令。 一大两小往山上走去。 一路上遇见不少村里的妇人。 这种时候，家里的男人基本都下田干活去了。 妇人们不下田的就做一些其他的活，比如洗衣捡柴什么的。 村里人热情的跟沈如云打招呼，谁都对前两天发生的事有所耳闻。 他们惊奇的发现沈如云的变化，还佩服于她内心的强大。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都知道陆九霄回来了，多少存了些讨好的意味。 讨好陆九霄说不定下次买肉还能再便宜呢！ 到了山上，沈如云还是打算自己行动，不过她不敢往深林里走了，确实有野兽。 晚上还能听见狼嚎，和其他猛兽的吼叫声。 盛夏，阴凉的森林里还有不少蛇类。 沈如云最害怕蛇了，上一次也是神经大条，一时间没想到这种问题，才敢往里走。 两个孩子发现了一株野梨树，兴致大发。 陆星焰脱了鞋跟小猴子一样，手脚并用一下子窜到树上，动作熟练得很，背着比沈如云后背更小一号的迷你背篓，不停往里面装野梨子。 陆星宇则是先摘了比较低矮枝干上的果实，而后才爬上树。 树上视野好，陆星焰定睛一看，前方有一大串藤蔓缠绕在一起，把去路挡得死死的。 而藤蔓后方，有几棵野葡萄藤！ 陆星焰惊喜的喊了一声，“呀！哥，咱们今天运气爆棚了呀！不仅有野梨子，前面还有野葡萄！” “哪呢？”陆星宇也看过去，眼里充满喜色。 野葡萄又黑又水灵灵的，挂在藤上，好像对人说，快来摘我。 “真是稀奇，以前咱们上山那么多次，都没发现那边还有野葡萄，今天还真是幸运。” 陆星焰想了想，突然眼睛亮了，“一定是因为，今天我们是跟着阿娘一起上山的，是阿娘被幸运的神仙眷顾了，我们才会有那么多的收获。” 野梨子可以吃，野葡萄能做果酱果汁，还能泡酒。 以前爹还做过野梨子炒肉，味道也很特别。 陆星宇的眸子闪了闪，一向理智的他，今天破天荒的觉得弟弟说的或许是对的！ 沈如云上次挖到了很多草药，之前他们看到吴大夫上山找草药，找一整天都没那么多呢！ 两小只默默的认了这个说法。 陆星宇穿过藤蔓丛，爬到后方去摘葡萄。 兄弟俩分工明确，害怕有人来抢，动作是又快又熟练。 陆星焰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阿娘一定是他们家的福星，自从她来了之后，不仅生活越来越好了，他们运气也是更好了！ 回去他一定要跟爹说说自己的发现。 沈如云完全不知道，两个孩子心里已经把她当成福星看呆了。 低着头弯着腰，在杂草和灌木丛里寻找草药。 翻找间，她突然发现了一株叶片呈心形的植物。 藤和叶片间还长着小果子，沈如云越看越眼熟，蹲下来开挖！ 第32章 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有数 沈如云全神贯注的用小锄头刨土，直到将植株的根茎露出来一半，她脸上终于见到喜色。 “果然是野生淮山药！” 不是那种野生山药豆豆，而是现代菜市场里很常见的淮山药。 沈如云继续加把劲，终于把一整只都挖了出来。 野生淮山药不像人工种植的那样，长得又大又笔直。 相反个头较小，还弯弯曲曲的。 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掰断或是挖断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整棵淮山药从土里挖出来，抬头望去，这一整片都是同样的植株。 现在是七月底，接近八月初，正好进入了野生淮山药的成熟期。 野生淮山药的枝叶平平无奇，长在杂草堆里，要是不仔细看，她都认不出来呢。 沈如云暗道，真是挖到宝了。 淮山药不仅可以食用，还有药用价值。 当做菜也有很多做法，有脆口的还有糯糯的。 她认真辨认了一下，这种应该是脆脆的淮山药。 生的淮山汁液会让人肌肤红痒，为了避免那种症状，沈如云从空间里花两块钱买了胶质手套。 她试着把野生淮山药放到空间里，过了一会儿再进去看，没有被卖掉。 看来野生淮山药的珍稀价值还达不到可以售卖的程度。 对于空间售卖物资的规则，沈如云还不太清楚，只能一点一点的摸索。 虽然卖不掉，挖回家也是宝，数量如此之多，她可以加工一下，拿到镇上去卖。 沈如云打算到时候支个摊，吃食种类不能只有一两种，要丰富一些，符合更多人的口味，才能吸引更多顾客。 提起干劲，她一鼓作气，埋头苦挖。 不知道是运气太好了还是怎么样，每棵山药在沈如云手下总能很快挖出来。 她感觉都没花费多少力气。 以前看短视频，挖山药的人好像没那么轻松吧？ 没管那么多，沈如云抓紧时间继续挖。 等身体逐渐吃不消的时候，她适时的停了下来。 这一大片野生淮山，光靠一个人，一天时间，肯定是挖不完的。 她身后的背篓都已经装满了。 沉甸甸的，压得她都有些直不起腰。 沈如云试了试，还能承受，回去的时候更加小心，生怕再伤到腰。 回到约定地点，见到两小只正在等待。 陆星宇和陆星焰摘了很多野葡萄和野梨子，沈如云见状，眼中一亮，夸奖道，“咱们今天运气真好，收获满满呀，星宇和星焰真厉害，摘了那么多果子，回去我给你们做饮料喝。” “阿娘，你挖的这些泥巴树根是什么？”陆星焰见沈如云满头大汗，赶紧帮她抬了一把，分担压力。 陆星宇也默默上手。 “这可不是泥巴树根，这叫淮山药，是一种食材也是一种药材，做法很多，回去弄给你们吃。” “好沉呀，阿娘，你把这个淮山药分一些到我们背篓里吧。” 两个孩子把果子先拿了出来，装了一些淮山药在底下，把果子铺在上方，避免果子被挤压坏。 沈如云没有逞强拒绝，她现在的身体，就跟脆脆鲨一样，万一再磕到碰到，那可是很严重的。 两个孩子的背篓都不大，即便装了部分淮山药进去，也没多重，却给沈如云减轻了不少压力，整个人都轻松了。 三人踏着晚霞，快速下山回家。 回去的路上，沈如云又意外的发现了两颗魔芋，比脑袋还大！ 他们三人差点都搬不回来。 话说回陆九霄和陆绵绵独自在家。 沈如云带着两小只才走了没多久，陆九霄放下手头的事情，把睡着的绵绵抱回床上，关上门出去了。 往南边走，大丰村的许多田地都集中在这一片。 这时候村里大部分人都在田里忙活，见到陆九霄，一个个都抬起头看过来。 用他们的话来说，陆九霄就是个不好惹的莽夫，身上还有一股子骇人的杀气。 好像他真的上过战场杀过人一样。 早些年，隔壁村有人种地，挖了他家祖坟还出言不逊，赔偿之后觉得心里不痛快，大半夜去把陆家祖坟都挖塌了一半。 陆九霄盛怒之下，冲到别人村里，把那个无赖拖出去二里地，一路打一路拖。 赤手空拳打的人血沫横流，皮开肉绽，一口牙都掉了一大半，总之场面非常血腥残忍。 最后把那个人打了个半死，隔壁村十几个壮汉见陆九霄那么嚣张，一起冲上去围殴他，结果他一个人两个拳头，硬生生把十几个汉子都打趴下了。 自那之后，十里八乡再没人敢惹他。 他平常沉默寡言，不说话没表情的时候，就特别吓人，村里除了孙德贵，没人跟他走得近。 外人私下里传的陆九霄恶名在外。 他平常很少回村里，陆家如今也不种地，他今天来地里做什么？ 人们好奇的窃窃私语。 只见陆九霄来到了赵家的地里，远远看过去，赵大胜正在地里背着天，弯着腰，吭哧吭哧的除草。 一边干活还一边抱怨不听。 他可是未来状元郎的亲爹，居然还要下地干活？ 以前因为福生的关系，他躲懒家里人也不会说什么。 如今因为得罪了沈如云，赔了十斤糙米出去。 老爷子非让他下地干活，盯着他不让他躲懒。 沈如云让他在全村人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赵大胜嘴里没一句好话。 周秀英躲得远远的，她男人的脾气，她最清楚了。 这时候要是惹他，晚上回去他肯定要跟自己吵架，说不定还要动手！ 福生在的时候还好，福生不在，她压根不敢在赵大胜面前说什么。 一家人都在埋头苦干，没人注意到陆九霄已经走到赵大胜身后。 赵大胜突然看见，土地里自己的影子被一个更大的影子挡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啊！” 接着一声惨叫，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一圈，被摔到田埂上。 赵大胜顿时疼的全身扭曲，痛呼声响彻田间。 他看清来人，眼中化开深深的惊惧。 “陆九霄，你疯了吗？无缘无故打我干嘛？” 陆九霄此时阴沉着脸，本就冷硬的五官此时看起来更恐怖。 “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有数。” 第33章 给媳妇儿出头 田野间充斥着赵大胜惨绝人寰的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被打得半条命都没了。 实则陆九霄除了把他拎起来，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到田埂上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攻击行为。 陆九霄只是一步一步的逼近，身上那股骇人的戾气，吓得赵大胜脸色跟见了鬼一样，屁滚尿流的。 周秀英看到自己男人挨打，发疯一样跑过来，却在对上陆九霄恐怖眼神的那一刻，浑身猛的打了个哆嗦，扭头就跑了。 赵大胜一边喊着救命，一边往后爬。 此时在他眼中，陆九霄就跟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恐怖。 “别打我，别打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大胜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想到那些传言，关于陆九霄如何把隔壁村的人打得半身不遂。 即便是那样，那家人都不敢去报官。 生怕陆九霄发疯，半夜把他们一家人都杀了。 还有传言称陆九霄在县衙官府里有人脉，就算报官都奈何不了他。 赵大胜害怕自己的下场也跟那个人一样，吓得尿都滋了一裤子。 陆九霄还没干什么呢，他就哭爹喊娘的求饶。 陆九霄头上青筋跳了跳，一脸不耐的上前，一把将赵大胜按在地上，如同拿捏一只蝼蚁一般。 情急之下，赵大胜随手抓了一块硬邦邦的土块朝陆九霄头上砸了过去。 这下他还真不是有心的，完全出于怕死的自卫本能。 土块一砸就散开，但里面夹着一块石头，把陆九霄额头砸出来一个口子，鲜血慢慢溢出来，滴在赵大胜脸上。 偏偏，陆九霄面无表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赵大胜哭着求道，“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打你的，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这时，地里干活的其他人都直起腰往这边看，却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谁不知道陆九霄当初干的那件事？他们是嫌命长吗去惹这个煞神？ 更何况，赵大胜也是活该！ 前两天他欺负人家妻儿的事情，村里都传遍了，这种欺软怕硬极度自私的懦夫，众人都是打从心底瞧不起的。 除了好奇，隐隐还有几分痛快。 像赵大胜这样的人，就应该被陆九霄这种煞神好好治一治！ 看着赵大胜懦弱窝囊的样子，想到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他在自己家耀武扬威，欺负自己的妻儿，陆九霄怒气填胸，恨不能一拳砸死他！ 而他高高举起的沙包大的拳头，也彰显着他此刻心中的愤怒。 赵大胜瞳孔紧缩，快要吓死了，浑身一抖，又尿一裤子。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吓得大气不敢喘，逼急了，陆九霄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而刚刚跑了的周秀英，正好带着村长孙德贵赶过来。 见状，孙德贵都吓得眉头一跳。 刚想喝止，却见陆九霄的拳头已经飞快的落下。 胆子小的妇人都下意识合上眼睛，不敢看，脑袋里又忍不住脑补血肉飞溅的画面。 村长眼睛都直了！ 然而，陆九霄的拳头不偏不倚，只落在赵大胜耳边的土堆上。 他阴沉的语气，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赵大胜的脖子，令他感到窒息。 “没有下次，再敢到我家作威作福，欺负我的妻儿，我一定要了你的命！” “从今以后，你们赵家人别再到镇口买肉，我的铺子不做你们的生意。” “镇口其他肉铺我也会打招呼，谁敢卖肉给赵家，就是跟我过不去。” 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警告赵家人，他不是好惹的，他的妻儿更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陆九霄很冲动的想打爆赵大胜的狗头，但是一想到沈如云和她昨晚做的规划，描述的未来。 陆九霄生生忍住了。 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家中有媳妇儿孩子等他，不再感觉到孤身一人，无牵无挂。 打爆赵大胜的头能解心头之气，可他们家说不定也会因此而散了。 陆九霄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警告赵大胜，顺便发泄心头怒火。 赵大胜眼睛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一个大男人，被当众吓得尿裤子，吓晕了，这回别说面子，连里子都没有了。 以后他们赵家在大丰村，就成了个笑话。 众人除了被陆九霄的戾气吓到，还感觉十分的痛快！ 赵大胜就是活该，赵家没能好好管教约束，养出这样一个废物儿子，他们也活该！ 周秀英哀嚎一声，腿软得坐在地上，爬着过去抱住赵大胜哭天喊地。 陆九霄起身直接往回走，没再留下一个多余的眼神。 路过孙德贵时，微微颔首打个招呼。 看他如同没事人一样的表情，孙德贵感觉心口一窒。 这家伙的脾气，越来越桀骜狂野了！ 管不了，真是管不了！ 要不是当年陆家老爷子撒手人寰之前，哀求他一定要帮忙管一管陆九霄，他真是懒得管了！ 还以为陆九霄成家之后能收敛一些，今日居然闹出这种事。 孙德贵恨铁不成钢的气到胡子发直。 赶紧过去看赵大胜有没有事。 “村长，你可是亲眼看到了，陆九霄居然这么嚣张狂妄，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打人，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把他赶出大丰村，再让他下跪给我男人道歉！” “等我家福生考上状元当了大官，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周秀英鬼哭狼嚎的骂街。 这时赵大胜醒过来，脸色更白了，骂道，“蠢婆娘，你他娘的胡说八道什么！” “村……村长，这事儿就算了，我不跟陆九霄计较，您老也当没有发生过吧……” 他怕了，刚刚他能感觉到，陆九霄真的动了杀心。 那个疯子，跟沈如云简直如出一辙！ 把他们这对疯子夫妇惹急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赵大胜不敢再轻易找麻烦，只求息事宁人。 周秀英被骂的一愣一愣。 孙德贵冷哼一声，心想，算你识相，你要是还有脸找陆九霄麻烦，有的你苦头吃！ 本来一开始就是赵大胜做的过分了。 “行了，以后你们赵家人自己心里有点数，什么事该做什么人不该惹，少给村子里添麻烦。” 陆九霄是今天见到赵家人来送糙米的时候，才想起还有一笔账没算。 他身为男人，如果不替沈如云出头，以后岂不是谁都敢欺负她了？ 陆九霄绝不会如此窝囊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欺负，他故意这样做，也是为了给村里其他人敲个钟。 回到家的时候，陆九霄看到沈如云和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忙活，才突然感觉到几分心虚！ 第34章 撒谎 沈如云和陆星宇陆星焰一起背了将近三十斤的淮山药回来，刚挖出来的淮山药上有很多泥土，要洗干净。 于是一大两小打了几桶水，坐在院子里开始洗淮山药。 那些野葡萄和野梨子也顺手洗了。 沈如云回来时，见陆九霄不在，以为他还惦记着打新桌子的事，上山找木材去了，没做多想。 直到看见陆九霄额头顶着一个肿起来的包，上面还有伤口，她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沈如云脸色不禁变得严肃，紧张的踮起脚尖查看他的伤口。 陆九霄下意识的弯腰，怕她踮脚太吃力。 “上哪去了？头上的伤怎么弄的？” 沈如云现在的语气，就像是严厉的班主任在询问闯了祸的学生。 而陆九霄听到她的语气，顿时低下了头，心虚的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我刚刚去村里帮忙，不小心撞到头了。” “撞哪了？” “……柱子上。” “撒谎！” 他额头的伤还有泥印子，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撞到柱子上造成的。 所以沈如云一眼判断他在撒谎。 霎时间，沈如云沉下脸。 她不喜欢别人对自己说谎，尤其陆九霄现在还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在心里也认可了一半。 既然以后两人要一起过日子，她可不希望陆九霄对自己习惯性隐瞒。 她的眸子如山泉一般清澈，却带着穿透力。 陆九霄的谎言直接被拆穿，他只好支支吾吾的说出了实话。 “你去找赵大胜麻烦了？还跟他打了一架？” 陆九霄的头低的更低了。 沈如云不知道自己该摆什么表情，无奈占据上风。 “没有，没有打架，我没动手，是他自己站不稳，轻轻一碰，他就摔地上了。” 陆九霄急切的解释。 赵大胜那小鸡仔一样的体型，可不是自己轻轻一碰他就废了吗？ 所以，他这么说应该不算撒谎吧。 “村长和其他人都看着，我再傻，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 怕她不相信，陆九霄急忙又补充道。 “真的没打，那你头上的伤怎么来的？” 沈如云依旧冷着脸，心里的担忧已经散去大半。 她知道，陆九霄这么做，是为了给自己出头。 赵大胜那种人，确实该好好收拾！ 不过还是有点生气，气陆九霄的冲动，万一他出什么事怎么办？ 他身体再壮，也架不住万一呀，人又不是铁打的。 她担心他吃亏。 尤其是看到他顶着个青紫色的大包。 “我真的啥都没做，只是警告他几句，赵大胜就被吓尿了，情急之下抓了个土块砸我，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只有我受伤了。” 陆九霄的个头接近一米九，又高又大，此时在沈如云面前，却低着头乖乖听训。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啥事，我跟几个孩子怎么办？这个日子还过不过了？万一你受伤，家里的活谁来干？我和孩子们撑起一个家吗？” 沈如云看他的样子，只觉得又可气又好笑。 同时，心里莫名其妙又暖又甜。 在外人眼中，陆九霄凶神恶煞一般，在自己面前，他却像个孩子，做错事了就老实的听训，半个字都不敢反驳。 沈如云心里有点气，嘴上喋喋不休的教训他，跟他讲道理。 说着说着，陆九霄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跟他的肤色形成了对比。 “你笑什么？”她这么严肃认真，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做错事的好像不是他一样。 陆星焰和陆星宇还在呢，万一给他们做了不好的榜样怎么办。 “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冲动了，我保证没有下次！” “还有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现在家里有媳妇儿有孩子，做任何事之前，我都会认真思考。”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能看着别人欺负你们。” 陆九霄直接举起三根手指，坦坦荡荡态度端正的承认错误。 他身上还带着一股憨直，沈如云莫名被他的表情和动作逗笑。 下一刻立马收起表情，故意板着脸，“光知道错有什么用？赵家那边万一继续找事，你自己解决，不许用暴力手段！” “还有，赶紧去收拾一下，找点药擦一擦，继续干活！” “好嘞！” 陆九霄笑容灿烂，好像被教训的很开心一样。 他确实开心，沈如云的唠叨和责怪，听在他耳中，成了一种牵挂。 她肯定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这样说。 没错，她就是担心自己吃亏或受伤！ 陆九霄感觉心里甜滋滋的。 沈如云也有同样的感觉，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继续回去洗淮山药，还不忘把陆九霄当做反面教材，教育两个孩子。 虽然她还没法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去看待，但在她心里，三小只都是家人。 陆九霄把自己收拾干净，上了药，继续去把鸡圈和鸭圈搭好。 弄完了才凑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和认错。 “这些是什么？在山上挖的吗？” 沈如云瞥了他一眼，“这是野生淮山药，可以吃也可以入药，今晚拿来炒肉，再炖个野梨山药鸭汤。” “这玩意儿还能吃？” 以前他上山的时候，没注意过这种东西，也没见过谁吃这树根一样的东西。 不过沈如云既然说能吃，他必然是相信的。 两个孩子忍不住把自己的战利品捧到陆九霄面前，“爹，你快看，今天我们还找到了野果子！好多呢。” 陆星宇也眼巴巴的看着陆九霄，一副求夸奖的神态。 陆九霄认真的夸道，“不错，越来越能干了，越来越像男子汉。” “其实这不是我们的功劳，都是阿娘的功劳！”陆星焰仰着头，炫耀般道，“爹我发现了，阿娘一定是我们家的福星，以前我们去过很多次的地方，偏偏今天才发现了野葡萄和野梨子！你说，是不是阿娘带来的福气？” 陆九霄一怔，没想到陆星焰这么说，“有点道理，那你们可要多听话。” 陆星宇用力的点头，表示他也认同这个说法。 否则解释不通，为什么他们自己上山啥都没发现。 沈如云更加哭笑不得了，她万万没想到，两个孩子心里会有这种想法。 她不信鬼神之说，更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福星。 第35章 沈清月成亲 陆家一片祥和。 另一边的沈家则是热热闹闹。 江云州因为残疾，只能坐在轮椅上，由村里其他汉子推着过来接亲。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红色喜服，喜服看起来颜色有些暗，一看就是以前准备的。 因为长年病着，江云州那张原本俊逸的脸十分削瘦，脸颊有些凹陷，而且透着一股子病恹恹的气息，脸色青白。 即便笑着，也看不出太多喜气。 跟他一起来接亲的是江家的邻居，实在不忍心看他残疾没法接亲都做不到。 来到沈家，江云州把准备的东西交给沈家三房，另外又给了一份，给沈老太。 沈老太看起来有些憔悴，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的乖孙女，要嫁给一个残废。 比屠夫还不如的残废！ 让她怎么能睡得好，高高兴兴的送亲？ 沈老太坐在主位，脸上勉强挂着几分笑，看向江云州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除了沈老太，沈家其他人看起来高兴多了，三房夫妇喜气洋洋的，还特地穿上了过年才舍得穿的干净衣裳，看起来人模人样的。 招呼着江云州，一口一个女婿，亲热的不行。 江家的邻居不免觉得奇怪，女儿嫁给一个残废，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像他们这种条件的人家，只有嫁给身强力壮，十分能干有本事的男人，才算是嫁得好，要不就是嫁给比自家条件好很多的，才算高嫁，娘家人才会觉得面上有光。 邻居实在不理解，看来沈家人的想法异于常人。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沈清月了。 哪怕昨天吃了那么多苦头，哪怕此时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沈清月还是喜上眉梢。 她拿出一盒简陋的胭脂，精心给自己打扮了一番，换上了沈老太一早给她准备的喜服，披着红盖头，在表妹的搀扶下，从房间里出来。 从两个女儿出嫁穿的衣服就可以看出，沈家的偏心不是一般的严重。 农户人家，婚嫁都不会特地去做一身只能穿一次的喜服，即便是做，也会用暗沉的红色，平常穿不显得突兀。 而沈清月那一身大红色，哪怕是过年穿，都显得有点太鲜艳了，不合适。 江云州看见沈清月的身影，不由得眼神微动。 刚开始，沈家说把大女儿嫁过来，他心中是有些不愿意的。 听说沈家大女儿胆小如鼠，身子还不好，肯定不能干活，也撑不起一个家。 后来又说，换成了沈清月，江云州感到欣喜，沈清月不仅是村里长得最好看的女子，各方面也比大女儿沈如云好多了。 至少没那么柔弱无能，能多干点活。 所以江云州来接亲充满了期待。 敬完茶，拜别了沈父沈母和沈老太，沈清月跟着江云州回去了。 离家时，她还觉得有些遗憾，自己以后可是要当京城江家的夫人的，没有八抬大轿真是可惜了。 不过，等江云州跟她去了京城，一定让他补回来。 沈清月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走向光明富贵的未来。 嘴角忍不住越翘越高。 而沈老太只能长长的叹口气，“月月嫁过去，只怕要受苦了，以后咱们沈家，能帮到江家的，尽量多帮扶一些吧。” 不管怎么说，两家以后都算是绑在一根绳子上了。 只有江家好了，沈清月的日子才能好过。 沈老太想到沈清月出生时，那个神婆说的话，眼中的光更加坚定。 而沈家大房二房听到这番话，只感觉天好像都要塌下来了。 他们没听错吧？一个不值钱的女儿嫁出去了，他们娘家人还要帮扶？ 怎么帮扶？难道有吃的有喝的，都先紧着江家？ 还是说赚到钱，都要送到江家去，给沈清月花？ 沈老太心里到底有没有把他们大房二房当人看了！ 只有三房满口应了下来，沈老太心情不佳，直接回房关上门。 沈母有些忧心忡忡，沈父见状道，“愁眉苦脸的干什么？月儿以后可是要享福的，咱们当爹娘的，还得指望她飞上枝头，咱们才能跟着享清福。” “可是……江家如今那么落魄，月儿说江云州日后一定能飞黄腾达，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捧在手心养了那么久的闺女，真是舍不得她吃半点苦。 这种时候，沈母完全忘了，自己其实不止有一个女儿。 或者说，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把沈如云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 “你忘了？月儿可是福星转世，只要我们好好对她，以后她一定能带咱们过上好日子的。” 想着他们那么多年坚信不疑的信念，沈母眉宇间的忧愁散去，喜色重新爬上脸庞。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晦气的女儿。 “明天沈如云那小蹄子要回门，娘交代的事情，我可得好好准备一下，对了，听说陆九霄这两天一直在家，他明天不会一起跟着回门吧？” “肯定不能，陆九霄多忙啊，说不定晚上就走了，更何况，谁会喜欢那个扫把星，嫌她晦气还来不及，别想那么多。” “也是，我去看看那些药，可别弄丢了。” 沈清月跟江云州回到江家，她紧张的坐在床边，满心期待。 江云州坐在轮椅上，一点点揭开红盖头。 盖头下， 沈清月的脸和唇被胭脂染得红彤彤的，乍一看，江云州眼角抽了抽。 他小时候生活在京城，见到的女子不管是穿着还是打扮，都是最流行的。 沈清月两世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化妆技术……自然一般。 江云州安慰自己一番，才开口，“清月，以后你就是我的娘子了。” 沈清月含羞点头，“嗯！你可一定要好好对我，我此生只有你一个丈夫！” 沈清月没读过书，想说点好听的话，却显得很蹩脚，很别扭。 江云州尽量让自己忽略这些细节。 “我身子不方便，今晚恐怕……” “云州你放心，我不在意这些事，而且，我相信你的腿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日子也是，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 沈清月一副情深义重的神色，心里想的却是，等你回京，可别忘了我的付出。 江云州不禁动容，虽然沈清月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农女，却对自己如此深情，罢了，以他现在的条件，沈清月配他绰绰有余。 第36章 他拉床上了 新婚第一夜，没有洞房花烛夜就算了，还要照顾江云州这个残疾。 但沈清月一个字都没抱怨，甚至为了在江云州面前表现一下，她显得特别勤快。 在家都不干活，今天却做了很多事。 又是打扫卫生，又是生火做饭，还把江云州的衣服整理了，打算明天拿去洗，到了晚上，她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把江云州抱到床上。 这时候她已经快累瘫了，四肢酸软。 偏偏面上不能表露半分，否则她干了那么多活都白费了。 收拾完家里，她还要给江云州擦身子。 擦着擦着，沈清月突然闻到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她捂住鼻子，“什么味道？好臭！” 那熟悉的臭味，跟茅厕里的味道差不多。 沈清月看向江云州，只见后者一脸的尴尬和窘迫。 “我刚刚没忍住……” 两人刚成亲，江云州平常都是在轮椅上解决，然后自己换件裤子。 他实在不好意思跟沈清月说，结果憋着憋着突然想放个屁，就酿成了现在的局面。 一股恶臭弥漫在两人的新房。 沈清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抹恶心飞快的从眼底划过，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但江云州自从残废后，对别人的反应非常敏感，所以他清楚的看到了沈清月的嫌弃。 顿时，他好像突然被人点燃了怒火，低吼道，“出去，你给我出去！” 瞬息之间，判若两人。 沈清月直接被赶出房间，她站在门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刚刚如果没理解错的话，江云州拉在床上裤子里了！ “呕——” 才吃了晚饭，沈清月现在感觉胃里翻涌，干呕一声。 她怎么都没想到，江云州的残疾那么严重，本以为只是走不了路，谁知道已经到了不能自理的程度！ 哪怕她给自己做再多心理安慰，都有些无法接受。 难道，待会她要亲手给江云州脱裤子换裤子，还要给他洗裤子上那些脏东西吗？ 不！ 她从小到大，都没干过这样的事。 那简直太恶心了。 光是想想，沈清月都感觉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头皮发麻，立马要吐出来了。 可一想到江云州的身份不简单，以后自己能不能飞上枝头还得靠他。 沈清月又纠结了起来。 一边是强烈的恶心，一边是未来的富贵。 最终，还是后者胜出。 沈清月给自己做了一万次心理建设，才凑进门喊道，“云州，你别生气，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只是我没有伺候过别人，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才慌乱了。” “你别生气，让我进来吧，我给你换身衣服，再把床单被褥换一下，总不能让你晚上睡在脏东西上吧。” 脏东西？沈清月这是在嫌弃自己吗？ 江云州恼羞成怒的瞪着房顶，心里的火气不知该怎么发泄。 他最受不了别人看自己的异样眼神。 总感觉那样自己低人一头，但这些乡野土鳖，连他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他们有什么资格嫌弃、瞧不起他？ 等他好起来，对，他的腿一定还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他就能回到京城，回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到那时候，谁还敢瞧不起他？ 不顾沈清月在外的低声好言劝说，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小半个时辰。 沈清月感觉自己声音都说哑了，一股哑火也忍不住从心头窜起。 这江云州，怎么跟外人说的不一样？ 不是说他知书识礼，谦逊有加脾气很好嘛？ 自己才说了几句话，他就发这样大的脾气。 又不能干活又不能赚钱，脾气还大。 这种男人，放在以前，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要不是想着他的背景特殊。 沈清月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依旧软声细语。 江云州感觉屁股越来越凉，那些东西好像都要凝固了，而且臭味越来越重。 他全身僵硬，不得不妥协。 罢了，如今只能靠门外那个女人。 以后还要跟她同住一个屋檐下，靠她来撑起这个家，至少要撑到江家来人。 “你进来吧。” “清月，实在抱歉，我自从病了之后，不愿让别人看到这样不堪的样子，让我感觉我像个废物，所以每次都控制不住脾气，让你受委屈了。” 江云州的桃花眸像是会说话一样，盛满了泉水一样的柔情。 沈清月不由感慨，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即便落魄了，这张脸依旧出众。 她的态度比江云州更加虚伪。 “说什么傻话，是我没照顾好你的情绪才是，以后我会注意的，我也能照顾好你的生活，云州，你别怪我。” 说着，她强忍着恶心反胃，爬上床，给江云州脱衣换衣，又把他抱到轮椅上坐着，换了新的床单被褥。 忙活下来，沈清月感觉自己都快散架了。 一想到明天要洗那么多衣服和被子，她简直要抓狂了！ 这才第一天，沈清月发现跟自己想象中的生活完全不一样。 但她还能忍，去京城，成了支撑她的支柱，成了她未来日子里唯一的盼头。 殊不知，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 “星焰，你把这些削了皮洗干净的淮山药拿去给牛爷爷一家，别忘了教他们做法。” “好！” 沈如云吩咐下来，陆星焰十分积极的扛着布袋，往张翠兰家跑。 张翠兰和牛大叔心地善良，还总想着帮她。 沈如云念着他们的好，有好东西都会给他们送去一份。 淮山药也可以饱腹，在这艰苦的世道，算是多一种能让人活下去的法子。 再不济，也能让餐桌上多一份美味。 把处理好的淮山药分出一部分，拿来今晚煲汤炒菜，剩下的，沈如云全都切成了两种厚度的薄片。 厚一些的拿来晒，储存起来，冬天可以吃。 薄如蝉翼的，她打算拿来炸，做山药香酥片。 在现代可是一种很受人喜爱的零食，香香脆脆，还有各种味道。 陆九霄今天犯了错，一直跟在沈如云身边，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同时还非常好奇，这树根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 刚刚他不小心把生的淮山药汁液弄到手上，痒了好一阵，难受得很！ 他十分怀疑，这东西吃到嘴里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怀疑归怀疑，他可不敢说出来。 沈如云准备好今晚的食材，把鸭肉切好，焯水去腥，放到锅里打算炖一会儿。 刚盖上锅盖，就听见张翠兰着急的喊声。 “如云丫头，坏事了！” 第37章 有毒 陆星焰听了沈如云的话，去给隔壁牛大叔和张翠兰家送淮山药，还附带了做法。 不料，陆星焰是和张翠兰一起回来的。 听见声音，沈如云擦干手快步走出来，让张翠兰进来坐。 “怎么了张婶子？出什么事了？” 陆星宇搬来了今早陆九霄刚打的新椅子。 张翠兰看都没看一眼，视线在院子里四下寻找着什么。 直到看见被沈如云处理好，放在架子上的淮山药，张翠兰脸色一变，走过去指着那白白净净的山药片道。 “如云丫头，你们是饿傻了吗？毒根子也敢拿回来吃啊？” “我告诉你，这东西可毒着呢，不能吃的呀！” “可能你们年轻一辈不知道，但十几二十年前，闹灾荒的时候，咱大丰村就有一个老鳏夫，上山挖到了这种毒根子，还以为能吃，全都挖回家里去。” 张翠兰语速很急，神色无比认真。 “结果老鳏夫把那些毒根子吃了之后，全身起了疹子，口舌都肿了，他全身发痒，把自己抓的这破一块那破一块。” “最严重的还是舌头和喉咙，他差点硬生生把自己的舌头咬断，整个嘴巴连着喉咙都变得红肿！” “就差一点，差那么一点点他就没熬过去！” 说着，张翠兰面容愁苦的叹了口气，“每次这东西生出来，都代表着这一年要发生天灾，咱们山上已经好多年没长了，你们是在哪发现的？” 沈如云被张翠兰说的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 听见她问，下意识就回答，“就在山上，咱们平常挖野菜那一片。” “不行，我得去跟村长说一说，预防一下灾害，万一真的……哎！你们千万记住我的话，这东西不能吃，真不能吃。” 张翠兰生怕沈如云和陆九霄年轻不懂，等她走了会偷偷尝试。 一直在劝说沈如云把那些东西都丢了。 陆九霄表情凝重。 他想到刚刚帮忙处理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一点点汁液，手都出奇的痒。 现在再一听张翠兰说的事情如此严重，陆九霄也忍不住慎重起来。 他劝道，“如云，要不还是把那些东西丢了，安全为上。” 既然有过例子，就证明这东西确实有一定的毒性。 两人紧张兮兮的盯着沈如云，倒是叫沈如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起来。 她只得轻笑一声，“婶子，我知道你说的那种症状是为何，你瞧，生的淮山药上有一种汁液，只要沾到手上，就会奇痒无比。” “吃到嘴里亦是一样，只要是被生汁液沾到的地方，都会奇痒难耐。” “但是，只要煮熟了，这东西就是可以食用的！而且富有营养价值，还有药用价值呢，味道很独特美味。” 张翠兰一脸的狐疑，很难相信她的话。 当年老鳏夫的症状，她可是亲眼见到了，相当恐怖啊。 “陆九，你快劝劝她，难道你的肉铺开不下去了，钱都亏完了？家里揭不开锅了吗，至于拿性命去冒这种危险？” 面对张翠兰的责问，陆九霄有些尴尬，刚想继续劝沈如云。 沈如云直接拉着张翠兰进灶房去了。 “婶子你瞧，我打算拿来炖鸭肉，待会再用这个淮山药，清炒猪肉，味道好极了，要不你留下来吃饭，尝一尝味道，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哎哟！”张翠兰一看锅里炖着鸭肉，菜板上还切好了猪肉，都是新鲜的肉，她哪里好意思留下来蹭饭？ “使不得，我家里也快弄好饭菜了，都在等我回去，我就是过来提醒你们这东西不能吃。” “真是可惜了这一大锅鸭肉！” 张翠兰眼中流露深深的惋惜，甚至还有几分心疼。 他们家已经三个月没有见过荤腥了。 做菜的时候连多两滴油都舍不得放。 平常都是吃黑面窝头和野菜糊糊。 现在闻到那股勾人胃口的肉味，她感觉嘴里的口水都在加速分泌，疯狂的往下咽。 还别说，这东西拿来炖肉，怪香的嘞！ 不过，香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有毒，吃了可是会要命的，宁可不吃这一口肉，都不能拿性命去冒险。 张翠兰还是坚决反对，苦口婆心的劝沈如云。 沈如云一反常态，态度异常坚定，没有半分让步。 看的张翠兰心里急的冒烟了。 她一跺脚，“这东西就是不能吃，如云丫头，你不想活了吗？你说再多，我都不信这玩意儿没毒！” 沈如云没有再反驳她，事实摆上来之前，说再多都无用。 于是，她喊两个小家伙进来，一左一右的拉着张翠兰出去，在院子里坐着等。 陆星焰完全无脑相信沈如云，陆星宇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觉得，沈如云不会胡说。 两小只嘴巴又甜，哄得张翠兰时不时笑出声。 她没那么不要脸留下来蹭饭，之所以会等着，就是担心沈如云，害怕她一意孤行，真的出事。 直到现在，张翠兰还是坚信自己的想法。 灶房里，陆九霄眉心挂着深深的川字纹，一边往灶里添柴火，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劝劝沈如云。 家里又不缺吃的，余钱不算多，但肯定能保证一家人的温饱，肉更不用说了，想吃多少都有。 但转念想到沈如云坚定的神情，他又动摇了。 自己是沈如云的丈夫，应该无条件信任她才对！ 他相信沈如云不会拿一家子的安全来开玩笑，而且，她看起来对淮山药非常了解，说不定以前就吃过。 就在陆九霄胡思乱想一通的时间里，鸭肉已经出锅。 沈如云试了一下，虽然炖的时间不是特别长，但鸭肉的肉质鲜嫩，跟现代常见的那种很柴的鸭肉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空间里的物资品质都很好。 淮山药她确保已经煮熟，尝了一口，虽然不是糯糯的，但味道也很不错。 鸭肉和野梨子的味道完全浸入山药中，野梨子煮了之后去了酸涩，清甜很解腻。 大菜炖好了，沈如云起锅放油，大火下肉，简单翻炒几下捞出来备用，再把切片的淮山药放入锅中炒熟。 猪肉继续下锅，最后加入调味料一起翻炒，熟透入味之后，快速盛出锅。 菜都做好了，还要焖一下饭。 好在中午的馒头还有剩，可以先开饭。 当山药炒肉和野梨山药炖鸭肉端出来时，张翠兰闻到了令人食欲大开的香味！ 第38章 满足 张翠兰猛的吸了几口气，满脸的不可置信。 香！真的好香！ 不止是鸭肉猪肉香，还有各种香料的味道。 夹杂其中的，应该正是毒根子煮熟后的味道。 一直坚信淮山药有毒的张翠兰，此刻也忍不住动摇了几下。 这东西煮出来，味道令人垂涎欲滴啊。 真的有毒吗？难不成，是自己认错了？ 应该不能吧，十几年前的回忆历历在目，老鳏夫的惨状她至今都没忘，每次上山，生怕自家人挖到了这东西，记得不能再清楚了。 张翠兰在一番对自己的怀疑后，还是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一定不会出错的。 “如云丫头，你真的要吃这玩意儿？” “婶子，真的没毒，我刚刚还尝了一口呢，味道很不错，你要不要尝尝我的厨艺？” 说着话，沈如云已经端起碗，给张翠兰装了一碗汤，特地夹了两块大的鸭肉。 她买的鸭子肉很多，很大，一家人估计都吃不完，对待友善的邻居，自然不会吝啬。 面对巨大的诱惑，张翠兰都有点想流泪了。 肉啊，这可是香喷喷的肉啊！ 她吃了三个月的菜糊糊和窝窝头，嘴巴都已经淡的快分不出滋味了。 更忘了肉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那么诱人的一碗肉，就摆在眼前，距离她的嘴巴，不到一臂的距离。 张翠兰心中如同天人交战。 见她还是害怕、纠结，沈如云大大方方的给自己也装了一碗汤，品尝了一口。 热乎乎的汤从嘴巴一路暖到胃里，嘴里有野梨子的清甜，有山药的清香，还有鸭肉的肉香。 满足！ 沈如云做人一向秉持着苦了什么都不能苦了胃的原则。 前世再苦再穷的时候，她都会尽量让自己吃的好一点。 民以食为天，如果吃不好，对明天都将失去希望。 只有吃好了，才有动力爬起来，在艰难的社会上一步步前行。 所以穿越过来之后，尽管条件异常艰苦，她都尽量做到条件允许范围内的最好。 这一口鸭肉汤，好像让她找到了人生的新希望一样。 吃了鸭肉，又吃了两块淮山药，沈如云感觉空荡荡的肚子里终于有了东西。 看向一旁，陆九霄的目光时刻紧盯着她，眼中的担心都快化为实质了。 而张翠兰紧紧地攥着袖子，呼吸都变得急促。 “如云丫头，你觉得咋样？” 陆九霄也上前关心道，“没事吧？有没有哪里觉得难受了？千万别憋着，我带你去找吴大夫。” 两小只亦是紧张的望着她。 只见，沈如云在众人的注视下，没控制住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让婶子见笑了。”她的脸噌的一下飘过两片红云。 张翠兰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沈如云安然无恙，半点不适都没有。 这才忍不住发出惊叹。 “如云丫头，你真是神了奇了，明明十几年前老鳏夫吃的就是这玩意儿，为啥他差点丢了半条命，而你一点事都没有？” 张翠兰实在想不明白，脑袋都快想破了。 陆九霄重重的吐了口气，将所有担忧都放下了。 沈如云浅笑着道，“淮山药的生汁液确实是会让人奇痒无比，这个我一时半会儿解释不通，不过煮熟透了吃就没事，你可以这么认为，毒性被煮熟了，煮死了，自然就没毒了。” “婶子，你快尝尝我的手艺如何？以后我要是开了酒馆当了大厨，你还要给我捧场呢。” 如果只是染上淮山药汁不会那么严重，沈如云猜测，那老鳏夫应该还对此物过敏，张翠兰描述的症状也跟过敏相似。 张翠兰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唰的一下站起来，“不行不行，肉多金贵啊，那么多鸭肉肯定花了你们不少钱，我哪能白吃白喝？” 这年头，上别人家蹭肉吃，只有特别特别不要脸的人才能做出来。 家家户户都吃不起肉，好不容易吃上一顿，你去蹭，跟从别人身上割肉吃有啥区别？ 张翠兰可做不出那么厚颜无耻的事情。 她借口要离去，沈如云拉着她又坐下，热情的邀请她品尝。 张翠兰盛情难却，有些难为情的喝了一小口汤。 汤汁入口那一瞬，张翠兰眼睛里好像划过了流星，浓浓的惊艳浮现在眼中。 张翠兰赶紧又喝了两口，简直赞不绝口。 “好喝，真是太好喝了，我还从没喝过那么美味的汤，如云丫头，你到底咋炖的？回头教教我。” “行，有空我把步骤告诉你，婶子别客气，吃肉呀。” 张翠兰不好意思的吃了小块的肉，喝完汤后，碗里还剩一块，她脸色通红道，“如云丫头，这块肉我就不吃了，给两个孩子吃吧。” “婶子那么客气做什么，这还有一大锅，今晚够他们吃个饱了。” 扭头沈如云又装了一碗，递给了张翠兰，“这碗你带回去，给牛大叔和牛小哥吃吧。” “不许拒绝，婶子，过两天我还有事要请你和牛叔、牛小哥帮忙呢。” 喝了汤吃了肉，现在还连吃带拿，张翠兰实在没有这个脸，推来推去，最后还是拗不过沈如云。 在门外，她看到被自己放在地上的一袋淮山药，考虑片刻，还是重新捡起来，带回家了。 牛大叔看到张翠兰又把毒根子带回来，赶紧问她什么情况。 张翠兰把在陆家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 牛大叔震惊的眼珠子都忘了转，消化完后，他感叹道，“这如云丫头还真是深藏不露呀，以前怎么没看出她那么聪慧呢？连如何去除毒根子的毒性，她都知道，陆九真是有福气了。” “赶明儿咱也上山去看看，既然是能吃的，还能储存，多挖点回来放着，改善伙食还能储备过冬。” 张翠兰正有此意，“对，咱们全家出动，多挖一点，如云丫头心善又大方，今天请咱们喝汤又吃肉，明天挖到的毒根子……呸，淮山药，咱得给他们送去一半。” 老两口都不是会贪图小便宜的人，得了别人一点好处，总会在第一时间想该如何报答回去。 今晚张翠兰家也改善了一下伙食，炒了淮山药来吃，香香脆脆的，美得嘞。 沈如云吃了个馒头，喝了两碗汤，吃了点山药，已经吃撑了。 三个孩子还在大快朵颐，风卷残云，吃的满嘴油光，一脸满足。 陆九霄吃饭的速度很快，却一点都不显得粗鲁。 吃的也干净。 沈如云回到灶房，打算趁还早，赶紧把香酥山药片炸出来。 第39章 打击 香酥山药片在现代也算是一款备受欢迎的零食，跟薯片一样受人喜爱。 沈如云想过，像土豆片红薯片芋头片山药片之类的零食，在现代最大的卖点就是酥脆的口感和各家独特美味的调料。 撒在薯片上的调料是灵魂，决定了薯片好不好吃。 她特地在空间里找过，找到了孜然和五香的调料粉，辣椒面则是有三种。 孜然和五香不容易出错，就是辣椒面味道参差不齐。 于是，沈如云决定今晚把五种口味都做出来，先让自家人尝一尝，从三种辣椒面里选出最好吃的一种。 之前已经把山药片切好了，沈如云的刀工还可以，切得薄厚均匀，哪怕没有上专业的工具，也能做到像纸张一样薄。 这样的厚度炸出来口感是最好的。 炸山药片最关键的一个步骤就是把控好油温和炸的时间。 油温和时间决定了是否能让口感达到最佳。 稍有不注意，就容易炸糊了。 沈如云很久没有炸过东西了，以至于第一次第二次试的时候都失败了，炸糊了。 好在第三次终于成功。 山药片捞出来，趁着上面还有油温，抓紧时间把调料撒上去。 放在篮子里，盖上盖子，摇晃均匀，确保每一片都能撒上调料。 如此重复五遍，五种口味的香酥山药片出炉了。 三个孩子吃完饭，帮着收拾好碗筷，陆九霄去把家里没弄完的活都收了尾。 陆星宇抱着陆绵绵，和陆星焰一起在门口看。 他们闻到油滋滋的香味，刚刚饱餐一顿，便又觉得馋了。 对，是馋了，不是饿了。 这几天他们都吃的饱饱的，都快忘了饿肚子是什么滋味。 很快，又闻到了孜然和辣椒的香味，陆星焰没出息的淌下了口水。 “你们三个在这干什么呢？” 沈如云一回头，就见到门口探出来三个毛茸茸的脑袋瓜，画面温馨又可爱。 陆星焰最先问道，“阿娘，你在做什么呢？咱们今晚还能吃宵夜吗？好香~” 看他一副小馋猫的样子，沈如云失笑道，“在给你们做零食吃，今天上山挖的淮山药，不仅可以当做菜，能炸了当零食，快来尝尝。” 她一招呼，三个孩子迫不及待的跑进来。 陆星宇犹豫着不知道该拿哪个盘子里的，沈如云提醒到，“只有左边两个盘子里是不辣的，绵绵只能吃这两种哦。” 于是，陆星宇先给陆绵绵拿了几块山药片，自己尝试辣味的。 陆星焰见哥哥都选了辣的，他想到上次吃泡椒，辣的舌头都有点疼。 心想自己是男子汉，不能丢人，毅然决然的拿起最右边的山药片，一口咬下去。 香、麻、辣！ 三种滋味在他口腔里爆开，刺激着味蕾的同时，还让他舌头都麻麻的刺刺的。 陆星焰霎时间全脸变红，忍不住咳了两声。 “咳咳……好辣，好辣！” 扭头钻到水缸旁，咕咚咕咚大口灌水。 好巧不巧，他拿到的，就是三种辣椒面里，最辣的一种。 其实辣度不算很高，只是小孩子有些受不了。 这三种辣椒面都是调好的，不是纯辣，而是加入了各种调料，适合用来做菜做蘸料的。 陆星宇尝到了微辣的山药片，认真的给予评价。 “好酥脆，香香辣辣的，很入味，好好吃。” 陆绵绵吃得忍不住拍手，“好次~好次~” 看着她娇憨的模样，沈如云忍不住笑容加深，心都软了。 “你们觉得好吃就行，到时候我打算拿到镇上去卖。” “卖什么？”此时，陆九霄正好走了进来，他在外面就听见，灶房里格外热闹，好奇他们在做什么。 一进来，就被各种香味攻占了嗅觉。 “你尝尝，我刚做的。” 陆九霄挑了最辣的盘子，刚准备品尝，陆星焰斯哈斯哈着阻止，“爹，别吃那个，那个好辣！” “是吗？我尝尝，茱萸的味道我最喜欢。”陆九霄喜欢吃重口味，听陆星焰这么一说，当即又抓了几片。 酥脆的口感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同于他以前吃过的任何点心或零嘴。 还有那辣椒面的味道，深得他心。 “怎么样？”沈如云期待的看着他。 “味道好极了，当下酒零嘴肯定不错，酒楼要是拿到你的配方，肯定生意爆火。”陆九霄给出了最高的评价。 沈如云之前还没想到这方面，她突然觉得，以后还能做点卤味啥的，供给酒楼茶楼这些地方。 她做幕后供销商，不用自己走街串巷的去卖。 刚好嘛，陆九霄杀猪一般很少有人买猪下水，有味道不好处理。 陆九霄发现，这山药片吃起来就停不了了。 一片接着一片，非常过瘾，辣的也过瘾。 越吃越想吃，吃着吃着，还想喝点什么。 他相信，如果沈如云出去摆摊，一定会有很多人来光顾，生意差不了！ 陆星焰就这样看着陆九霄面不改色的吃完了一盘最辣的山药片，呆在原地。 难道爹都感觉不到辣吗？还是说，爹失去了味觉？ 一直认为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的陆星焰，觉得自己失了面子。 扭头看见陆星宇也吃了两片，没什么反应。 他更受打击，苦着脸。 沈如云把陆星焰拉过来，“每个人的口味喜好都不一样，星焰要不要尝尝其他的？” 在沈如云的鼓励下，陆星焰又尝试了五香味和孜然味的，没那么刺激，但同样风味浓郁，味道一级棒！ 根本停不下来，一口接着一口，三个孩子吃着吃着，盘子都空了。 沈如云问道，“三种辣味，你们觉得哪一种最好吃？” 陆九霄想了想，“最辣的最好吃，不过，就像你说的，人和人的口味不相同，要出去摆摊的话，微辣和最辣的都可以做，选择更多。” 沈如云眼睛亮了亮，“你说得对，一点辣都不能吃的，可以选五香和孜然味的。” 吃完山药片，几人都觉得口渴，喝了很多水。 沈如云心里又有了想法，卖零食的时候，还可以搭配着饮料一起。 如今天气炎热，很容易食欲不振，如果有酸甜可口，冰凉开胃的饮料，相信一定会受到很多人的欢迎。 吃了肉又吃了零食，一家人心满意足的歇下。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今天是沈如云要回门的日子。 第40章 回门 或许是为了应景，天还没亮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等一家人起来收拾好后，雨势突然变大，变成了倾盆大雨。 雨点从高空落下，击打在泥泞中，溅起无数泥点子。 沈如云看着这样的天气，真是不想出门。 还回门？ 沈家人做事如此狠毒无耻，她都想直接跟他们断绝关系了。 在古代，除非断亲，否则你跟娘家人永远有斩不断的关系，他们永远能够仗着长辈的身份和血缘的关系压你一头。 沈如云心里已经决定，要找个机会跟沈家彻底断亲。 不过，在断亲之前，她还要向沈家人讨债！ 要不然，沈如云今天才不会回去。 临出门之前，她认真想了想，沈家人一定料不到陆九霄会跟自己一同回去，所以他们肯定做足了一系列的准备。 既然他们都把戏台子搭好了，自己突然带着陆九霄回去，岂不是破坏了大戏？ 沈如云转过身对陆九霄说，“你今天有事吗？” “没……”陆九霄刚开口，大雨滂沱中冲过来一个人。 “老板，老板！小驴出事儿了，今天切猪肉的时候，他手一滑切到了自己，伤口还挺深的，流了好多血呀！” 冒着大雨跑到大丰村的正是陆九霄肉铺新请的伙计，一个小驴一个小马。 小驴受了伤，听起来还挺严重的。 人是在自己铺子里干活的时候受的伤，尽管这个时代没有一系列的劳动合约，但如果坐视不理的话，陆九霄良心难安。 沈如云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最害怕的是小驴伤的太重，要是切断了手筋或是手指掉了，那可是要落下残疾的。 话事人不在，小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可不敢擅自动用铺子里的钱带小马去看大夫。 可今天是沈如云的回门日，他不陪着的话，他害怕沈家人又作恶。 陆九霄刚想吩咐小马先带小驴去治疗，就听见沈如云抢先一步道，“小马的安全重要，拖着容易落下残疾，影响一辈子的事，店里没个主心骨不行，你快去吧！” 陆九霄迟疑道，“不行，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放心，我心里有数，今天吃亏的一定不会是我。” “这……” 沈如云赶紧拿了蓑衣披在他身上，又拿了一件给小马，催着他们俩赶紧赶路。 “阿娘，下了好久的雨，如果雨停了的话，我们能去山上摘菌子吗？” 两个孩子双眼闪着如星点一样的亮光，神采奕奕的。 沈如云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名尖山物产丰富，每逢雨季菌子更是种类繁多。 很多人都会在雨停的第一时间上山去采，拿回家晒干到镇上去卖。 这也算是一个获得收入的渠道。 “你们俩自己去会不会有危险？” “我和哥经常上山，阿娘你忘了？而且雨停了肯定会有很多人上去的，不危险，一点都不危险。” “那好吧，一切以安全为重，不要跑太远，如果没有收获就回家，咱们也不缺。” 陆星焰乖乖的点头，家里的活他们只能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下了雨更没什么可忙的。 他们想多做点事，才能分担家里的负担。 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那是因为过得苦，孩子们懂事的太早了，沈如云一直觉得这句话不是褒义，每个字都透着心酸。 她等了一会儿雨也没有变小，索性不等了，直接出发。 刚走没几步，陆星宇追了上来，一张小脸都快皱在一起了。 “你一个人真的行吗？会不会受欺负？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可以替爹保护你。” 沈如云心中一暖，微微弯腰，揉了揉陆星宇的脑袋，眉眼间尽是温和。 “我是个大人，不会去做没把握的事情，你放心，今天我就让他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你以为我是那么好欺负的？” 综合沈如云到陆家之后的表现来看，陆星宇觉得，她懂得很多，又坚韧不屈，确实不是容易被人欺负的性格。 她那么聪明，应该没事。 陆星宇还顾忌着，自己不是沈如云的孩子，跟她一起回娘家不合规矩，到时候还会连累她被人议论。 “行了，快回去吧，都淋湿了，回去赶紧烧水洗澡换身衣服。” 沈如云往沈家走，路上非常泥泞，不怎么好走。 回到熟悉的门前，她突然感觉心口有些窒闷。 手不由自主的按住胸口。 或许是原主残留在这具身体里的一丝情绪，她感受到了悲愤、不甘。 沈如云心中默默道，“今天我会替你讨回一个公道，让那些欺负你的人都得到教训。” 哪怕不能一次性全都报复回去，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敲了敲门，沈家人故意拖着时间，晾着沈如云，约莫一炷香后才过来开门。 开门的是沈母，见到沈如云就是板着一张脸，好像很晦气一样。 “怎么回来那么早？大清早看见你，这一整天都要晦气死了。” 沈如云皮笑肉不笑，“娘，如果你们不想让我回来的话，不早说？以为我想回来吗？” “省得麻烦，那我就回去了。” 沈母板着的表情裂开一瞬，粗暴的拉住沈如云，“死丫头，才嫁出去几天就敢这么跟你亲娘说话？你什么态度！” “别忘了你是我生的，在我面前你一辈子都要低着头，回门都不进门，你是故意想让别人笑话咱老沈家吗？” 拉着沈如云进门，沈母低头一看，脸色更阴沉，“你竟然是空着手回来的？蠢货，谁家回门空着手回，你不知道拿点粮食？” 她可听说了，前两天沈如云买了一车的好东西。 沈家可不敢那么奢侈，但也架不住眼红嘴馋啊。 他们家都多久没吃肉没吃白米白面了。 沈母还以为，按照沈如云以前的性格，肯定会拿东西回来孝敬讨好。 打死都想不到，她居然敢空手回来。 沈母骂骂咧咧一阵，习惯性抬手要打沈如云。 不料，沈如云侧身灵巧的一躲，沈母半个身子都歪了，差点摔在院子里。 沈如云假意扶了她一把，实则直接掐住她手臂的软肉。 沈母疼的大叫起来。 第41章 让沈家上下不痛快 “死丫头你找打！”沈母吃痛，刚站稳，反手又要抽沈如云。 沈如云掐住她的麻筋，沈母登时感觉全身麻痹，动作不受控制的僵住。 她跟见鬼了似的瞪着沈如云。 这贱丫头，才几天没见，真的跟变了个人一样。 难道面前的沈如云是假的？是妖怪假扮的？ 最匪夷所思的是，她不仅反抗，还敢还手了。 放在以前，再借给沈如云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这么做。 而且不知道她对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刚刚居然不能动弹。 “娘，你想做什么？我才进门，还没进到堂屋，你又打又骂的，不欢迎我大可不必让我进来。” “沈如云，你胆子肥了是吧，刚刚居然敢掐我？” “大早上的闹什么！” 沈老太知道沈如云今天要回门，全家人没一个感到高兴去门口迎接的。 甚至她故意命令大房二房三房，谁都不许那么快给沈如云开门，让她淋雨吹风，先吃点苦头。 等差不多了，才让三儿媳妇去开门。 结果磨叽了那么久都没见到人，沈老太这才出来查看。 沈母立马告状，“娘，你看这没心没肺的死丫头，才嫁人就敢打老娘了，一点规矩都没有，掐我的手臂估计都青了。” 沈老太眼皮猛的跳了下，阴沉着脸，满脸的褶皱跟老树皮成了精一样。 “你真的掐你娘了？老三，动家法，拿荆条来，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丫头。” “奶，从你见到我，我一句话都没说，你就要动家法打我，这是什么道理？你们谁看见我对娘动手了吗？” 沈如云面不改色，不见半分怯懦害怕。 “下了那么大的雨，院里滑的很，刚刚娘差点摔倒了，情急之下我扶了她一把，可能力道没控制好，我也是好心，娘你怎么能污蔑我呢？” 沈母瞪大了眼睛，气笑了，“我污蔑你？你疯了吧沈如云，娘你看她现在一点都没把亲爹亲娘放在眼里啊。” “我刚过来的时候，碰到村长了，村长喊我待会回去顺道去一下他家里，如果奶你要打我，待会留下伤痕被村长看到了，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在外边说出什么话来。” 沈如云一脸的无所谓，眼底甚至带着几分挑衅。 “对了，陆九霄也在家，晚上回去被他看到，要是认为沈家不把他放在眼里，手都伸到陆家了，发起火来做什么，我也不敢拦着。” 前几天，村长放话，谁敢欺负沈如云，他第一个不同意，一定会从重处置。 在大丰村，孙德贵德高望重，还没谁敢真的得罪他。 沈老太一听，暗恨的咬牙切齿。 眼中流转着阴毒的光。 果然，跟月月说的一样，这小贱蹄子不知道脑袋哪里出了问题，跟以前判若两人，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 哼，待会就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敢挑衅自己，刁难自己的宝贝孙女， 不要沈如云半条命，她名字倒过来念。 沈老太手握拐杖，用力的砸了一下地面，“你今天回门，非要闹得家里不安生？还不赶快滚进来，站在雨里像什么样。” 沈如云脱下蓑衣，跟着他们进入堂屋。 其实按照大丰村的规矩，回门就是女儿和女婿回来吃顿饭，唠唠家常什么的，没有别的事。 但沈如云跟沈家人没有话可说，他们亦是如此。 不等沈老太发话，沈如云自顾自一屁股坐下，挑的还是最好的椅子。 见状，沈老太的脸又黑了一圈。 她强势了一辈子，最无法忍受小辈不尊重自己，不听自己的话。 沈如云这样做，无疑是犯了沈老太的大忌。 沈老太看向沈母，用眼神问她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沈母立即眨眨眼，转身回房间。 大房二房的人此时来了，沈如云稳稳地坐着，也没有跟他们打招呼。 众人都诧异于沈如云的反常，再看到沈老太黑着脸，沈父表情同样不好看。 都不敢发话茬，堂屋里静的跟死了人一样。 “奶，我回门要在娘家吃饭的，我还没吃早饭，看样子你们应该也没吃吧？正好了，大家一起吃。” 沈老太被气的差点窒息，“你多大的脸啊，一回娘家就要吃要喝，别人家女儿怎么没你这样的？想吃早饭，没有，要吃你自己做去。” 混账东西，难不成还想让自己一把老骨头给她做饭吃？ 到底谁才是长辈？ 才刚刚见面，话都没说几句，沈老太感觉自己看沈如云哪哪都不顺眼，再这样下去，马上要被她气死了！ 老三媳妇也不知道把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不会出岔子吧。 赶紧把这死丫头支开，自己去看看。 “回到家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还想让一家人伺候你一个吗？你以为你是金贵命的千金大小姐？不干活就想吃饭，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滚去做饭，今天全家人的早饭你来负责。” “对了，你当真是空着手回来的？” 沈老太跟沈母一样，但凡有一点机会，都要抓住往死里占便宜。 看见沈如云神色坦然的点点头，沈老太又是气的头发昏。 “没用的蠢货，陆九霄一个杀猪匠，家里的肉多的吃不完，你不会背个十几二十斤回来，孝敬一下你爹娘你奶？” “真是没良心的白眼狼，沈家养你那么大，转头你就半点都不记得！” 沈老太刻薄的骂了她好一会，又发现沈如云神色聊赖的掏了掏耳朵，好像压根没听见一样。 重力砸在棉花上，沈老太简直要呕血了，她只觉得，今天的沈如云，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可恨。 接着催她去给一家人做早饭，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沈如云没有反对，直接去了灶房。 沈老太的做法正合她意。 没记错的话，沈家几乎把所有粮食都储存在灶房的柜子里。 沈如云来都来了，怎么可能当做不知道，然后空着手回去呢？ 来到灶房，沈如云直奔放粮食的柜子，一打开，一大袋糙米，半袋黑面，上方还有一盘冷的油渣，不知道放了多久。 除此之外，油盐都有，还有很多干菜，肉倒是没看见。 看来，为了给沈清月准备嫁妆，沈老太最近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以往家里就算没有肉，也得有一点白米和白面，好让她偶尔改善一下伙食。 第42章 关猪圈!吃猪粪! 沈如云只是扫了一眼，没有一点犹豫，直接把所有东西都收进空间里。 连干菜她都没放过，黑面糙米，她们家虽然不吃，但以后可以拿来喂鸡鸭。 就算是丢了，都不会留下来给沈家人吃。 把沈家所有粮食都收起来后，沈如云才生了火，烧了水，往里面倒入黑面，煮成黑面糊糊。 沈如云没有上心，连盐都忘了放，面和水的比例更是差很多，导致煮出来的糊糊稀的跟水一样。 味道嘛，尝都不用尝，跟猪食差不了多少。 即便条件很穷，但沈老太可从没吃过这种东西。 盛出锅前，沈如云偷偷拿出一包巴豆粉，全部倒了进去。 这种巴豆粉经过研制，是用来治疗牲畜便秘的，一点点剂量，都会引发很大的反应。 更别说用在人身上，沈如云直接下足了药。 这次沈家人不拉掉半条命，算她沈如云白死了一遭。 做完这些，沈如云故意往嘴边抹了点糊糊。 装作自己已经吃过的样子。 端着一盆黑漆漆的猪食来到堂屋，沈老太和沈母已经回来了。 她们婆媳二人面色如常的坐在那，斜视着沈如云，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和讽刺。 沈如云假装没发现异常。 “爹娘，奶，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吃早饭了。” 沈老太冷哼一声，看过来，下一刻眼珠子差点瞪破了。 “你做的这是早饭？这不是猪食吗！” “奶，我在陆家就是这么吃的……平常还会放点野菜，可是咱家也没有野菜啊，所以我什么都没放。” 沈如云垂着眼，语气很委屈。 沈老太一愣，看来这死丫头在陆家过得日子并不好！ 还说什么买了白面白米和肉，肯定都是假的，村里人乱传的。 一想到沈如云在陆家过上了好日子，沈老太简直比丢了钱还要难受。 她只想看到沈如云过青黄不接，苦不堪言的日子，越惨越好。 只有那样，他们老沈家和她的宝贝孙女清月才能过上好日子。 沈如云回门，要是真让沈老太拿出好米好菜给她吃，沈老太才不情愿呢。 偶尔吃一顿黑面糊糊，也不是不行。 抬头一看，见到沈如云嘴边有偷吃的痕迹，沈老太立即凶恶的道，“死丫头，让你做饭你居然敢偷吃，让我们一屋子的长辈吃你剩下的是吧？” “目无尊长，好吃贪吃，罚你不准上桌吃饭，去打扫猪圈！” 这时，沈母站了出来，“娘，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是她回门的日子，这样不太好吧？罚是要罚的，但也不能不吃东西，如云，这是娘给你煲的汤，放了很多药材呢，对身体好，你快把它喝了。” “娘以前对你严厉一些，都是为了你好，如今你已经嫁为人妇，可要记住娘以前对你的教导。” 沈母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笑意根本不达眼底，端着汤递给沈如云。 沈如云面露惊讶，心里清楚这碗汤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故作受宠若惊，快要哭出来一样。 “娘，如云心里都明白，你和爹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见状，沈父沈母眼中浮现不屑，沈老太更是得意的嘴角上扬。 三双眼睛都在盯着她，直到亲眼看到汤碗见底，三颗心终于落下。 沈母也懒得装了，直接重重的推了沈如云一把，“既然喝完了，就别愣着了，赶紧去打扫猪圈，别让你奶更生气了。” 沈父跟上沈如云的脚步。 一路跟着她来到猪圈外，刚想把她拖进去，却见沈如云立马跳开几步远。 “爹，你还没吃饭呢，不用管我，这些活我都做惯了，交给我吧。” “赶紧进去，少跟老子废话。” 沈父不耐的要推沈如云进去，手里拿着一把大锁。 摆明了是要把沈如云关到里面。 沈如云急中生智，在推搡间，瞅准时机，伸出腿踹了沈父腿窝一脚。 这一脚，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沈父始料未及，猝不及防的被踹中，膝盖猛的一弯，差点就跪下了！ 几天没打扫的猪圈，堆满了猪屎，他要是摔下去，肯定要吃一嘴！ 沈父本能的往前趔趄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怒上心头，准备回身揍沈如云一顿。 一扭头，才看见沈如云脸上挂着得逞的笑，直接把门关上了。 “沈如云！你他娘的敢关你老子？” “赶紧把老子放出去，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沈父怒不可遏，咆哮着，像野兽一样扑过去。 结果脚下踩了一坨猪粪，呲溜一滑，摔了个大跟头。 沈如云恍惚间好像还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爹，我知道你心疼我，不舍得让我做这些脏活累活，抢着要帮我干，但你也不至于行如此大礼吧？” “这个门好像坏了，爹你等等啊，我去找人来修一修，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我一定会找人救你的。” 刚吃了一大坨猪粪，沈父脸色变得比屎还难看。 再听到沈如云的话，气的他都快吐血了。 嘴里那恶臭的味道，恶心的他疯狂呕吐。 早饭还没吃上，他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了。 根本停不下来。 沈如云听见里面的动静，不敢去想画面有多美丽，她怕恶心的把昨晚的鸭肉都吐出来。 扭头，沈如云快步离开猪圈，直接来到了沈老太的房间。 沈老太的房间不在堂屋里，她喜欢清净，霸占了右边最宽敞最舒适的房间。 虽然上了锁，但那个锁很破，沈如云用铁丝试了试，捣鼓了一阵就撬开了。 不是那种非常繁琐的锁。 进屋之后，直奔沈老太床头的小柜子，沈如云知道，沈老太爱钱如命，紧紧地抓着家里的经济命脉，几个儿子赚的钱全都上交给她，她再抠抠搜搜的分给每家日常的花销。 大多数钱都被沈老太自己藏了起来。 而且，她还不会藏在同一个地方。 沈如云只知道床头的柜子里有钱，这个柜子也上了锁。 看来沈老太防备心还挺重，沈如云直接花七块钱从空间买了个专门剪铁网之类的钳子，三两下把锁剪开了。 里面装着上百枚铜钱，还有两粒闪着银光的银豆子。 差不多是二两银子。 沈如云小手一挥一扫，目光所至，钱钱全部进入空间。 此时，猪圈那边突然爆发一阵尖锐的爆鸣！ 第43章 打起来 沈母从一大早见到沈如云开始，心里就堵着一口气。 见到沈如云把那碗加了料的汤喝下去，她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囫囵喝完一大碗黑面糊糊，那味道简直不敢恭维。 沈母心想，丈夫跟沈如云去猪圈那边，都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难不成是出了岔子？ 不，应该不能，沈如云那弱的跟小鸡一样的身体，就算反抗，也没多大用处。 她肯定已经被关在猪圈里了。 沈母越想越觉得自己必须要亲眼去看一看沈如云的惨状，好解一解心里头那口郁闷的气。 于是她吃完早饭，直奔猪圈。 谁料，猪圈外没见丈夫，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微弱的呼救声。 沈母心中咯噔一下，预感不好，连忙用石头把猪圈的锁砸开，看见里面的一幕，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气差点没顺上来晕过去。 预想中沈如云的惨状没有见到，反倒是见到自己丈夫趴在一堆猪粪里，满嘴青褐色的脏东西，动弹不得。 沈母当即被那场面刺激的气血翻涌，尖声大叫起来。 堂屋里，沈老太听见动静，防不胜防被吓了一跳。 阴着脸没好气道，“翻了天了，这个家难道就不能安宁一日吗！” “老大老二，你们跟我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老大老二扶着沈老太出去，两个儿媳妇留下来收拾餐桌。 不出意外，沈老太看到三儿子的惨状，也是如遭雷劈，反应比沈母还要激烈。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跟计划的完全不一样？ 该被关进猪圈，埋在猪粪里的，不应该是沈如云吗？ 为什么会变成老三，看老三的样子，不只是吃了一嘴的猪粪，还受了伤。 “造孽呀，老天啊，这到底是咋回事！？” 沈老太急的用拐杖猛戳地面，破伞掉了淋了雨也顾不上，扭头焦急的吩咐两个儿子，进去把老三抬出来。 三个儿子里，沈老太从小最疼爱最偏心的就是老三。 在她看来，老三是最聪明孝顺的，尤其是还生了一个会给家里带来福气的孙女儿。 对于另外两个儿子，她倒是没多关心。 一直以来，大房二房受到很多不公平的待遇，只有三房享尽了好处。 所以老大老二心里多少是有一些怨气的，眼下看到那么有冲击力的场面，他们心里竟邪恶的产生了一丝丝痛快。 听见沈老太的命令，两人忙不迭的冲进猪圈，手忙脚乱的把老三抬了出来。 身上也避免不了沾了许多猪粪。 闷了几天的猪粪，散发出来的恶臭，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 于是乎，刚把老三放在地上，他们扭过头就吐了起来。 沈老太看见两个儿子没出息的样子，心头怒气更盛。 “老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如云那贱蹄子呢！” 谁料，沈父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找，快给我去找！肯定是沈如云那个死丫头干的，大逆不道的孽障，今日我一定要打死她。” “奶，你说要打死谁呢？”话还没说完，沈如云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 沈母极度悲愤，嚎叫一声就要冲上去打她。 沈如云眼中闪过冷厉，在沈母扑过来的时候，反手直接抽了她一个巴掌。 “孽障，你到底想干什么？忤逆长辈，出手打亲娘，我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见到沈如云出手打人，沈老太简直要气疯了。 死丫头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如此目中无人，藐视尊长。 “老大老二，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她给我抓起来，用绳子吊在房梁上，拿我的荆条来！” 沈如云的大伯二伯相视一眼，都有些犹豫。 他们还算沈家比较清醒的，知道沈如云现在是陆家的人，是陆九霄的人，他们要是动了手，回头陆九霄找他们算账咋办？ 听说昨天，陆九霄就把之前到陆家闹事的赵大胜给打了一顿！ 见两个儿子唯唯诺诺不敢动手，沈老太肺管子都快气炸了。 她忍无可忍，打算自己动手。 “奶，发生什么事了，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惩治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沈如云冷着脸，无端让人感到压迫。 沈老太愣住，不敢相信这股逼人的气势是从自己那个废物孙女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还有脸装无辜？你爹被关在猪圈吃了猪粪，还受伤了，难道不是你干的吗？” “什么？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沈如云故作惊讶，眼中却装满了嘲弄，“奶，你不会是老糊涂了吧，我爹那么壮的一个大男人，而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草包，哪有那么大本事，把我爹关起来？” “再说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做了可是要遭天谴的。” 嘴上是那么说，沈如云心里却不信天谴这种说法。 就算真的有，也该报应在沈家人头上。 他们做了那么多恶事，她如今不过才收回了一点利息罢了。 “你！”沈老太被她气的全身发抖，呼吸急促，好像随时要晕死过去。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那么能说，还会推卸责任了？ 事发时，就她跟老三待在一块，难不成是老三自己把自己关进去的吗？ 这种话，打死人都不会相信。 沈老太已经认定了是沈如云做的孽，就算不是，这口气也必须要撒在她身上。 沈母刚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已经撕毁了她的理智，她张牙舞爪的冲向沈如云，恨得要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贱人，孽障，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你个祸害！” “我要掐死你，送你下地府！” 沈老太已经意识到沈如云没之前好对付了，赶紧命令老大老二去帮沈母。 三人如同恶鬼一样把沈如云包围起来，让她无处可逃。 沈如云脸沉了下来，大脑飞速思考该用什么办法脱困。 用刀？空间里可以买菜刀，大不了跟他们拼一拼，吃亏的肯定不会是她。 情况危急，沈如云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用意识购买了两把寒光锃亮的大菜刀，还是砍骨刀那种。 沈母三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胜券在握，嘴边已经扬起了得意的笑。 直到她的爪子快要挠到沈如云脸的一刹那，手腕突然被一股巨力擒住。 第44章 霸气护妻 沈如云还没来的拿菜刀，后退一步，倒霉的绊住了脚。 她哦豁一声，心想难道自己今天要摔死自己吗？ 没被沈家人打倒，自己摔倒了，绝对是可以钉在耻辱柱上的事！ 她下意识闭眼，结果却撞进一个沉稳的怀抱。 沈母倏地瞪大眼睛，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沈家老大老二的眼中亦是流露出惊恐。 “陆……陆九霄？！” 陆九霄和伙计赶去镇口时，走到一半，始终放心不下沈如云。 便把店里的事全都托付给伙计，让他带人去治伤，不管花多少钱，都先从公账里拿。 不够的先跟医馆说记账，回头他去补。 陆九霄知道这样做显得有点没人情味，但他不能让沈如云一个人回门，不仅会被别人说闲话，最主要的是，她会陷入危险。 交代完伙计，他立即掉头，几乎一路狂奔回来。 刚进了沈家的院子，只看到老大老二的媳妇，问了两句，才知道人都在后院。 一来就看到三人准备对沈如云动手。 陆九霄心里的火噌噌噌的往上窜。 眉下藏着吃人的凶光，如同几道锋利的刀子，扎进沈家三人最脆弱的地方。 “啊！疼死我了，松手，快松手……” 沈母正发愣，手腕上突然传来剧痛，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陆九霄铁钳一般的手，正捏着自己的骨头。 剧烈的疼让沈母双腿发软，膝盖都不由自主的弯了。 眼看着就要跪下去，陆九霄突然狠狠的一甩。 沈母像树上掉下的落叶一样，被甩飞出去。 身子撞在猪圈的石墙上，钻心的疼游走在全身每个角落。 她哀嚎一声，也晕了过去。 现在三房整整齐齐的都晕了。 沈老太直接站不稳，狼狈的摔在地上。 愤怒、惊惧、害怕、心虚……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 她也想晕…… 陆九霄根本不给老大老二躲开的机会，抬起腿猛的踹在两人腹部。 两个男人体型重，没有飞出去，却被踹的直接跪在地上。 陆九霄力大无穷，随随便便能扛起三四百斤的猪。 打他们的时候更是没有收着力气。 敢对他媳妇动手，他没失控把他们全部砸成肉泥，都算理智了！ “陆九霄，你、你想杀人吗？！”沈老太吊着一口气，脸色煞白像女鬼从坟堆里爬出来了一样。 她说话时因为恐惧，止不住的发抖，样子滑稽又狼狈。 “沈家，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动我媳妇，当我陆九霄是个懦夫吗？” “你们应该庆幸没伤到她，否则她少一根汗毛，我就把你们的手指一根一根砍下来喂猪。” 陆九霄一开口，渗人的杀气与寒气将沈家人包裹起来。 他阴沉狠戾的眼神，几乎要将沈家人三魂七魄都撕碎。 沈家老大老二已经吓得躺在地上装死，一动不动。 只剩下一个沈老太，屁都不敢放了。 刚刚那股嚣张的气焰全都消失，无影无踪。 剩下的只有悲催。 谁都知道陆九霄是个不能惹的硬茬。 之前沈老太敢那么做，是因为她笃定沈如云一定不得陆九霄喜欢，再加上陆九霄不在场。 如今陆九霄来了，简单几招撂倒了全家人，几句警告，让他们吓得魂都快飞了。 再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对沈如云动手了。 陆九霄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你们想污蔑我媳妇，最好拿出证据来，凭空捏造，我就拔了你们的舌头。” 说完，直接牵着沈如云的手，大步流星离开了沈家。 回去的路上，他还气的不轻，觉得给沈家人的教训太轻了。 就应该打掉他们的牙，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说八道了。 陆九霄更觉得后怕，要是自己没有赶回来的话，沈如云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思及此，他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加重力气。 直到沈如云轻呼一声，“疼。” 陆九霄才回过神来，立马捧起她的手，一边查看一边轻轻呼气。 只见她白嫩纤细的手，被捏的发红，陆九霄心疼坏了，自责的不行。 “抱歉，我刚刚失神了。” 沈如云想起前一刻发生的事，还有些余惊未散。 感受到他在身边，才觉得安全踏实。 “没事，还好有你在。”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陆九霄心中小鹿乱撞。 “我实在担心你，不敢让你一个人回去。” “但我还是有些来晚了，差点让你受伤，沈家人如此可恶，我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你别冲动，”沈如云按住他的手，眉眼间染上焦急，“别担心，他们今天吃了大亏了！” 陆九霄怔了怔，疑惑的看着她。 沈如云笑得狡黠，像只傲娇的猫儿。 “我在他们吃的早饭里放了点好东西，另外，你再陪我去做一件事。” 陆九霄愈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尤其是看到她的笑容，心里像是有爪子在挠一样。 不过见她没打算继续说，便耐着性子没再追问。 此时雨势渐渐小了，沈如云来时穿的破蓑衣丢在了沈家。 毛毛细雨不用穿也没什么大碍，但陆九霄还是脱下自己的，强硬的套在她身上。 这蓑衣太大，她娇小的身形撑不起来，总往一边滑。 陆九霄便一边走一边帮她提着。 这个粗糙的大男人，也有细腻的一面。 冰冷的雨拍在脸上，沈如云心里却暖洋洋的。 一路来到江家附近，刚好靠近大丰河这边。 沈清月抱着一个大盆子，冒雨往回跑，越想她越觉得委屈。 嫁了人的生活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昨天晚上经过波折，今天一早起来，江云州又弄脏了一件裤子，再不洗他就没得穿了。 沈清月只好淋着雨去洗衣服。 好不容易洗完衣服，她自己也成了落汤鸡。 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泪水和着雨水落了下来。 一边满腹愤恨的往回跑，抬头却看见沈如云和陆九霄甜蜜的在雨中散步。 陆九霄脸上还露出了自己前世从未见过的温柔与呵护，这一刻，沈清月的嫉妒几乎要冲破胸膛！ 沈如云，她凭什么啊啊啊！！ 该死，她不应该被陆九霄嫌弃，被冷落，受尽苦楚吗？ 为什么陆九霄对她跟对自己完全是两个样子？ 极度的失衡，让沈清月失控，直接走到了两人面前。 “沈如云，你别得意的太早了！” 第45章 生子秘方 陆九霄本来就对沈家人憋着一肚子气，眼下见到沈清月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一开口对沈如云的敌意就那么大。 他当场没忍住，一个跨步挡在沈如云面前，怒视沈清月。 “你是个什么东西，好狗不挡道没听说过吗，再乱叫我把你的狗牙打断！” 沈清月方才因为内心的嫉妒，眼里只看得到沈如云一个人，什么都不顾直接就冲了上来。 现下一看到陆九霄那凶狠的表情，结合上辈子对他的害怕，导致沈清月吓得连连后退。 一不小心踩到泥坑，直接跌倒，浑身沾了泥污。 沈如云看着挡在自己面前，如同一座山般伟岸的身影，安全感满满。 沈清月嘴皮子疯狂颤抖着，一下子连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沈如云主动推开了陆九霄，上前几步，随手一拽，把她拉了起来。 面对沈如云，沈清月一脸的嫉恨。 “别碰我，沈如云，我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 “没办法，我这人就是比较善良，就算看到路边的乞丐摔倒了，也会不忍心去扶一把，你在我眼里跟他们没什么区别。” 沈如云嘴角扬起的笑，无疑深深的戳在沈清月心间。 她恨不能扑上去把沈如云那张脸撕碎，看她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小人得志的表情。 “你居然说我是乞丐！？” 沈清月气的失去理智，将昨天到现在积压的怨气和委屈，全部发泄在沈如云身上。 她刚想抬手，目光一瞥，看到沈如云挎在手臂间的篮子。 “你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沈如云今天回门，难道是从沈家拿回了什么好东西？ 一想到这，沈清月更加怨恨。 奶奶不是说一定会替自己教训沈如云的吗？ 为什么看她不仅毫发无损，面色红润，还拿了东西回去！ 不行，爹娘说过，虽然自己只是女儿身，但沈家所有东西，都是自己的，连几个弟弟都没有份。 沈如云不能分走自己的东西。 自己在江家过得那么艰难，沈家的东西只能用来接济自己。 “我今天回门，当然是爹娘和奶奶给我准备的东西，不然还有什么？” 沈清月的神经被狠狠的刺激到，不顾一切就要伸手去抢。 陆九霄见状，立马想护住沈如云。 在他的原则里，没有不打女人一说，只要是欺负到他的人头上，管他男的女的，陆九霄只会站在在乎的人这边。 但是沈如云背在身后的手打了个手势，制止了他。 陆九霄虽疑惑，却没有贸然有什么举动。 沈如云偏身一躲，沈清月差点扑空。 这让她更坚信，沈如云的篮子里有好东西。 “沈如云，沈家的东西你也配拿？你算个什么玩意儿，赶紧把东西还给我，沈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不行，这是爹娘给我准备的！” 沈如云故作紧张的护住篮子，嘴里还小声的嘀咕，“这可是奶奶年轻时去求的生子秘方，奶奶能一连生出大伯二伯和爹三个儿子，全靠这个秘方呢。” 沈清月一字不漏的全听了去，顿时嫉恨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生子秘方？奶奶竟然有这种好东西，居然给沈如云，都不给自己留着？ 他们到底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自己嫁人了，就不再是沈家人宠在手心里的宝贝了吗？ 沈清月哪里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面目狰狞的继续去抢。 沈如云跟她拉扯了几下，佯装抢不过她，撒手踉跄几步，被陆九霄扶住。 陆九霄的目光几乎要吃人了。 要不是沈如云的手死死按住他，他已经忍不住对沈清月动手了。 沈清月抢过篮子，迫不及待的打开，只见里面装着一个小罐子。 打开罐子的盖子，里面竟是热腾腾的汤？ 生子汤！ 沈清月站在雨中，狰狞的表情瞬间化为喜色。 她大喜过望。 前世因为陆九霄的冷落，她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被人说尽闲话，沦为笑柄。 即便重生了，那种阴影也一直萦绕在她心头，挥散不去。 如今又嫁给了江云州这个残废，他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谁知道还有没有生孩子的能力？ 万一成婚个几年，她又生不出孩子，到时候上一世的噩梦又要再次发生。 沈清月想想都害怕的睡不着。 有了生子秘方，她再想办法跟江云州行礼，哪怕只有一次，都有很大概率会怀上孩子。 只要有了孩子，谁还敢说她闲话？ 几年后，京城来了人，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要多给她点面子和好处。 沈清月高兴的眉飞色舞，压根没想那么多，端起汤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罐汤全进了她的肚子。 沈如云假装着急的抢回篮子，泪眼婆娑的控诉，“沈清月，你怎么能抢我的东西？那可是我后半生的倚仗！” 沈清月得意的笑了起来，“那又怎样，都已经进了我肚子，我吐出来你还敢喝吗？” “我劝你认清自己的地位，你在沈家什么都不是，凭什么跟我争？” “奶说你的身板，一看就是不好生育的，肚皮也是不争气的，你就等着看我生下大胖儿子，飞黄腾达吧！” 说完，沈清月把罐子丢在地上，捡起散落的衣物，抱着盆子飞快的跑了。 她要回去找江云州探讨一下，趁机发挥生子秘方的作用。 “沈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老的阴险小的奸诈可恶，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陆九霄心里的火气都快压制不住了。 他不能容忍别人在自己面前欺负沈如云半分。 沈如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那东西是什么生子秘方吧？” 陆九霄愣了愣，紧接着脸飞快的一红。 “不然……那是什么？” 他们才刚成亲没多久，他没想过生孩子的事。 “我也不知道，但那是沈家人给我的，肯定不会是补汤，他们没那么好心，至于到底往里面加了什么，晚些时候，我们就知道了。” 两人往家里走去，回到家立马烧水洗澡，沈如云还煮了红糖姜水，预防感冒。 陆家一片宁静祥和，但另一边，沈家却闹得天翻地覆。 第46章 沈家全员，满地拉屎 自从陆九霄把沈如云带走之后，沈老太就爆发出一阵哭嚎。 沈家本就一地鸡毛，顿时更乱了。 装晕的老大老二不得不醒过来，赶紧把沈老太扶回屋里。 接着忍着恶心，把老三也抬进去，老二媳妇冒着雨去请吴大夫。 一时间，手忙脚乱，竟遗漏了沈母。 沈母是被再次变大的雨势浇醒的，醒来只听见堂屋中传来沈老太的干嚎，还有老大老二的慌乱。 她忍着身上的痛爬了回去。 “娘啊，沈如云那个贱人把我们家害得不得安宁，一定不能放过她，我要撕碎她！” “贱蹄子，当初我就应该在生下她的时候，直接把她掐死喂狗吃。” 如此狠毒的话，任谁听到，都无法相信，竟是生母对亲女儿的咒骂。 虎毒尚且不食子，沈母却对沈如云有那么大的恨意和杀心。 沈老太哭的嗓子干哑又疼，哆嗦着手给自己倒了碗水。 “贱人，果真是个贱人，要不是为了清月……我说什么都不会让她长这么大。” “她不就是仗着陆九霄撑腰，才敢那么狂妄？过几天陆九霄不在了，我倒要看看谁还能护着她。” 沈母哭声突然停下，脸上浮现阴狠，“娘，咱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沈如云喝了那碗加了药的汤，最晚天黑之前，一定会发作，到时候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是了！”沈老太又恢复了几分精神。 那碗汤可是她们亲眼看着沈如云喝下去的，肯定不会有问题。 药效发作，重则身亡，轻则半身不遂！ 沈如云那贱蹄子，就算有天大的好运活下来了，下半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当个废物。 恐怕连门都出不了了，以后他们就不用再看到那张讨厌的脸。 婆媳二人正幸灾乐祸，等着看沈如云倒霉的时候，沈母脸色骤然一变，接着连放了好几个屁。 根本控制不住气体排出，噗噗噗的跟拖拉机似的。 一股无法言喻的臭味，充斥在堂屋。 沈老太嫌恶的捂住口鼻，“老三媳妇，你是不是吃坏肚子……” 话音未落，沈老太猛的捂住肚子，“快，快扶我去茅厕！” 沈母还没反应过来，沈老太感觉马上要憋不住了，顾不上拿拐杖，自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农户家茅厕一般都在堂屋外，在后院。 沈老太本就腿脚不便，跑到茅厕差点摔断腿。 她冲进去，门都没来得及关，解了裤子疯狂释放。 沈母也追了出来，一边跑一遍捂着屁股。 “娘，你好了没？我肚子好痛。” “老三媳妇，你别催，我也肚子痛，实在不行你去地里解决一下。” “这……青天白日的，万一被人看见了……” 沈母又等了半晌，茅厕里沈老太的动静还未停下。 她感觉肚子越来越痛，好像肠子都绞在一起，被无形的爪子扯来扯去似的。 “啊！”又是一个屁，还伴随着什么东西一起喷了出来。 沈母脸色难看至极，再也顾不上其他，跑到菜地里去了。 与此同时，正在收拾家中狼藉的老大老二也感觉到不对劲。 他们的肚子一前一后的闹了起来。 跑到茅厕，发现被自己老娘霸占着。 没办法，来到菜地，又撞见了来不及提裤子的沈母。 沈母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一些的沈家再度乱了起来。 老大老二忍无可忍，本想去外面找个草丛解决，谁料，刚跑到院子里，噗的两声。 他俩同时成了喷射战士。 裤子后面沾满了黄褐色的东西。 浓烈的臭味在攻击着沈家每一个人的嗅觉。 老大老二管不住腿和屁股，只能在院子里找个角落开始解决。 听见动静的老大媳妇跑出来，闻到臭味的同时，她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 沈家只有一个茅厕，还被沈老太占着，没了法子的其他人，只能在各个地方就地解决。 不是他们故意，而是完全控制不住啊！ 沈老太蹲得腿都麻了，站起来时全身酸软虚弱，刚想叫人来扶自己回去，肚子却又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哎哟一声，痛感袭来，不得已又蹲了下去。 沈母亦是如此，每次以为已经解决完毕，准备提裤子的时候，那种被扯肠子的感觉又来了。 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 最后，沈家人集体拉的双腿发抖，站都站不起来。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控制不住开关。 沈家院子不大，这一下那一下，很快，整个院子都快变成天然的粪场了。 沈老三是被活生生臭醒的，小腿处钻心的疼。 他用手撑着爬了出来，看到大哥二哥和大嫂满地拉屎的场面，顿时如遭雷劈，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 就在沈家人闹肚子快拉死的时候，吴大夫终于来了。 吴大夫来得那么迟，全都因为老二媳妇走到半路突然拉肚子，跑回去蹲茅厕，一蹲就是半天。 吴大夫不得已，给她用了点药，然而效果甚微，吴大夫只能加大剂量去治。 否则他害怕自家茅坑都要满了。 解决了老二媳妇的毛病，他才急匆匆的赶来。 一进到沈家院子，吴大夫震惊的当场石化，随后表情僵硬，裂开。 他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 沈家满地都是排泄物，几个人的行为，跟疯子一样，蹲在墙角疯狂拉屎！ 而沈老三，趴在门口一脸的绝望，脸上还沾着某种东西…… 吴大夫发誓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炸裂的场面！ 该不会，沈家大房二房负责拉，沈老三负责…… 想到这，吴大夫差点当场吐出来。 太恶心了！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恶心到这种程度。 “吴大夫，救命啊……” 吴大夫想转身就走，可听到沈老太虚弱的呼救声，他的医者仁心，还是逼着他留了下来。 经过诊断，吴大夫都查不出沈家人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能凭着经验判断，他们是食物中毒，或者吃坏肚子了。 有了给老二媳妇治疗的经验，吴大夫询问了沈家人的意见之后，直接下了最猛的药。 一般是村里用来给牲畜吃的药，用在人身上，效果立竿见影。 误打误撞中，也算是对症下药了。 一直闹到天快黑了，沈家人拉的虚脱了，一个个都没力气再爬起来，连话都说不出，这才算消停了。 可把吴大夫累得够呛。 而这一下午，消息传遍了整个大丰村，许多村民都冒着雨过来看热闹。 当看到沈家院子里那么炸裂的场面，众人恶心的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沈家人在大丰村算是彻底的丢尽颜面了。 当众人准备散去时，又看到江家的邻居神色慌张的跑过来请吴大夫。 第47章 沈清月的劫难 吴大夫连药箱都没整理好，就被江家邻居拽着一路飞奔。 他跑的满头大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肺都快烧了。 “咋回事呀今天，一个个的都闹身子？” 江家邻居急的眉毛乱飞，“吴大夫，你可快点吧，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再晚一点真要死人了！” 吴大夫一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顾不上浑身被雨浇透，也顾不上一腿的泥泞，使出吃奶的劲儿跟着加速。 来到江家，刚一进屋，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房间外，江云州坐在轮椅上，脸色煞白，衣冠不整。 看他的样子，像是刚做了某些事，但看表情，又像是撞鬼了一样。 吴大夫一眼判断，江云州是突然收到了巨大的惊吓，此时此刻整个人都精神恍惚。 他的情况可以先放一放，重点是房间里的沈清月。 在房间门口，吴大夫突然停下了脚步。 江家邻居赶紧催促，“吴大夫，你快进去救人呀，愣着干嘛呢？” “虽然我是个大夫，但沈清月不管怎么说都是江家的新妇，男女有别，我要是进去给她治病，后面可不许用任何理由来找我麻烦。” “哎哟，吴大夫，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都这时候了还讲什么男女有别？你是医者，谁会借着这种由头找你……” 邻居话说一半卡住了，要换做别人还好说，沈家人一窝的奇葩……不能用正常人的思想跟他们作比较。 只好将目光转向江云州。 江云州回过神来，脑海中还不断重复着刚刚那恐怖的一幕。 满床的血， 沈清月痛苦的神情，凄厉的哀嚎…… 江云州哪里经历过这种事，还是在那么兴奋的状态下。 突然被吓到，只怕这一生都无法抹除掉这个阴影了。 邻居跟他说话，见他还在发愣，而且脸色比刚刚更加难看，连喊了好几声，江云州才抖着嘴皮子开口。 “救人要紧，江家的事我做主，我保证……事后绝不会因为这事找吴大夫麻烦。” “吴大夫，你快进去救救清月吧，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 说着，江云州似乎不敢再想那画面，颤抖着闭上眼。 鼻尖还有血腥气萦绕，他快要难受的吐出来了。 吴大夫得到保证，这才敢放心的踏入房间。 饶是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大夫，见到房内这一幕，还是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沈清月躺在床上，身上胡乱套着一件衣服，连被子都没有，双眼紧闭。 床的下半部分，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连地上都淌着一大片血。 这样的出血量，沈清月有致命危险啊！ 吴大夫赶紧上前查看，做紧急的治疗。 都不用诊断别的，单看目前的情况，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立马想办法给沈清月止血！ 否则再这样下去，她马上就要踏入鬼门关了。 吴大夫急的满头大汗，这时候他已经没功夫顾忌那么多了，眼里只有治病救人一件事。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吴大夫几乎把毕生所学都用上了，忙的焦头烂额，才终于给沈清月止住血。 好不容易止血了，吴大夫见人还没醒，开始上银针，用他仅会的几招，针扎下去。 不多时，沈清月醒了过来，但双目无神，好像看不到任何，也听不到声音。 旁人跟她说话都没有反应。 邻居婆子过来帮忙，见状惊道，“她该不会脑子坏了，傻掉了吧？” “那不能，她的情况……” 吴大夫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的眼神暗沉了几分。 ……沈清月是中毒了，而且那种毒，好像跟沈如云身体里的一样！ 他不敢百分百确定，但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沈清月一次性吃下了比沈如云十几年来吃的药剂量还多。 所以才会发作的那么急，要是再晚一点点，那谁都救不了她了。 吴大夫深知，这件事跟沈家陆家都脱不了干系，他不想牵扯其中，所以没有对邻居婆子说更多。 吴大夫来到房间外，神色严肃郑重的问江云州，“人是醒过来了，但她的情况不容乐观，还处在极其危险的状态，现在只有三条路摆在你面前。” “第一，立刻去借牛车，带她去找医术更高超的郎中，或许还能有更好的办法。” “第二，我有法子能保住她的命，只不过，恐怕她以后无法再生育，体质也会大不如前。” “第三，前两条路都不选，听天由命。” 最后一个字落下，江云州心猛的一沉。 他抓紧了轮椅，焦急的问，“若是去找其他大夫，能治好的概率有多大？” 吴大夫沉默一瞬，摇头，“老夫也不知道，只能提醒你一点，路上耽误的时间，可能会成为她的催命符。” 其实江云州更在意的是，找其他大夫治好沈清月，那得花多少钱？ 江家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他算了算，若再没有进项，半个月至多一个月后，他们连饭都吃不起了。 哪里还有多余的钱给沈清月治病？ 思虑片刻，江云州毅然决然道，“吴大夫，眼下只有你能够救她，你是唯一的希望，还请你不顾一切保住她的性命！” 其实江云州连给吴大夫的治疗费都有点不想掏，但一想到，沈清月可是花了八两银子才娶回来的，要是第二天就死了，那可太亏了！ 她死了，自己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谁来挣钱，支撑江家开销，给他治病？ 没了沈清月，他更不可能撑到京城江家来人。 所以江云州只能出此下策。 至于生育能力，他并不在乎，身体再不济调一调，也能干活。 吴大夫闻言，眸光变得有几分意味不明。 暗道，江家再怎么样，咬牙也能拿出治疗费，但江云州眼里，压根就没有对媳妇的关心和担忧。 他在乎的好像并不是沈清月这个人。 一想到前两天，陆九霄急匆匆的抱着沈如云来到自家，那种焦灼紧张的情绪，是装不出来的。 要说沈家两个女儿，不仅性格不相似，命运更是截然不同。 听说嫁到江家，还是沈清月自己抢来的婚事，她到底图什么？ 吴大夫摇摇头，懒得去管别人家的事，他只要尽力救人就行了。 第48章 失去生育能力 得到江云州的保证，吴大夫再没顾忌，直接用上了最猛烈的药。 那些药会对沈清月身体本没有受到创伤的地方，造成一定的伤害，但却是这种情况下，唯一能救她的法子。 用药时，沈清月的眼神终于有了几分活人的波动。 当药效越来越强，她的挣扎越发强烈。 很显然，痛苦剧增。 吴大夫拜托邻居婆子，把沈清月牢牢的绑在床上，让她动弹不得。 直到沈清月痛苦的咬破嘴巴，四肢都在挣扎间勒出了伤，全身冷汗淋漓，药效才慢慢过去。 吴大夫又写了两张方子，一张用于后续治疗，一张用于调养身子。 “我只是个乡野村医，医术不佳，不敢保证这些方子有很大的作用，你若信不过，可以镇上、县城甚至是府城，找更好的郎中开方子。” 吴大夫是个聪明人，做任何事前，都会先把自己的立场说清楚，撇清一切有可能发生的麻烦。 哪怕这样说会对自己的名声造成影响，他也全然不在乎。 名声不好听，总比惹一身腥好。 江云州觉得有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挑，何况又不是给自己用的。 看沈清月又睡了过去，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这方子用不用得上都不一定。 反正是免费的，先收着。 江云州接过方子，对吴大夫好一阵感谢。 吴大夫看出他浮于外表的情绪，懒得再多废话，只交代了如何照顾，需要注意什么，说完拿了该拿的治疗费用，飞快的离开了江家。 出了江家，他才想起来，沈家的治疗费还没拿。 他每次出诊，除了药钱，只要一些最基本的辛苦费。 这可是他们一家子很重要的进项之一。 他医者仁心，也不能让全家人跟着挨饿。 所以吴大夫又来到沈家，要治疗费。 经过一番治疗和休息，沈家人终于不再满地拉屎了。 村民们直呼吴大夫是神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治好了沈家人的神经病。 不过，沈家人拉了一整天，所有人都虚脱了，好似丢掉了半条命一样。 沈老太命令沈母去她房间里拿钱给吴大夫，同时还问到江家出了什么事。 即便刚经历过那么多事，但沈老太还是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着孙女，连带着关心起江家的事。 吴大夫自然没有隐瞒，如实说出。 沈老太一听，顿时觉得天塌了！ 她的宝贝孙女，居然出了那么大的事，还一夕之间，失去了生育能力？ 这个时代，不能生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她孙女的后半辈子，都要毁了呀！ 怎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沈老太急的双眼猩红，像个老兽一样，疯狂的拉扯着吴大夫，问他事情始末。 但吴大夫只是尽到自己救人的本分，哪里了解的那么清楚。 他最多只知道，新婚小夫妻不懂节制，没有经验，很容易发生意外。 至于沈清月中毒的事，他没有说出来。 不想惹祸上身，沈家都是疯子，万一被他们攀咬上，自己一大家子都要遭殃。 沈老太听了，更加无法接受。 而就在此时，又一个打击传来。 去取钱的沈母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因为拉肚子拉的虚脱了，跑两步摔一跤，整个人都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 等她跑到沈老太面前，白着脸，慌乱的说道。 “娘！完了，咱家遭贼了！你房间的锁被撬开，连装钱的小柜子都被打开了，里面的钱，全都……全都不见了。” “你说什么？！” 这下，沈老太再也承受不了，刚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失去所有力气，摔在床边，整个人又晕了过去。 沈家顿时哀嚎声哭声乱做一片。 吴大夫看这情况，心知治疗费今天是拿不到了，跟老大老二说了一声先记着账，回头再找他们要，完事赶紧溜之大吉。 这一天下来，大丰村可热闹了，当然，不是喜庆的那种热闹，而是悲催的热闹。 江家和沈家两个姻亲，不知道触犯了哪位神仙，接连倒了大霉。 前半辈子的所有晦气加在一起，都不如今天。 刚嫁到江家的沈清月不仅失去了生育能力，她为了跟江云州行礼，不惜给丈夫用药的事情传了个遍。 村民们私下议论，都说沈清月寂寞空虚疯了！对残疾人都下得去手！ 沈家闹了那么多事，更是沦为了全村的笑柄。 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江家和沈家都要活在被人嘲笑议论的阴影之中。 对了，还有一个断了腿的沈老三。 沈老太一醒过来，就吵着闹着，要两个儿子抬着她去江家。 所有人都被她拉了过去，要给沈清月主持公道，导致除了沈母，没人记得沈老三的伤势。 等他们再找吴大夫过来治疗的时候，沈老三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断腿能接回来，但从此以后都要落下跛脚的毛病。 这对沈家来说，又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话说沈老太到江家闹了一通，认为是江云州薄待了沈清月，闹得双方都丢尽脸面。 沈清月一醒过来，就鬼哭狼嚎的质问沈老太为什么要害自己。 沈老太直接石化当场，她连解释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后来，他们才弄清楚，事情一定出在沈如云给沈清月喝的那碗汤里。 但汤碗和篮子都是沈家的…… 再说了，沈老太几人都亲眼看着沈如云把那碗汤喝完了。 难道说，她喝完了觉得不够，又偷偷去锅里打了一罐？ 沈老太当场坐在地上撒泼，哭天喊地的埋怨咒骂。 但他们谁都不敢去陆家找麻烦。 药和汤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孽，阴差阳错下被沈清月喝了，中了毒，这事要是真的闹大了往死里查，沈老太几人全都逃不掉。 再说了，今天陆九霄放的狠话还环绕在耳畔。 要真的查出，是他们给沈如云下的毒，陆九霄还不把沈家杀干净啊？ 怨谁？还不是只能怨他们自己，害人害己。 但沈家人可不是这么想的，沈清月、沈老太祖孙二人，都更加记恨沈如云。 认为这一切，都要怪沈如云！ 沈清月更是在绝望中发了毒誓，将来有机会，她一定要把沈如云踩到泥里，把今日受到的一切痛苦百倍报复回去！ 就算是做了鬼，她也不会放过沈如云。 第49章 偏心 翌日，沈家又请了吴大夫，给沈老三治疗腿伤。 当得知沈老三以后都要跛脚，沈老太和沈母几乎要崩溃了。 一个大男人，正当壮年，却落下了这样的毛病，以后什么重活都不能干。 这跟半残了有什么区别？ 沈母哭着求着吴大夫一定要治好沈老三，哪怕给再多钱他们都愿意。 沈老太坐在一旁，脸上表情顿时都僵了。 提起钱，她又想起自家的钱被人偷走，柜子里连个铜板都没留下。 这件事更不知道从何查起。 本来她是怀疑沈如云的，但二两银子还能藏，几百文铜板，两只手都抓不住，即便是藏兜里，都做不到一点痕迹没有。 那天她看的清清楚楚，沈如云穿的简单，衣服很修身。 如果她把钱藏在衣服内衬的兜里，一定会鼓起来。 但就是半点痕迹都不见。 再说了，沈如云即便是性情大变，肯定也不敢做出偷钱这种事，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关大牢的。 而且，那两把锁也不是沈如云轻易能撬开的。 好歹是长在自己眼皮底下那么多年的孙女，沈老太对这个孙女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她头一次坚信，不是沈如云干的。 当然，不是因为对孙女的信任，只是单纯的觉得，沈如云没有这个本事。 那到底会是谁啊？ 沈老太这两天焦头烂额的，根本没有头绪，也忘了告诉村长。 现下沈母又提起钱，无疑是往她心窝子上狠狠的戳了一下。 即便沈母再怎么哀求，吴大夫说了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他走后，沈老太颓废的坐在床上，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老头子，你在天有灵，怎么也不保佑一下咱们老沈家？如今这样……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啊？” 沈母噗通一下跪在沈老太床前，“娘，我求求你一定要找大夫给老三治一治腿啊！他一个大男人，不能就这么残了！” “还有月月，她可是你最心疼的孙女，从小你看着长大的，你不能眼睁睁看她后半辈子毁了……” “我知道娘你手里头还有些钱，老三和月月现在只能靠你了！” 面对沈母的哭闹，沈老太头疼不已。 自己还没死呢，老三媳妇就惦记着自己的钱？ 但一想到沈老三和沈清月的情况，作为老娘，作为奶奶，她确实不能看着一个儿子一个孙女就这么毁了。 沈老太表情凝重，语气无比的沉重，“我自然不能不管他们，这样，你先去把大房二房叫过来，我有事情要说。” 沈母很快就跑去把老大老二和两人的媳妇都喊过来。 她基本已经猜到，沈老太想做什么了。 身为受益者，她自然不会反对。 大房二房两对夫妻，刚一坐下来，心里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噌噌噌的往上涨。 还不等他们开口问，沈老太先发制人。 “老大老二，老三断腿这事儿，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还有清月那孩子，刚嫁到江家，才第二天就遭了那么大的罪，你们身为亲伯伯，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总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一听这话，老大老二脸色僵住，站在他们身后的大媳妇二媳妇儿也抬起头，忧心忡忡的。 “娘，老三断了腿，以后家里大小事，我们都会多分担一些，同时以后会多打听打听，有没有擅长这种伤势的郎中，能帮老三一点，自然会尽力帮一些。” 老大听出了沈老太的言外之意，强忍着心酸委屈和怒气，迂回的表达自己的态度。 让他多分担家里的事没问题，但想让他付出更多，没可能，他又不是孑然一身，有媳妇儿和几个孩子要养，本来在沈老太手底下，就已经过得挺艰难了。 老二头脑没有老大灵光，直接道，“娘，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老三和清月的事儿，又不是我们害的，我们能怎么办？” 沈老太瞪了老二一眼，强装威严道，“我知道不是你们害的，但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的劲儿就要往一块使，几条心拧成一根麻绳，日子才会越来越好过！” “你们要时刻记住，兄弟团结一心，咱老沈家日子才能红红火火。” “三房变成这样，你们身为老三的亲哥哥，身为月月的亲伯伯，要多给他们一些帮助！等三房日子好过了，自然会成倍的报答你们。” 话说到这，老大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他真想把沈老太的嘴直接堵住，不想再听她接下来说的话。 但身为儿子，他不能那么做。 沈老太眼中闪过几道精光，“我决定，请城里的名医来给老三和月月治疗，吴大夫不过是个赤脚大夫，没什么本事，他说不行，是他技不如人，城里名医如云，肯定有办法，能治好老三和月月！” “至于治疗的费用，我出和三房出一半，大房二房你们负责另一半！” 刚丢了二两多银子，沈老太手里的余钱很紧张，全部拿来给沈老三和沈清月找郎中的话，她也有些吃不消。 反正这两个儿子性格老实木讷，从小就听自己的话。 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让他们负担家里的一些责任，不过分吧。 谁料，此话一出，老大老二唰的站了起来。 老大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沈老太。 老二直接红了脖子，“娘，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我们俩是你儿子，不是寺庙池塘里的许愿王八！请城里的名医得多少钱啊？让我们承担一半？凭什么！老三和清月变成这样，是我们害的吗？” “混账东西！你怎么跟你娘说话！”沈老太气的抬起拐杖要打老二，她忍受不了一向对她唯命是从的两个儿子有半点要忤逆她的苗头。 “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还有没有良心？老三是你们的手足兄弟，你怎么能那么冷血无情？到底是那点钱重要，还是血脉至亲重要？” 沈老太简直把偏心两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听到她话里话外，永远都只有对三房的关心，老大老二霎时间红了眼眶。 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都是身上掉下来的孩子，娘怎么能偏心到这种程度，从没在乎过他们，从没为他们考虑过！ 第50章 分家 沈家老大老二直到这一刻，彻底对沈老太寒了心。 他们终于认清现实，在沈老太心中，恐怕只在乎沈老三一个儿子！ 而他们在她看来，只不过是听话的工具罢了。 从小到大，每一次都是如此。 他们以前也曾在心里安慰过自己，老三是三兄弟中年纪最小的，娘偏疼他一些也情有可原。 可时至今日，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超出了老大老二心里能承受的范围。 老大心想，他已经忍了那么多年，妻儿跟着他都受了许多委屈。。 身为男子汉，他却连给妻儿一份宁静平稳的生活都做不到。 娘既然一点都不在乎他们，那他也没必要再继续忍下去了。 老二则是赤红着眼，望向沈老太的目光中充满了心寒与失望。 在他看来，老三是娘最疼爱的儿子，娘会在这种时候多帮他一些也无可厚非。 但沈清月一个隔了辈的孙女，还是已经嫁出去的孙女，娘居然还要求他们出钱给沈清月治病？ 她之所以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还不是怪她自己不安分？ 凭什么她造的孽，要让他们大房二房无底线的去包容，去替她擦屁股？ 老二心寒至极，他早该认清的，在娘心里，两个儿子甚至比不上沈清月一个孙女！ “娘，给老三和沈清月治病的钱，我们大房愿意分担，但你要说，让我们出一半，我实在无能为力。” 老大沈有金率先站了出来，眸光黯淡，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沈老太看着大儿子，竟觉得他有点陌生了。 “这些年，大房二房三房一直都住在一起，赚到的所有钱都上交给你，由你来分配，所以我们大房手里没有多少积蓄，能给多少，我尽力而为。” “但我有一个条件，我们要分家！从此以后大房单独分出去，不再跟你和三房一起过了。” “混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老太勃然大怒，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儿子。 她的心慌了一瞬，转念只剩下怒火。 “老大，老娘还没死，你就闹着要分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你是要当不孝子啊！” 沈老太自然没那么容易同意分家。 她人老了，下不了地，赚不了钱，只有跟几个儿子生活在一起，她才能拿到经济大权。 大房单独分出去，以后岂不是少了很多收入？ 沈老太一想到，分家后无法再拿捏大房的收入，不能再掌控大儿子，她就着急。 老二沈有银听到大哥的话，顿时眼神亮了亮。 大哥说的对，是时候该分家了！ 他们俩正值壮年，身强力壮的，分出去难不成还养不活一家子？ 继续住在一起，三房就像血蛭一样，趴在他们身上不断吸血。 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家的日子更加难过！ “娘，我也要分家，二房最多还有九百文的积蓄，我可以全部拿出来，给老三看病，但分家之后，三房的事你不能再推到我们头上了！” “以后就各过各的，如果三房真的遇到了大事，我们只能尽到当兄弟的义务，但不会再一味的替他们承担后果。” “如果娘你同意的话，我可以立刻把钱拿出来！” 沈有银的脾气比老大更急一些，迫不及待的希望看到沈老太点头。 “反了，你们一个二个都要反了天了！” “老大老二，你们是我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现在要跟老娘分家，都是不肖子孙啊！老头子啊，你在天有灵好好看看，你走以后，你的好儿子就是这样对我的！” “老头子，你不如把我一起带走吧，这日子我没法过了。” 一看两个儿子都破天荒的顶撞自己，沈老太无法接受，当场开始大闹。 用的还是她最擅长的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 威胁着沈有金和沈有银，“你们想要分家，这是要逼着老娘去死！好好好，今天我就死给你们看，让全村人都知道，我是被你们两个不孝子逼死的！” 以往这招对沈有金沈有银十分有效，他们都担心沈老太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然而今日，二人只是静静的看着沈老太。 沈老太作势要往柜子上撞，实则眼角余光一直在盯着两个儿子。 她哪里敢真的撞上去，哪怕只是轻轻磕碰一下，她都怕疼。 这一次，见沈有金沈有银完全无动于衷，沈老太动作僵硬停住，干哑的哭嚎声也戛然而止。 屋内气氛死一般的沉寂。 两个儿子目光冰冷，毫无波澜的看着她。 一旁装空气的沈母都替她感到尴尬。 沈有金面无表情的看着亲娘可笑的表演，“娘，我还是那句话，除非分家，否则老三和沈清月的治疗费，我们是一文不出。” “我们二房也是！今天要么分家，要么，从此以后三房的事情与我们再无瓜葛。” 看到沈有银都站在自己这边，兄弟俩有一致的目标，沈有金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娘，你做决断吧。” “逆子，你们两个逆子！分家，绝不可能……” “娘！”看着沈老太斩钉截铁的就要拒绝，沈母终于不再装空气了，她哀求道，“你不能不管老三和月月呀！他们 现在只能靠你了。” 想到自己的儿子和孙女，沈老太陷入了纠结中，好半晌都无法做出决定。 其实她还有一条路可走，拒绝分家，自己一个人把两人的治疗费出了！ 可那样一来，她手里就没钱了。 沈老太可不会让自己陷入没钱的境地。 于是，在百般纠结和无奈之下，沈老太眼睛一闭，心都在滴血，同意了两个儿子的要求。 她心里还有几分侥幸，即便分家了，自己也可以用其他办法，找两个儿子要钱！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生养他们的娘！他们还能真的不管自己了？ “行，我这就去喊村长来做见证，以后娘你就跟老三家过，我们每个月会给赡养费，没钱就用粮食来抵。” 沈有金飞奔着去找来村长孙德贵，在孙德贵的见证下，沈家分家了。 家里的东西都被沈老太拿捏着，值钱的东西他们一个都带不走。 只能带走两家人的日常用品，村长将他们安置在沈家不远处的两个破茅草屋里，按照租赁规则，每个月收取租用费，直到他们盖起自己的房子，或是直接把这些没人住的破茅草屋买下来。 第51章 制冰 终于拿到了钱给沈老三和沈清月找郎中，可沈老太心里跟扎了几千根针似的，非常难受。 好好的一个家，短短两天时间，怎么就散了？ 她最疼爱的儿子和孙女，怎么就那么惨了？ 分出去的沈有金和沈有银两家，虽然什么都没有，但两家人都高高兴兴的，别提有多轻松了。 不同于沈家的鸡零狗碎，陆家这边一片祥和宁静。 沈如云抓紧时间把还算新鲜的山药片全都炸了，然后放进空间里，空间有保鲜功能，不管放多久，都能保持香酥脆的口感。 除此之外，她还用野葡萄和野梨子做了两款饮料。 加了糖之后，饮料从八分酸变成了八分甜，味道很好，几个孩子特别喜欢喝。 沈如云却觉得，还是不够，光是制成饮料还不行。 这天气太过炎热，光卖山药片和饮料，恐怕生意不会有预想中那么好。 天气热，人的食欲很容易下降。 如果把酸甜的饮料制成冰饮呢？ 沈如云想到就去做，用木炭画了个简易的草图，是一个两层的大木桶，转头询问陆九霄。 “咱们村里有谁会做木工活吗？我想打一个这样两层的大木桶，用来制冰。” “制冰？”听到这话，陆九霄诧异的挑了挑眉头，“夏天用的冰块一般都是从冬季储存，留到夏季使用的，冰块还能动手制作吗？” 沈如云神秘的一笑，“当然可以，不过在制冰之前，得先把这个木桶制作出来。” 陆九霄卷起了袖口，找来了上次打家具剩余的木材，“做个木桶而已，不难，我来就可以了。” 沈如云趁他做木桶的时候，来到后院的小菜园。 经过陆九霄和几个孩子的忙碌，小菜园总算是有了雏形，土壤松软肥沃。 陆九霄按照沈如云的规划，把菜地分成了一块一块的，可以进行分区种植。 昨天刚下过大雨，还有一点积水，沈如云之前把种子处理好了，等明天土壤湿度合适的话，可以进行播种。 先大面积播种，等菜苗长出来后，把一些长势不好的拔掉，将营养留给那些健康茁壮的菜苗。 另外那些根系发达的菜苗，要重新移栽。 沈如云想象着小菜园里郁郁葱葱的画面，顿时充满了干劲。 自己种出来的菜，一定比山上那些野菜味道要好。 陆星宇和陆星焰两个孩子，今早起来的时候还想上山采菌子，但雨势一直持续到快中午才停。 沈如云答应他们，如果明天起来不下雨了，就可以上山采菌子。 两个孩子又主动承担起了挑水的任务，来来回回的格外勤快，没多久就把水缸挑满了。 陆九霄那边做好了木桶，打磨洗干净之后，交给了沈如云。 沈如云从商城里买了一点硝石。 她以前从书上看到过硝石点冰的办法，不过有好几种，有的说直接往水里加硝石，就可以成冰。 有的说要用这种木桶，把硝石和水隔开，硝石隔着一层吸收热量，内层里的水温就会下降，达到冰点就会凝结成冰。 沈如云也没有动手试验过，如今只能一个一个办法试过去。 她觉得直接往水里加入硝石的法子，是比较不靠谱的，而且据说吃了含有硝石的冰，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影响。 还有更严重的说法，说是会中毒。 所以沈如云还是对木桶那个法子更抱有期待。 除了木桶，还准备了另外两盆热水，按照不同比例加入了硝石。 最后在木桶外层加入硝石，内层加入热水。 沈如云不确定要多久才能成冰，有的说法要半小时，有的说法要一个小时以上。 把盖子都盖上后，她打算每隔半小时就看一看。 每一种方法用的比例她都记了下来。 等待的时间里，把家里都收拾了一遍。 几个孩子第一次听说还能人工制冰，都显得格外兴奋，一直守在旁边，寸步不离。 “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一趟镇上吧？” 沈如云想着，家里的鸡圈鸭圈都弄好了，是时候该买点鸡鸭回来养着。 偶尔能杀了用来补身子，平常下的蛋都可以吃。 而且买几只鸡鸭，应该不贵。 顺便，她想试一试自己的零食能不能打开销路。 陆九霄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好，要买什么吗？” “去做生意，另外买点鸡鸭回来养着，每天都能下蛋。” “行，正好我去看望一下小驴。” 人在自己的店里受伤，除了承担费用，陆九霄确实也应该去看望关怀一下。 沈如云还想扯几匹布，给孩子们做新衣服。 以前没人关心他们，衣服小了坏了都没人发现。 陆星焰和陆星宇长得快，袖子和裤腿都短了一大截，衣服都能当半袖穿了。 不过家里目前的经济状况，还是有点紧张。 “张婶子，你和牛大叔这是要去哪呢？”沈如云一抬头，看到张翠兰和牛大叔背着背篓路过外面。 张翠兰热情的回应，“如云丫头，上回你送的那些淮山药，我们吃完了，正打算上山挖一些呢。” “你们要一起吗？” 对此，沈如云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大山里的物资是属于大家共有的，即便是她先发现了，那上面也没写她的名字。 能让张翠兰家改善一下伙食，减轻压力，她觉得挺好的。 “不了不了，家里还有活要干呢，下回吧，最近山上路滑，你和牛大叔要注意一些。” “好嘞，那我们先走了。” 张翠兰和牛大叔快步上山。 沈如云看着半个小时到了，赶紧把几个盖子打开。 两个盆子里没什么动静，水温是降下来了，但是还没有结冰的迹象。 但木桶里的水面已经结了一层冰花。 沈如云欣喜的笑了，连忙招呼几个孩子过来看。 陆星宇和陆星焰第一次看到水在自己眼前结冰，都觉得非常神奇！ 三双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喜悦！ 等桶里的水完全凝结成冰，沈如云用刀刨了一些出来，含了一块在嘴里，冰凉冰凉的，让人由内而外的感到舒畅！ 这么闷热的天气里，能吃上冰，实在是一种享受啊！ 沈如云又忙活起来，往做好的饮料里加入冰块。 几个孩子喝了之后，高兴的一蹦一跳，手舞足蹈起来。 “太好喝啦，冰冰凉凉，酸酸甜甜，阿娘真厉害！” 连陆九霄都忍不住目露惊艳，他喝过很多茶水果汁，没有一种像沈如云做的味道那么独特。 如果配上她做的零食，一定会让人爱上！ 沈如云松了口气，有了冰块，她就有信心多了。 而且，等摸清楚镇上卖冰的市场，她还能向大户人家供应冰块，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一家人喜气洋洋的时候，张翠兰和牛大叔在山上挖淮山药，却跟人起了争执，还差点打了起来。 第52章 争执 张翠兰一家自从尝试过淮山药做菜，发现真的没有毒，饱腹感也强，都十分惊喜。 要不是前两天一直下雨，他们早就想上山多挖一点了。 听沈如云说，不仅能吃新鲜的，还能晒干储备下来，冬季粮食紧缺的时候拿出来吃。 这对穷苦人家来说，可是一份意外之喜。 于是张翠兰和牛大叔打算多挖一点，多储备一点，今年冬天也能好过一些。 张翠兰和牛大叔就一个儿子，儿子身体还不怎么好，相当于家里的劳动力只有他们老两口。 日子本就艰难，家庭条件放在大丰村，也是非常贫苦的。 张翠兰和牛大叔请教过沈如云，知道该如何分辨别的植物和淮山药。 他们来到沈如云发现淮山药的地方，放下背篓就开始挖。 没一会儿，两人合力挖出来一棵个头不小的淮山药，约莫有三四斤。 牛大叔挠挠头，“老婆子，这不对吧？怎么跟如云丫头给咱家送的淮山药，长得不太一样呢？” 张翠兰记得沈如云说的话，笑着嫌弃道，“你真是人老脑袋不中用了，如云丫头送给咱们的，那都是洗干净削皮了的，你看断口处，是不是跟咱们吃的一模一样？” 她闻了闻，味道也没错，就是如云丫头挖的淮山药！ “对了，老头子，你挖的时候注意一些，如云丫头说这生的淮山药汁液有毒呢。” “知道了，别啰嗦了，赶紧挖吧，少说一句话多挖一棵。” 牛大叔扭头自顾自的挖了起来。 都是常年种地的庄稼人，干这些活非常利索。 又是两个人一起干，他们挖山药的速度，比沈如云那天一个人挖快多了。 没多久，两个背篓就快装满了。 牛大叔和张翠兰满头是汗，别看刚下过雨，大山里还是非常闷热的。 两人坐在一块石墩子上，把从家里拿出来的水倒出来喝，顺便休息一会儿。 刚喝了两口水，就碰上了村里的村民。 “哟，张婶子牛叔，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几个村民结伴上山打猎。 农户人家舍不得花钱买肉，唯一能改善伙食，让饭桌上多点荤腥的办法，就是进山里碰碰运气。 张翠兰扭过头，看到的都是熟面孔，还有陈家那个好吃懒做的小无赖。 张翠兰顿时笑容减淡了几分，还不等他开口，陈麻子拉了拉身旁的两人，惊骇的道，“张婶子，牛叔，你们莫不是饿疯了吧？居然挖了这么多毒根，打算拿回去吃吗？” “你们家要实在揭不开锅了，就跟村长说一声呗，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一人给你们一口饭吃，不至于让你们一家子饿死。” 陈麻子人品不好，尤其是说起话来，嘴巴特别贱。 早些年，他明知道张翠兰的儿子身体不好，还故意欺负他，两人打了一架，让张翠兰儿子躺了半个多月。 偏偏陈麻子事后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两家因此结下了怨子，张翠兰和牛叔平常都懒得搭理陈麻子。 但他说的这番话，着实是把人的脸皮撕下来，放在脚底下踩了。 尤其是，牛叔和张翠兰都很有骨气，从不会因为一点小问题去求人，宁肯自家人咬着牙多吃点苦。 这无疑是对他们两人的羞辱。 牛叔冷着脸，“关你啥子事？你家地里草都比坟头草还高了，你还有闲工夫管我家的事儿？咋没给你闲死呢。” 陈麻子表情一垮，狠狠的瞪了牛叔一眼。 他的懒惰在大丰村出了名，偏又十分好面子，从不允许别人说，一说就要跟人吵。 眼看着双方就要吵起来，同行的李良田赶忙站出来制止。 “牛叔，你们挖毒根子是干啥咧？” “拿来吃呗，还能干啥，我家里穷，不像陈家，不干活也不愁吃不愁喝，东边蹭一家西边蹭一家，一年到尾就这么过去了。” 张翠兰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几人一听她的话，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李良田为人淳朴，人品正直，自认无法看着牛叔一家吃这种毒物。 于是出声劝道，“牛叔，你们是不是遇到啥难处了？你们是村子里的长辈，如果有困难可以说出来，就算没能力帮忙，还能多几个脑子一起想办法，村长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毒根子，万万不能拿回去吃啊！吃了可是会死人的！当年老鳏夫的下场，你们都忘了吗？” 张翠兰知道李良田跟陈麻子不一样，他确实是出于好心才会那么说。 不过，她都已经亲自尝试过，这东西不仅能吃，还很好吃呢！ “良田，这东西能吃，处理好了就没毒，老鳏夫当年会那样，完全是因为他没处理好，真的，不信你们也带一点回去试试。” 面对张翠兰的热情，李良田几人都吓得不轻，后退了好几步，生怕碰到那玩意儿。 他们就跟张翠兰那天劝沈如云一样，苦口婆心。 然而张翠兰和牛叔‘固执己见’。 几人都觉得，张翠兰和牛叔肯定是饿的快疯了，才会吃毒根子！ 见劝说没用，陈麻子不耐烦的拉着几人进山去了。 “人各有命，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们说那么多，结果人家压根都不领情！跟他们两个老东西废什么话，还不如抓紧时间，说不定能打到兔子野鸡什么的，晚上还能开荤。” 李良田觉得陈麻子这人说话真的太欠了。 “陈麻子，大家都是一个村的，牛叔和张婶子几乎是看着咱们长大，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太不尊敬老人了。” “你要再这么说，咱们就分开走，你别跟着我们了。” 陈麻子死皮赖脸的跟着李良田他们，就是看中他们身强力壮，说不定能蹭个兔子野鸡啥的。 一听李良田那么说，立马笑呵呵的赔罪，“是我嘴欠，实在不行咱下山就去跟村长说呗，让村长去劝他们。” “是啊，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李良田心想，也只能这样了。 张翠兰和牛叔挖了满满两背篓山药回去，脸上都挂着喜滋滋的笑容。 心想，这回冬天他们不缺菜吃了。 回到家立马按照沈如云说的法子，开始处理山药。 沈如云见状，还让陆星焰给他们送去了两对手套，戴上更方便一些。 晚上陈麻子回到村里，竟开始到处传播张翠兰一家的谣言。 第53章 造谣 “牛叔一家感觉快饿疯了，今天我们进山打猎的时候，居然看到他们在挖毒根子，还说要带回去吃呢！” “啊？真的假的？那东西可毒着呢，他们咋想的？” 陈麻子一脸嫌恶道，“谁知道呢，他们家在咱大丰村，都算垫底的了，说不定是真的揭不开锅了。” “不过我看他们挖了那么多，一家人也吃不完呀，该不会……他们想拿来做什么坏事吧？” 闻言，其他村民心都提了起来。 心里对陈麻子的话不怎么相信，大家都知道牛叔老两口的为人，绝对没有坏心思。 但同时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年长一些的村民，眼前又开始浮现当年老鳏夫的惨状，惊心动魄的场景，十分清晰。 他们当场坐不住了，决定去告知村长孙德贵。 陈麻子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你说牛叔一家到底安的什么心？他们要是不想活了，自己偷偷地挖回去吃就是，还在那散播毒根子没毒的谣言，万一有人听信了他们的话，也去挖了吃了，中毒了，那可怎么办？” “要我说，他们肯定是故意的，就是没安好心，真是看不出来，平常天天把无愧于心挂嘴边的牛叔，背地里那么多坏心眼呢……” 有极少部分村民听了，都忍不住对牛叔和张翠兰产生了意见。 村子里年轻一些的人，，可能都不知道毒根子的毒性。 万一真的跟风吃了，出事了咋整？ 当然，有这些想法的，都是平常跟陈麻子走的比较近的人。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几乎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类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习惯性以最坏的角度去揣测别人。 牛叔一家自己挖了毒根，也没向谁宣扬过，除了碰到李良田几人的时候寒暄了几句。 正好是饭后，一群村民来到了孙家。 孙德贵刚放下饭碗，听闻此事，眉头紧皱。 他大手一挥，“行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牛家看看，如果陈麻子说的是真的，我会阻止他们，把毒根子都处理掉。” “另外，陈麻子，你别再煽风点火胡言乱语，你是什么样的人，不代表别人跟你一样，牛叔和张翠兰行得正坐得直，从未对不起村里任何人，你再说那种话，休怪我饶不了你。” 孙德贵深知张翠兰和牛叔的为人，见不得陈麻子这根搅屎棍在那胡编乱造，煽动人心，当众给了他一个警告。 村长在大丰村很有声望，陈麻子可不敢争辩，立马低下了头，连连应是，躲进人群里，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你们先回去吧，别聚在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村子里出啥大事了。” 孙德贵说完，急匆匆的往牛家走去。 此时的张翠兰和牛叔刚把淮山药洗净去皮。 张翠兰分出了一半，装在背篓里，拿着往陆家去。 在陆家，张翠兰随口说起，今天在山里遇到了李良田和陈麻子等人，发生了几句口角。 沈如云听后，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陈麻子她是知道的，按照原主的记忆，那家伙的嘴巴又贱又爱胡说八道。 再加上他跟牛叔一家曾经结怨过，还不知道要乱说些什么呢。 沈如云赶紧叮嘱张翠兰注意防着陈麻子一些。 并且建议他们把淮山药的处理和食用方法及时告诉村长。 山上还有很多淮山药，一家两家人吃不完，与其等着烂在土里，还不如发动大家一起去挖，多多少少也能减轻大丰村村民的压力。 沈如云嫌麻烦，也不想出风头，才提议让张翠兰和牛叔去说。 张翠兰本没想那么多，经过沈如云一提醒，她才拍着大腿愤愤道，“陈麻子那种无赖，确实能干得出这样的事，他那张嘴巴迟早要害死人！” “我这就去告诉村长去。” 沈如云用竹筒装了点饮料，用布袋子装了一堆山药片，送给张翠兰。 “这是我做的零嘴和饮料，婶子带回去尝尝，赶明儿我到镇上出摊去。” 张翠兰已经没功夫再推拒了，心里惦记着淮山药的事，急匆匆的走了。 沈如云看着陆九霄，“那陈麻子真是个无赖，做事令人讨厌。” “没事，家里有我在，他不敢找咱们麻烦，不然我打掉他的狗牙。”陆九霄一边刨竹子一边挥了挥拳头。 明天去镇上卖东西，沈如云让他用竹子多做一些竹筒杯，方便给客人打包带走。 至于山药片，上山摘点芭蕉叶洗干净烤一烤，就可以拿来包东西。 沈如云还做了两大桶的冰饮。 冰块装了满满一桶，用芒硝持续吸热，可以保证不会化掉。 孙德贵来到张翠兰家，跟张翠兰撞上了。 “翠兰，我听良田说你们挖了毒根子回来吃？是不是遇到啥麻烦了？” 张翠兰把孙德贵领进去，一边解释。 在听到张翠兰再三保证，淮山药没有毒可以吃，孙德贵有些动摇了。 张翠兰灵机一动，把沈如云给的山药片拿出来，给孙德贵尝了尝。 “真的没毒？” “千真万确！我们家吃了好几顿了，这两天饭桌上一顿不落，隔壁陆家也在吃，你看，我们不是好好的嘛？” “那我尝尝……” 孙德贵吃了一片山药片，那种新奇美好的滋味在嘴里蔓延。 吃着根本停不下来，一晃眼的功夫，小布袋里少了一半。 孙德贵老脸一红，回去得拿两个鸡蛋送过来。 他发现，这东西吃起来不仅美味，还真的没毒。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哎哟，我们老两口脑子笨，哪里懂这些，是隔壁如云丫头告诉我们的，这处理的方法，也是她教的。” 张翠兰说完，牛叔认真的道，“德贵，我觉得如云这丫头的发现，对我们大丰村来说，是一件好事，你想想今年地里的庄稼情况，收成可能还赶不上去年，万一粮食不够吃……” 孙德贵神色不禁严肃起来，按照以往的收成，大家冬季都难过，但熬一熬总能过去，今年地里的情况实在不乐观。 淮山药既然真的能吃，为何不发动大家一起去挖，多储备一些，等冬天到了，还能多一些口粮。 牛叔和张翠兰都不是会抢功劳的人，他们没有隐瞒事实。 于是孙德贵又来到了陆家。 第54章 出摊 陆家正好开饭，今晚吃的是两荤一素，糖醋里脊、农家一碗香、炒野菜。 别的不说，野菜裹满油光，光是看着都好吃。 更别说两个荤菜了，孩子们爱吃肉，所以沈如云做的菜分量都大。 孙德贵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他们开饭。 刚在隔壁蹭了吃的，过来又碰上人家吃饭，孙德贵尴尬的站在原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还是陆星宇先看到他，提醒了陆九霄。 “贵叔，这么晚来有事儿吗？”陆九霄迎上前，“正好，一起坐下来吃个饭吧。” 沈如云也盛情邀请，他们家又不缺一口吃的，孙德贵帮了她几次，她都没机会道谢。 邀请人吃个饭不过分。 几个孩子发挥嘴甜的本领，拉着孙德贵就坐下了。 本来孙德贵在家里已经吃过，想着少吃一点，别让人家为难。 谁料，一坐下来，看到桌上的菜码，眼睛都忘了眨。 两盘肉，一小盘菜？ 陆家啥时候过得那么奢侈了？ 别人不清楚，孙德贵还是清楚陆九霄的真实收入情况的。 即便是杀猪匠，也架不住天天这么吃吧。 分量如此重的菜，孙德贵更加不好意思了。 他站起来，开门见山说了淮山药的事。 毕竟是沈如云先发现的，是她的功劳，如果不知会她一声，就发动全村人一起去挖，多少有点太不把人当回事了。 孙德贵打算，回头全村开会的时候，要当着众人的面，好好夸奖一下沈如云。 沈如云本来想的也是让大家一起去挖，别浪费了。 此时孙德贵问她怎么想，沈如云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接着，孙德贵又仔细的询问了关于如何处理野生淮山药的问题。 他不仅问，还反复重复了几次，生怕记漏了哪个细节。 毕竟可是关乎饮食安全的问题，不能大意。 看孙德贵如此担心，沈如云主动道，“回头挖了淮山药回来，把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在大丰河边，我现场教大家怎么处理，如果有人不懂，还能及时问。” 孙德贵心里舒了口气，“你愿意教，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也没处理过这玩意儿，就怕大家伙吃出什么问题。” “只要严格按照我教的办法做，一定不会有问题的，除非有谁偷懒捉瞎了。”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和谨慎，孙德贵当即拍着胸脯，“如云丫头，你放心，我跟你保证，村里谁家但凡是因为不按照你的做法吃出毛病了，一切责任他们自己承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沈如云不想故意把人心想的那么坏，但在这种情况下，她首先也要保证自己不会惹得一身腥。 得到孙德贵的保证，沈如云也放心下来。 还打了两筒饮料，装了一袋山药片给孙德贵带回去。 听说她要去镇上做生意，孙德贵犹豫一阵，还是语重心长的劝道，“如云丫头，我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人，但咱们农户人家，做生意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儿？那些商人一个个都跟成了精的老狐狸一样，狡猾得很，咱没有八百个心眼子，怎么能比得过他们？” “陆九在镇口有个铺子，平常杀猪，赚的比普通人多，足够你们一家人生活了，听老头子一句话，做生意真没那么容易。” 包括孙德贵在内，大丰村很多人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农不经商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的种在他们脑海中。 总觉得但凡是个商人，都是奸商，斗不过的。 普通人就该遵循老祖宗的脚步，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 做生意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充满了风险。 即便是富贵人家，随随便便都会亏得倾家荡产。 他们小老百姓，哪里能承担得起那么大的风险。 孙德贵不明白，陆家的生活条件在大丰村已经算数一数二的了。 沈如云为什么还要冒那么大风险，万一赔钱了咋办。 一大家子难道以后的日子不过了吗？ 再看看陆九霄，好像对此事一点意见都没有。 搞得孙德贵一头雾水，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劝一劝。 沈如云见状立即道，“村长放心，我就是闲来无事试一试，如果真的不行，会及时止损的，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 孙德贵没再多说，别人家的事，他也不好劝的太多。 省的成了多管闲事。 沈如云自然不会觉得孙德贵是多管闲事，反而是因为他好心，才会劝一劝。 换做不相干的人，或是想看你倒霉的人，不仅不会好言相劝，还会鼓动你冲动做事。 孙德贵是个明白人，是个好人，沈如云都记在心里。 刚刚张翠兰临走时，欲言又止，估计也是想劝她。 不过，身为现代的灵魂，沈如云自然会考虑到风险，也确保自己有承担风险的能力，才会去做这些。 一家子吃完饭后，洗漱休息。 现在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沈如云已经不会觉得尴尬不自在了。 陆九霄也好了很多，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陆绵绵，暂时没有太过亲密的接触。 第二天一早，全家人都精神抖擞的收拾好东西，赶着第一趟牛车去镇上。 问过张翠兰，她今天不出门，所以陆绵绵暂时托付给她照顾 上次来的时候，沈如云已经看好了位置，陆九霄对这一片比较熟悉，知道哪个位置没有摊贩。 领着沈如云在一处还算热闹的街道旁，支起了摊子。 沈如云知道，要现做的山药片，味道才更香，更诱人。 所以拿了一口小铁锅，用几根酒精蜡烛烧着，加入油，炸了一小锅山药片。 他们到镇上的时候，早饭点刚过，临近中午和下午的时候，是人最容易嘴馋的时候。 所以沈如云也没有着急，耐心的炸着山药片，撒上调料，辣椒面、孜然、五香粉的香味快速的飘了出去。 陆星宇和陆星焰两人则是十分激动，两只手捧在嘴边供起来，像小喇叭一样，大声的吆喝着。 只是他们吆喝起来，前言不搭后语，一点都不顺嘴。 沈如云拉过他们，小声的教了几句。 两个孩子重振旗鼓，一左一右站开。 第55章 眼红 “来来来，这边看来这边瞧，香酥山药片真是好！怎么好？味道好！尝一尝便知道！我说好那不算好，要你试过才知道！走过路过，都不要错过嘞！” “香香脆脆山药片，尝过都说好，免费试吃，不好吃，不要钱嘞！” “四种口味任君挑选，买山药片送冰冷饮哟！” 在沈如云一番教育后，两个孩子一唱一和的吆喝了起来，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顺口溜说的越来越熟练，甚至还演变成一个喊一个搭腔，跟说相声似的。 陆星宇脑袋机灵，会举一反三，吆喝的话术是一会儿变一段。 陆星焰有些表演天赋，不仅嘴甜，表情还活灵活现的。 两个小家伙逗得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或是捧腹大笑起来。 沈如云觉得陆九霄不在，没看到这一幕真是可惜了。 这两个孩子都很聪明，如果走经商这条路，加以培养，日后必成大器。 不过还是要看孩子们自己喜欢什么。 聪明的头脑干一行成一行。 “大妹子，你家卖的这是啥玩意儿？还能免费试吃呀？” 在兄弟俩的卖力吆喝下，陆续有路人过来问。 他们从前都没见过这种零嘴，镇上卖零嘴的花样也少，经常吃的人早就吃腻了。 突然出现了别的，自然会觉得新鲜，一下就被吸引了眼球。 至于免费试吃，就是一个最常见揽客的小套路。 不让别人试吃，客人就不知道味道如何，又怎么会选择你家呢。 看到有客人围了过来，沈如云手脚利索的准备试吃。 小盘子里装着一些零碎的山药片，每一片都均匀地裹着辣椒面和调料。 “这是微辣，这是重辣，另外两种是不辣的，各位可以根据个人口味选择。” “对的，先试吃，对胃口的话再买，试吃免费。” “另外咱们家限时活动买山药片送冰饮，加冰块的。” 面对客人的询问，沈如云很热情礼貌的回应。 原主本身长得就好看，像花儿一般娇艳，以前总是低着头，气质也不好，让长相大打折扣。 沈如云跟原主不一样，落落大方，自信坦然，笑容得体，让客人们第一印象很好。 长相本身也是一种优势，很多人买东西，都愿意跟长得漂亮帅气的人打交道。 客人们听到免费试吃，想着反正不要钱，凑凑热闹。 很快，四个盘子里的山药片一扫而空。 试吃过的客人都露出了惊艳的眼神，四种口味各有特点，牢牢的抓住了他们的胃口。 不过有人的不能吃辣，对零嘴的兴趣不是很大。 虽然山药片确实挺好吃的，他们还是不会买单，试吃过后就走了。 围在摊位前面的一个大娘感觉回味无穷，麻麻辣辣的滋味她最喜欢了。 就是辣的有点受不住，想喝点东西。 “妹子，你刚刚说，还有冰饮卖呢？” “对，不过现在是免费赠送，冰饮就不能试喝了，一份山药片五文钱，免费送冰饮，姐姐要不要试试？” 大娘已经人到中年，平常别人都婶子大娘的喊她，突然被沈如云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喊了一声姐姐，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 看沈如云嘴那么甜，大娘非常豪爽，“妹子你说话我爱听，给我来两份山药片！” “好嘞！星宇星焰，帮忙打包，给咱们第一位顾客多装点。” 两个孩子在家反复练习了很多遍，打包的手法已经非常熟练，三下五除二就装好了。 陆星宇负责打饮料，葡萄口味和梨子口味各装了一杯。 竹筒杯虽然是山上砍了自己做的，不用钱，但也不能免费送，要是每个客人都带走的话，就不够用了。 所以沈如云还带了一桶水专门洗杯子，杯子打算反复使用。 镇上很多做生意的都这样，馄饨摊的碗筷不也是反复使用的吗？ 大多数人都不会介意。 大娘感觉嘴里跟火烧了一样刺激，接过饮料一饮而尽。 喝完后双眼都亮了，畅快舒爽的长叹一口气。 “哎哟，这冰饮喝起来，口味真好呀，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太开胃了。” “这大热天的，能喝到装着冰块的水，太痛快了！” 大娘刚还觉得五文钱一份零嘴有点贵了。 喝过冰饮之后，她完全改变了想法。 这年头，一斤冰块上百文，那是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用得起的。 能吃的冰块更是贵！ 五文钱送的饮料里，还有两三块冰，含在嘴里简直不要太爽！ 刚刚围着的客人听到沈如云说免费送的饮料里有冰块，他们都不信。 毕竟看沈如云的打扮，就是个农户家的妇女。 哪有购买冰块的实力，就算有，也不可能卖那么便宜，那不是铺张浪费吗？ 镇上能用得起冰块的人家，数都数的过来。 有点小钱的都不舍得天天买冰。 直到看见大娘喝完饮料，冰块在嘴里嚼的嘎嘣脆，众人这才相信。 纷纷诧异的看向两个木桶。 五文钱买份零嘴，确实有点不值当，但若是能喝上有冰块的饮料，简直是超值了！ 当即就有客人掏钱，打包了几份山药片。 一共送了五杯冰饮，客人喝了两杯，剩下的想带走。 沈如云浅笑道，“咱家的竹筒杯是不能带走，都是自家上山砍的竹子自己做的，如果带走了，后面就不够用了。” 客人实在想带回家跟家人分享一下，便提议道，“妹子，要不我再给你六文钱，竹筒杯当做我买了。” 沈如云想了想，村里有人经常会做一些小物件拿到镇子上卖，一个竹筒碗平常卖三文钱。 她赚两文钱，也不亏。 “那也行。” “如果还有人想打包冰饮带走的话，可以自带容器，不一定要购买我们的杯子，我们不会强买强卖。” 看沈如云这么敞亮，又收获了不少客人的好感。 大娘意犹未尽的问道，“大妹子，东西我买了，但零嘴吃不了那么多，冰饮好喝，我能单独买点冰饮不？” “不好意思了姐，咱家现在就是一买一送，等过几天活动结束。” 沈如云微笑着拒绝，客气又礼貌，让人生不起半点不适。 捆绑销售，不能破例。 山药片不值钱，单独卖最多一两文，刚刚就有人嫌五文有点贵了。 单独卖可能不会有太多人愿意买单。 捆绑销售几日，会有人冲着冰饮买山药片，等味道和好评传出去，积攒了一定的回头客，就可以分开卖。 沈如云早就预想过，冰饮会更受欢迎，所以才出此下策。 名气打出去了，后面她再增加一些零食种类也更容易让人接受，更好卖。 沈如云嘴巴甜又会说话，客人们丝毫不觉得这种套路有什么问题，反倒是觉得单独卖应该没那么划算。 这才刚刚到晌午，摊位前已经围满了人，沈如云母子三人忙的跟陀螺似的。 然而，这边生意好了起来，却影响到了对面某些摊子的生意，有些人暗戳戳的眼红了一上午。 第56章 保护费 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沈如云用的调料多少沾了点后世的科技与狠活。 味道香飘十里，隔壁摊子的小孩都馋哭了。 那些调料撒在鞋底上面都好吃。 有的客人冲着冰饮来，自然也有客人是冲着山药片的美味而来。 晌午才过去一半，今天带来的两桶饮料就快见底了。 尤其是中午日头最大的时候，销售量直线飙升。 沈如云发现这个夏天实在热的离谱，他们母子三人满头大汗，两个孩子更是热的满脸通红。 眼看着饭点快过了，沈如云问他们想吃什么。 两个孩子动作一致的摇摇头，“阿娘，我好热，但是什么都不想吃，也不觉得饿。” 这哪是不觉得饿，是热的没有食欲了。 沈如云倒出桶内仅剩的三杯饮料，加入了大量冰块，三个人抱着杯子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食欲才打开了。 而这时，刚好有个客人自带茶壶来打饮料。 “大妹子，来三份山药片，三杯饮料。” “不好意思大哥，饮料已经卖完了，我们准备收摊了。” “这么快？那下午你们还摆吗，我下午再来，我刚刚买了两份回去，家里孩子都很喜欢吃，冰饮更是合他们胃口。 大妹子你是不知道，最近天儿太热了，家里的孩子什么都吃不下，刚刚我带回去的东西，却让他们胃口大增，不仅全吃完了，还喝了粥呢。” 见他们快收摊了，男人觉得无奈，自己来太晚了。 早知道刚刚多买点了。 “我还打算留着今晚下酒呢，你那零嘴的味道，挺适合下酒的。” “没事，大哥，要是喜欢的话，明天你早点来，还是这个位置，我们还会开摊。” 沈如云看还剩下一点山药片边角料，直接装好送给男人，刷了一波回头客好感度。 男人刚想说好，余光瞥见两边走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地痞无赖。 那几人在镇上臭名远扬，经常欺负弱小，尤其是对一些来摆摊的老百姓，欺负人家没有后台，收保护费。 男人神色一紧，低声提醒，“大妹子，快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吧，有人找你们麻烦来了。” 说完，男人转身飞快的离开。 几个男人围过来，把小摊子围的严丝合缝。 沈如云神色紧绷，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 “几位，我在这做生意，没有碍着你们什么事吧。” “怎么没碍着我们的事儿了？你摆摊之前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盘？” 其中一个叼着狗尾巴草，歪着嘴的矮个子，轻蔑的看着沈如云。 “这，是我歪嘴牛的地盘，所有在这块摆摊的人，都得跟我交摊位费，否则不许摆，你个娘们还想坏规矩？” “摊位费？”沈如云眉头紧皱，没想到还有收保护费的。 她数过，今天卖了七十七份，一共赚了三百八十五文钱。 这可是她的第一桶金，还打算好好奖励一下两个孩子。 她才不会任人欺负，把钱拱手送人。 “我只知道公共区域归衙门管，可没听说过这是私人地盘，即便是衙门的衙役，都不敢说这里是他们的地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周所有土地，都属于朝廷！” “即便是要收摊位费，那也是该交给衙门。” 歪嘴牛一听，表情僵住。 这娘们看起来就是个农妇，口齿居然如此伶俐！ 这话听着真刺耳，歪嘴牛可不跟她讲道理，直接一脚踹在木桶上，木桶倒下，滚了几圈。 “少跟老子废话，我说这是我的地盘就是我的，你要是不交摊位费，以后再敢来摆摊，我见一次砸一次！” “劝你老老实实的，别跟老子耍小聪明，一天一百文！” 歪嘴牛身后的几个小弟恶狠狠的道，“把钱交出来，否则别想走。” 沈如云扫了一眼，附近的摊贩都缩了起来，连凑热闹都不敢。 不过，却有一个人眼神躲闪，余光时刻盯着这边。 “要钱没有，你们敢动手，我就告到衙门，看看还有没有王法了。” 歪嘴牛上下打量了一眼，伸出手要摸沈如云。 他才发现，这女的肤若凝脂，白皙动人。 沈如云直接抓住他的手指，狠狠往后一掰。 歪嘴牛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啊——” 所有人都看呆了，完全没料到沈如云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一个妇人，居然敢直接动手！ 她眼中滑过的狠劲儿，跟外表完全不符。 “星宇星焰，去猪肉铺找你们爹！” 她不能让两个孩子一起陷入危险。 面前这几个无赖，杀人放火肯定是不敢做的，但他们也不是好对付的。 至少对她一个女人来说。 “一个都别放跑，把这两个小兔崽子抓起来，还有这臭娘们，我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歪嘴牛抱着手弯下腰，疼的龇牙咧嘴，他严重怀疑，自己的手指要断了！ 他火冒三丈，指挥小弟们动手。 沈如云捡起木桶，朝着最近的人脑袋用力砸去。 另外两个小弟见状，全都围上来，三面夹击。 沈如云被逼的逐渐后退。 小摊子被砸的七零八碎。 就在此时，歪嘴牛突然飞了起来，伴随着一道更惨烈的叫声，他脸朝下砸在地上，口冒鲜血，吐出两颗白花花的门牙。 抬头一看，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如同鬼魅一样站在他刚刚的位置。 歪嘴牛痛苦的捂着胸口，刚刚只是怀疑，现在他可以确定，肋骨断了！ 三个小弟回头看见这一幕，全都呆若木鸡。 再看到陆九霄充满煞气的脸庞，吓得都变成了软脚虾。 陆九霄身手干脆利落，几个箭步上前，抬腿猛踹一人腰部，抬手肘击下巴，转身飞腿扫过腿窝！ 不出五个回合，所有无赖全部被打趴下。 沈如云愣愣的看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怀疑，陆九霄真的只是杀猪匠吗？这哪是杀猪匠该有的身手？！ 不过这个怀疑转瞬即逝。 陆九霄轻而易举揪着歪嘴牛的衣领，把他扯起来。 “大兄弟！手下留情！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你刚刚哪只手碰她了？”陆九霄阴森森的语气，让歪嘴牛抖若筛糠。 “没碰，我发誓，一下都没碰到！” 咔嚓一声脆响！ 陆九霄直接扭断了歪嘴牛的手臂。 歪嘴牛疼的直翻白眼，冷汗淋漓。 “英雄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不该欺负弱小，不该乱收保护费……” 陆九霄怒气填胸，杀了歪嘴牛的心都有。 第57章 震慑 沈如云担心事情闹大，引来衙役，见歪嘴牛几个都被打的爬不起来了，连忙拉住陆九霄。 “好了，我没事，他们没占到便宜，就是竹筒和木桶砸坏了。” “我赔！我们双倍赔偿！” 歪嘴牛着急忙慌的掏出钱，全身上下只有一百文，全都交给了沈如云。 “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们也是受人挑唆！” 沈如云目光微凉，“谁叫你们来的？” 歪嘴牛左右环顾，锁定了一个方向，“是他！他说有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在这摆摊，身边没有男人，没人撑腰，唆使我们来收保护费！” 被供出来的那名摊贩，正是刚刚鬼鬼祟祟的看着这边的摊贩。 沈如云对他有印象，在对面摆摊卖水的。 十里八乡十几二十个村子，都隶属于南丰镇。 而且很多村子离镇上特别远，来一趟不容易，很多人都是走路来，到镇上难免口干舌燥，于是镇上就有一些人专门摆摊卖水。 毕竟大多数百姓都舍不得去茶馆喝茶，一文钱一碗的水划算多了。 这类摊贩的客户还有苦力工之类的。 那个摊主一看到局面扭转，立刻就想溜之大吉，不料歪嘴牛直接供出他，陆九霄已经大步流星的逼近。 摊主腿一软，摔在小推车上。 “好汉饶命！我……我……” 他今天生意非常惨淡，一上午下来，才挣了十几文。 搁以前，一上午能挣二三十文呢。 都怪沈如云卖冰饮，跟自己抢了生意！ 他又气愤又眼红，见不得沈如云的生意那么好，想借着歪嘴牛的手把她赶到别处去。 但是摊主出摊的时候，陆九霄已经去忙别的事了，所以没碰上，他压根没想到，对面摊子还带了个男人来。 更想不到，陆九霄的身手如此恐怖！ 歪嘴牛几人在他面前跟弱鸡似的。 摊主看着脸色阴暗恐怖的陆九霄，吓得都快尿了，生怕自己挨打，放低姿态马上要跪下来求饶了。 沈如云知道，自己生意好，肯定会惹人眼红。 但她堂堂正正做事，没愧对任何人，更不会大度到不计较。 她冷冷的扫了摊主一眼，“我的生意好证明我有本事，你的生意不好，就想害人，心思如此阴险，谁跟你一起摆摊做生意真倒霉。” “你不想让我在这摆摊，我偏要在这摆，以后我天天都会准时在这开摊，但我不想再在此地见到你，否则我会让你没生意可做。” 对付这种人，没必要心软，她还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九霄狠狠的警告了那人一番，那人吓得屁滚尿流，估计以后都不敢再出现在这条街上了。 周围的摊贩见状，都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得担心起自家。 沈如云有人撑腰，还放出了那样的狠话，以后该不会也要抢他们的生意吧？ 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沈如云放缓语气，“各位不用担心，出来摆摊不过都是为了谋一份生计，咱们卖的东西不一样，没有竞争关系，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只希望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我刚刚的话，只针对于那些心术不正，见不得别人生意好的人。” 听她这么说，许多人才恍然，这小娘子跟他们卖的东西完全不同，即便有同样做饮食的，其他人做的也是馄饨包子之类的主食，她卖零嘴，跟他们毫不相干嘛！ 而且，沈如云的生意好，吸引了客人，能让这条街更热闹一些，对他们来说没啥坏处。 他们担心个毛线！ 各个摊贩都摆摆手，对沈如云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还有人帮忙收拾了一地的狼藉，把没破损的竹筒和木桶捡了回来。 沈如云以后还要来摆摊一段时间，自然不想跟其他摊贩交恶。 转头看着歪嘴牛几人。 歪嘴牛一触及陆九霄的目光，全身汗毛倒立，欲哭无泪。 “好汉，我以后真的不敢再来惹事了，钱也赔了，你就放过我们吧。” 陆九霄冰冷的眼神如同利刃扎在歪嘴牛身上，“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三个装死的小弟骨碌碌爬起来，抬着歪嘴牛落荒而逃。 “好！干得好！” 一群摊贩忍不住拍手，他们以前没少被歪嘴牛几人骚扰。 今天陆九霄把他们赶走了，以后估计都不敢再来闹事。 他们这条街终于能平静一段时间了。 想到陆九霄刚刚飒爽的身手，都忍不住为他喝彩。 陆星焰刚刚差点吓哭了，猛的扑到沈如云怀里，“阿娘，我刚刚好害怕！” 沈如云刚想说什么，又听到，“我害怕你出事，我就没有阿娘了……” 陆九霄脸一黑，敲了他脑门一下，“不准说这种话！” 沈如云连忙安慰陆星焰，他比不上陆星宇沉稳，遇到这种事肯定吓坏了。 但沈如云没想到，下一刻，陆星宇也扑了过来，抱住她另一边。 “阿娘……阿娘……” 沈如云一愣，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陆星宇这样叫她。 陆星宇心智比较成熟，有自己的思想，他不像陆星焰一样，能很快的完全接受一个后娘。 沈如云一直以为，在陆星宇心里，还没有真正接受自己。 只是把她当成了半个家人而已。 现在听他突然这么喊，沈如云心软了一些。 一手揉着一个孩子的脑袋。 “两个小男子汉，都别哭鼻子，我带你们去吃大肉馄饨。” 陆星宇从她怀里抬起头，两个通红的眼睛像兔子一样。 刚刚沈如云在危险时刻，第一反应就是护着他们，第一时间让他们先走。 陆星宇心里最后一点防备被击溃了，那一刻她真的像他们的母亲一样，单薄的身影，却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从未有过如此滋味的陆星宇，终于卸下了所有芥蒂，阴影消散，发自内心的想要她当他们的母亲。 陆九霄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老大比老二成熟太多，心思还敏感，从不肯轻易接近谁，接纳谁。 这才多久，看他已经完全接受了沈如云，还对沈如云产生了依赖，陆九霄感到意外。 不过，孩子们能够放下心结，他还是很高兴。 收拾好东西，一家人来到了馄饨摊，要了五碗馄饨，全是大肉馅的，一边休息一边补充体力。 另一边，仓皇逃走的歪嘴牛几人十分狼狈。 几个小弟都忿忿不平，“大哥，那娘们和那个大块头太可恨了，居然敢把大哥你打成这样，咱们一定要报仇！” 第58章 报复 报仇的事歪嘴牛现在根本没心思去想，他只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都疼的要命。 被几个小弟抬着，完全没有自理的能力，只能一个劲的哎哟哎哟叫唤。 看他疼的那么厉害，几个小弟却还在愤愤的咒骂，谁都没想到要送他去看大夫。 “你们几个傻愣子，还不快送我去医馆，看不见我受伤了吗？” “大哥，可是，咱们没有钱……去了医馆，大夫也不会给看呀。” 小弟大牛低下头，二牛和黑牛都不敢看歪嘴牛的眼睛。 歪嘴牛的叫唤戛然而止。 是啊，他们兜里连五文钱都拿不出来了，唯一攒了几个月的一百文，都赔给沈如云了。 现在连温饱都无法解决，更别提去看病疗伤了。 歪嘴牛咧着嘴，“桥洞里还有点干草药，先带我回去，嚼碎了敷一敷顶着吧。” 三牛连忙扛着歪嘴牛，火急火燎的跑回镇子边缘的一个烂桥洞里。 他们四人平常就住在此处。 表面上看，他们是镇子上威风凛凛的地痞无赖，实际上，他们全都是孤儿，只不过比乞丐好那么一点点。 三牛都是被歪嘴牛带回来的，平常除了靠收保护费度日，根本没有别的收入能依靠。 回去之后 ，三牛还在嚷嚷着一定要让沈如云和陆九霄好看。 歪嘴牛忍无可忍，呵斥道，“你们三个蠢货，都给我消停一点！” “今天动手的那个男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大哥，我看他有点面熟，是谁呀？”三牛齐刷刷的看过来，目光中带着些许的单蠢。 歪嘴牛深吸一口气，“那是陆九霄，三个蠢货，镇口那个杀猪的！他跟镇上大多数商户都很熟，人脉多了去了，今天咱们惹了他，别说那一条街，往后只怕整个镇子，咱都不能去收保护费了。” “那丫的就是个疯子，你们没听他说，见我们一次，打我们一次？” “还想报仇，你们拿什么跟一个疯子比？” 拼命吗？就陆九霄那身手，他们四个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几根手指。 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一想到这，歪嘴牛感觉天都塌了。 他懊悔不已，早知道沈如云是陆九霄的人，打死他都不会去招惹。 现在好了，四头牛都变成了过街老鼠，以后还得避着陆九霄走。 沈如云一家人在镇上饱餐了一顿，临走还打包了三份大肉馄饨。 吃东西的时候，她才有空算了一下今天的收入。 出摊第一天，卖出去七十七份零食，一共收入三百八十五文。 再加上歪嘴牛赔的一百文，一共收入四百八十五文，刚刚吃馄饨花掉了四十八文，现在手里还有四百三十七文。 两个孩子一听，眼珠子都瞪得更圆了。 他们没想到，这才半天的时间，就挣到了那么多钱！ 而且赚钱的过程，他们全程都参与了，此刻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陆星焰呆呆的道，“阿娘，这么老多钱，咱们得花多久呀？” 陆星宇不赞成的看着弟弟，“钱还没捂热，你就想着花了？今天忙了那么久，你不知道挣钱不容易啊，我觉得应该攒下来，还能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 兄弟俩的一番讨论，明显陆星宇更稳重，想的更长远一些。 看他头头是道的样子，沈如云噗嗤一下笑出来，“没事，钱挣了就是拿来花的。” “走，咱们买鸡鸭去！家里鸡圈鸭圈都修好了，总不能空着吧，多难看。” “好嘞！阿娘，以后我给小鸡小鸭割草吃。” 陆星焰高兴的举起手。 家里养了鸡鸭，以后岂不是天天都能捡鸡蛋鸭蛋？ 沈如云拍了拍陆星宇的脑袋，“钱要花出去，才能改善家里的生活，拿回去放起来，也不能做到钱生钱，今天算是一个好的开头，证明咱们的生意能做起来，以后天天都会有收入。” “想要过得更好，就要想办法挣钱，一味的只知道守着钱过日子，就变成了守财奴。” “你们两个都要记住，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更不是生出来的。” 两个孩子的眼神慢慢从疑惑变得清明。 这种新奇的观念，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 但是他们觉得，阿娘说的很有道理。 他们家除了爹爹，还多了一个进项。 以后他们要更加努力帮阿娘赚钱，赚更多的钱，才能让生活越来越好。 陆九霄听到她的一番话，不由得双眼一亮。 很多人活了一辈子，都想不明白的道理。 她年纪不大，心思却已经如此通透明白。 自己的小媳妇儿，真是个宝。 “没想到这山药片和冰饮卖的这么好，一天三四百文，刨除油盐的成本，按照一天二百文算，一个月至少有六两收入。” 不算不知道，一算，陆九霄都惊了。 他杀猪一个月都赚不到那么多。 两个孩子更是惊呆了，都走不动道了。 陆星焰下巴都合不拢，“爹，你一个月挣多少呢？” 提起这个，沈如云也好奇的看过来。 直到现在，她都没认真了解过陆九霄的生意。 陆九霄略显窘迫的挠挠头，“我挣得还没你们阿娘多。” 沈如云问道，“你去买猪，一头猪得多少钱？” “现在肉价贵，一斤五花得三十五文，我们去收猪按照二十二一斤算，出栏猪一般在三百至四百斤，一头猪就得六七两了，胖一些的，八两往上都有。” 陆九霄认真的算了起来。 三四百斤的猪才能出二百多到三百多斤肉。 出肉率在七八成。 赚个差价，一头猪能挣个六七百文。 陆九霄一天能卖个百来斤肉，有时候生意还不大好，平均算五天一头猪。 一个月不说六头，保守算五头，净赚就三两到四两银子。 这还要除去各种支出，给大丰村村民的肉价又还要便宜一些，一个月能存下一二两银子。 比起他们刚刚算的六两，一下子陆九霄的收入又好像没那么高了。 至少在两个孩子眼中看来，沈如云简直比他们的爹还要厉害！ 两人加在一起，家里岂不是有将近十两的月收入？ 要是说出去，绝对能震惊许多人。 但这只是往好的方面估算，真正做生意，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在沈如云看来，他们家还没办法做到稳定每个月有十两的收入。 聊着聊着，来到了百姓们买卖家禽的小市场。 第59章 比较 沈如云原本打算买二十只鸡，二十只鸭。 但是今天出摊，带的东西多，不方便拿。 所以各买十只，一只小鸡仔六文，一只小鸭子八文。 一共花了一百四十文。 她正在犹豫，陆九霄道，“先各买十只回去养着，等下了蛋，还能孵出鸡鸭。” 其实他一只都不想买，加上之前的余钱，他们现在才有六两半的积蓄。 还差十三两半，才够给沈如云治病。 但她做了决定，陆九霄又不忍心拒绝。 扭过头看到路边有卖小点心的，花一百文给孩子们买了两盒。 两个孩子跟着忙前忙后，总要好好奖励一番。 总共又花了两百六十文，算下来，今天赚到的钱只剩下177文了。 刚刚还兴致勃勃的两个孩子，一下子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巴的。 赚了那么多钱，咋的一眨眼就快花没了？ 钱真是不经花啊。 陆星焰眼巴巴的看着那盒点心，“阿娘，还是把点心拿去退了吧，我们不喜欢吃。” 沈如云哪里看不出来，他是在心疼钱。 “傻小子，有出才有入，你们是不是都觉得，一天的劳动成果，眨眼间就没了一半？” 兄弟俩蔫巴巴的点头。 “那你们手上提着的是什么？” 陆星焰手里提着装鸡仔的小篓子，陆星宇的篓子里装着小鸭子。 “这不就是我们的劳动成果吗？别只看当下，想想我们才忙了半天时间，换来了以后天天都有鸡蛋鸭蛋吃，多值得。” 顿时，两个小家伙眼里的光又回来了。 对哦！ 把小鸡仔小鸭子都养大了，他们家顿顿都有蛋吃了，这是他们的劳动换来的。 要是把钱拿回去放着，啥都没有。 这样一看，好像把钱花出去了，反而更值得了！ 陆九霄一贯冷硬的面庞，此时迎着午后的阳光，显得柔和了几分。 看向走在自己面前，一大两小的身影，他的目光更加温柔。 眼神与他的硬汉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他感到无比的满足。 家越来越有家的味道，他感觉心中的牵挂和温暖比以往多得多。 买完东西，几人还去了肉铺一趟。 店里只有小马一个人，小驴受了伤，虽说没伤到筋骨，但也得好好养上十天半个月的。 陆九霄又不在，小马上午都有些忙不过来。 好不容易空下来，看到老板一家，小马赶紧站起来，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老板，你交代的事我差点给忘了，猪胰子已经收拾干净装起来了，就是忘了给你们送过去。” 小马拿出来半斤胰子，沈如云在心里换算了一下。 半斤胰子才能做四五块肥皂，成品还要等七到十天。 效率太低，要是给别家供货，一次的供货量也太少了，合作很难谈下来。 既然要做，那就尽量把效率提起来。 沈如云又问道，“还有猪板油吗？” 老板娘发话，小马连声应道，“有，有的，今天卖得少，还有十五斤，都要吗？” “麻烦你都装起来吧。” “好嘞。” 本来沈如云还打算把猪板油和猪胰子的钱给小马算了，这样铺子里的账好算一些。 但陆九霄沉着脸，拒绝了她。 都是一家人，拿点不值钱的猪板油和猪胰子怎么了？ 把猪板油和猪胰子装进陆九霄的背篓，一家人才赶回到牛车这边。 回来的有些晚了，沈如云还担心孙明光已经走了。 “陆九叔，小九婶！可算是等到你们回来了。” 没想到孙明光和几个村民，现在还在等着。 上了牛车，沈如云一脸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刚刚去肉铺拿了点东西。” “哎哟，如云，拿那么多板油，回去炼油吃油渣呀？” 同村的村民热络的开口，寒暄几句。 沈如云发现孙明光一直在往他们的木桶里看。 对上视线，孙明光一边赶着牛车，一边拘谨的问道，“小九婶，听我爹说你今天上镇里做生意，生意咋样呀？” 不难猜出，一定是孙德贵叮嘱他留意，担心她生意亏钱。 想到孙德贵的一番好意，沈如云笑容更温柔了些，“带来的差不多都卖光了，乡亲们都愿意赏脸光顾，今天还算是开门红。” 孙明光有些惊讶，同时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小九婶真有本事，我爹还担心你的生意呢，让我多留意一些，帮你们搬搬东西什么的。” 村长一家人都是心地善良，不只是村长，像张翠兰、李良田等，大丰村大部分村民内心都十分淳朴和善，只有极小部分心思不正，见不得别人好。 “如云啊，你还懂做生意呢？都卖光了，今天一定挣了不少钱吧？” 有好奇的村民一路拉着她问来问去。 沈如云并没有透露真实的收入，只含糊其辞的说勉强能赚到点饭钱。 众人一听，都止不住的羡慕，又看到他们买了鸡鸭，忍不住暗叹，以前陆九霄杀猪确实能赚钱，但陆家没点人味儿，日子总过得冷冷清清的。 自从沈如云嫁过去之后，怎么感觉变化那么大呢？ 光看陆星宇和陆星焰两个孩子，身上都干净了，尤其是陆星宇，整个人看起来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白白嫩嫩的，又聪明，要是换身好点的衣服，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都有人信。 看来，陆家以后的日子要越过越红火了。 有些人联想到自家，除了羡慕之外，还有些心里泛酸。 喜欢比较是人之常情，不过众人都不会嫉恨，人家日子过得好，那是人家自己有本事。 回到村子里，陆九霄搬着东西，沈如云牵着两个孩子走在后面。 刚把东西放下，沈如云拿着打包的馄饨，分出来两份，提到了隔壁。 张翠兰见她回来了，赶紧拉着她询问生意怎么样。 心里都已经打好了草稿，要怎么安慰她。 在大多数人看来，他们都是农户，想要做生意挣钱难上加难，一开始肯定不会顺利。 张翠兰也不怎么看好沈如云的决定，早早准备好，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安慰她，再劝一劝。 亏点钱没什么，以后别再冒险，老老实实过好日子就行了。 第60章 猪胰皂 张翠兰准备好的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沈如云笑着报喜，“张婶子，我今天生意还挺好，东西都卖完了，还有很多回头客没买到呢。” “晚上要多做些准备，争取明天卖出去更多，可能需要婶子你过来帮帮忙。” 啊？都卖完了？ 张翠兰张着嘴，眨巴眨巴眼睛，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拉着沈如云的手，高兴的眉飞色舞，“都卖完啦？哎哟，真了不得，如云丫头，你这小脑袋瓜太机灵了，连生意都能做！陆九霄可真是捡到宝了，以前沈家人咋那么不识好歹！” “那句话咋说来着，错把鱼目当成珍珠，以后有的他们后悔的！” 想想这几天，沈家闹的笑话，张翠兰简直嗤之以鼻。 以前他们那么偏心沈清月，苛待沈如云，现在当个宝的沈清月，瘫在床上，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反而沈如云，带着陆家越过越红火。 “不说他们，婶子，我来接绵绵，另外这是给你们带的馄饨，麻烦你帮我看孩子了。” “这我哪能要，绵绵听话，不闹腾，我看着她还能做自己的活，省心得很，你要是非要这样，以后我可不敢帮你看孩子了。” “婶子别跟我客气，这又不是谢礼，我们在镇上尝过觉得好吃，才想着给你和牛叔带回来尝尝，你要不收下，以后有什么事，我才不敢喊你帮忙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张翠兰觉得再推辞就矫情了。 “行，以后有事你别客气，尽管来找我，绵绵我明天后天都能帮你看。” 跟张翠兰约好，晚上过来帮忙，沈如云才抱着陆绵绵回了家。 看到活蹦乱跳的小鸡和小鸭子，陆绵绵高兴的蹲在鸡圈鸭圈外面一直看。 趁着时间还早，陆九霄上山了一趟，说是找到了合适的木材，要把桌子尽快打出来。 沈如云带着陆星宇、陆星焰，来到后院小菜园。 前两天下雨，松好的泥土又被压了回去，两个小家伙扛着小锄头，吭哧吭哧的在松土。 沈如云牢记着吴大夫的嘱咐，不敢做太费腰的活。 好在菜地里的土之前松过一次，现在再翻一翻也不累人，两个小家伙完全能忙得过来。 沈如云就跟在他们身后，他们翻土挖坑，她负责撒种子。 每一块小菜地，都种上了不同的种子。 分别有白菜，油麦菜，萝卜和小油菜。 生长周期都不长，进入秋天之后就可以陆续收获了。 最后两块面积小的菜地，沈如云用来种香菜、大蒜、小葱、生姜、辣椒。 虽然是种在同一块地上，但还是隔开了一些，没有紧挨着。 种子都泡发催芽了，土壤的湿度和温度都合适，很快就会长出小芽来。 自从发现这个小菜地，沈如云一直心心念念的要把菜种上。 如今总算是种上了，她心满意足的看着小菜园子，脑海里已经浮现满是翠绿蔬菜的画面了。 忙完菜园的事，沈如云又来到灶房，挖了小半桶草木灰，去除肉眼可见的大杂质，用之前破了的铁锅熬制，用纱布过滤出碱水。 此时的碱水还含有大量的杂质，清晰可见的浑浊。 找来空的木盆，把碱水倒进去，花五块钱在商城里买了一大桶贝壳粉，能用好久。 按照比例，往碱水里加入贝壳粉，搅拌均匀后再次过滤，最后放置沉淀一夜。 贝壳粉就是碳酸钙，能够帮助肥皂凝固，还能增强硬度。 接下来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要处理猪胰子，还要处理猪板油，炼油。 总之，今天是无法把肥皂制作出来了。 炼油可以等陆九霄回来，让他来做。 扭头沈如云开始处理猪胰子。 胰子要捣碎成糊状，加入绿豆粉薏仁粉滑石粉……等等配料，还要加入精油，否则会有味道。 然后加热碱粉，倒入捣碎的猪胰子里，一边揉一边加，直到不粘手为止。 沈如云随手找来几个堆在角落布满灰尘的破碗，洗干净充当容器，把猪胰子揉成团，压进容器里，成型之后还要放在通风处风干变硬。 弄完这些，累的满头大汗。 沈如云坐在院子里休息，陆星焰和陆星宇去割草了，他们自告奋勇，包揽了喂养鸡鸭的活，还拍着胸脯说一定会照顾好小鸡和小鸭子。 陆绵绵也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 沈如云难得清静了下来。 还没休息多久，村长老伴迈进了院子。 “如云丫头！” “林婶子……”沈如云一开口，感觉好像辈分又乱了。 孙明光管她喊小九婶，她和陆九霄还是把孙德贵和林红霞当成父母辈。 算了，不想了，各论各的吧，理清楚太麻烦了。 “婶子，是有啥事吗？” “那个啥，你贵叔说，昨儿个你答应今天教大家怎么处理毒根……咳咳，淮山药，他让我来问问，你现在有事儿没，上山挖淮山药的人都回来了，就在大丰河边上。” “我现在正好没事儿，等我收拾一下，咱这就走。” 沈如云差点把这件事忙忘了！ 昨晚才答应好的，现在还要等人来请。 她都有些臊得慌。 赶忙收拾了一下，把门带上，就跟着林红霞来到了大丰河边。 大丰河边已经围聚了许多人，几乎每一户都来了个人。 沈如云一来，大伙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同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以前都没听说过毒根能吃，村长咋能轻易听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还让我们浪费了半天时间，上山挖了那么多，万一不能吃可咋整？” “你们敢吃吗？谁敢试试，反正我不敢，怕死哟。” “别瞎说，没有把握的事情，村长能胡来？以前村长做的决策，哪次出错了？还不都是为了大家过冬能多些口粮？” “我听说张翠兰夫妇和村长都吃过了，啥事都没有呢，这东西估计真能吃！反正我相信村长！” 有人信，也有人不信，当然，不信的人占大多数。 村里人以前都对这东西避如蛇蝎，谈之色变，突然说这玩意儿能吃，谁敢轻易相信。 即便嘴上说相信的人，肚子里还是有一丝怀疑。 第61章 有眼无珠 沈如云感受到那么多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不但没有丝毫压力，还一脸坦然自然，穿过人群走到孙德贵旁边。 “如云啊，这都是今天村民们上山挖到的，不知道有没有挖坏，断的很多，还能吃吗？” 村民们几乎都是第一次挖淮山药，淮山药根系弯弯曲曲的，稍微不注意就容易挖断。 “都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只要大家不嫌弃，哪有不能吃的？”沈如云神色淡淡。 众人现在对吃这个字眼十分的敏感，一听到沈如云提起，刚刚交头接耳的讨论声骤然停了下来。 有人看向她，直言不讳道，“陆家的，你口口声声说这玩意儿能吃，可以前我们亲眼见到过，差点把人吃死了，你要我们如何相信你？” “是啊，空口白话，万一闹出人命咋整？” 沈如云知道大家的担心，也懒得浪费口舌，索性直接道。 “你们放心，只要是按照我的步骤处理，绝对吃不出问题，如果真的出了事，我全权负责，这下你们心里有底了吧？” 听她这么说，孙德贵感觉脸上一热。 明明他才是一村之长，这种时候该是他出来，给大伙吃一颗定心丸。 偏偏让沈如云挡在了他前面。 “行了行了，一个二个的，你们要不信我老头子，哪凉快哪呆着去，该干嘛干嘛去，别来凑这个热闹不就成了？” “愿意相信我和如云丫头的人，自愿留下来，学着如何处理淮山药，以后上山挖了，多一份口粮。” “在此之前，我要郑重声明一下，如云丫头的法子我试过，确实行得通，你们想学的，都给我竖起眼睛，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的学，半点不许落下，如果有谁以后不按照步骤处理，吃出了问题，别怪我不搭理你们！” “而且，凡是抓瞎胡来的，出了问题谁敢埋怨到如云头上，我老头子第一个不放过你们！” 村民们见到村长如此严肃郑重的说话，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村长都发话了，他们哪里还敢说不，即便是怀疑，此刻也不敢出声。 而且今天已经参与到劳动中，大家都很好奇结果。 如果就这么走了，多少会有些不甘心，晚上都会好奇的睡不着觉。 沈如云见躁动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带上手套提着几个淮山药到大丰河边。 林红霞叫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妇女，一起上前去，按照沈如云的方式，一步一步处理淮山药。 洗净去皮，把汁液冲洗掉。 沈如云最后交代，“拿回去之后，一定要煮久一点，保证完全熟了才可以吃，要是半生不熟，还是会发痒。” “这？这就行了？这么简单吗？”一位老妇有些不敢相信。 “意思是，只要我们不去碰那些生的汁液就可以了？” 沈如云点点头，“就是这么简单，每个人吃之前，最好先尝一点点，看看有没有过敏的症状，尤其是小孩子。” 淮山药对小孩子来说是一种易过敏源。 食用前先做个简单的过敏测试，也能最大程度避免过敏的风险。 沈如云仔细谨慎的交代，也是不想以后惹上麻烦。 她可不希望，一番好心阴差阳错害得乡里乡亲反目成仇。 更不希望因此被诸多麻烦找上门。 几个妇人看向沈如云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赏。 年纪轻轻心思如此细腻，还会考虑大局，心胸宽阔，沈家真是出了个好姑娘。 只可惜……唉，沈家那些人都是有眼无珠的。 “行，我们都知道了，放心吧如云丫头，回头我们好好教教其他人，大家一起试试。” 孙德贵走上前，“麻烦你跑一趟了丫头，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安排，你不用费心了。” 如此，自是最好。 沈如云跟村长说了一声，便拨开人群，回家去了。 其实本来就不麻烦，只是怕有人粗心大意，容易疏忽，必须要再三强调示范，加深印象才行。 孙德贵当了那么多年村长，这点理事能力还是有的。 家里还有一大堆事。 沈如云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陆九霄肩上扛着几根细长均匀，翠绿的竹子进院子。 进入院子，沈如云才发现，除了竹子之外，他还搬了一颗大木头回来。 沈如云目测了一下，至少是十年以上的老树，她双手都环不住。 “这么好的木材，不好找吧？” 只拿来打桌子会不会有点可惜了，要是能做大件的家具就好了。 柜子什么的，家里总共都没两个，只能算一个半。 因为其中一个已经被白蚁啃食了一半了。 沈如云看它老不顺眼了，早就想换掉。 陆九霄随意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沈如云见他衣领都被汗水打湿了，去拿了干的毛巾过来。 陆九霄接过毛巾，一边擦一边道，“树龄比较长，但就是山里随处可见的普通木头，拿来打桌子就行，打衣柜的话，这木材不太好，没用两年就要坏。” 沈如云不太懂木材，“家里没有工具吧，你要怎么锯开？” “这块木材太大，回头我搬到木匠家，借用一下他的工具。” “你不是说做肥皂需要模具来定型吗，我在山上刚好看到这几根竹子不错，就砍回来了，待会我做两个，你看看能不能用？”陆九霄黑眸炯炯有神。 两人贴的有些近，沈如云能清楚地感受到从他古铜色肌肤上传来的热量。 “好，你再把猪油炼一下。” 猪油做肥皂也需要先冷却凝固后才能用。 陆九霄坐了一会儿，先把竹子砍了，弄了两个模具出来，把边缘打磨平整才递给沈如云。 “行，这样就可以。” “不着急用，你晚点或者明天再弄都可以。” 陆九霄挠挠头，“那我先去炼猪油。” 他感觉两人要是再坐在一起，气氛马上就要不对劲儿了。 还是得找点事儿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现在沈如云的身体状况，一直是陆九霄心头的一块心病，他舍不得让她累着，更不敢碰她。 猪板油入锅，随着温度的上升，清澈的油水一点一点渗出来。 整个院子里都是油香四溢的。 甚至飘了好远。 第62章 功劳 沈如云称了一下还剩的淮山药，还够明天出摊，今晚可以全部炸了，但是野葡萄和野梨子不够了。 她在空间里看了看，有柠檬、苹果之类常见的水果出售。 相比之下，柠檬茶是个不错的选择，商城里的茶包不贵，一包茶叶可以出很多茶水。 柠檬也不贵，才两块钱一斤。 她买了五十斤柠檬，两罐浓缩柠檬汁，五包红茶，一瓶糖精，一个切片神器。 每天做几桶柠檬茶，全用白糖的话，用量太大了，可以适当节省成本。 现代很多奶茶店用的也是糖精，一勺顶得上一两斤糖了。 一共花了132，还剩2068。 新鲜柠檬起到点缀和增加风味的作用，主要调味还是用浓缩柠檬汁。 那么大桶的柠檬茶，全用柠檬的话，五十斤都用不了两天。 沈如云算了下账，感觉自己真是省钱小能手。 虽说用料有科技与狠活，但对身体无害，她心里也过得去。 淮山药不够，回头跟张翠兰和牛叔谈一谈，她就不用每天都上山去挖，让他们挖回来，自己花钱买。 这样牛叔家能多一份进项，自己又省事，一举两得。 柠檬茶做起来简单，沈如云先把这个做了。 柠檬去皮切片，柠檬皮一起泡进去，一晚上的时间，整桶茶都会带上苦涩味，所以要把皮去了。 热水把茶泡开，过滤掉茶叶杂质，装入木桶中，按照比例加入糖精和柠檬浓缩汁。 在木桶外层加入芒硝，静待温度冷却即可。 接下来要把淮山药切片。 用菜刀速度还是有些慢，要把效率提起来，所以沈如云买的切片神器就派上大用场了。 用起来轻松省力，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所有淮山药都切成了薄片，比她用刀切速度快了好几倍。 现在陆九霄在用厨房，她等晚上吃完饭再把山药片炸了也来得及。 沈如云检查了一下之前放在屋里的土豆跟红薯，发现都冒出芽了。 刚好可以种下去。 这两种貌似是新培育出来的品种，对条件的要求更低，种植方式也没什么讲究。 沈如云按照以前跟村里老人学的方法，把土豆按小芽分成块，每个切面都沾上草木灰杀菌。 这样可以防止土豆种在土里的时候被虫子啃食，发霉或者直接烂掉。 弄好之后，沈如云又来到小菜园里，把土豆和红薯种到了最后一块空地上。 红薯的根茎枝叶比较发达，长大后可能这片小天地就不够它们生长了。 不过问题不大，到时候红薯叶可以摘下来当蔬菜吃。 沈如云和陆九霄都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另一边，大丰河旁非常的热闹，村长孙德贵知道，说再多不如让大家亲眼看到。 他听沈如云说过，这淮山药也可以直接用火烤了吃。 省的再搬锅搬东西，孙德贵直接让人就地生火，丢了几个洗干净的淮山药进去烤着。 火势正旺，烤了一刻钟，挖出来看了看，中间还有点夹生，又丢进去烤了一会儿。 直到外皮已经焦黑，里面也焦了一些，孙德贵连忙挖出来，捧在手上吹了吹，即便烫手，他也舍不得撒开手。 毕竟是粮食啊，身为农民，深知每一份粮食的珍贵，平常米渣子掉在地上他们都舍不得丢掉，捡起来闭着眼都要吃下去。 孙德贵当着众人的面，剥开山药外皮，去掉焦黑不可食用的部分。 露出了里面软糯喷香的部分，白花花的，看着就馋人。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他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最简单的烹饪方式，也没有别的调味料，所以满嘴只有山药最原始的味道。 才吃了手臂那么长的一根，孙德贵就感觉已经有了四五成饱腹感。 烤过之后的山药也别有一番风味，林红霞也招呼几个妇人当起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其他人见村长和村长老伴都吃了，心里的疑虑打消了一半，试探的尝了尝，才发现，这淮山药的味道，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好吃！ 而且饱腹感挺强的，山上产量那么大，要是储存起来…… 冬天能减轻许多压力呀！ 到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沈如云的话。 毕竟他们都亲自尝试过，一点问题都没有。 哪里会吃死人？肯定是谣传吧！ “村长，这东西居然真的能吃，味道还挺好的嘿嘿，我们都能山上挖吗？见者有份吧。” “肯定的，这东西漫山遍野都是，挖都挖不完。” “太好了，这下冬天不用发愁了，我家地里的收成，眼瞅着比不上去年，我还担心一大家子要饿肚子过冬了。” 这个发现令众人都感到惊喜，确定了能吃无毒，全都按捺不住了。 他们想立马回去拿家伙，上山挖淮山药！ 不过，还是要看村长怎么说。 孙德贵在心里想了想，“山上的东西，是老天爷给咱们的资源，自然是共有的，大家都可以去挖，不过，你们挖的时候要注意，别伤到别人家种的树，别贸然往深山里走……” “另外，这个发现，这份功劳是如云丫头的，那丫头心肠好，要换做别人，说不定就悄摸的自己去挖，不告诉别人了。” “咱们村能有这个收获，都得感谢如云丫头，当然，我也不要求你们去送谢礼，就是咱一定要记着这份人情。” 提起沈如云，村民们暗暗感叹，沈家真是好福气，生了个这么聪明的闺女。 陆家更是，之前还以为陆九霄白花了十两聘礼，替他觉得不值。 今天才发现，陆九霄简直是娶了个宝回家。 听说沈如云如今还在镇上做生意呢，夫妻俩都做生意，那得赚多少钱啊？ 陆家以后的日子要好起来咯！ 人群中，沈有金和沈有银听到众人的议论，脸色各异。 他们以前都没发现，沈如云还有那么聪明的一面？ 她居然发现了这种好东西，还做上了生意。 这还是以前自己那个唯唯诺诺，蠢笨木讷的侄女吗？ 没功夫想那么多，沈有金和沈有银都开始琢磨，回去带上媳妇和孩子，全家发动，上山挖山药。 除此之外，人群的另一边，最末尾处，沈母搀扶着沈老三，沈老太拄着拐杖，身形佝偻的站在那。 第63章 不稀罕 沈老太三人本来听说村长召集大家在大丰河边，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大事要宣布。 今年收成不好，家里又遭遇了那么大的变故。 他们还妄想着朝廷会不会有什么补贴。 急匆匆的赶过来，正好听到孙德贵夸赞沈如云的那一番话。 沈老太、沈母、沈老三三人震惊的无以复加。 啥玩意儿？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村长说，沈如云那死丫头在山上发现了能吃的粮食，立了大功一件！ 她现在还开始做起生意了！ 她什么时候有这种头脑了？ “娘，我耳朵没出问题吧，村长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沈如云那贱蹄子吗？”沈母打死都不愿相信，那个她厌恶了十几年的女儿，居然有这样的能耐。 尤其是想到沈如云对沈清月做的那些事，沈母更恨不得沈如云马上去死。 要不是她，自己的月月怎么会变成大丰村的笑话，怎么会失去生育能力，受那么多苦？ 现在，就连江云州那个残废，都开始嫌弃她的宝贝女儿了！ 沈老太收起震惊，眼神再度变得阴沉，像个黑山老妖似的。 “信她的鬼话！那可是毒根子，吃了会出人命的，村长也真是胡闹，那么大的人了，居然听信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还处处维护她，到时候真的害得村里闹出人命，后悔都晚了！” “反正她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沈老三自从摔断了腿，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颓废。 “娘，你没听村长说吗，要发动大家上山挖淮山药，囤着过冬可以吃。” “咱们家要不要也囤一些，不能光指望地里的收成。” 多囤一些淮山药冬天吃，地里收获的粮食，就能多卖一些换钱给他找大夫。 沈老太被自己儿子的话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囤什么囤，那东西有毒，我才不囤，再说，老大老二现在分家出去了，你的腿又没好，谁去挖？难不成你想让老娘我去挖吗？” 沈老太对沈如云十分不屑，更别说她的发现了。 她恨不得让沈如云跌落泥坑里，被人践踏死。 现在村里人说的多难听，说他们沈家目不识珠，蠢笨如猪，放着好好的明珠不管不顾，偏疼一个没用的沈清月。 每每听到那些话，沈老太心里都要沤出血了。 如果他们也去挖山药，岂不等于变相的承认，以前是他们被猪油蒙了眼睛，亏待了沈如云这个好孙女？ 这跟打她的脸有什么区别？ 沈老太岂能容忍村里人再踩着她的颜面看笑话。 于是她卯着一股劲儿，非要跟沈如云对着干。 似乎这样才能证明，她依旧瞧不上沈如云，沈如云在沈家永远都排不上号。 她以为这样能够维护自己和沈家的尊严、颜面。 殊不知，早在他们满地拉屎的那天，沈家的脸就已经丢干净了。 沈母跟沈老太的想法差不多，都见不得别人夸沈如云，更不想承认她有本事。 只想跟她对着干，证明她们才是对的。 “我也觉得娘说的有道理，别看村长现在吃没啥事，那万一呢？咱家又不是没粮食了，就算地里收成不好，这不是还有娘吗？” “有娘在，咱们根本不用跟其他人一样发愁冬天该怎么熬过去，娘一定有办法的。” 沈母扶着沈老三，“孩他爹，你也别想太多了，咱才不稀罕那跟树根一样的破玩意儿，咱家里有米有面，米面不比那东西好多了？” 沈老三一想也是，“好吧，我都听娘的，其实我也觉得那死丫头说的不靠谱，她哪能有这种能耐。” “赶紧回去吧，浪费时间。” 沈家三人一瘸一拐的离去。 除了沈家人，陈麻子一家也对此事极为不屑。 尤其是陈麻子先前还到处散播牛叔一家想用毒根误导大家的谣言。 陈麻子生性又懒惰，让他动一下都难，更别说去挖淮山药了。 所以，陈麻子他娘问他，要不要跟村里其他人一起去的时候，陈麻子摆手冷嗤。 “那玩意儿我才不稀罕，有这功夫，我还不如进山里打猎，打到猎物，天天吃肉不好吗？费那老大劲儿，挖什么毒根？浪费精力！” “娘，你也不许去挖，跟小弟小妹他们说啊，谁都不许去。” “回头真的吃死人了，他们迟早要后悔。” 陈麻子他娘性格懦弱，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亡从子。 一辈子都是这样，把男人当成家里的天，半点意见不敢有。 只好悻悻的跟陈麻子回去了。 除了沈家、陈家、赵家之外，村里每一户都打算去挖淮山药。 张翠兰从大丰河旁回来，扭头就去了陆家，眉飞色舞的把村长的夸赞和村民们的赞扬传达给沈如云和陆九霄听。 她高兴的好像，被夸的是自己的女儿一样，眼里隐隐含着骄傲。 “这下好了，如云丫头，全村人都知道这是你的功劳，以后大家都会念着你的好，谁再敢轻易欺负你，大家伙都不同意！” “唉，我要是有你一个这么聪明伶俐的闺女，疼都来不及，沈家那群没心没肺的，那样磋磨你，你以前真是受苦了。” 张翠兰语气中满是对沈如云的心疼。 沈如云摇摇头，对此毫不在意，“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也不觉得这点发现算什么功劳，别人怎么说怎么做都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就想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就行了。” “婶子，你和牛叔明天还去挖山药不？” “去，当然要去！我们打算秋收之后，粮食可以多卖一点，把钱存下来。那就得多挖点山药囤着过冬。” 沈如云笑着道，“那你们以后挖到的山药，能卖一半给我不？我打算以后直接跟婶子你进货，这样我就不用自己上山挖了。” “你这说的啥话！你需要，我帮你挖一点就是了。”张翠兰心想，她哪能再收沈如云的钱？ 沈如云却坚持着，“这不一样，我是要拿来卖的，做生意还是要把账算清楚，更不能让你和牛叔给我当免费的苦力，婶子你就听我的，不然我可就换个人谈了！” 她突然有些强硬的态度，让张翠兰语塞片刻，只好应下，“行，行，都听你的，这丫头真有主意，你每天要多少斤？” 第64章 人影 张翠兰心想着，沈如云要做生意，那每天需求量应该不少，自家只有两个人挖，挖了一半还要留着自己储存起来。 不就等于，只有一个人能给沈如云挖。 她担心老两口的动作慢，耽误了沈如云做生意。 沈如云拍了拍张翠兰满是皱纹的手，表示安慰，“现在刚开始出摊，前期需求量不会很大，一天二三十斤足够了，你和牛叔完全能忙得过来。” “后面如果要加量，我会再找人，婶子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张翠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成！” 她连每斤多少钱都没问。 沈如云知道，这是因为人家格外信任自己。 张翠兰老两口的纯粹，自己可不能辜负了。 “婶子，我就按照一斤一文钱给你算如何？一天三十斤，算三十文，如果多了，钱也会加，上不封顶。” 张翠兰一听，嘴巴张大的都快能塞下鸡蛋了。 “三十文？”她诧异的伸出三根手指。 天哪，在镇上搬货当苦力都不一定能赚到三十文一天。 她起初想的是，顶天几文钱一天。 没想到沈如云给的价格如此高。 张翠兰颇有些受宠若惊。 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价钱太高了，如云呀，你刚当家没经验，这钱我不能要，陆九要知道了，指定也不能同意的。” 这时，做好了肥皂模具的陆九霄刚好走过来，闻言他咧开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婶子，我同意，如云说啥我都同意，我们家全权由她做主。” 张翠兰微微一愣。 她对陆九霄稍有了解，对他的印象不至于像外人那样差，但心中或多或少也是觉得，像陆九霄这样的糙汉子，一定都有点大男子主义，家里啥事都要做主的。 没想到，沈如云在陆家的分量那么重。 不，应该说，是她在陆九霄心里的分量重。 “你们这……”张翠兰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一时间，眼眶热热的。 他们老两口这些年苦日子过惯了，从不会主动求助于谁，再苦再难都是自己咬着牙死撑。 如今她明显能感受到沈如云和陆九霄的好意。 要不然这样的好事，村里身强力壮的人多了去了，凭啥就落在他们老两口头上？ 张翠兰内心满是动容，沈如云轻声道，“婶子，自我嫁过来，你又是帮我说话，给我送东西，帮我看孩子，给了我许多帮助，人跟人之间的交往是相互的，你的好意我都接受了，我的你也不能拒绝。” “哎！哎！婶子知道了，还是要多谢你们小两口，我明天一定多多给你挖山药。” 她要把这事儿办漂亮，不能辜负了这小两口。 回去之后，张翠兰立马把这事儿告诉了牛叔。 牛叔起初还有些责备，他始终认为拿人手短。 不过，在听到沈如云那番话后，点燃旱烟，默默的坐在门槛上，半晌后才道，“明天咱好好挖，努力干，多给他们挖一些，一天最多三十文，多了咱不能要。” 张翠兰也同意。 陆九霄不仅把模具做了出来，为了防止扎手，他还把边缘都仔细的打磨光滑，跟镇上手艺人卖的竹筒几乎没啥区别了。 相处这些天，沈如云也知道，陆九霄看起来是个粗鲁的糙汉子，实则也有细腻的一面。 她心弦微微被拨动。 晚上照例是三菜一汤，两个荤菜一个素菜，孩子们吃的满嘴油光。 陆星焰还点评了一句，“今天吃的馄饨，完全没有阿娘做的饭好吃，我以前还以为馄饨有多好吃呢！” 陆星宇放下碗，没说话，不过从表情不难看出，他认同弟弟的说法。 陆九霄低低的笑了一声，“臭小子，你还挺有品味的。” 今天打包了三碗馄饨，给牛叔他们送去了两碗，还有一碗是留给陆绵绵的。 陆绵绵也是第一次吃馄饨，像玻璃珠似的眼睛里装满了新奇，不过吃着吃着，她兴趣就淡了。 明显跟陆星焰想的一样，都觉得馄饨没有沈如云做的饭好吃。 沈如云天天被他们几个夸着，她觉得迟早有一天，自己要飘上天，跟太阳肩并肩了。 吃过饭后，张翠兰过来帮忙炸山药片，两个人一起动手，速度很快，都没用一个时辰，就全部搞定了。 撒上调料，摇晃均匀，连带着那两桶冰镇好，表面已经结冰的柠檬水全都收入空间。 进入空间后，柠檬水就暂停结冰了，相当于食物味道温度停止流失。 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就什么样。 这样一来，明天出门的时候，芒硝依旧在吸热，冰镇的效果能持续的更长一些，就不用浪费那么多芒硝。 翌日还是一大早起来，沈如云本打算把陆绵绵一起带去出摊，毕竟家里没人看孩子，张翠兰老两口更早就上山去了。 没想到陆星宇主动提出要留在家里，他要去割草料，喂鸡鸭，菜园子也要浇水，妹妹也需要人照看。 他主动承担了这部分责任。 沈如云和陆九霄都感到十分欣慰。 没办法，两人就只能带着陆星焰出摊。 来到昨天的位置，还是一样的吆喝，一样的方式。 有了昨天的光顾，今天来的客人更多。 今天依旧有试吃活动。 刚开始，路人们看见陆九霄魁梧的个子，自带凶气的脸和眼神，都有些不敢靠近，没办法，沈如云只好让他站远一点。 陆九霄可不愿意，他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她。 沈如云就说，“要么你去树下休息，要么你就笑一笑，不然客人都要被你吓走了。” 陆九霄当然是选择笑，结果，他笑起来僵硬不自然，比哭还难看。 客人们看到，更不敢上前。 沈如云哭笑不得，只好让他坐在带来的小板凳上，帮忙打包，客人看不到他的脸，就不会害怕了。 今天的生意刚开始很好，到了中午，平淡了一些，好在下午书院的学子们一出来，围到香味，全都聚了过来，生意再度变好。 一家人忙碌又感到充实。 大丰村，陆星宇刚去割了两捆草料回来，摆出剁草料的案板和刀，一旁摆上小板凳，准备开始剁草，拌点麦麸进去喂鸡鸭。 一抬头，看到个鬼头鼠脑的人影在篱笆墙后乱晃。 第65章 骗钱 陆星宇和陆绵绵单独在家，陆绵绵在屋内睡着，他在院子里剁草料，抬头发现了一个黑影在篱笆墙下探头探脑的。 似乎是在观察家里有没有人。 陆星宇第一反应就是拿着刀站了起来。 此时，许多个想法在他脑海中划过。 难道是被小偷盯上了？ 他要不要高声呼救，叫村里人来帮忙？ 可是住在近处的几家人最近都早出晚归，牛爷爷家还上山去挖山药了。 就算他叫破喉咙，都不一定会有人注意到。 他手里有刀，要不冲上去跟那个小偷拼一拼！？ 家里虽然没有贵重物品，但吃的粮食都是爹和阿娘的血汗钱换来的，最重要的是，小妹还在家里。 陆星宇一边纠结，一边悄悄的靠近篱笆墙，透过缝隙往外看。 终于看清，外面的人哪里是什么小偷。 是沈家跛了脚的沈老三！ 看到是熟悉的面孔，陆星宇悬着的心唰的一下放了下来。 他毫不客气的打开大门走出去，面无表情的看着沈老三。 “你在我家外面晃来晃去的做什么？” 沈老三没想到陆星宇会突然出来，吓得打了个激灵，“哎哟，你这兔崽子，咋突然冒出来吓人呢！” “阿娘说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反应那么大，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沈如云的身体那么差，十有八九都是沈家人害的。 陆星宇知道以前沈如云在沈家不被重视，过得很辛苦，所以他不喜欢沈家人。 以前他很羡慕别人能有亲爹亲娘陪在身边，后来才知道，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爱护孩子。 如果有沈老三这样的父母，还不如没有。 陆星宇心里突然敲了个警钟。 沈家跟陆家平常没有来往，上次回门还闹得十分不愉快，沈老三夫妇更是讨厌沈如云，不可能是过来串门的。 难道说，他想干什么坏事？ “你到底在我家外面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沈老三发现沈如云和陆九霄都不在，面对陆星宇一个小孩子，顿时硬气了起来。 “你个目无尊长的小兔崽子，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外公，你跟我说话注意点态度，别没大没小的。” “我来找你爹娘有事，他们不在家吗？” 他一边明知故问，一边毫不客气的推开陆星宇，跛着脚快速走进了院子。 陆星宇心头冒起了火气。 这人怎么那么讨厌？擅自闯进别人家里！ “我爹娘不在，你要是有事，晚上再来吧！现在家里没大人，我一个小孩子不会招待你，你赶紧走。” 爹娘不在，他要看好家。 “小兔崽子！沈如云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规矩吗？我是你外公，你不仅不欢迎我，还要赶我走？” “信不信等你娘回来，我让她不给你饭吃，罚你跪在院子里一晚上，好好教训你！” 沈老三以为自己这么说，就能唬住陆星宇。 不料，半大的少年眼中只有不屑，“我娘才不会那样做，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 “嘿！”被讽刺到的沈老三老脸一黑，下意识抬起手就要打陆星宇。 转念一想到，这里是陆家，他太嚣张的话，陆九霄回来找他算账怎么办。 听说陆九霄那臭脾气，最是护短。 于是，沈老三硬生生打断了动作。 看到陆星宇手里提着的菜刀，他汗毛颤了颤。 佯装镇定，自顾自坐下，翘起瘸了的那只脚，指挥起陆星宇。 “你这孩子，一点都没眼力见，家里来客人了，不会拿点好吃好喝的招待吗？” 陆星宇不耐烦的重申，“我家里不欢迎你，我也不会招待人，你赶紧从我家离开，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别别别，外公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咋那么不经逗呢。”沈老三绿豆大的眼睛转了转，透露着不怀好意的精光。 “其实我这次来，是跟你娘说好了的，上次她回门，跟外公借了点钱，说好了今天还，我过来拿钱的。” “你知不知道，你家里的钱都放在哪里了？你娘不在，你去拿给我吧，省得我再跑一趟。” “等她晚上回来，你跟她说一声就行了。” 沈老三虚伪的笑着，端着长辈的架子，开始忽悠人。 在他看来，陆星宇就是个半大的小孩，自己说什么是什么，他肯定不会怀疑。 哪能料到，听完他的话，陆星宇轻蔑的笑了一声，讥诮道，“是吗？那我娘跟你借了多少钱，你知不知道她要用来干什么的，有立字据吗？” 沈老三表情顿时变了，没想到陆星宇脑子那么好使？居然忽悠不到他。 “都是自家人，谁借点钱还大费周章的立字据？她跟我拿了二两，你赶紧去拿银子给我吧，我着急用。” “傻子都知道，借钱要立字据，再不济，也要找人当个见证，你什么都没有，张嘴就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星宇状似无意的摆了摆手腕，锋利的菜刀也动了动，反射出几道寒光。 他虽然长得没那么壮，但眼中隐隐有几分阴冷，跟陆九霄的气势有些许相似，完全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沈老三眼神飘忽，陆星宇再度冷笑，“我不知道我娘把钱放哪了，就算知道，也不会因为你几句话，就把家里的积蓄拿给你，你如果非要纠缠，那我只能去请村长来主持一下公道了，毕竟陆家还不是我做主。” “行了行了，你这孩子那么较真做什么，既然你娘不在，那我等她回来，再来一趟就是了。” 沈老三顿时有些忌惮。 他才意识到，陆星宇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好糊弄。 沈老三话锋随着眼珠子突然一转，“我听说你娘现在在镇上做生意是吧？” “她是在做的什么生意？好做吗，一天能赚多少钱？” 陆星宇眉头一皱，“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随口问问呗，你知道不？” “不知道！” 他知道，那也不能告诉沈老三。 沈家人全都是黑心肝的玩意儿，没一个好东西。 肯定是想偷学！ 思及此，陆星宇直接上前，逼着沈老三站起来，一步步往外退。 沈老三死死的扒拉住大门。 第66章 毒誓 “我话还没说完，你咋就赶人呢！我可是你娘的亲爹！你这是不孝！” 沈老三开始大喊大叫。 不知道的还以为陆星宇不是赶人，而是杀人呢。 陆星宇彻底黑了脸，这沈老三不仅不要脸，力气还挺大。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体型又偏瘦弱，沈老三死死的扒着大门，他还真有点没办法了。 无奈之下，陆星宇转身到屋檐下扛了一把锄头过来，威胁沈老三，“你走不走，不走我真动手了！” 这锄头陆九霄前天才刚磨过，拿来砍骨头都行。 看的沈老三牙齿打颤，但他还是极其不要脸的道。 “我忘了一件事，你娘回门那天说，要拿二十斤米面来孝敬我和她娘，正好我今天来了，也不用麻烦跑来跑去的，你直接把米面抬出来给我，我拿了就走，否则我就赖在这了！” 该死，陆九霄的儿子，简直跟他一样野蛮不讲理！ 一句人话都听不进去。 要是知道陆星宇那么难缠，他今天才不会来。 沈老三昨天听说沈如云在做生意，心里就痒痒的。 他的腿现在就是他的心病，想尽办法要凑钱治腿。 虽说沈老太和老大老二凑了一些钱，但在沈老三看来，完全不够，找大夫可能是一个艰难且漫长的过程，何况还要治疗，要更多的时间和钱。 所以他想着来陆家打探打探。 恰好就碰上沈如云和陆九霄不在家。 他猜测陆家的钱都藏在屋子里，看到只有陆星宇一个孩子在，就想骗陆星宇拿点钱出来。 自己可是沈如云的老子，陆九霄的老丈人，拿他们一点钱怎么了？ 更何况，身为儿女，他们本来就有义务要尽孝。 沈老三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一点错误。 他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 陆星宇听到他说的话，心里压着的火气实在是忍不住了。 “滚！滚出我家，为老不尊的家伙。” “你们沈家怎么对待我阿娘的，全村有谁不知道，现在还好意思来我家要钱？我呸，黄土埋半截的老东西还那么臭不要脸……” 陆星宇脖子涨红，眼尾也泛着一抹猩红。 看起来像个发狠的狼崽子，不吃人，但是会咬人！ 他疯狂的挥动锄头，却有意识的控制着落下的方向和距离，没碰到沈老三一根汗毛。 但沈老三四下逃窜，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好像陆星宇把他打得半死了似的。 正好李良田和孙明正（村长大儿子）从山上背了两筐山药下来。 路过外面，见到这一幕都跑过来，李良田拉起跌在泥坑里的沈老三，孙明正拉住发狂的陆星宇。 陆星宇力气不大，而且还有理智尚存，见人来了，他就停了下来。 “星宇，这是咋了？你干嘛呢？” 沈家和陆家的关系不好，村里人心知肚明，但陆星宇一直都是很稳重的性格，今天怎么会突然这样？ 孙明正一脸担忧的询问。 陆星宇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刚刚一番大动作，再加上情绪起伏，他眼前有些发黑。 语气极快的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沈老三那不要脸的话更是一字不落的传到两人耳中。 刚好村里的八卦大喇叭周婆子也下山，凑过来看热闹，全都听了进去。 要不了半天时间，沈老三臭不要脸的所作所为，就会传到所有人耳中。 估计十里八乡都要听闻。 沈老三看着周婆子一脸吃到瓜的表情，气的老眼昏花。 “住嘴，快住嘴！” 孙明正跟他爹一样，一沉下脸，让人感觉不妙。 “沈有财，你不要你个大簸箕脸了？趁大人不在家，诓骗小孩子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你这跟坑蒙拐骗有啥区别？” “你们沈家人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以前小九婶在家的时候，你们对她怎么样心里有点数，现在还做出这种事……哎！简直是败坏村里的风气，待会我一定要跟我爹好好说说！” 沈老三，也就是沈有财又气又急，仓皇的解释，“不不，我就是跟星宇这孩子开个玩笑，我哪知道他居然真的当真了，我家里又不是没吃没喝，何至于骗他这点粮食。” 李良田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此刻也忍不住对他的厚颜无耻感到气愤。 “你敢发毒誓说你刚刚没想骗钱？你发毒誓说你要是骗钱死全家，你敢吗？” “我……我……”沈有财的脸比吃了死苍蝇还要难看。 “沈家老三，做人做到你这份上，也是没谁了，十里八乡你都是头一份，你是不是看你家姑娘现在有本事了，日子过好了，所以上赶着巴结呀？啧啧啧……”周婆子毫不客气的奚落。 被三个人夹击，沈有财匆匆狡辩几句，赶紧落荒而逃。 直到看不见孙明正等人的身影，他才恶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儿！一个小兔崽子，陆家上下都是没用的狗崽子！” “他陆九霄算个什么玩意儿，沈如云又算个什么东西，还做生意，迟早亏不死你们。” “老子做梦都诅咒你们，亏得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当家的，你上哪去了？嘀嘀咕咕的念叨什么呢？”沈母手臂间挎着篮子，里面装着鸡蛋和油饼。 “不是说好下午去看看月月吗？你咋弄成这样子？” 沈有财自然不敢说出刚刚那么丢人的事情，要是被他娘知道他上了陆家，肯定又要被臭骂一顿。 “没，就是差点被狗咬了。” “谁家的畜生！？”沈母一听，骂骂咧咧，“让我碰见下次非打死它不可，回头买点耗子药，把他家狗毒死！” 沈有财不敢多说，拉着沈母就走。 两人来到江家，江云州坐着轮椅，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两人，只是懒懒的抬了抬眼皮，神色淡淡，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再不理会。 本来他对沈清月还有点内疚，自从知道，自己那天是被沈清月下了点药，才会出那么大的糗，闹得全村看他笑话。 江云州那一丝丝愧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埋怨。 他的冷漠，是一种无形的冷暴力，让沈清月感受到了比上辈子更甚的煎熬，她现在都快熬成怨妇了。 沈有财夫妇直接进屋，去看沈清月。 沈清月状态依旧很差，主要是落下了心病。 上辈子她是能生，男人却不配合，这辈子她真正成了不能下蛋的母鸡，那份阴影更深，心理都有些扭曲了。 交谈过程中，沈有财假装无意的提起了沈如云最近在做生意的事。 第67章 演戏 沈如云那个蠢货，居然有做生意的头脑？ 凭什么？！她凭什么！ 听到父母的话，沈清月眼中的嫉恨几乎要化为实质。 她尖锐的指甲死死的扣着床板，表情扭曲的跟女鬼一般。 自己遭受了那么多磨难，一想到沈如云的日子却过得那么滋润。 沈清月快要气疯了。 明明重生回来，她已经改变了前世的一切轨迹，为什么事情还是脱离了掌控？ 朝着她完全不想见到的方向发展了。 为什么不是沈如云跌入深渊，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 为什么嫁到江家之后，一切都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本以为江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样吃喝总是不愁的，可这几天，自己吃药花的钱，都是从嫁妆里拿的。 家里吃喝，江云州就跟聋了瞎了一样，根本不主动承担半分。 “爹，沈如云现在到底在做什么生意？你打听清楚了吗？”沈清月一开口，语气阴森森的。 沈母眉头一皱，“你打听这个做什么，那死丫头能有什么头脑，肯定就是从山上挖点野菜啥的拿去卖，说好听了是做生意，说白了，不就是讨口饭吗？” 她才不相信沈如云真有那么大能耐。 沈清月完全没听沈母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有财。 反倒叫沈有财心里有些不自在，“没呢，我本来想打听一下，结果他们家没人，就一个小兔崽子在。” “爹，你一定要弄清楚，沈如云现在到底在卖什么东西，我有用。” “你想干啥？” 沈清月恨恨道，“她有这种本事，以前在家的时候，为什么不提出来，改善家里的生活？嫁了人就一心向外，我们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连问都没问一句，我变成今天这样，还有她的一半功劳！” “她这不是故意在跟我对着干是什么？沈如云就是想踩着我，过上好日子，看我过得不好，她肯定暗地里嘲笑我！” “我哪能看她踩在我头上，过上好日子？再说，她赚的钱，也不会拿回来孝敬你们，如此忤逆不孝的孽女，爹娘难道你们肯忍着这口气？” 三言两语，轻而易举的勾起了沈有财夫妇心中的愤恨。 他们可是沈如云的亲爹娘，她嫁出去不仅不念着娘家，还害得娘家鸡犬不宁，残害姊妹！ 对，绝不能让她过得太舒坦。 沈有财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心里的恨意更深，如同一根根银针，扎在肉里，刺刺麻麻的疼。 “该死的贱丫头，要不是娘说……我早十几年前就掐死她了！当家的，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踩着咱们月月，这件事，咱得听女儿的！”沈母咬牙切齿。 沈有财重重点头，“月月说得对，这个不孝女，不能让她好过。” “月月你放心，爹回去就想办法打听，一定搞清楚她现在到底在弄什么名堂，等我弄清楚就来告诉你。” 临走时，沈母把篮子放在床边，一脸的心疼，“月月，你如今嫁了人，娘不能守在你身边，江家日子不好过，但爹娘还有你奶奶都会想办法接济你，这些东西你先拿着，过两天娘再给你多送点过来。” 沈清月敷衍的点头，“娘，你们一定要到城里找名医给我治病，我不能当下不了蛋的母鸡！” 她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指望娘家了。 至于江云州……她要忍，忍过眼下的苦日子，以后会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她！ 沈有财夫妇离开江家，江云州也没有挽留他们，连句客套话都不说，冷冷淡淡的样子，又让沈有财夫妇一阵窝火。 他们现在无比的后悔，不该让女儿跳入这个火坑。 可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没有用。 只能寄希望于沈清月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 陆家。 见识到沈有财的不要脸，孙明正和李良田担心陆星宇一个孩子，单独带着陆绵绵在家，万一沈有财再来找事，陆星宇招架不住。 两人一合计，孙明正先把山药背回去。 李良田留下来陪了陆星宇一会儿。 直到沈如云和陆九霄收摊，带着陆星焰回来，他才告退。 听说了家里发生的事，沈如云和陆九霄都感到气愤。 陆九霄都想直接冲到沈家去找沈有财算账。 天底下哪有那么不要脸的人，一个成年男人，居然诓骗小孩子要钱？ 不把沈有财打的满地找牙，都难泄心头怒气。 沈如云把陆九霄拦了下来，两人冷静过后。 沈如云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得想个办法，跟沈家断亲，否则以后再有什么事，我们都只能吃闷亏，他们仗着是我爹娘的身份，始终压我一头，我们吃亏连出气都找不到正当理由。” 古代孝字大于天，不管爹娘如何对子女，在外人看来都是天经地义，可以原谅的。 “断亲？”陆九霄眉头紧锁，深深的川字沟壑表达了他的心情。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近几十年来，大丰村都没有这样的例子，如果沈家人不同意的话，闹到官府都有可能。” 沈家人不同意，便是闹到官府，都断不了。 “所以，我得想办法，让他们主动来断亲。” “你可是已经有了法子？” 看她若有所思的神情，陆九霄小心翼翼的问道。 “恶人还需恶人磨。” 沈如云嘴角勾了勾，贴近陆九霄的耳朵，轻声低语几句。 陆九霄听着听着，眼中微微一亮。 “可行，沈家上下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伤及到他们的利益，他们肯定迫不及待要撇清关系。” “那你这两天可得配合我，好好演一出戏。” “唱戏？我……我怕我露馅。” 陆九霄表情憨厚的挠了挠头，在沈如云的眼神下，耳尖发烫。 “我信你，一定能行。” 他心神一动，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好，我定办的漂漂亮亮，明天我就去找赵大胜。” 两人商量好后，把收摊回来的东西清理整理了，扭头看见两小只坐在院子里。 陆星宇从他们回来，都没说几句话，很沉默，好像有什么心事。 沈如云心想，可能是今天的事情让他受惊了，走过去刚想安慰安慰他。 第68章 读书 陆星宇视线汇聚在自己细弱的手臂上，眼前闪过的，是自己今天用尽全力都无法把沈有财赶出去的画面。 自己好像很没用，不能帮家里分担压力，还一点力气都没有，什么都帮不了爹和阿娘。 他今年已经十三岁了，过完春节就十四岁，像他那么大的男子，都可以出去干活赚钱了。 可他连守住家都差点做不到。 如果今天不是孙明正和李良田及时出现，还不知道沈有财要纠缠到什么地步。 陆星宇再一次感到无力，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弱小。 他看了看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弟弟，体型却比自己壮了一圈，力气也比自己大。 如果是陆星焰的话，沈有财那种窝囊废，一推就把他赶出去了。 陆星宇感到最无奈的，还是自己能力不足，不能为家里做什么。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向沈如云开口。 “阿娘，我想学杀猪！” “你说什么？”沈如云怔了怔，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这一出？” 陆星宇攥紧拳头，深深的低下头，“我想学一技傍身，我想学着赚钱，像爹一样，而且杀猪还能锻炼身体，让我变得更加强壮，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家人。” 沈如云顿了一瞬，立马就明白了。 这孩子，果然因为今天的事情受刺激了。 想来也是，陆星宇已经十三岁，发育的却还不如一个十岁的孩童。 身板也瘦瘦弱弱的，风一吹好像就会飞走。 连弟弟陆星焰都比不上。 青少年的自尊心和责任心受挫，他才会想着，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更有能力，才能守护好在乎的人。 想到他如此懂事，沈如云心里却感到有些酸涩。 “星宇，你告诉我，除了这些，你喜欢杀猪匠这份工作吗？” 喜欢吗？ 陆星宇眼中摇摆，再次低下头，不敢去看沈如云。 他其实对杀猪匠这个工作一点都不感兴趣，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份谋生的办法。 “如果你不喜欢，却要因为别的原因，逼自己走上这条路，那你以后遇到了真正喜欢做的事，你会觉得遗憾，觉得不甘心。” “那样你就不会快乐。” “你能有这份心，我和你爹都会很欣慰，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正因为如此，我更希望你能选择自己想做且热爱的事情去做。” 沈如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语气缓慢温柔，却又带着鼓励。 让陆星宇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他灰蒙蒙的眼睛，仿佛被擦去了表面的灰尘，再度亮了起来。 “我喜欢做的事……” “明年你就是个大男子汉了，确实该好好考虑一下，以后你想当个什么样的人，想要做什么。” “我想……我也不知道……” 沈如云认真思考了一下，“你是想学一技之长，还是想学做生意，或是想读书，做任何事，都可以想一想。” “读书？！” 陆星宇缓缓睁大了眼睛。 读书两个字，对他来说太过遥远，村里那么多孩子，除了赵福生之外，找不出几个正儿八经的学子。 能够认识一些字，都算很厉害了。 到书院去念书，像那些书生一样，是他们农户家的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念书的门槛太高，高到他不敢想。 沈如云一看便知道，他对读书感兴趣。 但十三四岁的孩子，才开始启蒙，貌似有点晚了。 不过，只要有心，肯学，肯下功夫，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古代的科举考试，跟现代的教学模式不同，只要没有入土，就可以一直考。 即便现在开始，比别人都晚，但陆星宇想学，愿意学，沈如云觉得就足够了。 “对，如果你想读书，等家里生意稳定下来，我找人给咱们引荐一下，送你到南风书院去学习。” “我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晚了？” “星宇星焰，你们记住，不管想做什么事，只要有勇气开始，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这口毒鸡汤，先给他们俩灌下去。 古代孩子没受过毒鸡汤的荼毒，可以适当的激励一下他们。 果然，两个孩子都好似醍醐灌顶，接收到了新奇的知识。 尤其是陆星宇，眼中燃起了斗志。 陆星焰则是有些懵懵懂懂的，不过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家里的事，暂时还不用你们两个小家伙操心，我和你们爹还年轻呢，家里还没到让你们扛事儿的时候。” 她半揶揄的语气，让两个孩子脸上重新浮现了笑容。 夕阳西下，张翠兰满头大汗的背着一筐山药送了过来。 一秤，总共有三十四斤，张翠兰坚持只要三十文，沈如云没办法，送了他们半桶冰块。 张翠兰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冰块可是比银子还金贵的东西，沈如云随随便便出手就是半桶。 他们农户家，夏天的时候哪里见过冒着寒气的冰块。 张翠兰说什么都不敢要，沈如云沉下脸来，她才悻悻的收回推拒的手。 拿着冰块回家，还是感觉不太真实，往稀饭里加了点冰块，喝完后，全身都凉爽了！ 感觉一天的疲累和燥热，全都消失不见！ 牛叔一家高兴的笑声不断。 吃过饭后，沈如云把山药片都炸了，制作了两桶柠檬水，然后带着陆绵绵洗澡。 坐在床上，耐心的一遍又一遍教陆绵绵说话发音。 陆绵绵的发音障碍有些严重，看来需要长时间的纠正。 她现在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 沈如云对小孩语言启蒙这些不太了解，只能坚持不懈，通过一遍遍的练习和引导，尽量的纠正她。 等陆九霄收拾完那两个小家伙回来，一家人歇下。 翌日，沈如云独自出摊，两个孩子在家照顾陆绵绵和做家务。 陆九霄则是单独来到镇上，在镇口蹲了一会儿，终于见到赵大胜。 他站起来，快步朝着赵大胜走去。 赵大胜一见到陆九霄，比见了鬼还要害怕，拔腿就要跑，却被陆九霄一把拎住了后衣领。 “陆九，你讲讲道理，我可没招惹你，你别动粗！” “滚犊子，会不会说人话？谁要对你动手了？”陆九霄一脸不爽，想到跟沈如云的计划，又只能忍着赵大胜。 “我今天不打你，找你问点事儿。” 第69章 得罪人 赵大胜在陆九霄面前就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猴子一般，陆九霄只需勾一勾手指，就能把他整个人举起来。 上次差点挨揍的阴影还萦绕在心头，面对陆九霄时，赵大胜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变得急促，紧张的狂咽口水。 两人嘀嘀咕咕一阵，赵大胜听到陆九霄的要求，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万万没想到，陆九霄看起来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有那么贪的欲望。 霎时间，赵大胜感觉跟陆九霄找到了共同话题，恐惧褪去几分，看着他都感觉亲和了许多。 没一会儿，赵大胜更加觉得，跟陆九霄是志同道合的好兄弟。 他带着陆九霄，在镇子上兜兜转转的逛了会，随后钻到一个巷子里，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沈如云照常开始出摊卖东西。 这几日她跟一条街上的摊贩差不多都混熟了。 即便有的日常说不上几句话，也算眼熟了。 因着陆九霄帮大伙赶走了讨人厌的歪嘴牛几人，让他们免受骚扰和欺压，大伙对沈如云格外热情。 见到今天只有她一人出摊，隔壁两个摊主都主动上来帮忙。 “陆家娘子，你丈夫和小孩今天怎么不跟你一块来了？” “他有事情要忙，前几日只是因为担心我一个人不行，才跟着一起来。” “那几个孩子呢？你家两个孩子可都机灵的不行，有他们在，能帮你不少忙嘞。” “孩子们天天跟我跑来跑去也折腾，反正我一个人能应付得来，他们就留在家里了。” “哦哦那也是，还是陆娘子你能干，想当初我们几个刚出摊的时候，都是手忙脚乱的，经常连钱都算不明白，哈哈哈……”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气氛相当活络。 在你来我往的氛围里，早市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有了前几天的铺垫，沈如云也算是积攒了一些回头客。 很多人都说，不喝她家的冰饮，感觉一天都没有胃口。 有客人还会问道山药片的原材料，毕竟以前都没吃过这种东西。 这小生意比沈如云想象中还顺利，镇子上条件好的人以及消费能力比她预料的还多还强。 一份几文钱的零嘴饮料，可能在普通人看来，太不划算，几文钱拿去买粮都能买一斤半斤的了。 但在条件更好的人看来，不值一提，每天的这点支出，无关痛痒。 这就是阶级不同带来的消费观差异。 柠檬茶比第一天的野葡萄野梨子饮料更加受欢迎。 这个时代，冰饮不像以前历史上的唐宋两朝那么盛行。 只有在州府以上的地区，才能看到一些最普通单调的冰饮甜食。 别说南丰镇了，就是灵峰县里，都没有几家冰饮店。 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冰块太贵了。 而这时候，人们还没有发现芒硝能制冰的方法。 沈如云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突然冒出来做了冰饮生意。 生意还一天比一天好，不可避免的，被镇子上一些商人盯上了。 但那些人目前还只是在暗中观察。 下午南风书院下学，学子们一涌而出，纷纷跑到沈如云摊位前光顾。 一口一个陆娘子、沈姐姐，喊的沈如云差点忙的晕头转向。 南风书院每个月束修最少二两银子，能到书院里上学的人，家里条件一般都还不错，只有少部分，是倾尽全家之力，省吃俭用才供的起的。 所以书院的学子们，也成了沈如云目前的重要顾客群体之一。 卖完收摊，今天收摊的时间比前两天都早。 三十斤山药片，每天都能卖完，两桶饮料就更不用说了。 沈如云正在考虑，明天要不要多准备一些，山药片增加到五十斤，饮料增加到四桶。 陆九霄又打了几个木桶，所以工具够用。 这两天赚了有八九百文钱。 多做一点，多卖一点，也能挣更多钱。 沈如云搬着东西回到牛车这边的时候，孙明光看了看她后方，眼神渐深。 “小九婶今天收摊真早啊，快上车，咱回去吧。” “哎，好。” 沈如云没多想，在孙明光的帮助下把东西都抬上牛车，坐上牛车慢悠悠的出了镇子。 不过，孙明光故意在镇上绕了几圈，从另一个出口走远路上了回大丰村的路。 沈如云不明所以，“桃花爹，你今天有啥事么？咋绕了那么大一圈？” “小九婶，你是不是得罪啥人了？你收摊的时候我发现有两个家伙一直在跟着你，盯着你。”孙明光有些担忧，怕沈如云惹上仇家。 镇上做生意，得罪同行被报复是常有的事情。 沈如云心中一惊，“啥？有人跟着我？” 她今天有点忙晕了，心里还在想着再弄点新鲜花样的事，所以观察力才没那么集中。 “没有呀，我这两天都没跟谁起冲突，其他摊贩跟我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更没可能盯上我。” 不止如此，因为她招揽来的顾客，让其他摊贩的生意也好了一些，谁会闲的没事来招惹她？ 要说有竞争关系的同行，镇上又没有做冰饮生意的，她算是头一个，更加不可能碍着谁了。 “那就奇怪了，但那两个人应该就是冲着你来的，他们还跟了咱的牛车一段，我绕了两圈才把人甩开，小九婶，要不明天你还是让陆九叔继续跟你一起出摊吧。” 不然她一个弱女子，着实是危险。 沈如云沉默了，心里思考着各种可能。 陆九霄这两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估计两三天不会回家。 光天化日下，她一收摊就跟孙明光接头，那些人就算是想做什么，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她再留意谨慎一些，不会出事。 回到家，沈如云记着这件事，从空间买了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可以随身携带，应付突发状况。 另外买了十斤酸梅汤的汤包，二十斤红薯，三十斤土豆。 她打算做点炸洋芋片，炸红薯片，再弄两桶冰镇酸梅汤，明天拿到镇上一起卖。 红薯一块钱一斤，土豆两块，酸梅汤包八块。 一共花了160。 陆星宇和陆星焰兴冲冲的跑了回来，两人各自背着一个小背篓，鞋子上沾满了泥泞。 第70章 被盯上 “阿娘，你看我们收获了什么？”陆星焰凑到沈如云跟前，眼睛亮闪闪的求夸奖。 献宝似的把背篓放到沈如云眼前。 沈如云低头一看，里面全是白嫩新鲜的菌子。 “你们上山采菌子去了？” “如云啊，是我带他们一块去的，本来他们说去挖山药，然后发现了一大片菌子，他们就采了好多回来。” 张翠兰笑眯眯的背着一筐山药进门。 “还是三十斤，你快称一称。” 沈如云把一大包山药片送给张翠兰，“不用称了，我相信婶子。” “哎，你家陆九呢？咋今天没陪你一块出摊？” 沈如云眼珠子转了转，佯装不知，“他说铺子里头有事要忙，这几天都没办法跟我一起。” “出啥事儿了？店里头不是请了俩伙计帮忙吗？他咋又忙起来了？”张翠兰担心的问了一嘴。 沈如云一问三不知，她反倒操心起来。 “你们俩刚成亲没多久，男人就不着家，这可不行呀，虽然陆九人品过关，但如云你得长点心，多关心关心他，虽说你们以前没什么交集，但夫妻感情就是要一朝一夕的培养出来……” 张翠兰拉着沈如云絮絮叨叨说了一阵，听得沈如云都有些头大了。 不过她知道对方是出于好心，也不好说什么。 好不容易把张翠兰送走，想着她那番话，又想到陆九霄这两天要做的事，沈如云忍不住连连发笑。 陆九霄丝毫不在乎他自己的名声，自己说什么他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就选择了支持。 要说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陆九霄看起来粗鲁粗糙，实际上有一股憨厚的细腻，是个不错的男人。 “阿娘，你别听张奶奶乱说，爹肯定不会在外面乱来的，以前除了张氏，他跟别的女人半点关系都没有，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陆星焰信心满满的说。 沈如云噗嗤一笑，“你个小鬼头，你知道什么？” “我当然知道，去年赵福生的表叔赵大海说在县里找了一份工，一个月要去二十天，只能回家十天，连续去了半年，回家的次数很少，每个月也不拿钱回家，后来她婆娘带着老娘去县里办事儿，结果就碰到他在外面养了个粉头，还大肚子了！” 这事儿沈如云记忆里有印象，原主也知道。 陆星焰担心沈如云误会陆九霄，急忙替自家爹证明，“我爹才不是那种人，而且阿娘，爹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你相信他吗？” 眼神？ 沈如云脸上一热，连小孩子都看出来了。 “我当然相信，好了，别说这些了，来帮我干活。” 酸梅汤包要煮，再放到桶里冰镇。 土豆红薯都要削皮切片，陆星宇负责洗和削皮，陆星焰负责切片，沈如云负责炸。 看到他们带回来的菌子，都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就很鲜美。 菌子放不了，今晚一顿也吃不完。 沈如云想着干脆一起炸了，给几个孩子当零食吃。 母子三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把明天出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看着比前两天还多的山药片土豆片红薯片，堆起来跟小山一样，陆星宇不禁担心道，“这么多，真的能卖的完吗？” 沈如云让他放心，“卖不完拿回家还能放，反正冰块用不完。” 她有信心，新品还能吸引更多顾客，让客人有更多选择。 把炸好煮好的东西收入空间，沈如云把小蘑菇也分出来做了油炸脆脆菇，一部分用来做小鸡炖蘑菇，一部分炒肉，一部分煮汤。 今晚的饭菜可以说很丰盛。 分蘑菇的时候，沈如云突然发现在一大堆菌子里，有好几种她都认识。 那个干巴巴的，不是珍稀名贵的干巴菌吗？ 那个皱巴巴的，不是羊肚菌？还有红菇，白牛肝和黑牛肝，鸡枞和青头菌也不少！ 野生的干巴菌和羊肚菌在现代能卖到上千元一公斤！ 沈如云把两个孩子叫过来，“这些都是在山上捡的吗？” “对。”陆星宇点头，“最近早晨都在下雨，气候湿润，又是菌子的季节，山上特别多，好多都烂了，拿到镇上去卖也不怎么值钱，好的也就八九文一斤，像那些开了伞的，三四文一斤都少有人要。” 头两天村民们还很积极去挖菌子，但吃几顿就腻了。 十里八乡都有菌子挖，拿到镇上也不好卖，价格还降了。 再加上现在大家一有空就去挖山药，没几个人去挖菌子了。 沈如云听到古代菌子的价格，不由得有些讶异。 “像这些也有很多吗？”她指着干巴菌和羊肚菌问。 “这种皱巴巴的，容易藏脏东西，洗起来麻烦，味道也一般，山上好多都没人采，大家都喜欢这种胖胖嫩嫩的。” 沈如云听后，双眼一亮！ 在古代价值几文钱一斤的菌子，在现代可是很名贵的，人工养殖的都很贵，更别提野生的了。 不知道空间会不会收…… 两个孩子出去后，沈如云特地把比较贵的菌子挑出来，放到空间里。 等了一会儿，再查看，发现没动静。 不应该呀？ 羊肚菌和红菇、干巴菌的价值摆在那，跟天麻都有的比，怎么空间不收呢？ 难道说，是数量不够？ 沈如云觉得极有可能。 她让两个孩子明天再跟张翠兰上山，多捡一点干巴菌和羊肚菌。 不知道山上会不会有松茸松露这些。 随后才反应过来，松露生长时间还没到。 十一月到次年三月才是。 明天凑够满斤，她再试试。 至于这些，今晚先吃了。 吃完饭，收拾了小家伙们，陆九霄没有回来，沈如云带着陆绵绵回房练习发音。 练了小半个时辰才歇下。 新的一天照常出摊。 老顾客们来到摊位前，发现上了新品，都非常捧场，酸梅汤跟柠檬茶一样非常受欢迎。 红薯片和土豆片亦是，有些客人不喜欢山药片的口感，但喜欢红薯片和土豆片的口味。 总体来说非常顺利，生意比前两天更好，当然，还是冰饮吸引的客人更多。 沈如云连中午都没休息，加班加点的卖，想早点回家。 下午提前了一个时辰收摊。 收摊时，又发现有人在盯着她。 定睛一看，还是熟面孔！ “歪嘴牛，站住！” 第71章 威名 腿上缠着纱布，像猪蹄一样，拄着拐杖的歪嘴牛，察觉自己被沈如云发现了，转身就想溜。 然而他现在跑都跑不起来，沈如云三两步追上，一声呵斥，歪嘴牛直接石化当场。 想跑都跑不了，双腿好像不听使唤一样。 他回过头，下意识开始瑟瑟发抖，干巴巴的道，“陆……陆娘子，你有事吗？” 沈如云上下打量歪嘴牛，发现他今天的造型，比上一次被陆九霄打的还要夸张。 “你鬼鬼祟祟的猫在这干嘛呢？” 莫不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讹人吧？ 歪嘴牛看出沈如云眼中的怀疑，登时心中狂跳，连忙解释，“陆娘子你别误会，我今天绝对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已经改过自新，不收保护费了！” 主要不是他不想收，而是他现在不敢收了。 他歪嘴牛在镇上的威名已经一去不复返，这条活路彻底被陆九霄堵死了。 现在每天只能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歪嘴牛也不敢记恨，他只当是报应。 万万不敢再招惹沈如云和陆九霄。 “那你到底想干嘛？”沈如云眯着眼睛，狐疑的盯着歪嘴牛。 “说，是不是有人派你来盯着，是谁叫你来的？” 见她彻彻底底的误会了，歪嘴牛着急忙慌的想解释。 却越说越乱，沈如云看出来他今天确实没有恶意，而且好像还有话要说。 只好让他缓一缓。 歪嘴牛：“陆娘子，我已经不做坏事了，今天来镇子里，是想给我几个小弟找点活干，他们有手有脚的，不找个活就要饿死了。” “刚刚路过这条街，我突然发现有几个小兔崽子在暗中盯着你。” “我去打听了一番，发现是有人盯上你的冰饮生意了，想要买你的配方，顺便截获你购买冰块的渠道。” “其实我刚刚在纠结，要不要过去告诉你，但我害怕你误会我来闹事……” 着实是被打怕了，歪嘴牛可不想再挨一顿揍。 “你替我打听的？” 沈如云有些不可思议，不敢完全相信歪嘴牛的话。 不过，看他如今的状态，跟前几天倒是完全不一样了。 眼神清澈了一些，没有那股流氓气了。 当初第一眼的时候，沈如云就觉得，歪嘴牛那股流氓气都是强装出来的。 他不适合干欺横霸市的事儿，眼中良知并没有完全泯灭。 “你知道，我在镇子里混迹几年，多少还是有点路子的。” “其实我也不是白白帮你打听，我把消息告诉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沈如云抱着手臂，好整以暇道，“你有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我小弟们以后出来干活，能不能让你家男人，别为难他们？他们年纪还小，以前跟着我是不懂事，也是实在没办法，我们不那么做，就没饭吃，活不下去了。” 歪嘴牛一脸真诚的恳求，话里话外，都只在为他小弟开脱，没有为自己说过一句话。 由此可见，这人并不是真的黑心眼，以前走错了路。 这几天沈如云也听到街坊们说了一些关于歪嘴牛几人的事情。 他那些小弟都是孤儿，以前当乞丐，被他捡回去养着，长大后都没有一技之长，后来就出来收保护费了。 除了偶尔收几次保护费，他们倒没有真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可恨，也有可怜。 沈如云和陆九霄本来也没想再把他们怎么样，那件事早就过去了，只要他们不再惹到跟前来，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不过，看到歪嘴牛真的不再收保护费，还出来帮几个小弟找活干，沈如云心里有一丝感慨。 “你们的事我不感兴趣，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天天为难你们，只要别再走歪路，干坏事，没人会故意跟你们过不去。” 歪嘴牛一听，松了口气，“那就多谢陆娘子高抬贵手了，我打算把他们送去扛大包当苦力，一天也有二三十文钱，足够养活他们自己了。” “你放心，我们以后绝不再欺压街坊了。” “对了陆娘子，你最近，最好还是当心一些，那些商人，没几个有良心的，他们想要你的配方和渠道，一定会通过各种手段搅合你的生意，逼你就范。” “你知道是谁吗？”沈如云问道。 “其中有一个马员外，你尤其要小心，他开了个饭馆，以前请的厨子手艺都不行，生意惨淡。 他看到开在对面的饭馆生意红火，就想方设法，把别人厨子撬了去，连带着对家的一些菜单配方全都照抄，仗着自己的人脉，挤兑得对家无路可走，最后不得不关门闭店。” 马员外？ 原主记忆里有一丝丝印象，好像如今镇上最大的饭馆，就是他家的。 这么看来，马员外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是个极其奸诈狡猾，唯利是图的商人。 不过，沈如云并不怕，吃食生意只是一个开始，往后她不会只守着一个小摊子。 马员外想要她的方子和渠道，让他做梦去吧。 酸梅汤的配方有很多种，用料上稍有偏差，味道都会不一样。 她买的那种汤包配方，是她认为最好喝的一款。 想要抄袭可没那么简单，还有柠檬茶，首先浓缩柠檬汁他想破脑筋都搞不到。 另外制冰的方法，除了她，连天天在一旁看的陆九霄都掌握不好芒硝和水的比例。 他们估计都以为，她是向别人买冰，不会想到，她是自己制冰。 没有渠道，又何来截胡之说。 歪嘴牛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告知，没有隐瞒。 由此可见，他现在真的有所改变，至少不敢再对沈如云怎么样。 沈如云突然想到一件事，歪嘴牛几人以前在镇上‘作威作福’，十里八乡的人都听过他们的‘威名’。 趁现在，余威还在，她或许可以借用一下‘威名’，为她的计划添砖加瓦。 歪嘴牛准备回去，又被沈如云叫住。 “你的伤不碍事吧？我有个活想找你们几个，你愿不愿意干？” 歪嘴牛怔了一会儿。 他们之前起过冲突，他现在又半残不残的，沈如云居然还愿意用他们？ 当他听到沈如云说，一人给五十文工钱时。 两只眼睛迸出光芒，当即点头，“愿意！愿意！陆娘子你尽管吩咐！” 第72章 多少都收 沈如云收摊，坐着孙明光的牛车回家。 回到家里，两个孩子已经回来了，和陆绵绵一起在院子里看小鸡小鸭子。 “阿娘，我们今天采了好多你要的那两种菌子！” 背篓里满满登登都是蘑菇，其中，干巴菌和羊肚菌数量最多。 占了四分之三差不多。 目测光是干巴菌最少都有两三斤。 沈如云眉开眼笑，从空间买了五块钱大白兔奶糖，足足有二十颗，给了孩子们。 “时间还早，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大榕树下面好多孩子在玩耍，你们带着妹妹去玩吧，记得跟大家分享。” 以前陆星焰得了一颗奶糖，会珍藏起来，晚上睡觉都要放在枕头底下，捏着好几天都不舍得吃。 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要听话懂事，沈如云就会给他们奖励。 “阿娘，我们今天把小鸡小鸭子都喂了，菜园里长了一点草，也拔了，还给菜苗苗浇了水，家里的活都弄完啦，那我们先去玩一会儿。” 陆星焰跑在前头，陆星宇抱起陆绵绵，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沈如云把蘑菇都拿到厨房里，挑出羊肚菌和干巴菌，全部收进空间。 其他的牛肝菌、红菇之类的也有一些，不过数量不够多，都凑不够一斤。 空间应该不会收，所以沈如云打算晒干了存放起来，以后随时能拿出来煲汤。 新鲜的也可以留一部分放空间，不会放坏。 把其他菌子洗干净，沈如云又去看了眼前两天做好的肥皂。 当时猪胰皂做了两块。 贝壳粉和碱水沉淀好后，出摊之前她做了十块，全都放在模具里等待成型。 检查了一下，猪胰皂已经完全成型了，加入了一点精油，所以没有什么怪味。 不过猪胰皂的样子，没有现代那些香皂肥皂好看，起沫子也少。 她决定这两块留着自家用，那十块肥皂，到时候拿到镇上卖掉。 肥皂成型后，肉眼看上去不会有那么多杂质，原味就是淡淡的。 如果能打开销路，她可以多弄点花样，加点鲜花汁水进去，制成各种香型，还能加点草药成分，增加养肤和清洁效果。 检查完肥皂，沈如云意识再度进入空间。 惊喜的发现，刚刚放进去的两小堆菌子果然不见了。 空间是收的！ 再看看余额，多了两千五！ 干巴菌有1.5公斤，羊肚菌有1公斤，一公斤都是一千。 上次花完之后，还剩1908，加上这次的2500，余额一下子涨到4408。 手里有存款，安全感都增强了。 今天出摊赚了七百文，加上之前出摊和存款加起来的七两半，现实里一共有八两二钱。 空间里的余额和现实银钱的算一起，总共算是十二两六钱！ 距离救命的二十两，只剩下不到八两的距离。 沈如云的心一下子踏实了许多。 既然山上还有菌子，菌子能直接放到空间里换钱，她可以多收点菌子，直接换钱。 有了想法，她立马就找来张翠兰和李嫂子（李良田媳妇）。 “婶子，李嫂子，最近大家还上山采菌子吗？” 李嫂子疑惑反问，“捡那玩意儿干啥，喂鸡都吃腻了，要是拿到镇上去卖，也不好卖，最近山里长了好多菌子，十里八乡都有，多的是，镇上买不了那么多。” “我家之前采回来的，都晒干了，冬天能吃好一阵了。” 张翠兰了解沈如云，不会无缘无故把她们喊过来，又说起这件事。 “如云丫头，你想吃菌子吗？我看你家两个小子也勤快，今天就采了不少呢，不过他们采的那些牛屎菌狗屎菌没有鸡枞啥的好吃。” “你要是想吃，明儿个我挖山药的时候，给你采点好吃的。” 沈如云摇摇头，“不是拿来吃，我想买菌子，李嫂子张婶子，要是你们能捡的过来，我按照一斤五文钱收，如何？” 牛屎菌和狗屎菌应该说的就是干巴菌和羊肚菌。 “我就要牛屎菌和狗屎菌。” 张翠兰一脸的不理解，“如云啊，五文钱一斤收那些没人吃的菌子，你是不是不想过日子了？那玩意儿能有啥用，值那么多钱？” “婶子，你知道我这两天都在镇上做生意，有一位府城的顾客，非常喜欢吃我家东西，天天都来，一来二去就熟悉了，我今天看到他买了好多菌子，就问他拿来干啥用，他说府城有一家药堂，专门收这两种，好像说是可以入药！” 李嫂子一拍手，“还能入药呢？以前咋没听说过？我家男人前几天去了府城也没听说这回事儿呢？” 沈如云面无异色，自然又坦荡的道，“顾客说，那家药堂还没对外收购，只是少量收购，可能还在试效果，所以外头没风声也正常。” “我跟顾客说，咱村里的山上有好多，他当即表示要收，有多少收多少！” “你们知道，我家里人少，忙不过来，他按照七文一斤收，我给大家五文，我赚个中间的两文。” “婶子，嫂子，你们愿不愿意？” 牛叔家收入本就微薄，日子过得艰难，沈如云先是收他们的山药，现在又把这样一个好机会送到跟前。 如果她没有好处赚，张翠兰肯定不愿意占这种便宜。 得知她能赚每斤两文的中间钱，张翠兰也就放心下来，立马表示，“当然愿意！这府城里的人就是不一样哈，好的菌子他们不要，偏要这种味道一般的牛屎菌狗屎菌，他们是不是还没咱们农村人有见识？哈哈哈……” 李嫂子思索一会，也点了头，一斤五文钱，只需要付出一点时间和精力，几乎是零成本，纯赚啊！ 这样的好事，傻子才会拒绝。 “行，还是如云有能耐，这才做了几天生意，就有那么好的人脉和门路，还介绍给了咱们，如云，你对嫂子的好，嫂子都记心里了，以后你家但凡有点啥事，随时上我家来！” “你每天要多少斤？我带上我家铁牛铁柱，大丫二丫和妞妞， 上午给你采菌子，下午挖山药。” 张翠兰心想，她跟老头子也可以上午采菌子，下午挖山药。 上午的菌子新鲜漂亮。 “多少都收！” 两人一听，眼神都亮闪闪的，好像已经看到好多钱在向她们招手。 第73章 迎客茶馆 山上的菌子多如牛毛，最近气候又湿润，正好到了季节，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都会有数不尽的菌子可以收。 沈如云算了算，两个小孩子半天能捡四五斤菌子，李嫂子和张翠兰两家，少说都有七八个人了。 一天三四十斤是少不了。 按照一斤五百的价格，那她一天最少能有一万五的收入了！ 用不了三天，直接能攒够二十两，也就是两万的救命钱。 沈如云兴奋的呼吸都加快了一些，她告诉自己不能激动，这才多少钱？ 在异世界，掌握着那么多先进的技术和知识，她相信自己只要踏踏实实的努力，以后肯定还能赚到更多钱。 不止要解毒，养好身体，还要过上好生活，体验一下古代大户的感觉！ 沈如云想过，现在只用李良田和牛叔两家人去采菌子，先当做一个小试验。 毕竟空间对于收购的功能目前没有任何规则介绍，她只能一点一点去摸索。 不确定空间会不会限量收购，收到一定的数量后就不收了。 等试验过后，确定空间不限量收购的话，她可以发动全村人一起采菌子。 人多力量大，到时候全部放到空间里卖掉，一夜暴富不是梦。 沈如云深吸一口气，感觉心情舒畅愉悦。 虽然发现了一个新的挣钱路子，但她手头在做的事情，还是要坚持，不能因此懒怠。 沈如云平复好心情，继续拿起手中的活。 煮酸梅汤，调泡柠檬茶。 刚做好这些，几个孩子就回来了，满脸笑容，看来玩得很开心。 见到她在忙，陆星宇和陆星焰把陆绵绵带回房间里，紧接着洗干净手就过来帮忙了。 洗红薯洗山药和洗土豆，他们已经得心应手，切片也十分熟练。 有他们的帮助，沈如云干活的效率飞速提升，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部忙完了。 正好天色渐暗，大丰村上空飘着家家户户做饭冒出来的炊烟。 构成了一幅宁静而美好的乡野画卷。 昨天炸的小蘑菇，孩子们都很喜欢吃，当饭后小零食也不错。 沈如云今天又炸了一点，还弄了酸辣爽口的凉拌蘑菇。 肉菜是酱肘子，酱香扑鼻，软烂弹牙。 沈如云吃不惯糙米，所以自她来之后，家里吃的都是白米饭和白米。 吃晚饭的时候，陆星焰突然想起，“阿娘，咱们今天也不等爹吗？” 他才反应过来，自从昨天早上爹和阿娘各自出门后，他都两天没见到爹回家了！ 陆星宇筷子顿了顿，也看向了沈如云。 之前陆九霄不在家，他们不会有太大的感觉，但自从沈如云来了之后，整个家都变得不一样了，更有家庭的氛围和感觉。 而作为家里的顶梁柱，陆九霄的存在感也加强了许多。 刚习惯了他在，突然又消失了两天，该说不说，他们还挺不习惯的。 “不用等，你爹说这几天生意忙，估计都没时间回来。” 陆星焰顿时失去了食欲，重重的‘啊’了一声，筷子都被他放下了。 脑袋里突然闪过昨天张翠兰说过的话。 “阿娘，爹只是说生意忙吗？你知不知道他究竟忙啥去了？在镇上还是去县城了？” 陆星宇显然也跟弟弟想到了一块去。 他其实很相信陆九霄，陆九霄绝对不会在外面乱来。 但沈如云跟陆九霄相处的时间不长，陆星宇担心她会多想。 “你们这是什么反应？以前你们爹不也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回来吗？没啥好担心的，他一个大男人，你们还怕他被人骗不成？” 沈如云知道陆九霄为什么不回家，所以一点都不担心，语气轻松神色自然的道。 “那不一样……”陆星焰微微垂头。 “有什么不一样？男人在外忙碌很正常，你们两个小家伙就别瞎想了，赶紧吃完饭好早点休息。” 见她没有多想，也没有表现出对陆九霄的一丝怀疑，陆星宇才暗暗松了口气。 “阿娘，明天还需要我们去采菌子吗？” “你们要是想去就去，累就不去了，我已经让张奶奶和你们李婶婶去帮忙采了。” 陆星焰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他默默的低头吃饭，心里想法层出不穷。 张奶奶和李婶婶采的菌子是要花钱的，他和哥哥多采一些，也能多帮沈如云赚一点钱。 翌日，沈如云照常出摊，她逐渐习惯了一个人操持小摊，忙碌着忙碌着，便熟能生巧，一切井然有序。 巷子里，几头牛缩在歪嘴牛身后，“大哥，咋好不容易找到的扛大包的活又不让我们去了？一天二十五文呢，能买好多肉包子了。” “闭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扛大包哪是天天能扛的？” 干一天闲好几天没活干，那么不稳定的活路，在歪嘴牛看来并不是一份好的生计。 尽管之前跟沈如云有过冲突，但歪嘴牛莫名就觉得，沈如云很靠谱，她既然承诺了，就一定不会食言。 而且，歪嘴牛还想借着这次机会，向沈如云和陆九霄赔罪，消除一下双方的矛盾。 以后在镇上不用再避着陆九霄，他们才能放心大胆的改邪归正，找点正经事儿做。 不然总感觉心里有鬼，时刻都担心被陆九霄抓住报复。 歪嘴牛暗下决定，一定要把沈如云交代的事情办好，而且还要办的漂漂亮亮的。 沈如云说，要等两天才开始。 但歪嘴牛不想闲着那么久，而且，他知道马员外盯上了沈如云的摊子，马员外手段很阴险，他担心沈如云会遇到危险或是遭到算计。 所以今天特地带上几个小弟，远远地盯着，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他们会立马出来帮忙。 “对了，有没有打听到陆老板这两天的行踪？” “这……”大黑牛欲言又止。 歪嘴牛敲了他个栗子，“有话快说，磨磨唧唧的干啥！” “大哥，我今天其实看到了陆老板……他跟一个同村在一块……” “去哪了？”歪嘴牛想着，要是真的出啥事，还要第一时间通知陆九霄。 虽然陆九霄只是个屠户，但他还是有种直觉，好像陆九霄很可靠，啥事都能摆平一样。 “去了、去了迎客茶馆！” “啥？”歪嘴牛表情差点失控。 迎客茶馆是什么地方，他们心里都清楚。 第74章 地下赌坊 南丰镇是个大镇子，虽然没有大型的娱乐场所，但各个私营的、小型的娱乐场地还是有。 烟花柳巷里，藏着许多普通人平常接触不到的东西。 别人不知道，但歪嘴牛还是很清楚，迎客茶馆是个什么地方。 那就是一个披着茶馆外衣的地下赌场！ 赌场老板在县城里有倚仗，在南丰镇开了十几年，历经几次大清扫都坚挺的存活了下来，镇子上也从没人敢去那边闹事。 据说迎客茶馆的赌场每天银钱流水数额大的无法想象！ 陆老板……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凭直觉，歪嘴牛觉得陆九霄不会是那种好赌的人。 他眼神凌厉却干净，蕴含着凛然正气，怎么会去赌呢？ 陆娘子知道这事儿吗？ “那陆老板看起来一身正气，没想到还是个赌鬼呢！” 大嘴牛挠挠头，一脸不可思议的说。 歪嘴牛黑了脸，“闭嘴，不许胡说，别胡乱编排别人。” “咱们看好陆娘子就行了，别让人到她的摊子上闹事。” 三头牛实在搞不明白，前几天才大打出手，大哥为啥突然又要保护沈如云的安全？ 他们不应该报复回去，暗中找机会算计一下她吗？ 正好趁着能打的陆九霄不在，这时候明明是他们最好下手的机会。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们都不敢违抗大哥歪嘴牛的吩咐。 大丰村，江家。 沈有财跛脚却跑的飞快，迈过江家大门时，还差点摔个跟头，但他破天荒的没有任何反应，站稳后第一时间冲到沈清月面前。 跟江云州打了个照面，江云州皱了皱鼻子。 他不喜欢跟沈家人打交道，不管是沈老太还是他的岳父岳母，眼里全都是尖酸刻薄，以及没眼界、拙劣的算计。 明明是穷苦的农户，还自视甚高，装的很有派头。 除此之外，江云州还怀疑，沈清月之所以敢给他下药，背后肯定有人教唆，极有可能就是沈有财夫妇，或是沈老太。 想到这一层，江云州更加厌恶沈家人，每次见到，别说打招呼了，连个好脸色都不会给。 要不是想着，沈家时不时的还会送点肉蛋米面过来接济沈清月，他真想把他们全部轰出去，免得弄脏了自家的地板。 “月月，爹打听到了，沈如云那贱丫头在镇上卖山药片和冰饮。” 近期村子里发现山药能食用的事情，家家户户都知道。 沈清月和沈有财等人的想法一样，都极为不屑。 当她听到沈如云做的生意跟山药有关，冷冷的从鼻子里哼一声。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那东西别人见都没见过，谁会买？她肯定亏了不少吧！” 闻言，沈有财表情变得难以言喻，“不，听说她每天都有盈利，少说都能赚一二百文！” 他专门找镇上相熟的人打听了一番，了解的清清楚楚。 听到沈如云每天能赚那么多钱，沈有财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沈清月听到这话，顿时目眦欲裂，咬牙切齿，“怎么可能？那破玩意儿都有人买？镇上的人都是傻子吗？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蠢货！冤大头！” 她恨恨的咒骂。 毕竟看到沈如云赚钱，比她被偷钱还要难受。 “主要是冰饮！傻丫头，顾客哪里会是傻子，我听说，去光顾她生意的人，大多数都是奔着冰饮去的，她做的饮料，里面还有冰块！” 刚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时候，沈有财感到不可置信。 冰块，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乡野农户，除了在冰天雪地里见过，平常哪里有机会能在大夏天见到冰块？ 更别说，夏天喝冰饮那么奢侈的事情！ 不对，准确来说，以前他根本不知道冰块还能做成饮品甜品。 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 “冰块？她哪来的钱买冰块，咱大丰村又没有囤冰的习惯。” 大丰村在偏南方的位置，冬天很少见雪，除非是极端恶劣的极寒天气。 冬天连河面都不会结冰。 无法囤冰，夏天的冰块就更加珍贵了。 毕竟从别的地方运过来，途中人力物力不说，耗损也是极大的。 沈清月忍不住去想，陆家何时富裕到这种程度了？ 难道他们每天都有冰块用？ 家里的冰已经多到随便拿出去卖了？ 光是想想，沈清月嫉恨的快要呕血！ “月月，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沈有财心里也极度不舒服。 一想到沈如云那么没良心，把自己害成这样，赚了钱还对自己不管不顾，简直是狼心狗肺。 他巴不得沈如云过得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见沈清月阴毒的眼神若有所思，沈有财就知道，还是宝贝女儿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爹，我有法子搅黄她的生意！让她以后都没法再去镇上出摊！” 沈清月眼中迸出恨意。 她跟沈有财嘀嘀咕咕了一阵。 沈有财身子往后仰了仰，声音弱了几分，“这……这不是造谣吗？能行吗？” 沈清月眼底有轻蔑飞快的划过。 她知道自己亲爹的德行，自私小气，心胸狭隘又懦弱无能。 别管他嘴上说的有多厉害，一旦让他去付诸行动，他准会露出这副窝囊的样子。 偏自己现在不能出门，连床都下不了，如果不能忽悠亲爹去做，她还能指望谁？ “爹，难道你要看着沈如云将来把我们全家人都踩在脚底下吗？她算个什么东西，以前在家里也是最卑贱的，你别忘了，连爷爷都是被她克死的，要是真让她好起来了，下一个说不定是奶奶，然后到你和娘……” 沈有财猛的打了个激灵，后背冷汗直流。 脑海中闪过当年神婆锐利冰冷的眼神，还有这么多年来，沈老太时时刻刻在他们耳边念叨的话。 如今那些预料之言，也一点一点的印证，成了现实…… 沈如云过得比以前好，他们就开始倒霉，先是全家颜面丢尽，然后他摔断腿，接着是沈清月…… 沈有财不敢再往下想！ 他咕噜的咽了咽口水，抹了一把额上汗水，“不，别说了！她个孽障，就不该生下来，我不会让她好过！” 江云州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一阵动静，扭头看见沈有财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极其狼狈的离开江家。 他眯着眼睛，心生疑惑。 第75章 买配方 沈如云照常出摊卖东西，这天收摊时，小摊子前突然有一道人影驻足停下。 她头也没抬，客客气气的道，“客人，今天的冰饮和零食都已经卖完了，还请明天光顾吧。” 对方没有搭话，但沈如云明显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那道视线带着极其明显的探究，还有几分难以掩饰的高傲。 沈如云不明所以的从忙碌中抬头，朝对方看去。 只见一个满脸黑痣，眉眼细长，目露精光，身材矮小的男人站在摊位前，对方嘴边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打量的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格。 沈如云感到些许不适，但还是没失了客气的态度。 “客人，收摊了，今天不做生意了。” “陆娘子，久仰，我确实是来跟你做生意的，只不过不是买几杯冰饮或零食的小生意。” 贼眉鼠眼的男人洋洋自得笑着，“我有一桩大生意要和你谈一谈，陆娘子能否赏脸移步？” 收起观察的目光，从对方富贵逼人，像暴发户一样的穿搭上，沈如云已经大致猜到了男人的身份。 “移步就不必了，我还要回村，村里的牛车不等人，客人有话直说便是，我赶时间。” “对了，我只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妇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她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令马管家有些意外。 普通农妇，见到贵人，多少都会局促不安，但沈如云泰然自若，完全没被影响到。 马管家开门见山，“我是马员外的管家，我家老爷的生意遍布整个清河县，镇上生意最好的悦来饭馆就是我家老爷的产业。” “最近陆娘子的生意红火，名声传遍街头巷尾，街坊邻居们对你的冰饮赞叹不止，尤其喜爱，我家老爷也派人来买过，味道确实不错。” “所以我家老爷今日派我来，想跟你谈一谈合作，陆娘子不必防备，我是给你送钱来了。” 马管家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对沈如云的不屑。 他虽然只是个管家，是个下人，但跟在主子身边久了，便觉得自己跟普通下人不一样，打从心底里瞧不起那些乡巴佬。 就好像现代奢侈品店里的一些员工，卖奢侈品久了，把自己也当成一个奢侈品了，以貌取人，看人下菜碟都是常有的事。 沈如云问，“你们想怎么合作？” “陆娘子，我家老爷给面子，想买下你制作冰饮的配方， 同时希望你引荐一下购买冰块的渠道，引荐成功，还有厚礼。” 马管家高高自傲，语气施舍。 仿佛沈如云的配方能被马员外买去，是她的荣幸一样。 沈如云轻声嗤笑，直起身子，抱着手臂，毫不露怯的直视马管家，目光竟有些锐利。 “你这是欺负我农家妇人没见过世面？这叫哪门子的合作？你怎么不直接抢劫呢？” “我研究出来的配方，你张口就要，谁给你那么大的脸？” “还要我买冰块的渠道，冰块有什么稀罕的，只要有钱，哪里买不到？要真的找不到渠道，建议你们自己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还不够努力。” 顿了顿，沈如云快言快语继续道，“如果你们是想正经谈合作，我可以每天制作几桶冰饮送到你们的饭馆，让你们卖，但想要配方，门都没有。” 沈如云有考虑过给镇上一些饭馆酒楼茶楼供货，这样她不用天天摆摊，省去了好多事，售出量还会增加。 毕竟等她开始卖冰，就无暇顾及摆摊了。 但她不考虑卖掉配方，酸梅汤在镇上受欢迎，证明大众接受度很高，结合现代在那么多花样的饮品中依旧占据稳固的地位，沈如云很清楚，酸梅汤的市场很大，以后她还可以销向全国。 别看她现在只有一个小摊，但很多成就辉煌的商业案例，都是从无到有，一点点做大做强的。 卖掉配方她确实可以暂时获得一笔小的财富，可无异于把发家致富的机会分出去了。 马管家愣住，没想到沈如云居然会拒绝。 “你就不好奇，我家老爷愿意出多少钱买你的配方？” “我家老爷说，只要你愿意，可以给你五十两，另外购冰渠道，你引荐一下，额外再给你五十两！” 整整一百两！ 普通农户家，哪里见过一百两长什么样？ 马管家笃定，沈如云听到这个价钱后，一定无法拒绝了。 但令他大为震惊的是，沈如云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收好工具，就转身离开。 多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一百两就想买断她发家致富的一个机会，白日做梦。 真当她目光短浅，没见过世面吗？ 沈如云相信，自己踏踏实实努力，以后会有数不清的一百两。 马管家原地傻眼，直到沈如云走出去一段距离，他才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 但不管他再说什么，沈如云都不予理会。 见她如此坚决的态度，马管家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明明只是一个没见识的农妇，凭什么能拒绝一百两的诱惑？ 回去的路上，马管家既气愤又惴惴不安。 其实马员外给的价格是二百两，是马管家自认为农妇好忽悠，想昧下一百两，才报的一半价格。 如果自己一开始开的价格是二百两，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回去要是让马员外知道了，自己肯定要受罚！ 马管家打定主意，不能露出破绽。 回去之后，他在向马员外汇报的时候添油加醋，说沈如云不识抬举，不知好歹，想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 总之，把所有错都推到沈如云头上。 马员外自然不会怀疑身边的人，他有些愤怒，却依旧轻蔑。 “那就断了她的路，让她在镇上做不下去，我倒要看她腰杆子有多硬。” 马管家应是，心虚的退下，感到庆幸，还好老爷没发现。 想到沈如云，他眼中充满讥讽和虚伪的怜悯。 无知妇人，敢跟马家作对！迟早有她哭的时候！ 沈如云对马家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歪嘴牛一路跟着她，直到看见她上了牛车回去，才放下心来。 他打算把今天发生的事告知陆九霄。 第76章 赌疯了 歪嘴牛不敢相信陆九霄是个好赌的赌鬼。 但是他来到迎客茶馆，对上暗号后，被带进了地下赌坊，其实就是设立在茶馆后巷一个宅院中的赌场。 歪嘴牛亲眼看到陆九霄在赌局上阔绰出手，最后输红了眼。 身上的钱都赌没了，还要跟赌场的人借钱继续赌！ 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卡住了。 歪嘴牛恍恍惚惚的离开，突然升起几分对沈如云的同情。 嫁给一个赌鬼，她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希望和盼头？ 明明沈如云那么聪慧努力，可陆九霄却……哎！ 歪嘴牛深感无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还想着给陆九霄通风报信一下，看他有没有办法防着马员外使阴招。 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上了赌桌，赌红眼了的人，眼里除了赌再无其他。 歪嘴牛见多了这样的例子，赌到家破人亡，赌到妻离子散，甚至赌到卖儿卖女，仍旧不知悔改。 一旦染上赌瘾，这个人都算废了！ 真正能浪子回头，真心悔改的，没有几个。 沈如云回到家里没多久，正在熬煮明天的酸梅汤，就听见张翠兰和李嫂子说说笑笑，结伴走了进来。 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看小鸡小鸭。 陆星焰懂事的搬来凳子，陆星宇打了两杯冰镇酸梅汤。 招呼起客人来有模有样的。 张翠兰和李嫂子直夸两个孩子越来越乖巧懂事。 两个小家伙不经夸，没一会儿脸蛋红扑扑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沈如云忙完了手头的事，才擦干手走出来。 张翠兰和李嫂子是来送菌子的。 她们只摘干巴菌和羊肚菌，数量没有很多，目测就二十几斤。 不过这才第一天，已经很好了，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沈如云称好了，一共二十七斤，一斤五文。 张翠兰送来十斤，发了五十文。 李嫂子采了十七斤，领了八十五文。 另外张翠兰还有三十斤的山药，一共发了八十文。 两人捧着沉甸甸的铜钱，直到这一刻心里才更踏实了。 她们还有些不敢相信，山上那不值钱的菌子，居然能换那么多钱。 李嫂子脸上的喜悦都抑制不住，嘴角快咧到耳根子后面了。 两人热情的拉着沈如云聊天，没聊两句，张翠兰突然提到，“如云啊，陆九今天也不回来啊？是不是都好几天没回家了哟？” 沈如云点头，“男人嘛，忙点很正常，他忙起来家里才有收入，挺好的，家里我能照顾的过来。” 张翠兰和李嫂子相视一眼，拍着她的手语重心长，“不是我嚼舌根，上回我跟你说的事，你还是要多注意注意，多关心一下陆九，男人不管不行的！” 沈如云应和着，又聊了一会儿，两人才回去。 路上，李嫂子满是不理解，“婶子，人小两口成婚才多久，你说这话不太好，要是个心眼多的，不得怀疑你挑拨是非？” “正是因为如云刚嫁过来，才要更加注意，抓住男人的心才能让家里和睦！你忘了赵家之前的丑事了？”张翠兰叹了口气，“我也是关心那丫头，她年纪小不懂，咱们都是过来人，我这不是出于好心吗？” 听她这么一说，李嫂子也能理解几分。 走到半道，碰上了爱八卦的周婆子。 打了个照面，两人赶紧走远，生怕被周婆子蛐蛐。 周婆子人不坏，就是太爱嚼舌根传八卦了，跟她聊天，一句话她能理解出十种意思，转头就要跟别人蛐蛐。 一不小心，就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别人的谈资。 周婆子可没空搭理他们，直奔陆家，冲进院子里。 “哎哟，陆家的，你忙什么呢？” 沈如云想着，周婆子也算是长辈，便笑着道，“没忙啥，闲着呢，婶子有啥事？” 周婆子两眼放光，拉着沈如云迫不及待分享自己刚听到的八卦。 “陆家的，你知不知道，江家，就是你妹妹跟她男人，今儿个大吵了一架，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只能躺床上，都差点打了起来。” “他们成婚比你还晚，夫妻关系却跟仇人一样，啧啧啧……你知道为啥不？” 沈如云当然知道，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自私自利，没有共同的好处，迟早要闹起来。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周婆子嘀嘀咕咕起来，“你妹妹啊，现在都没办法生孩子了，江家那个却对她不管不顾，今天你娘家从县城请了个大夫来给她看病，开药的时候，江云州却翻脸了，因为那药可贵了，你爹娘要让他出一半。” “我还以为江家多有钱呢，谁知道，就剩下个空壳子了！江云州居然连药钱都拿不出来了！你爹一怒之下，骂他是个没用的残废，结果连大夫一起，全都被江云州赶出来了！” “那场面，闹得可难看了，江云州还差点把躺床上的沈清月都丢出去了！” 在周婆子看来，沈清月和沈如云不对付，沈如云一定很乐意跟她讨论这种事情。 结果，沈如云一点都不感兴趣，老是走神。 周婆子感到无趣，撇了撇嘴，刚又想扯话题。 就见陆九霄满脸沮丧的回来了。 “哎呀，这不是陆九吗？这两天都没见着你，上哪发财去了？”周婆子对谁都一个态度。 谁料，陆九霄压根都不搭理她，直接对沈如云说，“我前段时间把家里的钱都给你保管，钱放哪了？” 沈如云站起来，面露不安，“你要钱做什么？” “男人的事你少管！快去把钱拿给我！” 周婆子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看见陆九霄眼尾猩红，眼下乌青，胡茬潦草凌乱，不知道这几天干了什么。 总之看起来挺渗人的！ “是不是生意出问题了？怎么突然要用钱？” 陆九霄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别废话，给我钱，我要一雪前耻，我要翻本！” 他硕大的拳头砸在桌上，砰的一声巨响，周婆子怀疑桌子都要裂开了。 看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周婆子吓得连话都没说，噔噔噔的跑走了。 她觉得自己发现了天大的八卦！ 陆九霄明显就是赌疯了！ 第77章 八卦 周婆子以为自己发现了惊天的大八卦，被陆九霄那恐怖的状态吓跑之后，迫不及待的拐个弯，跑到村里最热闹的大榕树下。 此时正好是傍晚，忙碌了一天的村民们，都端着水碗或者饭碗来到榕树下乘凉，一边聊天放松，一边打发时间。 见到周婆子神色匆匆的跑过来，眼中却又泛着不同寻常的精光，好像很兴奋。 几个妇人还没出声，周婆子便大嚷大叫起来。 “你们知道我刚刚发现了一件多离谱的事情吗？” “陆九霄回来了！” 妇人们不以为意，“回来就回来，那咋啦，他是陆家的顶梁柱，回自个家有啥稀奇的？”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你们知道陆九这几天干嘛去了吗？” “周婆子，你一天到晚盯着别人家的事儿做什么，别人干嘛去，跟你有啥关系？” “去你的！”周婆子翻了个白眼，声情并茂的道，“我刚刚在陆家看到陆九霄和沈如云吵起来了！他凶得很嘞，还让沈如云去给他拿钱，他说什么，要去翻本！你们猜猜，他到底要干嘛？” 几个妇人愣住，村民们的目光也齐刷刷的看过来。 周婆子发现自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顿时挺直了腰杆。 “照我看啊，陆九霄这是染上赌瘾了！你们还记得隔壁村的那个赌鬼吗？成天泡在赌坊，地里活不干，家里也不管，妻子孩子饿的哇哇叫，最后败光了家里的田地，妻儿都差点被他卖了。” “我看陆九霄现在的状态，跟那个老赌鬼一模一样，已经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了，满脑子只有赌和翻本！” “但是啊，这十赌九输，人一旦染上赌，这辈子都废了，不知道他输了多少钱，看样子肯定不少，我估计他杀猪那么多年的积蓄全都输光了，这才会回家拿钱。” “他还想翻本？怎么可能，赌场那些人都跟成了精似的，他怎么可能玩得过别人？最后只有一个下场，败光财产，输掉田地，卖妻卖儿！” 周婆子语气激昂，好像她亲眼看到陆九霄在赌桌上似的，描述的那叫一个有声有色。 村民们都感到无比的诧异，在他们印象中，陆九霄很忙，虽然不怎么顾家，脾气也不好，但他跟人性泯灭的赌鬼可沾不上半点关系啊！ “周婆子你别瞎说，陆九霄是啥人俺们还不知道吗？他为人脾气是比较差，但别人只要没惹到他，他也不会主动找谁麻烦，面冷心热，没少帮村里的事儿。” “就是啊，陆九咋可能染上赌瘾呢？我前几天还看到他和沈如云雨中散步，夫妻恩爱，感情好的不行。” 周婆子一听有人质疑自己，顿时着急了。 拍着大腿据理力争，“咋不可能了？你们又不是陆九霄肚子里的蛔虫，咋知道他究竟是个啥样的人？再说了，你们平常跟他很熟吗？那么了解他吗？”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我看这话不无道理，陆九霄自己就是个屠户，在镇上卖猪肉生意做得好，沈如云又是个聪慧灵巧的，每天都去镇上做生意，陆家最近收入肯定很好，人一旦有钱，就会想些七七八八的，说不定陆九霄就是……” 周婆子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可还是有人不相信。 他们还是觉得，陆九霄不会是那样的人。 “周婆子说的全都是真的！” 就在此时，沈有财路过，听到周婆子的话，登时眼中划过算计。 “我昨天去镇上买药的时候，就看到陆九霄出入迎客茶馆了！” “你们知道迎客茶馆是什么地方吗？表面是喝茶的风雅之地，实际上，藏在外皮之下的，是一个地下赌坊！还是镇上最大的赌坊！” “据说进去那个地方，金钱像泥土一样大把大把的挥霍出去，沈如云是我女儿，我出于关心，派人去打听了一番，陆九霄已经连续去赌好几天了，恐怕他那么多年攒下来的钱，早就输干净了！” 大榕树下，听取哗声一片。 刚刚还不相信周婆子的村民们，此刻满目震惊。 虽说沈有财人品不行，但他和周婆子都说的那么有理有据，让人很难不相信啊！ 再者，他们跟陆九霄本来就没有多少往来，不参与其中，就忍不住八卦。 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一个傍晚的时间。 陆九霄在外的形象彻底崩塌，他在赌桌上输光了钱，回家拿钱，跟沈如云吵了起来，还动手打媳妇儿打孩子。 晚上，陆九霄来到孙家，找孙明光用牛车送他回镇上。 孙德贵自然听说了村里的传言，想问一问陆九霄，陆九霄却完全听不进去，急急忙忙催促着孙明光，坐上牛车就走。 要说村里，谁说的话能让陆九霄听进去，只有村长孙德贵，因为他跟陆老爷子有交情。 可如今，连他都跟陆九霄说不上话，可见陆九霄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孙德贵颇为忧心，又对已故的陆老爷子的托付感到愧疚。 他终究没能看住陆九霄，让他走入了歪道！ 孙德贵忧心忡忡的来到陆家，还以为现在的陆家必然是一片凌乱，悲戚氛围弥漫。 却没想到，眼前场景，跟他想象中大有出入。 空气里飘着浓郁诱人的饭菜香，一闻就知道是沈如云的手艺。 院里干干净净，连落叶都被扫走，篱笆墙下栽种着一排花苗，隐约可见小小花骨朵。 屋内还点燃了蜡烛，干净宽敞且亮堂堂。 沈如云和孩子们坐在院里的四方桌旁享用美食，时不时和孩子们嬉笑两句，连陆绵绵都磕磕巴巴的说起了话。 完全没有家庭悲剧的一点点影子。 孙德贵退出院子，抬起头左右看了看，确定这是陆家的大门，这才再次走进去。 “村长。” 沈如云心情极好，因为今天收的菌子放到空间，空间收了二十五斤，剩下两斤，都是一些品相不怎么好的，估计是被剔除出来了。 二十五斤，按照一公斤一千的价格，她一下子收获了一万两千五百元。 加上本来的余额，现在还有接近一万七千的积蓄。 手头还有九两半，已经攒够救命钱了。 第78章 解毒 沈如云并不知道孙德贵夜晚到来的目的，便直接询问。 孙德贵欲言又止的看她，眼中闪过无奈。 “如云丫头，你跟陆九那臭小子吵架了？” 几个孩子一听，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沈如云才反应过来孙德贵此行的目的。 她故意露出小心翼翼的神情，回头看向孩子们，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 好似满怀心事，却又为了让孩子们安心，不得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还要反过来安抚他们。 沈如云和孙德贵来到角落里，才失魂落魄的叹了口气，眼睛红了一圈。 偏偏，她一句抱怨都没有，依旧牵强笑道，“夫妻之间，有点小矛盾是正常的，村长怎么知道的？” 孙德贵总不好说自己是听了周婆子传的风言风语，那岂不是显得他很容易听信传言，多管闲事？ “刚刚陆九那小子跑到我家借牛车，我看他状态不太对，这才过来问问。” “你们真的没事？” 孙德贵眸底悄然浮现长辈对小辈的疼惜。 陆九霄误入歧途，受苦的还是沈如云和几个孩子。 偏生沈如云又那么懂事！唉，这都闹得什么事啊！ “没事，劳烦村长担心了，只是他一时做错了事，我相信他会浪子回头的，村长，这件事能不能麻烦你千万别说出去，家丑不可外扬，他又是个要面子的人……” 沈如云的委屈、卑微，都被孙德贵看在眼里。 一时间，他心里跟堵了块石头似的。 多好的一个媳妇儿？那臭小子居然不知道珍惜？ 居然还动手打媳妇儿打孩子了？ 唉！唉！ 回去的路上，孙德贵长唉短叹，越发觉得自己对不住故去的老兄弟。 于是乎这天晚上，孙德贵难得一见的借酒消愁，半壶烧酒下去，他就醉醺醺的，林红霞劝他少喝点。 孙德贵终于忍不住，拍着桌子怒骂陆九霄不是个东西。 骂声阵阵，在宁静的小村庄里显得格外突兀。 孙德贵根本就不知道，他前脚刚走，沈如云后脚就收起了所有悲伤和委屈，展露笑颜。 眉眼间藏不住的喜悦。 身体里的定时炸弹，今天晚上就可以去除，她哪里会不高兴？ 做好第二天的准备，把其他活都收拾完，几个小家伙沉沉睡去之后。 沈如云赶紧催动意识进入空间，拿出五两银钱，放到空间里。 眨眼间，五两银子消失不见，商城余额多出了五千。 现在一共有余额。 沈如云深吸一口气，点击升级。 一阵天旋地转间，小木屋的面积似乎变大了，而且还多出了一道门。 沈如云推开门走出去，看到外面有一小片黑色的土地，泥土松软肥沃。 分成了十二块小田。 凭借她阅读过无数小说的经验，沈如云猜测，这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灵田。 可以种植蔬菜瓜果、粮食，甚至还能种药材！ 而且种植有增益，可能是生长速度变快，也可能是产量更大。 沈如云欣喜不已，她以后可以用这片黑土地来种植古代没有的东西。 暂时还没想好要种什么，沈如云折返回去，发现商城也有变化，能购买的东西更多了。 她目前最需要的解毒丸也开放了权限。 二话没说，她毫不犹豫的点击购买。 一道白光闪过，一枚像极了巧克力豆的解毒丸出现在沈如云手中。 她用柠檬水吞服。 服用之后，并没有感觉身体发生什么明显变化。 不过，沈如云也不着急，空间出品，总不会有假货。 买了解毒丸之后，一看余额，只剩下可怜的两千元。 沈如云叹了口气，“真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攒了那么久的小钱钱，一下子就花完了。” 不过还好，等明天李嫂子和张翠兰再送来一批菌子，她又有财富进账了。 之前商城里很多现代的商品都不能购买，升级过后，部分权限开放了。 有日用品、零食、文学用品等等。 看的沈如云眼花缭乱。 翻过去，她还发现，再升两级，居然连电器都有得卖？ 只可惜，古代不通电，即便是买出来，也用不了。 沈如云买了几块花香型的香皂，拿出来跟自己做的肥皂对比。 差别还是很大，现代的香皂添加了很多化学提取物，制作技术也不同。 好在，她的肥皂胜在纯天然，古代人没见过现代香皂，没有对比，她的肥皂还是很有市场的。 沈如云打算明天拿着空间里的几块肥皂去卖，摸一摸市场。 自己做的那几块，估计还要三天才能完全成型。 脑海里对未来的商业规划清晰明了，沈如云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神清气爽。 之前总感觉这具身体很虚，走几步路都会手脚出汗。 晨起之后，沈如云特地围着院子跑了两圈，脸不红气不喘！ 感觉好极了！ 身体里好像蕴藏着蓬勃的生命力与力量。 沈如云可以确定，解毒丸起了作用。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可解百毒，要是拿出去卖，一颗说不定能卖到几千上万两。 毕竟这可是能救命的药丸，对一些深受疾病折磨的人来说，堪比仙丹。 世上有钱人数不胜数，花几千几万两买一个活命的机会，沈如云相信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 只可惜，商城只有三次购买权限。 她用掉一次，只剩下两次。 那么有用的东西，不能随便兑换了，说不定以后还能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有更重要的用途。 想赚钱，还是靠大脑和双手好了。 沈如云心情很好，动力满满的坐上牛车，去镇上摆摊。 然而，今天牛车上有两个讨厌的家伙。 沈有财夫妇也要去镇上，刚好跟沈如云面对面坐着。 沈如云不想搭理他们，直接视若不见，当他们是空气。 她这样的态度，让沈有财夫妇心里不爽。 沈氏故意重重的冷哼一声，“某些人好日子恐怕是到头了，居然还有心思往外跑？还不回家关起门来偷着哭，也不怕外人看笑话！” “桃花她爹，能快点吗？我感觉今天牛车上有些臭臭的，不止有口臭，还有一股猪粪的味道，太熏人了。” 第79章 戳心窝子 口臭？ 沈母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她想明白的时候，一张老脸涨红，变成了猪肝色。 而一旁的沈有财，在听到猪粪两个字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在胃里翻涌，一路逆流而上。 他仿佛又闻到那股臭气熏天的味道。 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骂人不是看你骂的多难听才算厉害，真正要命的是直戳心窝子，挑他们最软的地方戳冷刀子。 刚刚遭遇了那些事，猪粪简直在沈有财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他现在连猪圈都不敢靠近。 以前最喜欢吃肉，现在但凡在桌上看到一点荤腥，都会觉得有一股猪味扑鼻而来。 沈有财恶狠狠地瞪了沈如云一眼，心中气愤暗道，贱蹄子，现在还在嘴硬！待会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转头他冲沈母呵斥道，“闭上你的嘴，还嫌最近不够丢人？能不能安生的坐车，不能就滚下去走路到镇上。” 沈有财腿瘸了以后，脾气是越来越臭。 沈母无可奈何，只能忍着，阴沉着脸，用眼神死死的剜着沈如云，恨不得从沈如云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然而沈如云充耳不闻，视若不见，自顾自欣赏着沿路的风景，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沈母不禁想到，村子里都在传流言，说陆九霄彻夜不归在镇上赌钱，还把家当都输完了。 哼，沈如云这死丫头的好日子马上就到头了。 还想踩着她的宝贝女儿一头？做梦去吧！ 沈母幸灾乐祸起来。 孙明光本来看到沈如云被欺负，想说几句帮帮忙，没想到沈如云不露锋芒却塞了沈有财夫妇一嘴。 见她没有受气，孙明光也没再说什么。 来到镇上，一行人分道扬镳。 沈如云照常去摆摊，路上还偶遇了歪嘴牛几人。 几牛看到沈如云的时候，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沈如云不明所以，直到下午见到他们一直守在巷子里，帮她赶走了几个想闹事的人，她才明白，歪嘴牛他们是好心。 于是，沈如云对几人改观的同时，思索着是否可以让他们帮自己干活。 陆家人丁稀少，一脉相承，没有别的亲朋好友，逢年过节走亲戚都不知道该去哪里走。 想要把生意做大，做长远，必须要培养一些身边得力的人手。 村里的人大多淳朴老实，像牛叔、孙德贵之类的可以栽培重用。 但光为人可靠也不行，头脑更要灵活，做生意免不了要面对很多问题，孙德贵德高望重，却也是守了一辈子的农田，并没有经商方面的经验。 只有培养一些头脑灵活，忠心可靠的人，才能得到助力。 沈如云忙碌着忙碌着，暂且把这件事放了起来，反正不着急，可以一步一步来。 歪嘴牛几人以前还是混混，虽然有点门路，但人品究竟如何，还要进一步考察。 过两天，看看他们把自己交代的事情做的如何吧。 沈如云并不着急。 “当家的，咱们来这茶馆做什么？茶馆东西可贵了，一杯又涩又没滋味的茶，都要十几文钱，还不如多买两斤米面……” “咦？那些人手里拿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沈母跟着沈有财，一路嘀嘀咕咕，啰嗦不停。 走进一家门面不大的茶馆，她更是心疼的表情都皱在了一起。 刚一坐下，沈母看到来来往往的客人手里都拿着一份没见过的小吃，还提着冰饮。 看他们吃的有滋有味，沈母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几下。 沈有财眼色深沉，“没出息的东西，家里是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喝？盯着别人手里的东西做什么？没见过世面就少说话，别丢我的脸。” “不是，当家的，我只是好奇嘛……你还没告诉我，咱们来茶馆到底做什么？” 沈母话音刚落，沈有财没来得及搭理她，抬头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 沈有财立即热情的迎上去，卑躬屈膝的谄媚。 “熊哥，好久不见你们近来可好？” 沈母见到几人，脸色顿时变得不好，鼻孔都要喷火了。 以前沈有财差点走上歪道，天天跟这几个混不吝的家伙搞在一起，偷鸡摸狗啥都干，有一回还想去抢钱，结果碰到硬茬，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沈有财这才消停了下来。 后来几人还经常找沈有财，说要给他介绍什么挣钱的门路，结果呢？全都是伤天害理的事儿。 沈老太以断绝关系威胁，才让沈有财跟几人断绝了往来。 总之，在沈母眼里，熊哥几人都不是好人，将来一定会遭罪的货色，她一直都不待见这些人。 熊哥几人凶神恶煞，流里流气的坐下，一开口就阴阳怪气。 “哟，这不是沈老弟吗？当年瞧不起我们哥几个，避我们如蛇蝎，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约我们喝茶？这茶里该不会下毒了吧？” 熊哥几个自认为是混江湖的，心有傲气，对于当年沈有财退出的事，在他们看来，跟抛弃兄弟没什么区别。 再加上，后面找他帮忙，屡次碰壁，自然心存怨气。 沈有财折了面子，好一通谄媚，然后从背篓里拿出一大块腊肉，还有十几个鸡蛋，以及两百枚铜板。 沈母一看眼睛都瞪直了！ 当家的疯了不成？这是上供吗？居然又送肉又送钱的？ 他们家最近都好久不舍得吃肉了！ 她刚想阻止，被沈有财凶巴巴的一眼瞪了回去。 熊哥几个狂咽口水，他们都是纨绔混混，日子表面看起来风光而已，实则经常上顿不接下顿，饿肚子是常有的事。 都多久没见过那么大一块肉了？ “熊哥，实不相瞒，小弟今日约你们，是有一件事想请你们帮忙，我家那死丫头在镇上做生意，卖小吃，但那东西其实有毒！吃了会死人的！” “所以我想请你……” 尽管沈有财说的冠冕堂皇，但熊哥还是眯了眯眼，看出他真实的目的。 “我说沈有财，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啊？你女儿做的生意，不就是你们自家的生意？你至于想那么阴损的法子，祸害自家生意吗？” 那么久不见，沈有财该不会是傻了吧？能赚钱的生意不要，非得搞砸了？ 第80章 求救 沈有财面色一僵，不知道该如何向熊哥解释自家负责的情况。 “熊哥有所不知，那孽障忤逆不孝，根本没把我和她娘放在眼里，赚了钱根本不会孝敬我们。” “她用有毒的东西来赚钱，那些钱就算给我们拿着，我也于心不安，良心有愧啊，但她嫁给了村里的屠夫，就是那个块头很大，很能打的陆九霄，有了靠山，眼里哪还有亲爹亲娘？” “瞧我这条腿，都是被她害成这样的。” 熊哥几人这才注意到，沈有财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个瘸子。 听他连连叹气，熊哥等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钱和肉。 “所以，熊哥，你们就当做为了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惩恶扬善，做一件好事！把那逆女的生意搅和了，也算是为后代积德不是？” “当然，我不会让哥几个白干活，这些肉蛋和钱，都是给你们补身体补力气用的，吃饱了才好办事嘛。” 一旁的沈母听得就目瞪口呆，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一大早沈有财拉着她出门，她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要做这样的事？ 不过，她不觉得害怕，竟隐隐有些兴奋和期待！ 那个死丫头，妄想踩在他们头上，那就把她的生意全毁了！ 看她以后还如何嚣张？ 熊哥几人思索片刻，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 平常他们除了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之外，无恶不作。 这点小事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报酬却还算挺丰厚的。 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虽然说，沈如云有陆九霄撑腰，他们在镇上混迹那么久，哪能不知道陆九霄的名声。 不过，他们又不需要跟陆九霄对峙，连面都不用露，只需要派几个人闹事，传一传谣言。 大不了做完之后，他们到县里躲几天，风头过了再回来。 他们没跟陆九霄打过交道，再凶猛，充其量也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屠夫，用不着忌惮。 熊哥几人走后，沈有财松了口气，心情大好。 沈母兴奋的拉着他，“当家的，你是怎么想到这一招的？实在是太妙了！不过，村里连续挖了好几天山药，都没见有人吃出问题，那玩意可能真的没什么毒性，这招能行吗？很容易就被人拆穿了吧？”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流言的威力是很可怕的，沈如云只有一张嘴，怎么能顶得住流言？到时候她的信誉都毁了，谁还敢去买她的东西？再让熊哥他们，找几个人去闹一闹，她不得吓破胆了？还敢出摊吗？” “啊呀，当家的实在是太英明了！” “这算什么，不过还是月月那丫头聪明，想出了这么好的点子。” 沈母看了沈有财一眼，她就知道，自家丈夫什么脑子，她还不清楚吗？ 果然是靠别人，不过，自己女儿那么聪明，她也觉得面上有光。 “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还是月月有孝心，嫁人了也时时刻刻想着为我们排忧解难，当家的，咱可得想办法，把女儿的身体治好，不能让她在江家抬不起头！” 沈有财不耐烦的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江云州那个残废，他敢瞧不起我沈有财的女儿？也不撒泡尿看看他自己什么样。” 要是没有他们沈家这段日子的接济，江云州估计都要饿死了！ 他首要考虑的，还是先治好自己的腿。 他是个男人，而沈清月只是个女人，当然是男人的事情为先。 等自己治好了腿，再想办法给她治身体吧。 沈有财自私的想法，自然不会摆到面上跟任何人说。 …… 马员外吩咐马管家断了沈如云的财路。 还没来得及行动，发现有人在悄悄的散播一种说法。 说沈如云卖的小吃，原材料含有剧毒，前几年还吃死过人！ 马管家听到风声，立马回禀马员外。 马员外沉思片刻，阴险的笑了起来。 “好久没去县里了，县令大人那边，也许久没表示过敬意，拿我的牌子去库房，挑选几样上好的东西，送到县里孝敬孝敬县令，顺便提一提，镇上有人食物中毒，差点闹出人命。” 马员外只觉得天也助他。 区区农妇，还敢如此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 现在有人先一步出手，那他就当螳螂之后的黄雀！ 把沈如云的路彻底断掉，让她走投无路，到时候，她只有乖乖的交出配方和渠道。 只要县令派人下来查，不管沈如云的东西有没有让人吃出问题，管家都知道该如何安排。 县令威压，外加流言压力，他不信一个蝼蚁般的农妇能够扛得住。 沈如云上午的生意很好，但是到了下午，除了那些书生们，其他客人逐渐减少。 她没太在意，看着还剩下的一桶冰饮，还有一半的小吃，准备收拾收拾回家去。 卖不完的都可以放到空间里，反正有保鲜功能放不坏。 “姑娘，不知你们镇上最好的客栈在哪里？可否为我家夫人引路？我家夫人必定酬谢。” 一位梳着简单发髻，穿着丫鬟服饰的小姑娘站在摊位前，神色焦急不安。 从她的穿着打扮不难看出，这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而且估计还是一等丫鬟，谈吐不是一般人能比。 “沿着这条街走到头左拐，再……” “姑娘，我们是县城人，对此地不熟，你能不能帮我们带带路？我家夫人突发急症，现在难受的厉害，急需休息一番。” 说着，丫鬟青梅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钱袋递给沈如云，眼中充满恳求。 沈如云看她神色慌张，猜测难道是她家夫人生病了？ 事关人命安危， 既然找到自己面前，沈如云认为能帮还是帮一下。 “那麻烦你帮我搬一下东西，我要收摊了，能否借用马车放一放？” 那辆马车低调不算奢华，但还是能看出做工非同一般。 “好，我帮你搬上去，放在车辕即可。” 青梅二话没说，动作利索的帮沈如云把东西搬上马车。 一路来到镇上最好的客栈，开好了房间，由一位老嬷嬷扶着一位面色苍白，却难掩气质的妇人下了马车。 妇人忍着腹部胀痛，还不忘跟沈如云道谢一声。 沈如云对她们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抬眼一看，发现了异常。 第81章 痛经 妇人披着一件远山蓝披风，尽管小心翼翼的遮挡，但行走间，老嬷嬷不小心把披风掀起来了一些。 沈如云的目光捕捉到妇人衣裙上的一小片暗红。 结合妇人的状态，手用力捂着腹部。 同为女人，沈如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拉住丫鬟青梅，“姑娘，夫人可是来葵水了？” 青梅一愣，没想到沈如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这个问题。 更意外的是，一个普通农妇的观察力如此敏锐。 青梅左右环顾一周，确保沈如云的话没被人听见，这才眸色沉沉的回答了这个极为冒犯的问题。 “娘子还请慎言，我家夫人身份尊贵，莫要损伤到夫人的名声。” 沈如云额头上挂了一排黑线，她刚刚差点忘了，这是古代，生存环境对女子异常苛刻。 像月事这种私事，私下里都不好提及，更别说大庭广众之下。 即便是在思想开放的现代，依旧有很多女孩子感到月经羞耻，去买个卫生巾都要扭捏藏着，用黑色袋子装的严严实实才敢走出商店。 何况这是古代。 这种情况下，她刚刚的问题确实太冒犯了。 沈如云小声的对青梅表达了歉意，旋即又道，“我看夫人腹痛难忍，是体虚体寒之症，若是情况严重，就医不及时，夫人很可能会疼晕过去。” 痛经是一种很难耐的折磨，身为女子，沈如云太能理解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现代就有案例，疼晕，甚至还有活活被疼死的。 青梅讶异，“这位娘子还通医理？” 他们确实打算找个客栈歇脚，然后再去找大夫。 但女子病症，让男大夫看总归有些不好，若是在家里，还有专门的女府医。 青梅有些犯难。 没想到面前的妇人一眼道破自家夫人的症状。 她眼中燃起了几分希望，却不想，沈如云轻轻摇头。 “我只是个农妇，并不懂医理，之所以能看出夫人的症状，仅仅因为我也经历过，此症不可忽视，女子身体的根本，若是伤了影响很大。” 青梅眼中刚刚流露出几分失望，紧接着焦急攀上瞳孔，下一刻，又听到沈如云说。 “不过，我有一个方子，能够缓解夫人的疼痛，快则一盏茶，慢则一个时辰，能够让夫人的疼痛减少八成以上。” “当真？” 青梅身为大丫鬟，跟在主子身边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练就了识人的本领。 她看得出沈如云没有别的心思，甚至连攀附之意都没有。 青梅不禁感慨，这世上，还是有好心人的。 沈如云神色肯定的点头，“我家境不好，从小身体就差，每次来月事都会疼的下不了床，体寒至极，全靠这个法子，每次才能安然度过。” “那就劳烦娘子替我家夫人看一看，若能缓解我家夫人的症状，一定会好好感谢你。” “谢不谢的无所谓，我只是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知道每个女人经历这一遭都很痛苦，能帮则帮。” 沈如云并不是因为看对方穿着华贵，气质不俗，才会帮忙。 她能感同身受，痛经太折磨人了！ 青梅立即带着沈如云上楼，进入夫人的房间。 老嬷嬷刚派人去找大夫，看见青梅把引路的妇人带了上来，心下觉得有些坏了规矩。 对方虽然是帮了个小忙，但人心难测，谁知道会不会因为夫人的身份纠缠上来。 老嬷嬷想着，再给点银钱，赶紧把沈如云打发了。 “青梅，还不快多谢这位娘子替我们引路，你怎么办事那么粗心，人家帮了忙，咱得备一些谢礼。” “这位娘子，我们出门在外，身无重物，只能酬谢一些银钱以表心意，还望你不要介意。” 沈如云听出了老嬷嬷的言外之意，暗道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嬷嬷，办事很利落。 青梅连忙道，“慈嬷嬷你误会了，陆娘子她是为了夫人的病症而来！” 慈嬷嬷一听，眼神有些责怪，这样的隐私，青梅怎么能随意泄露给外人听？ 以前觉得青梅挺稳重的，怎么今日做事那么疏忽。 “干娘！不是我乱说夫人的隐私，是陆娘子她自己看出来的，她一眼就道出夫人的症结，可厉害了！” “而且，陆娘子还有办法能缓解夫人的痛苦。” 慈嬷嬷心中怀疑，不敢轻易相信外人，还是觉得等郎中来诊治更加靠谱。 “慈嬷嬷，不可对陆娘子无礼，人家刚刚好心替我们引路。” 床榻上，付夫人脸色苍白，虚弱的说。 付夫人现在疼的四肢都有些控制不住的轻微痉挛。 之前生孩子伤了身体，一直没调理好，这几年又过度操劳府中事务，更是身体亏空，怎么都补不回来。 每每来月事，都疼的下不了床，冷汗涔涔。 没经历过的人无法理解那种痛，除了腹部胀痛之外，还伴随头晕恶心，呕吐等等诸多症状。 行至南丰镇，她实在是无法忍受，才让下人找个地方落脚歇息。 对上沈如云清澈的目光，付夫人还是尽力扯出一抹歉意的笑，“让陆娘子见笑了。” 青梅吸了吸鼻子，“夫人，不如让陆娘子给你看看吧？她以前跟你一样，说不定真的有效，如果等到郎中过来，夫人你还要吃更多的苦。” “本来这几日就劳累，夫人你这样咬牙熬着，也不是办法呀。” 青梅从小就侍奉在付夫人左右，除了干娘慈嬷嬷，她同样把付夫人当成了长辈看待。 陆夫人疼的倒吸一口气，眼前一阵发黑，甚至已经说不了话了。 压抑不住的痛呼溢出喉咙。 慈嬷嬷犹豫再三，也不忍看着付夫人继续受折磨，终于做出决定。 “陆娘子，若你真的有办法，老身请求你帮一帮我家夫人吧！” 沈如云刚刚没说话，其实是意识进入空间，使用商城购买了艾草暖宫贴和专门对付痛经的止痛药。 她走到床边，青梅站在身侧，两人合力让付夫人躺平下来。 将艾草暖宫贴贴在付夫人的里衣上。 没一会儿，暖宫贴开始发热，逐渐升温。 两片暖宫贴，分别贴在小腹和后腰的位置。 后腰的位置其实更能缓解。 第82章 信誉受损 慈嬷嬷看不懂这种操作，听从沈如云的要求，去要了热水过来。 沈如云把药丸让付夫人吞下。 一旁的慈嬷嬷和青梅都捏了把汗。 她们脑子里忍不住想，陆娘子的办法真的有用吗？她给夫人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尽管惴惴不安，但两人都识趣的没有出声质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沈如云神色淡定，不时用手顺时针在付夫人小腹部位轻柔的按摩。 眼看着付夫人紧皱的五官，渐渐放松下来。 那份痛苦似乎也一点点散去，她整个人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变好。 慈嬷嬷见状，忍不住睁大眼睛。 竟然真的有效？ 她伺候付夫人时间最长，眼睁睁看着付夫人的身体一点点败空，如同枯竭的泉眼一样。 最近几年，每个月这时候，付夫人的情况有多严重，让人看了就揪心。 每次第一天 第二天都会疼的死去活来！ 根本没办法缓解，府医开了无数的药方，要么没效果，要么见效很慢。 疼的付夫人每次都想喝麻沸散了。 可即便是用麻沸散，那也得半个多或一个时辰才能见效，还不一定能完全不疼。 这才两盏茶的时间不到吧？ 一刻钟？两刻钟？ 付夫人居然能那么平静的睡过去。 慈嬷嬷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看着付夫人从小长到大，跟看待自己半个女儿一样了。 每次看她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慈嬷嬷心里也跟着疼。 青梅亦是欣喜过望，紧紧揪着手帕，咬着嘴唇，生怕自己发出声音，吵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夫人。 “太好了，慈嬷嬷，你看到了吗？夫人睡着了！” “嘘！小点声，上外间说话。” 沈如云跟着她们来到外间，终于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按摩按的她手腕有些酸。 不过在看到自己帮助到付夫人缓解了痛苦，心里还是溢出几分成就感。 身为女子，能帮到其他女子，她还是很开心的。 而且这付夫人看起来挺和善的，是个好人。 青梅忍不住拉着慈嬷嬷唧唧喳喳，慈嬷嬷终于笑了出来，“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又没瞎！” 她走过来，朝沈如云微微屈膝行了一礼，“陆娘子，多谢你！要不是有你的方法，我家夫人还不知道要忍痛多久。” “夫人近日劳累，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能那么平静的入睡了。” 沈如云和善的笑道，“嬷嬷不必多礼，同为女子，能帮到夫人我也很高兴，那药丸里面有安神的作用，夫人接下来能睡个好觉了。” “陆娘子，方才听你说，你以前跟我家夫人症状一样，后来是怎么调理好的？是通过这种药丸吗？这药丸何处能买到，我家夫人每每受苦，什么药都起不了作用。” 慈嬷嬷想多买一点，备在家里，以后夫人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这是我跟一个云游的大夫买的，一次巧合遇到的大夫，他给我留下了这瓶奇怪的药，没想到竟真的有效，我吃过几次，他还跟我说，不能长期服用会有依赖性。” “那位大夫行踪不定，据说还要周游列国，可能已经不在大周了，所以我爱莫能助。” 慈嬷嬷听后一脸失落。 沈如云又道，“不过，我可以将这半瓶药转赠给夫人，另外还有一份药膳的方子，是专门针对我们女子体寒的，效果很好，夫人拿回去让信任的医者看看，适合就用。” “女人的身体不能总是依赖药物，还是要从根本开始调理，一点一点养回气血本元，才能健康。” 慈嬷嬷接过药方，大喜过望，拉着沈如云的手，连声感谢。 “陆娘子，老身都不知道该如何替夫人报答你了。” “报答不必了，或许是因为咱们有缘，你们刚好碰上了我，我又刚好有方子，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沈如云起身告辞。 直到她离开了客栈，慈嬷嬷才回过神来。 顿时满脸的羞愧。 前面她还在怀疑沈如云别有用心，想纠缠自家夫人挟恩图报。 没想到人家真的只是出于好心帮忙，临走还轻拂衣袖，没带走一针一线。 慈嬷嬷赶紧让青梅去追，“快去打听一下，那位陆娘子是何方人士，至少要知道她的住处，等夫人醒过来一定会备下谢礼送去的。” 人家好心，但他们不能真的不知回报。 沈如云虽然只是个农妇，但谈吐和气质非同一般。 青梅追出去时，已经看不见沈如云了。 问过随从才知道，她把东西抬上一辆牛车就走了。 沈如云坐着孙明光的牛车，刚从镇口出来，就遇到了歪嘴牛几人。 “陆娘子，有人在背后算计你！” 歪嘴牛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把他打听到的事情急忙告知。 “熊哥？那是一伙什么人？” 孙明光一听，皱着眉头，“那熊哥可不是什么好人，出了名的混蛋，仗着手底下有几个小弟，在镇上经常作威作福，衙门抓过他们几次，关一段时间放出来，依旧死性不改，为非作歹，连衙役都对他们感到头疼。” “小九婶，你咋惹到这种人了？” 比起熊哥几个，歪嘴牛他们连个角色都不算。 那些人可难缠得很。 “我记得以前你爹，沈有财年轻的时候，跟熊哥他们天天混迹在一起，无所事事，就知道惹麻烦。” 一听到沈有财的名字，想到今天他们无缘无故来镇上，背篓里装了一堆东西。 沈如云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看来，她得留几手防备了。 歪嘴牛脸色难看，“他们今天到处说，你卖的东西有毒，以前差点吃死过人，还说……” 总之就是各种造谣。 一个刚刚有点名气的小生意，被人如此造谣，信誉受损，难怪今天光顾的客人那么少。 如果是个老店，在镇上做了很多年生意，信誉很好，遇到这种空穴来风的造谣，根本不用担心，老顾客也不会信。 但沈如云这才做了不到半个月的生意。 歪嘴牛忍不住替她担心。 “陆娘子，你要还想继续做下去，要早点想办法澄清啊！” 第83章 永绝后患 澄清？ 回去的路上，沈如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沈有财故意雇人在外面败坏她的名声，中伤她的信誉。 南丰镇说小不小，但是说大也大不到哪去。 经常在镇上做生意的都彼此眼熟，有点人脉的，随便遣人打听打听，什么都能弄得清楚。 野生淮山药以前差点吃死过一个老鳏夫，这是不争的事实。 即便她能证明经过处理后的山药无毒，能吃，被损害了的信誉依旧无法完全修补回来。 她的小吃又不是米面这种必须的粮食，少吃几顿又不会死。 人们没必要冒着风险来吃她的东西。 即便她可以放弃山药片这个小吃，继续卖其他的，生意依旧会大打折扣。 沈有财能用这种办法一次中伤她，就能故技重施，继续造谣。 与其用一张嘴，说的口干舌燥，都不会有人信。 还不如另辟蹊径，想想其他的办法，永绝后患。 本来卖小吃，只是沈如云一时的打算，她最近一边做生意，一边打听镇上卖冰的市场生意。 发现南丰镇只有一家店铺卖冰。 一块冰十斤左右，能卖出八百文的高价。 只是董氏冰行如今在南丰镇已经形成了多年的垄断，相当于一方地头蛇，沈如云无权无势，突然出来抢生意，只怕会遭到强烈的针对。 前有马员外，后有董氏冰行，同时开罪于两家，无异于前狼后虎，沈如云怕树敌太多，难以应付。 不能贸然的抢人家生意，那只剩下一个办法可能可行。 虽然希望不大，但沈如云还是要试一试。 凡事总要迈出第一步。 至于沈有财制造的麻烦，沈如云也有了应对之策。 散布谣言或许只是对方的第一步，接下来他们肯定还会有行动。 回到家，三小只噔噔噔的跑过来，看到桶里还有饮料，背篓里还有很多小吃没卖完，全都呆住了。 这还是自打沈如云出摊以来，第一次剩那么多东西回来。 以前哪一天不是全部卖完，供不应求？ 陆星宇比较懂事，短短几个瞬息，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阿娘，是不是出摊遇到麻烦了？要不要告诉爹爹一声。” 难道是又遇到了歪嘴牛那几个讨厌的家伙来捣乱？ 如果是这样，那没多大事，让陆九霄再出手教训他们几次，打到他们老实，以后就不敢再出来惹事了。 “阿娘，我们的小吃和冰饮没人买了吗？”陆星焰忧心忡忡，圆乎乎的脸蛋上，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陆绵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受到两个哥哥紧张和低落的情绪。 同样有些不安的望向沈如云，伸出两只手，“阿娘抱，抱！” 小小的姑娘，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安慰沈如云。 沈如云看着三小只，心里头暖了暖。 把东西放下，陆星宇和陆星焰立即手脚麻利的搬了进去。 她则是抱着陆绵绵进了屋。 两小只还是不死心的追在后面询问。 陆星焰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一惊一乍道，“阿娘，是不是又有人来找麻烦了？还是上次那几个讨厌的家伙吗？” “可恶，他们一定是看咱们摊子上没有男人，见阿娘你一个人，才敢欺负你的！” “哥，明早咱们还是跟阿娘一起出摊吧，家里的活可以放到下午再回来做，绝不能让阿娘被那几个坏蛋欺负了！” 陆星焰气呼呼的，腮帮子鼓了起来，粗壮的手臂举着拳头，在空中来回挥舞。 陆星宇没有犹豫，立即点了点头，家里的活固然重要，但什么都比不上沈如云的安全。 沈如云被他们俩的表情逗笑了，放下绵绵，一手揉着一个小脑袋。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做生意本就不可能一帆风顺，有起伏波折才是正常的，如果天天都能把所有东西卖掉，那才不正常。” “而且我这几天东西越做越多，卖不完很正常，明天还可以接着卖，不会浪费。” 她再三告诉两个孩子没什么事，陆星焰很轻易就信了，长长的松了口气。 但陆星宇没那么好糊弄。 刚刚在门口，沈如云的神情明显不对劲，一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 可他还只是个孩子，能力不足，沈如云又不愿意告知。 陆星宇转身时，无声的叹了口气。 要是爹在的话就好了。 肯定是因为他们还小，阿娘才不愿意告诉他们实情，怕他们担心。 陆星宇攥紧了拳头，暗下决心，要快速成长起来。 他的身体不如弟弟那么健壮，看来从今天开始，要锻炼了！ 陆星宇又上山砍了两捆柴，回来马不停蹄的劈柴砍柴，累的出了一身汗。 趁着沈如云做晚饭的空隙，陆星宇一路小跑，来到孙德贵家。 一进院子，就看到孙明光在堆柴禾。 陆星宇走过去，主动跟孙明光打招呼。 孙明光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身后突然来了人。 回头看到陆星宇，孙明光微微有些讶异。 “星宇小子，你咋来了？有啥事吗？” 最近关于陆家的传言不少，孙明光觉得沈如云人挺好的，再加上孙德贵关照过，一家人对陆家的事比较上心。 陆星宇有些忐忑的问出自己的问题。 他想知道今天在镇上发生了什么。 沈如云每天都会坐孙明光的牛车，孙明光或许会知道。 孙明光一听，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 最后拍了拍陆星宇的肩膀，“星宇小子，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阿娘说的没错呀，做生意本来就容易起起伏伏，这很正常，你一个小孩子没必要担心那么多。” “放心吧，要是真有啥事，那也要交给我们大人来解决。” 陆星宇不放心，继续追问，但孙明光拍着胸脯保证，沈如云在镇上一切顺利。 任凭陆星宇再怎么问，孙明光都守口如瓶，没有透露一个字。 在他看来，陆星宇还是个孩子，大人之间的事，尤其是生意上的算计，没必要太早让他接触，除了会让孩子担心烦恼，没有任何意义。 陆星宇在心里长叹一口气，也理解孙明光的好心，只是，那股深深的无力感，再次浮现。 他突然话锋一转。 第84章 禁止摆烂 陆星宇没再追问沈如云做生意的事，而是问起了陆九霄的行踪。 他知道，那天陆九霄回家，当着周婆子的面跟沈如云大吵一架，模样吓人得很。 但周婆子一走，陆九霄和沈如云瞬间变了一副面孔，好像之前的争吵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一家人开心融洽的吃了个晚饭后，陆九霄又匆匆离开。 晚上去镇上不方便，陆九霄肯定来借过牛车。 所以孙明光应该知道陆九霄的行踪。 孙明光不会想到，陆星宇年纪不大，脑子里的想法却那么敏锐复杂。 他随口道，“我就把你爹送到镇口，然后他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你爹这两天都没回来吗？” 想到今天歪嘴牛说的事，孙明光也觉得如果陆九霄在的话，更安全一些。 到底是在镇上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陆九霄肯定也有一些人脉，说不定能解决熊哥那伙人。 哎，不过说到底，都是别人家的事，他们外人无法插手太多，还要担心惹祸上身。 再加上，沈如云也没有开口求助过，他们更不好自作主张，狗拿耗子了。 陆星宇离开孙家的时候，有些沮丧。 他很想做点什么，帮一帮沈如云，但眼前他连具体情况都无法得知。 走了一段路，陆星宇逼着自己振作起来。 明天去一趟镇上吧！ 就算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也要去铺子里找一找爹爹。 不过，不能让阿娘知道，他偷偷地去一趟。 晚上，饭快做好的时候，张翠兰和李嫂子不约而同的背着菌子来了。 今天天气热，菌子发的少，所以才捡了二十斤。 沈如云给了张翠兰四十文，外加山药的三十文，一共七十文。 给了李嫂子六十文。 等两人走后，她把菌子都放进空间里。 刚做好饭，空间里突然响起了嘀嘀嘀的提示音。 沈如云感到惊奇，自从绑定空间，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 她赶紧回房，意识进入空间查看。 这才发现，前面放进去的菌子原封不动的在地上，一朵都没少。 商城界面，跳出来一行蓝色字的提示。 “种田空间严禁绑定者靠倒买倒卖摆烂致富！禁止摆烂，禁止摆烂，禁止摆烂！” 沈如云一头黑线！ 空间居然还有这样一条规定？ 之前她没发现，卖过一次天麻，一次菌子，这才第三次，就禁止倒卖了？ 为了防止她摆烂，空间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一边怕她饿死，一边又要鞭挞激励她。 沈如云真是谢谢空间全家了。 看来，今后想靠卖菌子日进斗金的想法是不能实现了。 躺着赚钱，目前还只能存在于想象之中。 沈如云叹了一口气，回头一看，刚刚还摆在地上的菌子，全都不见了。 商城余额再次增加了一万。 看来这是最后一次倒卖菌子了。 以后遇到别的值钱的，再试试看吧。 翌日，沈如云带着一桶酸梅汤一桶柠檬茶，两桶冰块和小吃出发了。 今天做的小吃和冰饮比昨天少一半，不知道能不能卖完，她打算早点收摊，去董氏冰行逛逛。 冰块价贵，能做那么多年生意，还形成了垄断之势，董家的背后，肯定也有个小靠山。 如此，就更不能硬碰硬了。 在南丰镇的商界，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如同漂泊的浮萍，无依无靠，十分渺小。 每一步打算都要稳扎稳打，不可冒进。 但该大胆自荐的时候，她也不会退缩。 今天的生意，比昨天还要凄凉，看来谣言已经大面积传播开了。 沈如云面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和担忧，神色淡定从容，一如往常，支摊，摆货。 周围的摊主个个都消息灵通，大早上就听说那些风言风语了。 平常大家跟沈如云的关系还算可以，有几个摊主还从侧面隐晦的安慰了她几句。 有个热情的大娘，摆摊卖馒头包子的，性格直率，直接把摊子摆在沈如云旁边，拉着她给她支招。 只不过，大娘说的方法，大多都是让她妥协，交个保护费息事宁人什么的。 沈如云暗道，对方可不是冲着保护费来的。 不过她还是谢过大娘的好心。 一上午，零零星星有几个客人过来。 平常热闹的摊位一下子变得冷清了。 下午，南风书院的学子们下学，有一部分肚子饿的叫唤，口干舌燥的，便结伴朝着沈如云的摊位过来。 刚走到街头，有两个流里流气的混子拦住了去路。 “各位未来的秀才老爷，我劝你们别再去光顾那家摊子的小吃了。” “你们是谁呀，作甚拦路？” “咱们兄弟可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你们经常去的那个摊子，不干不净的，不知道是什么肮脏小作坊弄出来的小吃，吃坏了身体可咋整？各位老爷们，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毒根子听过吗？” “那不是……剧毒之物吗？” “正是，那黑心肝的娘们，就是用毒根子做的小吃，然后再卖给你们，赚你们的钱！” “什么！此话当真？可……那叫山药片、土豆片、红薯片，跟毒根子哪有半毛钱关系？而且她家冰饮可好喝了，又实惠又美味，我们吃了好几天，都没啥事呀。” “各位老爷，你们不仔细想想，冰块可是金贵物……” 两个混子一句接着一句，说的书生们脸色大变。 他们连着吃了那么多天的小吃，居然是有毒的？ 天老爷啊！ 还有那冰饮，用的是黑心作坊里不干净的冰制成的，难怪那么便宜！ 活了那么久，他们可没见过谁家舍得下那么多冰块，还那么廉价的！ 那些东西一定有问题。 本来打算直奔沈如云摊位的书生们，全都被劝退了。 有毒的东西，谁还敢吃？ 两个混子办好了事情，得意洋洋的插着兜。 往回走了没两步，突然听见一声大喝！ “捕快老爷，就是他们，四处造谣生事，闹得镇子上人心惶惶，民心不安。” 两混子来不及回头，拔腿就玩命的跑。 他们最怕的就是捕快。 镇上没有衙门，只有一个衙门点，没有县老爷，但有一个雷厉风行的捕快，天天找他们麻烦！ 秦捕快锁定目标，如鹰隼般锋利的眼神落在两人身上，随后按着腰间配刀，纵身而起，两个飞踢！ 第85章 董氏冰行 秦捕快以前也是在府城当差的，江洋大盗都抓了不少，身手矫健，对付两个小混混根本不在话下。 自从他被调到南丰镇，一直有意想打压那群混混的不良风气。 想还南丰镇一片和平。 奈何阎王好搞，小鬼难缠。 那些混混皮糙肉厚，打也打不老实，而且他们干的事，顶多就是偷鸡摸狗，一些不痛不痒的小罪名，没法把他们长久的关起来。 屡禁不止，屡教不改。 秦捕快对此很是头疼，便一直盯着他们，每当他们犯事，秦捕快都会雷厉风行的把他们抓进牢里关押教育。 就等着他们哪天犯了大错误，好一了百了。 歪嘴牛没告诉沈如云，自作主张的请来了秦捕快。 现场闹了一阵骚乱，不过很快就平息，跟小石子落入湖水中一样，泛起几条波澜，很快就平静了。 两个混混被秦捕快打的鼻青脸肿，押着带走了。 他们无凭无据，散播谣言，闹得人心不稳，这是事实。 而且还影响到了这条街的生意秩序，关上个五六天是铁定的。 歪嘴牛走过来，沈如云看着散去的人群，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虽然这点小风波，暂时是止住了。 但是背后的人一定还会继续兴风作浪，不会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而且，沈如云已经想到应对之策了。 只等他们把事情闹得更大，她把所有人一网打尽，全部送入大牢，顺势再把流言彻底澄清，永绝后患。 她脑袋里想的是一举两得，一了百了。 歪嘴牛今天这样做，起不到多大的效果，还可能让背后的人警惕。 出更多阴招。 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歪嘴牛也是出于好心。 “陆娘子，你别怕，我们兄弟几个一直就在那边巷子里看着，以后黑熊的人再敢来闹事，来一个我们就通知秦捕快抓一个，来两个就抓一双，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歪嘴牛想到陆九霄的事，纠结不定。 算了，别人家的事，他不能插手太多。 省的里外不是人。 纸总有包不住火的那一天。 歪嘴牛之所以这几天会帮沈如云，一是为了之前的事赔罪，而是为了谢她高抬贵手，不仅不计前嫌，还给了他们兄弟几个一次机会。 三是出于内心那股莫名其妙的直觉。 歪嘴牛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的直觉从没出错过。 帮沈如云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谢谢你们了，这几杯饮料和小吃，当做我请哥几个消暑的，你们不用一直守着，去忙自己的吧。” “我们哪有什么正经事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帮人最害怕秦捕快了，每次见到，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恨不得把腿跑掉，秦捕快多来几次，他们铁定不敢继续闹下去了。” 歪嘴牛苍蝇搓手，拿着东西回去跟几个小弟分享。 下午收了摊，沈如云让孙明光先把工具送了回去。 她挑着两桶冰块，前往董氏冰行。 董氏冰行的门面在南丰镇最好的地段，整条街看过去，他们的门面最大，装潢高调大气。 可见财力非同一般。 门店里进进出出的，多是各个大宅院里的管事下人。 夏季炎热，用冰高峰。 尤其是大户人家娇养的夫人老爷、小姐公子们，一点都受不了热，没有冰块就要死了一样。 沈如云放下两桶冰，没有着急进去，她已经逛过董氏冰行。 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一位穿着绸缎锦衣，妆容厚重，体型肥胖的妇人从里面走出来，脸上挂着一副死沉死沉的表情。 估计是跟冰行谈事过程不愉快。 后面的掌柜追出来。 “冯夫人留步呀，不是在下故意为难，坐地起价，咱们都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往年你们家的冰块一直都是咱们冰行供应的，哪次有优惠我不是第一个通知你？” “你应当最了解咱们冰行的规矩和诚信了，真不是我们店大欺客，往年的价格一直没变，是因为上头供应的价格不变，今年天气比以前都要热，冰块化的快，销量也大，运输成本更高了，所以价格才上调了。” “上面供应的价格涨了，我们也没办法，要是不涨价，那可是要亏本的，小店也只是赚点薄利，你体谅体谅我们吧。” 冯夫人用力一甩帕子，冷着脸回身。 “哪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今年都涨价第三回了吧？以前一块冰六百文，今年第一次涨了五十文，第二次涨了七十文，今日又涨八十文？这不是把我们当冤大头宰吗！” “上次说好短期内不会再涨，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变卦？” 冯夫人本就比大多数人肥胖，一到夏天，稍微热一点就难受得很，家里的冰块一天都不能断。 她是董氏冰行合作的重要客户之一。 她也很信赖董氏冰行，以前的合作都没问题。 但今年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冰块一连涨价三次，从六百文涨到了八百文。 倒不是她给不起这些钱了，她自己就是商户之女，娘家在府城经商，家底丰厚。 嫁到冯家，更是南丰镇数一数二的富户，不仅有书香门第的背景，冯家在府城、县城，乃至江南都有生意。 区区一个夏天的冰块，她不会觉得心疼。 只是对于董氏冰行不信守承诺，一再坐地起价的行为，感到生气。 冯夫人生在商户之家，从小耳濡目染，学会经商之道，她最看重的是合作人的诚信。 如今这般，让她感觉被人戏耍了一样，被当冤大头宰了。 对于不讲信用的合伙人，冯夫人是一点都不能忍受的。 她今天亲自过来，就是想跟冰行的掌柜好好聊一聊，让对方给她一个准话，最好再签个长期的契书，省的隔三差五的又闹一遭。 但掌柜不仅没能给她一个准话，话里话外含糊其辞，让她感觉到对方根本没尊重自己。 冯夫人认定董氏冰行店大欺客，火冒三丈，当场撕毁契书。 “董掌柜，你们给我供冰那么多年，我也没有拖欠过你们一文货款吧？我如今来就是想要你们给个承诺，咋了，这很过分吗？你们的态度，让我感到你们店一点都没把我们这些客人放在眼中！” 第86章 抢生意 “做生意哪有你们这样的，市场的价格波动，这也是正常，但你们之前承诺过，短期内不会再涨价，那就要信守承诺，这是一家店的信誉问题！” “而且后面两次临时涨价，你们谁到府上通知过？就因为差了那么几十两的货款，你们耽误了好几次送冰！” “我家宴请宾客，就因为缺了冰块，让所有人热的不欢而散，闹得我们冯府丢了好大的脸，现在外面私下里都传，说我们冯家小气、抠门，宴请宾客连冰块都舍不得用！” 冯夫人越说越生气，尽管脸上汗水淋漓，但眼神寒如腊月雪。 像他们这种有钱有身份的人，最注重颜面名声。 就因为那一场宴会，现在所有亲朋好友私下里都蛐蛐，说冯夫人抠抠搜搜的。 冯夫人本就生气，但也没有想对董氏冰行为难，可今天这一趟，着实是点燃了她的火气。 所有问题堆在一起，她自然不会太给对方脸面。 字字句句，都像爪子一样，把董掌柜的面子撕了下来。 董掌柜脸上充满了窘迫和苦涩。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平息冯夫人的怒气。 不仅因为她是重要的大客户，还因为冯家在南丰镇的地位。 要是把冯家得罪死了，以后的生意肯定要更加难做。 还会流失掉那些冯夫人介绍过来的客户。 最重要的是，事情闹大了，对董氏商行的信誉影响很大。 董掌柜在冯夫人面前低眉顺眼，卑躬屈膝。 没办法，他虽然是掌柜，但也只是个下人。 冯夫人依旧不解气，当场放话，“这件事你们冰行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别怪我以后不给你们董家脸面！这门生意，你们能做就做，不能做，有的是人可以做！” 冯家有钱也有人脉，要真的想打开渠道，在镇上开另外一家冰行，也不是没可能。 他们的背景，可以说跟董氏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若真的开了个冯氏冰行，无异于多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董掌柜闻言，表情都僵住了。 他再三道歉，就差没给冯夫人跪下了。 “冯夫人，在下也只是拿钱办事，价格的调整，那都是东家下达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啊，还请你不要为难在下，我……” “你做不了主，那就让能做主的出来！” “这……” 董掌柜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他眼神躲闪。 沈如云猜测，董氏的东家应该就在店里，只是为了躲避麻烦，不愿意对上冯夫人的锋芒，才没有露面。 冯夫人本来要走，现下一想，又不着急走了。 反正事情已经闹开了，她今天非得让董氏冰行长长记性才行！ 此时，各家各户来采买的人都低声议论，交头接耳。 “我也觉得今年的冰价贵得离谱！再这样下去，董氏卖的哪里是冰啊？简直是金子！” “是啊，哎，但我家老夫人身体不好，受不了炎热，每年夏天都要用冰，一天都断不了，贵一点就贵一点吧，要是从县城采买，中途的成本也要不少，还麻烦呢。” “冯夫人说的不无道理，咱们是顾客，董氏冰行做事确实不妥帖，涨价也要提前通知一声呀，没及时补货款，他们连冰都不送了，难道是怕我们补不起差价吗？” 客人们早就心有怨气，今天被冯夫人挑破，都驻足停下，看看董掌柜能不能给出一个交代。 眼看着外面的局面越来越掌控不住，董少廷终于出面。 “冯夫人，各位，关于价格涨幅，确实不是我们董氏冰行故意为之，如今周国各地冰价都在飞速增长，说是一刻钟一个价，都不过分，最近的，县城府城，哪一家不是涨到了九百文以上？” “若不是在下有些渠道，还能把价格稍微压一压，只怕价格会贵的更离谱。另外，没能及时通知到大家，确实是我们办事的疏忽，从今日起三日内，凡是购冰，都可以让一成价格，就当做是给大家赔不是了。” “冯夫人，冯府作为我们冰行的大客户之一，我们绝对不敢轻视，对你的服务每一项都尽量做到最好，偶有疏漏，我董少廷今日亲自向你道歉了。” 冯夫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董少廷态度谦和，道歉也很认真。 她不好再咄咄逼人，只得生硬道，“价格正常上涨，我们都能接受，我也不是花不起这点钱，只是你们的服务有待提高，口口声声说，我是大客户，可我一点都没感觉到你们的尊重！” “这样吧，我不需要你们让一成价格，就按照今日冰价，给我供两个月的冰，签契书！” 董少廷无奈的摇摇头，“冯夫人这样属实是有点为难在下，若是开了你的先例，其他客人都要这样做，未来两个月的冰价持续走高，那亏损岂不是全要由我自己来承担？” “我是开门做生意，总不能做亏本生意吧。” 冯夫人噎了一下，总觉得心里有口气憋着。 双方再度僵持下来。 这时，沈如云挑着两桶冰走了过来。 “董东家，我这有大量冰，价格实惠，有个合作想跟你谈谈，不知能否赏脸？” 众人视线齐刷刷的落在沈如云身上。 女子面色红润，肌肤白皙，双眼明亮有神，如山间泉水一样清澈。 语气温和却又充满力量。 董掌柜警惕的道，“哪来的无知妇人，我们东家日理万机，没看到正在忙着吗？去去去，别来找麻烦。” 冯夫人看不惯董掌柜以貌取人的做派，扭头对沈如云说，“姑娘，你有冰卖？有多少？我家每天最少要用七八十块冰，能供的过来不？” 沈如云笑着，“能，我这有府城的渠道，有亲戚在府城做这个生意，要多少有多少的。” 她虽是回答冯夫人的问题，但笑吟吟的眼神，始终落在董少廷身上。 董少廷察觉到，沈如云并没有恶意，似乎没有要抢生意的意思，不禁感到好奇。 冯夫人问了价格，沈如云没有着急回答，静静的等着。 董掌柜登时急了！ 完了，这农妇居然敢跟他们抢生意，还抢到家门口来了！？ 这不是砸场子来了吗！ 第87章 供货 董掌柜本来听到冯夫人说，要开一家冰行跟他们竞争，本来就担心害怕了，现下又来了个沈如云。 还当着那么多大客户的面，说她有大量价格便宜的冰，这不是砸场子砸到脸上来了吗？ 董掌柜气的鼻子都快歪了，赶紧给店里的伙计打了个眼色，想要把沈如云赶出去。 他本来就是董家人，又在冰行干了很多年，早已经把冰行当成自家产业。 一心为董家考虑，现下还如何能忍得住。 店里的几个伙计都有点身手，平常的时候，他们就是干活的小二，有人闹事的时候，他们就是专业的打手。 一接收到董掌柜的眼色，几人就要围上前。 董少廷眼神微微发寒，轻收折扇，底下人动作立即顿住，谁都不敢再上前。 作为少东家的气势大开，董掌柜脸色微变。 他怎么忘了，一堆事赶到一起，现在少东家出面解决，他这么做，属于越俎代庖了。 “少东家……” “董掌柜，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办事的吗？难怪冰行的生意，被你管理的一团糟，客人们屡次反映服务不到位，我屡屡敲打叮嘱，你却屡教不改。” 董少廷语气里的温度一点点降低，董掌柜后背布满了冷汗。 他深深埋下头，不敢再胡乱发号施令。 董少廷转过头，对冯夫人微微作揖，“冯夫人，你我两家合作多年，从前多有疏漏，确实是在下御下不严，让你们感受到了不好的服务，在下也过意不去，这样，冰价下调一百文，未来三日内，往日合作过的都可以来找在下签订一份长期的契书，此后都以七百文的价格供货。” “至少今年，不会再上调冰价，若是市场冰价下降，我们也会根据市价及时往下调整，绝不会多赚一文不义之财，我董少廷在此向各位保证。” 冯夫人听到他如此说，心里的不快已然消失。 心道，这董少东家是个敞亮爽快的人。 比董掌柜好多了。 以前十几文的差价，董掌柜都要掰扯许久。 明明是他们自己服务不到位，董掌柜也不愿承认，更没有给到相应的补偿。 几年合作下来，冯夫人总感觉董掌柜做人做事都差点意思，心里总有点疙瘩。 如今董少廷直接以低于市价一百文的价格，给他们长期供冰，至少会供完今年。 不管后面冰价如何增长，亏损都由他来承担。 这样做已经给到客人最大的补偿和尊重。 冯夫人也是个爽快人。 当场答应下来。 有冯夫人开了头，其他客人自然也不会为难。 人家都已经让步到这份上了，他们总不好得理不饶人。 再说了，整个南丰镇就董氏冰行一家，不要他们的冰，难不成要让主家热死吗？ 董少廷安排自己带来的随从带着冯夫人等人去签订契书。 到时候还要送到衙门去盖个章，才算生效。 备受冷落的董掌柜内心惴惴不安，他已经感觉到，少东家这是对他有意见了。 那么多年他办了那么多事，确实有很多不妥帖的地方。 但董掌柜总仗着自己是董家人，也没犯什么大错，一直都不当回事。 事到如今，董少廷要是清算的话，他恐怕是不能继续在冰行干下去了。 即便如此，董掌柜还是硬着头皮道，“少东家三思啊，签那些契书，今年咱们得亏多少钱啊？” 他和绝大多数客人一样，都不相信沈如云那能有更便宜的冰。 就算真的有，质量肯定也比不上他们家现有的那些。 董氏的信誉摆在那，总不能以次充好卖给客人吧？ 然而，董少廷不理会他，侧开一个身位，对沈如云道，“这位姑娘，移步内堂，在下想与你聊一聊供冰的合作。” 沈如云清澈的眸子如同星星落入湖中，一闪一闪的。 来到内堂，环境宽敞，清雅安静，是个聊生意的好场所。 董少廷开门见山，“不知姑娘贵姓？” “我姓沈。” 方才董少廷之所以敢一口让利一百文的价格，就是因为相信了沈如云的话。 他看过，她带来的冰没有杂质，很干净，质量跟他们冰行的货不相上下。 所以不是次等货。 如果沈如云有便宜的冰，能够长期供应的话，他即便是让一百文的价卖给客人，也还有的赚。 沈如云自然看的懂董少廷怎么想的。 刚刚经过观察，这少东家比董掌柜更通透，更敞亮爽快，与他合作的话，应该挺靠谱的。 “沈姑娘，你能供多少的货？价钱几何？” 董少廷也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沈如云直接道，“就目前你们冰行所需，我都能供上，进价按照四百文，从大丰村运过来，没有太高的运输成本，你按照七百文买，每块冰也有三百文的利润。” 至于运输、人工、铺面这些成本，那是董少廷自己该考虑的问题，跟沈如云没有关系。 “四百？我在府城有最好的渠道，但那边如今也要六百文进价，不知沈姑娘的冰是哪里的货？” 董少廷略微讶异，眸色深邃，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明眸皓齿，肤白胜雪，眼神清亮，没有一丝算计。 不知为何，董少廷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一些，感觉跟沈如云谈生意上的事，一点压力都没有，不像跟其他商人相处时，总要处处提防，走一步算十步。 沈如云略一思索， “我家有几座山头，山洞有很多，你知道山洞里温度比外面要低许多，冬天的时候，自然结冰，夏天又没化开，所以现在有大量存冰。” “上次我去山里干活，进了一个山洞躲雨，意外发现的，以前都没人发现过。” 京城有很多贵人都会在山里储存冰，所以沈如云的说辞，很容易让人相信。 董少廷点了点头，“原是如此，那冰块都是干净的吗？” “自然，我家今年夏天用的冰，都是从山洞里取的，我在镇上还做了几天生意，卖冰饮，客人们喝了都没有出现问题，品质可以保证。” “那好，我也同你签一份契书，由衙门盖章，白纸黑字更令人放心，往后你每天向我们冰行供货。” 第88章 远见 沈如云和董少廷谈的很顺利，她也顺利了解到董氏冰行每天的需求量。 至少要五千块冰。 乍一听到这个数目，沈如云还是有些震惊。 不过想了想，南丰镇人口多，有钱人再怎么说，也不下于一百户。 每户又不止一两个人。 “我们冰行每天最少要给主顾家供冰五千块，不过我跟府城那边有合作，不好全部取消，我可以让一千块冰的数目，交给你来供货。” “不知沈姑娘意下如何？” 沈如云笑着点点头，“可以，我没什么意见，不过取冰我还需要招人，工具也要准备，需要给我三天时间。” “没问题，沈姑娘以前做过这生意吗？”董少廷又问。 沈如云如实回答。 他沉吟片刻，“不如这样吧，三日后，你先按照五百块供，慢慢增加，等你们熟悉了，再按照一千块供货，慢慢把效率提升起来。” 董少廷觉得，既然她是农户人家，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经验，突然要供那么多货，肯定会手忙脚乱的。 先减轻一些供货量，也能减少一点压力。 沈如云没想到，这个少东家心思还挺细腻的，而且这么好说话。 双方商量好后，董少廷当场提笔写了契书。 他的字苍劲有力，像人一样略有锋芒。 董少廷先签好字按了手印，再递给沈如云。 同时道，“对了，沈姑娘，我希望以后在镇上，你只给我们一家供货。” “董氏冰行在南丰镇有许多年的口碑，我暂时不希望看到市场被破坏。” 他的意思很隐晦。 但沈如云听明白了。 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向外供货，让其他人见缝插针，钻了空子，来抢生意。 董少廷暂时还不希望南丰镇的垄断被打破。 他们家不止在南丰镇做生意，县城、府城都有冰行。 如今是他接管家里产业的重要时候，任何一个产业都不能出现问题。 否则族中那些人又要借题发挥。 沈如云的冰价格便宜，如果再供给其他家，无疑会让董氏冰行的生意受到威胁。 沈如云想了想，认真道，“南丰镇我可以只给你们一家供，但未来说不定，我会向县城、府城那边供。” “当然，今年夏季过了一小半，剩下的两三个月，我不确定能否把生意扩张到那边去，一切都还是未知。” “我只是提前先跟少东家说一声。” 董少廷眼中浮现几分意外，没想到沈如云还是个那么有主意的人。 如果是普通的农户人家，很少那么有远见。 他只要再许给一些好处，或是多给点钱，就能忽悠沈如云从今往后，都只给他们家供货。 但她没有被影响想法， 有自己的坚持。 这点倒是令董少廷有些想不到，同时，也开始欣赏起眼前的女子。 出身不高，却能看的出，她有一定的野心和眼界。 董少廷最欣赏有野心的人。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特殊的女子。 “县城和府城，不止有我们一家冰行，若是沈姑娘能谈下其他家合作，我自然不会阻止，市场又不只是董家的。” 就算沈如云给县城府城其他冰行供货，也不会打破董氏和其他竞争对手之间的平衡。 顶多就是互相降一点价格。 但无伤大雅，不会降得太多。 毕竟谁家做生意都是想赚钱，而不是奔着亏钱去的。 “那就提前祝我们接下来合作愉快了，少东家。” 沈如云拿出一包小吃，还有两杯冰饮，递给董少廷。 “这是我自己卖的小吃和冰饮，爽口开胃，很解渴，少东家可以尝尝。” 闻着香味，董少廷食欲大开。 品尝过后，赞不绝口。 “沈姑娘好手艺，这冰饮，味道非常好，还放了枸橼？这可是稀罕物。” 哦对，柠檬在古代就叫枸橼。 本土没有种植，很多人都没见过。 山上不知道有没有野柠檬。 不过就算有，酸掉牙的东西，也没人会吃。 沈如云扯了个理由，“我们村里山多，山上什么东西都有，原来这叫做枸橼啊，我都不知道。” “之前摘了一点回来，酸的牙都快掉了，根本不能吃，不过我发现拿来做饮品还挺不错的。” “这叫柠檬茶，也可以叫枸橼茶，很多客人都爱喝。” “味道挺好的，我很喜欢。”董少廷眼中含笑，认真的评价。 他看着，沈如云可不像是没见过枸橼的样子。 她身上好像有许多秘密，叫人想要一探究竟。 枸橼比较稀少，有人专门种植，都不一定能成活。 山里环境那么差，哪能漫山遍野的长？ 她的理由一听就不可信。 不过，董少廷也没有拆穿。 两人谈的很愉快。 签好契书后，董少廷亲自送沈如云离开，“三日后，我会让人拉车去大丰村取货。” “取冰之后可以用油布垫着。” “沈姑娘，合作愉快。” 沈如云听他一口一个姑娘的喊着，才发觉有些不妥。 “我已成婚，夫家姓陆，少东家可以像大家一样喊我陆娘子，叫沈姑娘，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董少廷微微一愣，没想到她已经嫁人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合理。 沈如云回去时，脚步轻快，感觉未来一片灿烂光明。 一次供货五百块冰，一块四百文，那足足有二百两银子！ 这还只是初期，等后面稳定下来，能供货一千块，那就有四百两。 想想都开心。 今天牛车已经回去了。 沈如云便慢悠悠的走路回村。 在村口偶遇了沈有财和沈氏。 他们看到沈如云空着手回来，自动脑补了许多。 暗道她这两天生意肯定不顺利，估计今天都没出摊了！ 否则怎么会空着手。 想到沈如云吃亏，沈有财夫妇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 他们立马来到江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沈清月。 沈清月在床上都快躺废了。 自从病了之后，她就没有一天开心过。 今天，总算是听到了一件好消息！ 她唇边露出渗人的笑。 沈如云，看你以后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没了那点生意，你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傍晚时分，陆九霄一身酒气，邋里邋遢的出现在村子里。 双眼猩红，如同野兽一般，叫人看了心里发怵。 第89章 爹和娘，二选一 沈如云今天回来之后，特地早早地做了晚饭，跟三小只一起，填饱了肚子。 让他们去洗澡上床睡觉。 还叮嘱他们，不管待会听见什么风言风语，都不要相信，不要出门。 沈如云不知道今天陆星宇悄悄的去了一趟镇上。 还亲眼见到了陆九霄醉醺醺的出入赌坊。 当时他就站在迎客茶馆外面，看着陆九霄那副鬼样子，跟他印象中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爹完全是两个模样。 陆星宇感觉天都塌了，他一直认为陆九霄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即便只是一个镇子里杀猪的屠户，但在他眼里，陆九霄永远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是他的榜样。 如今，亲眼看到爹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喝酒赌钱，彻头彻尾的赌鬼，陆星宇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他一路崩溃的走回家，把自己关了半天，直到沈如云回来的时候，他还是想不通，心里狂风暴雨肆虐。 看着年轻漂亮，聪明能干，温柔得体的沈如云，陆星宇难受的差点当场哭出来了。 他们家的日子好不容易才见到了希望，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好了，爹娘感情也越来越和睦。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 爹为什么要去赌？！ 难道他忘了以前自己说过的话，赌，轻则妻离子散，重则家破人亡？ 陆星宇为了不让沈如云看到自己的眼泪，全程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面。 可是当沈如云一如既往的温柔安抚他们时，陆星宇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他转了个身，面对着墙，紧咬牙关，不让哭声溢出来，任由眼泪冲刷脸颊。 沈如云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孩子今天格外的沉默，难不成是干活累着了？ 思及此，沈如云又叮嘱了一句，“明天你们两个小家伙都好好休息一天，不用上山捡柴火割草了，以后柴火花钱买就行，再买点麦麸回来喂鸡鸭，小菜园里长得杂草可以割了，拌在麦麸里就行。” 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干那么多活也不行。 反正不缺那几文钱买柴火。 说完，沈如云放轻脚步，退出了房间。 陆星宇再也忍不住，重重的吸了吸鼻子。 “哥，你咋了？” 陆星焰一脸懵圈，自打他记事以来，很少看到陆星宇哭。 即便是以前被赵婆子和张氏虐待的时候，吃苦的时候，他都没哭过。 今儿个是怎么了？ 陆星宇擦了把眼泪，愤而转身，“弟，爹和阿娘，你更听谁的话？更喜欢谁？” “哈？”陆星焰彻底傻眼了，这么大一个问题，啪叽一下摔在他脑门上，砸的他脑瓜子都混乱了。 陆星宇叹了口气，换了种方式又问道，“如果爹和阿娘分开了，你想跟谁一起？如果他们吵架了，你会支持谁？” 这句话里的第一个问题，让陆星焰心中警铃大震。 他眷恋这段日子的和睦美好，说什么都不想看到家庭再次分裂的局面。 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幸福常乐。 陆星焰下意识不想面对第一个问题，所以自动选择了忽略。 开始认真思考起第二个问题。 如果沈如云和陆九霄吵架…… “我、我……我肯定支持阿娘。” 爹以前教育他们，身为男子汉，不能跟女孩子斤斤计较，要有包容心，学会让步。 更不能欺负女孩子！ 他们的阿娘温柔又大方，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阿娘。 如果他们真的吵架，那一定是爹犯了错，阿娘怎么可能会犯错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阿娘犯错了，爹自己说过的，男人要让步。 他就不能让一让吗？ 如果他得理不饶人，那他就错的更过分了。 他们是不会帮他欺负阿娘的！ 对，没错，他们一定会坚定的站在阿娘这边，坚决不会向恶势力低头。 陆星焰很快想明白，拔高声音，“我当然是支持阿娘，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守护天底下最好的阿娘。” 就算是爹，也不能欺负阿娘。 陆星宇见弟弟还算懂事，心里终于感受到几分欣慰。 “你一定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未来不管发生什么，咱们都一定要站在阿娘这边，爹虽然也很疼爱我们，但他是个大男人，阿娘嫁过来之后任劳任怨，对我们极好，照顾我们更是细心至极，我们不能辜负她。” “而且，阿娘的娘家，沈家那群人，全都不是东西，她身后无人可依靠，如果爹有一天变坏了，那她就只剩下我们了。” “我们不保护她，就没有人会保护她了，知道吗？” 陆星宇郑重其事。 陆星焰也被他说的血液沸腾，眼前闪过一道道画面，都是沈如云被人欺负的场景。 光是想想，陆星焰都火大。 他用力的点头，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认真。 两小只躲在被窝里嘀嘀咕咕，陆星宇反反复复的重复那几句话，听得陆星焰即便是睡过去，梦里也都是这些话，还梦见了沈如云孤苦无依，拉扯着他们几个孩子，在外被人欺负，忍辱负重…… 总之，这一晚上，陆星宇彻彻底底的把自己和弟弟都给洗脑了。 两人心中种下了一颗，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护沈如云的种子。 陆九霄揣着酒葫芦，一身酒气在大榕树下发酒疯。 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着，“我一定会翻盘的，我要把失去的一切都赢回来！” “如云，如云！把家里的钱，全都拿出来，让我去翻盘！” 动静不小，引来了许多刚忙碌回来的村民们。 孙德贵一家也匆匆跑了过来。 “陆九，你个混账东西，好好的生意你不做，你居然去赌钱？” “赌输了还敢回来发酒疯，丢不丢人？你们老陆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还不快滚回去。” 孙德贵眼前一黑又一黑，实在无法将眼前的疯子跟以前那个陆九霄联系在一起。 要不是还放不下老兄弟撒手人寰前的托付，孙德贵真想叫人把陆九霄丢出村子。 孙明光和孙明正兄弟俩上前，想架着陆九霄送他回家，结果被陆九霄猛的一把推开了。 第90章 悲剧 “贵叔，我不回去，你借我点钱吧，我下一次一定会赢的，我会把输掉的钱全部都赢回来，赢的盆满钵满……” “你们谁借我点钱？我一定能翻盘，下一把一定……” 陆九霄现在的状态，不仅醉的神志不清，还赌的走火入魔了。 俨然就是失去理智的赌鬼模样。 村里一些老人，见过很多人赌到失了心智，就跟陆九霄现在一模一样，总以为自己只是差了一点运气，下一次一定能赢。 但十赌九输，十赌九骗！ 如果人人都能从赌坊赢大钱，盆满钵满，赢的大富大贵，那赌坊还要不要开了？ 有人看热闹，有人感到唏嘘，有人落井下石，不停的奚落。 “原以为陆九霄多有本事，赚钱顾家还疼媳妇儿孩子，没想到啊，居然沦为一个赌徒。” “赌疯了吧，眼里已经没有清醒和理智了，他这样子，肯定要闹得家宅不安。” “嘁，这种德行最烦人，天底下哪里会有掉馅饼砸头上的好事？如果光靠赌钱就能致富，咱还累死累活的种地干活做什么？陆九霄脑子真是出问题了，要不要找吴大夫给他看一看？” “有什么用，一般到了这种地步，基本上就是没救了。” “沈如云才嫁过去多久？啧啧啧，才过了没几天好日子，这下，恐怕……” 人群里说什么的都有。 也有人同情沈如云。 沈有财一家，一听说陆九霄在发疯，端着饭碗就跑出来看热闹了。 沈氏一脸的幸灾乐祸，“还是我家月月有远见，早就看穿了这陆九霄的人品不行，所以才不愿意嫁过去，沈如云现在得意不起来了吧，她这跟跳进了一个火坑里有什么区别？” 沈老太也觉得痛快，眼神轻视，“以前村里人人都说陆九霄有本事能挣钱，谁嫁给他就是去过好日子了，现在看来，好日子到头了吧。” “娘，依我看陆九霄现在落魄的模样，估计所有积蓄都败光了，接下来就是卖地卖宅，卖妻卖儿了！”沈有财痛快的吐了一口恶气。 他们等着看沈如云被陆九霄逼得走投无路，被卖掉当奴隶！ 到那时，她就再也不能挡沈清月的气运了。 重生回来之后，沈清月一直认为自己是气运之女，她有信心凭借上辈子的记忆，让这辈子顺风顺水，一跃而上，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脱离了她的掌控，跟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昨天，沈老太神神秘秘的请了个神婆来，说是要看看他们沈家的运势。 去一去霉头。 沈清月知道后，央求着神婆替她算一算。 神婆看了她的八字，一眼点出，她的气运非凡，往后会大富大贵。 但是，最近诸事不顺，是因为沈清月的气运被人压住了。 她的血脉至亲里，一定有个人天生与她相克，与沈家所有人相克，那不是沈家的孩子，而是一个来讨债的孽障。 孽障一日不送走，就会一直压制着沈家，阻碍沈清月的气运。 此话一出，沈老太和沈清月几人，立即就想到了沈如云。 当年沈如云刚出生的时候，沈老太也请人来算过，也是一个神婆，当时就说沈如云的命格太硬，命犯孤煞，对家人不好。 他们刚开始都不相信，结果没过多久，一向身体硬朗的沈老爷子，上山砍个柴，就没了。 那时，沈家人才信了神婆的话，把所有一切，都归咎到沈如云头上。 沈老太更是一直记恨她，克死了自己的老伴。 如今这么一算，他们更觉得沈如云可恨了。 要不是她，沈家应该子孙和睦，蒸蒸日上！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支离破碎的模样？沈清月又何至于被压制的那么惨？ 神婆说了，只有设计让沈如云离沈家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别再见面，这样才能让沈家和沈清月的气运重新回来。 他们才能重新过上好日子。 见到陆九霄癫狂的样子，他们都笃定，沈如云一定会被卖掉。 这年头卖妻儿的事情又不少见。 沈家几人躲在人群里看热闹。 沈如云被林红霞通知，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来的时候，路上风沙吹进了眼睛里，她揉了几下，此时眼眶通红，像是刚刚大哭过。 众人一看到沈如云的模样，忍不住更多了几分同情。 沈家几人只觉得她活该，等不及要看她的笑话了。 “陆九霄，你跟我回家！” 陆九霄一听到声音，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腕，赤红的双目仿佛要瞪出来一样。 “如云，钱呢？家里的钱呢？你快回去拿给我，我要去赌！” “你疯了？咱家里哪里还有钱？前些天早就被你输完了，连我吃药的钱，都已经全给你了，你还要我怎么办？” 沈如云当场掩面痛哭。 泪水沿着指缝流出来。 村里人看着，好像心也被揪住了一样。 悲剧，这简直是悲剧啊！ 花样年华，却被赌徒丈夫毁了。 不少人为沈如云感到惋惜。 殊不知，沈如云一滴泪都没挤出来，她实在没有演戏的天赋，越是需要流眼泪的时候，她越想笑。 要不是手挡着，她早就露馅了。 别人以为她手上的是泪水，其实是她从商城里买的眼药水罢了。 陆九霄要不到钱，大发雷霆，大手猛的一推。 沈如云直接摔在地上，膝盖重重的磕在石头上，出了好大一滩血。 场面触目惊心。 孙明光和孙明正兄弟俩立即上前，挡在她面前，林红霞也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 林红霞忍不住眼睛酸酸的，心疼沈如云，“这都是什么事啊！” 张翠兰也从人群中冲出来，满目怒火，“陆九霄你简直不是人啊，如云跟你成亲之后，才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她不仅聪明能干，帮你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让你没有后顾之忧，还把几个孩子照顾的那么好！” “比你之前娶的那个张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居然还出去赌，输光了钱有本事你去找赌坊要啊，回家对媳妇儿发脾气，你算个什么男人？你就是个窝囊废！” 沈如云：…… 虽然挺感动的，但张婶子骂起人来，还真是怪难听的。 第91章 印子钱 张翠兰一早就从周婆子那里听到了些不好的风言风语，当时她还跟周婆子争执了几句。 她认为陆九霄绝不会是那种人。 小两口成亲之后，和和睦睦，身为邻居，张翠兰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陆九霄对沈如云，跟以前对待张氏那样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平常那份眼神，跟添了蜜糖，快要拉丝似的。 绝对是郎有情妾有意，不说恩爱有加，至少也是两情相悦！ 陆九霄更不是那种滥赌不顾家庭之人。 可今日亲眼一见，张翠兰真想扇自己两巴掌。 她之前还那么笃定的反驳周婆子，现实却狠狠的打了她两巴掌。 张翠兰知道沈如云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几乎已经把她当成半个女儿看待。 见陆九霄如此不知道珍惜，还闹得那么难看，张翠兰自然怒从心头起，根本控制不住脾气，站出来指着他鼻子大骂。 怒目圆瞪，脸色涨红。 有人看到沈家几口人躲在人群里看热闹，眼神冷漠，好像事不关己。 感觉张翠兰比沈家人更像沈如云的娘家人。 村里人都没想到，张翠兰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当众把陆九霄骂的狗血淋头。 陆九霄可是大丰村最不好招惹的狠人。 别说是平常，理智尚存。 就说他现在，俨然已经癫狂了。 搞不好，动手揍她都是轻的！ 但是，出乎众人意料的，陆九霄压根没搭理张翠兰。 在孙明光和孙明正兄弟俩的阻拦下，依旧如同困笼野兽般，挣扎着朝沈如云的方向去。 “我才是一家之主，平日里家里的钱都是我赚来的，我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们这些外人管得着吗？” “蠢婆娘，你别不识好歹，赶紧把钱拿出来！” 沈如云梗着脖子，摆出誓死不从的架势。 “钱已经被你拿完了，你今天要是非逼着我拿钱，行，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以后的日子你要是不想继续过下去了，那你就来吧，把我掐死算了。” “反正家里所有钱都被你败光，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这日子也没什么盼头了，与其等着追债的上门逼迫，还不如现在死了还能干脆一些！”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孙德贵脸上表情十分精彩，好像打翻了颜料盘，又被冻住，现在全部裂开。 仿若遭雷劈了一样。 他们听到了什么？ 陆九霄不仅把钱输光了，还在外面欠了大笔债务？ 陆家的日子，这不全完了吗？ 孙德贵怒吼一声，“你个混账，你到底在外面借了多少钱？” 沈如云悲戚的哀嚎一声，“贵叔，这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他在外面借了五十两印子钱，一文没往家里拿，全都砸在赌场里了。” “我和家里三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完了…… 孙德贵只感觉头昏眼花，险些快站不稳了。 五十两啊！ 村里人一年忙到头，能见到三五两的都已经不错了。 许多人都没见过五十两堆在一起，长什么样。 对在场所有人来说，五十两简直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巨款了。 而且还是印子钱！ 印子是什么，就相当于古代的高利贷。 那些人良心泯灭，心狠手辣，还不上钱，有上百种方法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家破人亡都是最轻的！ 即便是能咬牙把钱还上，也无济于事，一旦跟放印子的人沾上关系，想要甩掉他们，最少都得脱半条命。 众人心中暗道，陆九霄这下闹得，只怕是真的完蛋了。 也难怪沈如云一个女人家，大庭广众之下都如此崩溃，半点形象都不顾了。 要是事情发生在自己家，估计她们还没沈如云那么淡定，早就一头撞死或者投河去了。 大部分人都觉得沈如云可怜，日子好不容易有起色，男人又做出这样的事。 少部分人觉得她活该，前些日子花钱大手大脚，买了那么精细米粮和肉，招摇过市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吃得好一样。 如今见到她这样，那些人除了幸灾乐祸，根本不会心生同情。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大有不同。 陆九霄疯了一样逼沈如云拿钱，闹得场面非常难看。 村里人围聚的越来越多，看了好大一场热闹。 最后孙德贵怒不可遏，喊了好几个人，把陆九霄压着送回陆家，关上门，就是一通臭骂。 还把陆九霄连夜拎到他爹坟前，让他跪了两个时辰，后半夜他才被放回来。 孙德贵在家里捶胸顿足，直呼自己对不起老兄弟临终前的托付，内疚极了。 可再内疚也没用，他虽然身为村长，但是也无法给什么帮助。 毕竟那可是五十两，他们一家人不吃不喝，埋头苦干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赚到。 就算他们能赚到，可利滚利滚利……印子钱没那么容易能还清啊！ 孙明正和孙明光看老爹一副被打击狠了的样子，都有些无奈。 不知道的，还以为陆九霄才是他亲儿子。 不过想到以前陆老爷子还在时，跟孙德贵确实如亲兄弟一般亲厚，对他们两兄弟也十分疼爱，说是视如己出，一点都不为过，明明他们两家亲缘关系疏淡。 没办法，孙明正和孙明光只好把喝醉了的老爹扛回屋里去了。 夜深露重，陆九霄回来的时候，村里几乎所有人家都已经歇下了。 一进门，反锁上，他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演戏还真有许多讲究，没我想的那么容易，天知道我今日差点穿帮了！” 陆九霄身上挂着浓浓的雾水湿气，沈如云赶紧拉着他进屋。 小方桌上还有热饭热菜，都是她出门之前放在锅里温着的。 看陆九霄一副卸下重担的样子，沈如云不禁笑出声。 他以前的生活很简单，除了干活就是杀猪卖肉，哪里玩过心眼子。 这次为了配合沈如云的计划，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名声和形象。 恐怕今天之后，不仅是大丰村，周围的村子乃至镇上，都会传遍陆九霄是个烂赌鬼的消息。 往后他出门，至少最近一段时间，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思及此，沈如云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是我想出那个馊主意，也不至于连累你的名声。” 第92章 女婿半个儿 陆九霄啪的一下放下碗筷，黑亮的眸子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明亮认真。 “说什么傻话呢，我做这些事都是因为我愿意，我想做，你不要想太多，更别觉得愧疚啥的。” “虚名而已，我才不在乎，以前在外人眼里，我也不是什么好人，那些流言传了好几年了，你看对我的生活有造成什么影响吗？” “嘴长在别人身上，爱咋说咋说去，咱们只要达成目的，关起门来把自家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他嘴笨，说不来什么大道理，只能尽量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不想让沈如云有什么压力。 往往正是这样的言辞，才更令人动容。 若是换了个人，指不定要说，都是为了你，我才会牺牲自己的名声，以后出门抬不起头，都是为了你…… 虽说是事实吧，但多少也有些pua的感觉了。 反正听起来就会更不舒服。 沈如云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陆九霄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笑了笑，“快吃饭吧，我今天用糖和醋做了糖醋里脊，红烧猪肘子，孩子们都说很好吃。” “对了，村长拉你出去那么久，没事吧？” 陆九霄轻描淡写道，“能有啥事？贵叔跟老头子交情好，又是看着我长大的，估计看我那么‘不中用’，心里不好受，恨铁不成钢吧。” “所以他拉着我，去老头子坟前跪了一会儿，没多大事儿。” “等跟沈家断亲之后，我再提好酒好肉过去给他老人家赔个不是，好好解释一下就是了。” 沈如云点了点头，心想也只能如此。 看孙德贵对陆九霄如此上心，沈如云心里悄悄记下了。 村长一家也是正直善良的。 对陆家多有照拂，以后有什么能互相帮助的，她也要拉一把。 吃完饭后，陆九霄去洗澡，如今是夏日，虽然夜里温差挺大的，但他身体硬朗，习惯了洗冷水澡。 水缸里仅剩的一点水，都被他用完了。 明天还得趁天没亮，起来去挑水。 不然等村里人都起来干活，他就又要变回那个烂赌鬼了。 陆九霄洗完澡，刚回到屋里，陆绵绵睡眼惺忪的朝他伸出双手，“爹爹，抱抱~” 小丫头软软糯糯的声音，惹人疼爱。 更是戳进了陆九霄这个硬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像个女儿奴一样，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把陆绵绵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又怕太用力勒着她，又怕摔了。 陆绵绵的脸蹭到陆九霄脸上硬硬的胡茬，不舒服的别开，“扎，扎……” 陆九霄噗嗤一声笑出来，“爹忘了刮胡子，明儿个弄点竹片刮一刮，到时候就不扎绵绵了。” “爹爹，辛苦~”说着，陆绵绵吧唧一口亲在陆九霄粗粝的脸颊上。 霎时间，陆九霄僵在原地，高兴的都忘了动作。 他闺女刚刚亲他了？ 以前回家，三个孩子跟他并不亲近，尤其是最小的陆绵绵，不仅不会说话，看他的眼神还带着几分害怕。 如今陆绵绵跟他越来越亲昵，让他这老父亲心都化了。 欣喜雀跃等词语都完全不能形容。 所以陆九霄愈发感激沈如云，正是因为有她的到来，才让这个家变得更加完整。 父女俩正闹的时候，沈如云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手动版剃须刀，还有一些外伤药。 “把你裤子拉起来，我给你擦点药。” 陆九霄新奇的研究着剃须刀，转头道，“不用，没啥事，我一个大老爷们，哪里在乎这些。” 沈如云正色，“你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是你要记住，家里有人会在乎你，我和孩子们都在乎你。” 陆九霄一怔，紧接着一股暖流涌入心间，内心深处一点点发烫。 他老老实实的拉起裤子，坐在床边，沈如云蹲下，动作仔细、轻柔的为他擦药。 别看陆九霄皮糙肉厚的，山上的环境可不好，跪了那么久，他的膝盖被碎石子和树枝扎破，青紫交加。 虽然都是外伤，过几天自然会好，但沈如云看了，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这东西咋用呢？”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陆九霄赶紧转移话题。 沈如云耐心的教他如何使用剃须刀。 等他初次尝试，把胡须剃得干干净净后，双眼大放异彩。 “这比竹片刮得干净多了！” 摸起来，皮肤都变得光滑了。 陆绵绵蹭了蹭，果然不扎人了。 高兴的咯咯直笑。 熄了灯，一家人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陆九霄摸着天黑起了床，早早地把水缸填满，把柴劈了。 其他重活也都包揽了。 弄完之后，他才往自己身上撒了点烧酒。 顿时，他身上又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酒气。 头发也故意弄乱，穿上昨天的脏衣服，喝了两口酒。 沈如云拿出一块腮红，在他脸上打了打，营造出一种彻夜酗酒的样子。 由于昨天晚上刮了胡子，陆九霄整个人看起来都干净利落了，怎么看都差点意思。 沈如云只好用眼影给他轮廓加深了一些，眼窝更深，眉毛杂乱，脸颊都泛着淡淡的青气。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颓靡，自暴自弃的感觉。 等村子里热闹起来，陆九霄提着酒壶出门了。 他今天要演一出重头戏。 先是到孙德贵家里借钱，被孙德贵怒冲冲的赶了出去。 转头又直接来到了沈家。 早饭的时候，沈有财和沈老太还在说陆九霄家的事，期待他们接下来的倒霉日子。 谁曾想，晌午还没到，陆九霄竟然登门了。 上次回门，陆九霄出手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尤其是想到家里到处都是屎的场景，沈有财等人都不敢让他进门。 全家一起上阵，连沈老太都拄着拐杖，站在儿孙后头。 把陆九霄堵在了门外。 “陆九霄，你大中午的跑到我们家来做什么？” “岳父，岳母，我来找你们说点正事儿。” 看他那颓废的样子，沈有财心想，你还有心情来我家说什么事？ “我们跟你可没什么好说的，赶紧走！不然我要放狗了！” “别这样，岳父岳母，如云是你们亲女儿，我娶了她，咱们就是一家人，俗话说女婿也算半个儿，在我心里你们跟我亲爹亲娘一样亲厚。” 对于陆九霄异常反常的态度，沈有财等人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 看来外面说的是真的，陆九霄真的疯了！ 第93章 跑路 村里谁不知道沈家对沈如云不好，回门那天还大闹了一场。 后来沈有财个不要脸的还想骗陆家孩子要钱，被孙明正和李良田揭穿，跟陆家关系彻底是僵了。 两家虽然没有点破 ，但私底下压根就没有来往。 沈有财等人没拿陆九霄当沈家的女婿，陆九霄更是不会拿他们当长辈孝敬。 说老死不相往来都不为过。 怎么可能关系亲近到，如同父子？ 陆九霄上门来，说的那番话，着实令沈家众人打了个寒战，早上吃的油渣饼都不香了，胃里作呕。 尤其是沈有财，鸡皮疙瘩都被恶心的掉了一地。 同时警惕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事直说有屁快放，别在这膈应人！” 要放在平常，沈有财被教训过后，肯定不敢这么猖狂的跟陆九霄说话。 可今天实在是被恶心狠了，再多看一眼，他感觉自己肯定要吐出来。 陆九霄再次要求进屋再说，但沈家人难得一见的团结一致，死死的堵着门口，连只苍蝇都不会放进去。 “岳父大人，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最近遇到了不少困难，你应该也知道吧，我今天来没别的目的，想跟你们借点钱。” “只要你们助我度过这一次难关，将来我翻身，东山再起时，定不会忘了岳父大人的雪中送炭之恩。” 沈有财听得头脑发昏，看着陆九霄那么认真的神色，差点没忍住一口唾沫喷他脸上。 哪来的脸？来问他借钱？ 陆家好吃好喝的时候，一点没想到他是岳父，如今在外面欠了一屁股钱，终于想到还有他这个岳父了？ 呸！ 沈有财脸黑成了锅底，“我没有钱！沈家不会借给你一文钱，想从我们家拿钱，你想都别想！滚，给我滚！” 沈老太拄着拐杖差点歪到一边，气的鼻子都歪了。 “谁不知道你陆九霄在外面惹了放印子钱的，那印子钱利滚利永远都不可能还清，更何况还是五十两的巨款，你跟我们家借钱？陆九霄你真是疯了，彻底疯了！” “关门，赶紧关门，别把这个疯子放进来！” 沈老太命令几个孙子把门关上，把锁紧紧插上依旧不放心，又让人搬来桌子椅子，堆在门口堵着。 直到被人扶回屋里，沈老太还是上气不顺，跟沈有财一样，脸黑的快滴出水来了。 “他到底咋想的？想屁吃吧，这陆九霄是真的废了！” 沈氏却思路清奇，“娘，说不定，陆九霄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实在没办法了，才求到咱家门口，我听说他跟村里人都借过了一遍。” “连村长都不帮他们了！这下沈如云肯定也要遭殃了。” 一想到此，沈家等人心情好转。 只要看到沈如云倒霉，他们就高兴。 “别管他，我看他能在外面待多久。” 沈有财撇过脸，对陆九霄膈应的不行。 他们都以为，陆九霄吃了闭门羹很快就会走。 没料到，陆九霄脸皮比城墙还厚，被拒绝之后，还在门外大喊大叫了起来。 一口一个岳父喊的不知道有多亲热。、 动静之大，又把村里的邻居吸引了过来。 周婆子抓着一把南瓜子，双眼放光，蹲在不远处看戏。 没一会儿，村里都传遍了，陆九霄跑到沈家借钱，被沈家拒之门外。 其实说白了，陆家在村子里没什么直系亲戚，唯一算得上沾亲带故的，确实唯沈家一个。 这年头重视亲缘关系，谁家有难，不是族里想办法，互相搭把手，能帮则帮的熬过去。 只是……陆九霄这次做的孽，唉！ 谁家能帮？ 如果是正常欠债，亲戚间能帮的或许还会多少都帮一点，可他欠的是印子钱，就是亲兄弟都不想惹上一身腥。 陆九霄闹了一会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惊惧害怕，拔腿就往家里跑。 没多久，带着沈如云背着两个包袱，还有几个小家伙急匆匆的离开了村子。 看戏的人全都一脸懵。 周婆子也顾不上嗑瓜子了，连忙跑到村长家打探情况。 “陆家啥情况，大包小包的，这是要跑路吗？” 想想也能理解，欠了印子钱，还不上，不跑路不就是等死吗？ 不过，据说放印子的有很多门路，即便是跑到天涯海角，都难逃出他们的手掌心。 林红霞正在收拾干菜，并不知道上午发生了什么，“啊？” 周婆子赶忙把陆九霄去沈家借钱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 林红霞听后，忍不住忧心，到底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跟他们孙家又有不浅的关系。 可她也没办法，问题太大了。 “可怜了如云跟那几个孩子，陆九霄怎么会干这种蠢事？” 周婆子一心只有八卦，见林红霞什么都不知道，便走了。 随后在村子里到处逛，见到人就拉着打探。 村里人一致认为，陆九霄借钱无门，害怕被放印子的人追债报复，所以跑外面躲债去了。 短则个把月，长则三五年都不会回来了。 赵家，周婆子到处串门，来到赵家，跟周秀英分享她打探到的消息。 谁不知道赵大胜一家跟陆九霄一家有矛盾，周婆子急切的想要找认同感，找人说话。 这才跑了过来。 两人在院子里，喋喋不休的说着这件事，周秀英觉得大快人心，之前陆九霄那样欺负她男人，现下她恨不得陆九霄一家被报复死才好。 她们聊的时候，周婆子注意到赵大胜的脸色有些古怪。 以她对八卦敏锐的察觉力，猜到赵大胜肯定知道些什么。 被周婆子问道，赵大胜眼皮抖了抖，不自然道，“我啥都不知道。” 离开赵家，周婆子嘀咕着，“不知道就不知道，咋还赶人呢？这赵大胜肯定有问题。”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赵大胜是心里害怕，从他的视角看，是他带着陆九霄上了赌桌。 现在陆九霄赌的疯魔了，惹了那么大的祸，若是以后他回过头来，反咬自己一口，说是自己害得他上瘾，欠债，那可咋整？ 自陆九霄携妻儿跑路后，赵大胜整日惶惶不安。 在赌坊的时候，还有人见过他们一起，要是催债的人找不到陆九霄，找上他怎么办？ 至于沈家那边，对此事又有不一样的看法。 第94章 上门要债 沈母迫不及待的要把沈如云一家落魄跑路的好消息告诉女儿。 翌日提着鸡蛋就来了江家。 沈清月听说之后，得意的大笑起来。 她让沈有财去镇上搅黄沈如云的生意，谁知道计划还没成功，闹了这么一出？ 果然，连老天爷都是站在她这边的，见不得沈如云那个贱人过得好！ 她就说，她是气运之女，老天爷让她重活一次，定不会看她吃苦受挫。 “跑路？依我看没那么简单，放印子的都是狠人，而且手眼通天，没点靠山怎么敢做这一行？沈如云他们就算跑到天涯海角，都逃不掉。” “到时候那些人逼陆九霄还钱，他又还不上，娘你说，他会如何做？” “这……”沈氏想到一些被逼债逼狠了的例子，“走投无路下，卖儿卖妻不是没可能！” “对，咱们就等着看，沈如云被卖掉为奴为婢，甚至为女昌为女支！”阴毒的光芒流转在沈清月眼中。 恍惚间，沈母都产生了错觉，她好像有些不认识这个女儿了。 以前的沈清月，虽然骄纵脾气大了点，但没有害人的心眼。 如今…… 沈母突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片刻，她又安慰自己，她的女儿一定是最好的，心眼不坏，都是沈如云太可恶了，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是沈如云活该，月月只是在用合理的手段保护自己罢了！ 又安慰了沈清月一番，沈母这才起身回去。 跟院子里江云州的目光对上那一刻，沈母冷不丁打了个冷战。 江云州给人的感觉，让人心里发毛，他总是阴沉着脸，目光很冷，好像一只蛰伏在山洞里的毒蛇，盯上你，随时都会爬出来咬你一口，吞入腹中。 虽然他在大丰村生活了那么久，可沈母一直觉得，他跟大丰村的一切格格不入。 陆家人跑路了，让沈母心情大好，看什么都觉得顺眼，也不想跟江云州有什么交流，快步离开了。 时隔多日，沈清月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之前身子亏损的太厉害，小腹无时无刻不在剧烈疼痛，所以无法下床。 这几天，沈家花了很多钱，请来了更好的大夫，买了更好的药，给她养了几天，她才觉得好一些，也有力气起来了。 一看到江云州，沈清月心情无比的复杂。 她以为，即便他们以前没有感情，但婚后肯定能培养出感情，至少相敬如宾是没问题的。 可自从成婚后，各种倒霉的事情接踵而至。 她已经看清了江云州的冷漠与冷血。 这个男人，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他自己！ 不仅无情，他还没有能耐。 家里连饭都吃不起了，他也不想办法赚点钱。 明明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从小到大肯定受到许多栽培，各项技能总是不差的。 哪怕双腿残疾，他也可以通过抄书做注解等方法，赚点钱来养活家里。 可江云州什么都不做，天天坐吃等死，等着自己娘家送东西过来。 真是可笑，沈清月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事，吃媳妇娘家的拿媳妇娘家的，他竟一点都不害臊？ 还那么心安理得的。 沈清月对他所有的幻想都已经破灭。 她更想不明白，明明上一世，沈如云嫁过来，江家也没有难到这种地步啊？ 沈家一粒米都没送过，他们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 为什么换成自己，差别那么大？ 难道是江云州还有藏私？ 一时间，沈清月心里乱极了，唯有去京城飞黄腾达的念头苦苦支撑着她。 她不会知道，前世全靠原来的那个沈如云，用瘦弱的肩膀，一个人做好几份工，才养活了江云州，也因此落下了很严重的毛病，最后更是不得善终。 “云州，家里没粮了，再不去镇上买一些，咱们就揭不开锅了。” 想到自己将来还得靠他，靠京城江家，沈清月只能一再容忍。 江云州不耐的掀起眼皮，“我又没钱，拿什么去买粮？捧着黄土过去，人家会收吗？” “你！”沈清月想吐血，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你们江家是大户人家搬来的，之前的钱呢？” 江云州语气不善，充满讥讽，“你心里不清楚吗？给你治病花了多少钱？我爹娘去世之后，家里没有进项，为你花那么多钱，就是家里有金山银山都撑不住。” “再加上娶你的时候，我还花了八两银子。” 沈清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想跟他激化矛盾，“云州，你不是读过书吗？听说你写的字很好，不如我去镇上接一些抄书的活回来，你每天写一点，也不费什么力气，写完了我拿到镇上换钱。” “抄书？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江家可是几百年的士族贵族，他江云州从出生起就注定身份不凡，抄书是只有那些穷酸的寒门人士才做的。 他一个士族子弟，怎么能自降身份，做那种低贱的活？ 再说了，他的字是他的骄傲，南丰镇那些破箩书店，哪有资格收他抄写的书？ 他们不配。 “沈清月，你休想让我去抄书，做那些有辱身份的事情，我不屑于同那些寒门同为一伍！” 为了那点钱去抄书，以后回京，别人会怎么看他？ 沈清月简直要无语死了。 什么寒门什么身份？她才不在乎，她只知道江云州再这样下去，他们早晚要饿死！ 沈家即便能帮扶，也不能一直养着他们啊。 她要抓狂了，愤怒回房，砰的关上了门。 江家气氛无比低沉。 沈母开开心心的回家，刚走到大榕树下，见到周婆子风风火火的朝她跑过来。 “你咋还有心情遛弯呢？” “咋，咋的了？” 看周婆子的表情，沈母心里咯噔一下。 “要债的来了，堵在你们家里呢！你男人被打的鼻血横流，你还不快回去看看！” 沈母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有一道雷炸开了！ 要债的？ 哪来的要债的？ 他们家又没欠债！ 一听到沈有财被打了，沈母慌乱的拔腿就跑，飞快的赶回家。 沈家院子一片凌乱，晒得干菜、柴火等等，院子里所有东西都被打翻打乱，凳子椅子倒在地上，连四方桌都被砸烂了！ 第95章 不找你找谁 沈有财被几个凶神恶煞，高大魁梧的汉子踩在地上，门牙都被打掉了两颗，满嘴糊着鲜血，眼睛已经微微翻白，要晕不晕的。 模样极其狼狈凄惨。 沈老太和几个孙儿缩在墙角，瑟瑟发抖，面无血色。 显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沈母哇的一声大叫，疯了一样跑进来，想要扑向沈有财。 却被几个男人一把放倒。 完全没看在她是个女人而放过她。 “救命啊，杀人啦！快来人啊！” “死婆娘，再嚷嚷爷拔了你的牙和舌头！” 沈母吓得猛的捂住嘴巴，惊恐的瞪着几人。 沈有财奄奄一息的求饶，“几位大爷，我……我们家跟陆九霄真的没关系，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天杀的陆九霄，他人去楼空，跑到外面躲了起来。 催债的来了，找不到人，居然闹到了沈家。 他们一家都是被陆九霄连累的。 此时此刻，沈有财对陆九霄和沈如云的恨意简直达到了巅峰。 如果他们出现在眼前，沈有财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撕碎他们。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用力捏住沈有财的下巴，将他的脑袋往上抬了抬，恶狠狠地道，“没关系？爷怎么听说你们两家是姻亲，前不久你的女儿刚嫁给陆九霄当媳妇儿？” “你可是他的岳丈，他无父无母，无亲无友，现在人跑了，爷不找你还钱，还能找谁？” 沈有财抖若筛糠，“不，我不是！陆九霄那个王八蛋，我跟他没半点关系！” “各位大爷，我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就是一个瘸了腿的农夫，哪有钱还给你们啊？你看看我们家，除了老弱就是病残……” 刀疤脸另一手握着刀，刀背轻轻划过沈有财的脸，引起他全身战栗。 “爷饶了你，谁来饶了爷？他欠了我们五十两，算上利息，一共六十两，要不回债，爷回去怎么交差？” “可是，可是我们真的没钱啊！” 六十两？ 沈有财绝望的想，把他卖了都不值六十两，他上哪找那么多钱！ 该死的陆九霄，就该被人碎尸万段，抽筋扒皮！ “没钱？这好办啊，一只手三十两，一条腿同价，你可以选择给我们一只手和一条腿，怎么样？” 刀疤脸阴恻恻的笑了起来，眼中的寒光与锋利的刀刃光融为一体。 沈有财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 他哀嚎痛哭求饶。 沈母更是嗷一声吓晕过去了。 一想到那血淋淋的画面，任谁都有些受不了。 沈老太害怕小儿子出事，但又不敢出声，只能躲在墙角呜呜呜的哭。 “够了，爷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给你们三天时间，要么告诉爷陆九霄在哪，要么备好钱，要不然，就等着爷来取你的手脚吧！” “走。” 撂下狠话，刀疤脸几人就离开了。 沈老太喊了几声造孽啊，赶紧让几个孙子去把门关上，把沈有财抬进屋去。 这事儿闹得那么大，没一会儿就传遍大丰村了。 孙德贵身为村长，有必要来慰问关怀一下。 他来到沈家的时候，只听见哭声和骂声交织。 沈老太和沈母恶毒的咒骂这陆九霄小两口。 院子里的狼藉也没人收拾。 孙德贵不悦的微微皱眉。 一见到村长，沈老太的苦水喷涌而出，涕泗横流的控诉陆九霄和沈如云害惨了他们。 “村长，我们一家要怎么办啊？这简直……简直不让人活了！” “这是要逼着我们老沈家所有人去死啊！那不孝逆女，当初就不该把她生下来，扫把星……害的我们如此凄惨。” “沈老婆子，你别吵吵了，那些催债的至少有一句话没说错啊，他们找不到陆九霄人，而你们跟陆九霄是姻亲关系，自然要找上门了。”孙德贵对此也觉得头疼。 “沈如云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们沈家的女儿，除非断亲，断亲书呈上公堂，才能证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然那些人就是缠着你们，也没办法啊。” 沈老太顿时如遭雷劈。 孙德贵可谓是村里公认的聪明人。 连他都这么说，难道连律法都管不了他们了吗？ 一时间，沈老太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娘，要不然，我们赶紧断亲吧，把断亲书送到官府盖个章，从此以后，那死丫头跟我们就没关系了，这样讨债的人再来也不占理了！”沈母余惊未定。 “不，不行……” 断了亲，沈如云不再被他们拿捏，以后她再威胁到沈家怎么办？ 她不再是沈家人，到时候连发落都发落不了她了。 沈母一眼就看穿了沈老太的想法，先把孙德贵送走，回屋才压低声音道。 “娘你糊涂啊，沈如云和陆九霄现在跟过街老鼠一样，不敢露头，欠下印子钱，这辈子都毁了，他们翻不了身的！” “神婆不是说，她过得越惨，咱们月月的运势才会越好吗？你看如今出了这一遭事，月月身体都养好了一些，证明神婆的话没错的。” “他们闯下那么大的祸，以后只能东躲西藏，过苦日子，一辈子都好不了，咱们何必再担心？她威胁不到咱们了！” 经过分析，沈老太突然觉得，沈母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行，那就断亲，赶紧去请村长帮咱写断亲书，把那忤逆不孝的孽障逐出族谱！” 沈母：…… 沈如云早在嫁出去那天，就上了陆家族谱了。 孙德贵前脚刚到家，沈母又追了过来，让他代笔写了一封断亲书，拿回去，沈老太和沈有财、沈母陆续按了手印，又交给了村长。 孙德贵满头黑线，“如云丫头还没按手印，这断亲书呈上去也没用。” “啥？还要让她按手印？”沈母吃惊。 那死丫头现在不知道跟着陆九霄躲哪去了。 她上哪找人按手印啊？ “等你们都按上手印，我再给你们呈上去吧。” 沈母慌里慌张的回家，告知其他人这个消息，沈老太当即决定，让老大老二去镇上、县城里打听沈如云和陆九霄的消息。 沈有金和沈有银心中不情愿，分家了，三房的事跟他们就没啥关系。 但老娘的面子又不能不给，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回头去镇上的时候，帮忙问问也不碍事。 第96章 保密 就在沈家人疯了一样寻找沈如云一家人的消息时。 沈如云和陆九霄在镇上租住的一家小宅院里落脚了。 两进的院子，足够一家五口生活。 这里只租了半个月，目前暂时没有搬到镇上住的必要。 乡下陆家宅子还有很大的地，而且沈如云以后还想盖工坊什么的，更加方便。 “爹！为什么我们不回家要住在这里？”陆星宇黑眸亮晶晶的，闪着陆九霄看不懂的神情。 “这两天带你们在镇上玩，过几天就回去了。”陆九霄正在查看定做的一批木桶。 由于沈如云要制冰，一天供五百块冰，至少需要一百个木桶才行。 五百个木桶暂时没地方放，只能取完一批，再做另外一批。 木匠看到他画的草图，还十分不理解，这种内外两层的木桶有什么用处。 不过看得出来，木匠在做木桶的时候还是很上心的，工艺精湛，每个细节都处理的很好。 检查过之后没问题，陆九霄才喊了沈如云过来。 沈如云通过商城买了大量的芒硝。 如今只需要按照步骤和比例装到外层桶中，再加入水，静待结冰即可。 制好的冰要储存到地窖里，还要持续用芒硝吸热。 否则很快就会融化。 沈如云负责加入芒硝，陆九霄则是一趟一趟的挑水，加入桶中。 忙活完，大半天的时间就快过去了。 一家人好好的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早起取了第一次冰，一共一百块。 存入地窖中。 接着又制作第二次。 中午时，歪嘴牛几个人垂头丧气的上门。 “怎么了？”沈如云疑惑的问，看他们的样子，难道是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陆娘子，你怎么没告诉我们，你还找了另一伙人去‘催债’？刚刚我们以为他们是真的去闹事的，差点动手了。”黑牛抢先一步道。 “没有啊，我没有请另外的人，就……”沈如云一头雾水，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陆九霄。 陆九霄尴尬的摸摸鼻子，“我之前喊的，忘记知会一声了。” 原来是歪嘴牛等人去沈家‘要债’的时候，跟刀疤脸几人撞上了。 他们面面相觑，都有些傻眼。 歪嘴牛看到刀疤脸他们已经动手了，还以为真的是来惹事的，双方差点起了冲突。 刀疤脸他们也懵逼，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下去了。 不演又不好跟陆九霄交差。 最后通过无声的交流，双方达成了共识。 刀疤脸他们教训沈家人的时候，歪嘴牛几人在一旁看着。 等他们完事儿了，歪嘴牛他们才过去展开第二轮的威胁。 这一天下来，沈家人过得比苦瓜还苦，偏偏没有一点办法。 沈家的祖宅就在大丰村，手里头又没钱，他们也不能像陆九霄一样外出避债。 只要一日没断亲，他们就要天天提心吊胆，承受来自催债人的友好关怀。 大丰村人多，自然也有看不下去的。 如果是普通的混混来闹事，大家团结在一起，把人赶走也就算了。 可对方是放印子的狠人，谁都不敢招惹。 只能袖手旁观。 沈家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断亲上。 沈有金和沈有银看到三房一家被逼的那么惨，纷纷放下手头的事，到镇上四处打听陆九霄和沈如云的消息。 但陆九霄早就跟外面的人打好招呼了，连迎客茶馆那边都通好气。 没人会给沈有金兄弟透露半分消息。 他们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打听。 听完外面的消息，沈如云神色淡定。 歪嘴牛如今已经看明白了。 陆九霄染上赌瘾，滥赌输光所有积蓄，又欠了印子钱，一切都是假象。 都只是沈如云的计划而已。 沈如云要通过此事，逼迫沈家人主动断亲。 “陆娘子，我今天听村里人说，沈家人已经请村长写了断亲书，且都按了手印，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只要她现在一露面，沈家人肯定会立马让她按手印退亲，迫不及待要撇清干系。 她计划那么多天，终于能大功告成了。 但是看沈如云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这才第二天，他们还没吃够苦头，不会长记性，明天再回去吧。” 刚好明天董氏冰行的人来取冰。 “对了，你们几个往后有什么打算？” 此话一出，几头牛和陆九霄都看了过来。 歪嘴牛挠头道，“暂时不知该做什么，我还是想送他们几个去学一门手艺，往后不管是太平盛世还是乱世，有一门手艺傍身才好讨生活。” 沈如云点点头，歪嘴牛的想法不错，至少没再往歪路上走。 “这样吧，回村之后，我跟董氏冰行合作了，这个夏天都要给他们供冰块。” “正好缺几个人手帮忙，你们可愿意给我干活？” 歪嘴牛眼前一亮，好像迷路的人看到了光明大道。 “愿意！当然愿意！” 还是那句话，跟着直觉走就完事儿了！ 黑牛则是憨实的问道，“大丰村还有冰？在山里吗？” 沈如云脸上多了几条黑线，“这个，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你们的工作就是挑水，取冰，把冰块搬到地窖里存放。” “董家每天来取货的时候，可能还需要你们帮忙搬一下。” “这样， 每个人一天五十文工钱，歪嘴牛你有管事能力，给你开六十文，往后表现好的话，工钱还能涨，每个月能休息三天，休息日也有工钱。” “活不多，也不难，但我有一个要求，你们得跟我签一份契书，工期最少一年起，而且期间要保密，对你们每天看到的流程守口如瓶，一旦泄露，每人赔偿一百两。” 听到前面的话，几头牛差点当场振臂欢呼起来。 但最后一句，让几人笑容僵了几分。 “一……一百两？大哥，咱们赚几辈子，都赚不到啊！” 拿什么赔？ 歪嘴牛瞪了黑牛一眼，“就你话多？你没听见陆娘子说了，泄密的人才要赔钱，怎么，你要当叛徒吗？” 黑牛、铁牛、土牛顿时挺直腰杆，神色严肃，“不，我们绝对不会当叛徒！” “那不就成了？”都多余担心！ 几头牛离开的时候，笑容都快压不住了。 一天五十文的工钱已经很高了，即便是在镇上，都找不到这么好的活计。 等几人走后，陆九霄眉头紧锁问道，“你觉得他们几个靠谱吗？制冰的配方比例很重要，万一泄露……” 第97章 野心 不怪陆九霄多疑，他们和歪嘴牛几人属于不打不相识。 虽然现在是在为沈如云办事，看得出来也是诚心改过，弃暗投明。 但具体人品如何，知人知面不知心，还很难说。 见沈如云如此随意就把活计交给他们，陆九霄不得不多担心一些。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那几天你在赌坊演戏，有个马员外想买我们的配方和截胡买冰的渠道，被我拒绝了之后，估计想下黑手，还是几头牛暗中为我挡了许多麻烦。” “他们以前是混混，可如今都改了，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们人品都可靠。” 黑牛、铁牛、土牛年纪尚小，才比陆星宇大了一两岁而已，心智尚未完全成熟，不过有一点很好，他们完全信任、听从歪嘴牛。 四头牛完全是一体的，歪嘴牛头脑机灵，本性不坏。 以前当混混，一时走岔路，也情有可原，毕竟身无一技之长，还要养几个弟弟，他也没什么办法。 别的不说，就说歪嘴牛在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年纪小小的，还收养了三个孤儿，含辛茹苦从未放弃，把他们养大了，就这一点，足以看出，歪嘴牛本性良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真的会看走眼，那制冰的配方比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学去的。” 沈如云在现代接受过教育，明确的知道芒硝能够制冰，还记住几种成功率最大的比例。 真正制冰的时候，还是要经过几次试验，才能调整到真正能成功的比例。 外人并不知道该如何配比，要一步步去试。 就算他们真的试出来了，那今年夏天也过去的差不多了。 卖冰也不是长远的路子，每年夏季就那么几个月。 她现在没什么路子，只能在镇上稳定供冰，即便往后打开了县城和府城等地的渠道，那一年也只能赚几个月。 时日一长，芒硝制冰肯定会传出去，市场上货多了，价格肯定会降，竞争会变得很大。 不出三年，冰将不再是奢侈品，凡是条件过得去的人家，都能用得起。 沈如云心里点子很多，没必要锁死在一种生意上。 陆九霄暂时想不透其中的诸多关键，但他相信沈如云有自己的主意，不会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 所以他不再多说。 不管她怎么做，两个字，无条件支持就完了。 “今天咱们多倒几次，一口气把剩下三百块冰都制完。” “回去处理完断亲之事，要把咱们家宅基地扩大一点，最好再多盖几个茅草屋，一来让歪嘴牛他们居住，二来用来制冰，还要挖一个地窖。” 沈如云条理清晰的安排着最近要做的事情。 “对了，我上次做的肥皂已经成型，可以卖了，镇上我记得有几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到时候拿过去给他们看看，能不能再谈几个供应下来。” 三个孩子看着沈如云说的头头是道，眼中充满了崇拜。 他们的阿娘好厉害！ 不仅会制冰，制肥皂，重要的是还能卖出去？ 这两天他们亲眼见到了许多的冰块，也知道冰价昂贵，不敢想，那么多冰块卖出去，能赚多少钱！ 现在又要卖肥皂！ 虽然还没成功谈拢，但阿娘出马，一定不会有意外。 肥皂香香的，洗澡洗脸、洗衣服都很干净，绝对能卖出高价。 他们以前见过别的皂子，不仅泡泡没他们家的多，味道也奇奇怪怪的。 反正就是比不上阿娘做的好。 陆星焰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他们家要发了，阿娘赚大钱了！ 陆星宇的小脑袋瓜想法也大差不差，阿娘好厉害，要是他长大以后，也能像阿娘那么厉害就好了。 年纪最小的陆绵绵自然没有那么多想法，咯咯笑着，时不时还拍拍手，看得出来她也开心极了。 “镇上那几家胭脂铺，需求量应该不会太大，他们自家也有皂子卖，其实……销量挺一般的。” 陆九霄顿了顿道。 “销量一般？为何？难道镇上有钱人家，都不用皂子吗？” “猪胰皂用得少，有一种用皂荚制成的皂子，更受欢迎，但价格更贵，那几家小胭脂铺没进太多货，主要是吃不下。” 而且有钱人采买东西，很多时候会选择去县城。 县城的东西种类更多更全，五花八门的，选择自然也多。 尤其是女孩子家用的胭脂水粉、钗环首饰。 镇上那几家，说白了跟不上流行风向，没有县里的时髦。 “那就往县里卖，只不过县里的门路，更难谈下来一些，毕竟没有认识的人。”沈如云还以为多大的问题。 她当初既然决定要做，那自然不会只盯着南丰镇这一片小地方，不管是县里还是府城，市场都要抢一份。 往后生意越做越大，便是京城，都要有她的一席之地。 沈如云自认为，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虽然田园生活也可以安宁美好，但她永远不会跟钱过不去，有能力赚更多的钱过更好的日子，又何必没苦硬吃？ 更何况，没钱那不叫田园生活养老，那叫穷在深山。 “县里……”陆九霄沉吟片刻，“我倒是认识一个人，或许能帮得上忙，回头介绍你们认识。” “好。”沈如云不疑有它，陆九霄做生意经常到处跑，多认识一些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你说那个马员外派人找你麻烦了？” 从沈如云说起这件事，哪怕只是三言两语的带过，还是被陆九霄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 “是有找过几次，还有沈有财，找了一伙人，好像是叫熊哥，天天造谣生事，不过被歪嘴牛通知秦捕快抓进去蹲大牢了。” 别的他已经听不进去了，只知道马员外和那个熊哥欺负自己媳妇儿。 陆九霄眸光赫然变得冷锐冰凉，好似蕴藏着几把利刃。 叫人看一眼后背泛凉。 沈如云以为他生气担忧，顺着毛安抚了几句，直至陆九霄脸色变得正常，两人才开始干正事。 她吃了解毒丸后，身体一天比一天好，陆九霄知道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98章 食言 沈家两天打听不到一点消息，又被歪嘴牛和刀疤脸他们折磨了好几天。 全员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他们怨恨沈如云躲起来害得他们遭殃的同时，又日夜祈祷沈如云快快露面。 她和陆九霄再不出现，他们就要被催债的欺负死了。 一连两天，沈家人大门不敢出二门更不敢迈，天天紧闭门窗躲在家里。 他们躲着，江家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断了两日的口粮，江家彻底揭不开锅了。 沈清月忍无可忍，怨江云州心比天高好高骛远，明明有本事却不挣钱，像个废物一样在家里坐吃等死。 江云州更是恨沈清月不知好歹，不知所谓，要不是娶她、给她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钱，家里何至于连米缸都空了。 她还敢回过头来埋怨他？ 他是身份清贵的世家子弟，哪能干那些粗活？ 当他跟那些穷酸学子一样吗！ 反过来，江云州厉声斥责沈清月有手有脚四肢齐全，却比他一个残废还要懒，家里活一点都不干。 江云州甚至逼沈清月出去干活赚钱。 沈清月气的肺都快炸了。 她起初选择江家，是想嫁过来享福的。 但如今，完全没办法了。 如果两个人都不干活，真的要饿死了。 沈清月心里清楚，不能一直靠娘家补贴。 否则他们在村里将彻底无法立足。 可是，她要做什么才能赚钱？ 对了，沈如云之前不是把那些山药弄到镇里去卖吗？ 凭什么沈如云可以，她不可以？ 她可不比沈如云差，样样都比沈如云强多了。 现在沈如云一家都出门避债了，短期内肯定不会回来。 思及此，沈清月头脑立即活络起来了。 她看着一脸冷漠的江云州，压下无尽的气愤，还是先低下了头。 把想法跟江云州说后，后者只淡淡道，“你确定你有做生意的头脑？” 沈清月顿时觉得被冒犯到了，“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不就是卖点东西，这有何难？村里有些人都吃过沈如云卖的东西，不就是一些炸物吗？我做的肯定比她做的好吃！” “不信就走着瞧。” 见她信誓旦旦，江云州也隐隐有些期待了起来。 虽说士农工商，出身士族的他自然瞧不起小商贩，便是江南富商他都看不上。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不赚钱，人就饿死了。 反正是沈清月出去抛头露面，又不是他，但赚到的钱他能受利。 江云州语气不禁软了几分，“我有腿疾缠身，无法分担家里的责任，最近你我矛盾颇多，争吵不休，其实我也心累。” “我思虑良久，觉得我们天天吵来吵去又何必呢？如今难关当前，我们还是要夫妻同心，才能度过，或许这是上天对我们的一重考验，清月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他一定会回到京城，重新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至于眼下，还是需要沈清月。 他不介意先跟她服个软。 沈清月没想到江云州会突然服软，心里诧异的同时，又有几分洋洋自得。 从前的矛盾和争吵如云烟一般瞬间消散。 那些白日梦再度浮现，沈清月得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保证，比捡到钱了还要高兴。 她又开始幻想自己成为了京城大户人家的主母贵夫人。 身份尊贵，日子奢华，马车出入，下人环伺。 现在一点苦日子算什么？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与此同时，沈清月也觉得自己前些日子想的太短浅了。 江云州可是贵族公子，即便暂居大丰村，他的身份也是不同的。 哪里跟那些乡野糙汉一样，能干粗活？ 自己那么要求他，也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在江云州几句甜言蜜语下，两人又和好如初。 去邻居家借了点糙米，也算是吃了一顿饱饭。 沈清月不想上山挖山药，便打算明天回娘家，说动几个弟弟们去挖。 那又苦又累的活，她才不干呢。 到了约定好交冰的日子，沈如云让歪嘴牛给董氏冰行传信，让他们直接来镇上租住的地方取冰。 等了一会儿，董氏冰行的掌柜来了。 不过不是董掌柜，而是换了个人，新掌柜姓朱。 朱掌柜为人和善，心思通透。 言行举止都不会让人觉得不适，比原来的董掌柜更好相处。 他来取冰的时候，还带上了好几盒点心。 沈如云感到疑惑，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朱掌柜完全没必要讨好她一个小农妇。 从她这明显捞不到什么好处。 不想，朱掌柜先是一通赔礼道歉，才说出了原因。 “陆娘子，原先我家东家与你签订契书，每天要一千块冰，现下……出了点意外，怕是要不了那么多，东家有事已经去了府城，不能当面与你赔不是，便让我备了礼来，好好与你道歉。” “是我们食言在先， 价格上，再给你多加每块五十文的进价，往后三天取一次，一次一千块冰，你看可行？” 朱掌柜还带了新的契书，上面已经盖好了手印和章。 沈如云略感意外，对于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有些败好感。 不过想到与董少廷相处时，能看得出来，对方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反悔的人。 董家也有点背景，再加上他们还有合作，不好得罪。 由一天一千块冰，改成三天一千。 沈如云少赚八百两。 但一个月能有四千两，已经很多了。 “方便问一句，出什么事了？” 朱掌柜面容愁苦，“这两天，不知道哪冒出来了一个冰行，就开在我们家对面，摆明了是冲我们的生意来的，一开业就跟降价，搞恶意竞争，抢走了我们不少客户。” “少东家查到了对方的来头，跟老爷那一辈的事有关，人家不是来赚钱的。” 涉及到董家上一辈的恩怨，朱掌柜不好多说。 沈如云也没再往下问，别人的恩怨情仇，她不感兴趣。 想到以后免不了还要跟董少廷合作别的，她也不愿意交恶，便同意了下来，重新签了契书。 如果只是因为客人被抢走，不至于缩减她的供货量，肯定是董家遇到了更大的问题，所有产业的支出都要缩减。 朱掌柜话里话外也隐隐透出，董少廷也是没有办法。 见沈如云如此通情达理，朱掌柜接过契书的时候，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本来都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 第一次取货，朱掌柜支付了二百两银子，为了方便后面的合作，以后都用银票支付。 沈如云没有意见。 晌午，在镇上找个饭馆，吃过饭后，租了辆牛车，一家人才赶回大丰村。 第99章 回来了 中午天气炎热，上午的活干完了，村民们都回家休息吃饭。 屋子里又闷又热，许多人端着碗就跑到大榕树下一边吃一边闲聊。 偶尔有一阵风吹过，也能散去些许热意。 见到陆九霄和沈如云一家坐着牛车，光明正大的进了村子，不少人都有些目瞪口呆，连饭都忘记吃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陆九霄一家出去躲债，不敢露面了吗？ 不是说人家现在跟过街老鼠一样吗？ 三天不见，怎么个个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十足的。 哪里有半点躲债的狼狈样子？ 再说，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回来了，难道不怕催债的找上门吗？ 前两天，沈有财一家被那两伙催债的人折腾的苦不堪言。 足以见得，那些放印子钱的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沈有财现在说话都还漏风呢。 难道说陆九霄已经赚到钱，把欠的债都还完了？ 村民们一时间都没敢上前搭话。 一是因为本来跟陆九霄也不熟悉，印象中他这个人不好相处。 二则是担心惹上麻烦。 众人远远地目送一家人坐牛车回去。 牛车的影子刚消失，顿时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 “陆九霄怎么还敢回来的？难道他已经解决完了，把钱都还上了？” “看他们的状态比三天前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出去游玩了，而不是去躲债的。” “那可是五十两啊，才三天的时间，怎么可能还的完？做梦都没那么快吧！” “照我看，他们是回来卖地卖房子的吧！” 议论声中，又属周婆子的声音最突兀。 见周婆子一脸肯定，好奇的村民赶紧问道，“周婆子，你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透露透露呗。” 之前最早知道陆九霄赌钱并且散播消息的，也是周婆子。 她这人除了下地的时候，天天到处乱跑，最喜欢探听八卦，而且总能得到一手消息。 说不定她会知道些内幕。 周婆子顿时高高扬起头颅，傲娇了起来。 “我周婆子是谁？这十里八乡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不过，刚刚的话，我也是猜测，他们一家都几天没出现了，谁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我上哪打听消息？” 听她这么一说，不少村民都发出打趣声。 周婆子觉得那是对她‘职业生涯’的质疑，当即就坐不住了。 “除了卖地卖房子，他们还能回来干嘛？陆家还有几亩地，连着宅基地一起卖掉，估计也能有一二两银子，蚊子再小那也是肉！” “我早就说过了，欠了印子钱，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揪出来，躲是躲不过去的，陆九霄肯定是回来砸锅卖铁，凑钱还债了。” 别看周婆子不讨喜，她说的这一番话，落在众人耳中，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周婆子眼睛一转，看热闹的一颗心又噌噌噌的燃烧了起来。 连饭都顾不上吃了，立马拔腿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沈家。 “沈有财，沈有财在家吗！快出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周婆子拍的沈家大门摇摇欲坠。 当然，这次还真不能怪她，刀疤脸和歪嘴牛他们连着两天来，没把这门砸成粉末都算有良心了。 沈有财在家里半死不活的躺着。 这几天每天雷打不动挨两顿揍，揍得他感觉生活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眼里都没光了。 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听到敲门声。 第一次是陆九霄，来借钱的，第二次之后，全是催债的。 每次敲门声响起，代表着铁定没有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一听到敲门声，沈有财立马钻到被子里，浑身剧烈颤抖，好像应激了一样。 沈老太、沈母等人也是怕极了。 不过在听到来人是周婆子后，沈母还是去打开了门。 只不过没让周婆子进去。 周婆子一边伸长脖子好奇的往里看，一边问道，“你男人呢？不会是被打怕了吧？” “你怎么说话的！周婆子，你跑到我家来到底要干什么？” 沈母半张脸上还有没恢复好的伤，听到周婆子的问题，下意识就觉得她是来看笑话说风凉话的，没好气的把人堵在门口，还挡住了周婆子的视线。 “哎哟，你这人说话那么急吼吼的干嘛？我是来给你们通风报信的，陆九霄和沈如云回来了，还是坐着牛车回来的！” “什么！” 沈母陡然拔高音量，眼珠子都瞪圆了。 “你说什么？谁回来了？” 她用力的抓住周婆子，再三确认，生怕自己听错了。 当确认无误后，沈母急忙把消息告诉了沈老太和沈有财。 沈有财终于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怒气冲冲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扫烂泥模样，头发都气的快竖起来。 “那逆女和王八蛋还敢回来？可算是回来了，娘，拿上断亲书，这就去找他们按手印！” “你等等！”沈老太却多疑道，“他们不是出去躲债了吗？怎么突然又有胆子出现了？难道是有钱还了？” “我才不管他们还不还，这亲必须要断，不然我还要遭多少罪？”沈有财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断亲。 沈老太略显迟疑，沈母支持丈夫，“娘，你觉得三天时间还上五十两，那可能吗？便是把陆九霄的铺子卖掉，都没有那么多钱。” “说不定他们是回来凑钱还债的，卖田地卖房屋什么的。” 一听这话，沈老太也觉得只可能是这样。 同时心里有些可惜，沈如云那个死丫头，怎么还没被卖掉？ 虽说在周国禁止买卖正妻，只能卖贱妾，但底层人不识律法，经常有铤而走险的。 沈家人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着赶紧把这个麻烦甩掉，跟沈如云一家划清界限，永不往来！ 他们拿了断亲书，就急匆匆的往陆家去。 另一边，孙德贵得知陆九霄一家终于回来，心里又疑惑又担忧，同样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了。 “混账东西，陆九，你既然躲出去了，为何还要回来？至少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再回来呀，你自己不怕死，几个孩子也不管不顾了吗？” 第100章 断亲 虽然孙德贵开口就是怒骂，但他语气中浓浓的担忧之意很明显。 “躲也不知道躲好一点，这两天要债的天天来，找不到你们，就拿沈家人开刀，还扬言还不上钱就砍了如云她爹的胳膊和腿来抵债，那些家伙可是敢杀人的，你们还回来干啥？” 换个地方，改头换姓，或是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都好啊！ 孙德贵着急的想让他们快走。 却不料，沈有财一伙人已经来到了家门口。 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村子里凑热闹的人。 呜呜泱泱，放眼看过去，至少有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 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到处都是人，孙德贵心想，现在就是想走，都没那么容易了。 “陆九霄，你们真是好不要脸的一家人，在外面惹了祸，自己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给我们来承担？” “从前你们家好吃好喝的我们是半点沾不上，出了事，全部让我们来承受，我呸，你们简直是狼心狗肺，没有良心……” 沈有财憋了几天，一见到陆九霄不管不顾的破口大骂。 沈母赶紧拉了拉他，“当家的，那可是陆九霄，咱还是办正事要紧，没必要跟他起口角。” 以前陆九霄脾气就不好，十里八乡都知道，现在他成了个滥赌鬼，谁知道惹急了能做出什么事。 沈老太拄着拐杖上前，气的鼻子都歪了，怒吼吼的对沈如云一瞪眼。 “今天我们来，是来断亲的！沈如云，你自生下来就克死了你爷爷，如今又害得家里鸡犬不宁，害得你爹天天被人打，我们连门都不敢出，你就是个扫把星！” “我们沈家容不下你这么晦气的女儿，既然你已经嫁到陆家，成为陆家妇，往后咱们都不要来往了，还是断亲，断的干净一点！” “只要在这上面按了手印，以后你跟我们沈家再没有半点关系，不管是婚丧嫁娶，还是任何事，各过各的，互不相干。” 沈如云看着断亲书，清澈眸底一抹光飞速划过。 表面还是要装一下。 抬起头时，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奶奶，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你只喜欢沈清月，可我也是你的孙女，你怎么能如此区别对待？” “从前我不求你对我多好，可如今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惹了大麻烦，我们自己属实没有办法解决……” “那日我夫君上门找你们借点钱，你们不肯，我都没说什么，好歹是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你们却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落魄躲藏……” “奶奶，我求求你帮帮我们吧，我知道你手里还有一些钱，只要你借给我们， 等以后我们赚到钱了，肯定会双倍，不，十倍还给你的！” 沈老太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眼里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她只恨自己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沈如云这样晦气的孙女。 有好处的时候，一点都没想着家里，惹了祸，却全要家里背黑锅。 这不是扫把星是什么？ “帮？拿什么帮？拿一家人的命去给你们填窟窿吗？沈如云，你到底有没有心，看不到你爹娘都被你害成什么样了吗？” “你们两个自己没出息，鬼迷了心窍，欠了那么多钱，但凡有点良心就赶紧按手印断亲，别连累家里人。” 来看热闹的村民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沈如云和陆九霄。 其实私心里，他们都觉得沈老太说的没毛病。 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夫家的祸事，为何要连累到娘家？ 娘家做错了什么？ 平心而论，如果换做是他们，也都不想被连累。 沈如云发挥自己毕生的演技，跟沈老太来回拉扯了三个回合。 最终，‘被逼无奈’下，才签了断亲书。 有公证人在场，等断亲书呈上去，官府一盖章，往后沈如云和沈家人再无半点关系。 看着村长收下断亲书，沈家人如释重负，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沈有财更是一改萎靡不振的模样，顿时变得有些意气风发起来。 他轻蔑的看着沈如云和陆九霄，冷讽道，“那些催债的人马上就要来了，我看你们待会怎么逃得过去！” 他受了几天的罪，也该让陆九霄和沈如云好好尝一尝其中滋味。 等下那些催债的来了，陆九霄和沈如云一定会倒大霉的。 沈有财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陆九霄和沈如云挨揍了。 只有孙德贵唉声叹气，对于断亲一事，他实在没有办法。 凭他的能力又帮不上陆九霄。 沈如云哭了一会就收了，目的已经达成，她也没必要再演戏。 此时，外面一通嘈杂声。 是刀疤脸带着人来了。 他们一如既往地凶神恶煞，眼冒凶光。 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气势中似乎还暗藏着杀气。 一辈子只跟庄稼打交道的村民们，看见那股气势都被吓了一跳，有些胆小的都不敢抬头看。 胆子大的探长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 所有人都以为，刀疤脸等人对陆九霄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都以为刀疤脸会直接动手，把陆九霄手脚剁下来。 孙德贵心脏都被提了起来，好像有一只大手紧紧揪着，他有些喘不过气。 “看什么看？地里活不用干了？都给我回家去，凑什么热闹！” 孙德贵第一次以村长的身份压人。 人越多，事情就容易闹大。 再说，他也是为了保住老陆家最后的一点颜面。 村民们见村长都动怒了，也不敢再围观。 最主要的是，想象中那种血腥的场景，他们都有些不敢看。 还是回去种地吧，别闹的惹祸上身。 沈家人倒是想留下来看陆九霄和沈如云如何被刀疤脸等人折磨的。 但是看着孙德贵生气，他们也不敢再闹。 更何况，沈有财现在看到刀疤脸，都下意识腿抖，心理阴影太重了。 他立马跑回家去。 孙德贵转过身，想舍下老脸，跟刀疤脸求情，至少再宽限一点时间。 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要是让孩子看到，得留下多大的阴影？ 孰料，沈如云当着村长的面，把工钱给刀疤脸几人结了。 一人一天五十文，刀疤脸他们五个人，三天就是750文。 第101章 有本事 陆九霄看向沈如云，家里的钱他悉数上交，都由她管着。 沈如云走回屋内，从空间里取出一贯钱，一贯一千文，当着刀疤脸他们的面数了250文出来，剩下的交给了他们。 关上门之后，几人哪还有前几日凶恶的模样，一个个笑容可掬，看起来很和善。 他们本来也不是混混，是迎客茶馆养的打手，练了几年武术，从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凭本事挣钱。 都是坦坦荡荡的男子汉，眼神干净热情 ，自然没有凶煞之气。 拿了钱之后，沈如云做了一顿午饭感谢他们。 有肉有蛋，五菜一汤，十分丰盛。 吃完这顿饭，他们感觉肚子里都充满了油水，浑身力气充沛。 临走时还对陆九霄说，“陆兄，以后家里有什么事要帮忙，随时知会哥几个。” 他们都很相信陆九霄的人品。 陆九霄亲自把他们送到村口。 村里有不少人都看见，双方关系和谐，一点冲突都没有。 不少人都感到错愕。 刀疤脸等人前两天的做派，叫人看了都汗毛倒立。 怎么今天变得那么和善了？感觉面相都变得不同。 对着沈家人的时候，他们就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随时要取人性命的那种。 但对着陆九霄又截然不同，从眼神到态度，不说恭敬，那也是十足的尊重。 奇了怪了？ 他们不是来催债的吗？ 刀疤脸等人刚走，歪嘴牛他们紧跟着就来了。 村里人又在想，即便刀疤脸那边的问题解决了，那歪嘴牛这边的，陆九霄他们总该没办法了吧。 可出乎意料的是，陆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按不住八卦之心的，偷偷跑过去趴墙角。 却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说笑声。 这消息更令众人想不明白！ 尤其是沈有财等。 直到傍晚，才有人趁着陆九霄出来挑水的时候，大着胆子过去询问。 陆九霄也没有隐瞒，眼睛又黑又亮，精神充沛，完全不像前两天那个赌鬼疯子。 “我把家里钱赌完了，但还好我媳妇儿有本事，之前她不是在镇上做生意吗？存了一点积蓄，没告诉我，然后我们再东拼西凑的借，可算是把欠的债还完了。” “之前都是我混账，我鬼迷了心窍，居然上了赌桌里的当，村长说得对，我太不是人了！” “还好我娶了个好媳妇，真是祖上烧高香了，能娶到如云，是我陆九霄的福气，往后我一定更加努力赚钱，加倍对她好。” 听着陆九霄的话，村里人相信他是下定决心改邪归正了。 更令大伙惊讶的是，沈如云在镇上做生意居然那么赚钱？ 五十两银子的债务，说还了就还了，虽说有一部分是借的，但她至少赚了三十两银子吧？ 三十两，很多人家别说一年，五年都赚不到。 大多数人见都没见过三十两银子长什么样。 不敢想，沈如云才做了半个月的生意，就赚了三十两，那一个月不得有六十两？ 一天最少赚二两银子啊！ 以前村里人都说陆九霄有本事能挣钱，现在看来，他娶得媳妇才是真正有大本事的人。 一天的营收，超过了多少人家几个月的收入。 意识到这点，村里人不乏有许多眼红的，心里泛酸嫉妒的。 但更多的是羡慕，惊叹。 虽说现在陆家到处借钱填窟窿，可凭沈如云的本事，最多一个月，肯定能全部还上。 往后那可就是纯赚了。 要是让他们知道，陆家不仅没欠债，现在手头还有二百两的巨款，村里肯定一大堆人惊掉大牙。 等消息传到沈家的时候，沈有财等人还满心期待能听到沈如云和陆九霄挨揍倒大霉的消息。 突然听到说，沈如云用做生意赚的钱，把窟窿全部都填上了。 沈有财几人当场气的快吐血了。 沈如云她到底凭什么？ 嫁出去之后，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就好像突然长出了三头六臂！ 她居然有这样的能耐？ 一个月赚六十两？ 要是这钱往家里拿，不敢想他们沈家能过上多好的日子！ 即便如此，沈老太和沈有财依旧不觉得后悔，他们只一个劲的埋怨沈如云是白眼狼。 有那么能赚钱的想法，以前还藏着掖着，现在把钱都赚到别人家去了。 沈母目光短浅，想到那大笔的银子，心里直抽抽，不由得建议道，“当家的，娘，那死丫头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咱们要不想想办法，哄一哄骗一骗她，让她以后往家里也拿点钱？” 这样一来，沈有财和沈清月看病拿药的钱就全都解决了。 不仅如此，还能有余呢！ 生活质量肯定能得到质的飞跃。 沈有财恨恨道，“有个屁用，今天才签了断亲书，那贱蹄子肯定不会再认我们做爹娘，以前她就不愿意分钱给家里，更别提现在断亲了！” “反正熊哥那边……” 他正想说，熊哥那边继续搅合，沈如云的生意肯定做不下去。 一触及沈老太的眼神，话音戛然而止。 这件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沈母想着那么多钱，就像是只能看不能拿一样难受，心都滴血。 既然得不到，那不如直接毁掉！ 沈如云也别想好过就是了。 以后她摊子支不下去了，看她还怎么赚。 沈老太心乱如麻，脑袋昏昏涨涨的，所以并没有发现儿子和儿媳的异常。 另一边，沈清月也听说了陆家发生的事，她正在剁野菜，气愤的恨不得把菜刀都砍断。 沈如云真是撞了狗屎运，这么大的跟头都没摔死她，还让她平平安安的逃过一劫。 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卖山药的生意居然那么赚钱，她不能让沈如云继续得意了。 她要快点出摊，抢走沈如云所有的生意。 江云州听到村里人的话，心里不是滋味。 明明当初嫁到江家的该是沈如云才对，没想到她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有那么大的本事。 如果当初没换亲……说不定那些钱，都会是自己家的。 以前还觉得换个沈清月身强力壮更好，如今江云州越想越觉得后悔。 第102章 人情世故 离家几天， 各种活都堆在一起，刚回来这两天，沈如云可忙了。 一边忙着制冰，一边要打理小菜园。 陆九霄也是早出晚归，铺子里的生意不能断，虽说一个月就二三两银子，但那也是一份稳定的收入。 这一日，陆九霄背上一个小包袱，说是要去县里一趟，可能要住一晚上不回来。 沈如云赶紧蒸了些白白胖胖，皮薄馅大的肉包子，给他装着路上吃。 还拿了十两银子给他，担心他办事的时候不够花。 但陆九霄没拿，他十分‘大男子主义’的表示，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要女人家的钱。 反正他去县里有人照应，根本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沈如云见他坚持，也没再强求。 仔细的检查好包袱，目送他离开村里。 这两天事情多，沈如云暂时也没有出摊。 忙着制冰。 等忙过这几天，她也要去县城，查探一下商机，碰碰运气，把肥皂推销出去。 陆星焰和陆星宇最近身体都养的不错，还长肉了，体格肉眼可见的壮了一圈。 尤其是陆星焰，脸都圆了，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 沈如云便把挑水的任务交给了他们。 两个孩子半句怨言都没有。 别人家像他们那么大的孩子，下地上山，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干，一日三餐吃的还不如他们呢。 他们家里也就挑水的活比较辛苦。 现在柴火也不用自己砍了，两文钱一捆跟村里人买。 每天上午割点草，下午挑水，其实还是非常轻松的。 陆绵绵现在也能开始帮忙做一些不累的活，比如擦桌子洗碗扫地。 她干的格外认真。 有时候沈如云看她那么认真，都觉得这孩子不像是在扫地洗碗，更像是在做试卷答题。 一点毛病都挑不出。 小菜园里，因为土壤营养高，播种时间适宜，肥料也很充分，每一垄地的小菜苗们都长得非常茁壮健康。 估摸着要不了两三个月，再有个二十天左右，白菜和空心菜都能收获了。 还有最常见的四季小青菜，再往后黄瓜、四季豆、番茄、茄子…… 家里的蔬菜是不用愁了。 吃完一茬再播种新的菜种，秋冬能种萝卜、生菜、豌豆、菠菜、茼蒿等等。 种类不计其数。 沈如云看着郁郁葱葱，努力向上生长的每一棵菜苗，心里满足感爆棚。 自己挥洒汗水，亲自耕耘种植的蔬菜，吃起来肯定更美味。 更别说，菜种都是空间里买的，是最新最优质的品种，味道肯定更好。 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三天交付一千块冰，她一个人做的话，肯定是要忙不过来的，主要是搬搬抬抬的，她一个人弄不来。 不过下午时分，歪嘴牛带着三头牛准时出现在陆家。 沈如云已经跟孙德贵打过招呼了，村子里身强力壮的汉子都来帮忙打土坯盖茅草屋。 土坯不用钱，从山上运土下来，揉入稻草之类的植物根茎，放着成型即可。 茅草屋顶更是，山上大把的原材料。 村里人大多热情质朴，一方有难八方呼应。 出钱的事他们帮不上，出力气的，家家户户都有响应。 即便是农忙时节，但很多户人家都派出了一个代表。 茅草屋盖起来简单，人多又力量大。 陆九霄走的第二日就开始动工了。 村民们对歪嘴牛几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心狠手辣的催债人上。 沈如云想了一套说辞，说她家的地租了一部分出去给歪嘴牛他们用，用来抵一部分债。 她把生意也让一部分出去，打算跟歪嘴牛他们合作，一起赚钱，当做赔债了。 等往后钱还完了，歪嘴牛他们才会走。 村里人都忍不住心生同情，这些狠人可不是好相处的，往后他们不仅要住在陆家，还要一起做生意。 沈如云肯定要受不少委屈。 不过，既然是在大丰村，就容不得别人欺人太甚，要是歪嘴牛他们做的太过分，村里人一定会站出来，给沈如云和陆九霄撑腰的。 大家都以为，歪嘴牛他们住不了多久，钱债两清之后就会走。 沈如云不在乎外人怎么想，至于以后，再另外想借口，就说跟歪嘴牛他们达成了长期合作。 往后生意路子拓宽，免不了她要招人帮忙的。 招村子里的人，大家一起致富走上小康最好。 而歪嘴牛他们的存在，刚好又可以给沈如云做生意打个掩护。 省的外人见她一个女子自己做生意，免不了要动些小心思。 以后都说，跟歪嘴牛他们合作就好了。 请人来干活，当然要管饭。 沈如云做饭向来都舍得放油盐，肉蛋什么的更不用说。 中午一顿主菜是白菜猪肉炖粉条，加入了鱼豆腐和肉丸子之类的。 白菜豆腐丸子粉条在熬得浓郁的汤汁里炖的十分入味，配上包谷面馒头，谁吃了都要称一声美味。 还有大锅酸菜鱼，酸鲜辣滋味十足！ 末了还有一道番茄炒鸡蛋和凉拌木耳。 全都做成巨大分量的大锅菜。 来帮忙的工人们自带碗筷，这是村里一贯的习俗。 大家来干活没工钱，主人家最少要包一顿饭。 其实沈如云最开始是想给大家工钱的，但陆九霄提醒了她，他们家现在对外的形象，是穷的叮当响，还欠了许多小债。 不能太大方，容易让人怀疑。 所以沈如云只好在饭菜上多花点心思。 等下个月，生意稳定了，她打算盖个青砖大瓦房，到时候再请村民来做工，再发工钱。 忙活了大半天，大伙都饿的饥肠辘辘，听说开饭了，各自拿着碗筷来到院子里。 远远地闻到肉香味，所有人都愣住了。 孙德贵连忙跑进灶房，见到两个大铁锅里炖着鱼和猪肉，登时表情变得复杂。 “如云丫头，你们家现在困难，不用放那么多肉，大家都能理解的！” 虽说陆九霄是屠户，可自家吃那么多，就没得卖了，还是要亏钱呀。 孙德贵有些担心沈如云不知道过日子。 “贵叔你放心，我和陆九心里都有数，大家来干的都是体力活，肚子里要是没油水，哪有力气盖好房子？” “而且这是第一顿，当然要多下点料了。” “明日伙食质量可能就要稍微下降一些，到时候大家可别怪罪我。” 外面的村民不约而同道，“哪里的话，有口干饭吃都不错了，让我们拿咸菜下饭都可以。” 大家都没想到，沈如云这么舍得放肉，想到他们家现在的条件，众人都忍不住为他们捏了把汗。 同时更加心怀感激，陆九霄和沈如云都是懂人情世故，懂尊重人的。 午饭众人吃的非常满足，下午干活更加卖力。 所有人都止不住的夸赞沈如云厨艺好，不说那些有油水的菜，光是一道凉拌木耳，做的比酒楼味道都好。 第103章 令牌 村里互帮互助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优良传统，谁家盖房子这样的大事，一呼百应。 基本都不要工钱，都是互相帮，以前别人来帮自家盖，到了别人家要盖的时候，自家也出个人出个力。 按照惯例，主人家最少要准备每天一餐饭，镇上那些条件好点的会包两顿饭。 不过大多都是黑面窝窝头，或者菜糊糊，最多放点猪油渣已经算很好的饭食了。 今天沈如云一出手，真正叫大家大开眼界。 除了凉拌菜，每一道菜都有荤腥，吃的还是糙米干饭，满满两大锅，吃完还能继续添。 本来大伙见到锅里那么多肉，都不好意思多舀，只打一小勺，多淋点汤汁拌饭吃也很香。 沈如云见到之后，主动包揽了打菜的活，几个孩子负责装饭。 她的手很稳，一点都不抖，打的菜每一勺满满登登都是肉，几乎是肉里找菜吃。 猪肉肥瘦相间，鱼肉鲜美嫩滑，鸡蛋吸满了番茄汁，十分入味。 这顿饭吃的比过年还丰盛。 工人们都满足的露出了笑容。 下午开工，干活更加卖力了。 毕竟主人家准备了那么丰盛美味的饭食，吃饱了有力气了，当然要把活干的更漂亮。 三间连在一起的茅草屋布局简单，村里人多盖起来很快。 第一天就打了三千多块土砖。 这次沈如云和陆九霄圈了三分地出来，全部用来盖茅草屋。 大概两百平的面积，预估需要两万块土砖。 古代的土砖跟现代常见的红砖大小不相同，会更大一些，所以数量上会少一点。 正常来说普通人家盖三分地的房子，一万五千块砖差不多就够了。 但沈如云规划了三间茅草屋，一间用来住人的，歪嘴牛和三头牛住的地方。 一间用来存放芒硝等材料和工具，最后一间相当于制作车间。 考虑到隐秘性，沈如云还打算用土砖垒起高高的院墙，这样安全性也更高一些。 所以要用的土砖就更多一些。 除此之外，地窖也要建造一个，村里人不太懂沈如云又要建地窖做什么。 其实村里最初盖房子的时候都会挖一个地窖，用来储存过冬的粮食和蔬菜等等。 不过陆家的那个地窖空间太小，还闲置了多年，有一个角都开始坍塌了。 沈如云想着，修修补补还不如重新建一个来的方便。 她看到空间里有特殊材质的保温棉售卖，到时候在地窖里先铺一层保温棉，再铺青砖，最后铺一层油布，能起到最大的保温效果，还方便打扫清洁。 当然，铺设保温棉这些活还是要自己人动手，免得知道的人多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和怀疑。 按照如今的进度，再打六天土砖，加上上梁，铺顶之类的活，约莫半个月就可以完工。 董家那边的危机还没解决，沈如云猜测所有产业的资金都紧急调动了，用去填窟窿或者解决危机。 三天一千块冰，她可以在家里做，有两个孩子帮忙，也不费多大事儿。 看来最近是真没时间去摆摊了。 先忙完眼下吧。 第一天顺利收工，晚上沈如云又做了大锅菜招待来帮忙的村民。 肉菜依旧占了很大分量，当然素菜也少不了，荤素搭配，营养更均衡。 沈如云的厨艺自是不用说，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回家休息后都忍不住回味无穷。 今天忙了一整天，沈如云恨不能自己有分身术，这样就不至于像陀螺一样，忙的抽不开身了。 好在下午林红霞和李嫂子、张翠兰都自发的来帮忙，备菜做饭之类的活她们全部包揽，沈如云也轻松了不少。 歪嘴牛他们晚上就睡在地基那边，最近天气好，晚上万里无云，还有清凉的风吹过。 除了蚊子多一点，没别的毛病。 沈如云收拾好三个孩子，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话说另一边。 陆九霄来到县里后，没着急投身客栈，直奔县衙。 衙役看到他，刚想驱赶，路过的主簿看到，厉声呵斥了他们。 亲自迎上前，走近了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他连忙给陆九霄带路，亲自把人带到县衙偏堂等待。 随后又去通知了付县令。 付县令听说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第一反应还不相信，当他看到陆九霄出示的，如假包换的令牌，顿时肃然起敬。 陆九霄和付县令聊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起身要告辞。 付县令让主簿去给陆九霄安排客栈休息，自己去查证陆九霄所说的事情。 对外，付县令丝毫不敢声张，陆九霄交代了，不能跟任何人透露见过他和令牌。 付县令对此事格外上心，查的很快，发现南丰镇的马春生前两天刚传信揭发了一件事。 还在信中夸大其词，煞有介事的说事关人命。 付县令脑海中有印象，他本来想派师爷和捕快去查，结果县里接连几天，几户富户家里遭了贼，貌似还是个背着人命官司的江洋大盗。 他一忙起来，就忘了马春生说的事。 要不是陆九霄亲自来了一趟，他估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第二天，付县令亲自来到客栈，向陆九霄保证，会彻查这件事。 陆九霄辞别付县令和主簿后，在县城里逛了一圈，买了一些点心和胭脂，还有几匹棉布，下午包了辆牛车回家。 村里，陆家盖房的事情依旧忙的热火朝天，忙中有序，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和差错。 刚开始村里人还对歪嘴牛几人有些龃龉和警惕，相处下来发现，这些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态度平和好相处，干活还勤快麻利。 尤其是头脑非常好使。 累了半天，一句埋怨都没有。 于是渐渐的，两边关系变得融洽。 有歪嘴牛他们帮工，监督盖房子的事，林红霞和张翠兰、李嫂子负责做饭，沈如云大半天的时间都在制冰。 还抽空去村里刘木匠那定了一百个双层木盆。 下午陆九霄回来之后，随便扒拉两口饭，也加入了盖房子的队伍中。 众人拾柴火焰高，齐心协力下，进度比昨天还快。 话说到沈清月这边。 第104章 绝佳机会 自从听说沈如云不仅赚到钱，还了债，还盖起了房子，沈家人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沈有财天天都诅咒着，沈如云和陆九霄倒大霉。 沈清月回了一趟娘家，开口就是借钱。 而且还是一下子借五百文。 沈老太听到这话，当即脸上有些挂不住。 自从她嫁人，娘家各种帮扶补贴，连请大夫看病吃药的钱，基本上都是沈老太出的。 虽说沈老太是真的疼爱这个孙女，但花了那么多钱，她还是感到十分肉疼。 所以在沈清月提出借钱的时候，有那么几个瞬间，沈老太是想拒绝的。 “月月，你身子才好了点，借钱要做啥子呀？难道是江云州那个王八蛋要断了你的药？”沈母担心的询问。 眼里流露的疼惜半点都做不得假。 沈有财火冒三丈，“他个龟孙子，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还敢欺负我沈有财的女儿？月月花的都是我们的钱，他有什么资格断药？” “我早就看这混账不顺眼了，之前要不是顾及月月的面子，我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沈清月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还不清楚亲爹什么德行吗？ 就是典型的窝里横，在家里牛气轰轰的，到了外面，真遇上事儿，连个屁都不敢放。 之前她跟江云州闹矛盾的时候，沈有财去江家，见到江云州，不也是次次都绕着走？ 顶多就是不给江云州好脸色看。 沈有财都不敢跟江云州呛声。 现在说那么厉害有什么用，不过是虚张声势。 那没出息的样子，要真的受了什么委屈，她也不敢指望沈有财能给她出气。 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奶奶和娘呢。 想着，沈清月没有搭腔，转头看向沈老太和沈母。 “娘，奶奶，你们都误会了，我跟云州现在感情好得不得了，之前的问题和矛盾，都过去了，我们决定以后互相尊重爱护，好好过日子。” “而且奶奶，我打算做点小生意赚钱，云州他也很支持我。” 闻言，沈母和沈老太都一愣一愣的。 沈母惊诧道，“月月，你咋突然想起做生意了？你要做什么生意，会亏钱不？” “娘！我还没开始呢，你就担心亏钱？云州说做生意不管大小都会有一定的风险。风险越大，收获越大。” “这……有风险，那就是会亏钱呗？”沈母有些不赞成。 她不懂什么做生意不做生意的，只担心会亏钱。 毕竟他们的思维已经固化，不愿意跳出那一步，更不愿意承担那份风险。 沈老太却另有想法，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她问道，“月月，我的乖孙女，你跟奶奶说，你心里是不是有主意了？” 沈清月也没有隐瞒，“之前沈如云拿村里发现的山药去镇上卖，不是卖的挺好吗？听说很多有钱人都特别爱吃，我想着，既然她能卖得出去，我为何不行？反正这东西山上多的是，又不要钱，只要炸一炸就可以拿出去卖了。” “不过买油买锅这些，需要一点本钱，奶奶你也知道……” 江家现在的情况，他们俩不饿死都算难得了。 哪还有做生意的本钱。 沈老太心思百转千回。 花白的瞳孔里泛着精光，叫人看不懂她真正的想法。 她觉得沈清月说的有道理。 沈如云短短时间内就赚了三十两银子不止！ 证明这条路相当可行。 沈如云赚了钱，一文都不给他们。 但沈清月不同，沈清月是她的乖乖孙女，赚到钱了肯定会拿回来孝敬自己。 不说一半，哪怕只给个十两八两的，那都足够了。 五百文的本钱，能换来十两八两的回报，这样的好事做白日梦都找不到啊。 而且正好陆家现在盖房子，沈如云没时间出摊。 市场空出来，是沈清月去抢生意的最佳时机！ “好，乖孙女，奶奶这就给你拿钱。” “娘？”沈母感到不可思议。 自己抠抠搜搜的婆婆，什么时候那么大方了？ 二话不说就愿意拿五百文出来，去赌一个可能亏本的生意？ 沈有财脸色复杂，他先是想到自己联合熊哥一伙搅和了沈如云的生意。 现在沈清月又要去摆摊，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沈清月拿了钱，高高兴兴的准备回去。 沈有财追出来，把心里的顾虑跟她说了。 但沈清月毫不在意道，“熊哥他们的目标是沈如云，又不是我，现在沈如云不敢去出摊了，正是我的好机会，爹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找个时间去跟熊哥他们说一声不就好了？” 说完，沈清月拿着钱回去了。 沈有财一想，她说的也对。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可以叫熊哥他们不必再散播谣言了。 回头他就去镇上一趟。 沈老太让几个孙子都上山挖山药。 之前村长发动村民们去挖，沈家、陈麻子家、赵大胜家，三家人都没参与。 经过小半个月的努力，山上的山药其实已经快被挖完了。 只剩下一些还没长成熟的，或是被挖断的还埋在土里。 沈家几个孙子在山上挖了一下午，三四个人才挖了零零碎碎的一筐。 回去后，沈老太一看，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这东西看起来那么埋汰，村里人还争先恐后的去挖？别说有毒没毒的，光是看它这样，我都不想吃，是麦子苞米不好吃？” “这城里人的嘴还真是奇怪，放着山珍海味不吃，非得尝试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儿，没眼光。” 沈有财反驳道，“娘你知道什么，有钱人的见识当然不一样，咱们吃野菜是为了果腹，他们吃野菜那是图新鲜。” “是是是，我不懂，反正我要是有钱了，我就顿顿吃大鱼大肉，谁稀罕吃这玩意儿。” 沈老太把嫌弃两个字都挂在了脸上。 随后吩咐几个孙子和沈母去河边把山药洗干净，送到江家去。 由于之前沈如云教村民如何处理山药的时候，沈有财一家都不在场，自然不清楚注意事项。 不过沈母听村里人提起过，洗干净削皮就行了，没什么难的。 她和四个儿子没戴手套也没做防护，直接上手抓，结果就是洗到一半，身上痒的跟长了几百只跳蚤一样。 在大丰河边抓耳挠腮，痒的不行还去疯狂蹭树，最终母子几人抓的全身到处都破了皮，多处红肿。 把山药送到江家的时候，沈清月看到他们的样子，都惊呆了。 第105章 做的比她更好 “娘？你和弟弟们这是怎么了？”沈清月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五人。 明明上午见面还是好好的。 这才过了多久，怎么自己的娘和弟弟们就变成猪头了？ 肿一块红一块的，看的沈清月手臂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你快别说了，都是这东西害得，我就说这东西有毒，碰都碰不得，村里人居然还听沈如云那死丫头妖言惑众，挖回家吃，咋还没吃死他们？” 沈母开口就是喋喋不休的抱怨，眼中的怨气都快化为实质了。 “有毒？”沈清月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村里人吃山药都吃了半个月了，也没听说谁家吃出问题了。 反而听到的是一片好评声。 据说这东西味道挺好的。 “此物无毒，是你们自己没按照正确的处理方式来，碰到了生的汁液，所以肌肤瘙痒红肿，而且你们还伸手去抓，再抓其他地方，好的皮肤也会被传染。” 江云州坐在轮椅上，缓慢的挪过来，面无波澜的开口。 沈母不喜江云州，听到他这么说更是没好气道，“什么正确不正确的，村里人不都这么处理的吗？他们怎么没事？难道是谁给咱家的山药下毒了？” “不就是洗干净削皮吗？这还能变出花来？” 江云州抬起眼皮，睨了沈母一眼，“确实是这个步骤，但别人都知道做防护，用东西隔着触碰，你们自己没打听清楚，没严格按照方法来，这能怪谁？” “好了，你们别说了。” 听着江云州和沈母互相埋怨，沈清月只觉得烦躁。 有这功夫还不如快点把东西弄好了。 早早准备好，她今晚就可以安心睡个好觉，明天带着东西去出摊，赚钱！ 一想到未来的日子钱财滚滚来，沈清月觉得今晚睡觉做梦都要笑醒了。 她拉着沈母进了厨房，避免沈母再跟江云州拌嘴吵架。 沈母现在只觉得浑身又疼又痒，难受得很，动都不想动了。 但是沈清月又要她帮忙一起料理。 沈母不情不愿的开始生火热油。 按照沈清月说的，只要把山药切成薄片下入油锅炸至金黄就可以了。 可沈母现在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碰那玩意儿。 没办法，沈清月只好自己上手切。 虽然生在农家，但沈清月从小受到全家人的宠爱，基本没干过什么活。 别说下地种田了，就是烧火做饭都轮不着她。 以前在家都是沈如云包揽了所有的活。 她只需要坐等开饭就可以了。 所以沈清月厨艺基本等于零，做的东西别提味道，顶多只能算能吃。 在江家，她就做过两顿饭，吃的江云州差点怀疑人生。 后来江云州主动提出由自己负责做饭。 没别的原因，他害怕沈清月糟蹋太多粮食，让他们两个一起饿死。 沈清月没有做饭的经验，菜刀拿着都不太熟练。 切出来的山药，有的是山药片，有的是山药块，还有山药条。 她看着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形状看起来不怎么美观。 沈清月怀疑自己，“娘，你看我切的这卖相……能行吗？客人会买单吗？” 沈母头都没抬一下，闷声道，“你管它卖相如何，这东西是拿来吃的，又不是拿来看的，味道好不就行了？” “你快点吧，赶紧弄完我回去好好洗个澡，再上点药，我快受不了了。” 在沈母的催促下，沈清月只好硬着头皮，把切好的山药一股脑倒进油锅之中。 哗啦啦—— 滋滋滋—— 锅里翻起一大片油花和泡泡，不停的在翻腾飞溅。 坐在灶台旁边的沈母遭了大罪。 脸上被滚烫的油点子烫出了几个大泡泡。 疼的她窜起来，哇哇乱叫。 “娘！娘你别跳了，我拿水给你先冲一冲，回头你再上点药。” “疼死我了！你这丫头，咋就不知道当心一点？没看到你娘我坐在锅旁边吗？倒下去的时候动作小点！” 沈母后背冒出一片冷汗，压抑的怒气险些喷涌而出。 如果对面站着的人是沈如云，她早就拿着棍子打过去了。 可面对沈清月，沈母哪里舍得，连重话都不舍得说几句。 沈清月听出她话里的责怪之意，撇了撇嘴，“我又不是故意的，以前在家里，我也没做过饭，哪里知道倒进去会溅出油花来？” “娘，这也不能怪我啊，我是无心之失，你看我的手也被烫到了。” 看着沈清月手上那个再晚点就要愈合了的小伤口，沈母实在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行了，你上一边去看火吧，我来炸！” “这次你看着点，学着点，往后这些活还得你自己干，咱家里也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我不可能天天都过来帮你的忙。” 沈母强忍着疼痛，龇牙咧嘴的，手上动作熟练。 不多时，所有山药都出锅了。 油是金贵的东西，平常做饭只舍得放几滴，如今一大锅油就用来炸这些山药。 金黄的山药片、山药块、山药条滋滋冒油，晾了一会儿，比较薄的山药片开始变脆。 山药块和山药条的表皮也是脆的。 闻起来有一股独特的味道。 沈母看着狂咽口水，迫不及待的捏起几块薄片尝了尝。 “娘，味道怎么样？” “好吃，你别说，这东西挖的时候费劲，处理起来也不简单，但味道还挺好的。” 沈清月终于露出几分笑意，“那当然了，咱们可是用了满满一锅油来炸。” 那么多猪油，放个草鞋进去炸，味道都差不了。 在贫苦家庭的眼中，有油水的荤腥味胜过一切美味。 沈母脸上的黑沉也一扫而光，眼里多出了一些信心。 “难怪那死丫头能赚到钱，咱舍得下本，肯定也能赚很多钱！” “月月，你明天一个人出摊能行吗？要不要娘陪着你一块去？” 沈清月拒绝了。 “不用了，不就是叫卖几声，算账结钱吗？你们以为有多复杂困难，其实做生意很简单的。” 沈如云都可以，她没道理不行。 而且，她有信心做的比沈如云还好！ 第106章 赖子 沈如云忙着制冰，陆九霄回来了，从今天起，盖房子的事由他监工。 她则专心在家制冰，再多做点肥皂。 除了原始香味的肥皂，沈如云还制作了更多种类。 有牛奶香型，月季香型，薄荷香型。 原材料都在商城里买。 其实也就是加入色素、香精和一些甘油以及养护皮肤最基本的材料。 原味的肥皂沈如云又做了新升级，往里面加入了蜂蜜等材料，味道更好闻，清洁力也更强。 这些肥皂的定位不是用来洗衣服，而是用在脸上和身上的。 所以针对养肤，沈如云也下了不少功夫。 搭配了一套草本养肤的配方。 升级之后的肥皂别的不说，连卖相都上升了好几个等次。 放在古代的货架上，一看就是高级货。 沈如云有信心，一定能推销出去。 制冰生意做不了多久，一年也就三四个月。 肥皂生意才是稳定的长久之计。 孙明光赶着牛车在村口等人。 沈清月带着一堆工具和炸好的山药片急匆匆的赶来，气喘吁吁地上了牛车。 她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位置，却没有多交一份车钱。 同行的村民被挤得很不舒服，在她旁边翻了无数个白眼，就差怼到她脸上开火了。 而沈清月则是没有一点眼力见，准确的说，她看见了，但假装看不见。 那无所谓的态度，更加令人火大。 李嫂子见状道，“哟，云州媳妇，你这大包小包的不像是去赶集呀，有什么好事说出来跟咱们分享分享呗。” “话说你这么多东西，占了两个人的位置，应该是交了两份车钱吧？” 沈清月没想到李嫂子会贴脸开大，本来她想着无视旁边的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都落在她脸上。 沈清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嫂子又道，“瞧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接，云州媳妇儿应该不介意吧？” “江家以前可是大户人家，清月从小又是娇生惯养的，连地都没下过，是咱们大丰村最幸福的女孩子，应该不能欠这一份车 钱吧？也就四文钱，你肯定出得起，对吧？” 沈清月的脸红一块白一块的，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关你屁事！” “呀，你说话咋那么冲，我就是随便说说，不会是说中了你才恼羞成怒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沈家金尊玉贵的小姐居然连两文钱都出不起？”李嫂子为人直率，踏实本分，在村里人缘很好。 一般不会对谁尖酸刻薄的。 但沈清月和沈家人以前对沈如云那样差，村里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鄙夷。 李嫂子前两胎都是女儿，前几年因此受了不少委屈，但她后来生了儿子还是一碗水端平，从不重男轻女厚此薄彼。 她最看不起那种不把女儿当人看的人。 又因着现在跟沈如云关系好，自然也不喜欢沈家人的德行。 尤其是沈清月厚着脸皮想赖掉两文钱，占孙明光便宜这种行为，更让人看不下去。 李嫂子眼里容不得沙子，这才把刺对准了沈清月。 沈清月被三言两语气的够呛，俏脸都气绿了。 “我才没有！这不是还没到镇上吗？我是打算到了镇上再给钱的，以前很多人坐车都这样，你为啥诽谤我？” “我咋就诽谤你了？我只是问问，又没说你要占别人便宜。” 李嫂子的笑容中夹杂着些许讥讽。 沈清月感觉那笑意好像往她脸上刮了一巴掌。 很生气，却又反驳不过。 眼看着两人之间火药味越来越浓，同行的村民赶紧扯开话题，避免了一场口角之争。 “江家媳妇儿，你这背篓里是啥东西？要拿到镇上卖吗？” 另一个村民看了一眼，立即道，“是不是牛车太颠簸，把你眼睛颠坏了？这不就是陆九霄媳妇儿在山上发现的那玩意儿，山药吗？” “是吗？我家里挖了好多回来，足足有一百来斤呢，你们还别说，处理好了还挺好吃的，不过江家媳妇背篓里的，咋跟我们平常吃的不一样呢？” 沈清月抬了抬下巴，傲娇的开口，“当然了，我要把这一背篓山药拿到镇上去卖，这都是加工好的，用了满满一大锅猪油炸制而成！跟你们平常吃的可不一样。” 村里人做饭，一大锅菜，就放一两滴油，根本没荤腥味。 “用猪油炸的？这东西又不值钱，你这么做不是糟蹋了猪油吗？” “你们懂什么，镇上的有钱人就喜欢这样吃！” 李嫂子沉思片刻，“我记得，如云丫头前些日子不也在镇上出摊吗？好像就是卖炸的山药片。” “对对对，陆九媳妇还送了一些给我，味道可好了。” “这么说来，沈如云能挣到那么多钱，全靠这东西？” 想到这，众人心中思绪纷纷。 沈如云赚了那么多钱，他们说不羡慕是假的。 此时有人觉得，既然这东西那么受有钱人欢迎，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在家炸一炸，拿出去卖？ 不说一个月赚几十两，就是只有几两，那都赚大发了。 沈清月一眼就看穿了有些人的想法。 她冷嘲热讽道，“不是谁都能把山药卖出去的，我家昨天用了满满一锅油，至少五斤打底，五斤猪油得多少钱，你们舍得出吗？” “用了那么多猪油和钱，你就不怕卖不出去吗？”有人问道。 沈清月洋洋自得道，“凭我的头脑，绝对能卖光！” 沈如云那个蠢货都能把生意做的那么好，自己从小到大，样样都胜过她，绝对能卖的比她好。 见她信心十足的样子，村里人没再搭话，他们做不来落井下石的事。 不过沈清月有一句话没说错，他们可舍不得浪费那么多猪油来炸这玩意儿。 猪油多金贵，还不如拿来炒菜做饭，家里人能多吃几顿好的。 李嫂子沉默了一路，若有所思。 她不理解沈清月的自信是从哪来的？ 沈如云卖的山药片，不仅卖相好，那味道更是一绝，上面裹着的粉，又香又辣，让人食欲大开。 光是远远的闻到味，都管不住脚了。 而沈清月背篓里的那些……有些都糊了黑了，看上去都没有胃口，而且也没有辣椒粉的香味。 有钱人又不是傻子，谁会花钱来买她的？ 第107章 开张 牛车来到了南丰镇，众人拿好东西，交钱下车。 李嫂子紧紧盯着沈清月，还有几个村民的目光也流转在她身上。 沈清月脸上一阵燥热，暗恨的咬着牙，从里衣的兜里抠出了四枚铜板。 中午要在镇上吃饭，她从家里拿了十文钱。 心想着如果上午卖得好，赚到钱了去饭馆好好吃一顿。 如果赚不到，买碗馄饨凑合凑合也可以。 一碗馄饨最少要六文，她留着四文钱坐车的。 现在多花出去两文，还要留两文坐车回去，中午只剩下四文钱，连一碗馄饨都吃不起了。 要是上午卖不出去，她连饭钱都没有着落。 不，以她的聪明头脑，怎么可能卖不出去！ 今天一定会开个好头。 赚了钱之后，让所有人惊掉大牙。 如此想着，沈清月也不再心疼那几文钱。 信心满满的来到沈如云摆摊过的那条街。 街上其他摊主都好奇的投过来目光。 好巧不巧，沈清月摆摊的位置，正好在沈如云平常的位置。 有些好奇的摊主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 “这人是谁呀？之前怎么都没见过？好眼生的面孔，她卖什么的？” “不知道呀，咱都是第一次见，而且她占的摊位，是陆娘子的位置吧？咱们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这条街摆摊没有固定位置的，又没写谁的名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掺和了。” “她的货品……好像是山药片呀？” “什么？陆娘子不知道咋了，这都几天没出摊了，现在来了个抢生意的，哎哟……” 不少人想到之前沈如云摊位的生意一直都很好，后来被人捣乱，才日渐冷清。 她这两天没出摊，不少老顾客经常来问。 眼看着那些造谣生事的已经销声匿迹了，风波停止，沈如云继续出摊的话，生意肯定能回来。 结果来了个抢生意的？ 有些好心且跟沈如云关系比较好的摊主都替她感到焦急。 奈何他们都只是平头小百姓，谁都不想主动惹事。 毕竟他们惹不起事，一家老小都指望着他们的小摊位吃饭呢。 沈清月察觉到各种目光，有些不明所以。 她没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准备着。 等东西都摆好，沈清月扯了扯嗓子，开始叫卖。 “走一走瞧一瞧哟，香喷喷美味的山药片，大丰村特产美食，南丰镇只此一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周围的摊主一听，果然是来抢生意的。 因着大多数摊主跟沈如云关系都比较好，平常一起摆摊，沈如云会很大方的给他们送冰饮解暑，谁有事她也会帮忙看一下摊位。 所以大家下意识都站在了沈如云这边，对沈清月的感观不太好。 认为她是趁虚而入，非光明正大的君子所为。 沈清月也隐隐觉得，周围的摊主眼神不是很友好。 她不太明白，又没得罪过他们。 也不跟他们抢生意。 她不想理会，继续叫卖。 因着沈如云几天没出摊，很多老顾客天天准点来等着，心心念念那一口美味和冰凉。 今天一过来，看到前两日空空荡荡的摊位上有人，不由得心里头一喜。 走近了才发现，摊子上的人不是他们熟悉的面孔。 不过，好像卖的东西是一样的？ “小娘子，你的山药片味道如何？能试吃尝尝吗？怎么卖的呀？” 第一个生意来了，沈清月热情的回应，“大哥你放心，我的山药片味道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我可是用了满满一锅油炸制而成，金黄酥脆，油香四溢！” “这山药可是大丰村独有的特产，别处没有的，所以一份要十文钱，另外不能试吃哦。” 她的山药片还要留着卖，怎么可能让他们试吃？ 一人拿一点，她待会卖什么？ 这可都是钱。 问价的顾客一听不能试吃，想到沈如云刚出摊那几天，天天免费品尝，还有免费的冰饮送呢。 顿时购买的欲望降低了一半。 不过他实在是嘴馋了，又道，“之前那位陆娘子才卖五文钱一份，你咋贵了一倍呢？” 而且还没冰饮。 沈清月心里鄙夷，没想到沈如云定价那么低。 真是个没脑子的，要是她跟自己一样定价高一点，不就能赚的更多了吗？ 反正那些有钱人都舍得，有钱不赚不是傻子吗。 “大哥我这是小本生意，你多谅解一下，这山药长在深山里，挖出来可费劲了，带回来之后还要经过繁琐的处理工序，最后要用大火油炸，我用的还是干净的猪油，成本高！” “之前那家我没吃过，但定价那么低，肯定用的是不干净的油，不干不净的东西，你们吃着放心吗？” 客人听着沈清月这么说，虽然有几分道理吧，但他总感觉这种踩别人捧高自己的话，听在耳朵里有些不舒服。 正当这位客人考虑的时候，旁边的一位女子直接掏钱了。 “给我来一份，说的那么好听，我倒要尝尝味道如何。” “你卖的比陆娘子的贵，总不能味道比人家的还差吧？” 沈清月当即道，“那当然了，味道好不好你尝尝就知道，收十文钱，给你打包一份，夫人稍等！” 开张了开张了！ 这是她做生意路上的第一桶金，意义非凡。 沈清月仔细收好钱，快速的装了一包山药片，递给了客人。 旁边那大哥也道，“那也给我来一份吧。” “好嘞！收你十文，稍等！” 这才刚开张，就赚了二十文。 沈清月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原来做生意也不难嘛。 女子没有着急走，就在摊位前拆开纸包装，映入眼帘的是两块黑糊糊的山药，形状怪怪的。 像三岁小孩还没学会用刀切的。 女子眉头一皱，心生怀疑。 这东西看起来就让人没食欲！闻起来除了油和一股焦味，也没有之前那种香辣刺激的香味。 真的能好吃吗？ 心怀质疑，女子尝了一口。 登时一张俏脸就黑了！ 沈清月还在热情的吆喝着，准备迎接第二第三第无数单生意。 突然，一包东西迎面砸了过来，直直的砸在她脑门上。 沈清月登时被砸懵了。 第108章 狗都不吃 这一下，直接给沈清月砸懵了。 上一刻还沉浸在喜悦中，这一刻她脑瓜子嗡嗡作响，感觉被打了好几个耳光。 沈清月僵硬的转过视线，看向了怒容满面的女子。 “骗子，奸商，你居然敢唬我？” “什么？”沈清月还没反应过来。 那名女子已经冲到眼前，美目中的怒火快要喷出来把沈清月烧了。 “你不是说你的东西味道一绝吗？不是说比之前陆娘子的东西好吃吗？” “你自己看看你卖给我的是什么玩意儿，焦黑的一大块，又苦又臭，简直难以入口！” “你是没有味觉吗？出摊之前没尝一尝自己做的是个啥？我家狗下厨都比你做的好吃！” 沈清月慌了，“不，不是，我尝过，味道明明很好啊……” 她用了那么多油，还撒了盐巴，口感酥脆，味道咸香。 怎么会难吃呢？ 沈清月不知道的是，她以为很好吃的东西，一旦有了对比，那就不值一提了。 更何况，沈如云的调料乃是现代的科技与狠活，拿来蘸鞋底都能把隔壁的小孩馋哭。 两种山药片，可以说完全没有可比性。 沈如云的全方位完全碾压，对比之下，沈清月的那些东西，简直跟狗屎一样难吃。 至少在沈如云的老顾客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沈清月运气也是倒霉到家了，她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秦捕快心尖尖上的姑娘，也是府城派下来协助付县令调查江洋大盗一案的女捕快。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来说就是一座牢笼，女子生存尚且不易，但眼前女子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坐到了男子才能坐的位置，甚至远超许多男子。 足以见得她是个有本事的人。 柳捕快性格直率脾气暴躁，常年行走在刀尖上，让她浑身自带一股子戾气。 来到南丰镇，她最喜欢吃的就是沈如云卖的各种零食，还有那些冰饮，深得她心。 沈如云一连好几天没出摊，吃不到心爱的美味，再加上天气炎热，江洋大盗的案子迟迟没有进展，柳捕快心里积压着一团火气。 本想买点沈清月的山药片解解馋，谁料，那味道难吃到让柳捕快忍无可忍。 她现在的火气已经从肚子里窜到了头顶，马上就要炸开了。 柳捕快只是轻轻抓住了沈清月的手臂，沈清月却觉得像是有一把铁钳，快要把她的手臂夹断了。 疼的沈清月额头上挂满了冷汗。 “呸，狗都不稀罕吃的东西，也配称作美味？” “东西还你，把钱还我！不然我就敲断你的牙，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大放厥词，虚假宣传！” 柳捕快的脾气就像辣椒一样火爆，眼里容不下一丁点沙子。 她对吃的东西也很挑剔，能够入她眼的少之又少。 现场有人认出了柳捕快的身份，当即惊讶不止。 沈清月本来还想狡辩几句，到手的钱，她不愿再退回去。 谁料对方大有来头。 能当捕快的，武功都不会差。 再加上，自己的手都快被拧断了。 沈清月真害怕柳捕快会说到做到，敲断她的牙齿。 当场把钱退了回去。 柳捕快临走前还鄙夷的道，“你做的东西，我家的狗都嫌弃，不会多看一眼，就这样的还能出来摆摊。” “这年头，什么人都敢出来做生意？” 有了柳捕快的锐评，挤在摊位前的所有客人，看向沈清月的眼神都变了。 刚刚买了另外一份山药片的大哥尝了一口，连忙吐在地上。 “什么玩意儿，居然还敢卖十文钱一份？当真如柳捕快所说，狗都不吃！” “退钱，不然我砸了你的摊子。” 男人体型高大威猛，此时凶狠的瞪着沈清月。 沈清月吓得脸都白了，颤抖着手掏出那十文钱还给他。 忙活了半天，到手的鸭子全都飞了。 摊位还被挤的乱七八糟的。 其他客人看完笑话之后就走了。 被点评成狗都不吃的东西，该有多难吃？ 他们就算有点小钱，也不至于这么折磨自己。 有这钱还不如上酒楼吃顿好的。 客人们都想不明白，就沈清月这种丢人现眼的厨艺，怎么敢卖到十文钱一份的？ 真当别人的钱好骗吗？ 除此之外，看完热闹的客人们更加怀念沈如云做的山药片了。 很多人还在期待着她何时会继续出摊。 上午的闹剧过后，一直到下午，都没人再光顾沈清月的摊位。 她带来的东西，被砸了两份，一份都没卖出去。 兜里只剩下四文钱，她连午饭都只能吃两个馒头。 啃完馒头，沈清月默默的给自己打气。 她不愿意承认她不如沈如云，即便是受了挫折，她还是要证明自己比沈如云厉害。 于是下午沈清月开始降价叫卖。 从十文钱，降到了八文，再降到六文，五文…… 一直降到三文，摊位依旧无人问津。 下午南风书院下学，学子们看到摊位围了过来，刚想掏钱。 谁料，一看到那卖相极差的山药块，全部扭头就走。 沈清月再次受到了打击。 她不由得怀疑起人生。 凭什么沈如云可以做到，她却一份都卖不出去？ 她到底差哪了？ 要是东西卖不出去，跟奶奶借的五百文钱肯定还不上，拿不出钱回家，江云州一定会怪她！ 他们才刚刚修复好一些的夫妻关系，难道又要降回冰点吗? 就在沈清月有些绝望之时。 几个男人走到摊位前，连价格都没问，就要了五份山药片。 沈清月这回长记性了，先让对方试吃。 对方只吃了一片，敷衍的让她赶紧装。 见对方没有表示出难吃，还愿意买单，沈清月感到一阵惊喜。 连忙装好五包交给对方。 拿着五十文钱，她心想，今天回去终于能交差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摊位前依旧冷冷清清，沈清月被太阳晒得头晕，起身收摊准备回家。 却有人打断了她的动作，拦住了她的去路。 “臭娘们，你卖的东西有毒，我兄弟吃了你的东西后，如今昏迷不醒！” “跟我去见官，我今天一定要让你蹲大牢！” 第109章 先救人 那道声音充满愤怒，且裹挟着几分狠厉。 沈清月被呵住，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嗡嗡声作响。 她根本没反应过来，突然被人扯住头发往外拽。 “啊！你放开我！” 头皮上密密麻麻的疼痛，让沈清月眼泪都飙了出来。 她本能的反抗，推搡动手的人。 但对方正在气头上，见她反抗，怒火更是噌噌噌的往上涨。 “跟我去衙门，老子今天必须要让你付出代价，我兄弟吃了你的东西，现在被毒晕了，百草堂几个大夫一起都束手无策。” “我兄弟至今未醒，要是他真有什么事，你这臭娘们也死到临头了！” 从男人的穿着打扮上看，他应该也是有点家底的。 或许在有钱人眼里，跟喽啰一样，但在沈清月面前，已经是她招惹不起的存在。 “怎……怎么可能？” 沈清月听清了男人的话，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怎么会？ 她的山药片怎么会有毒？她自己也尝过，根本就没有！ “放开我！” 沈清月拼尽全力，终于让头皮得以从男人手中解脱出来。 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神色慌张的辩解。 “不可能，我的山药片无毒，一定是你兄弟吃了别的东西才导致中毒，跟我没关系！” “你少在这污蔑我，我不会跟你去见官的。” 那男人是个暴脾气，更何况如今人命关天。 沈清月越是着急撇清关系，男人心中怒火更甚。 直接一巴掌扇的她人都傻了。 从摆摊到现在诸事不顺，如今又摊上了那么大的事，沈清月再也绷不住，直接崩溃了。 “你还有脸哭？我兄弟都昏迷不醒，生死攸关了，我还没哭呢，你今天就是哭晕过去，我都把你抬去见官，想跑？没门！” “不要啊，我不要去，你放过我吧，我的东西不可能有毒，我昨天炸好了之后，自己都吃过！还有我家人也吃了，一点事都没有。” 她的话刺激到了男人的神经，当场雷霆大怒，“你说什么？东西是昨天做的？难怪，难怪啊！不新鲜的东西你还敢拿出来卖？你想害死多少人？” 此话一出，四周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虽然是做小本生意的，但都尽可能的做到，保证食物的新鲜。 豆腐的制作工艺够复杂吧？ 豆腐摊的摊主不还是每天天还没亮就起来忙活，只为了保证出摊的时候，豆腐是新鲜的，热乎的。 像沈清月这样的，称得上是个奸商了。 拿不新鲜的东西卖给别人吃，难怪会吃出问题。 这下，众人原本对她尚存的一丝丝同情都消失不见了。 现在只觉得沈清月就是活该。 路人们反而开始为中毒的人捏了把汗。 男人二话不说，拖着沈清月就来到了镇上的衙门。 镇上衙门很小，门面都破破烂烂的。 但好在有个秦捕快在，能够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 平常大小事都是先递到秦捕快面前，如果秦捕快没有权受理，再呈上县衙，让县令大人解决。 南丰镇一般不会出什么大事，都是些偷偷摸摸，或者争执吵架的纠纷。 秦捕快看到男人怒气冲冲，听了来意之后，脸色也有些凝重了。 中毒的人昏迷不醒，性命堪忧，如果治疗不了，咽气了，那可就是人命官司了。 这么大的事，他得马上派人去县衙上报。 秦捕快看向上首的八字胡男人，“方师爷，此事非同小可，要不一起去看看？” 方师爷摇晃折扇，不紧不慢的从椅子上起来，“都是小事，既然来了，那我就陪你去看看吧。” “平日里我陪着县令大人，日理万机，处理过的人命案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经验丰富，你放心吧秦捕快，这种小案，有我协助，不出三日就给它处理好。” 秦捕快听见这话，心里略有些膈应。 这位师爷好高骛远，眼高手低，又爱吹牛。 以前在县里当差的时候，他就不喜欢跟方师爷打交道。 没想到那么久没见，他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还是那么令人膈应。 秦捕快面无异色，带着人来到了百草堂。 那个男人不肯放过沈清月，也拉着她过来了。 沈清月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一个大大的手掌印十分明显。 定罪之前，为了防止那男人再动手，秦捕快只好让差役先押着沈清月，跟男人保持距离。 “这人情况如何？” 秦捕快上前询问。 百草堂是南丰镇大夫最多药材最齐全的医馆，虽然不大，但镇上的人大小病几乎都是在这里看的。 见到秦捕快，几个大夫脸色都严肃了起来。 为首的张大夫沉声道，“情况不容乐观，他的咽喉一片红肿，已经影响到正常呼吸，并且伴随高热，如今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我们能用的方法都已经试过，却不见太大的成效。” “至多半个时辰，如果还是没有好转的话，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闻言，秦捕快神色更加凝重。 要是南丰镇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了人命案子，他的前程也会受到影响。 而且他得到消息，县令大人打算在明年把他调到县里，准备升职了。 这个关节眼上闹出人命，明年的机会指定要泡汤。 方师爷走上前，蹲下来，用折扇挡着鼻子，掰开了病人的嘴巴，来来回回的查看了半天。 秦捕快问道，“师爷，可看出什么了？” “没有。” 秦捕快：“……” 张大夫：“……” 现场的人无一不无语。 “咳咳，”方师爷似乎也感到尴尬，连忙道，“看不出是因何物中毒，但当务之急，还是想尽一切办法，先救人吧，虽然这不是本师爷的职责，但是在你的地头上出了人命案，对你影响还是挺大的。” 谁不知道要先救人？ 方师爷说的话，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秦捕快再次看向张大夫。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人死了，一定要救回来。” “这……”张大夫陷入了为难。 确实还有一种办法…… 第110章 公堂审案 张大夫行医多年，知道有很多药材药性猛烈，效果奇好。 他曾亲眼见过一个风寒入体，奄奄一息的病人，用了药之后，第二天立马生龙活虎起来。 只是那种药一般都十分伤身，等于消耗身体气血来提供暂时的健康。 一般情况下，不会用上这种药。 多数时候，是用在战场上的。 作战的时候将士受伤，又不能撤退，要咬牙顶在前线上，伤势过重会拖累队伍，影响战斗力，便会用上这种药，消耗自身气血，求得短暂的充沛精力。 一旦药效过后，伤势会反扑，情况更加严重。 大多数都是直接一命呜呼。 身为医者，张大夫从没给病人用过那种药。 他认为那样做有损医德。 可如今人命关天，要是镇子上出了人命案，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报官的男人目光晦暗不明，似在思索，片刻后道。 “大夫，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住我兄弟的命，只要能救命，不管出任何事，我都来担着。” 秦捕快比较谨慎，“张大夫，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那种药……”张大夫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实话，是否用药，还是让他们自己选择。 报官的男人当即表示，救命要紧。 “我兄弟无亲无故，家中只剩他一根独苗，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活着，而且明年他还打算成家娶个媳妇，好延续他们家的香火，若是因为跟我出来一趟，让他们家断了香火，我这辈子都良心难安啊。” “那种药我听说过，药性猛烈，但能救命，顶多就是会损伤一点身体根本，等他醒过来，我再买点补药，好好给他补回气血，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吧？” 在男人的强烈要求之下，张大夫只得点头。 他让人把病人抬到里面去，回自己的房间取出了收藏在箱底的药材。 用药之后，病人很快就醒了。 见状，秦捕快包括沈清月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沈清月再傻也知道，致人中毒和致人死亡是两种完全不同性质的事。 如果这人真的因为她死了，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只要定罪，重则斩首，轻则关一辈子，或者是被送去当苦役。 只是中毒的话，她还能为自己辩解，大不了被打几板子。 等病人清醒之后，秦捕快开始了更仔细的盘问。 当得知病人一天到现在没吃过别的，只吃过沈清月摊位上的东西，才导致发病。 案件的真相基本已经可以确定。 此事跟沈清月绝对跑不了。 “把人 带回去，升堂审理。” 南丰镇衙门虽然破破烂烂的，但好歹也有一个小公堂。 以前有什么案件都是在此处审理，也经常公开审理。 今天升堂鼓一响，街坊邻居都跑过来凑热闹。 还有很多摊主也过来了。 他们都好奇沈清月会被怎么判。 升堂鼓敲完，秦捕快坐在上首，命人搬了一张太师椅给师爷，坐在他旁边。 秦捕快目中自带威严，如鹰隼般的眼睛锋利无比。 看向沈清月时，沈清月只觉得好像有刀子刮过。 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大人，冤枉啊捕快大人，这件事真的跟我无关，我的东西，我、我娘、我夫君吃了都没事！” “求大人明鉴啊！” 秦捕快深深皱眉，“肃静，你若是清白的，我定不会冤枉了你。” “你所制作的东西，用的是什么原料，从何处得来，什么时候制作的，老老实实的交代，别隐瞒事实试图狡辩，否则别怪我动刑。” 一听到动刑二字，沈清月脸上血色消退，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瘫倒在地，只顾着一个劲的求饶。 连辩解的话都飞到九霄云外了。 秦捕快再次询问，沈清月磕磕绊绊的如实交代。 “你是说，这东西是你们村的人发现的？并且教给你们处理的方法，原本有人差点因为吃这东西死掉？” 沈清月大脑飞速运转，突然心生一计，“对！没错，大人！” “最先告诉我们，这东西能吃的人叫沈如云，她是我姐姐，我也是听了她的话，才会……” “那条街很多摊主都认识她，沈如云之前也出来摆摊过很多次的。” 围观在外的人们一听，顿时目露鄙夷。 这人好生不要脸。 任谁都看得出来沈清月在打什么算盘，她就是想把罪名推到别人身上，把沈如云拉下水！ 这件事本来就跟沈如云没有半分关系。 “捕快大人，陆娘子确实前段时间一直在出摊，她的生意也挺好的，有很多客人光顾，但是从未出过任何事。” “对呀，人陆娘子是有手艺在身上的！做的东西又好吃，人长得也漂亮，关键为人好的没法挑剔。” “是啊是啊，我以前天天都光顾陆娘子的生意，她的东西最好吃了，我全家上下都爱吃，买了几十份了，也没见谁的身体出过问题。” 人群中走出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子，面露讥讽，抱着手臂有几分孤傲。 “要我说，就是人不行，秦捕快，你怎么不问问她到底居心何在？居然把昨天晚上做的，不新鲜的东西卖给别人吃，这可是进肚子的东西，如此轻视，岂不是拿人命当儿戏？” 见到柳青烟，上首的秦捕快眼神微微一变。 沈清月一见到柳青烟，如同见了猫的老鼠，根本不敢接触柳青烟的眼神，把心虚二字都挂在脸上了。 秦捕快猛的一拍惊堂木，“大胆嫌犯，我让你如实交代，你居然含糊其辞，想糊弄我？” “藐视本朝律法，先打她三板子！” 沈清月被拖下去，打了三板子。 古代的打板子很有讲究，懂得控制力道的人，三十大板就能要了人命。 三大板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已经很严重了。 沈清月被拖回来的时候，冷汗浸透了发丝，整个人都虚脱了。 “师爷，你如何看？” 秦捕快觉得，方师爷虽然没什么能力，但还是要给一点尊重。 毕竟是县令身边的人。 方师爷眼底划过一道暗芒，表面漫不经心的道，“我认为，问题出在原料上，最好还是把第一个发现此物并怂恿别人食用的人带到公堂上，一同审问。” 第111章 新发现 听到方师爷的话，公堂内外都沉默了一刻。 百姓们听不出其中深意，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方师爷的话听在耳朵里不是很舒服。 什么叫怂恿？ 这话听起来也太难听了。 沈如云也是出于好心，希望他们冬天能过得轻松一点，不必那么紧张，不用再饿肚子。 而且按照她教的方法，村子上的人吃了那么多山药，一点事没有。 尤其是人群里还有一两个大丰村的村民，刚刚之所以不出面帮沈清月说话，一是因为他们跟沈清月没那么深的交情，二则是不想惹事。 他们纠结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帮沈如云说两句话，说不定能让她省去一些麻烦。 秦捕快素来铁面无私，这方师爷不知道人品如何，要是有点意外，她被牵扯进来，肯定有数不清的麻烦。 然而，还不等他们站出来。 沈清月凄惨的声音响起，“师爷英明！这山药不是我第一个发现的，也不是我推广给村里人的，如今出了事，又怎么能让我一人承担罪名？最应该受罚的，难道不是那个怂恿其他人的人吗？” “刚开始我就说过，这东西没有经过官府检验，怎能随随便便推广给全村人？万一吃出个好歹怎么办？” “可是我人微言轻，村里人在沈如云的蛊惑下，都失了理智一样，全都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没一个人肯听我的慎重一些。” “捕快大人，方师爷，求你们明鉴，要不是我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我也不会想拿这些出来卖，因为我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些东西了。” “要是不想办法维持生计，我和夫君就要饿死过去了！我也是没办法啊大人……” 推卸责任，连带着卖惨博同情。 沈清月这一番操作下来，效果很大。 刚才还有些愤愤不平的人们，眼神变了变，有的人甚至开始同情起沈清月。 认为沈清月可能不是故意害人中毒的。 其实那个发现并推广的人才是罪魁祸首，她又不是京城司农司的官员，能懂什么？ 要是那些东西真的能吃，朝廷早就会推广了。 这不是胡来吗？ 方师爷道，“你走投无路，为了生计也属实可怜，不过中毒的人还是因为你才受罪，打你三大板子不冤枉。” “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定罪，还是等人来了，审问清楚再说吧，你觉得呢秦捕快？” 你都已经做好决定了，还用问我吗？ 秦捕快暗暗思忖，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既然方师爷都发话了，你们几个，立即去大丰村陆家，把陆夫人带过来，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是！” 几名差役，是秦捕快最信任的手下，火速前往大丰村。 而此时，沈如云对镇上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她上午制冰和制作肥皂，去小菜园里松松土施了肥。 做了一些简单的活。 中午刚吃完饭，张翠兰过来邀请她一起上山，最近野栗子尾季，快要掉完了。 多捡一点回来，囤着过段时间还能吃。 沈如云也想念板栗那甜甜糯糯的口感了，欣然同意。 两人结伴上山。 除了捡栗子之外，沈如云心中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她发现了，每次她上山或多或少总能有点收获。 第一次是天麻，第二次是山药。 虽说她的运气没有别的穿越者那么好，但她自我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至少每次都能有发现，而且每个发现都能给她带来好处。 这次再去碰碰运气，说不定会有更好的事情发生。 当然，沈如云对此也没有什么执念，有就是上天的眷顾，没有只当平常。 跟张翠兰一起，捡了一会儿栗子，沈如云扭头道，“婶子，我看那边还掉了不少，我先去那边捡，等捡满了咱在前面那棵树下汇合，再一起回去。” “行，如云丫头，你当心一点，别再忘了时间，越走越深了。” “放心吧婶子。” 两人一分开，沈如云暂时放下了背篓，坐在一棵树下的石头上休息。 如今还是天气炎热，山里有风时比较清凉，无风时，因着植被太茂密，总会显得闷热。 刚刚忙了一会儿，沈如云后背已经闷出了一层汗，黏糊糊的，再不散一散热气，她感觉马上就要中暑了。 休息散热的时候，沈如云的视线也不忘到处搜寻。 她努力回想以前跟农业学院的老教授学的知识。 学的不深，不过她认识很多野生的植物。 草药也认识一些。 看了半天，没什么发现，沈如云看着太阳已经往西边倾斜，低头看了看背篓里，已经装了半背篓的板栗。 一家人能吃个两三天了。 够了。 家里现在有钱，用不着拿板栗当主食，盖房子才花出去十两。 土砖和人工都不花钱，茅草屋顶手工编织也不用什么钱，就是买床和桌椅这些必备的家具工具花了一些。 二百两，她兑了一百两到商城里。 现在商城里余额还有十万多点的余额。 她也终于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万元户了。 手里有存款，心里都踏实多了。 沈如云背起背篓，准备回去。 走着走着，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整个人重心往前倾倒。 “啊！” 好在前面都是些堆积在一起的落叶，没有受伤。 沈如云起身后，回头一看，发现刚刚绊倒自己的植物，好像有点眼熟？ 凑上前仔细看了看，眼中溢出喜色。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认错，急忙用小锄头把土刨开。 挖到里面粗粗的块茎，沈如云眼神更亮了。 “野生的葛根，不知道能值多少钱？” 她迫不及待的挖出一株葛根，放到空间里，默数几个数后，再进去查看。 结果有点小失望。 葛根还原封不动的放在原地，看来商城不收。 可能是价值不够。 沈如云安慰自己，心想空间不收也没事，可以拿回去做好吃的。 葛根里面含有丰富的营养，适合养身体，尤其是对女孩子特别友好。 她这具身体，小时候亏损的太厉害，即便用解毒丸养了一次，还是要多补一补。 沈如云生怕过一段时间，身体又虚了。 挖了半背篓葛根，把背篓都装满了，沈如云也满头大汗的收工了。 她发现这一片还有很多葛根，之后可以跟村长说一声，看谁家需要，可以再挖点回去囤着。 这东西比山药方便，无毒，蒸熟了就能吃，就是植物纤维比较多，口感没有山药那么好。 第112章 被带走了 葛根也分好几种，其中粉葛的口感沈如云个人认为是最好的。 她喜欢粉粉糯糯的口感。 而且相比之下，粉葛的饱腹感比山药更强。 山药可以当做菜品，但当长期主食的话，还是有点不太合适。 粉葛就不同，在现代以前的年代，贫苦的时候，很多家庭都是以粉葛为主食。 沈如云没想到，这大山之中，还会有野生的粉葛生长？ 她不知道这合不合理。 不过管他的呢，有就是上天的恩赐！ 和张翠兰汇合之后，两人一起下山。 张翠兰也捡了满满一筐的栗子，脸上笑容高高挂着，嘴角都压不下来。 栗子冬天可以拿来煲汤喝，一家人的口粮又解决了一些，她能不高兴吗？ “如云，你这背篓里……那些块茎，是山药吗？” 她怎么记得，好像山药没有那么粗，那么圆。 山药都是细细长长的一条。 这些明显短很多。 看起来又像又不像的。 张翠兰一时分辨不出来。 沈如云笑着道，“这不是山药，是葛根，也可以拿来吃的。” “哎哟，星焰星宇两兄弟说的果然没错，你还真是个小福星，每次上山都能发现好东西。” 张翠兰觉得奇怪，大丰村的人，每个人都上过山，有的一天要上山好几次。 他们怎么都没发现山上有那么多宝贝呢？ 沈如云很少上山，但她每次进山，保准能发现好东西。 想起之前陆家两个小家伙说的话，张翠兰此时也不得不相信了。 她也觉得沈如云是个有福气的，来到陆家没多久，陆家整个生活水平都提升了不少。 眼瞅着红红火火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即便前不久陆九霄刚惹出那一档子事儿，但好在已经都解决了。 往后只要有上进心，好好努力，保准能过上比现在好的日子。 “如云丫头，这葛根看起来跟山药长得差不多，是一样的吃法吗？” “葛根可以煲汤，也可以炖肉、做酒酿蛋等等，还可以制成葛根粉，储存更方便，吃的时候舀一勺出来冲水烫熟，加入配料就可以了。” 沈如云心情也大好，“婶子，待会我给你分一半，你拿回去吃，这东西很有营养，而且对我们女人很滋补，多吃点对你的身体好。” “哟，这可不行，回头我明天上来挖一点……” 沈如云没让她拒绝，不容置喙的做了决定。 回去之后，沈如云分出来一半的葛根，让两小只送过去。 随后两小只拿回来一大袋栗子，都是张翠兰今天捡的，估摸着得有半筐。 沈如云心中一暖，开心的笑了。 “星宇你来，我教你葛根的做法，切块上锅蒸，再拿一点来炖五花肉，按照我之前教你的比例放调料，今晚的晚饭就交给你了，能行吗？” 陆星焰急吼吼的举手，生怕错过表现的机会，“我也来，阿娘，我给哥打下手。” 陆星宇乖巧的点头，“我都记得，要不做成葛根炖红烧肉吧？我还记得红烧肉怎么做。” 吃过两次沈如云做的红烧肉，那味道让他们难以忘记，想想都要流口水。 上次沈如云做的时候，陆星宇一直在旁边看着。 沈如云倒是没想到，只是看一次，这小家伙就记住了做法。 以他的聪慧头脑，做个饭而已，简简单单。 不至于炸了厨房或者糟蹋了粮食。 清洗的时候，沈如云再次确定，她挖到的就是粉葛，是可以当做主食的那种。 欣喜之余，她擦干手往外走。 “我去村长家一趟，你们先干活，看好妹妹。” 陆绵绵伸着小手，在水盆旁边玩。 两小只看过来，齐刷刷的点头。 沈如云刚走了一段路，迎面见到几个差役。 心头升起疑惑，差役平常被一堆大小事缠着，忙得不行，怎么突然来了村里？ 难道是谁家东西被偷报官了？ 这个猜测刚冒出来，几个差役就停在她面前。 “这位娘子，你知道陆家怎么走吗？” “差大哥，你们找谁？” “陆家媳妇，沈如云。” 找她的？ 沈如云眨了眨眼睛，眼里尽是迷茫，“我就是。” 几名差役相视一眼，态度还算平和道，“那你跟我们走一趟吧，镇上出了个案子，跟你有些关系。” 这下，沈如云更是一头雾水。 镇上能出什么事，还是跟她有关系的？ 难道是董家……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董家董少廷，最近董家遇到了麻烦，难道自己牵扯进去了？ 不会那么倒霉吧，生意才做成了一次，就要被迫蹚进浑水了？ 尽管心头迷雾重重。 但沈如云面上依旧保持沉稳淡定，跟在差役后面也是面不改色。 他们坐上牛车，快速往镇上赶去。 村口，周婆子眼尖的看到这一幕，顿时八卦之魂又开始燃烧了。 她先是冲到了沈家，扒拉着沈母和沈有财疯狂询问。 沈母嘴上还肿着，她昨天在江家吃过沈清月做的东西，回来之后就觉得喉咙里痒痒的，喝了好多水都缓解不了，而且一直持续到现在。 家里最近捉襟见肘，沈母自然不舍得花钱去拿药，只能硬扛着。 本来就不舒服，被周婆子抓着叨叨一大堆，她听得头都快炸了。 十分不耐烦的道，“去去去，我们跟那死丫头已经断亲了，断亲你懂吗？” “那就是恩断义绝，斩断血脉亲缘，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老死不相往来，她出事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她在外面惹了什么幺蛾子，一个女人家家的，不学好，非要去抛头露面做生意，她算哪根葱，真把自己当成个大蒜了？” “以后关于她的事，你别再来跟我说了，听着就烦，我只当做，从没生过这个女儿！” 沈有财倒是陷入了沉思，今天月月也去镇上了，不会跟她有关系吧？ 一时间，沈有财右眼皮突突突的跳了起来。 心里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只是转瞬即逝，他并没太当回事。 冲着周婆子冷嗤一声，“被差役带走了啊？那可真是麻烦了，什么事能闹上公堂？估计沈如云和陆家大祸临头了，不过，跟我们沈家毫无关系！” 他们巴不得看沈如云和陆九霄重重的坠入尘埃，永世不得翻身。 第113章 下马威 见识到沈家人冷漠的丑恶嘴脸，连周婆子都觉得心寒。 不管再怎么说，沈如云都是沈有财夫妇俩亲生的女儿，尤其是沈母，那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她到底为什么能如此冷血无情，甚至恨不得把沈如云扒皮抽筋。 她们不像母女，反倒像是纠缠了几世的仇人。 周婆子神色悻悻的离开了沈家。 走在路上，她总觉得好像忘记了啥事。 仔细回想一下后，猛拍大腿，“哎哟喂，我怎么忘了去陆家通知一下？可千万别出啥事才好！” 周婆子虽然八卦的令人讨厌，总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并且以此为荣，但她还是有同情心和同理心的。 平常看点小热闹小笑话，看别人家吵架闹矛盾啥的，都是小打小闹。 真遇到了大事儿，像这种见官的大事儿，她还是会尽自己所能跑跑腿，传一下消息。 周婆子风风火火的来到陆家，跑到后面正热火朝天的工地上，在一堆热汗大汉中找到了陆九霄的身影。 “陆九霄，你咋还在这干活呢？你媳妇被人抓走了！” 轰—— 一刹那，似有什么在陆九霄头脑中炸开。 他眼神骤紧，狠厉寒凉，盯着周婆子。 上前一步，拧着周婆子的手，沉声问，“你说什么？” 村里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只觉得陆九霄身上骤然变化的那种气势太吓人了。 “陆九，你先撒手，别伤了人，先问问是啥情况。” 工人们担心出事，纷纷上前劝说。 “周婆子，你又是从哪听来乱七八糟的消息，我可警告你别乱说话，要是闹出误会，大家都面上都不好看。” 周婆子疼的龇牙咧嘴，用力一瞪眼，不允许任何人质疑自己八卦小灵通的专业能力。 “呸，你才乱说话！是真的，我亲眼见到的。” “陆九霄，刚刚有几个官差进村，把沈如云带走了，不信你回去看看，她在不在家就知道了。” 陆九霄的理智拉回来了几分，但眼神还是沉的吓人。 “哪里的官差？镇上还是县里的？他们带走如云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给如云上枷锁了吗？” 面对他抛出来的一堆问题，周婆子都被砸的有些懵了。 不过她还是尽力捋直舌头，“我离得远，没听见他们说了啥，看衣服……是镇上的官差，至于枷锁……那倒没有，他们看起来也不是凶巴巴的，反而还有几分和颜悦色，态度挺好的，还让沈如云坐牛车走的。” 闻言，陆九霄微不可觉的松了口气。 看样子，应该不是沈如云摊上祸事了。 如果真的是受人算计陷害，官差不会有那么好的态度。 现在至少能确定一点，她轻易不会有什么危险。 尽管如此，陆九霄悬着的心还是紧揪着。 他丢下工地所有的事，回家换了身衣服，来到孙家借了牛车，火急火燎的赶去镇上。 …… 沈如云被带到衙门。 秦捕快和方师爷一行人都在等着。 柳青烟虽然官阶更高，但她的任务是追查江洋大盗，无法插手此案。 见到沈如云，柳青烟眼神一亮，心里有一百个冲动想上去打招呼。 她对沈如云的第一印象挺好的，尤其是沈如云的厨艺，彻底的征服了柳青烟的味蕾。 最近几天，她还一直因为沈如云没出摊的事有些郁郁不快。 不过，想到现在是在审案，她只好站在人群中，没有出声，当一个合格的旁观者。 沈如云见到秦捕快微微福身。 秦捕快官阶不够，见到县令才需要下跪。 至于方师爷，就更不用提了。 他都没有官阶在身，手中无权。 “陆沈氏，有人揭发你发现并推广的山药有毒，还牵扯上人命案了，你可认罪？” 方师爷冷喝一声，当场给了个下马威。 所有人听到这话，脸色剧变。 尤其是秦捕快，那张端正的国字脸都黑成了锅底。 不管再怎么说，这里都是秦捕快的地盘，所有差事应由他来办理，方师爷无权无官阶在身，此举属于大大的僭越！ 可谓是十分冒犯了。 他完全没将秦捕快放在眼里。 至于旁听的百姓，心里想的则是，案件转变怎么这么大？ 明明罪人是沈清月，怎么沈如云一来，罪名直接就往她身上扣了。 方师爷其实是给沈如云挖了个坑。 接下来不管她喊冤枉还是茫然，都间接等于中了圈套。 沈如云自然发现了话里的陷阱，眼中浮起冷芒，划过清澈眸底，泛起片片冰花。 这方师爷一开口就有好大的敌意。 县令身边的红人，闲的没事跑到南丰镇来，难道说是来度假了？ 沈如云可不觉得那么巧。 她沉吟片刻，目光坦荡坚韧，语气平和却有力，“人命案？敢问大人，我发现的东西吃死人了吗？” 方师爷千算万算，没想到她会以退为进，不答反问。 一时语塞，方师爷道，“方才本师爷有些口误，人是没死，但中毒很深，伤了身体根本，也算大案一件。” “那民妇还有一问，师爷为何说，民妇有罪？” 方师爷眯起了眼睛，像只露出了利爪的黄鼠狼。 “百姓揭发，那山药是你发现的，此物含有剧毒，以前差点害死人，你如何敢越过官府，大肆推广？” “你这是藐视王法，越俎代庖！” 沈如云态度不卑不亢，眸中的光愈发闪耀，“秦捕快，我自从发现山药到现在，可没逼着谁去挖去吃，顶多 只是向村里交好的几户人家说了一句，挖与不挖，吃或不吃，都是个人选择，怎么能因为我吃山药，就给我定罪呢？大周朝律法，好像不是这么办案的吧？” 秦捕快觉得沈如云的视线太过干净，干净的让人不敢对视过久。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眼神足以证明，此人内心十分坦荡。 “方师爷，办案确实不是这么办的，我让人带陆沈氏过来，也只是依律询问，不能随意给人定罪。” 方师爷没想到，区区一个镇上的捕快，居然敢跟自己那么硬气的说话。 他眼里有一团小小的火焰燃烧了起来。 “秦捕快，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指责本师爷干涉你办案，多管闲事了？” 第114章 直接给她定罪 秦捕快眼光如刃，让方师爷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但他又觉得，自己若是什么都不说，岂不是让人以为，他怕了区区捕快？ 于是方师爷又道，“如果陆沈氏没有向别人推荐这东西，没有拿出来卖，又怎会让别人吃到，怎么会中毒？” “归根结底，江沈氏是有罪不假，但陆沈氏罪名更大，如果不处置她，将来越来越多的人吃山药，就会增加中毒的概率。” “一人、十人吃了没事，但不代表人人吃了都能平安无事吧？本师爷觉得，必须严令禁止百姓食用这种东西，杜绝后患，同时也要处置了陆沈氏，以儆效尤，给所有人一个警醒，免得有人再误食中毒了。” 这下，不止秦捕快和柳青烟觉得荒谬，连旁观的百姓们也觉得，这样办案简直太离谱了。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沈如云害了人，光凭方师爷三言两语就定罪了？ 沈如云也太冤枉了吧！ 秦捕快暗恨咬牙，“方师爷，如此办案，属实不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能稀里糊涂就给人定罪处置？” “秦捕快，民妇有话要说。”沈如云面上依旧不见半分慌张。 一旁的沈清月由于伤在屁股上，不得不跪坐着，翘着屁股。 当她听到方师爷斩钉截铁的给沈如云定罪时，心中简直欣喜若狂。 没想到自己慌乱之下想要把沈如云拉下水的举动，阴差阳错的减轻了自己的罪名。 如果沈如云被定罪，肯定要关进大牢的！ 光是想想，沈清月都快压不住笑了。 扭头却看到沈如云风轻云淡的表情，一瞬间，沈清月好像看到了自己跟她之间的差别。 沈清月焦急的看向秦捕快，恨不能让秦捕快把沈如云的嘴巴缝起来！ 不要再让她说话了。 秦捕快点头，“你要说什么？” “不知大人有没有对什么东西过敏？” 秦捕快一愣，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还是回答道，“我对花生过敏，每次吃花生，嘴唇和脸都会肿起来，所以轻易我不敢吃，碰都不碰。” “那方师爷呢？” 方师爷冷着脸，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公堂之上，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东扯西扯一些跟案件无关的事，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脱罪名。” 他拒不回答，沈如云也没再问，转头看向旁观的众人。 柳青烟抱着手臂，鼻孔朝着师爷的方向冷嗤一声，眼中轻蔑。 对沈如云时，态度温和，“我好像不能吃栗子吧，小时候吃过一次，生了场大病，人差点没熬过去。” 其他人虽然想不明白沈如云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做什么，但想了想还是认真的回答。 搜集到大家的回答后，沈如云才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再次看向方师爷。 这次，锋芒尽显，唇角勾着几分讥讽。 “方师爷，按照你的意思，谁发现山药，谁就是罪魁祸首，如果按你的道理来，皇城脚下，司农司的所有官员，至少有八成都要定罪处置。” “在场那么多人中，秦捕快不能吃花生，柳捕快不能吃栗子，有的人不能吃鱼，南瓜、芋头、高粱、鸡鸭牛肉……那么多常见的食物，总有些人对它们过敏。” “那每每有人过敏，是不是应该把发现粮食的人关入大牢，秋后问斩？” “即便是再普通常见的食物，总会有人吃不了，若是误食，会有生命危险。怎么不见师爷去把那些发现粮食的人都抓起来？” 方师爷听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明白她想干嘛了。 想让她闭嘴，却被秦捕快制止。 直到听她说完，方师爷气的胡子都竖直了。 “巧言令色！本师爷是那个意思吗？” “那敢问师爷是什么意思？民妇愚钝，不太明白师爷话中深意？” “反正，你跟此案脱不了干系！” “师爷，办案要讲究证据，你咬死民妇有罪，那你至少要拿出一个有理有据的推断，才能让人信服吧？” 沈如云清亮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方师爷，明明没有锐意，却令人倍感压力。 “方师爷若是拿不出来证据的话，不如再听民妇辩一辩。” 方师爷：“……” 这该死的女人，也太能说了。 到底能不能来个人把她的嘴巴堵上！ 即便方师爷给秦捕快使了无数个眼色，秦捕快全都忽略。 秦捕快和柳青烟对沈如云的表现感到十分意外。 若换做寻常老百姓，在方师爷给下马威的时候就已经吓破胆子，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但她压根不中计，以退为进，攻守兼备，没有气势凌人，却又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无懈可击。 如果忽略她身上的穿着，柳青烟都要以为，这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女子，才能有如此强大的内心和头脑。 “首先第一点，民妇与此人无冤无仇，甚至见都没见过，为何要毒害他？ 第二点，这山药确实是我摊位上卖的零嘴，但我从没强买强卖，而且先试吃后买单，全凭顾客个人意愿，大家愿意捧场，证明大家对我有一定的信任。 第三点，山药确实有毒，但毒性不强，前些年我们村里的老鳏夫中毒差点死亡，是因为他恰好对山药过敏，情况才会严重。 像花生、栗子在大周备受欢迎，很多人都吃过也没事，但过敏的人若是吃了，轻则身上红肿发痒，重则呼吸受阻，性命不保。 类似这种情况，能怪到种植花生、栗子的农民身上吗？” “村里有人挖了山药回去囤着，我都会提醒他们，吃之前先做个过敏测试，而且严格按照我的处理方法来，没有出过任何意外。” “请问方师爷，我有什么动机去害他？” 方师爷脸色变了又变，青紫交加，像吞了死苍蝇一样。 事已至此，他根本无法反驳了。 他以为随便吓唬一下，快刀斩乱麻的给沈如云定罪，这一趟的任务就搞定了。 谁想到…… 秦捕快锋利的目光也盯着方师爷。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开口。 方师爷直接身形一晃，坐下了。 “秦捕快，本师爷赶路过于劳累，方才大脑里一片混沌，说了什么，都记不得了，这案子我没法帮你办，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厚颜无耻！ 人群中，马管家看着局面被扭转过来，愤愤的暗骂方师爷狐假虎威，中看不中用。 同时，心里也愈发焦急。 第115章 另外发现 方师爷心中也非常恼怒，恨沈如云恨得牙痒痒。 本来以为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农妇，随便几句话就能处置她，没想到如此巧言令色，能言善辩！ 根本找不出一点破绽。 方师爷觉得，他跟在县令身边那么多年，碰到过最难对付的女子，非沈如云莫属。 一想到自己收了别人的好处，却没办妥此事，不好向那边交代，方师爷就觉得有些头疼。 但眼下情况对他不利，秦捕快和柳青烟都不是好糊弄的角色。 他若是再继续纠缠，只怕他们要看出他真正的意图了。 方师爷收了马员外的好处，这一趟到南丰镇，就是双方商量好了，要收拾沈如云。 其实马员外的礼品根本没送到县令手上。 而是被方师爷截了下来。 因为方师爷知道，付县令是一个刚正不阿，一心为民的清官。 那么多年来，县里外想给他送礼的人多了去了，付县令永远两手清风，不向任何一方势力靠拢。 做县令没有政绩，其实没有多少银钱，跟着县令身边的小小师爷更是。 所以这些年，每次付县令拒绝了别人的礼物，方师爷都会私下里昧起来。 他总会给一些人行方便，借的当然是付县令的名号。 来到南丰镇，恰好遇上了这件事，方师爷就跟过来找机会。 却意外发现目标不对，他记得马员外要解决的人叫沈如云，被带来公堂的是沈清月。 本来方师爷都不想掺和了，谁料，沈清月自报家门，把沈如云牵扯了出来。 他这才将计就计。 如今，方师爷选择明哲保身。 可尽管他厚脸皮的把自己摘出去了，秦捕快和柳青烟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按理说，方师爷没必要兴师动众的如此针对一个农妇。 不过，秦捕快还是决定，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正如陆沈氏所说，今日案件，她一没有动机，二有不在场证明，我宣布，此案不涉及陆沈氏，陆沈氏是无辜的。” 秦捕快深深的看了沈如云一眼。 沈如云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 那是一句无声的抱歉，耽误了她的时间，还让她无端端牵扯进来。 沈如云颔首，轻轻摇头。 别人有心要害她，她再怎么样都躲不过的。 与其畏畏缩缩的躲着，还不如正面面对。 面对不了怎么办？那就发疯，发疯外耗全世界。 别看沈如云外表一本正经，沉稳坦荡，实则内心深处也藏着一颗发疯的灵魂。 真把她惹急了，她可是什么事都敢做的。 当然，像方师爷这种等级的，还不足以把她逼急了。 秦捕快判定沈如云无罪后，她退到人群中，一起观看接下来的审讯。 而那个刚刚还嚷嚷着一定要让沈清月付出代价的男人，在见到沈如云的时候，表情如遭雷劈。 现在已经美美隐身，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虽然报案的人不见了，但沈清月失误致人中毒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坐牢不至于，秦捕快下令，再打五板子。 一共八大板下去，沈清月那屁股就算不开花，回去之后最少也得躺着休养一个月了。 外面很快传来沈清月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最后两板子的时候，她已经晕了过去，连惨叫都消失了。 “秦捕快，我有一个想法。” 沈如云心里还有一点怀疑，想要验证一下。 秦捕快顿住片刻，柳青烟冲他使了个眼色。 “陆沈氏，你想做什么？” “方才不是说，中毒的人情况很危险吗，我对山药略有了解，说不定能想办法救他一命。” 虽然张大夫用猛药暂时的缓解了病人的情况，可病人依旧呼吸困难。 而且张大夫说了，喉咙如果无法消肿，依旧还有窒息的危险。 好歹是一条人命，听到沈如云有办法，秦捕快道，“病人就在里面，我让人将他抬出来。” 因为要办案，张大夫随同病人一起过来。 不得不说，张大夫医者仁心，很有医德。 沈如云见到张大夫直接问，“张大夫，你如何诊断出他的情况一定是山药所致？” 张大夫一愣，心里有些不快，还以为沈如云这话是在质疑、挑衅他。 “老夫行医数十年，不至于连病因都诊断不出，陆娘子这是在怀疑老夫的医术？” 见张大夫华丽丽的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沈如云轻叹一口气，再次道，“张大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疑惑，按理说，山药做熟了之后，是完全无毒的，而且他只吃了一口，情况怎会如此严重？” “再者一个，若是过敏的话，张大夫你们也给他用了过敏的药物，为何症状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还更棘手了？” 此话一出，张大夫微微一怔。 方才场面比较混乱，情况又如此着急，而且送病人过来的那个男人，斩钉截铁的咬定病人就是被山药害成这样子的。 所以张大夫的思路也被牵着走了。 眼下经过沈如云的提醒，张大夫才恍然大悟，懊恼自己居然犯了行医的大忌。 张大夫微微躬身拱手，“抱歉了陆娘子，老夫方才一时着急。” 沈如云表示没事。 张大夫和他的小徒弟再次给病人检查。 这下，查出了另一种真相。 “是了，陆娘子说的没错！” “秦捕快，我们有新的发现，此人先前服用了一种轻微的毒药，能让身体出现各处疼痛红肿的毛病，症状一般两三天便会自动消除。” “但他食用了山药，可能误打误撞间，药性中和，成了另一种毒药，才导致他变成现在这样。” 山药也具有药性。 能和其他药产生反应。 本来张大夫还想不明白，经过沈如云提醒，才有了这个发现。 另外，沈如云又检查了沈清月没卖出去的那些山药。 炸的山药形状、大小、厚度不一，一样的火候与时间，只能炸熟一些比较小、薄的山药。 那些大块的，内里还有点没熟透。 吃了没熟透的山药，自然会感到喉咙不舒服。 这应该也成了诱发毒药的因素。 沈如云如实上报自己的发现。 第116章 方师爷被捕 新的发现，足以减轻沈清月的罪名。 但沈如云可不是为了让她无罪释放。 沈清月自作自受，沈如云只能送她两个字，活该。 这种人，重生了也没带脑子。 沈如云不会对她有任何同情心。 对着一个恨不得踩死自己的人，她可做不到以德报怨。 沈如云从陆九霄那听说了一些消息，她心中有别的打算。 今日不能让百姓们以为山药有毒，至少要给无辜的山药澄清一下。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哗声。 原来这些人竟是故意陷害？ 细思极恐！ 想到方师爷的针对，聪明的人不由得深思。 今天这个局，怎么看都像是冲着沈如云来的。 只不过，正好沈如云最近没出摊，正好沈清月出来抢生意，阴差阳错之下，沈如云没有正面被算计。 秦捕快和柳青烟显然也想到了其中关键。 柳青烟阴沉的眼神扫过方师爷。 她早就看方师爷不顺眼了，对方师爷私下收受贿赂的行为也略有耳闻。 只不过，碍着县令，她也不好说什么。 谁知道会不会是县令的授意。 但今天，方师爷的所作所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穿。 他做的有些过了！ 为了钱，算计一个无辜的百姓。 还兴师动众的闹出那么大的事情。 说到沈清月，也算是被牵连进来。 不过沈清月做法不当，弄了半生半熟的山药出来，即便没有今天的事，迟早有一天也会有人因为她而受罪。 所以，她挨得板子不算冤枉。 “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清楚，给陆娘子以及诸位父老乡亲一个交代，这两个人绝非善类，故意陷害，受罪也是活该。” “来人，把他带下去关押起来，待我汇报县令之后，再做处置。” “至于另一个逃走的家伙，我也会尽快派人把他捉拿归案，还请父老乡亲们放心。” 秦捕快的能力与为人，深受大家信任。 百姓们拍手叫好。 而这时，方师爷又跳出来，摸着胡子道，“秦捕快，本师爷明日就要回县城，到时候我亲自向县令大人汇报即可，你不必再传信一趟，怪麻烦的。” “等县令大人裁决，本师爷会派人通知你。” 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方师爷没安好心，他怎么可能会帮忙？ 恐怕是想在县令大人面前上眼药了！ “县衙李主簿到！” 吵吵嚷嚷的人群之外，一声通报，让大家回过神。 秦捕快迅速转身，向那边看去。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通道，李主簿快步走来。 李主簿凉飕飕的眼神落在方师爷身上。 刹那间，方师爷内心有一股强烈的不安的预感。 他刚起身，李主簿一挥手，“传县令大人的命令，师爷方进宝私下收受贿赂，为非作歹，助纣为虐，在外恶意败坏县令大人的名声，狐假虎威，即日起抓捕归案，带回县衙由县令大人亲自审讯！” 啪！ 沈如云几乎能听见方师爷心中紧绷着的线突然断掉。 他整个人的力气好像被突然间抽走，有气无力的想要辩解，却被李主簿带来的衙役直接抓了起来，五花大绑，堵上了嘴巴。 前面方师爷有多高高在上，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凄惨。 方师爷还想垂死挣扎一下，衙役可没那么好的脾气，直接把他打晕带走了。 李主簿终于看向秦捕快和柳青烟这边。 不过，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跟沈如云打招呼。 “陆娘子，幸会，今日之事，给你带来麻烦了。” 沈如云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跟这李主簿没有任何交情，甚至见都没见过。 李主簿的好意从何而来？ “李主簿言重了，配合衙门办案，是大周每一个百姓的职责，我跑一趟，就能让案情尽快水落石出，这也是我的荣幸。” 李主簿见过许多人，其中有权有势的人也见过不少。 沈如云说话滴水不漏，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一身气质温和脱俗，眼神清澈坚韧。 如果换身衣服，说她是贵族的主母夫人，都不会有人怀疑。 难怪，陆九霄近几年那么低调的隐瞒身份，突然会拿着令牌找上县衙。 也难怪，付夫人会经常惦念她，对她不同。 李主簿也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是我们县令夫人为陆娘子备下的谢礼，还请陆娘子笑纳。” “县令夫人？” 此话一出，不仅是外面的百姓震惊，沈如云自己也有些意外。 “县令大人姓付。”李主簿笑吟吟的。 沈如云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她前几天帮助的那位付夫人，竟然是县令大人的妻子！ “所以是付夫人让李主簿特地走这一趟的？” “不，其实是县令大人听闻陆娘子发现了一种新的粮食，特地让我走一趟，与你详细了解一下。” 李主簿正色几分，“发现新品种的粮食乃是重大事件，县令大人让我走访了解，他要向上汇报。” “若山药能够大范围推广，往后能够解决不少粮食问题，此乃大功一件，陆娘子，近来可方便带我去看看发现山药的地方，顺便带我了解了解？” 沈如云大脑飞速运转，笑着应下，“自然，功劳什么的，我其实也不太在乎，正好我还有另外的发现，打算找个机会去县里禀报呢，李主簿走一趟，倒是省事了。” 听到她说有新的发现，李主簿心情变得澎湃，激动又兴奋。 往大了说，粮食关乎天下万民，甚至能影响到边关战事，有这样的重大发现，不知道能解决多少问题。 往小了说，只要证实山药无毒可全国推广，往上汇报之后，他们灵峰县今年的政绩绝对能一冲而上。 “夫人让我带一句话，多谢陆娘子当日相助之恩，往后到县里，一定要给夫人一个当面道谢的机会。” 这是向沈如云在散发好意。 县令夫人素有善命在外，宽厚亲和，心胸广阔，和县令大人一样心系百姓。 沈如云心想，不说别的，她以后做生意，确实需要一些人脉和靠山。 如果能跟县令夫人交好，把她拉入伙一起赚钱，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劳烦李主簿了，回头我去县里，定会登门拜访。” 秦捕快和柳青烟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眼中的惊讶都快满出来了。 第117章 落定 案件落定，人群散去。 看热闹的百姓都各回各家，各忙各的去了。 衙役们也要处理其他大小事，现场的人一下就全都不见了。 只剩下秦捕快、柳青烟、李主簿和沈如云等若干人。 李主簿还在跟沈如云询问关于山药的事。 沈如云耐心的回答。 秦捕快的视线不由得频频落在柳青烟身上。 内心好奇，柳青烟一般不喜欢凑热闹，今天怎么会看完整场审案过程？ 而且一直到现在都没走。 她刚还说，她对栗子过敏。 秦捕快心中：记下来，全都记下来。 突然，秦捕快又产生了一个惊喜的想法，难道说柳青烟今天是为了自己而来？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一瞬，便华丽丽的破灭了。 因为他看到柳青烟直接略过他，走向了沈如云。 “陆娘子，现在已经不是谈论公事的时间了，你们镇上茶馆上新了一种茶和茶点挺美味的，有没有兴趣跟我一道去尝尝？” 观察到柳青烟身上英姿飒爽的气质，再看她在秦捕快和李主簿面前的自然与熟稔，沈如云猜到她应该也是县里的公职人员。 县里有一位女捕快赫赫有名，想必应当就是眼前这位了。 “柳捕快，幸会，久仰大名。” “不如我请客？你应当是来办案的吧，我顺便带你体验一下南丰镇好玩的地方。” 沈如云盈盈一笑，散发出最大的善意。 没办法，她对这种长得好看，又有能力，为人果断干脆不拖泥带水的女孩子毫无抵抗力。 而且多个朋友多条路。 柳青烟热络的拉着沈如云的手腕，“走走走，我这人不喜欢整那些弯弯绕绕，繁琐复杂的虚礼，其实我前些天日日都光顾你的生意，就是冲着你的手艺来的，结果你这几天没摆摊，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跟男人跑了似的。” 这么大胆的形容，在这个时代，恐怕也只有柳青烟这样不拘小节的女子敢说了。 沈如云很喜欢这种直爽的个性，跟柳青烟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柳青烟更是觉得沈如云不仅聪明，脑子转得快，为人还很和善，好相处，没有小门小户的怯懦，也没有架子。 她很欣赏这样的女子，总觉得她们身上有些相似之处。 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衙门，看的秦捕快和李主簿一愣一愣的。 怎么感觉，他们好像被两个女人完美的忽视了？ 尤其是秦捕快，他觉得自己今天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尤其是在柳青烟面前，他们一句话都还没说上呢！ “大人……” 回头一看，沈清月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像一摊烂泥似的。 “来人，怎么还让她留在这，丢出去，让她家里人自己来领。” 沈清月算是犯人，秦捕快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对待一个犯人。 即便是受完刑了，他们也没有义务要把她送回去或是另做安排。 一般对待释放的犯人，都是直接丢到外面，让他们自己回去，或是让家里人来领。 秦捕快才懒得费心搭理。 沈清月就这么被人无情的丢在衙门外面。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频繁地将目光投向她。 沈清月感觉好像脸皮都被人扒下来当鞋垫踩了！ 今天一事后，她恐怕就要在镇上彻底出名了。 即便日后她再来出摊，也不会有人敢光顾她的生意。 一想到这，绝望如同浪潮一波一波的侵袭而来。 挨了八大板，她屁股都要裂开了。 本来爬都爬不起来，但接收到那些嘲讽奚落的视线，沈清月自觉丢脸丢到家了，再不回去，她就要窒息了。 于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往牛车的地方走去。 好在，正好遇到一个隔壁村的牛车要回去。 沈清月顺利搭上牛车，回去的路上，心中对沈如云的怨恨又增添了许多，有如实质。 该死的沈如云，明明早就看出来那人中毒另有原因，她就是故意不说出来，看自己受刑之后才说！ 沈如云就是想害自己平白受罪！ 贱人，迟早不得好死！ 沈清月气愤的捶了一下车板，牛车猛的一颠簸，她的表情瞬间裂开，痛苦之色蔓延整张脸。 裂开的伤口，鲜血一滴滴砸落在牛车上。 赶车的老汉一脸嫌恶，“你可别把我的车弄脏了，多晦气，影响我以后拉人了！” “待会你要多给两文钱，当做洗车的钱了。” 听到这话，沈清月差点气晕过去。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跟她作对？她可是受上天眷顾的气运之女！ 回到隔壁村，老汉要赶她下车，但沈清月说身上没钱，非要老汉驮着她回大丰村江家拿钱。 老汉气的吹胡子瞪眼，撂下话以后再也不拉她了。 但为了车钱，没办法，还是拉着沈清月回了江家，多绕了一段路，又加了一文钱。 回去问江云州要五文钱的车钱。 江云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沈清月今天不是去卖东西了，怎么会连车钱都给不起？ 他压根没注意到沈清月屁股上的伤势。 对于不在乎的人，他根本不上心，自然关注不到。 此刻江云州满脑子只有钱和生意。 见他这种态度，沈清月愈发觉得委屈和难过，自顾自回房，拿出跟沈老太借的仅剩的二十几文，取了五个铜板给老汉。 老汉没好气的数落了她一通，当着江云州的面，说她的血弄脏了自己的车。 而后才赶着牛车走了。 江云州一张脸绿的发黑，质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昨晚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能赚到钱吗？” 甚至还大放厥词，说她会比沈如云卖的更好，赚更多钱。 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相信她的话。 “夫君，不关我的事，要怪，都怪沈如云那个贱人！是她故意害我变成这样！” 江云州根本听不进去，烦躁的问道，“你裤子上那是什么？你月事来了？” 真丢人，一个女人来月事还流到别人的车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见了！ 沈清月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避重就轻的说了出来。 第118章 那位大人物 江云州听后，立即便反应过来。 沈清月不只是今天丢尽了颜面，还得罪了秦捕快。 他可不信今天这局面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远在县城的方师爷，怎么偏巧就赶上了这桩案子？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原本寄托了最大希望的生意全部都泡汤了！ 可江云州能怪得了谁，怪秦捕快？还是怪方师爷？ 他都不能。 江云州阴狠的眼神猛的刮过沈清月的脸颊，“蠢货，你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什么？”沈清月愣了一下，怨毒的说，“我就知道，一定是沈如云算计我，等来日我一定要她百倍偿还！” “愚蠢至极！”江云州昨日伪装的温柔已经荡然无存，眼底只剩下刺骨的厌恶，“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是沈如云在陷害你？你还看不出来吗，今日之事，本不是冲着你来的，定是沈如云之前做生意的时候得罪了别人，人家要害她，特地从县城请来了人，但偏巧的是，沈如云最近都没有出摊，你顶上了她的位置，阴差阳错之下，你成了替罪鬼。” 沈清月如同被一个锤子狠狠的砸了一下。 大脑乱作一团，思绪更是如毛线球一般，全都打结了。 好半晌，她才尖叫一声。 “说到底，我今日遭受这一切，都是因为沈如云！” 那八大板子，所有的所有，都应该是沈如云受的罪。 而自己，只不过是替她受罪了！ 这让沈清月更加接受不了了。 她把所有怨恨与矛头都指向了沈如云。 愈发觉得神婆说的话有道理，沈如云就是个专门克自己的灾星。 自己重生之后，事事不顺，就是因为沈如云压住了自己的气运！ 沈清月气的发狂。 但江云州可不管她的情绪如何崩溃。 他现在只觉得沈清月又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废物。 这样的人待在眼皮底下，简直令他无法忍受。 “滚回你的房间去，伤好之前，别出来碍我的眼。” “还有，你之前回娘家借的五百文钱，休想让我替你还上，你自己想办法吧。” 面对江云州决绝的样子，沈清月更是觉得心如刀割。 为什么？为什么每当她以为生活要好起来的时候，老天爷总要给她重重一击。 她一定不会放过沈如云这个贱人，只要贱人在一天，她永远难以翻身。 沈清月更加恨毒了沈如云。 …… 话说回柳青烟和沈如云来到茶馆，刚坐下，屁股还没捂热板凳的功夫，陆九霄、秦捕快、李主簿三人一同来到了茶馆。 陆九霄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拉着沈如云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确定她毫发无损，没有吃亏，紧拧的眉头才松了下来。 “对不起，如云，我来的太晚了。” 沈如云噗嗤一下笑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因为陆九霄晚来了一步，她就被人害惨了似的。 “说什么话呢，谁告诉你的？” “周婆子那张嘴巴，估计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你被衙役带走了。” 沈如云风轻云淡的喝了一口茶。 如果是周婆子……那现在村里至少流传着不下十个关于她犯了何事被抓走的故事版本。 回去之后一定要找张翠兰好好打听一下，当做饭后故事也不错。 “这位是柳捕快，咱们灵峰县大名鼎鼎的女捕快，巾帼不让须眉，她还是我的美食粉丝呢。” 粉丝？那不是吃的吗？ 秦捕快和李主簿一脸听不懂的表情。 陆九霄反应过来，挠挠头憨厚的笑着打了个招呼。 柳青烟在见到陆九霄的那一刻，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怎么感觉，陆娘子的夫君长得好像一个人？ 不，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那位据说已经战死在大周于金国的战场上……大周最有名的战将，当真是可惜了。 眼前的陆九霄，从头到尾都散发着农户人家的淳朴与憨厚，又因为是个屠户，眼神中偶有几分锋利。 柳青烟友好的颔首，让他们三人都坐了下来。 好在他们的位置是大堂里最宽敞的一张桌子，再来三五个人也能坐得下。 “多谢秦捕快与李主簿今日公正执法，让内人免受陷害污蔑之苦，陆某以茶代酒，在此谢过了！” “往后有用得上陆某的地方，二位尽管开口。” 举手投足间，又有几分江湖子弟的豪迈。 柳青烟刚开始还觉得，陆九霄有些配不上沈如云的聪慧睿智。 现在稍微改变了想法，觉得陆九霄貌似也不错。 至少为人还行。 她抓捕过无数罪犯，行走在刀尖上数年，一眼便能分辨出一个人的品性大概如何。 李主簿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显然是已经看穿了某些事。 只有沈如云和秦捕快两个人是蒙古人。 完全没察觉到任何不对。 坐了快一个时辰，沈如云和柳青烟相见恨晚，相谈甚欢。 就差没以姐妹相称了。 临走时，柳青烟还拉着她去说悄悄话，两人约好了，等柳青烟的事情解决完，到大丰村，沈如云好好的招待她两天。 柳青烟也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也不在乎世俗眼光与繁文缛节，来去只为自己快意。 另一边，秦捕快去给柳青烟买冰糕。 陆九霄和李主簿站在不远处。 此时的陆九霄浑身气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让李主簿感觉压力山大，有些喘不过气。 “多谢，李主簿。” 这句感谢不同于刚刚的感恩戴德，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李主簿该做的分内事。 李主簿态度也放低了几分，“哪里的话，你交代给县令大人的事，下官自然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大人放心，往后灵峰县，不会再有方师爷此人的任何痕迹。” 陆九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人无端的感到后背发寒，“方进宝下狱，是因为他私收贿赂，我拜托付县令的事，可不止这个。” 李主簿手心立即冒出冷汗，暗骂自己说错了话。 “是，马家这些年贿赂大大小小官员的罪证已经搜集完毕，逮捕令很快就下来了。” 陆九霄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第119章 战事 等柳青烟和沈如云聊完，陆九霄又换上了原本的模样，老老实实的走过去，那双黑亮的眸子中，装满了只对她一个人的宠溺。 李主簿见了后，忍不住内心汗颜。 这位变脸真是比七月变天还快！ 难怪他销声匿迹之后，隐姓埋名的生活在这个小地方，却一直没人发现过。 “李主簿，那我们约好了，明日不见不散，我带你去看看发现山药的地方，再带你了解一下山药的处理方法和烹饪手法。” “时候不早，我们就先回去了。” 李主簿面上不显，笑呵呵的点头挥手。 柳青烟叮嘱到，“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过几天我也要到你们家去白吃白喝，做客。” 她办完案子，能休息两天，刚好去大丰村散散心。 正常来说，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牛车了。 好在陆九霄是借了孙明光的牛车直接赶过来。 陆九霄在前面赶车，沈如云坐在后面，迎面吹来徐徐微风，带着几分夏日的燥热，却也能吹走人心中的压力与忧愁。 “李主簿居然会亲自来一趟，县令大人居然都知道了山药的事，看来消息的传播速度还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了。” “县令大人体恤爱民，时刻关注民间动向，这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知道也不稀奇。”陆九霄认真的赶着车，脸上没有出现任何不对劲的神情。 “也是，本来也没想瞒下去，正好省了我们的事。” 沈如云忽然又想到另一件事。 “你说北方那边，粮食的价格正隐隐上涨，销量也在提升，消息真的可靠吗？” 前方，陆九霄没有回头，黑沉的眸底越发幽深。 “应该是靠谱的，镇上很多小商户，走南闯北的倒卖东西，我听他们说的。” “恐怕，北方又要起战事了。” 沈如云思考片刻，在原主的记忆中翻找出一些信息碎片。 “大周北方紧挨着的不是金国吗？北幽之地，两国相争十余载，几年前才平定了战事，据说咱们大周出了一位战无不胜，威风凛凛的战神将军，正是在他的主导下，连破十二城，才拿回了北幽。” “不是说，金国已经签订了五十年的盟约吗？撕毁盟约，可是要遭受联合抵制的。” “金国国力、农业等各方面发展都不及大周，打了十几年的仗，这才几年，他们应该不能那么快就养回来了吧？” 原主久居乡下，正常来说是不会知道这种消息的。 但那位战神将军的威名实在太过显赫，天底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百姓们自发的赞扬传颂，几乎人人都知道。 沈如云毕竟是现代接受了先进教育的灵魂，对战争的利害关系还算了解。 长年打仗，消耗的不只是国库和兵力，更是给一国百姓不断地增加压力。 多少金国周国百姓因为北幽战事流离失所。 尽管最后是大周赢了，可损失也是极其惨重的。 除了北幽那块地，两国都没什么好处。 即便是国力强盛的周国，尚且都在休养生息，养精蓄锐。 没有做好再次迎接一场长时间大型战事的准备。 更别提金国了。 而且，主动撕毁盟约的那一方，是要被许多国家联合抵制打压的。 只要金国主动撕毁合约，大周便可以向诸国请援助。 金国，将会成为瓮中之鳖。 若金国国君不是个大傻叉，都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行为。 所以沈如云感到十分疑惑。 陆九霄侧过脸，夕阳打在他粗糙的肌肤上，映得他一口大白牙十分夺目。 “没想到你还知道那么多。” “不错，此次战事，并非金国挑起，而是金国旁边的一个小国，沙国。” “沙国在前朝时期便与大周建交，年年上供，连如今国君的封号，都是咱大周皇帝赐的，但是，沙国国君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早就起了异心，屡次暗中插手金国与我们之间的战事，两边停战后，沙国还试图挑拨。” “如今更是借了一个荒唐的理由，说我们大周过去和亲的公主，杀害了沙国王后和嫡长子，还想毒杀国君，他们咬定大周想要侵占沙国，一直在找事。” 沈如云对北方的局面了解的不多，书里好像提过，江云州回到京城之后，就是因为平定了北幽以北的几个国家，才能加官进爵，得到皇帝的信任。 看来那边的局势，确实挺复杂的。 沈如云耸耸肩，再复杂也跟她一个普通农妇没什么关系。 即便跟沙国开战，战火也不会蔓延到南方来。 最多就是物价会受到影响。 她可管不了那么多。 不对，沈如云紧紧盯着陆九霄的后脑勺，微微蹙眉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好像你很了解北幽局势，估计县令的消息都没那么灵通呢。” 陆九霄身影僵住，也仅仅只是一瞬间，面色如常憨实的道，“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颗保家卫国的理想，我没法参军，但总要多多了解如今世道的情况，更何况，还要做生意呢。” “平常认识的人比较杂，天南地北来往的人都有，听他们高谈阔论的吹牛，总能分辨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如今你开始做生意，我当然更要替你多留意一下市场情况，当你的信鸽，给你打探一手消息。” 陆九霄顿了顿，非常认真道，“若是战事起，粮食价格肯定会突飞猛涨，国库不足，一定会向下征粮征兵，到时候，世道只会更加艰难，咱们还是要多做准备。” 话题一转，沈如云的注意力也被带走了。 她郑重的点头，“那我们要多赚钱，别到时候，连肉都吃不起了。” “或许今日的发现，能为大周百姓减轻一些压力吧。” “你又发现了什么？”陆九霄眼神亮亮的，好像比他自己发现了宝贝还要高兴一样。 沈如云把她在山上发现葛根的事告诉了陆九霄。 “葛根？也是粮食吗？” 沈如云点头，“算是，而且处理起来比山药方便，饱腹感更强，更适合当主食。” “这东西好，若是能大面积推广种植，能解决很多粮食问题，即便是闹战事，百姓们的日子也总比以前好过。” 战事（下） 陆九霄神色无比认真，显然他那些话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沈如云恍惚了一下，好像陆九霄是身处高位，心系天下百姓的人，而不是一个隐于山间的屠户。 当她再回神，方才陆九霄眼中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 好像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沈如云没去想太多。 她不在乎陆九霄身份是否显赫，穿越而来，他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捆绑在了一起。 如今，沈如云也能感觉到自己对陆九霄的感情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她喜欢憨憨的他，也喜欢粗鲁外表下藏着一颗细腻的心的他。 不管他是屠户还是高官，她都不在乎。 只在乎他这个人。 “是啊，粮食和农业乃是国之根本，我们的发现若是能造福大周成千上万的百姓，也算是功德一件。” “不过，这么重大的发现，李主簿和付县令上报上去，会不会被有心人暗中截获？” 县令说白了也就是一个七品小官，若是在京畿地界的县令，靠近天子脚下，分量还重一些。 但灵峰县远在京城千里之外，可以说是大周的犄角旮旯。 在京城那些官员的眼中，偏远地区的七品芝麻小官，跟蝼蚁一样。 动动手指就能碾死。 沈如云可以肯定，如果葛根能够顺利上报，一定会是大功一件。 如果有人在途中发现了这件事，起了歹念，说不定还会给付县令带来危及性命的威胁。 这一点，沈如云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陆九霄回过头，黑黑的眼眸中泛着看不清的光，异常坚定道，“放心吧，付县令吉人有天相，而且他入仕多年，不可能没有一点警惕心和防备心，没有点手段，不可能在知府的打压下生存至今。” 沈如云不太懂朝廷官场的事，其实她懒得想那么多。 只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日子。 既然陆九霄都这么说了，她索性也不去想那些事了。 付县令想要功绩，自然清楚其中暗藏着怎样的风险，他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才会上报。 身处什么样的位置，就有多大的责任，更要有能自保的能力。 而且看陆九霄的样子，他对付县令好像还挺了解的。 回到大丰村，陆九霄直接赶着牛车来到孙家。 孙德贵和孙明正、孙明光父子三人就坐在门口，时不时还要来回踱步，踮脚观望。 三张脸上均挂着浓浓的担忧。 孙明正和孙明光都在陆家帮忙盖房子。 周婆子来找陆九霄说沈如云被带走的时候，他们都在场听见了。 二话不说回家拿了牛车给陆九霄，孙德贵也从儿子口中听到了消息。 从陆九霄出门的那一刻起，他们一家人的心都高高悬着，从没落下来过。 “村长，到底咋回事呀？陆九霄和他媳妇还没回来吗？” “这都多久了，还没回来，该不会真的惹上大麻烦了吧？” “陆九霄人咋样我不敢说，但如云那姑娘人品多好，对邻里邻居没话说，我才不相信她会惹事！” 孙明光瞪了那人一眼，“别胡说八道，我小九叔和小九婶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周婆子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边嗑野瓜子一边嘀咕，“这谁知道呢？以前谁都不相信陆九霄会赌，后来还不是染上了赌瘾？还欠了一屁股债，世事难料，谁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呢。” “周婆子，你再说风凉话，就滚回你自个家说去，关起门爱咋说咋说，别在我面前嘀嘀咕咕，我耳朵里听不得钉子。”孙德贵狠狠的剜了周婆子一眼。 周婆子立即缩了缩肩膀，不敢再作声。 忙完后，围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 大家心里都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等着陆九霄回来问一问。 也有不少人心中存着担忧。 沈有财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时，见到这样的阵仗，冷不丁的嗤笑一声。 “村长，你可别说那些话安慰自己了，若是别人带走沈如云那还好说，那可是衙役，衙门的人！她肯定是犯了罪，被带到衙门受罚去了，要是严重的话，还要蹲大狱的！” “那牢里面什么恶人都有，男女还是不分开的，要是沈如云被关进去……啧啧啧，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到时候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都未可知。” “陆九霄以后头顶上，只怕要多出好几顶绿帽子了！” 见过仇人落井下石的，没见过亲爹这么干的。 沈有财的话，可谓是恶毒到极点。 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在外被别人造谣若是没法澄清，名声都会坏了。 更何况还是亲爹说出这种话。 也不知道沈有财跟沈如云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村里人都要怀疑，沈如云到底是不是沈有财夫妇的亲生孩子了。 如果是捡来的，也不至于恶毒至此。 看陆九霄对捡来的三个孩子，不说无微不至，至少没苛待过他们。 “沈有财，你再说这种恶心人的话，在这编排造谣，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另一条腿打断！”孙明光怒目圆瞪。 他之前每天赶车去镇上，跟沈如云相处的次数不少，深知沈如云为人纯善。 更何况，两家关系挺好的，孙明光和孙明正兄弟俩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怒火中烧。 沈有财到底骨子里是个懦弱的，被人呵斥一声，竖起来的刺都软了。 他重重的哼道，“我怎么就造谣了？若不是犯了罪，咋可能会被衙役带走？还不让人说了，切，不说就不说，我就等着看！她今天指定回不来了！” 即便是不相干的人，听到沈有财的话，都觉得有些生气。 他越是如此说，孙家人和张翠兰等人就越是着急担忧。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夕阳下一头老牛拉着车，车上两个身影，一个高大魁梧，孔武有力，一个纤细窈窕，柔美动人。 看见两人一同回来，所有人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牛车还未停稳，沈如云和陆九霄就被‘包围’了起来。 大伙七嘴八舌的关心着，当然，好奇和询问占了大多数。 第120章 逆鳞 “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你们添什么乱？” 孙德贵不耐的训斥众人，转头问道，“到底出了啥事？一点信儿都没有，你俩真叫人担心。” 对着沈如云，孙德贵的语气不由得更放缓了些，“如云丫头，你没事吧？那些衙役有没有欺负你？” 被那么多人关心着，沈如云心中暖洋洋的，摇了摇头，“一点事都没有，谢谢大家关心，贵叔，咱们先进去吧，有件事要跟你说。” 见她神色如此认真，孙德贵心微微一沉，还以为出了大事，只是为了面子，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 立马让其他人各回各家，自己和两个儿子带着沈如云与陆九霄进屋，紧紧关闭大门。 屋内，林红霞看着父子三人沉重的脸色，猜到可能出了大事。 她也听说了今天的事，忧心忡忡的望了沈如云几眼，去煮了点喝的。 “还没吃饭吧？家里还有些粥，你们先就着油渣吃点，等会儿我炒几个菜，你们今晚就在这吃。” “家里三个孩子不用担心，隔壁张翠兰替你们照顾着，孩子们今晚也可以在她那边吃。” “有啥事慢慢说，别着急，天大的事，咱们人多，一起商量想想办法，总能解决的。” 林红霞一边忙碌一边宽慰着‘受惊’的小两口。 感受到来自于长辈们的关怀，沈如云眼中温热，捧着热水喝了两口，却是没碰粥。 “我们在镇上吃过了，霞婶贵叔，别太担心，我们真的一点事没有，今天去衙门，也只是因为出了个案子，协助调查，跟我们没多大关系。” “啥案子？”孙德贵赶紧问。 沈如云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啥子？沈清月居然干出这样的事？简直是丢我们大丰村人的脸，她不是存了心要害人吗？对自己几斤几两没点数了！”孙德贵冷啐几声，觉得沈清月的行为简直丢人现眼。 并不是说沈如云做了山药片的生意，别人就不能做了。 可以做，但各凭本事，你没本事丢自己的人就算了，还害的客人差点出事，闹上了公堂。 这就不是丢自己脸的事了，整个村的人都要跟着丢脸。 孙明光性子比哥哥孙明正更浮躁一些，脑子里想到什么，直接就说出来了。 “难怪我看到沈家几个孙子昨天在山上挖山药，我还纳闷，前段时间他们家不是不稀罕吗？看到别人挖还要挖苦几句，咋突然转性了？我还以为他们家揭不开锅了。” “那沈清月，谁不知道她从小到大好吃懒做，家里什么活都是丢给小九婶一个人做，做饭？她怕是连碗都没洗过吧，对自己的厨艺未免太过自信了！” “先不说小九婶做的东西味道十里飘香，单独一点，小九婶绝对不会分不出食物生熟，村里六七岁的孩子都会做饭了，那沈清月当真是个蠢货！” “她到底哪来的自信？” 孙明正拉了弟弟一把，从小到大他一直觉得弟弟这嘴上不把门的毛病，早晚要出事。 “这些都跟我们无关，管她作什么妖，反正都扯不上咱们，最后遭报应的只会是她自己。”陆九霄鲜少这样说人，沈清月着实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要是他再快一点赶到，就不只是八板子的事了。 “陆九说得对，她这样存侥幸心理去害人，迟早要遭报应，不过跟咱们都没有关系。”孙德贵没好气的说。 “这些都不是重点，贵叔，我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跟你说，事关咱们整个大丰村。” “之前发现山药可食用，我和陆九霄就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向上汇报，事关粮食，关乎百姓，不容轻视，今天正好县衙的李主簿来到衙门，经过秦捕快引荐，我把事情告诉了李主簿。” “李主簿很重视，立马快马加鞭传了书信回去告知县令大人，尽管县令大人的回信还没到，但是李主簿说，明日或者后日他会亲自到村里来看看，若是可以的话，县令大人会把此事上报京城。” 孙德贵父子三人表情都怔了怔。 愣愣的看着沈如云，半晌没说话。 “你说啥？李主簿明日要到咱们村来？是为了山药来的？” 孙德贵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 他去过县衙几次，也见过李主簿，但他印象中，这些当官的都不太好相与。 万一哪里冒犯到了李主簿，这可咋办？ 万一李主簿因此对他们大丰村产生了意见，以后县里有啥对下发展政策，哪里还轮得到他们村？ “这……这李主簿来了，咱们要怎么做？要不要准备些啥？” 孙德贵明显的紧张了起来。 “贵叔，你淡定一些，李主簿很好相处，为人和善好说话，没什么架子，而且他是冲着粮食来的，了解了确认了他就走了，不会有什么意外。” 沈如云无奈的笑了笑，感觉孙德贵如临大敌。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贵叔，我又在山上发现了新的粮食，叫做葛根，粉糯香甜，产量很大，应该也挺容易种植的。” “我打算明天，等李主簿来了，看完山药，一起告诉他。” 葛根？那是啥东东？ 孙德贵不懂，但沈如云既然说是产量大的粮食，那肯定错不了。 有了这两样东西，不知道能解决多少百姓食不果腹的问题。 天下百姓都将受益。 孙德贵虽然一辈子没出过山村，却也懂得这些道理。 他相信沈如云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一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可以，你做决定便是，那明日要不要我陪你们一起？”孙德贵心想，自己好歹是村长，那么重要的事情，他不能不出面，心里发怵也要硬着头皮上啊！ 总不能让两个小辈替自己顶着吧。 “当然，麻烦贵叔腾一点时间。” “我在山里发现的葛根数量并不多，已经被我挖完了，我想着，如果李主簿和县令大人认为此物可以上报，咱们可以把现有的葛根全都栽种到地里去，来年才会有更多产量能交上去。” 第121章 风水轮流转 灵峰县距离京城接近一千八百里，书信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一个月，慢的话一个半、两个月都有可能。 若是等京城那边回信，再做种植，那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沈如云需要浅浅讨好一下县令，给县令留点好印象，她才能抱一下大腿。 “那些葛根，应该能种个二十亩地，我们家总共没有几亩地，只能让其他人来种，贵叔你觉得呢？” 孙德贵沉思片刻，抽起了旱烟，“咱们村子里，家里有二十亩良田的没几户，要不分开，交给几家人一起弄？” “我的意思是，贵叔你们和牛叔家一起种吧，也不用良田，普通的荒地开垦一下，就能种，葛根长在山里，条件一般都能存货，产量还那么高，荒地够用了。” “一家种十亩地？也可以，反正秋收之后，就没啥事了，这东西应该也不需要怎么搭理照顾吧。” “没那么金贵，当普通作物种就行了。” 沈如云考虑的不只是家里有没有那么多地。 要是交给别的人家去弄，他们不一定愿意。 这东西别人都不认识，不确定是否真的能有那么高的产量。 而且种出来之后，还要交给官府，不一定能有赏赐。 说不定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谁愿意白忙活？ 沈如云觉得，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这事儿最好少点人知道，省的惹出什么麻烦。 “到时候秋收，你们要是忙不过来的话，我和如云商量过了，请几个长工来帮忙干活，如此也能减轻大家的压力。” 闻言，孙德贵皱眉斥责陆九霄，“你家里钱多的没处花了？什么条件还请长工？” “忙得过来，家里那么多人，秋收最多也就忙半个月，大不了多吃一碗饭，有力气就能干活，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没必要浪费那个钱。” 陆九霄不再说话。 这件事，他跟沈如云都已经决定好了。 今年种植葛根，八成是没有什么赏赐的，只有等来年收获了，交上去之后，官府才能赏赐点东西。 他们不能拿孙家人和牛家当苦力。 跟孙德贵商量好之后，沈如云和陆九霄便回家去了。 另一边，沈有财在大伙面前说了那样的话，心里觉得沈如云肯定要遭。 却没想到，她居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一点事没有。 跟着人群散去的时候。 沈有财脸色黑压压的，尤其是听到其他村民对他的指指点点，他感觉自己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心里不断地诅咒沈如云下次一定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同时，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今天忘了去找熊哥他们说取消计划。 算了算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再去吧。 也不知道月月那丫头，今天赚了多少钱？ 肯定赚了不少！ 沈如云都能赚那么多，月月才不会比她差。 一想到沈清月赚了钱，一定会拿回来孝敬自己。 沈有财心里的底气又回来了。 他猛的转过身，对着那些小声嘲笑他的人冷声道，“沈如云就是命大又如何，常在河边走总会有湿鞋的一天！她总不可能次次都那么好运！” “而且她现在已经没有出摊了，估计是惹了事怕了躲起来，以后也不敢去了。” “我家清月可不同，清月也开始出摊做生意了，我相信清月肯定能赚到比沈如云更多的钱，到时候，沈如云哭都流不出眼泪！走着瞧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话音刚落，周婆子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哎呀，沈家老三，你还在这里瞎叽歪什么？你家清月回来了，哦不对，是回江家了！” “什么？清月回来了？是不是拿了很多钱回来？” 还不等沈有财得意起来。 周婆子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像是在看傻子似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天还没黑就开始做梦了？” “你的好女儿被打了，屁股上全是血，也不知道咋回事，被隔壁村的牛车老汉送回来的，江云州还生气了，连大夫都没给她叫，你快去看看吧，再不然你好女儿要失血过多了。” 沈有财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彻底裂开。 “什……什么？” 周婆子一眨眼，沈有财的身影窜出去老远了。 “嘿，我说这个沈有财，不是跛脚了嘛，咋跑得那么快，跟耗子似的。” 吐槽一句，周婆子也赶紧跟上去。 刚刚她看江云州脸色阴沉沉的，心里有些发怵，不敢进去打探消息。 现在把沈家人和沈有财都摇过去了，江云州总不可能拦着不让进吧？ 作为村里消息最灵通的人，她必须要事事都掌握一手消息！ 周婆子还没跑到江家，遇到了刚从镇上回来的村民。 村民拉住她，问她干嘛去。 周婆子说去江家看热闹。 村民眼神立即变得讥讽，把沈清月在衙门被打板子的事儿全都说了出来。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细节都描述的非常仔细。 周婆子听后，双眼迸出刺目的光芒。 天啊，真是好大一个瓜砸在了头上！ 不行，她必须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 有什么事是比把热乎的瓜尽快分享出去更快乐的呢？ 周婆子这一生操劳，生儿育女，大半辈子过去了，好不容易闲下来，八卦吃瓜就是她余生最重要的事！ 沈有财赶到江家，正好听见沈清月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提前赶到的沈老太和沈母。 霎时间，沈有财眼前一黑，像是马上要晕过去了。 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完了！ 彻底完了！ 全家人寄予厚望的生意泡汤了。 沈清月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了板子。 屁股流着血从镇上回来。 以后她的名声…… 他们沈家人的面子啊！ 连一点渣渣都不剩了！ 为什么？挨打板子的人为什么不是沈如云，倒霉的人为什么不是沈如云啊！ 沈有财本来指望这些事都发生在沈如云头上。 怎么也想不到，居然都降临在沈清月身上？ 沈家几人都陷入崩溃之中。 然而，接下来江云州的一番话，更是让沈清月如遭雷劈，彻底破防。 第122章 休妻 “沈清月，我要跟你和离，不，我要休妻！” 江云州越想越觉得气不过，颜面尽失了。 如果以后京城的人知道他的发妻，曾如此丢脸过，那他在京城的圈子里，如何能待得下去？ 本来娶个媳妇，就是指望她能干一些，多干点活，把江家给撑起来。 最好能再赚点钱，给他治腿。 可沈清月自从进门后，除了洗过几次衣服，便是一直在床上躺着。 好不容易养好了身体，终于能起来了。 结果呢？ 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能挣到钱，结果是把脸都丢到外婆家了！ 江云州忍无可忍，下定决心要休妻了。 他不能让沈清月这么丢脸的人继续当江家的媳妇，往后不知道还要丢多少江家的脸。 他可是出身名门，绝不能有一个这样的妻子。 “江云州！你在说什么？！”沈清月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你居然要休了我？” 沈母和沈有财听到后，瞠目结舌，动作僵硬的转过身来。 沈有财暴跳如雷，“混账，江云州，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女儿才跟你成亲一个多月，你就要休妻？你当我们老沈家是什么？是不是觉得我们家没人了所以藐视我们？” “休妻？你一个残废有什么资格休妻？”沈母也是气上心头，尖酸的讽刺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一个多月来，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反过来还倒打一耙要休妻？” “不可能，和离也绝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你要是敢休妻，我就把你的所作所为，吃软饭的行为传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仅身体残废，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沈母心疼死了沈清月。 自己放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女儿，尽管她从成亲前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总是做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甚至有时候，还有些不可理喻。 但不管再怎么说，沈清月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都是她最宝贝的女儿。 身为母亲，在这种时候，沈母当然想都不想要站在沈清月这边，给她撑腰。 江云州看着沈有财和沈氏咄咄逼人、刻薄丑陋的样子，心中的鄙夷与怒火更盛。 “吃软饭？你们沈家当初从我手里拿了八两的彩礼，本来我要娶的人是沈如云，结果你们阳奉阴违把沈清月嫁过来了，这我都没找你们算账，更何况，我有伸手找你们要钱要粮食吗？哪一次不是你们自己上赶着送过来的？我可没有求你们。” “早知道沈清月那么愚蠢无知，自以为是，我就该当天退货！让她连江家的门都进不了，从哪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别说我没有理由休妻，单凭她害人性命这一条，谁还会站在她那一边？” 江云州眼神发冷，如同腊月里湖面凝结的寒冰，“再说了，沈清月嫁过来一个多月，才干了多少活？至少有一个月都在床上躺着，好吃懒做，难道我还不能休了她？” 说着说着，江云州越觉得眼前的沈有财夫妇可恶。 一想到沈如云现在那么有本事。 他心里就老后悔了。 如果当初嫁过来的人是沈如云，他的日子一定不会过成现在的样子。 沈如云那么能赚钱，他们的生活条件一定会比现在高好几个档次！ 而且说不定，还能给他找到更好的大夫治腿，他就能站起来了！ 反观沈清月，对比之下，简直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江云州已经把休妻理由都想好了。 乡下人家，人人都需要干活，不分男女老少。 谁不干活，好吃懒做那就是大罪，拖累全家人。 即便是家人能够包容，说出去外人也会指指点点。 沈清月一直都没怎么干活，光是这个理由，他休妻休定了！ “不！江云州，你休想休妻！我不同意！” 沈清月大脑里嗡嗡作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尖声大叫着。 “想和离、休妻，除非我死！” 新婚没多久就被休回家，她以后哪里还有脸活在世上。 要是放在几十年前，按照当时的律法，因为犯了事被夫家嫌弃，被休回娘家的女人，是直接要被浸猪笼或者被烧死的！ 即便现在不至于那样，可被休回家，下场也比那好不了多少。 她出门在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那种被人看低，受人嘲讽一辈子的日子，打死她都不愿意过。 更何况，知道江云州的真实身份，知道江家是显赫的大家族，沈清月更不可能甘心离开。 只要她占着江云州正妻的位子，以后京城来人，也必须要给她一个名声，承认她是贵族的夫人！ 到那时候，她就能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所以不论如何，沈清月都绝不会同意跟江云州分开。 “呵，这可由不得你。”江云州懒得跟他们浪费口水，直接推着轮椅出去了。 他是去写休书了，回头喊来村长见证，让沈清月把她的东西都拿回沈家去，再由村长把休书拿到衙门过一遍，沈清月跟江家就再没有半分关系了。 江云州甚至在幻想，等把沈清月赶出门，他或许能试着接近一下沈如云。 他是沈如云的第一个未婚夫，女子从小到大贯是爱幻想。 沈如云以前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两人订婚后，她一定对他抱有期待和幻想过，希望他能救她出火海。 所以，沈如云心里，至少曾经，一定对他有过好感。 哪怕如今她已经嫁给了陆九霄，可第一个未婚夫的地位，总归是不同的。 就如同天上的白月光一样，可望而不可触及。 那种才是最金贵，最令人渴望的。 陆九霄一个山野屠户，连自己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尤其是当江云州想到，以前偶尔碰到沈如云的时候，他一看她，她就脸红，然后飞快的跑走。 这不是少女含春的羞涩是什么？这不是有好感是什么？ 写完休书，江云州自我感觉好极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踹了沈清月，去勾搭沈如云。 “呜呜呜呜……娘，江云州他个没良心的，我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要休了我！” 第123章 除非我死 此刻，沈清月的心中如同天崩地裂。 她怎么都没想到，昨日还那么温柔的对自己说，要一辈子对自己好，跟自己好好过日子的男人，转头居然变成了这么可恶的嘴脸！ 见自己失去了价值，就迫不及待的要踹掉自己。 跟踹掉一条狗一样！ 沈清月的心被江云州一次又一次的鞭挞，已经伤痕累累。 哪怕她一开始对江云州是别有所求，但嫁了人的女子，怎么可能对自己丈夫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今江云州终于露出了最真实的，冷漠绝情的样子，沈清月再也绷不住，扑在沈母怀里大哭起来。 沈母和沈有财皆是怒不可遏。 在他们看来，江云州这个残废，根本就配不上他们的好女儿。 自从成亲后，一直都是他们沈家养着江云州。 他跟个吃软饭的赘婿有什么区别？ 赘婿在大周的地位十分低下，有什么资格对妻子不敬？ 更遑论说出休妻这么可恶的话。 江云州简直太过不识好歹。 他也不想想，就他这样的，休妻之后上哪还能找到他们家清月那么好的女孩子？ 沈有财和沈母愤怒之余，心思各异。 沈母觉得如果一个女人被休回娘家，往后根本无法在世人的眼光中活下去。 江云州的行为不只是休妻，他是要逼死她的月月啊！ 沈有财则是觉得，首先，沈清月被休回家，沈家上下从老到少的脸面和名声都将受到牵连。 他们老的倒是无所谓，顶多是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 可他膝下，还有三个儿子，眼看着大儿子和二儿子这两年就要说亲了。 他还指望着，能说几家好亲事，别像沈清月一样下嫁，牵连沈家。 至少娶两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儿。 最好能娶镇上的姑娘，家底好一些的。 要是家里有一个被休弃的下堂妇…… 别说镇上的姑娘了，就是村里的姑娘，都不会瞧得上他儿子。 他指望别人带着嫁妆嫁进来的美梦，怕是要碎成渣渣了。 夫妻俩心思各异，但想法却出奇的一致。 绝不能让江云州成功休妻！ “她娘，你现在马上去把村长找来，人越多越好。” 沈母望着沈有财，“当家的，你想做什么？” “你个蠢妇，我还能做什么？这不都是为了月月吗，难不成真的要看着江云州把她休了？” 沈清月抽抽搭搭的，“爹……” “月月，爹和你娘当初都劝过你，是你执意要换亲，执意要嫁过来，既然已经嫁过来，就绝不能被休下堂，个中利弊想必你自己心里有数，所以今天，爹就是豁出去了，也要帮你站稳脚，江云州想休你，除非他有胆子跟全村人作对。” 沈有财说的振振有词，慷慨激昂。 实则他私心的想法明明白白的都挂在了脸上，相处那么多年，沈清月和沈母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但只要他们一家三口的目的一致，就足够了。 沈清月心里甚至还有几分熨帖，觉得这个窝囊爹终于有一天能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了。 “好，爹，娘，我只有你们了，你们一定不能不管我。” 沈母心疼的都快碎了。 二话不说，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请来了村长和一大堆村民。 都是在大丰村颇有脸面的一些年长的老人，各家的长辈。 大丰村并不是一村一姓，基本都是祖上逃难过来落脚在此，聚成了一个村子。 所以都不是大宗族，没有什么族长之类德高望重的人。 一般村里有大事发生，都会请来以村长为主的各家长辈，共同商量拿主意。 江云州写完休书，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其实心里一直有种怪异的感觉，如今愈发的明显。 他觉得，沈如云本应该是嫁给他的。 刚把休书摆放好，等墨水干透。 抬头透过窗户，看到乌泱泱一群人进入了自家院子。 江云州愣了一愣。 连忙推着轮椅出来。 “孙……村长，各位叔伯，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的过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云州，听说你要休妻？”孙德贵神色严肃问道。 自己才写完休书，他们就知道了，消息也太快了点吧。 江云州以为村里人都是来帮自己见证的，想也没想就点头道，“是的，沈清月身为江家媳妇，言行无状，不能约己受礼，不遵守妇德，懒惰成性，犯了七出之条中的身有恶疾，无法为家族绵延子嗣，所以我决定把她休了！逐出江家族谱，从此以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众人听着，有些不大明白。 七出之条，很多人心里没什么概念。 毕竟他们基本没读过书，看过什么大道理。 更不懂大户人家的那些条条框框。 闻言觉得江云州以前果然不愧是贵族公子，说话都那么有水平。 虽然听不懂，但是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村长孙德贵能听懂那些意思，深深的拧起眉头。 “村长，你看到了吧，他自己都承认了，你一定要给我家清月做主啊！我家清月从小到大，都是各位看着长大的孩子，或许她不会干那些农活，但她是个好孩子啊，江家没有长辈，她不用侍奉公婆，可她对江云州一直都没得说的！” “当初他对月月那样……才害得我女儿，不能生育，在床上躺了那么久，如今身体都没养好，他提起裤子就翻脸无情，居然要休妻。” “这些日子，我家清月虽然不能干活，但她可一顿都没落下江云州吃的喝的，江家米缸比乞丐的碗还空，要不是清月一直回娘家借东西，他早就饿死了。” “他江云州现在想翻脸不认账，各位，你们说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沈母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直接哭嚎起来。 好赖话全都让她一个人说了。 江云州脸色黑如锅底，心中怒骂沈母是个泼妇。 可他自持的教养和身份，不能让他跟沈母对骂。 等沈母嚷嚷完了，沈有财跛着脚走出来，脸色同样气愤不已。 第124章 翻脸无情 “江家如此冷血无情的做法，实在令人寒心，当初他们一家逃难至此，要不是我们大丰村的人心地善良，同意他们落脚在大丰村，他们还不知道要漂泊多久。” “说到底，外来的就是外来的，不如我们本村人善良温厚，跟头白眼狼似的。” “江云州，你别太忘恩负义，别以为你是大家族出来的，就能欺负我们老实本分的农民！士农工商，我们农户好歹还排在第二！” 沈有财好像突然有脑子了一样，说出来的话，轻易就挑动了人心。 许多人都对他的话深深认同。 他们是贫穷不假，是农民不假。 大家族的人可以看不起他们没钱，但绝不能践踏他们的尊严！ 底层人也是有尊严有人格的。 “江云州，你别仗着你以前的身份，就想羞辱我们农户人家，我告诉你，我们人穷志不穷，绝不会怕了你了！” 村长身后的人脸上皆是闪过一丝怒气。 “对，农户怎么了？老子辛辛苦苦种了一辈子的粮食，养活自己，养活一家人，交上去的税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人，我们没偷没抢，老实本分，你们凭啥看不起我们，凭啥践踏我们？” “我还以为大家族养出来的孩子多有涵养，原来比我们乡下人还不如，至少我家孩子没读过书，还知道一句话，糟糠之妻不可弃！” “江家如今这种条件，能有女子嫁进来，江云州都该偷着笑了！” 江云州没想到，沈有财夫妇嘴巴突然变得那么厉害。 短短时间内，都快把黑的说成白的了。 他确实打从心眼里看不上这些低贱的乡下人。 区区农民，如何能入他的眼？ 他的身份高贵，要是放在以前，他们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但他可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嫌恶和蔑视。 江云州深知，口水能淹死人。 他既然困于大丰村，就不会主动去跟这里的村民交恶。 至少现在不会，偶尔有什么事，还需要这些村民来帮一帮。 所以他一直以来，表面功夫都做得挺好的。 江云州不认为沈有财能看透他心里的想法。 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面对众人的讨伐声和责骂声。 江云州眉眼的锐气退散，换上了几分忧郁。 “各位叔伯，你们都误会了，云州从心底里一直都很敬重你们，也记着大丰村所有人对我们的收留之恩。” “当初我爹娘不在了，都是各位帮忙，才能寻了个好地方，让他们安息，这份大恩德，我毕生都不敢忘记。 我一直想着，日后若是有机会能够再站起来，我一定会百倍千倍的报答大家。” “只是我的身子和腿，太不争气了，多少次，我都恨不得一头撞死，不至于再拖累任何人。可是我想到还未报答诸位的大恩，我不敢死，至少现在不敢，我必须要坚强的活下去，未来才有可能等到希望！” 江云州煽情的说辞，戳中了善良的村民们柔软的心。 不少老人看向他的眼神中多出了几分同情和怜惜。 说到底，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那么年轻就失去了双亲，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只能一直坐在轮椅上，看着别人健康的奔跑。 江云州心里应该一直都很煎熬吧？ 不少人都觉得有些脸红，他们刚刚说的话，确实有点太激进了。 孙德贵瞪了沈有财一眼，“孩子，你别那么说，村里的风俗一直都是这样，谁家没点大小事，能互相帮一帮的，都不会袖手旁观，我们也不会挟恩图报，逼你以后报答我们。” “今天来，还是说一说你休妻的事吧，这可不是小事，大丰村也很少有这样的例子，无缘无故就休妻。” 江云州‘感激’的冲孙德贵微微颔首。 转而又道，“其实我也不是无缘无故要休妻，大家都知道，沈清月现在身子不好，大夫都说过，以后恐怕再也无法怀孕生子。” “我爹娘临走之前，拉着我的手，几乎是恳求我日后一定要给江家绵延子嗣，留下血脉传承，我实在不愿辜负父母临终的遗愿。” “第二点……其实我还是不想连累任何人，沈清月现在的身体状况，必须要好好养着，否则以后寿命都会受到影响，我的条件大家都知道，要钱没钱，我也没办法照顾人，一直拖着，只会让她的身体更差更坏。” “沈清月嫁进来时间也不长，我们也没有真正……同过房。” 没完事儿，就不算圆房过。 江云州这个说法，放在现代都是要被人网暴的程度。 渣的明明白白，渣的理直气壮。 “她还年轻，以后还能托付给更好的人，不值得浪费一生，蹉跎在我身上。” “可能你们都觉得我自私冷漠绝情，可我只是……我只是不忍心继续拖累任何人，各位叔伯，你们说我这么想，真的错了吗？” 沈母唰的一下瞪大了眼睛，感觉如鲠在喉，有一双利爪死死的攥住了她的肺管子，让她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个江云州，真的太能装了！ 他刚刚还那么无情，如今又换了一副可怜、落寞的样子。 “这……” 这下，连孙德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由得想到，江云州这孩子可怜又自卑。 残了那么久，能不自卑吗？ 人一旦自卑，想法就容易变得极端。 或许他真的只是不想拖累别人呢？ 正所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村里人都秉着劝和不全分的原则，好言相劝起来。 江云州依旧垂眸，半晌才凄凉的摇摇头。 “我这副残破的身子，以后能否站起来都不一定，如何能肩负起一个家庭，如何能让她过上好日子？算了吧，这桩婚事，就到此结束吧，让我一个人承受那些磋磨，不要再拖累任何人了。” 说着，他还吸了吸鼻子，好像用尽所有力气，才做出了这个决定，其实他也很煎熬一样。 村里人哪里见过这种心机，都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 只有孙德贵微微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时候，沈清月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第125章 比麻袋还能装 沈清月用力的瞪着江云州的背影，恨不得用眼神把他烧穿一个洞。 直到这一刻，她才认识到，江云州不仅薄情寡义，还很能装，比麻袋还能装！ 这个男人，实非良配。 但想到江云州背后的家族，还有那近在咫尺泼天的富贵。 要是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那她这辈子都很难飞黄腾达了！ 所以，不管江云州人品再差，只要上了同一条船，她就要跟他死死的绑在一起！ 感情，没有就没有吧！ 只要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她什么都豁得出去。 “村长，不管江云州说什么，我都绝不可能同意和离，他想要休妻，也必须要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光凭他嘴上说的那些理由，不成立！” “我对他掏心掏肺，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他，如果离开他，我会一头撞死在村口，反正没了他，我也活不下去了。” 沈清月露出令人动容的神情，从她眼中仿佛能看到对江云州那份真挚的爱意。 大多数人都被她感动到了。 心中感慨着，真是一对患难见真情的眷侣。 只有孙德贵老脸一黑。 他感觉，江云州和沈清月简直是在耍他们一大帮人玩。 和离、休妻这么要紧的事情，被他们闹得像是儿戏一样！ 既然两个人都在为对方考虑，何必闹这么一出？ 这不纯纯浪费大家时间吗！ 孙德贵瞪了沈母一眼，重重的咳嗽两声。 “行了，你俩既然心中都有对方，天天闹天天闹什么？闹着好玩吗？叫那么多人过来，看你们两家的笑话吗？” “要是真的有什么矛盾，小打小闹的，自家关起门来好好解决，夫妻之间，谁家不是磕磕碰碰互相扶持着走过来的。” “有什么话好好说就行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去该干嘛干嘛去，家里都没活干了吗？” 有村长发话，想看热闹的人也陆续散了。 孙德贵再叮嘱了江云州一番，“云州啊，我知道你的腿疾一直是你的心病，但你也别想太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努力坚持下去，一定会慢慢变好的。” “不要用太过悲观的目光去看待周围的人事物，既然清月是真心对你，你又何必非要把她往外推？小两口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说白了，就是让江云州别一天到晚东想西想的，想点正事不好吗？ 孙德贵对江家的情况，了解的比其他人多一些。 也知道江云州念过书，头脑不差。 像他这样的人，只要肯动心思，下功夫努力，哪怕是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也不会过得太差。 说白了，就是江云州总因为某些原因，封闭自我封闭内心，不肯真正走出来面对世界。 一个大男人，整日胡思乱想，郁郁寡欢，像什么样？ 别说大户人家，就是孙德贵都看不惯这样。 要是自己的孩子，他早就藤条伺候了。 真心对他？ 呵呵！ 江云州在心里冷笑了两声。 他从来不相信沈清月对他是真心的。 他现在什么条件，他心里清楚。 沈清月以前外在条件不算差，要是有机会，嫁到镇子上都可以。 何必大费周章的换亲，嫁给自己？ 还说什么真心，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真的是爱慕于他，他也毫不在乎。 在这天底下，只有权势才是真的，真心值几个钱？ 等他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有权有势，何愁得不到真心？ 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主动对他掏心掏肺。 沈清月的存在，在他看来只是一个污点，还是一个没那么容易摆脱的污点！ 等孙德贵走后，江云州一言不发，冰冷的眼神直勾勾的审视着沈清月。 沈清月被他的目光吓到，后槽牙都在颤抖。 但她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一时间，两人僵持着。 直到江云州推着轮椅进了房间，沈清月立马跟了进去。 连屁股上的伤势都来不及处理了。 每走一步，她都感觉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割她的肉似的。 “你干什么！？” 沈有财夫妇听到尖叫，火速冲了进来。 只见江云州虽然依旧稳稳地坐在轮椅上，但手上动作十分利索，在收拾沈清月的衣物。 沈清月着急得冲上去一把抢过。 江云州冷笑一声，转过身继续整理其他的。 他越是如此一言不发，沈清月和沈有财、沈氏心里就越没底。 看起来还叫人怪害怕的。 沈清月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江云州终于开口了。 “虽然我现在没法休了你，但是，你身患恶疾，我也照顾不了你，只好让你爹娘把你带回娘家好生调养，等你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能生孩子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什么？！”沈清月一脸错愕的表情。 江云州这是要把她赶回娘家，永远不让她回来了？ 她身体的毛病，多少大夫都说了无法痊愈了。 这辈子都子嗣无望。 他用这个利用把她赶回去，岂不是让她一辈子都待在娘家。 这跟休妻了有什么区别？ 等以后，他回京城了也不会带自己，听说大户人家还能娶平妻，地位跟正妻差不多！ 到那时候，她真的就没有指望了。 绝望之下，沈清月脑海中突然闪过某些光亮，随后，她眼中有什么东西燃烧了起来。 “让我回去也可以，除非，你不想让你的腿疾痊愈，不想重新站起来了！” 江云州身形骤然一僵，眼中如同冰刃翻飞，“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有办法能够治好你的腿！” 不止是江云州，沈有财夫妇都对沈清月这番话感到诧异。 他们的女儿，难道是疯了不成？ 不对，怎么感觉突然之间，沈清月跟变了个人一样？ 她的眼神怎会如此凌厉又陌生？ “清月……” 沈有财怔怔的喊了一声。 …… 沈如云今天又交了一批冰块，手里头的存款越来越多，心也越来越踏实了。 随着自己靠努力赚到了一笔有一笔的钱，沈如云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也越来越强。 其实她也说不上来，是因为存款，还是因为身边有了亲人。 即便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第126章 赶回娘家 江云州闹着要休妻的事沈如云当天就听说了。 起先她并不在意，没想到才一晚上过去，江云州突然改变了主意。 不仅不休妻了，还放下了身份架子，去镇上接了许多抄书的活回来。 看样子，是要舍下脸面，开始努力赚钱了。 孙德贵还以为，是他的劝说起到了作用，让小两口重拾信心，好好过日子。 为此，他还倍感欣慰呢。 期间，沈如云去大丰河边洗葛根的时候，见到了沈清月一次。 她隐隐觉得，那个盛气凌人的沈清月，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以前的沈清月自命不凡，自视甚高，眼神却没有那么凌厉透亮。 尤其是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让沈如云觉得很古怪。 想着想着，沈如云突然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该不会沈清月觉醒了剧情了吧？ 刚回到家，张翠兰带来的消息，更是应证了沈如云的猜想。 “哎哟，如云，你说江家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昨天还在闹休妻，今天江云州就对沈清月服服帖帖的，而且据说沈清月已经想到办法，去治江云州的腿了！” “你这个妹妹，还会医术？真是了不得了，咱大丰村没读过书的女娃娃，都会治病救人了。” 张翠兰的语气也没有阴阳怪气，就是单纯的八卦几句。 “她会有什么办法？” “这我知道！” 沈如云刚问出口，张翠兰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突兀的声音突然加入。 把沈如云和张翠兰都吓了一跳。 张翠兰手里的野瓜子差点都撒了，周婆子一把抓过去，放进嘴里，十分熟练的磕了起来。 “好你个周婆子，神出鬼没的，你走路咋没声音？” 张翠兰翻了个白眼，她不怎么待见周婆子，还是因为上次周婆子到处嚷嚷陆家的私事。 周婆子已经习惯了不被人待见，一点都没觉得不舒服。 自顾自的道，“如云啊，你那个妹妹现在可真是了不得了。” “她居然认识府城里的名医，据说还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太医！太医你们知道吗？那可是给皇帝看病的大夫，大夫里最牛的存在！” “沈清月向江云州保证，三年之内能请到向大夫亲自为他治腿，不出五年，一定能让他再站起来！” 周婆子连连咂舌，不敢相信，她一辈子活在山村里，从未见过如此份量的大人物。 连听都是第一次听说呢！ 心里嘀咕着，这沈清月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吹牛的？ 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农家丫头，上哪认识那么有身份的人？ 不过看江云州对沈清月的态度，这事儿又不像是假的。 据说江家以前就在京城，说不定…… 周婆子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听了周婆子的念叨，沈如云忽然想起了一段重要的剧情。 那是发生在沈清月重生换亲之后，先是用天麻给江云州养了身体，为日后治疗腿疾打下了基础，后又凭借她前世的记忆信息差，赚到了钱。 期间跟江云州感情日渐升温，至少表面上看起来。 五年后江家来人的时候，江云州的腿已经基本好了。 于是江云州和沈清月离开了大丰村，去了京城。 去京城的路上，沈清月意外结识了从太医院退下来的向太医，还救了向太医的孙女。 向太医非常宠爱这个小孙女，隔代亲那种。 但小孙女先天患有喘疾，就是哮喘的一种，每每发作情况都很危险。 沈清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种药方，刚好可以抑制向家小孙女的病情。 后来向太医为了还人情，尽心尽力的为江云州治腿，直到让他变得比正常人更加健康。 甚至，他们回京两年后，江云州前往北幽平定战事，战场凶险，沈清月把向太医请出山，让他随军当了军医，一直守在江云州身边，屡次拯救他于水火之中，保护他平安。 可以说，江云州后来立功，班师回朝，有很大一部分是向太医的功劳。 想起沈清月那古怪的变化，还有她信誓旦旦向江云州保证的事。 结合各方面细节，沈如云越发确信，沈清月觉醒了剧情。 她一定是想要用那份药方，提前拉拢向太医，提前触发回京。 “如云，你发什么愣呢？” 张翠兰喊了两声，沈如云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突然想到一些事。” “沈清月说的那些话，你怎么看？”周婆子八卦的问道。 沈如云看过去，淡淡回应，“我坐着看，站着看都行。” 不管沈清月是否觉醒了剧情。 跟她关系都不大，反正沈清月也不知道，自己是穿越来的。 沈如云不想跟沈清月竞争任何东西，更不屑于去争。 只要沈清月别再招惹自己，自己也不会去给她添堵。 她想靠着江云州成为人上人，沈如云只能说人各有志。 她们俩最大的 不同就是。 沈如云也想过好日子，但她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包括陆九霄。 她只相信，荣华富贵靠自己打拼而来才是最踏实稳妥的。 毕竟，她有这个能力。 耸了耸肩，不再去想关于沈清月的事。 当然，沈如云也不会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该防着，还是要防着。 “如云丫头，你快来，你贵叔快出事儿了。” 三人的闲聊刚结束，林红霞冲进来，拉着沈如云急匆匆的跑了。 大榕树下，孙德贵坐立不安，手无处安放，满脸焦急的等待着。 一会儿的功夫，衣服全身上下整理了十几遍。 看起来跟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 沈如云心里莫名浮现一个词：如临大敌。 说的可不就是孙德贵现在这样吗？ 好像见李主簿，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似的。 “如云丫头，你快看看，我穿这身衣服会不会不太重视，太失礼了？” “贵叔，穿这身就行了，很精神。” “去年刚做的新衣，总共没穿过两次，本来今年过年还打算拿来穿呢，今天你贵叔翻箱倒柜的就找出来了。”林红霞在一旁笑道。 原来是孙德贵紧张的快扛不住了，沈如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来都来了，她索性坐在大榕树下乘凉，顺便等李主簿。 第127章 觉醒剧情 相比于孙德贵的紧张不安，沈如云就显得淡定多了。 在她眼里，李主簿是个官不错，但她又没得罪人，也不需要阿谀奉承的讨好，平常心对待相处就好了。 如果李主簿是那种叽叽歪歪小肚鸡肠的人，那她就不会去理会。 就跟就事论事的道理一样，把事情和东西交代、交接好，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孙德贵和林红霞看着沈如云一脸风轻云淡，悠闲自得的模样，心下暗暗感叹后生可畏。 沈如云虽然是个女子，但她的气度和格局，绝非一般男子能够比较。 下午日头正浓时，一辆简朴的马车进入大丰村。 尽管马车外表已经够朴素低调，但依旧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村里的小孩们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有马车来村里，兴冲冲的都跑过去看热闹。 连大人都无心手里头的活计，丢下田里的事都要过来看两眼。 在这个时代，尤其是在这种小地方，马车十分罕见，只有那些富贵人家才能配备得起。 这相当于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像镇上有一些普通的富商，家产几百两的，一般也都是配备牛车。 村民们好奇的观望着，讨论着，跟随着马车一路来到了大榕树下。 李主簿掀开车帘，弯腰走了出来。 热浪扑面而来，直到走到老榕树下，才觉得温度稍微低了一些。 “这天气，还真是挺热的，不敢想，平常村民们下地干活的时候，也是顶着这样的炎炎烈日吗？” 李主簿自小生活条件一直挺好的，当了主簿之后也是文官，没吃过什么苦。 他时常会设身处地的考虑到普通百姓们的生活艰苦。 当然，这些习惯都是他从付县令身上学习到的。 “李主簿，这位是我们大丰村的村长。” 沈如云笑吟吟的互相给他们介绍了一下。 孙德贵见到李主簿，更加紧张了，手心里全是汗，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李主簿说的哪里话，我们庄稼人，就是得靠天吃饭，这样的天气其实算好的了，大家最近都抓紧着把秋收之前的活给干完。” “李主簿，我经常去县里，咱们见过几次，你还有印象吗？” 得，村长也是开始尬聊模式了。 好在，李主簿感受出来，适当的缓解了尴尬。 沈如云领着李主簿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山药和葛根的各种相关知识。 当听说山药和葛根都可以作为药材，李主簿眼中浮起一片惊喜。 三人聊天的氛围越来越轻松融洽。 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的村民们不由得猜测纷纭。 “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人是谁呀？看起来气质不错，跟咱们村里人差别可大，该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吧？” “能坐着马车来的，肯定不会是普通老百姓，看起来派头还不小呢，难道是沈如云的亲戚？” “沈家一脉相传，哪来这么厉害的亲戚？再说了，就算真有，为啥不去沈家，反倒去了陆家？要我看，说不定是陆九霄的客人。” 大家都知道陆九霄在镇上颇有人脉。 但南丰镇好像没有这一号人物，村里人几乎都没见过。 一时间，他们感觉更加神秘了。 “哎，桃花她爹，你知道那人是谁不？” 孙明光挑着柴回家，被人拦了下来追问。 “那人是县里来的李主簿，是为了山药来的。” “啥？！我滴乖乖，是官老爷啊！” 村民们大吃一惊。 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看到了活的官爷。 虽说只是个主簿，但已经是村里大多数人这辈子能接触到唯一的官员了。 更令他们震惊的是，那位主簿大人对着沈如云称得上是和颜悦色，态度好得不得了。 甚至他们恍惚间觉得，李主簿对沈如云十分尊重，不，可以说是敬重！ 一定是错觉！ 县城里的官老爷，怎么可能会敬重一个村妇？ “为了山药来的？那东西有啥值得官老爷特地跑一趟的？” 在村民眼里，名尖山上长了一大堆山药，现在家家户户都囤了不少，当然，除了那几家人。 所以， 这玩意儿已经算不上多值钱了。 难道说，县令大人他们也想尝鲜？所以才叫主簿大人特地跑这一趟？ 这多麻烦呀，随便叫个下人过来买，不就行了吗。 村民们十分的不理解。 但也没人敢凑到李主簿跟前，问他为山药而来做什么。 只等着人走了之后，问问村长或者问一下沈如云。 李主簿在陆家见到了山药和一小堆葛根，沈如云招待几人在家里吃了午饭。 主菜杀了一只鸡，做酱油鸡，主食吃粉葛，还做了山药炖排骨，山药片炒肉等等。 怀揣着期待的心情，李主簿吃了第一口…… 新鲜的美味在味蕾绽放，他登时双眼一亮，随后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四个大人、三个小孩坐了一桌。 沈如云是按照八个成年人的食量做的饭菜，为防止不够吃，她还把每道菜的分量尽可能加大。 但即便如此，一顿风卷残云后，盘子里、汤盆里皆是空空如也。 李主簿擦了擦嘴，想起自己刚刚吃饭的时候略有些失态。 不好意思的开口，“我本以为这野生的粮食，味道是比不上咱们老祖宗培养传承了几百年的庄稼的，没想到，这山药味美，超乎我想象，粉葛的饱腹感也极强。” “即便不是拿来当主食，粉粉糯糯，香香甜甜，也可以用来做甜品小吃什么的，相信一定会有人喜欢。” 尤其是那些贵族公子小姐们，一定很喜欢这种口感。 李主簿说的一番话属于真心实意，没有半分虚假。 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山药和粉葛，确实是令他感到惊艳。 不过，沈如云看得出来，他更感兴趣的是粉葛。 毕竟二者相比较之下，更适合当做主食的是粉葛。 而且山药如果处理不当，还会致人轻微中毒。 粉葛更适合推广。 “对了，陆娘子，能否带我去看看葛根的生长之地，我要记录一下周围的环境情况，让县令大人一起上报，司农司的人才更好判断。” 第128章 官老爷 沈如云早就料到李主簿会这么说。 昨天他也提起过这个要求。 当时沈如云是答应了。 但回来之后认真想了想，她觉得还是不妥。 她决定来一招‘狸猫换太子’，在商城里买了现代培育出来的最新品种葛根，也是粉葛的一种，但对生长环境适应力更强，要求更低，而且产量大，好打理，果实的粗纤维也较少一些。 为了避免以后被人拿葛根的事做文章，不管是陷害县令，还是冲她来。 都必须要做一点防范。 沈如云把野生的品种换成了商城里的品种。 外形上，多少还是有些差异。 商城里的品种长得更好更大，粗纤维少，掰开看能清楚的看出区别。 要是真让李主簿拿到野生的葛根来对比一下，就穿帮了。 于是，沈如云借故发愁道，“其实本应该带李主簿上山实地看看，那里还有一些野葛根没挖出来，但是我今天早晨，进山一看，那条小路不知什么缘故被毁了，还有几棵大树倒了下来，截断了整条路，另一边是个小悬崖，贸然攀爬过去的话，太危险了。” “还有这样的事？如云丫头，你觉得是人为还是意外？”孙德贵一下警觉起来。 毕竟这可是村子里的头等大事，他不由得多想了几分。 绝不允许有任何搅屎棍的存在！ “大山里野兽多，我看着像是被野猪撞断的，应该是意外。” 沈如云的眼神在说，这件事目前就咱们两家人知道，外人哪有机会搞破坏。 孙德贵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是人为就好，要是有人敢捣乱，他非得把那人祖宗十八代都拖出来教训一通不可！ 若是今年县令的政绩在大丰村，明年村子里的发展，有什么好事县令肯定第一个想到他们。 李主簿听后觉得可惜，“我还想实地看看，才好记录下最真实的环境，带回去给县令大人过目，如今看来，是去不了了。” “那种植育种的事？” 比起其他的，李主簿更关心这个。 沈如云立即表示，“育种的事我跟村长已经商量好了，由村里两家人一起负责，第一批种植二十亩，等成熟之后挖出来，产量翻了几倍，种子量就多了。” “不管到时候京城那边如何决策，咱都好有一个准备。” “回头找几个人，去疏通一下道路，再进去挖种子。” 陆九霄担心自己在，李主簿会放不开。 便带着三个孩子去院子里看鸡鸭孵蛋。 “另外，关于环境的记录，李主簿也不用担心，我们村长对名尖山非常了解，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山里各种不同的气候环境，可以让村长协助你记录。” 李主簿略微讶异的看向村长，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技能能。 孙德贵不好意思道，“一辈子长在山中，活在山中，自然是了解一些，毕竟靠山吃山嘛，若是不熟悉大山的环境，又如何能赖以生存呢。” “说得好！”李主簿拍了拍手，赞赏道，“村长活得通透，山不会说话，却养育了一方水土一方人，咱们应该保护山林，熟悉山林也是一种保护的基础。” “那就烦请孙村长稍后协助我记录一下了。” 孙德贵又有些紧张起来了，“如云丫头，我……我这能行吗？” 他害怕一紧张，会变成结巴。 “贵叔，你当然行，你可是咱们的一村领袖，你不行，还有谁行？” 沈如云丝毫不吝啬的拍了拍马屁。 孙德贵备受鼓励，给自己暗暗打气。 李主簿在陆家跟孙德贵一直聊到下午，太阳都快完全落山了，才乘坐马车，吱呀吱呀的离开了大丰村。 临走前，他郑重的告诉沈如云和孙德贵。 “此事县令大人打算秘密上报，不走知府那边，所以还请二位先保密一段时间，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育种的事，如果有人问……” 沈如云回以一个安心的表情。 “李主簿放心，我和村长都知道该怎么做，真有人问，就说我们种了拿来自己吃，囤一份口粮，绝不会对外泄露半个字。” 孙德贵更是连连拍着胸脯保证。 目送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孙德贵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以前去县衙，每次见到李主簿都是远远的看一眼，他一般跟在县令大人的身边，不苟言笑，板着一张脸，都快赶上县令大人那么威严了，当时我只觉得，这位主簿大人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 别说他一个小小的村长，就是镇上的里正去了县衙，都属于人微言轻那一挂的。 随便一个捕快都能高高在上的对他们。 他们也没那么容易能直接接触到师爷、主簿，尤其是县令这类人物。 更何况，孙德贵本身就对县衙里的人带有滤镜。 多少对他们都有些畏惧。 “今日才突然发现，原来李主簿为人和善，非常好说话，一点架子都没有，我都感觉我的担心太多余了。” “确实，有李主簿这样的下属，咱们灵峰县的县令大人，看来也是一位清正廉明的好父母官。” 沈如云随口说到。 孙德贵立即应和，“那确实，早些年闹过几次小饥荒，府城那边压着粮仓，说没有京城的旨意，不能随便开仓赈灾，饿死了十几万人。” “唯独咱们灵峰县的县令是个例外，他不顾府城那边的吩咐，顶撞知府，自己做主开了粮仓，派发了赈灾粮，拯救了两万多条人命。” “咱县令凭一己之力，让咱们灵峰县成了那一年受灾害影响最低的地方。” 闻言，沈如云不禁疑惑道，“有如此功绩，为何县令还没升上去，不说去做京官，调到别的府城，当个五六品的官员应该不难吧？” 孙德贵眼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沉。 “官场，就像一个大染缸，身处其中的人看不清楚，咱平头老百姓又怎么能看得明白呢？这不关咱们的事，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回家去吧。” 沈如云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 也算是猜中了一些真相。 要说付县令当初违抗命令执意开仓，应该是得罪到了知府，知府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随随便便能掐死付县令的官途，打压他，让他一辈子只能窝在灵峰县当个小县令，更是轻而易举。 第129章 与我无关 官场上的算计争斗，并不是沈如云一介小小商人能够插手的。 最好就是左耳进右耳出，连听都不要听。 估计正是因为跟知府不合，被处处针对，被扼住了官运，所以付县令这次打算铤而走险，绕过知府越级上报。 此举十分冒险，即便能报到上面，上面发现他越级上报，不一定会重视，甚至可能会对他的奏报产生偏见。 因而惹来大麻烦。 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奏报都无法呈到圣人面前。 其中艰险，可想而知。 沈如云忽然觉得，坐在高位也不一定能安心舒坦。 就好比付县令，是普通老百姓眼中可望不可即的父母官。 但他处在那个位置，不上不下，有多难受只有自己知道。 再比如，最有身份最有权势的圣上，也有自己的烦恼和为难之处。 沈如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么多。 左右上报都是县令的事，她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呵护第一批葛根种子，争取带着孙家和牛家两家立下一个小功劳。 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来自官府的赏赐呢。 想想也挺好的。 李主簿走后，村里人依旧在议论不停。 江家，沈清月听后，默默的攥紧了拳头，眸中幽暗的神色，令人看不明白。 “这死丫头到底哪来的魅力和本事？居然能跟县城里的主簿说上话？主簿还到他们家吃饭了，以后他们家得有多大的脸啊？”沈母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自然也没有天大的眼界。 只觉得沈如云攀上了当官的，往后在村里，不，在整个镇子，恐怕都能横着走了！ 也算是半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沈母心里嫉妒死了，想不通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落在了沈如云和陆家头上？ 他们沈家到底差哪了？ 明明她的宝贝女儿，比沈如云那个贱蹄子优秀千倍万倍，两人之间的距离，现在却是肉眼可见的被拉开了。 尤其是，一想到沈如云跟李主簿的关系好，以后说不定还有很多好处拿。 她心里的酸水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所谓母女连心，沈母心里的想法，其实沈清月也能感同身受。 她极力的控制自己，才压住了那些泛酸的嫉妒。 沈清月心中更多的还是想不明白。 她之前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了，记忆中的沈如云，跟未出嫁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寡言少语，胆小如鼠，除了能干粗活，能吃苦耐劳，没有任何本事。 昨天，过于激动之下，沈清月感觉自己心脏骤停了一会儿，甚至能感受到好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片刻后，她大脑中突然涌入了许多陌生的记忆。 不，准确来说，是剧情。 她觉醒了剧情！ 这才知道，她所生活的世界，其实是被造物主一样的存在用笔尖创造出来的。 类似于话本子一样。 而她，是这个话本子里的女主。 所有剧情和人物的出现，都是为了给她做铺垫的。 她也知道，自己跟江云州的命运从一开始便绑定在了一起。 两人以后要携手登向最高处。 走向那份权利之巅。 刚开始的时候，沈清月非常激动。 她就知道自己是天选之女！ 女主角，是世界的中心，所有的一切都会围绕她转。 其他任何人，都只是不重要的配角罢了。 可还没高兴太久，沈清月又想到了剧情里写的，她以后会面对的各种困难和挫折。 每一道难关都很难跨过，但每一次越过挫折，她都会成长。 唯一的偏差……出现在沈如云身上。 沈如云跟前世记忆中的人完全不一样了，跟剧情里描写的也大有出入。 好像根本不是一个人。 难道她也觉醒了剧情？ 不，不可能。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沈清月就否决了。 一年后，大周将面临天灾无数。 如果沈如云也同样觉醒了，她不可能没有防范，不做准备。 看她现在的样子，好像一无所知。 沈清月稍稍放心下来。 看向沈母时，眼中凌厉略带责怪，“娘，我说过了，不要再拿我跟沈如云比较，她跟我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往后我会一步一步越走越高，她不可能再追上我的步伐。” “即便她做生意再厉害，哪怕成了灵峰县的首富那也与我无关。” 沈如云如今走的路，撑死了做到头也只是一介商户。 士农工商，商户的身份是最低的，甚至在贵族眼中还不如农民。 而自己，这个世界唯一的女主，将登上万人之巅，睥睨众生！ 现在再看沈如云做的事情，在沈清月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以后，沈如云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还有断亲一事，沈清月是万万没想到的，不管是前世的记忆还是剧情，都没有出现过这一段。 太突兀了。 不过现在沈清月觉得，也没什么坏处。 等她去了京城，当了人上人，面对江家老夫人的调查，也能说是背景干净，家里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 要是跟商户扯上关系，一定会被那些贵族瞧不起。 “是是是，我们月月最有本事。”沈母赶紧顺着女儿的话说，她不知为何，现在每次接收到沈清月的眼神，都感觉心底发毛。 明明眼前的人跟以前一模一样，长相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却无端令人感觉，她就是有哪里，变得不同了。 尤其是那对眸子，总是装着令人看不懂的高傲。 一直沉默，不发一言的沈有财突然低声道，“月月，你向江云州保证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的那向大夫，确有此人吗？” 之前闹休妻的阴影还没过去。 沈有财其实是有些忌惮江云州的。 治好双腿是他最大的执念，如今江云州已经将所有希望全部都放在了沈清月身上。 如果沈清月是为了拖住江云州，才作出那样的保证。 却找不到向大夫这样的人，无法兑现承诺，只怕到时候江云州会闹得更凶。 休妻的事，也就没有退路了。 沈有财打从心底里，其实是不愿意让沈清月被休回娘家的，那样太丢脸了。 第130章 一千两 所以，沈有财今天一直在担心这件事，害怕沈清月犯糊涂。 沈清月毫无顾忌的问出，“爹，你怕不是在关心我，是在担心如果我做不到的话，江云州会再闹起来，彻底把我休了，让沈家蒙羞吧。” 沈有财一怔，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他没想到，这个最乖巧的女儿，现在说话居然这么犀利刻薄。 一点都没顾及自己这个亲爹的面子。 沈有财面上挂不住，紧绷着脸没说话。 眼睛黑沉沉的盯着沈清月。 他也感觉到了，这个女儿，变化太大了，几乎是在瞬息之间。 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母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说什么好像都是错。 她赶紧站出来调和气氛，“月月，你误会了，你爹他怎么会有这种意思？你忘了从小到大，你爹有多疼你了？你几个弟弟对你不干活一直都有不小的意见，要不是你爹力压他们，他们早就翻了天了。” 提起小时候的事，沈清月冰冷的脸颊才缓和了一些。 确实，沈有财自私归自私，至少他对待以前的自己，挑不出错。 毕竟是血脉至亲，沈清月也懒得计较他心里头那点小九九。 “嗯，我知道，我就是开个玩笑，爹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沈有财僵着脸，“没有，我只是觉得，不论到了什么时候，咱们一家人都要一致对外才行，有些锋芒对着外人就好了，对自己人没必要疾言厉色，像对敌人一样。” 沈清月颔首，充满了高傲之色。 “月月，那件事你心里真的有底吗？”沈母再次问道。 沈清月被问的有些烦了，“我都说了，我能办到，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按照剧情，她跟向太医相遇的节点，是在去京城的路上！ 而时间是在五年之后。 想要化解眼前的困境，修补跟江云州之间越来越差的关系，她必须把这个节点往前提。 提前遇到向太医，把他拉拢过来，为江云州治好腿。 这样一来，他们还能提前回京，沈清月觉得，其实这也是好事一件。 既然她都觉醒了剧情，就没必要再多吃五年的苦了。 她做梦都想过上好日子！ “过两日，我要去县城一趟。” “月月，你要去县城？是要去买什么东西吗？” 恰好江云州此时推着轮椅进来，一只手里还端着一碗养胃的小米南瓜粥。 江云州现在直接从渣男化身超绝大暖男，这一天下来，把沈清月呵护的无微不至。 “爹娘他们赚钱也不容易，你等我两天，我今晚熬夜把那些书都抄完了，你先拿到镇上去换点钱，再去县城逛逛，想买什么就买，别心疼，大不了我再多抄一些书。” 他深情款款的握住沈清月的手，眼中情意绵绵，有如实质。 沈清月心情复杂的看着他。 之前的相处，她已经差不多看清江云州的为人了。 可是觉醒了剧情之后，知道他是男主之后，沈清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要跟一个这样自私寡情的人绑在一起一辈子。 说不膈应是假的。 可一想到后面剧情里写的，他们俩情比金坚，恩爱白首。 刚回京那段时间，为了发展人脉关系，笼络人心，江云州以惊人的速度填满了后院，姬妾成群。 她虽然身为主母，可却经常被那些姬妾气的睡不好觉，吃不下饭，受了数不清的委屈。 江云州知道后，为她震慑后院，警告所有人，若再有谁不敬主母，他就直接把那人发卖了或者赶出府区。 即便如此，情况也没好多少。 沈清月依旧天天跟她们勾心斗角，争风吃醋。 还是到后来，他当上摄政王之后，他们的感情愈发坚固，江云州遣散了后院所有女人，还许下了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看剧情，直到生命的尽头，他也确实做到了。 这些，都足以令沈清月动心。 手握权柄的男人，还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她内心是很感动的。 所以，即便他前期表现不好，她也可以忍受的……吧？ 沈清月逼自己忽略掉江云州的那些不好，只想着他以后的好。 安慰自己说，人生，很多时候就是要先苦后甜。 等他看到自己为他做出的付出，他一定会被自己感动的。 而自己掌握了前世记忆和剧情，也能靠自己的能力，帮助到江云州更多，避免他再充盈后院的行为。 她也就不用受那么多委屈了。 沈母思来想去，还是说道，“云州，你就别操心了，我和她爹还有点钱，老太太不知道的，我先拿给月月，她后天去县里花，你抄书的钱，还是攒起来好好过日子吧，毕竟你以后治腿也要花不少钱。” 沈清月没有拒绝。 拿了钱，后两日就去了县城。 而这几天里，沈如云家里盖的房子，差不多完工了。 只需要再把屋顶加固一下，延长使用寿命，增强遮风挡雨的效果，就大功告成了。 因着那房子不是他们自己住，所以乔迁宴没必要大办。 摆个几桌，请村里来帮忙的人家吃个饭，表示谢意就足够了。 沈如云提出来的时候，陆九霄欣然同意了。 他也不喜欢闹得太大的排场。 “这段时间，一共给冰行供冰三次，第一次二百两，后面两次各四百两，现在咱们总共有一千两的积蓄了。” 听到这个数目，三个孩子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大，说不出一个字。 一千两？ 那得有多少啊！ 他们从没见过……不，甚至听都没怎么听过这么大的数额。 原来，制冰竟然这么挣钱？ “制冰确实赚钱，不过还是有点太累了，等明日之后，可以让几头牛接手，你平常做点肥皂，做点轻松的活，就可以了。” 陆九霄肉铺的生意还是交给伙计，他又招了两个伙计，店里能忙得过来，顶多就是利润少一些。 他现在更想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家里。 “可以，不过你天天在家守着我们，没事吗？” “后天我陪你去一趟镇上，顺便采买一点东西，添置到新房子里，给几头牛用。” 第131章 养猪大户 如今天热，陆九霄穿着薄薄的外衣，汗水打湿了前后的布料，衣服紧紧贴在他肌肤上，几乎能看出他肌肤的颜色。 硬朗的肌肉线条，明晃晃的出现在眼前。 沈如云看着看着，脸颊微热。 陆九霄没注意到，继续说，“店里头的生意，完全能忙得过来，另外，我有其他的打算。” “如云，”陆九霄坐直了身子，黑眸亮闪闪的，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办一个养殖场，以后自己养猪，杀猪，卖肉，形成一条线，自产自销，可以免除掉很多成本。” “而且，到时候供货，可以去跟酒楼、饭馆这些谈一谈，长期给他们稳定供货，这样能省去更多事情。” “现在开个铺子，门面租金很贵，刨除买猪的本钱，还要把租金、伙计的工钱等等算进去，面对的都是散客，一斤两斤的卖，赚的太少了。” 向酒楼和饭馆这些大客户供货，还是沈如云的做法给了他灵感。 跟沈如云制冰卖冰一样的，如果她自己挑到镇上去卖，确实能卖的更贵一些，利润更高。 但是费时费力，还很辛苦。 而且出货量，肯定赶不上现在给董家的供货量。 面对散客，自然比不上大收购商的收益高。 董家能一次性拿一千块冰，散客可能是一块一块的买，三天时间，能卖出去三五百块，都算很好了。 所以总的算下来，还是向董家供冰赚的更多一些。 沈如云说过，这叫薄利多销。 办养殖场，是一样的道理。 他可以把价格降一些，给酒楼、饭馆一些优惠，只要比市场价便宜，总有得赚。 而且他们要的肉肯定很多，利润要看总数。 陆九霄本来想按照原来的模式干，去各个村子里收猪，自己宰自己杀。 但供货源不同，价格也有出入。 一来二去的，麻烦不说，利润也达不到自己预期的。 办一个养殖场，他不止可以向酒楼那些供货，还能往府城销，只接大单子！ 沈如云点了点头，很快就理解了陆九霄的意思。 他这是想要办成一条产业链，成为猪肉供应商。 沈如云觉得，有搞头。 想到现代的一些养猪大户，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滴，其实赚的可多了。 不只是养猪大户，很多幕后的供应商，看起来货物利润很低，其实销量特别特别大，利润自然而然也就高了。 不得不说，陆九霄的思想特别成熟，很有当养猪大户的潜质。 “我支持你，不过你既然有想法，就要做一份计划出来，要把每个步骤，每个细节都想好，不能头脑一热，什么准备都没有就直接去办了。” 就怕他剃头挑子一头热，最后亏得裤衩子都没了。 做大生意越是要谨慎思考。 陆九霄郑重的点头。 “你放心，我之前有好好考虑过，就是在再三考虑之后，觉得此法可行，我才跟你说的。” “你觉得呢？有希望吗？” 沈如云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如月，“当然有，你的想法很好，我双手支持！” “养猪大户，听起来蛮不错的，说不定以后整个县城乃至府城的肉，都靠你供应了。” 听到她的鼓励，陆九霄眼神更亮了。 他以前只想着，日子得过且过。 现在不同了，沈如云的脚步很快，他也要想办法跟上，一起努力让家里的生活更好，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让几个孩子，以后能走出大山，去向更远的远方。 陆九霄认真的点头，“我一定能做到，只要你愿意支持我。” “养殖场你想建在哪里？建多大的？养猪我不太懂，不过我可以学习一下母猪的产后护理，以后能帮你处理一下。” 沈如云是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养猪其实门道也很多，一个弄不好，全部白费。 猪还容易生病打架，尤其是公猪的领地意识很强，不适合群居。 必须要单独给它们隔开。 养殖场的布局需要设计规划一下。 还要考虑骟猪、配种等等各种事项。 沈如云是没这方面的能力了，只能让陆九霄自己头疼去。 她取出五百两银票，全部给了陆九霄。 “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不过，咱家一直有进项，钱肯定能跟上，其他的我暂时帮不了你了。” “加油，我看好你，以后如果我生意失败了，还要靠你养活咱们一大家子呢。” 陆九霄笑起来的时候，粗糙的脸庞难得染上柔情，将她搂进怀中。 “你不会失败，我相信你，我也要更加努力，去追上你的脚步。” “那我们一起加油。” 看着爹娘在他们面前毫不避讳，三个小萝卜丁赶紧捂住眼睛，陆星焰偷偷的露出指缝偷看。 被陆星宇给抓住了，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 陆星焰嗷了一声，拔腿就跑。 陆星宇追过去，跑了两步，回来抱着妹妹一起回房了。 像是特地腾出空间给陆九霄和沈如云。 沈如云看着孩子们打闹，心里也前所未有的感到欣慰满足。 陆九霄把钱小心的收起来，生怕缺了哪个角。 这是如云对他的投资，以后他要加倍回报的。 不对，等养殖场赚钱了，所有钱都该交给如云来管。 他只负责好好干活！ 陆九霄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跑到茅草屋那边，把几头牛拉起来拉练。 几头牛本来盖房子就累得不行，好不容易今天能休息。 又被陆九霄折磨，几人叫苦不迭，又不敢反抗，毕竟陆九霄的身手他们还记忆犹新。 把制冰的工作交出去，沈如云就轻松了。 脑子里开始考虑其他的事。 今年冬天，南风书院会招收新的学子，是时候该送陆星宇去接受启蒙教育了。 不过，南风书院在南丰镇地位很高，夫子还是三十岁就中举的大才子，眼光很挑剔，能够通过夫子测试才可以进入书院。 陆星宇没有受过启蒙教育，还要做很多准备呢。 如今手里头还有三百两，除去给陆九霄的五百两，另外二百两，她全都冲进商城了。 商城里头有钱，沈如云才能安心。 看着家里的陆家祖屋，其实有的地方已经破败，翻修也麻烦。 差不多可以直接盖新房子了，而且要赶在入冬之前，否则冬天太难熬。 大脑中正做着一条条规划，突然，沈如云听见院子外面有人在喊她。 第132章 找合伙人 “陆娘子！陆娘子你在家吗？” 沈如云闻声走出来，见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却叫不上名字的那种。 “林掌柜？刘老板？还有于大娘，你们怎么来了？” 之前走街串巷出摊，结识了一些说得上话的掌柜和小老板，他们平常都很喜欢光顾沈如云的摊位。 一来二去，也算是相熟。 “陆娘子，你可真让我们好找啊！” 于大娘热络的拉着她的手攀谈起来。 不多时，几人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本来我们就想要引进你的冰饮，加入我们酒楼的菜单里，如今炎热，人们容易食欲不振，因此不管是我们酒楼还是刘老板的饭馆，生意都没有几个月前好。” 林掌柜语气有些忧愁，“我们也试过改良菜单，加了一些开胃的菜品，但生意还是没多大的起色。” 他才说了一半，沈如云就听明白了。 不过她还是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林掌柜眼神带着几分真诚，“所以陆娘子，你愿不愿意向我们酒楼供货？每天我们要十桶冰饮，按照你平常的价格购买。” 最近他们一直在等沈如云重新出摊，没想到，她好像彻底歇了做这个生意的心思，一天都没再来。 可把几人急坏了。 他们都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商机。 放眼灵峰县，再找不到味道那么独特，符合大众口味的冰饮了。 恰好，南丰镇又还没有引进县城里的各种冰品甜品店。 只要沈如云答应供货，那他们几家，就可以成为南丰镇头一份菜单上有冰品的酒楼、饭馆。 不说让生意大红大火，至少能比现在好一些。 而且还能吸引到想尝鲜的客人。 不得不说，虽然只是在镇上经营着规模一般的酒馆、饭馆的小掌柜、小老板，但他们的眼睛还是敏锐的，比普通人更善于发现商机。 或许其他人也隐隐嗅到了一点机会，但只有他们敢于出手抓住机会。 沈如云当然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合作机会。 而且几人的性格都是好的，人品也不错。 跟他们合作可以放心。 沈如云在外摆摊的时候，也不是除了卖东西别的都不做了。 她现在对镇上的商业体系多少心里有点数。 有林掌柜先开口，刘老板和于老板娘也先后报了自家需要的供货量。 刘老板想要每天八桶。 他家饭馆规模比不上林掌柜的酒楼，生意本来也很少。 八桶已经是极限，怕再多他就销不掉了。 于大娘只想要三桶。 她只有街边的一个小门面。 说是门面，其实也就是从旁边商铺延伸出来，支了棚子的一个凉茶摊。 林掌柜多少有点赌一把的成分，刘老板和于大娘则是更保守更谨慎，想先试试能不能行得通。 还有一位没能亲自来的掌柜，要定十五桶。 沈如云一口答应下来，拿出纸笔，记下他们的地址，又装了一些给孩子们做的零食送给他们带回去。 一共定了每天三十六桶冰饮。 酸梅汁和柠檬水各半。 沈如云一个人也能做的过来，就是她还要配芒硝、制作香皂。 这样看的话，她就没那么多时间去熬酸梅汁了。 每一桶冰饮，按照每一杯五文钱算，一桶最少能出五十杯。 一桶价钱250文，本钱不到20文。 净赚少说有230文。 计算下来，一天也能有八两二钱的进账。 沈如云打算把这个活让出去，给张翠兰和李嫂子一起合伙做。 牛叔一家的家庭条件，本就不怎么好，老两口的儿子经常拿药，有很大的压力。 沈如云想着，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最好能让村子里大部分人的生活水平都有提升。 否则以后要办养殖场，还要办工坊什么的，阵仗小不了。 万一大家心里不平衡了，有人眼红嫉妒，难保不会搞事情。 最好就是，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顺手拉大伙一把。 自己家好起来，能带动其他家一起，别人才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说白了，沈如云就是要让村里其他人家知道，他们的利益，基于她越做越大，越做越强的基础，她要是好不了，他们也别想赚钱。 只有这样，村里人才会尽心尽力的做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还是要一步一步来。 趁着这会儿不忙，沈如云去找了张翠兰和李嫂子商量此事。 “我计算过，三十六桶饮料，本钱大约一两银子，净赚算七两，我拿四成，剩下六成你们自己分，可以吗？” “多拿的一成，就当做是我的配方本钱，你们觉得如何？” 张翠兰和李嫂子都有些受宠若惊。 “如云啊，你这生意做得那么好，怎么突然拱手让给我们了？” 她们都有些不好意思接受。 毕竟，沈如云自己做的话，那些钱就可以全部进她一个人的口袋。 现在要让出一大半来给她们。 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陆九霄打算办个养殖场，日后有的忙了，而且跟歪嘴牛他们的合作也提上日程了，以后我就没那么多时间去供货了，与其放弃掉这个机会，让你们来一起做，我至少还能赚点，赚一两，也是赚，你们说对吧？” 沈如云笑容温和，语气轻缓却带着一股力量感。 虽然沈如云说的是实话，说的挺有道理的。 但心地淳朴的张翠兰和李嫂子还是觉得，好像他们占了沈如云的便宜一样，一时间犹豫不决，不敢答应。 “张婶子，李嫂子，你们也知道我身后没什么人，能信得过的人里面，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们了，以前我家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你们都没少帮助我。” “而且，你们别把这件事看的太复杂，你们就当做是在给我做事，既然付出了，那你们理所当然该得到报酬，我总不能白嫖你们吧？” 第一次听到有人把白嫖这个词这么用的，两人不禁被逗笑了。 张翠兰还是有些担忧，“可是我们都不会做生意，更不会跟那些掌柜、老板打交道，要是说错话做错事……尤其是算账， 我可不会算呀！” 算错一笔账，就要损失一笔钱。 那可怎么行！ 第133章 养殖场选址 沈如云再次宽慰道，“别担心，账目很容易算，我会慢慢教你们，这些账不复杂，几遍就能学会了。” “实在不行，你们只需要计数，把帐交给我来算。” “那些合作的人，如果想增加订单，或者是别的，你们就让他们来找我谈。” 沈如云已经尽可能的替她们避免了担心的麻烦。 再推脱下去，多少显得她们有些不识好歹了。 李嫂子很是心动。 七两银子的纯利润，就算沈如云拿走四成，她们每人也有三成。 少说也有一两银子吧？ 光是想到这个收入，李嫂子惊喜的都快呼吸不顺畅了。 要放在以前，她们想都不敢想啊。 别说一天了，一个月，甚至两个月，一家人能赚到一两银子，她们晚上睡觉都要乐出声。 张翠兰见沈如云准备的妥帖，各方各面都考虑好了，也就没再拒绝。 心中略有几分忐忑的应了下来。 趁着天色还早，两人来到陆家，跟沈如云一起学习如何制作酸梅汤和柠檬水。 其实过程很简单，按照比例，在锅里加入水，放入汤包，熬制味道充分融入水中，打出来放凉，加入冰块就可以了。 柠檬水多几个步骤，不过不需要煮，直接加水、柠檬浓缩汁、加糖，调好加冰，再切点柠檬放进去增加风味即可。 “我跟你们说的比例，你们记不住就记在纸上，多看几遍，多做几次，就熟练了。” 李嫂子第一次调的柠檬水，酸的牙疼，她自己喝了一口，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张翠兰严格按照步骤和配比做了，味道还算过关，不过有点过甜了。 沈如云让她少放点糖精。 这些原材料，都是在外面见不到的。 两人十分好奇，不过都没有多嘴去问。 她们一致认为，这是沈如云自己制作的。 配方是机密，她们要是多嘴问了，沈如云要是多想了咋办？ 合作刚刚开始，她们可不想让沈如云误会。 “每天要做柠檬水十八桶，酸梅汤十八桶，工作量不小，你们两商量一下怎么做吧。” 沈如云拿出自己摆摊用的木桶，“你们可以去打一些这么大的木桶，用来装饮料，不用做里外两层，普通的木桶就行了，到时候可以直接加冰块。” 张翠兰和李嫂子疯狂点头。 不过她们又想到，“咱每天要用那么多冰块吗？冰可贵了，买不起呀。” 倒不是在抱怨，只是实话实说，就算沈如云自己掏腰包买冰，她们也觉得不划算。 “不用买，这些冰几乎没成本，不过这件事我希望张婶子和李嫂子先帮我保密，谁都不能说，家里人最好也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太多。” 张翠兰和李嫂子不由得正色起来。 她们也知道，村里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太多了，一不小心就容易犯红眼病。 “你放心吧，我们俩绝对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带泄露的。” 李嫂子看向张翠兰，“婶子，以后每天清晨，我到你家去跟你一起做吧，我家里人多，来来往往的，被看到了就传出去了。” 张翠兰自然没意见，老头白天要出去干活，孩子基本都在房间里待着，只有下午才会出来帮忙做点轻松的活，早上家里几乎都没人。 李嫂子过来一起做事，她们俩还能有个说话的伴，家里至少不会那么冷冷清清的。 对于冰块从何而来，张翠兰和李嫂子也没有多问。 她们比村里其他人看的更通透，沈如云是个有本事的姑娘，她不比那些自大的男人差，相反比他们优秀多了。 更何况，她还认识县城里的官老爷，想弄点冰块还不容易么。 她们不会问，更不会多管闲事，或者多说闲话。 把做饮料的事情交出去后，沈如云就轻松了许多。 她一次性买了半个月的原料，送到了张翠兰家。 张翠兰跟藏宝贝似的，全部收到杂物房的柜子里，用家里新买的锁关了起来，钥匙藏在身上最隐秘的口袋里。 这是打算连牛叔都不告诉了。 沈如云趁着盖房子这些天，又做了一批香皂。 现在一共有四十块香皂。 有原香、牛奶香、月季香、薄荷香四种香型。 明天跟陆九霄去县里的时候，顺便试试能不能把这些香皂推销出去。 沈如云还用油纸，把所有香皂都打了精致的包装，在上面写下功效和香味，画了一片简笔画云朵，中间写上一个云字，当做商标。 她虽然打算做幕后的供销商，但品牌名声也要做。 以后香皂大火，肯定会有各种竞争品冒出来，如果没有深入人心的品牌名字，迟早要被人分走市场。 品牌的影响力就体现在此。 她把包装和商标做出来，以后客人们都会记住，购买的时候也会优先选择她的品牌。 这样有再多竞争对手，她也不怕，可以把大量的忠实客户抓在手中。 就是自己做包装和商标有点麻烦。 以后还是要把这个活交出去。 一旦供应量大了，产量大了，她也不可能一个人做这些活。 把香皂都弄好，沈如云还给它们取了一个更吸引人的名字，美肤皂。 全部装到篮子里，明天出门的时候拿上就好了。 晚上，陆九霄回来的时候，饭菜已经端上桌了。 沈如云提起了想送陆星宇去南风书院参加冬试，就是南风书院在冬季举行的招生测试。 陆九霄觉得可行，二话没说双手赞成。 他又道，“今天去找村长看了一下村里现在的空地，我想着，养殖场要办的话，得离居住区远一点，不然会影响到别人，所以我觉得建在西桥头那边挺合适的，你怎么看？” 大丰村西边是大丰河的下游，以前有一座木桥横跨大丰河下游，为祖祖辈辈赶路做出了贡献。 后来可能是某次水灾，冲毁了那座桥，水灾过后，工人去看了，发现那座桥底部已经被白蚁啃了，修不了了，就在东边重新修了一个更坚固的桥。 西桥头现在相当于是大丰村的一个标志性地点。 随着时过境迁，住在西桥头的人已经都搬到东边去了。 据说是因为下游地势太低，一发水就容易被淹。 陆九霄也是很用心了，考虑良多，才选中此处。 第134章 养猪场规划 陆九霄心中选定了西桥头的两块地，在他看来位置和面积都很合适。 在看好地之后，他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建造规划，该怎么建这个养殖场。 他的想法和点子，现在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不停的冒出来。 而且还充满了热血和干劲。 不过，这件事他不能一个人拿主意，尽管沈如云说会无条件支持自己，但他还是要尊重她，问一问她的意见。 沈如云在很多时候都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新奇成熟的想法，自己的养殖场也应该多听听她的意思。 “西桥头……位置还可以，就是地势太低了，万一发大水很容易被淹。” “前两年，村长就到县衙申请把大丰河道下游拓宽，加强排水能力，在大丰河上游，距离大丰村二百里处，与大丰河相连的红水河，官府已经打算修建新的堤坝，用来蓄水防洪。”陆九霄眸光闪动。 “正是因为大丰河下游几次闹洪涝，一发大水就会淹死无数庄稼，摧毁大量良田，所以官府已经同意了村长的申请文书，约莫年后就开始施工。” “而红水河的堤坝，也起到了防范于未然的作用，有这两项工程的存在，西桥头往下十几个村子都可以免于水灾之苦了。” 沈如云瞳孔微动，“真的假的？村长不是说，官府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吗？” “真的，我在县城里认识的人多，总有那么一两个在县衙里小有人脉的，之前稍加打听一下，就问到了，应该再过不久，官府批文就下来了。” “那西桥头还真成了个绝佳的位置，养殖场就建在那边吧，地又宽敞，又不会扰民。” 陆九霄又说了自己目前想到的规划。 整个养猪场从通风、采光、避免污染、空间利用等各个层面出发，每个角度都考虑的很好。 大致分为养殖区、生产区、宰杀区、清洗区、工人工作区、工人生活区、休息区等大概的区域。 生产区包括制作、储存饲料。 沈如云听他的概念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她还是提出了一些建设性的修改意见。 按照后世养猪场的设计规划，融入一些新的想法，使得古今想法相连接、结合，更加便利。 陆九霄听得眼前一亮又一亮。 沈如云都要怀疑，再这样下去，家里以后不需要用蜡烛来照明了，他的眼神光都快比电灯泡更亮了。 还有猪舍的设计，根据猪的生长阶段和数量来确定。 沈如云觉得采用半开放式猪舍比较好，可以保证卫生、通风采光，还能减少疫病传播。 最最重要的是，猪舍内的排泄物处理设施。 养猪场最需要重视的问题，除了疫病传播之外，那一定就是卫生问题了。 这二者又是相互关联，息息相关。 猪的粪便如何处理，如何保持环境卫生干净，减少臭味和污染，都是需要花心思去设计的问题。 如果不能保持环境干净卫生，很容易滋生病菌，一旦发生疫病传播，那所有投资都将亏得血本无归。 虽说陆九霄跟养猪人家打了那么多年交道，积攒了很多经验，但他毕竟没有真正实践锻炼过。 而且这个时代没有疫苗这种东西，动物疫病很容易发生。 沈如云抽空在商城里搜索了一下。 发现有一种药粉的疫苗，可以预防许多猪牛羊等家畜可能感染的病菌。 只需要加入饲料里，让家畜吃下去，一天时间就能发挥作用，疫苗效果能持续到一两年。 而古代一只猪约莫八个月到十个月就能出栏宰杀了。 这也就是说，只需要在猪还小的时候，给它们吃一次疫苗药粉，就可以了。 还挺方便的。 沈如云把这种药告诉了陆九霄。 陆九霄如同发现了宝贝一般，高兴的坐不住了。 “自古以来，家畜疫病一直是农民们担心却又没什么好方法可以应对的难题，有了这种药，可以大大的减少家畜传染病死亡的概率，让农户人家的收入多了一层保障。” 说着，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光微微暗淡了些许。 沈如云注意到了，却没有多问。 “以我们现在的身份，先顾好自己家，若是村里其他人也需要这种药，咱们可以分一些给他们，先把养殖场的事落定。” 陆九霄握住她纤细柔软的手，小心的呵护。 “你说得对，如云，你提的意见令我受益匪浅，就按照你的思路去改，明天我找人把图纸画一下，就可以去购买建养殖场的材料，用青砖盖吧，更坚固一些，打理起卫生也更方便。” 用青砖盖猪舍，属实是很奢侈了。 放眼看去，现在整个村里，只有那么两三户人家住上了青砖瓦房，还都是面积小的普通农舍。 一个养殖场，比得上几十个小农舍了。 全用青砖盖，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但陆九霄说的有道理。 养殖场前期的投资不可以马虎，能提前预防和避免的问题，最好还是一步到位。 如果在这里省了钱，以后各种各样的问题和毛病暴露出来，处理起来更加麻烦，说不定还要砸进去更多的钱。 前期需要投资进去的钱，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一家子几十年甚至一辈子的花销，但对沈如云和陆九霄现在的条件来说，咬咬牙还能接受。 两人的想法都很一致，做生意其实跟盖房子的原理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第一步投资，就等于打地基，只有地基打的够牢靠，将来才有面对狂风暴雨的底气。 “反正养殖场你自己负责，如果钱不够了，你再跟我拿就是了，不用心疼钱。” 他们现在制冰能赚。 明天香皂再一推销出去，也是一笔不小的，长远的稳定收入。 比制冰供冰更加稳定。 “对了，你去定盖养殖场的材料时，顺便定一批盖房子的材料吧，咱们也该把这个老房子换了，不然再过两个月入秋，之后便是寒冬，这房子冬凉夏暖的，遭大罪了。” 陆九霄挠了挠头，其实他对住所并没有太大的要求，只要有个屋顶他都能住。 以前在外面，更艰苦的条件都有，有时候席地而眠，睡在森林里、树上都是常事。 第135章 风骨 不过家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家。 陆九霄自认，他是个皮糙肉厚的汉子，再艰苦的条件都可以熬得住。 但家里的孩子和媳妇儿可不能受一丁点苦。 盖房子的事，之前沈如云就说了。 现在算算时间其实正好。 最少也要盖一个来月呢。 如果面积大的话，要盖更久。 定材料，买地，设计布局，画图纸，招工人等等都要筹备小半个月。 刚好现在要建养猪场，两个可以一起定材料，一起招工人。 “我认识县里一个小有名气的工匠，绘制房屋图纸，设计布局都很拿手，以前在京城做事，也给很多大户人家设计建造过房屋，挺靠谱的，明日就去找他把养猪场和房子的图纸一起画了。” 其实对于自己住的房子，沈如云希望能盖得更好一些。 在有限的条件里，创造最舒适的居住环境。 沈如云对人生只有三个要求，吃得好住的好，开开心心没烦恼。 吃住排在前两位，因为在她看来，如果吃不好住不好，谈何开心？ 那就一睁眼，全是烦恼。 现在他们又不是没有钱，既然要盖，那当然要尽量一步到位，把方方面面都设计好。 “也行，不过在房屋设计上，我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不知道提出自己想法，会不会影响工匠绘图？” “那不至于，”陆九霄好像跟他口中所说的工匠关系很近，对他很了解，“他不是那种脾气古怪的工匠，相反性子随和，也经常有一些创新又大胆的想法，说不定你跟他聊一聊你自己的点子，他还能受到启发呢。” “那就好，那明天我们一起去见见，买点礼品去。” 陆九霄刚想摆手说不用，但又想到了某些事，默认了下来。 那么久没见，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过得如何？ 上次去县城，陆九霄都没能鼓起勇气，去跟老朋友见一面。 这次有事相求，顺便叙叙旧。 只是不知，他会不会怪自己。 陆九霄思绪乱如麻团。 “你认不认识南风书院的夫子？或者山长？” 这些私塾书院，属于个人所有，一般都是科考中榜，排名却落后，无望入仕的举人之类的自行举办的。 这个时代仅有的公学，可能就是皇城脚下的国子监了。 也只有皇亲贵贯、朝廷重臣的子女才有资格能进去跟皇子公主们一起读书。 民间民办的私塾、学院，招收学生的条件一般都严苛。 沈如云想着，陆星宇没有一点基础，恐怕就算去参加冬试，被录取的可能性也不大，几乎等于零。 所以如果有门路有人脉的话，可以先上下打点一番，不求让陆星宇一次中奖，能够顺利被录取。 沈如云知道古代教学资源匮乏，所以想要入学必须要披荆斩棘，冲破层层束缚，突破一次又一次的考验才行，规则可谓是十分之严格。 先打点一番，好歹能在山长和各位夫子面前留下一点印象。 录取不进去，可以另外从外面花钱找一个夫子，给陆星宇进行启蒙开学教育。 等他的知识水平达到了书院的录取水平线，再去参加一次考核，有了之前留下的印象，录取的概率就会大很多。 陆九霄虽是个粗人，心思却足够细腻。 他知道沈如云的打算。 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南风书院那些夫子，一个个脾气都不怎么好，那些文人，不管是夫子还是学子，都不怎么看得上我这种粗人，所以平日里跟他们甚少有往来。” “不过事关星宇读书，我托点关系，看看能不能请山长吃顿饭。” 这种饭局，一般就是阿谀奉承，讨好一番，尽量顺着山长的毛捋，再送一份恰好送到他心上的礼品，或是足够贵重，足够彰显自己的诚意才行。 弯弯绕绕的门道和讲究可多了。 要不是因为读书在这个时代真的很有用，沈如云真不想费那么多功夫去奉承那些人。 她也知道，古代的大多数文人墨客，都有些势利眼。 真正两袖清风，随和儒雅的少之又少。 很多都是仗着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之类的。 “行，你先安排安排，如果那些人咱们实在‘高攀不起’，就再另外说，大不了花钱从外面请夫子，一对一教学总比一对多好。” 他就知道，他媳妇儿最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了！ 就算真的安排了饭局，陆九霄也不可能让沈如云去应付那些臭脾气的家伙们。 他自己硬着头皮上，受点冷眼也无所谓，只要能把事情办妥。 主要是不能让媳妇儿孩子受气。 陆星宇在一旁听着听着，把脑袋深深的埋下，恨不得低到胸膛。 沈如云问他怎么了，小家伙才瓮声瓮气的道，“阿娘，爹爹，那些夫子和山长如果没那么好相处的话，其实我不去读书也可以的。” 他还记得，前几年赵福生为了能到南风书院上学，他爹他娘低声下气的到处求爷爷告奶奶，面对那些夫子的时候，更是卑躬屈膝，恨不得跪在地上舔他们的鞋底。 他不想让爹娘受这样的委屈。 读书和爹娘对比下来，他还是觉得，爹娘更重要。 “傻孩子，说的什么胡话？你娘都给你打算好了，你要乖乖听你阿娘的话，知道吗？” 陆九霄的安慰显然不及沈如云的话更能抚慰小小的心灵。 沈如云轻轻的揉着小家伙的脑袋，“放心，我和你爹都是有底线的人，适当的请求可以，如果需要折损人格和自尊，那我们宁愿不去做。” 陆星宇眼神中重新出现了光亮。 他觉得阿娘说得好有道理。 “做人亦是如此，不管到了何时何地，都要坚守住自己内心中的那份底线，不管别人有什么显赫的身份，或是地位有多高，权利有多大，咱们的腰杆子一定要挺直了，不可折损自己的尊严，一定要坚守自己的人格，记住了吗？”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这是我们自己的风骨，这些道理我希望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第136章 拜访老友 沈如云活了两世。 这还是第一次养育孩子。 她其实不知道该怎么样去教育好孩子们，只能一点点摸索，尽量做到身体力行的教给孩子们为人处世的道理。 口头的教育很浅显，必须要用实际行动才能让孩子们有更深刻的理解。 和陆九霄商量完重要的几件事，一家人开始收拾餐桌，各自去洗澡。 依旧是陆九霄带着两个小萝卜头，沈如云带着陆绵绵一起洗。 洗完之后，回到床上，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陆绵绵更加粘着沈如云，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窝在沈如云的怀中，脸贴在她的脖颈间，才能睡得安心。 有时候陆九霄担心，陆绵绵会把沈如云的手臂枕酸，便在女儿睡着之后，悄悄的把她抱到自己怀里哄着睡。 但陆绵绵总是很敏锐的察觉到，立即醒过来，小嘴一瘪，即便没哭出声，也是一副委屈到令人心疼的模样。 陆九霄实在是没了办法，只好放弃这种做法，直接把娘俩都搂在怀中，让沈如云和陆绵绵都枕着自己的手臂，以此来减轻沈如云的压力。 一夜好梦。 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空气中的闷热都比平常更少了。 是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 沈如云炸了油条，蒸了小笼包，做了水煎饺，还有土豆丝卷饼，冲了两大壶豆浆。 早餐十分丰盛。 开饭之前，沈如云特地分出几份，拿到了隔壁张翠兰家里。 今天他们家全员齐上阵，几个孩子自从被陆九霄收养回来，都没去逛过县里。 别说县城了，镇上都没去过几次，最近几次还是陪着沈如云出摊，才去了两三回。 眼看着已经八月，九月马上到了，秋天也即将到来。 降温那就是一晚上的事情。 家里的衣柜里，两大三小，总共加起来都没有几件衣服，半个衣柜都装不满。 趁着这次机会，带孩子们去好好逛逛，该买买，顺便量尺寸每人裁几件衣服。 沈如云从穿越过来，就只有两件破布麻衣，身上所见之处，密密麻麻的全是大小补丁。 好说歹说，她都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呢，成天穿的那么老气沉闷也不像个事儿。 反正现在家里条件允许，不用抠抠搜搜省这点钱。 沈如云送去早餐，张翠兰家平常早餐顶多吃菜糊糊，要不就是黑面饼子、窝窝头。 哪见过花里胡哨那么多花样，看的都要眼花缭乱了。 沈如云拜托她帮忙喂一下家里的鸡鸭，给菜园浇一下肥。 张翠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她还以为有多大事儿呢，这点小事，哪里值得送那么多东西。 他们一家三口可吃不完。 张翠兰想着，待会李嫂子过来一起干活，让她带一点回去尝尝，也不至于放坏了浪费。 交代好家里，沈如云和陆九霄就带着孩子们，到村长家借牛车。 陆九霄赶着牛车，一家五口往县城去。 去镇上需要小半个时辰，去县里约莫一个时辰就能到。 当牛车驶过城门，三个小孩子望着高高的城墙，只觉得无比壮阔威武。 他们平常见得最多的就是村里的土墙。 这些城墙，用的可全是上好的砖瓦。 看起来特别气派。 三小只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来逛县城。 看着热闹非凡的街道，络绎不绝的行人，还有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各式各样从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让他们全都看花了眼。 三双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每当看到特别有意思，感兴趣的东西，他们根本挪不开眼睛。 陆九霄听到孩子们雀跃高兴的声音，心中美满却又有几分酸涩。 以前是他这个当爹的太失职了。 家里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孩子们却都没能正儿八经的出来玩一回。 这次一定要好好的弥补他们。 把牛车赶到统一停放的地方，一下车，陆九霄就眼巴巴的看向沈如云。 沈如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你才是一家之主，再说，我不是刚给了你五百两吗？” “什么一家之主，我不是，家里做主的人必须是你，我哪有那个脑子，那些钱是你交给我好好办养殖场的，岂能乱动？” 陆九霄理直气壮的道。 他的意思是，给孩子们花钱，算零花的一部分，必须要当家做主的人批准才行。 沈如云都被逗笑了。 “买，看到喜欢的咱都买，今天沈富婆给你们买单！” “好耶，阿娘最棒了！”陆星焰举起双臂欢呼。 “谢谢阿娘！”陆星宇舒展了笑容。 陆绵绵骑在陆九霄肩膀上，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阿娘，爹爹，葫芦~” 在沈如云坚持不懈的纠正下，陆绵绵现在说话吐字清晰多了。 刚走出来，迎面走过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 沈如云直接买了四根，三个孩子和自己一人一根。 至于陆九霄，他不爱吃山楂，所以只有看着的份。 一根糖葫芦，拉开了今日美好的一天！ 先在闹市逛了一会儿，给孩子们买了点心、拨浪鼓、竹蜻蜓等吃的和玩具。 随后，陆九霄带着他们来到了一片比较冷清的居民区。 房屋院墙看起来比较旧，显然是有一定年份的建筑。 来来往往的路人穿着打扮都比较朴素。 看来这边是县里普通百姓 居住的片区之一。 越往里走，环境越差，道路越窄。 不过再怎么样也都是清一色的青砖瓦房。 直到拐进一个巷子，走到尽头，陆九霄才在一扇略窄的小门前停下脚步。 似乎犹豫了一刻，他抬起手，轻轻的叩响四声。 这敲门声好像还有些讲究，三长一短，跟暗号似的。 以前沈如云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里面本来有轻微的敲打声，像是在敲打木材。 但是在短促的敲门声过后，门后的世界好像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安静了一阵，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一深一浅，来人好像还是个跛子。 吱呀一声。 门开了。 沈如云的目光转过去。 只见一个满脸胡茬，头发凌乱沾满木屑的男人站在了门口。 第137章 陆九霄神秘的过去 开门的男人身形瘦弱，很高。 长时间没打理的胡子和鬓角毛发，平白给他瘦弱的气质添了几分粗犷。 总之，这个人的形象奇奇怪怪。 陆星宇和陆星焰两个小萝卜头看见他的第一眼，连糖葫芦都忘记啃了。 呆滞了一瞬。 男人盯着陆九霄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吸了吸鼻子。 转过身去，试图遮挡微红的眼眶。 沈如云不由得猜测， 看起来，他跟陆九霄之间貌似有极其深厚且复杂的交情。 不知为何，沈如云突然又想到了刚成婚时，她去肉铺，在铺面外看到的那个白姑娘。 那位白姑娘似乎跟陆九霄的交情也不浅。 还说什么会一直等他。 不过后来陆九霄已经解释清楚了，沈如云也相信，陆九霄是个赤诚的人。 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胡乱吃醋。 沈如云能感受的出来，在男人背过身去的那一刻，表面看起来面无异色的陆九霄，实则内心有了很大的情绪起伏。 他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镇定。 “九哥，你……你终于愿意来看看我了，我以为你……” 当着沈如云的面，男人好像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起。 沈如云眨了眨眼，用眼神询问陆九霄，自己和孩子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他们好像碍着两个大男人叙旧了。 “都是那么多年的兄弟了，我之前刚回家，又要照顾几个孩子，爹娘兄弟姐妹都不在了，所有事都只能一个人操持，哪有时间来看你。” “先进屋吧，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 跨过大门，就进入了一个非常小的院子。 比陆家院子一半还要小。 自然，县城里的房子和地肯定比乡下贵很多。 乡下的地便宜，只要买下足够的地块，你想盖多大就盖多大，别盖到别人家去，没人会管你。 进了屋，屋内的空间比院子还要小。 有一个跟陆星宇差不多个头的小男孩手里拿着锉刀等工具，紧张局促的站在角落里。 “这是我捡回来的孩子，看他有点天赋，便收为徒弟，学点工匠的技术，以后也好混口饭吃。” “蛋儿，别傻站着，去泡点茶水招待客人。” 宋青鹤话一出，蛋儿松了口气，飞快的跑出去，到外面的灶房生火烧水。 那孩子怕生得很，跟生人对视的时候都紧张的冒汗。 一看就是缺少跟外界接触的锻炼。 整个院子和屋子一目了然，本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孩子住着刚刚好，但一下子多出那么些人，顿时显得逼仄拥挤起来。 原本只有两张小木凳，人多了，宋青鹤连忙从一堆木材中翻翻找找，扬起了大量的木屑灰尘。 “坐，嫂子，你跟孩子们都坐会儿。” 沈如云丝毫不扭捏，靠着陆九霄身边坐下，三个孩子更是乖巧，把凳子摆好，排排坐开。 “喊宋叔。”陆九霄打了声招呼。 “宋叔好！”三个孩子齐声。 “他们三个就是当年……”宋青鹤欲言又止，眼神深邃，似乎是透着三个孩子，在看其他的人。 他的目光复杂到令人看不明白。 “好，好，都长得很好，九哥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看他有话又不敢说的样子，陆九霄心情也是复杂，摆了摆手，“你想说什么，直言便是，这又没有外人，你这样让你嫂子多想，回去我咋解释？” 宋青鹤深深的看了眼沈如云，站起来道了歉，“嫂子，你别误会，我跟九哥许多年没见了，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如云淡淡道，“没事，你们聊你们的，我跟孩子休息一会儿。” 看来，九哥的媳妇还不知道以前那些事，也不知道几个孩子的真正来历。 但至少从表面上看，她不介意几个孩子并非亲生，相反，把孩子们都照顾的很好。 想到此，宋青鹤也放心了一些。 陆九霄和宋青鹤叙旧半晌，蛋儿生疏的端着一壶茶和几个款式很旧的茶杯上来。 茶水微微涩口，算不上好茶，但已经是宋青鹤条件内能拿出来最好的了。 听他们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沈如云才知道，陆九霄十五岁时便离开家，一路往北方走，去闯荡。 在外打拼了七八年，后来遇到了困难，才落魄的回到了小山村，归隐山林。 听他们说着，沈如云猜测，不知道他以前干的都是些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 反正看宋青鹤的言行举止，绝非底层家庭出身。 “九哥，上个月，老白他妹妹找到我，想让我跟她一起去找你，劝你……你到底是怎么想……” 宋青鹤犹豫了很久才把话说出口。 但话说一半就被陆九霄打断了。 “我说过，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会再回头，重新开始什么的，也不存在、不可能，从何处来便安心的回到何处，安安稳稳过后半辈子，足够了，我再没有什么追求和抱负。” 宋青鹤眼中的光芒一下全然暗淡，黑蒙蒙的像是化不开的墨水。 “好吧，那就不说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不难听出他语气中深藏的不甘与遗憾。 这让沈如云更加好奇，他们以前干的是多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但陆九霄显然不愿意提起，只想忘却那些前尘往事，过好当下。 “我们今天来，一是为了看看你，二是有两件事拜托你。” 陆九霄把刚刚顺路买的礼品摆在桌上，“不知道你还收养了个孩子，只给你带了一份礼物，回头补上。” “都是些吃的糕点、茶饼、腊肉腊排骨之类的，你嫂子买的。” “我准备建个养猪场，家里还要重新盖房子，请你给我画两张图纸，设计一下。” 陆九霄把养猪场的规划布局、设施要求等等，事无巨细的跟宋青鹤描述了一遍。 话语流畅，意思清晰。 宋青鹤一边听一边记下来，“没问题，养猪场？看来九哥你现在做的生意也越来越大了，以后富甲一方的时候，可别忘了兄弟。” 两人的氛围骤然转换，突然变得轻松，沈如云都没反应过来。 好像前一刻那低沉的气氛是她的错觉一样。 真是奇怪的两个男人！ “你们要盖多大的房子？布局和房屋结构、设施有什么要求，都给我说一说，我记下来，明天弄好了给你们送过去。” 陆九霄看向沈如云，她润了润喉，轻声开口，“我想盖个四合院。” 第138章 四合院 “噗——” 听清沈如云的话，宋青鹤刚含进口中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你想盖个什么？四合院？” 沈如云平静的点头，“不错，可能设计？” 宋青鹤有些不淡定的看向陆九霄，眉眼都快飞起来了。 意思好像在说，你这媳妇真不是一般人的格局。 开口就是四合院？ 他宁愿进宫给人设计宫殿，说实话，都不愿意盖个四合院。 一是因为四合院并不符合当下流行，大周富户人家，以及达官贵人等一般都盖三四进或者五进的府邸。 鲜少有人选择四合院。 二是因为，四合院的设计也比较麻烦。 当然，宋青鹤不是震惊于沈如云的‘异想天开’，而是震惊于，一个普通的农户人家，开口就盖四合院。 不是说陆九霄归隐乡田之后，生活过得挺一般吗？ 普通条件的家庭，盖得起二进三进府邸的，不一定能盖得起四合院。 除非选用次等的材料，但那样会影响四合院的美观程度，会与想象中的院落相差甚远，效果大打折扣。 其实盖个三进府邸已经很气派了。 在宋青鹤看来，四合院是气派和身份的一种体现。 “嫂子，当然能设计，我这还有一些，自己闲来无事绘制的图纸，我拿来给你看看，若有你喜欢的，直接拿回去就是，不用再费事重新设计。” 宋青鹤很快抱来了一堆图纸。 大大小小的图纸散落在桌上，除了房屋的设计，还有一些园林景致的图纸。 看来宋青鹤的知识涉猎方面很广泛。 他看起来可不是一般的街井小工匠。 沈如云打量的眼神不动声色的在两人身上游走几个回合。 终究还是没问什么。 成婚那么久，陆九霄对他的过往闭口不谈，沈如云猜测，或许那段过去是他心中不能提及的一些伤心往事。 她没有揭人伤疤的爱好，等未来他想通了，会自己告诉她。 宋青鹤从一大堆图纸中，终于找出了三四张这个时代的四合院府邸设计图。 沈如云认真看了看，发现跟她在现代所了解的结构布局不太一样。 她还是想要现代那种更大方实用的设计。 宋青鹤手中那些，确实够奢华够气派，但还不够实用。 在沈如云看来，实用性自然是大于美观性的。 如果只追求美观，她为什么不干脆盖个苏州园林风格的宅院呢？ 那种多好看多大气。 想想以后养殖场和工坊都要建，一些不适合放在外面的贵重货物，肯定要放在家里保管。 生意要两头抓，做大做强，免不了有各种各样的人找上门来谈生意。 来来往往的人一多，就体现出实用性的重要了。 对于盖房子这件事，陆九霄表示一切都听沈如云的。 他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也没什么要求。 说白了就是大老粗一根筋，让他来负责，他也盖不出个花来。 宋青鹤认真的听着沈如云的要求和描述。 一边记录，在纸上写写画画。 每当听到她新奇又有趣的想法，宋青鹤眼神亮了又亮。 频频的看向陆九霄，好像在说，你娶的媳妇，真是捡到宝了。 宋青鹤对这方面研究颇深，还从未遇到有一个人，能像沈如云这样，说出那么超前的想法。 沈如云其实要求也不多，一个是排水系统一定要最好的，在这方面她也引用了一些现代的技术融入到当今的技术中。 排水排污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古代无法埋设管道，显得没那么便捷。 好在古人也有大智慧，宋青鹤推荐了几种排水排污的设施方案，沈如云看了看，选中其中一种加以修改。 宋青鹤从中又学到了一些新东西。 沈如云微微松了口气，宋青鹤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以他的睿智和技术，说是顶级工匠都不为过。 不知为何会选择低调的蜗居在此。 其二，沈如云放弃了拔步床这种大型家具，选择在屋内修火炕。 冬天她特别怕冷，灵峰县的位置并不属于气候宜人的南方。 从大周的版图上看，属于不南不北的位置，夏天很热，冬天又很冷。 在现代一到冬天，她都离不开暖气。 古代自然是没那个条件，只好用土炕来将就一下。 其实四合院也有暖阁，但只有一间，总不能晚上也睡在暖阁里。 所以火炕是必不可少的。 再一个就是蹲便器。 其实沈如云嘴上不说，内心对农家的旱厕的忍耐已经快达到极限了 每次上厕所，臭气熏天不说，粪坑里的脏水噗通噗通的总会飞溅出来，很容易弄脏自己。 而且也不好清理。 因为农户人家要自己蓄肥，等农忙的时候，要从家里挑肥去田里浇庄稼。 所以基本都使用旱厕，自产自用。 古代大户人家一般都有恭桶等设施，上厕所都有专门的人伺候。 还有一种专门收夜香的职业，就是为大户人家服务的。 沈如云不打算在新房子里修旱厕，要弄蹲便器，修蹲厕。 还要挖个化粪池，让粪水自然沉淀过滤分解。 环保又科学。 当宋青鹤第一次听到化粪池的概念，感觉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孜孜不倦的认真听着，看着沈如云的眼神不知不觉染上了几分探究和发自内心的佩服。 “这化粪池和蹲便器，宋某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听起来又方便，又卫生。” “我们家不种地，也不需要蓄肥，这样能更好的处理污水，不用那么麻烦。”沈如云喝了口茶继续道，“修建了化粪池，那么茅厕的排水也要单独修，跟房屋院子里的那一套分开。” “茅厕的排水直接连接化粪池，这样更省事耐用。” “这个蹲便器能设计出来不？” 沈如云拿出一张设计图，是她自己画的，看起来潦草了些，不过在宋青鹤强大的眼力下，还是看明白了。 “整个肯定是不行的，可以找手艺好的烧瓷师傅，分成几块烧，然后再拼接安装即可。” 来之前沈如云就猜到了，不过她没想到，这个问题在宋青鹤这里就解决了。 她也不用再另外去找烧瓷师傅。 第139章 消费 宋青鹤不愧是个专业的工匠，在他这里几乎一站式都搞定了。 四合院和养殖场的图纸，他后天就能交。 本来沈如云和陆九霄还打算，从他这里离开之后，再另外去定材料。 谁料，别看宋青鹤平常不怎么出门，其实他人脉广泛。 同一个巷子里，不止卧着宋青鹤这只老虎，还藏了一条龙。 宋青鹤带着他们来到隔壁家，直接把材料全定好了。 沈如云现场交了定金。 养殖场的花费要和家里分开。 所以陆九霄自己交钱。 除了房梁这些选的是硬木楠木，比较贵一些。 其他都是用的中等木材。 虽说现在手里头有点钱，但也不能全给霍霍了。 而且就算全霍霍了，也不够打一套全屋楠木或者全屋檀木。 那是真正的贵族才用得起的。 更何况，就算她买得起，别人也拿不出那么多顶级木材。 所以退而求其次，选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就行了。 砖瓦选的也不是次等货，青砖绿瓦，美观耐用。 房子材料总价三百七十五两三钱。 定金五十两。 沈如云又开始砍价，让对方抹了个零头。 对方含泪抹掉五两三钱，算优惠了。 毕竟这两年都没接过这么大的单子。 养殖场盖得更大，需要用的材料也多，总共四百三十两。 大头在青砖上，瓦片不用买那么贵的，普通一般的就行。 定金交了八十两。 两人交钱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陆九霄不是不心疼，但他更清楚，投资是必要的，这不只是对养殖场的投入，更是对他们一家的未来的投资。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值得。 整个人都充满了精神和干劲。 宋青鹤倒是对这些钱没什么感觉。 他在这边定下来之后，并没有很积极的接生意挣钱。 在他看来，只要能吃饭，能活就行，钱财他不是很在意了。 并不是说他淡泊名利，只是因为以前再多金银财宝都见过。 眼前这些，都不过只是九牛一毛。 家里的大事定下来之后，下一步就是招工人了。 陆九霄本来想的是，先从自己村里招，如果还不够，再向周围几个村子也招一些人。 村里人很多都不去外面打工。 能有一份活，有钱拿离家还近的，求之不得。 但是再过一个多月就是秋收了。 到时候各家都要忙，不知道还能不能出人帮忙。 一个多月，如果只是建房子的话，勉强还来得及，但是还要建一个养殖场。 两边一起动工，少说都得两个月。 还得往镇上找一找人。 人越多越好。 定好图纸和材料后，回到宋青鹤这边一起吃了个午饭，沈如云和陆九霄带着孩子告辞。 宋青鹤带着蛋儿送到门口，望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他思绪越来越远，眼中若有所思。 沈如云抱着陆绵绵，总需要时不时颠一下，不然陆绵绵容易往下滑。 平常这个时候是小丫头午睡的点。 今天一大早就出门，坐车又逛街，孩子们都累得慌。 现在吃饱了，有困意也很正常。 沈如云手臂有些发酸。 陆九霄见了，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陆星宇的小背篓里。 个子小小的陆星宇一个趔趄，差点被突如其来的重量震得摔倒。 陆九霄接过陆绵绵，单手轻而易举就把她稳稳地抱住。 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提着小背篓。 一家五口走在路上的场景，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宋青鹤忽然能理解到，陆九霄为什么甘心隐于乡田了。 比起从前那些漂浮不定，危险无处不在的日子，这种平淡稳定的生活，似乎真的很不错。 即便他心中有不甘，也不该再去打扰陆九霄，试图动摇他的想法了。 宋青鹤叹了口气，摸了摸蛋儿的脑袋，“咱们回去吧。” 师徒俩关上门，一扇小小的木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他们眼中只有活，对外面的事情不再关心。 来到布行，各式各样风靡时尚的布料和成衣，看花了三个小萝卜头的眼。 尤其是在二楼的成衣面前，三个小家伙眼中的惊艳一波盖过一波。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布料又软又滑，似乎还香香的。 有各种各样靓丽的颜色。 平常能见到最多的，就是灰色黑色的衣服。 陆绵绵站在一套粉色带着小白碎花的衣服面前，挪不开眼。 陆星宇和陆星焰各自看中了两套衣服。 一套碧落蓝纹暗花的长袍，林口用青线绣出栩栩如生的竹叶，看起来很有气质。 一套墨绿色刻丝团纹长袍，袖口以瑞兽纹点缀，十分的大气。 沈如云让掌柜给他们量尺寸。 刚好有合适的尺码，三件全都买了下来。 看着阿娘阔绰的模样，兄弟俩眼里都闪着不同的光。 陆星焰：阿娘好帅，怎么可以比爹爹还帅！ 陆星宇：我要更加努力，阿娘对我们这么好，自己的衣服都没挑，先给我们买了，以后我要给阿娘买更多衣服！ 陆绵绵：漂亮衣服，真好看，阿娘贴贴！ 三个小萝卜头，齐刷刷的看向她，沈如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陆九霄，“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或许是他们觉得你买单的样子很帅。” 沈如云：“……” “别扯嘴皮子了，快去选两身，你也要买，以后养殖场的生意都要靠你去谈，总不能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去见客户吧？” 陆九霄本来想说，自己不用买，天天杀猪，就算穿着好衣服，也会弄脏了弄坏了。 但沈如云后面那句话，把他的话都堵住了。 媳妇儿说得对，出门在外，还是要注意一下个人形象的。 尤其是谈生意，总不能让人看轻了。 正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嘛！ 但陆九霄自己挑了半天，都没选好。 最后还是沈如云给他选了一件玄色印花圆领袍和一件金丝滚边墨色暗花袍。 圆领袍是棉布，暗花袍是缎布，看起来更上档次。 按理说，他们现在的条件还没到穿绸缎的阶段，但是刚刚陆九霄试穿的时候，金丝滚边墨色暗花袍将他整个人的气质往上提了好大一截，突然从莽夫变成了武功高强却带有几分儒雅气质的大佬。 沈如云眼前一亮，二话没说就让掌柜包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为养眼！ 她又给自己买了两件棉制的衣服，烟青色和丁香色的，颜色耐看，设计简约又大方。 好看不挑人，还不妨碍日常干活。 另外又扯了两匹棉布和两匹粗布，回去让张翠兰和李嫂子帮忙再给每人做两件衣服，日常穿着干活什么的，耐脏耐造。 刚买好衣服出来，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家颇为气派的店铺外。 第140章 玲珑阁 名贵的楠木牌匾上写着‘玲珑阁’三个大字，字迹如游龙松弛有度，每一笔锋芒都恰到好处，彰显了大气与气派。 玲珑阁是奉城赫赫有名的胭脂铺，分店遍布整个府城以及周边的州府。 总共有不下百家分店，且每一家的生意都十分火爆。 可以说，算上奉城附近三四个州府一起，没有人没听过玲珑阁的名声。 他们家不仅有胭脂铺，还有首饰头面等等，各种用于女子装束的东西。 也算得上是一家，专为女性的美丽而服务的店铺。 沈如云在来县城之前，就有打听过县城里比较有名的一些胭脂铺。 她的第一意向，自然是玲珑阁。 就是不知道，玲珑阁家大业大，能不能看上她的这些小玩意儿。 谈不成功也没关系，沈如云还有备选方案。 有几家名气稍逊于玲珑阁的胭脂铺，生意也很不错，都在沈如云的备选方案中。 她的香皂不说顶级的好，至少也算高级那一挂的了。 总会有人看上的。 想着，沈如云转过身对陆九霄道，“你们先到隔壁的茶馆喝点茶，消消食，等我消息。” 来谈生意还拖家带口的话，难免有些影响。 她自己一个进去也不碍事。 又不会遇到危险。 沈如云也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需要依赖别人的人。 陆九霄更是了解她的独立，便点点头，“那我们在茶馆等你，谈的不顺利咱就走，千万别让自己受气。” “嗯，快去吧，你们几个别乱跑，跟紧爹爹。” “阿娘加油！”陆星宇和陆星焰纷纷投给她鼓励的眼神。 沈如云不禁笑了笑。 提着篮子走进玲珑阁。 玲珑阁内货架上商品排列整齐，按照不同的功效用途做了明确的分类，连同类商品的摆放都按照颜色来，一眼看过去十分舒心。 另外沈如云还观察到，进门的几个货架上的商品都是属于价格中等，适合大众消费的。 而最里面几个更精致的货架上，摆放的都是高级货。 连平价区和贵妇区都划分出来了，客人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和习惯，直奔自己需要的产品购买即可。 不至于闹出纠纷。 这种种小心思足以看出，玲珑阁的东家很有经商的天赋，不只是站在商人的角度做生意，也有站在客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像这种贴心的商家，在这个时代其实很少见。 越观察，沈如云越觉得，玲珑阁是一个绝佳的合作选择。 如果能顺利谈下来的话就好了。 “这位娘子有没有看上眼的商品？我可以拿出来看看，试一试。” 笑容得体的女店员走过来。 沈如云这才发现，玲珑阁里大部分都是女店员。 不像其他店，卖女性用品，也全是男店员。 在这个时代，女子被各种条约束缚着，不允许在外抛头露面。 所以很少能在一个店铺里看到女员工。 放眼看去，服务客人的，基本都是女子。 她们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将自家产品都展现在客人面前，服务的时候，面带微笑，语气轻柔，丝毫不会令人感到不适。 尤其是她们的态度都很一致，不会因为你的穿着打扮不好，就看低你，对你态度恶劣。 这一点，连后世一些奢侈品店的店员都比不上。 看来，玲珑阁的员工也都是经过了专业的培训，才能上岗。 东家花了那么多心思，下了那么多功夫，服务上可以说是面面俱到，这样的服务，确实该他们名声大噪，生意红火。 “姑娘，你们家有皂子卖吗？我想看看。” 女店员温柔一笑，眼中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当然有，我们玲珑阁的商品可以说是整个灵峰县最全面的，我们是对照京城的店铺来进货，京城那边流行什么，咱这边也一样的。” “刚好，前几天店里新到了一批皂子，可以用来洗头发，能让头发更柔顺靓丽，我拿给你看看。” 连销售话术，都比一般店铺有水平。 沈如云在女店员的带领下，把玲珑阁所有的皂子都看了一遍。 毫不夸张的说，自己做的香皂，完全没对手呀！ 至少在灵峰县，她的香皂一定是可以排在前三的。 意识到这一点，沈如云忍不住嘴边散发笑意。 “姑娘，你们家掌柜在吗？我有一桩生意想跟他谈谈，我是做皂子的，最近研究出一种可以美容养颜的皂子，如果你们家上架，销量肯定不错。” 搞半天，原来不是来买东西的？ 女店员愣了愣，但并没有因为沈如云不买东西还东问西问而感到不快。 她很快调整好表情，委婉一笑，带着沈如云到一旁等待，随后去通知掌柜。 “这位娘子，我家掌柜请你移步二楼详谈。” 来到二楼，沈如云看到二楼展柜上还有许多首饰头面摆着，款式都是时下流行的，很受追捧。 除此之外，二楼还有几个雅间，应该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 这一点做的也很好，让身份尊贵的客人感受到更优质的服务，才会让他们长久的选择和信赖你。 雅间的主位上，坐着一位眉眼温柔似水的姑娘，身着烟紫色灵蝶襦裙，外披一件玉色绫罗纱衣，眼中似有江南烟雨流转。 沈如云微微吃惊，没想到玲珑阁连掌柜都愿意聘用女子。 或许，背后的东家都是一位女子。 果然，只有女孩子才能体会到女孩子在这个时代的不易。 坐下互相介绍了身份。 沈如云开门见山，“掌柜的，我刚刚在你们楼下看了看你们家的皂子，确实香味和品质都不错，不过我这有一批更好的，我想跟你们合作。” 祝烟萝如画般的眉眼轻抬，散发出友善的笑意。 “陆娘子，不知我能否先看看你的货？我们玲珑阁有专门的供货商，而且我敢保证，我们家的商品品质在全大周都是排的上号的，很多时候，连京城的流行风向，都是玲珑阁带起来的。” “这是自然，如果我对我的货物没有信心，断然不敢说出那样的大话。” 沈如云落落大方的一笑，揭开了篮子上的碎花布。 第141章 效果明显 看到那几块几乎完全无杂质的美肤皂，祝烟萝眼底明显有道亮光一闪而过。 她在大周各个商业要塞走过无数遭，各种品质的商品都见过。 一直有心想寻找一家靠谱的作坊，能做出品质独一无二的皂子，用来当做玲珑阁的主推款。 但很可惜，她近一年的寻找，都无果。 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不过，祝烟萝面上没有表露太多情绪，只是淡淡的笑着。 “单看起来，这皂子确实不错，但不知用起来效果如何？如果徒有花样，那也是不行的。” “陆娘子应该知道，我们玲珑阁一直服务的客户群体都是富贵之人，什么样的好东西他们基本都见过了，眼光可是很挑剔的。” 沈如云拿出一块美肤皂，当场让祝烟萝试一试。 “掌柜试试便知，我说得再好听，都不如你亲自试试。” “这皂子成本不低吧，工艺恐怕更加麻烦，我若是用了，合作却没达成，你岂不是亏了？” “不管合作成不成，既然是我主动找上门寻求合作，那我自然要拿出一点诚意，连这点诚意都没有的话，我想不到有谁会愿意跟这样的人合作。” 祝烟萝没想到沈如云想法如此豁达，格局如此之大。 当即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 “我很喜欢你这样直率爽朗的人，希望你的美肤皂，不要让我失望。” “既然是美肤皂，自然是可以用在脸上的吧？” 沈如云微微扬起的眼尾充满了自信，“当然可以，不过洗脸的话，需要先把妆容卸掉。” 一般女子都很在意自己对外的形象，在外人面前必须带妆，但凡妆花了一点，都要回避补妆，或者用帕子掩面。 祝烟萝毫不顾忌这些，直接让人端来热水和帕子，在沈如云面前卸掉了脸上的妆。 沈如云这才看清楚，祝烟萝的脸上长了许多红肿的痘痘。 不是疮什么的。 就是痘痘和粉刺。 脸上还有暗沉的情况，挺严重的。 沈如云心里捏着的一把汗，当即松了松。 人的肌肤也会氧化暗沉，所以一般晚上洗完澡，皮肤会更亮白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男生洗完澡都感觉自己帅了几个度的原因。 如果祝烟萝只是洗手的话，沈如云还没什么把握。 但她用美肤皂来洗脸，沈如云可以确定，这个合作八成是稳了。 果不其然，等祝烟萝洗完脸，用帕子将脸上的水擦干净。 取来铜镜一看，微微一怔。 铜镜并不能很清晰的照出人像，会比较模糊。 即便如此，祝烟萝还是看出来，她的脸好像比平常更白了一些？ 而且因为经常化妆，她的脸常年都会觉得又干又痒，紧绷着。 但用了沈如云的美肤皂，洗了之后，感觉没那么干了，也没那么紧绷了。 单单是这个效果，足以让祝烟萝狠狠的心动了。 没人比她更清楚她脸上的问题有多严重。 那些痘痘就不用说了，干痒的症状一直令她十分困扰的事。 没想到只是洗了一次脸，能有这么大的改善。 哪怕只是暂时的，但已经足以让她惊讶了。 “东家你的脸……” 端着水盆的女店员，看了一眼祝烟萝的脸，震惊的脱口而出。 东家？ 沈如云略微诧异的看过去。 没想到，祝烟萝不是普通的掌柜，居然是玲珑阁的东家？ 要是说出去，肯定要惊倒一大片人。 以外人的偏见，恐怕没人能想到，能把玲珑阁做的这么有名气的东家，居然是个女子吧。 而沈如云，对祝烟萝这样的女子心中满是佩服。 能够顶住外人偏见的压力，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仅成功了，还帮助到了更多的女子。 祝烟萝柔弱的身体下，藏着一颗强大又坚韧的心。 “我的脸怎么了？”祝烟萝轻轻挑眉，眼中隐隐含有期待。 没有哪个女子不想听到别人对自己容貌的夸奖。 祝烟萝也不例外。 主要是，她的脸‘烂’了那么多年，如今也算是看到一些希望，她怎么能不期待。 “东家，你的脸泛红的地方，好像减轻了一些，而且你的肌肤像是突然亮了起来，感觉比平时，更白皙更细腻呢！” “果真吗？” 祝烟萝眼睛弯弯，笑意藏不住。 “嗯嗯，真的，这美肤皂效果真好，真是出乎意料了。” “我也觉得洗完脸之后，舒服了很多，没有平常的厚重感和紧绷感。” 祝烟萝唰的转过身，对沈如云展露了真诚的，开朗的笑容。 “陆娘子，你那还有多少美肤皂？我全要了！” “有多少要多少，而且我希望你以后能够为玲珑阁供货，除了进货的费用，我还可以提供一部分原材料！” “对了，你这美肤皂里，肯定添加了不少名贵的药材吧？你家祖上有大夫吗？怎么会对养肤这么有一套？” 祝烟萝一开心，话也变多了。 “我这目前就四十块，分别是原香、牛奶香、月季香、薄荷香四种香型，牛奶和原香主打养肤润肤，月季和薄荷香型主打清爽养肤，客人可以按照自己的肤质购买，使用效果更佳，当然，原香其实可以适用于所有肤质。” “像祝东家的肌肤，属于敏感肤质，平常一吹风就会干燥起皮，一换季就会泛红发痒，甚至是过敏吧？” 祝烟萝美眸微微睁大，几步凑近过来，惊讶的打量着沈如云。 “你的眼睛，是不是有法术？怎么看出来这么多的？” “我平常就喜欢捣鼓这些养肤的东西，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多了解一些。” “原来如此。”祝烟萝沉默片刻，“陆娘子，我同意跟你合作，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还没等她说完，沈如云便打断道，“我们可以签一份契书，在奉城和灵峰县，我只给玲珑阁供货，三年为期，三年后你可以选择续期或者不续。” “但是祝东家，做生意总要给别人多留一条路，不能堵的太死，对吧？除了奉城了灵峰县，其他的州府，我照常供货，但我可以答应你，只要出了新品，第一批货优先供给你家。” 此话一出，祝烟萝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第142章 一样的人 “陆娘子，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你合作做生意，为何不能单供货给我一家？难道说你是瞧不起我们玲珑阁，觉得我们销不了你的货吗？” 祝烟萝陡然沉下来的语气，让沈如云心头微微一跳。 不过她依旧面不改色，语气平和的道，“祝东家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如云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祝烟萝此举何为，明明能看得出，她想要合作的意向非常大。 平心而论，沈如云觉得祝烟萝也不会是眼界那么狭隘的人，搞垄断那一套，并非任何时候都管用。 相反，稍有差池，很容易亏损更多。 祝烟萝应该是个聪明的生意人。 单凭她能顶住世道的压力逆流而上，还把玲珑阁发展的如此壮大这一点，足以看出。 不管祝烟萝突然变脸是为了什么，沈如云都保持自己的初心，用客观又礼貌的语气回答。 “并非是因为我不相信玲珑阁的销售能力，也不是因为我贪多，坦言之，是因为我有野心。” 沈如云眼尾的光染上了几分自信与傲气。 “我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也相信自己的能力，总有一天，美肤皂的名气将在整个大周打响，到时候，哪怕有再多同类产品和竞争对手，我都有足够的底气，美肤皂能占据最大的市场。” “不是我觉得玲珑阁不行，而是我认为自己的能力足够大，有信心能够吞下整个大周的市场。” “所以哪怕只是最开始，我也不打算畏手畏脚的干，既然要做，那就放开手大胆的干。” 祝烟萝闻言，眼神中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神色，“陆娘子，你现在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商人，连个自己的店铺和招牌都没有，哪来的信心说出这么狂妄自大的话？我承认你的美肤皂是我见过效果最惊艳的，但若是你一直碰壁，遇不上好的机会，失败的可能性很大，反观成功的概率才是渺小。” “做生意，就一定会有风险，你选择这条路，则需要承担最大的风险，为何不选择一条更平坦稳定的路呢？” 沈如云抿嘴一笑，眼底满是无畏与无谓，“我都出来做生意了，又怎么会害怕失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最大的底气就是自己的手艺和脑子，不管要面对多大的风险，不管失败多少次，说白了，只要我活着一天，总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人活着都是一场冒险，相比之下，做生意这种小小的风险，又有何可惧？” 看着祝烟萝脸上神情不明，沈如云也不着急要个结果。 过了半晌，祝烟萝才拍拍手掌，扬起头笑了起来。 笑声不同之前的温婉，而是爽朗又带着几分豪迈。 “陆娘子，我很喜欢你的野心，就按照你说的，希望今后我们能合作愉快！” 祝烟萝变脸的速度，比天气变幻还快，沈如云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刚刚那样是故意在逗自己呢。 不对，说是逗，实则说是试探更贴切。 “你的这份野心，让我看到了刚开始创办玲珑阁那时候的我自己，当时很多人都不看好我，认定了我最后一定会失败，会血本无归。” “不只是外人，连身边最亲的亲人都认定了我不行，甚至在我刚创办玲珑阁顺利谈下第一单生意的时候，就为我寻好了一门亲事，都说是为了我好，让我亏光了家产也好有个退路。” “我非常不服气，为什么男人能做的事情，换成了咱们女人，各个都觉得咱们离经叛道，倒反天罡？咱们女人比男人差哪了？” “堵着一口气，我硬是走到了今天，曾经那些反对我的人，如今都对我刮目相看，甚至是服服帖帖的，族中那些重男轻女的长辈，在我面前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 说起这些，祝烟萝眼中不见半点沮丧或难过。 相反，她漂亮的双眸中浮现出锋芒，以及熊熊燃烧的火焰。 仿佛她在俯视着自己打下来的‘江山’，为自己的成就而感到自豪，为打脸了那些曾经瞧不起自己的人而感到舒爽。 沈如云就喜欢这种是非分明，敢爱敢恨的性格。 世人总以为野心二字放在女子身上就是贬义词。 其实在沈如云看来，女子有野心并不是什么坏事。 坏的是那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做尽伤天害理之事的人。 “祝东家，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我们是同一种人，那就预祝未来合作愉快。” “这四十块我全要了，价格多少？” “进货价按照一块三百文给我就好，至于售价，随便你定。” “那就好办了。” 祝烟萝随手拿起一旁的算盘，噼里啪啦算了几下，“这批货款一共十二两，我这就让人给你拿钱。” “下一批多久能出，能出多少量？” 前一刻一脸野心勃勃的祝烟萝，一秒进入工作状态，不苟言笑的模样，让人不敢随意糊弄。 公事公办的态度，也正中沈如云的心意。 “半个月给你出一批，每批三百个如何？” “三百太少了，八百，每种香型半个月供二百块，如何？能赶得出来不？” 不得不说，祝烟萝不仅有野心，还有胆识。 面对新产品，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先做一个上架试验，如果卖的好，再考虑下一批货多订一点。 本来按照沈如云的计划，能订出去三百块美肤皂已经不错了。 没想到祝烟萝开口就要八百块。 沈如云足够爽快，“可以，如果只一家的货都供不出来，我干脆不用做这个生意了。” 祝烟萝又笑了起来，她对沈如云有一种知己相见恨晚的感觉。 总感觉沈如云做事说话的风格，都太对胃口了。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她每次遇到这种气场相合的人，总会有好事发生。 所以祝烟萝就觉得，气场相合的人就是她的贵人。 她没有因为沈如云穿着打扮过于朴素而轻视对方。 心里悄悄重视了起来。 约定好下一批交货的时间和数量，又当场签订了契书，一切都顺利的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刚下来到一楼，便遇到状况了。 第143章 忠心小丫鬟 “我家小姐昨日在你们玲珑阁买了一盒胭脂，拿回去就上妆了，今儿个一觉起来，脸上起了一堆红肿的疙瘩，又痛又痒！” “这还有你们玲珑阁记账的单子，这盒胭脂跟你们货架上的也一模一样，难道你们还想不认账？” “好你们个玲珑阁，店大欺客是吧？别以为你们家大业大，我们就怕了，告诉你，我们可是永阳伯府的人，把我们逼急了，我家伯爷一定会去官府告你们的！” 一楼闹哄哄的，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以轻纱掩面，只露出一双哭的通红的眼睛，眉头紧蹙，似乎环绕着悲伤。 女子身前，一个双手叉腰的丫鬟气的满脸涨红，正在与玲珑阁的女店员对峙着。 丫鬟拿着账单和胭脂重重的拍在前台桌上。 圆圆的杏眼中满是气愤。 女店员一边安抚客人的情绪，一边让人核实东西是否真的是从店里卖出去的。 “以前也有过诸如此类的各种麻烦事，所以每件商品上，都有我们店的一个小印章，平常当做装饰看，一旦出事，可以凭着印章辨认是否属于我们店的商品，甚至能查到是哪个分店卖出去的。” 祝烟萝抱着手臂，说起这个时，脸上隐隐有几分自豪。 她确实够聪明，连防伪工作都做的十分到位。 店员们有条不紊，很快辨认出，东西确实是从店里卖出去的。 还有一个店员认出了女子的脸。 女子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刚开始认不出来很正常。 “看吧，你们店里的人自己都承认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家小姐的脸变成这样，你们玲珑阁就是罪魁祸首，要承担最大的责任，如果我家小姐的脸一天没有治好，我就天天来你们店里闹！让你们生意也做不下去！” 小丫鬟泼辣和坚定维护自己主子的架势，获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有这么忠心的丫鬟，实属难得啊！ 于是乎，开始有人帮她们说话。 “原本如花似玉的一个小姑娘，好端端一张脸，被你们店里的东西给害惨了，真是倒霉啊！” “玲珑阁开了那么多分店，这么多年来口碑一直挺好的，我还以为贵有贵的道理，至少他们不卖对脸有害的东西吧，谁能想到……” “该不会我们之前用的那些东西，也会害得人烂脸吧？我的天，我可是在他们家买了很多东西，脸上身上用的，都是他们家的，全家上下都在用，要是真有问题，我得赶紧回去处理掉。” “何止要丢掉？你们最好还是请个大夫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如果真的有问题，一定要让玲珑阁负责到底，如果运气好身体没出现什么问题，那也要退钱，你们家的东西有害健康。” 此话一出，越来越多人附和了起来。 眼看着场面就要不受控制。 沈如云悄悄观察了一下，发现祝烟萝的表情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 不慌不忙的，好像出事的不是自己的店铺一样。 女店员往楼梯口看了一眼，见到祝烟萝微微颔首，心下稍微定了定。 “二位放心，如果问题是我们的产品造成的，那我们肯定会负责，不知姑娘你的脸请大夫看过没有？咱们女孩子的脸可是非常重要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对症下药，先把脸治好……” “所有费用我们玲珑阁承担，在场各位都是咱们家的老顾客了，今日之事实在抱歉让大家烦心了，诸位放心，我们玲珑阁一定会给所有客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万一你们要是跑了怎么办？”人群中，一个妇人冷嗤一声。 “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我们玲珑阁在几个州府上百家分店，还能全跑了不成？” 众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讨个说法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先治脸！ 脸上的问题，万一弄不好，那可是要毁容的。 女子毁容，跟后半辈子都毁了有什么区别？ 于是大家都转头去劝女子先去医馆。 女子刚准备松口。 挡在她前面的小丫鬟却说，“医馆？我们可信不过外面的大夫，谁知道医馆的大夫会不会跟玲珑阁的人串通好？到时候我家小姐上哪说理去？” “那你们想如何？” “除非，你们能请到府城的名医白大夫！” “嘶！这小丫鬟的口气可真大，府城的白大夫云游四海，早年还拒绝过圣人的邀请，拒绝了太医院院首之位的诱惑，他的医术在大周都是名列前茅的！” 不少人倒吸一口气，觉得这个小丫鬟也太敢说，太异想天开了。 连刺史大人都不一定能请到白大夫，她小姐的脸是镶了金边吗那么难伺候？ “我听说白大夫一月前又出门云游去了，归期未定，你非要让白大夫来治，不是为难人吗？为难了玲珑阁的人，也耽误了你家小姐治脸的时间，万一最后脸真的毁了，这责任谁来担？” “那我不管，我只知道，玲珑阁人脉广泛，难保不会跟别人串通来颠倒黑白。” 丫鬟语气里满是防备，对所有人的警惕。 扭头还对小姐说，“小姐，别相信他们这些人，嘴上说的好听，谁知道是不是敷衍我们，等大伙都散去了，他们又要翻脸不认账怎么办？今天的事儿你就听我的，我一定会帮你讨要说法，让玲珑阁负责医好你的脸！” 她信誓旦旦的语气，让蒋小姐陷入了纠结中。 脸上又痒又疼的，难受极了。 其实她很想立马就去看大夫，但又觉得丫鬟说得对，心里堵着一口气想着不能轻易放过玲珑阁，必须要让他们给个交代。 蒋小姐犹豫半晌，还是无法作出决定，只好听从丫鬟的。 祝烟萝不急不躁，好整以暇的靠在栏杆上看戏，好似事不关己一般。 但沈如云却觉得，这不正是瞌睡了送枕头，老天爷送上门的机会吗？ 亮晶晶的眼眸转了转，沈如云挎着篮子走到一楼，挤入人群之中。 “小姐，我们家掌柜听闻此事很担心你的脸，恰好我家世代从医，略懂几分医术，不如移步楼上雅间，让我替你看看？若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让大伙坐下喝茶吃点点心等一等，但凡你不满意，大伙随时都能站出来帮忙，如何？” “你……”蒋小姐还未发话，小丫鬟又咋咋呼呼的喊了起来，“你算哪根葱？我家小姐的脸，岂是你这种无名小卒配看的？你连给我家小姐提鞋都不配，我说了除非白大夫亲自来，要不然别想碰小姐的脸！” 第144章 古法面膜 沈如云凌厉的眼神突然朝小丫鬟射去。 “我跟你家小姐说话，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 谁都没想到，这个前脚和和气气的女子，转眼跟变了个人似的，眼神仿佛能把人凌迟，气势更是骇人。 小丫鬟的气焰被沈如云一个眼神压了下去，怔愣在原地。 转过头，沈如云低声在蒋小姐耳边说了什么。 由于她的声音太小，谁都没有听清。 只见蒋小姐瞳眸轻颤，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垂下眸子，“好，我相信你，请你一定要治好我的脸。” 她去年才跟青梅竹马的少年郎定亲，等明年新春，就要举行大婚。 以后两个相爱的人就可以携手白头了。 如果她的脸毁了，让她以后如何面对心上人？ 让她顶着那么难看的一张脸，跟心爱之人在一起，她只会觉得煎熬折磨，还不如削发为尼！ 古代女子对自己的容貌总是十分看重。 容貌在她们看来，是为数不多能够与名声一样重要的东西。 小丫鬟闻言着急了。 试图再次劝蒋小姐拒绝玲珑阁的所有安排。 蒋小姐的态度忽然有些变得不同，黑亮的眸子一下黯淡了几分，“秋菊，你真的是在为我考虑吗？我其实并不想把玲珑阁怎么样，我最想的，就是让我的脸恢复如初，人人都知道，容貌对女子何其重要，难道我的脸比不上那点赔偿吗？” 秋菊脸色难看，僵在原地。 嘴里纵使再有千百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果她再说什么阻挠的话，蒋小姐恐怕要认定她就是想让她的脸毁掉。 “蒋小姐，随我来吧。” 一旁的女店员对于突然冒出来的沈如云充满了疑惑，不过在接收到东家的暗示后，开始配合沈如云的工作。 沈如云把蒋小姐带到二楼雅间。 一楼的店员则是负责安排看戏的顾客。 别看他们嘴上义愤填膺的说要为蒋小姐讨个公道，实则他们最担心的还是自身的利益。 如果玲珑阁的产品真的有问题，那么但凡是在这里消费过的人，都可以索赔。 若是没问题，那他们以后也可以放心的继续使用。 雅间内，沈如云写了一张单子交给祝烟萝的侍女。 “这上面的材料，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再弄一个碗和一个木勺来。” 祝烟萝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几味药材，白芷、白芨、绿豆、白附子等等，还有珍珠粉之类的。 难道沈如云真的懂医术？能把蒋小姐的脸给治好？ 蒋小姐脸上的症状，沈如云看一眼就知道是因为用了太刺激的东西在脸上，导致面部过敏了。 需要清洁维稳滋养。 在现代可以用一系列的护肤品拯救一下。 古代没有那么多护肤品，喝中药也能调，但效果太慢了。 所以沈如云决定做一个古法面膜，给蒋小姐现场急救一下。 那些药材都是可以用在脸上的，具有舒缓排毒消肿的功效。 另外她再从商城里购买了一些效果好的护肤原料添加进去。 玲珑阁的人办事效率都很快，没一会儿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小丫鬟秋菊被蒋小姐留在一楼，没带上来。 此举可把秋菊急坏了，她心中萦绕着一股浓浓的不安，想要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出去办点事，却被玲珑阁的人死死看住。 连去茅厕都被跟着，她根本没办法开溜。 药材全都磨成粉，加入玫瑰纯露调成稀状。 拿出一块细纱布，对着蒋小姐的脸一比一剪裁，留出了眼睛鼻子嘴巴的位置，然后把纱布敷在蒋小姐脸上，再把面膜均匀地铺上去。 刚上脸的时候，蒋小姐只觉得冰冰的，慢慢的脸上刺痒的感觉得到了缓解，没那么干痒紧绷了。 好像那些疙瘩都不怎么疼了。 于是乎，蒋小姐紧张的情绪也放了下来， 松开了手中的帕子。 一刻钟过后，沈如云揭下面膜。 蒋小姐迫不及待的抬起手，想摸摸自己的脸。 被沈如云制止了，“蒋小姐，建议你以后先净手再摸脸，女孩子脸部的肌肤其实很脆嫩，手一天不知道要碰多少东西，残留的各种脏东西是我们肉眼看不见的，经常摸脸，容易让肌肤被破坏，长痘痘泛红什么的。” 祝烟萝递上铜镜，如实告知，“蒋小姐，你脸上红肿稍稍减轻了一些，痘痘还疼不疼痒不痒，你自己应该能感受到变化。” 蒋小姐拿着铜镜，想碰又不敢碰自己的脸，她把沈如云的话记在心里。 “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变白了一些？” “因为珍珠粉有滋养肌肤的效果，玫瑰纯露能美白，只不过这一次两次的都只是即时效果，没一会儿脸颊的光泽还是会暗淡，如果真的想美白嫩肤，需要坚持护肤。” “原来如此……”蒋小姐抿抿唇，“我的脸感觉好多了，没那么刺痛干痒，谢谢你们，其实……为难玲珑阁并非我本意，我只是着急害怕，今早一睡醒，我的脸就变成这样……” 天知道，她当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脑子一片混乱，感觉天要塌了。 迷迷糊糊间，就被秋菊带来玲珑阁讨要说法了。 “我知道，这很正常，你的脸若是真的因为我们的商品所致，我们玲珑阁会负责到底，直到把你的脸治好恢复如初。”祝烟萝认真的说道。 “你是玲珑阁的东家吗？那这位是……” “我是玲珑阁的合作商，恰巧碰到此事，又正好我有办法能治。”沈如云语气柔和。 祝烟萝说话比较直接，“蒋小姐，今日大闹玲珑阁我知非你本意，但你那个丫鬟可就说不定了，其中的反常之处，想必你现在也能察觉出来。” 蒋小姐脸色微变，愧疚的低下头，“我不知道秋菊她是怎么了……” “本来我以为蒋小姐脸上只是普通的皮肤问题，但刚刚仔细看过之后，发现没那么简单，祝东家，建议还是请个专业的大夫过来看看吧。” 祝烟萝点点头，女店员便带着一名医女走了过来。 “蒋小姐，请容我为你诊脉一番。” 片刻后，医女神色发生了变化，收起手，一边开药方，一边说出的话，令蒋小姐如遭雷劈。 第145章 阴险手段 “产品里有一味成分导致了蒋小姐皮肤的过敏，不过因为她使用的不多，过敏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只有轻微的泛红和起皮。” 蒋小姐一听这话，脸色唰的一白。 “什……什么意思？” “那我脸上这些疙疙瘩瘩的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医女的话，无疑是一道晴空闷雷劈在蒋小姐的大脑之中。 “我初步诊断，你脸上的症状是因为有人往你的饮食中动了手脚，下了一种会让人皮肤生疮溃烂的药，但是用量很谨慎，所以你的脸上只是起了疙瘩，没有进一步溃烂。” “若是没猜错的话，你的后背，手臂上应该也出现了红疮。” 蒋小姐腾的一下站起来，不顾众人在场，径直掀开了自己的袖子。 这一看，眼前发黑。 她手臂上不知何时长出了大大小小的红疮，虽然没脸上那么严重，可看起来还是令人心惊。 “我之前竟然没有发觉。” 刚开始发现不舒服的时候，蒋小姐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脸蛋上，自然没有察觉到身体其他地方的不适。 现在被医女一提醒，她只觉得全身都不舒服了。 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 医女写好了药方，又拿出一小瓶解药。 “这些药是专门解决肌肤问题的，我又针对你的症状调整一下药方，回去之后，每天三碗水煎一碗药喝下，七日即可将毒排干净。” 沈如云把古法面膜的制作方法也给了蒋小姐。 “女孩子的容貌何其重要，你的脸也要好好呵护，用我刚刚的办法，坚持两天敷一次，应该不会留下疤痕，长久坚持下去，还能起到美容养颜的作用。” 一瞬间，蒋小姐热泪盈眶，感激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祝烟萝在一旁看着，神色没有多大的起伏，好像对所发生的事情早有预料。 “蒋小姐，你该追究到底的不是我们玲珑阁，而是另有其人啊。” 侍女带上来一个穿着家丁服饰的男子，男子一见到蒋小姐，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小姐，我前两天看到秋菊下午趁你午睡的时候，频繁地出府，还是从小门出去，小心翼翼的似乎在隐藏自己的行踪，后来随着管家去进货的时候，发现秋菊跟红颜堂的掌柜一同在酒楼用餐，举止十分亲密。” “回府之后，秋菊暗中找到我，威胁我不许将她偷偷出府，以及我在酒楼见到她的事情说出去，不然就要让小姐把我赶出府去……我一时糊涂，才会替她瞒了下来……” 红颜堂？ 电光火石之间，蒋小姐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清明，思绪都捋通了。 “难怪，难怪我说秋菊这几天怎么那么反常，打扮的花枝招展不说，天天很难找到人，我以为她在躲懒！谁想到竟然是……” “还有她头上身上多出了许多名贵的首饰，问她她也是支支吾吾的含糊其辞。” “看来是收了别人的好处，为别人卖命了！” 蒋小姐内心一片悲凉。 秋菊跟着她的时间不短，有七八年了，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可这样的情谊，抵不过外面的一点诱惑。 秋菊毫不犹豫的背叛，让蒋小姐心都凉透了。 祝烟萝还掌握了别的信息，“你的小丫鬟以为攀上了红颜堂的掌柜，从此衣食无忧，不必再低人一等，自然就怠慢了服侍你的差事。另外她的毒药也是红颜堂掌柜给的，在你饮食中下手，让你烂脸，再来嫁祸给我们，以此抹黑玲珑阁的名声，搅黄我们的生意。” “不只是你家丫鬟，红颜堂还安排了好几出好戏，还没来得及上演呢，你这一出，是第一幕。” 蒋小姐攥着帕子的指间微微泛白。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居然被卷入红颜堂和玲珑阁的竞争之中，何其无辜。 但是更令她气愤的还是身边人的背叛。 如果秋菊对她忠心，外面的人也找不到机会害她，她自然也不会被卷进来。 说白了，她自己也有责任，没有防住身边人的暗害。 “祝东家，我……实在对不住，今日给你们玲珑阁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会向外面的客人解释清楚，尽量不让你们的名声受损。” “这些都是小事，我既然把店开在这，就不怕对手的算计，不争到最后，哪知道谁能笑到最后呢？你不必多想，倒是你的脸过敏，我们也有一定责任，相互抵消了，我再以个人名义送你几套新品，蒋小姐可愿以后继续光顾玲珑阁的生意？” 蒋小姐有些不好意思，“自然，祝东家为人爽快，堂堂正正，我不会去光顾那些卑鄙小人的生意。” 沈如云默默的站在一旁，没有作声。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跟她就没有多大关系了。 蒋小姐下楼后，依旧戴着面纱，但不知为何，众人就是能直观的感受到她状态变好了。 丫鬟秋菊看到一行人下来，心中猛的咯噔一下。 她还想再挣扎挣扎。 不料一向性格柔软任人拿捏的蒋小姐，突然喊家丁把秋菊双手反拧，将她拿下，还用绳子绑了起来。 嘴巴用一块破布塞住。 “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小姐看你可怜把你买回来，让你伺候左右，从未亏待过你，可你居然是这么报答我的，收了别人的好处，往我的饮食中下毒，害我险些毁容，还想污蔑玲珑阁和祝东家的名声？” “简直是白眼狼，猪狗不如，把她带回去，拿着卖身契卖到牙行，让人牙子发落掉。” 秋菊吓破了胆，双眼瞪大快要裂开，口中呜呜呜的不知道想说什么。 估计是想求饶，但她的嘴被堵着，半点机会都没有。 一旁众多客人听到蒋小姐的话，都惊呆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 本来以为秋菊是个忠心护主的丫鬟，没想到，居然是个见利忘义，背信忘主的小人？ 不对，还有惊天大瓜！ 原来蒋小姐的脸，是被毒药害的，并不是玲珑阁的产品出了问题！ 背后黑手机关算尽，居然是为了抹黑玲珑阁的名声。 到底是谁会做出那么卑鄙的事情？ 正所谓，得利者即有可能是加害者。 这些年跟玲珑阁竞争最厉害的，除了红颜堂，再找不出第二家…… 在场不少聪明人，见过许多商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行为，一下就推测出了真相。 第146章 天生的商人 红颜堂为了跟玲珑阁竞争，竟用上了如此卑鄙无耻下作的手段。 这蒋小姐看起来应该是无辜的。 平白无故被牵连进这样的事情里。 还差点毁容…… “红颜堂简直太下流了，明的竞争不过，居然耍阴招，管事儿的人敢这么做，谁知道是不是背后东家指使的呢？人品那么差，他们的东西……啧啧啧，我可不敢用，万一用了脸烂了，都不知道该上哪说理去。” “就是就是，还是玲珑阁行事光明磊落，刚刚就说了会对蒋小姐的脸负责到底，现在看蒋小姐状态好了不是一星半点，想必已经缓解了症状吧？” 蒋小姐面对众人的询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了看沈如云道，“祝东家信守承诺，不仅帮我缓解了脸上的症状，还请来了医女替我诊治，查清了病因，给我开了药方，只要按照药方吃药，我的脸就不会有事。” “那会留下痕迹吗？毕竟看你的脸……有点严重啊。” 不等蒋小姐回答那个人的问题，祝烟萝站了出来，从篮子里取出一块美肤皂，放到蒋小姐的手中，“这是玲珑阁准备上架的新品，专门针对皮肤问题，排毒滋养，美容养颜的，效果跟刚刚给你用的那东西差不多，我先送你一块，你拿回去试试效果。” “你放心吧，虽然你的脸不是我们害的，但产品跟你的肤质不适合，我们还是要保证你的脸不要留下疤痕。” 瞧瞧，玲珑阁和红颜堂两个东家的处事方法，为人格局！ 简直是天差地别！ 明明不是人家惹的祸，人家却那么负责任！ 红颜堂不仅商品比不过人家，人品也差得远了！ 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玲珑阁更靠谱一些。 虽说祝烟萝这一番话有故意拉踩的嫌疑。 但字字句句也是事实。 如果不让蒋小姐的脸恢复如初，肯定多少也会对她家的产品名声有一些影响。 除了拉踩一下，祝烟萝也是想借机为自家即将上架的产品做一下宣传。 今天的事情闹得挺大的，店里本来人就多，这会没多久的时间，估计已经传遍半个县城了。 再给一点时间酝酿发酵一下，恐怕全城人都知道了。 看似是劣势，实则处处是机会。 祝烟萝身为一个商人，最喜欢在夹缝中找到机会，然后一举逆袭翻身。 如今对她那么不利的局面，她也能够利用起来，为自己创造最大的利益。 这就是祝烟萝。 一时间，众人对祝烟萝口中的新产品充满了好奇。 争先恐后的询问商品的各种问题。 而此时，沈如云完美的隐身。 她只负责供货，销售和客户的问题，完全不需要她来操心。 她只要供上货，就能拿到属于她的那一份钱。 等祝烟萝好不容易应付好了客人们如潮水一般的热情，才想起来已经把沈如云晾着好一会儿了。 她赶紧从人群中抽身，找到沈如云，把她带到了后院。 玲珑阁的商铺都是独立的，后面一般会带个仓库或者院子，用来存放商品。 终于清静下来。 祝烟萝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刚刚在二楼给蒋小姐用的东西，能生产吗？” 不愧是个精明的商人，忙成这样了还不忘挖掘新的商机。 沈如云浅笑道，“祝东家，我们先把目前的合作经营好，其他的，我觉得以后再说也不迟。” “刚刚给蒋小姐使用的，是一种面膜，因为时间紧迫，我只用了几种最简单但是有效果的材料，基本都是药材，成分安全，效果不错，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大量生产，到时候再考虑该如何合作。” 祝烟萝也觉得，今天才成为合作伙伴，这样确实是有点着急了。 “好吧，不过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有新品一定要先考虑我们玲珑阁，别家都得排在我们后面。” 玲珑阁成立那么多年，规模已经非常大了。 遍布在奉城一带，许多州府都有它的身影。 但祝烟萝觉得还远远不够，她的野心不止有这么点。 她想让玲珑阁成为整个大周最有名气的招牌。 如今急需要突破一下。 在沈如云的身上，她看到了希望。 所以祝烟萝十分看重跟沈如云的合作。 拿着货款和一部分定金走出玲珑阁，沈如云感觉刚刚还有些阴沉沉的天气，似乎都变成了晴空万里。 到了茶楼，她把战果告诉陆九霄和几个孩子。 陆九霄和孩子们的脸上都出现了惊喜的笑容。 跟她一样，都没想到事情能进行的这么顺利。 今天来县城，该买的东西都买了，该办的事情也办好了。 一家人心情愉悦，大包小包的往回走。 “那不是沈清月他们吗？” 沈如云知道沈清月跟江云州打了包票，说会请来向太医给他治腿。 不过沈清月不是说三年内给江云州治好腿吗？ 怎么这么着急就来城里了？ 难道是江云州那边催的太急了？ 还是说，沈清月自己着急，不愿再浪费时间在小山村里等待？ 想来也是，她心气比天还高，又觉醒了剧情，怎么会甘愿继续留在村里吃苦好几年。 应该迫不及待想要去京城，过上贵族生活了。 只是事情能否如她所愿，这就不知道了。 沈如云收回目光，对陆九霄说，“好好赶车，别撞到人了，县城虽然道路宽广，但是人也多，撞到人可麻烦了。” “孩子们你们要记住一句话，扫清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与我们无关的事情，尽量少操心。” 陆九霄嘿嘿一笑，虽然被媳妇教训了，但他并不觉得生气。 反而还对几个孩子郑重的说道，“你们阿娘说得对，都要牢牢记住，听见没？” 陆星宇和陆星焰齐声道，“知道了爹爹。” 陆绵绵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的嘻嘻笑着。 手里还抱着一个包谷面饼子，又香又甜，吃的心情美美哒。 除了布料，回去的时候，沈如云还买了不少粮食。 虽然她空间里有商城，粮食根本吃不完，随时都能买，但总是只拿不补，容易叫人怀疑。 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 一家人其乐融融，有说有笑的赶路返回。 但另一边，沈清月那边的情况，可不太乐观。 第147章 无功而返 这向太医到底住在哪里？ 按照剧情，只说向太医在奉城和县城两头跑，并没说具体是住在哪。 沈清月即便觉醒了剧情，也有些抓瞎。 面对江云州表面关心实则催促，她心里也着急。 一想到如果不主动出击，未来还要留在大丰村过好几年的苦日子，沈清月就有些受不了了。 必须要把剧情提前一点，只要把江云州的腿治好，他一定能够联系上京城的本家，到时候京城江家就会来人接走他们了。 今天来县城，沈清月没让江云州跟着，不想让江云州看到她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转，一点主意都没有的样子。 其实沈清月心中一点底气都没有，来县城除了想碰碰运气，试试能不能跟向太医偶遇之外，还存了几分透透气的心思。 在家她总要时时刻刻紧绷着，担心江云州催她，更担心她的谎言被戳穿。 虽然江云州没来，但是沈母跟来了。 家里穷的叮当响，除了做牛车的钱，还有中午吃两个大馒头的饭钱，沈清月和沈母身上再掏不出一文钱。 她们口干舌燥的，也不敢找地方坐下来喝口茶休息休息。 “月月，你收到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咱们都在县城逛了那么久了，别说向太医了，就是他的影子都没见到过。”沈母身累心更累，说话间语气难免掺杂了几分抱怨。 沈清月心头更是没由来的烦躁，没好气的回到，“不管消息真假，都要试一试才行！难不成要天天在家里待着，听着别人念叨，等着向太医亲自找上门来吗？”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沈母讪讪的收声。 她不敢多说，最近感觉沈清月的气势越来越可怕，都不像自己的女儿了。 沈有财夫妇二人如今在沈清月面前都唯唯诺诺，不敢再以教育的口吻跟她说话。 自己带的水壶已经喝完了，沈清月嘴巴干的都起皮了。 忽然身旁走过一群打扮得艳丽非凡，貌美如花的姑娘们。 她们通身都散发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哪怕簇拥在一起，走路也没有歪七扭八。 身姿笔挺，步伐稳健整齐，连笑容都是恰到好处，温婉美丽。 跟她们擦肩而过时，沈清月还闻到了各种昂贵香料的味道。 顿时忍不住升起了一阵阵羡慕嫉妒。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别人生来什么都有，而她还要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顶着烈日，在茫茫人海中漫无目的的去找一个人。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有那么一瞬间，沈清月感觉眼前一片灰暗。 “玲珑阁要上新品了，到时候让我家下人连夜去排队抢，据说还限量，第一天只有四十块呢！” “姐妹们不好意思了，到时候谁抢到就是谁的，你们可别跟我生气哦！” “听说是一个新的货商带来的好东西，效果奇佳！不同的味道有不同的效果，可以美白淡斑，滋润肌肤，还能祛痘什么的，太神奇了！” “如此神奇的功效，只怕一块得要至少五两银子呢！” 五两银子一块洗脸的东西？ 沈母听到这个物价，惊得张大的嘴巴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县城里的人都那么有钱吗？ 五两银子花在这上面，简直亏大发了呀！ 沈清月听着，心里除了酸，再没其他了。 她暗下决定，一定要把剧情提前。 在大丰村的苦日子，她一天都不愿意再过了！ “继续找吧，我们再去医馆药堂打听打听，说不定他们会知道向太医的消息。” “对对对，月月你说得对，向太医是个大夫，他总要跟药堂医馆打交道吧？不然他哪来的药材？” 母女两重振旗鼓，又找了一下午。 然而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骨感的。 一下午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两个无头苍蝇团团乱转。 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陆九霄赶着牛车回到大丰村，满满登登的一车东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正好这个时间是大伙都闲下来准备吃饭的时候。 许多人都围了过来。 小孩子们更是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哎哟，陆九你们这是发财了？又买了这么多东西？” “不是说还欠债吗？哪来的钱买这么多好东西，哟，这是上好的细棉布吧！这可是金贵布料！摸起来就是不一样，比咱们平常穿的软和多了！” 不只是布料，还有粮食、点心、日常用品…… 数量种类之多，看都看不过来。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的眼睛都快红了。 陆九霄和沈如云俩口子去一次县城，买的东西比别人家过年买的还多。 而且质量还好！ 他们是真舍得花钱啊！ 本来以为陆九霄即便还清了印子钱，但也欠了亲朋好友的债，日子估计要过得紧巴巴的。 没想到，人家的生活水平不仅没有下降，还比他们好多了。 不少人羡慕的都不说话了。 沈如云礼貌一笑，对着某些人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欠债归欠债，不管怎么说日子总还是要过的，总不能因为欠了一些钱，我们就要夹着尾巴，缩头缩尾的过日子吧？不仅要委屈自己，还要委屈孩子？” “我们家还不至于沦落到过那种生活。” “而且欠的只是一小部分债，日后总能还完。” 村民们面面相觑，无法反驳。 日子是别人自己过的，外人哪有资格去说什么。 沈如云收起几分锋芒，变回了平常和善的样子。 “对了，正好趁着大家都在，我有一件事情要说。” “三天后，在西桥头那边，我们家要盖一个养殖场，以后专门负责养殖、宰杀、出售。” “除此之外，家里还要盖个房子，两边都需要招工，家里房子大概需要招三四十名工人，养殖场那边要招七八十人。” “大伙谁家有空闲，愿意出份力的，回头到村长那边去报名，统计一下人数。” 盖房子？盖养殖场？ 不对，不是说，陆九霄家欠了一屁股债吗？ 他们怎么还有钱盖房子了？ “陆九，你该不会是在吹牛吧？谁不知道你家现在什么条件，欠了那么多外债，你哪来的钱又是盖房子又是建养殖场的？” 第148章 筹备工作 说话的陈麻子，是所有人中感到不敢相信的。 前几天听说陆九霄家的情况，他还幸灾乐祸了好一阵呢。 今天突然发现，事情怎么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陈麻子心里像是打翻了无数瓶陈年老醋，酸的快把人熏晕过去了。 不只是他，沈有财躲在人群外面，听见沈如云的一番话，更是如同心里头呕了一口血，上不来也下不去的。 难受极了。 “如云，你们家要盖新房了？土胚房吗？盖多大的呀？马上秋收了，招人得花不少钱吧。” 人群中有人问到，沈如云也没有遮遮掩掩，大方的说，“不盖土坯房了，冬天马上要到，土胚房不够保暖，我和孩子们都怕冷，准备盖个青砖房，现在老房子只有四分地，准备再买三分地，盖个七分，家里孩子多嘛，没办法，以后星宇星焰还要娶媳妇儿，到时候没分家的话，也不能委屈他们和儿媳妇儿们。” 此话一出，人群安静了一瞬。 谁都没想到，沈如云居然要盖青砖房？ 村子里只有两三户人家盖起了青砖房。 还是两三代人积累下来，才盖起来的。 比如老村长家，那房子已经传承了两代人了，是村长他爷爷盖的，村长他爹后面重新翻修了一遍，现在看起来还十分气派。 但村子里两三家青砖房，普遍都只有两三分地。 沈如云一开口就是七分地？ 天啊，那得花多少钱啊？ 村民们想都不敢想。 感觉这笔账，算上一天都算不明白了！ 大伙还在震惊之中，连村长孙德贵都有些蒙圈，之前可没听说陆九霄说过要盖新房子。 倒是养殖场的事，自己知道一些。 因为陆九霄选地的时候，都有跟自己商量。 见沈如云和陆九霄赶着牛车回家去了，回过神来的村民们纷纷围住了老村长。 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一个接着一个问题，砸的老村长都有些应付不过来。 他只好高声喊道，“都别挤，都别叭叭叭的问了，谁家要报名帮工的，稍后到我家里来登记，身强力壮的男人优先！” 按照沈如云说的，至少也要招一百一十个人才够。 村子里总共就六七十户人家。 一家出一个人的话，那也不够。 如果要一家出两个的话，他们自家的事儿恐怕就忙不过来了。 孙德贵逃离了众人的围堵，赶紧回家去了。 刚到家，沈如云又拿着两盒点心过来了。 “贵叔，刚刚人太多了，我不方便说，这次招工，不止朝咱们村子里招，周围村子的人也可以招一些，我想着现在距离秋收还有最少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多找点人赶一赶工期，争取在秋收之前把房子和养殖场盖好。” “所以保守最少也要一百五十个工人，咱们村肯定是招不够的。” “另外工人每天提供三顿饭，早饭吃包谷面馒头就糊糊，中午和晚上两顿必须有糙米饭，肉菜汤都会有，除此之外，每人每天二十五文钱。” 除了干活的工人，还需要招几个一起做后勤的，最好是手脚麻利，心思细一些的女子。 沈如云心里的首选人员就是张翠兰和李嫂子，林红霞也算一个。 加上她，一共四个人，再找三四个人，应该能忙得过来了。 “啥？除了管三顿饭，还要给工钱？如云，你确定吗？” 孙德贵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确定，我和陆九霄商量过了，工期比较赶，所以活会比较累一些，管好饭大家才有力气干活，花点钱才不会亏待大伙，毕竟都是一个村里的人，上次盖土坯房，已经麻烦过大家一次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让村里人白干活。” 主要是，不给工钱的话，怕招不到人。 就算招够了工人，万一不上心，秋收之前也不一定能干完活。 到时候就白白耽误了许多时间了。 还不如一劳永逸，一步到位。 在沈如云看来，能用小钱解决的问题，不需要扣扣搜搜的省着。 孙德贵再三确认沈如云不是在开玩笑，心头也忍不住有些雀跃起来了。 怎么感觉沈如云和陆九霄两口子要盖房子，比官府修路阵仗还大呢。 至少福利上，比官府开的要好多了。 官府一天给二十文，才管中午一顿饭呢。 就这在别人看来，都是顶顶好的差事了。 孙德贵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保证能在三天之内把人招够。 这么好的条件，只要他在村里提一提，大把的人踊跃报名。 都不需要怎么宣传，隔壁几个村子很快就能收到风声，自己上赶着来报名了。 临走前，沈如云不仅留下了点心，还偷偷塞给桃花五十文钱。 桃花眼馋点心，抱着一盒点心放到桌上，眼巴巴的看着爷爷。 孙德贵当即反应过来，这是沈如云给的。 另外又看到桃花手里抱着一个小布袋。 拿过来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如云这是担心当面拿出钱来，他不会收。 这才来了一出‘先斩后奏’。 这孩子…… 孙德贵摇摇头，嘴上有些责怪她见外，实则心里非常欣慰。 在他看来，这点年纪，行事如此妥帖稳重的人，少之又少。 孙德贵在大丰村的号召力，毋庸置疑。 当天晚上就有五十几个壮汉报了名。 其他人家估计是还没考虑好，或者是实在抽不开身。 沈如云晚上拉着张翠兰和牛叔、李良田和李嫂子两家人过来吃饭。 一方面是感谢他们一直以来对自己家的帮助。 一方面也说了盖房子需要招人的事。 陆九霄在饭桌上举杯，简陋的瓷杯中装着色泽漂亮，风味十足的葡萄酒。 “接下来我要操心养殖场的各项事情，家里恐怕很多事都顾不上，到时候还需要劳烦婶子和嫂子替我照顾一下如云和孩子们，如云年纪还小，而且还有生意要做，我怕她会忙不过来。” “你这说的哪里话？咱们几家一直以来，不都是互帮互助吗？我们只能尽到举手之劳，而如云，给了我和张婶子那么好的一份差事，现在我们卖酸梅汤和柠檬茶，一天能赚那么多钱，以前想都不敢想嘞！” 李嫂子直接说道，“陆九，你的事我不敢说，但如云妹子的事儿，以后就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家盖房子，我铁定会比自己家盖房子还要上心！这点你就放心吧。” 第149章 小作坊 张翠兰等人一听说陆家要盖房子了，确实是打从心底里替他们高兴。 两家人平常跟陆家来往比较密切，关系都不错。 前不久沈如云又给了张翠兰和李嫂子一份挣钱的机会，她们正发愁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呢。 都不用陆九霄请求，她们自己比什么都上心。 事情交出去之后，两家人都拍着胸脯接下了这‘艰巨’的任务。 三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氛围融洽，欢笑声不断。 沈清月和沈母刚回到村里，这一天下来腿都快走断了。 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听到了陆家要盖新房和养殖场的消息。 沈母满眼不可置信，咬牙切齿，“这小贱人……” 无力感、嫉妒、眼红…… 纷纷交织在一起，成为了无比复杂的情绪。 她已经骂不出来了。 看到讨厌的人过得好，比她们自己过得不好还要难受。 饶是沈清月已经说服自己，不要再跟沈如云攀比那些没意义的东西。 等自己当上江家夫人，就彻底飞上枝头了，沈如云再怎么样都比不上自己。 可此刻她还是感觉心里难受得很。 看着沈如云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跟自己前世和剧情中完全不一样，沈清月不仅觉得难受，还隐隐有一些不安。 她害怕沈如云脱离剧情的掌控。 但又觉得，应该不可能的。 自己是女主，沈如云只不过是个路人甲罢了，这样的小人物，怎么可能会脱离剧情呢？ “月月，你和娘今天都辛苦了，我给你们煮了饭，今晚你们都多吃点。” “对了，今天有没有什么进展？打听到向太医的行踪了吗？” 江云州一改常态，不仅对沈清月温柔体贴了，连家务活都肯主动帮忙了。 以往他总是将君子远庖厨挂在嘴边，家里的活是半点都不愿意干。 沈清月眼神沉了沉，面不改色道，“这才第一天，你着什么急？像向太医这种人物，行踪向来都是保密的，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都不为过，哪那么容易就找到？” “是是是，是我着急了，我不也是想快点治好腿，这样才能对你更好，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面对江云州的虚情假意，沈清月现在已经麻木了。 算了，反正她也不图这个人。 “说了三五年内一定给你治好，现在着急有什么用？先吃饭吧，我和娘今天都快累死了，钱也花了，你还要多抄些书，等攒够钱了，我们多花点钱去打听，肯定会有消息的。” “好，都听月月的。” 现在看着江云州，确实是对沈清月无微不至，可沈有财夫妇还是觉得心里不得劲。 这个女婿，他们是看哪都不满意。 但他们已经没有任何话语权了。 招人盖房子、养殖场的事交给老村长，这一步确实是走对了。 时间才来到第二天傍晚，老村长就拿着满满两页纸的名单过来。 人已经招够了，只等材料一到，就可以开工了。 比预期的情况还要好一些，沈如云想招150个人，实际上招到了160个，还有不少周围村子的人没被选上，失望而归。 后面如果赶工期要增加工人，也不怕招不到人了。 对此，沈如云好好感谢了老村长一番。 给他拿了半袋苞谷面。 人家那么费心费力的给自己办事，总不能一点表现都没有。 老村长却觉得，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又是钱又是点心，现在还有半袋苞谷面，这样的待遇在外面花钱都找不到。 其实他也没费多大劲儿，招个人能有多麻烦，就是登记一下人员信息而已。 既然拿了沈如云的东西，老村长就更加上心了。 陆九霄筹备着开工事宜，沈如云则抓紧每一天的时间赶着做美肤皂。 半个月交一次货，一次八百块。 她一个人就算有三头六臂都做不过来。 主要是古代没有机器生产，纯靠手工，就比较麻烦。 还是得招人。 晚些时候，沈如云又提着一些腊肉和苞米面来到孙家。 孙德贵和林红霞看着她大包小包的，都有些不敢开门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家里全都是沈如云送来的东西。 虽说每次她都有事相求吧，但那点小事，哪值得那么多粮食。 沈如云向林红霞询问，能不能帮忙招十个人来给自己帮忙做美肤皂。 她打算要开一家小的工坊。 十个人的规模其实也算不上工坊，顶多就是小作坊。 但生产量足以跟上了。 现在先这样将就着，等养殖场和家里的事弄完了，稳定下来了，再想着谈更多生意，再说扩大小作坊的事。 林红霞一听，这事儿直接包在她身上了。 村子里不说所有妇女，至少七八成以上的都跟她关系不错。 她对那些人也知根知底，知晓谁手脚比较利索，谁人品比较靠谱。 沈如云话还没说完，林红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人员名单。 前后不过一刻钟，林红霞就跟沈如云确定好了要用的人。 等晚饭后，她挨个去家里问一问她们的意思，如果愿意的话，明天就能到陆家集合。 不愿意或者抽不出空来的，再另外找人补上。 沈如云给开一天三十五文的工钱。 而且一天只需要干三个时辰的活，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干完就收工。 这么高的工钱，外面可不好找，更别说活还那么轻松。 沈如云想过了，每道工序一两个人负责，每个人只用负责一道工序，这样才能尽可能的保证配方不会太快泄露。 即便是她们能把所有的配料搞清楚，学会了所有步骤，那最重要的一些成分，沈如云还是攥在自己手中，别人想学也学不去。 她来负责添加最重要的养肤成分这道工序。 成分配比，也只掌握在她一个人手中。 把所有原料放到空间里，沈如云可以用意念来控制每一份的比例，一瞬间的功夫就能配好比例，再从空间拿出来就行，用不了多少时间。 林红霞吃完饭就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原先定的十个人，有三个人因为家里的原因，抽不出空来。 林红霞便换了另外三个人顶上。 第二天就全都搞定好了。 第150章 进度飞快 没两日，在县城里定的，所有建房子的材料全都送到了大丰村。 一车又一车的青砖绿瓦运进村，从早晨一直运到下午才全部送完。 那场面壮观得很，看的村民们都有些傻眼。 羡慕的眼神是一刻都没停过。 还有人不停的惊叹，别人家盖砖瓦房，顶多就是用灰瓦，陆家居然用的是上好的绿瓦！ 正所谓，十块灰瓦都比不上一块绿瓦的价格。 这也太豪气了！ 陆家没有长辈了。 于是孙德贵便自告奋勇，杀了一只鸡，买了两斤肉，把自家的香案摆到陆家院子里。 摆放好香炉，再放上煮熟的整只鸡，两边摆着两盘肉，还有水果和一些坚果。 点燃香烛，门口的孙明光和孙明正把竹木点着。 火光四射，竹子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热闹非凡。 就像是过年放鞭炮一样。 接下来走一些简单的仪式。 最后孙德贵倒了几杯酒，三杯敬陆家的列祖列宗，一杯递给陆九霄，一杯自己喝了。 “祭祖祈福结束，昭告了陆家列祖列宗，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们全家人健康，工程一切顺利，万事吉祥！” 这也是乡下的一种习俗，谁家要盖房子或者干一些比较大的工程，铺路修桥什么的，都要摆上香案和供品，以求家族祖宗保佑顺顺利利。 随着话音落下，意味着盖房子和盖养殖场的工程正式启动。 陆九霄扛着锄头在家门口象征性的挖了几下，表示已经动工了。 今晚要先请今天来帮忙的人一顿饭。 孙家、牛家、李家、吴家…… 约莫有七八家人来帮忙。 吃饭的一共有三十来个人。 陆家不大的院子里，摆了四桌。 每桌十个菜，鸡肉鸭肉猪肉少不了，鸡蛋鸭蛋也不能少，对比之下，一桌菜中，青菜的比例是最少的。 沈如云定的菜单，豪气的不像话。 众人哪见过这么丰盛的席面，菜还没上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两边同时开工。 养殖场要清理碎石，把地清出来建地基。 家里房子要先推倒，重新建， 要麻烦一些。 沈如云和陆九霄前两天已经把家里那些重要物品转移到了之前盖的茅草屋那边。 茅草屋有一间是用来储存东西的，空间还算大，他们一家五口暂住一个来月不成问题。 当初为了安全和隐秘性，砌起来的围墙，现在派上了用场，隔出了一个小院子，晚上吃饭就在院子里。 为了防止下雨，几头牛还在院子里用茅草和木材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茅草棚。 傍晚在下面一边乘凉，一边吃饭，别提有多惬意了。 几头牛本来想参与到盖房子的工作中，他们年轻力气大，想着多出几分力，还能给沈如云多省一些钱。 但沈如云让他们歇了这个心思。 虽然家里忙，可制冰生意就剩下短短最后一个月的花期了。 等入秋，天气渐渐转凉，就不需要再向董氏冰行供冰了。 至少要等到明年，才能再接到单子。 所以趁着这最后一个月，多做点冰，回头往县城里也送一次。 这一单生意还是付夫人介绍的，不过只定了两批冰，一批八百块冰。 价格按照一块四百五十文算，两批一共是七百二十两，也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收入。 几头牛干活很给力，改掉了粗心大意的毛病，越来越细致机灵。 回头沈如云还要给他们安排别的事情。 盖房子用不着他们，沈如云让他们专心做好最后两批冰，工作量比以前更大一些，他们本来就挺忙的了。 花了两天时间，拆掉了老房子，又花了一天时间清理掉建筑垃圾。 第四天的时候，也开始挖地基了。 养殖场和房子两头工作都热火朝天的进行着。 沈如云的小作坊也成立起来，她自己负责一道工序，其他工序都有两个人负责，刚开始那几天，几个妇女还有些不熟练，做起事来不太麻利。 等上手了，她们干活的效率开始提升。 原本沈如云还在考虑要不要添加一些人手。 后来看着产量，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了。 按照现在每天的产量，一天生产两百块肥皂绰绰有余，只需要四天，就能生产出八百块美肤皂。 然后需要七天到十天的凝固成型时间。 半个月刚好能交上一批货。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外人只知道沈如云茅草屋那边跟歪嘴牛等人合作着挣钱的生意，又弄了个小作坊，也能赚钱。 他们以为，最多一天能挣个十几两。 没有人能想到，沈如云现在一天进账已经高达六七十两！ 这还只是保守估计。 只算了已经谈成的生意。 将来她多谈一些美肤皂的单子，供货量大起来，挣得只会多不会少。 哪怕过一个月，无法卖冰了，这部分收入也可以补上。 沈如云就这样悄摸着挣钱。 盖房子和盖养殖场的进度拉的很快。 主要是因为主家招的人多，而且还是熟手居多，大家的力气都往一处使，自然效率就高。 而且每天伙食好的堪比年夜饭。 油水足的饭菜吃下肚，每个人都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 主家这么厚道，他们干活的当然要更加卖力了。 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半个月时间过去，养殖场和房子已见雏形。 最多只需要再十天，养殖场就可以上梁铺瓦了。 房子这边也只需要半个月。 忙完这两个工程，工人们回去刚好能赶上秋收。 不耽误家里的活，每人还都挣了不少工钱。 多的都有接近一两呢。 一个月每人挣一两，晚上睡觉都要笑醒。 这天刚好到了跟祝烟萝约好的交货时间。 沈如云包了孙明光的牛车，让他送她来到了县城。 刚一踏入玲珑阁。 眼熟的女店员就迎上来，热情的招待，领着她上二楼。 二楼，还是上次的雅间。 祝烟萝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还不等沈如云坐下，祝烟萝突然凑近，脸都快贴上来了，笑容灿烂热烈。 沈如云感觉她比中了彩票还要高兴。 “祝东家，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第151章 追加订单 “你的美肤皂，我们玲珑阁定价二两一块，本以为刚上架，第一天最多能卖个十块左右，没想到，才上架不到一个时辰，全部都卖出去了。” “看来那些顾客中，有眼光的人还是占据大多数。” 祝烟萝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收敛不住，看得出来是真的很高兴。 毕竟发现了一个更大更好的商机，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而且你猜，截止今日，预定了多少块出去？” “二百？” 沈如云也没想到，才上架几天，居然卖的这么好。 面对祝烟萝的问题，她还是报了一个比较保守的字数。 祝烟萝眼尾笑意加深，还带着几分逗趣，“错，现在已经预定出去五百多块了！” 嘶—— 听到这个数目，沈如云都忍不住吸了口气。 美肤皂在县城居然这么受欢迎？ 她本以为县城市场的体量没那么大，而且二两银子一块美肤皂，该说不说还是有点贵的。 小康家庭及以下的肯定都不舍得消费。 看来还是她低估了古代女子对美容的追求。 那她今天才拉了八百块美肤皂过来，一下子已经定出去一大半了，剩下那二百多块，估计半天不到就会被抢完了。 “这只是开始，灵峰县就这么大，前期的销售量高，不代表后期会一直如此，肯定会往下降，直到降到一个平稳的趋势，不过据我分析，平稳期最少也能卖出去百八十块一天。” 一百块，那就是二百两银子。 单单只是美肤皂，就已经可以创下这么高的销售额，如果加上店里其他的产品…… 普通人恐怕都不敢想的数额。 沈如云略微估算了一下，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据她所知，玲珑阁在灵峰县的分店，已经算是规模最小的一家了。 如果其他的分店也上架美肤皂的话…… 沈如云靠脑子感觉都有点算不过来了。 看玲珑阁卖美肤皂卖得好，沈如云也发自内心替祝烟萝感到高兴。 眼红？ 那根本不存在。 她对自己的产品一直都有信心。 但如果放在自己手里，没有好的销路，产品品质再好，价格也会贬值。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一个好招牌的重要性了。 玲珑阁的门槛和体量摆在那，拥有最稳定的客源，不缺有钱的客人。 只要经过他们包装一番，价格翻几倍很正常。 沈如云看的很通透，她只需要拿到该拿的那一部分钱就够了。 至于玲珑阁抬了多少价，赚了几倍的差价，她不会感到不平衡。 双方合作，对此都有心理准备。 “陆娘子，我改变主意了，半个月八百块，不够，远远不够。” “我要追加订单，先把灵峰分店的库存填满，后续我会陆续在其他分店上架美肤皂。” “一家店一个月最少要有三千块美肤皂，对了，你不考虑弄个作坊吗？这样生产量才能跟上来。” 这份惊喜已经超乎沈如云的预料了。 不过好在她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也足够有远见。 提前做好了一些准备。 “已经在弄作坊了，只不过现在规模比较小，近期比较忙，暂时没时间再扩大规模。” 至少要等到家里房子盖好之后。 养殖场她倒是不需要操心。 可扩大作坊规模，还要买地，盖作坊。 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所以得一步步来。 祝烟萝听后，还以为沈如云满足不了自己需求的数量，不由得眼中浮现几分失落。 不过沈如云的下一句话，给了她一个惊喜。 “虽说规模还比较小，但每天也能生产两百块美肤皂，一个月下来，也有五六千块。” “供灵峰分店的货绰绰有余，等我再扩大规模，再给你家其他分店供货吧。” 祝烟萝闻言喜上眉梢，手掌一拍，“好，那我这就修改契书，咱们重新签字画押。” 双方谈好新的价格和条件，祝烟萝给进货价上调了一些。 从三百文改成了四百文一块。 反正美肤皂的利润极大，再分一点给沈如云，她也没什么损失。 祝烟萝觉得沈如云不管是人品还是作风，都非常对胃口，而且还是一个十分靠谱的合作伙伴，自然不能亏待对方。 沈如云也不会傻到拒绝送上门来的好事。 签好字画好押，约定好以后每十日供一千块美肤皂，每个月取货三次。 分别在十号、二十号、三十号取货。 考虑到沈如云家在乡下，来往送货肯定没那么方便，祝烟萝便安排了玲珑阁的人自己去取货。 沈如云留下地址后，婉拒了祝烟萝一起吃饭的邀请，离开玲珑阁。 找到孙明光，又去布行买了一堆东西回家。 这次买的是被褥毯子这些。 空间里有又软和又保暖的羽绒被，也有轻薄的夏凉被。 应有尽有。 只不过她不可能凭空变出来。 买一些回去打掩护，趁家人不注意的时候，把被芯这些都换成空间商城里的。 孙明光把沈如云送到家门口，沈如云给他结了九十文的车钱。 孙明光接过钱愣了愣，连忙拒绝。 虽说县城比镇上远，但拉货跑一趟收个四十文已经足够了。 沈如云给的太多了。 但沈如云板着脸，不容置喙的模样，让孙明光不敢再拒绝了。 收下钱，他回家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有些飘忽忽的。 跑一趟车，不到半天的时间，赚了九十文？ 这活计也太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终于到了家里房子上梁铺瓦的日子。 上梁要挑吉日，连时辰都有讲究。 照样是进行了一些风俗仪式，仪式过后才开工上梁。 等忙完之后，汉子们回到土坯房这边吃饭，看着高高垒起来的围墙，众人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不知道歪嘴牛他们做的是什么生意，咋跟见不得光似的，堆那么高的围墙起来，看着还怪神秘呢！ 沈如云和张翠兰、李嫂子等人已经准备好了席面。 这次摆了十桌，除了工人们，还请了一些村子里经常来帮忙的人家。 席面热闹非凡，男人们高谈阔论，天南地北的扯闲话。 女人们吃完饭后坐在一块聊闲天，孩子们在追逐打闹，嬉笑声不断。 画面热烈又美好。 沈有财夫妇路过时，听着高墙后的欢声笑语，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第152章 董家家主 事情朝着沈家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他们发现，断亲之后，沈如云的日子越过越红火，生活水平那叫一个直线上升。 远远地把他们甩开好几条街，连影子都不让他们看到了。 每每想到，沈家人心中就是无比的嫉妒，偏偏，无可奈何。 如今他们已然断亲，再无瓜葛，哪怕想占便宜，都没有一丁点机会。 这大半个月来，沈清月也跑了县城好几趟。 钱也花了。 她用尽了一切手段和办法，在各种向太医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打听。 愣是没有收到一丁点消息。 期间江云州也明里暗里的催过，但又不敢催的太着急。 毕竟眼下的情况，沈清月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沈清月正是拿捏了这一点，目前也算是把江云州吃的死死的。 这天，到了交付给董氏冰行今年最后一批冰的时候了。 按照约定的时间，董氏冰行的牛车准时准点的出现在陆家外。 不同的是，以往都是朱掌柜跑一趟。 今天却是董少卿亲自来了。 他与沈如云上一次见到的时候，变化有些大。 原本饱满的脸庞，有些凹下去了，显得轮廓更加明显，脸部线条更加削瘦。 眼神更多了几分锋利和深沉，气质也发生了蛮大的变化。 见到沈如云的时候，董少卿一如既往的露出温和的笑容。 只不过，沈如云还是感受到跟以前不一样。 这种变化，一般只有在人经历了一些打击之后，才会有的。 果不其然，说话间，沈如云看到董少卿领口隐约露出来的一些素色麻衣的影子。 她心微微沉了沉。 没有询问。 却没想到董少卿主动提起了。 “实在抱歉陆娘子，之前谈好的单子，我们临时反悔了，给你造成的一些损失，实在是不好意思，在下感到歉疚，日后必定补偿。” “这些日子，家中发生了大变故，家父去世，我赶回奉城时，未能见到他最后一面，留下家里的一堆乱摊子，族中事务更是繁杂，在下颇有些焦头烂额，最近好不容易才处理好。” 他的意思是，没能亲自露面跟她道歉，他感到抱歉。 沈如云自然不在乎这些小细节。 说实话，在赚钱这条路上，董氏冰行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机会。 如果没有抓住这次机会，她都不知道还要走多少弯路。 之前只猜到董家应该是因为继承权的原因内斗，没想到居然是董少卿的父亲去世了。 而且走的还挺突然，家里什么事都没来得及安排好，底下的小辈们，包括族人，肯定会动别的心思。 董少卿年纪不大，应付起这些肯定很吃力。 单看他身上的变化，不难想象到他为了收拾好族中的一切事务，摆平所有麻烦，承受了多少。 不过这也是别人家的事，沈如云不会太过关心，只是站在合作人的角度上，劝他保重身体。 “今年最后一批冰交付了，我家还要做县城里的一单生意，做完今年就不供冰了，至于明年，到时候再说，当然我还是会选择先跟董氏冰行合作。” “我知道，今年能卖到秋收，已经很不错了。” 董少卿顿了顿，才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原来是，他发现现在市面上突然兴起了一种美肤皂，风声十分浩大，备受欢迎。 董家刚经历了内斗的风波，即便现在勉强平稳下来，但还是暗流涌动。 尤其是董少卿刚坐上家主的位置，不只是族人对他虎视眈眈，父亲留下来的一批老人，也对他十分不满意。 除此之外，董家不少生意也受到影响。 这种局势下，董少卿的家主之位还是无法坐稳。 他必须要找到机会，一举服众。 要表现他自己的能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带动董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董少卿觉得这美肤皂极有可能是个很好的机会。 连他娘用过之后，都对此物赞不绝口。 身边有不少人都买了，试用过，几乎都没有差评。 董少卿直觉美肤皂一定能在女性市场掀起一股新的狂潮。 所以他多番打听，想要从这方面下手。 却怎么也没想到，美肤皂居然是出自沈如云之手。 玲珑阁是从沈如云这里进的货。 昨天他刚回到南丰镇，今天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董少卿想跟沈如云合作，让沈如云也给他们董氏供货。 还是那句话，赚钱的机会送上门来，沈如云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不过，董家的生意几乎都分布在奉城，如果要经营这个领域，势必会成为玲珑阁的竞争对手。 而沈如云跟祝烟萝签了一份类似于竞业协议的契书。 至少在奉城这一带，她不会再给其他家供货。 光是玲珑阁，就已经能让作坊做大做强了。 沈如云把自己跟祝烟萝的约定告诉了董少卿。 不过，董少卿一点都没感到意外，像是早有预料一样。 他又说道，“董家不会在奉城跟玲珑阁抢生意，我们已经打算往北方发展了，如今能转移的产业，我已经着手在准备了。” 奉城从地图上看，不南不北的，但按照地理划分，可以说是属于南方一带。 董家扎根在南方，却要转移到北方，这是一个很大胆也很冒险的决定。 一般商人如果产业稳定下来，是不会轻易做出这种决定的。 看来董少卿现在的处境确实是非常艰难了。 老旧的船只顽固的蛀虫太多，已经无法清理，索性直接换一艘新船，把旧船上的重要物件搬过去，剩下的那个壳子，不管是腐烂还是沉底，都无所谓了。 此举也相当于不破不立。 但伴随的风险同样很大。 沈如云只能说，祝他好运。 关于供货，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一来一回的运货，比较麻烦。 董少卿让她不必担心，董家的商队多，陆运水运都有，到期他会让人上门取货。 于是两人商谈了细节，董少卿目前要一个月四千块，一个月后开始供货。 也就是说，光是祝烟萝和董少卿，沈如云每个月已经能销出去七千块美肤皂。 如果再来一些零碎的散单，一个月上万块美肤皂轻轻松松。 谈好细节后，董少卿把准备好的契书拿出来现场修改，签字画押。 第153章 乔迁之喜 原本的小作坊，十个人的规模，每个月生产六千块美肤皂。 现在订单已经达到了七千块，很明显，沈如云又要忙起来了。 好在现在每个岗位上都有了一两个熟悉的老手，招新也不需要她再一个一个，一步一步的去教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当沈如云再次找上林红霞的时候，林红霞不仅没有半分惊讶和不好意思，接过东西之后，二话没说就去联络了。 当天下午，就把小作坊十个人的规模扩张到了二十个人。 每个月保守最少都有一万块美肤皂的产量了。 只不过，人手一多，在土坯茅草屋这边就显得比较拥挤。 虽说再过十天八天，不制冰了，其中一间房就空下来了。 但明显小作坊往后还需要持续扩张。 所以还是单独分出去比较好一些。 好在新房子已经上梁铺瓦了，约莫再过个三五日，就能乔迁新居了。 忙完家里的事，是时候该盖个正儿八经的作坊了。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沈如云一心忙碌着小作坊的运营时，家里的房子已经完全竣工。 一座低调又无比气派的四合院，就这么诞生在大丰村了。 村里人哪里见过这么高大上的宅子。 乔迁那天，一大早就来到外面围观，看着那高墙绿瓦，无一不是满眼惊羡。 沈如云带着妇女孩子们参观，男人们则是进去喝茶聊天，由陆九霄招待。 还没到开饭的点，所以大伙都还闲着。 进门看到一块大气豪横的影壁，上面刻画着栩栩如生的鲤鱼跃龙门图。 与宅门相连的是一排倒座房，一共有五间，一般是奴仆居住的地方。 但沈如云家现在还没有买下人，所以平常也就空着。 正对着倒座房的是美观漂亮的垂花门，左手边是抄手游廊，紧接着是东西厢房。 两个儿子住在东厢房。 小女儿陆绵绵也有自己独立的房间。 沈如云考虑到，古代十分注重男女大防，便把女儿的房间安排在了西厢房。 西厢房再过去便是耳房和暖阁，暖阁可以用来招待客人，冬天都会燃着炭火。 院子里最大最有气势的便是正房了，正房有两个房间，主卧和侧间，往后是耳罩房。 两个儿子的房间明亮宽阔，因着房间空间大，还隔开一个小隔间，作为书房。 书房有一扇窗户，不管阳光还是月光洒进来，都恰到好处，不会刺眼，也不会显得房间内昏暗。 书架上摆放着一些精致的小盆栽和装饰物，还没有书，沈如云没来得及去买。 暂时先空着。 书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摆放的整整齐齐。 每一处的装潢布置，都恰到好处。 走出来，便是孩子们歇息睡觉的地方。 窗台旁都打了全套的卧榻，摆放着简约的小茶几。 一蓝一青的床幔，好似对应着两个孩子的性格。 连床幔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 众人目光再放到床上，被褥枕头等等，各种用具都是极好的，连被单都有漂亮的花纹。 有人忍不住摸了一把，被子软和舒服，不像一般的棉被！ 不敢想象，躺在这张床上，盖着这些被子睡觉会有多舒服。 进来之前，还有一些人存着偏见，觉得沈如云是后娘，再怎么样，顶多只会做做表面功夫，不会像亲娘一样对两个孩子好。 可谁想到，两个孩子的房间，各有各的特点，布置的很到位很用心。 看得出来，沈如云是完全按照两个孩子的性格和喜好来布置的。 在用具上，更是一点都没有吝啬，给孩子们用的都是上好的东西。 尤其是，当众人来到西厢房，看见陆绵绵的房间后，更加惊得合不拢嘴了。 简直比两个男孩的房间还要精致，还要漂亮。 隔出了里间和外间。 有屏风挡着，屏风后还有珠帘垂下来，屏风前摆着一座半人高的香炉。 难怪她们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很舒服的香味。 床单床幔的颜色都比男孩子房间更鲜艳一些。 充满了少女心。 除此之外，最令人感到震惊的，莫过于沈如云特地让人给陆绵绵打的衣帽间和梳妆间了。 难怪陆绵绵的房间，是西厢房最大的一间。 不仅有卧房，还有衣帽间和梳妆间。 那些衣柜一排又一排，像墙面一样。 用的还不是普通的木头，都是品质上佳的橡木。 梳妆台上，摆放着一面快有半人高的镜子。 跟一般的铜镜不一样，这面镜子不仅花纹漂亮，镜面还十分清晰，连人脸上的细小毛孔和细纹都照的十分清晰。 别说是乡下人了，恐怕就是京城的有钱人家，都没见过这么神奇的镜子。 众人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暗道沈如云对一个女儿，比对两个儿子还上心，未免有点偏心了吧？ 女儿长大之后，都是要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儿媳妇，把最大的房间留给女儿值得吗？ 还不如留给儿子，等儿子娶了媳妇之后，说不定还能念着一点自己的好呢。 不过大家都只是在心里吐槽，没谁真的那么没有眼力见，在这大好日子，当着主人家的面吐槽。 等参观完东西厢房之后，又去正房和垂耳房逛了一圈。 众人已经被四合院的布局和装潢惊艳的说不出话了。 “我以前去县里大户人家帮工，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不仅美观气派，每处装潢都格外细致漂亮，实用性也很高。” “咱们如云真是太有出息了，放眼整个大丰村，啊不，放眼整个南丰镇，再找不出这么好看的宅子了。” “要我说，重点是这宅子够大啊！太大了，那么多墙，光是青砖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如云，你盖这个房子，花了不少钱吧？” 沈如云抿唇一笑，没有顺着那人的话说。 “重要的不是花多少钱，而是住的够不够舒服，如果盖个房子，一掷千金，住起来却不舒服，那也是白搭。” “房子的设计很多地方都是我自己改动过的，所以跟外面的大不一样，那些家具都是请工匠按照图纸设计的，你们谁以后盖房子，要是喜欢，可以来找我要图纸。” 第155章 再次动工 众人心中一阵唏嘘。 他们倒是想，沈如云的一些巧思，确实让人很喜欢。 可他们盖不起啊！ 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房子，估计再熬死四五代人，都没钱盖。 林红霞和张翠兰过来喊大家吃饭了。 全村几十户人家，至少请了三分之二的人。 院子里摆了十五桌，尽管已经尽量让距离缩小了。 可还是不够，院子外面又摆了十桌，也不够。 只能按照流水席的规模来整。 这一批人吃完了，换掉桌布，清理垃圾，重新上菜，招待下一批客人。 门口，孙德贵在写礼簿，把来客名单和随礼份额都记了下来，这些都是人情，以后要还的。 客人们来往不绝，热闹非凡。 为了增加气氛，还在门口贴了一些红色的剪纸，挂了两串大红灯笼。 别提有多喜庆了。 这边热热闹闹，沈家那边冷冷清清。 沈老太一直在补贴嫁出去的孙女沈清月，不知不觉中，自己的腰包已经快见底了。 手里没钱，让沈老太感到格外的不安。 于是她不再给沈清月拿钱。 大儿子和二儿子又分家出去了，她已经管不着他们的钱了。 沈老太只得给沈有财施压。 可沈有财一直都好吃懒做的，那么多年来，也没正经干过什么事儿。 被老娘逼的有些焦头烂额。 沈母在家也天天被沈老太使唤，沈老太心里憋着气，各种挑毛病。 光是扫个地，一天都能让沈母扫十来遍的。 沈母实在受不了了，便跑到江家，一是为了躲清净，二是为了诉苦，三则是让沈清月想想办法。 沈清月现在那么有主意，她便央求着，让沈清月想办法帮帮沈有财。 要不然，沈有财就快要被逼疯了。 再说了，她现在在家的处境也不好受。 沈清月被逼无奈下，便想到剧情里说，自己可以做生意挣钱。 可有了上一次卖山药片的阴影，她又犹豫不决。 最后还是咬牙做出决定，得想想办法赚点钱才行。 不然别说爹娘了，她在江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江云州抄书的钱，基本都拿去打听消息了。 忽然，沈清月想到上次在县城，听到那些千金小姐们讨论的那款美肤皂。 不就是一块皂子吗？ 加点药材，就吹得那么厉害，说得好像用了之后，能变成仙女下凡一样。 正好，熟知剧情的她也知道皂子要怎么做。 同时，沈清月脑海中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她得去奉城一趟，剧情里说，她会在九月下旬的时候，在府城意外救了一个老乞丐。 那个老乞丐其实是洛阳苏家的老爷子。 因着脑子不太清醒，在上个月的南游中跟家人失散，一路乞讨到了奉城。 最后被她救了下来，苏家不仅家财万贯，还跟当今宫中的贵妃娘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必须要救下苏老爷子，搭上苏家这条线，给自己日后铺路。 沈清月立马将任务交给了自己老娘，让沈母去镇上找一个做皂子的师傅，学习做皂子的技术。 回头她再改一下方子，加点药材进去。 肯定能像那美肤皂一样大卖。 沈清月觉得自己现在如同获得了新生一样。 自从觉醒之后，她的脑子比以前聪明多了。 沈母虽然不知道沈清月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乖乖的照办了。 江云州今天刚去了一趟镇上，接了新的抄书的活。 他现在一个人要抄四五份书，每天都抄到很晚，晚睡早起，身子已经有点承受不住了，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面颊深凹，看起来十分憔悴。 迎面走来同村一伙人，面带笑容，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看起来很高兴。 跟江云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问之下，才知道沈如云和陆九霄今天进新房，大摆宴席，场面十分热闹，那席面上，十个菜里面有八个都是荤菜，肉比青菜还多，比有钱人家的席面更丰富，而且分量还大，几乎每一桌都吃不完，吃不完还能打包带回家呢。 众人对沈如云和陆九霄的夸赞一直没有停过。 江云州心里那股异样，愈发强烈。 他总感觉，现在的走向不太对。 好像，好像沈如云本应该是属于他的一样。 不对，本来沈如云就应该嫁给他。 要是知道，沈如云那么有本事，他当初就不该同意换亲那回事儿。 陆九霄就是捡到了自己的便宜。 越是这么想，江云州的脸越黑。 回到家又看到沈母把江家当成了自己家一样，心里更不舒服了。 但他可不敢发脾气。 还要靠沈清月找向太医给他治腿。 不发脾气，对着沈母的态度也没有多好。 他说起了沈如云家宴请宾客的事，沈母和沈清月脸色一下就变了。 看这她们母女二人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的表情，江云州知道，她们心里肯定比被针扎了还要难受。 一想到这，他那点不舒服，就消散了许多。 但对沈母还是有一些怨言。 当初如果他们没有跟沈如云断亲，关系再怎么差，那也是亲生父母。 摆宴席这种事儿，怎么可能不请他们？ 说不定自己和沈清月都能去参加，不仅能好吃好喝一顿，还能打包带回来，再跟沈如云多要点肉蛋菜，不就解决了家里几天的伙食问题？ 沈清月如何看不出江云州的埋怨，却又只能隐忍不发。 她更加坚定自己要搭上苏家这条大船的想法。 忙碌了一天，终于把所有宾客都送走了。 张翠兰林红霞带着村里一些妇女留下来帮忙收拾，很快就把乱糟糟的院子收拾干净，灶台也是一尘不染。 林红霞尿急，跑去上厕所，才发现沈如云家厕所的精妙之处。 又干净，又方便，还没有异味。 只是有些可惜，那么多农家肥浪费了。 今天都累坏了，沈如云和陆九霄早早的就洗漱休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陆九霄也投入忙碌之中，跟沈如云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 沈如云并没感到落差什么的，她自己也忙的飞起。 刚盖完大房子和养殖场，现在又要盖作坊。 设计图纸、定材料、招工人……一系列流程都重新来了一遍。 沈如云一口气买了五亩荒地，先用了两亩来盖作坊。 剩下的地，等以后再想想扩张或是盖其他的。 村里人都开始忙碌秋收，好在这次只需要招六七十个工人，自己村里招一点，隔壁村再招一些，人手就够了，材料一到，立马开始动工！ 第156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沈如云的事业已经上了一个台阶，产量一定得要跟上。 等作坊盖好之后，还要继续扩招人手。 至少要招到六十个人，才能让那么大个作坊正常运行起来。 除了原先的一些岗位，还要增加看守仓库、记账等岗位。 别的岗位可以招外面的人，但是记账，看管仓库这些，必须要自己信得过的人才行。 沈如云便想到了蔡铭。 除了赵福生那几个，蔡铭也是村子里少有的知识分子了。 他爹蔡生三十八岁的时候考中了秀才，蔡铭出生后，一直由他的秀才爹亲自教导，学问不比外面的学子差。 南风书院那是一个夫子教很多学生，蔡铭从小接受的都是一对一的教育。 再加上，他本人也足够有天赋。 要不是后来蔡生走的突然，家里一下子失去了支柱，他娘又常年卧病在床。 蔡铭肯定能在科举这条路上走下去。 有学问、又聪明、性格还沉稳，非常适合记账这个岗位。 就是不知道蔡铭愿不愿意。 平常蔡铭就很少跟村里其他人打交道，来往很少，蔡家也住在村西头，距离村中心比较远的位置。 沈如云一个已婚妇女，实在不好单独去蔡家。 再说了跟蔡铭也没有交情，还是托老村长去问问。 她准备了一些礼品，孙德贵接下这个任务，便匆匆来到了蔡家。 蔡母的病情又加重了，因为没钱去看大夫，一直吃一个药方，这么多年了，一点好转都没有，还把身子拖垮了。 蔡铭双眼赤红刚准备冲出去找吴大夫，被蔡母拉住。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吴大夫给她看了那么多年的病，要是有办法，她早就好了。 蔡母深知自己极有可能撑不过今年冬天了，除非能去县城或者府城，找更好的大夫治疗。 可家里的条件不允许，她也不想再给儿子增加负担。 孙德贵来的时候，蔡母趴在床边猛烈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蔡铭红着眼跪在床边，苦苦央求她吃药。 这一幕看的孙德贵眼睛酸酸的。 他也清楚蔡家的情况。 或许，这次沈如云的机会，能够帮助到他们吧。 孙德贵把情况都告诉了蔡铭，蔡铭却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蔡母道，“我家孩子，没正经去学堂念过书，也没给人当过账房……给别人管账……这怕是不行，陆家媳妇有本事，生意只会越做越大，靠他来管账，万一出了差错，还不知道要给她添多少麻烦，要不还是算了吧。” 蔡铭看着老母亲处处为自己考虑，却丝毫不顾她那已经快撑不下去的身体。 心里难受极了，他不愿再纠结犹豫，想着一定要试试。 只要他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一个月能挣二两银子。 每个月二两，他就有钱带娘去看更好的大夫，说不定就能救她一命了！ 于是蔡铭不顾蔡母的阻拦，咬牙答应了下来。 孙德贵语重心长的叮嘱他照顾好身子，照顾好他娘，便把消息带回去了。 沈如云听后，也有些同情蔡家的处境。 心里决定，如果以后蔡铭表现好，可以再给他提一提月薪。 这样他们就能改善生活条件了。 越是有能力，越想拉一把周边的人。 尤其是，蔡铭的孝心，触动到了沈如云。 若母不慈，何来子孝？ 这对母子，都是很好的人。 能帮一把，她还是想尽点力。 看管仓库的人也好选，村里靠谱的汉子多，招了三个人来看仓库，足够了。 至于再招四十个制作肥皂的工人，这事儿还是由林红霞来负责。 沈如云当然不会让林红霞给自己白打工，报酬只会多不会少。 时光如驹，一转眼，制冰工作放了下来，作坊也盖了起来。 期间，沈如云又签了一些散单，总共加一起，快五千块美肤皂。 加上董家和玲珑阁的订单，每个月稳定供货一万两千块。 作坊正式运行起来，沈如云也越发的忙。 一眨眼，就到了南风书院冬招的时候。 沈如云让陆九霄上下打点了一番，提前带着陆星宇来到了南风书院。 陆星焰半点没有读书的兴趣。 沈如云试着让他看书认字，他一整个坐立不安，完全不是读书的料子。 于是，沈如云也不逼他。 想着以后让陆星宇教一教他，能认字会简单的算账，以后离开家，不至于被人骗就行了。 来到南风书院，尽管已经打点过，那两位夫子的态度还是不怎么好，由内而外的透着高傲。 不出意外的，才第一轮简单的测试，陆星宇就被刷下来了。 而且两位夫子的点评非常犀利， 无疑是深深的刺痛了这个孩子脆弱的心灵。 回去的路上，陆星宇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一股落寞，还有淡淡的自卑萦绕。 出来之后才发现，他自以为的小聪明，在别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甚至比他聪明的人多太多了。 陆星宇认识一些字，都是自己学来的。 但这点资质，实在是太不够看了。 被刷下来很正常。 沈如云和陆九霄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那两个夫子说话那么不负责任，对小孩子的心理造成了伤害。 陆星宇从下午开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饭也不出来吃。 显然是被打击得狠了。 第二天他才起床，听到沈如云在叫他。 他立马跑出来，想要当面跟沈如云道个歉。 没想到，在院子里见到了一位留着长胡须的老人。 老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儒雅的气质，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睿智。 陆星宇被他看的有些不知所措，躲到了沈如云后面。 却听见沈如云说，这位是给他请的夫子。 从今天起，他要收拾东西，跟着夫子去县城。 岑夫子的家在灵峰县，家里开设了一个小小的私塾，只有三四个学生，都是朋友托付他教导的孩子。 来往县城不太方便，陆九霄便决定让陆星宇去岑夫子家住，其他四个学生也是住在岑夫子家里。 陆星宇被这个惊喜砸的有些脑袋晕乎乎的。 本以为他没机会念书了，没想到睡了一觉起来，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157章 横财 解决了陆星宇读书的问题，接下来就是陆星焰。 陆星焰目前除了发现他有力气，喜欢运动，还没发现他有别的爱好。 直到十二月初的时候，沈如云和陆九霄带着他又去了一趟宋青鹤家里。 才半个上午，陆星焰就跟蛋儿混熟了。 不仅混熟了，还追在蛋儿的屁股后面，看着他雕刻东西，制作各种物件。 甚至要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沈如云和陆九霄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了什么。 于是没过几天，他们又把陆星焰送了过来。 陆星焰背着小包袱，头也没回的投入了宋青鹤的怀抱。 跑到宋青鹤跟前时，脚下一个滑铲，直接跪到宋青鹤脚下，呆呆的行了个拜师礼。 宋青鹤都傻眼了。 不是对孩子的举动傻眼，而是对陆九霄居然真的把孩子送来这个举动，傻眼了。 不过想到，这孩子的身世，宋青鹤很快便接受了，甚至对陆星焰的疼爱，都快超过蛋儿了。 两个孩子都走上了自己的路。 陆九霄的养殖场也搞得有模有样，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第一批小猪仔是沈如云从商城里购买的。 商城里的品种更好一些，看起来外形没什么区别，实则这些品种肉质更好，发育得快，出肉率高，还不容易患病。 往后只需要用这些猪仔继续配种，就不需要另外购买猪仔了。 过年的时候，一大家子团聚，跟隔壁张翠兰家一起过的年，吃过晚饭后，打叶子牌，孩子们自己去玩，欢乐且热闹。 期间，张翠兰还说起了沈清月和江云州的近况。 说沈清月突然发了一笔横财。 两个月前救了一个老乞丐，带回家好吃好喝的养着。 前不久，老乞丐的家人寻来，看样子是个富商，很有实力。 足足送了几车谢礼，还送了一盒子白花花的银锭子。 最少也有二百两。 今年江家的年夜饭，不至于那么寒碜了。 据说又是宰鸡又是杀鸭，还买了半只羊回来。 属于是村里最豪华的年夜饭了。 那位老者走的时候，还拉着沈清月的手，说要认她做干女儿。 沈清月只求了一件事，希望他们能帮忙打听一下向太医的消息。 对于富甲一方的苏家来说，打听一点消息，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儿罢了。 苏家？ 沈如云很快想到，剧情里确实有写过。 重生之后的沈清月运气爆棚，跟开了挂一样，每次去府城，都能有不同的机缘。 前脚救下苏家老太爷，后脚救下京城某侯府的人，还结识了向太医。 身边贵人如云，而且都愿意无私的帮助她，为她奉献。 这里的苏家，往后也会给她提供很大的助力。 收起思绪，沈如云并不怎么在意。 现在她的生活和事业都蒸蒸日上，为什么要去在意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日子过得怎么样？ 她说过，只要沈清月别再主动来招惹，她不会去做一些害人的事报复。 看来，沈清月想加快剧情进度，剧情还真的提前发生了。 算了算了，不管了，顾好自家的事就够了。 过完年之后，立马又开始忙了起来。 两个孩子一个去了岑夫子的小学堂，一个回到宋青鹤那边学习。 说起来，这期间其实还有一件大事发生。 府城空降下来一位捕快，据说家里有人在刑部当官的，相当有背景。 这位捕快到灵峰县县衙上任第一天，就当众顶撞了付县令。 付县令还没来得及发作，那人就搬出了自己的背景和靠山。 连奉城知府都是他的靠山。 难怪敢如此嚣张行事。 有了知府在背后的支持，那位新来的捕快屡屡越俎代庖，丝毫不将县令这个顶头上司放在眼里。 而且还一步一步的架空县令手中的权力。 两人的斗争，甚至还影响到了底层百姓的生活。 不断改变的一些小政策，令人头大。 偏偏上头知府视若不见，放任两人去斗，去争。 可以说这段时间以来，付县令的日子都不好过。 具体情况如何，沈如云没有特地探听过，但连她都能听到风声，证明付县令一定是被打压得非常狠了。 沈如云也猜测过，估计是因为付县令越级上报了葛根和山药之事。 知府大概是得知了消息，才故意针对付县令。 恐怕这段时间来，付县令不仅被架空，生命都几番遭受威胁。 不然为什么，原本约定好了最迟两个月，李主簿就会带消息回来。 时至今日，都没见到人影呢？ 上报之事，受到了阻碍。 沈如云也不着急。 关乎国家大事，她一个升斗小民，再怎么着急也没用。 等高位的牛鬼蛇神斗完法之后，自然会有结果。 沈如云依旧按部就班的忙碌着自己的事儿。 美肤皂在玲珑阁的推广下，成功在市场上爆火，积累起了一定的口碑。 效果怎么样，用过的人都知道。 一传十十传百，顾客的真实使用感受口口相传，比玲珑阁的宣传更有效。 每次给玲珑阁送货，货品还没来得及摆上货架，就会被清空。 甚至还没到店，就已经被订完了。 订单永远是爆满状态。 祝烟萝曾一度催促沈如云继续扩大工坊，增加产量。 她操的心比沈如云还要多，比沈如云更着急。 沈如云却坚持要过完年再扩大。 年前招了一批人，养殖场和作坊都招了人。 本村能招的已经招了。 接下来再用人，就要把目光往外放。 用人更要谨慎。 自己村里的人多少都了解一些，别的村里的，什么都不太了解，需要好好筛选。 一过完年，沈如云就开始招作坊的人了。 几头牛在她的培养下，如今都有了一些管理的才能。 放在这个时代已经够用了，而且只是管管人员分配什么的。 有几头牛帮忙，招人的工作进行起来轻松了很多。 更别说，还有林红霞等几个人脉通在，但凡有想混进来占便宜的人，都逃不过她们的火眼金睛。 筛选过两轮之后，留下来了四十个人，沈如云给他们办理了入职，前七天是试用阶段，七天后如果学的快，能上手，就会转正。 第158章 第二座工坊 现在作坊算上其他零散岗位的人，一共有一百一十五个工人了。 沈如云将原先的一条生产线，增加到了三条。 原本一个工序上会安排六七个人。 招新之后，增加了生产线，一个工序上只留下三到四个人。 生产效率又提升了一倍。 现在每个月最少能产出两万四千块美肤皂。 除去已经被预定的，还剩下一万块存货。 沈如云又分别给董氏和玲珑阁增加了供货量。 董氏从原本的四千块增加到了六千块。 玲珑阁最开始一个月要三千块，后面一个月加到了四千五百块。 现在沈如云直接给他们加到八千块。 供了两个店的货。 一个是县里的分店，一个是奉城的分店。 还剩下四千块存货，沈如云不着急订出去，自己手里头也得有一些存货，才能应对各种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自从工坊扩张之后，为了避免记账复杂，沈如云统一了供货的价格，不管以前定给哪一家什么样的价格，往后都是按照四百文一块美肤皂供货。 订货的商家都没有意见。 四百文对他们来说，可操作的利益空间还有很大，无关痛痒。 现在美肤皂每个月已经能带来五六千两的利润了。 这个真实收入，除了记账、陆九霄和她自己，再没第四个人知道。 正所谓财不露白。 虽说村子上大多数人本性淳朴，但人心易变，该藏着的时候还是要藏着一些。 这天，张翠兰和李嫂子找上沈如云，说有几个镇上的商人来找她们谈生意，希望能给他们也送酸梅汤和柠檬水。 虽说天气开始降温了，可酸梅汤和柠檬水的受欢迎程度可一点没下降。 开胃且味道好，大众都喜欢。 之前定冰饮的那几家店，连路边小摊的生意都一日比一日好。 那些观望的商家终于坐不住想要出手了。 他们「找上了张翠兰和李嫂子，可在两位看来，她们都只是给沈如云打工的，哪里有权力做主。 所以才找了沈如云说这个。 其实，这几天也有一些人试图约沈如云见面，正是为了酸梅汤和柠檬茶而来。 沈如云让歪嘴牛暗中打听过，那些人都是从府城和县城过来的。 越有本事能把生意做大的人，对市场的风向越是有敏锐的嗅觉。 他们身在府城、县城，却察觉到了一个小镇上的商机。 由此可见，其实都是聪明人。 而且他们还越过了张翠兰和李嫂子两个表面老板，直接找上了沈如云。 沈如云最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酸梅汤和柠檬茶的生意可以继续做下去，并且能够做的长远。 二者的配方都不复杂，酸梅汤可以用中药配方配制出来，柠檬茶，只要有柠檬，其他的材料不难搞。 柠檬可以号召村里人种。 商城里有产量大，味道好的柠檬树，种上几百颗，来年就不用愁原料了。 沈如云已经跟村长孙德贵商量过。 孙德贵也答应下来，会号召村里人一起种植。 种一棵柠檬树，沈如云一人奖励五文钱，来年结果了，不管多少她全都收。 这可是一份稳定且可观的收入，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 不需要占用他们的良田，种在开垦过的荒田里，偶尔照料一下即可。 只要解决了原料问题，或许酸梅汤和柠檬茶，都可以制作成汤包，这样一来，就不用自己煮了再送货。 制作成茶包汤包，即可大量生产。 产量大了，销量也能跟上，能赚更多的钱。 沈如云第二天便约了所有的商人、掌柜，在镇上的酒楼见面。 她把话摊开了，开门见山的说，她不能直接供货，但是可以卖汤包茶包给他们。 采购了汤包茶包，拿回去自己煮就行了，免去了运输的成本，更加方便。 所有人听了，都同意了。 甚至还有几位财大气粗的商人，当场交了定金。 沈如云也没给他们画大饼，说明自己建工坊还需要一点时间，供货最快也得在一个月之后。 一个月的时间，耽误不了太多事。 众人都同意了下来。 回去之后，沈如云又风风火火的开始盖第二座工坊。 半个月后，张翠兰和李嫂子有些惶恐的找上她。 原来是担心工坊建成之后，不再需要她们送货。 送货这个活，给她们带来了收入和希望，尤其是张翠兰，靠着这些收入改善了家里的情况，还带儿子去县城里看了病。 她原本还指望着，多攒点钱，过几个月盖新房。 他们现在住的茅草屋，比之前的陆家还要破。 沈如云听后，立刻宽慰她们不用担心。 镇上的货还是要继续送。 商城里购买的那些材料和配方，煮出来的酸梅汤和柠檬茶味道极好。 并不是普通配方能比的。 而且张翠兰和李嫂子送了那么久的货，那几家掌柜老板都认可了她们的手艺。 合作那么久，他们肯定也不希望轻易变动。 所以送货的生意根本不用担心。 听了她的话，张翠兰和李嫂子才放下心来，回去安安心心的继续干活。 沈如云再次招工，这次的消息，村里人的接受程度显然已经比之前更高了。 听过之后，表现都还算冷静。 村里除了陈麻子那几家跟沈如云不对付的，几乎每一户都有人在美肤皂工坊里干活。 所以汤包工坊再招人的时候，本村只招到了三十个人。 村民们的想法差不多都一样，他们想挣钱，可家里的田地也不能不管。 每户人家有一两个人去工坊干活已经是极限了，其他人还是要继续照顾田地和庄稼，实在抽不出人手了。 要不就是老弱病残，不能长时间干活的。 没办法，沈如云只得又往其他村子里招人。 附近十里八乡一听到消息，立刻来了大批大批的人报名。 用人这一块，沈如云依旧谨慎仔细，品行有问题的人，坚决不用。 酸梅汤和柠檬茶的配方，不好保密，原料简单，市面上都能弄到，她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配方被大众所知的时间，要让自家汤包在市场上先打下根基，积攒口碑，打造出品牌效应。 所以用人这方面必须谨慎再小心。 第159章 战事起 在孙德贵等人的帮助下，汤包工坊也顺利招到人，分别有配料、包装、搬运等工序。 负责配料的工人，都由歪嘴牛他们亲自挑选培养，可信度还是挺高的。 而且还签了契书。 他们不敢泄密。 汤包工坊顺利开工，没几天就把货赶了出来。 但是送货成了一个问题。 沈如云跟陆九霄商量之后，决定给家里买三辆牛车，两辆马车。 一辆马车负责给府城送货，牛车送县城的，有急单也可以送府城的。 另外一辆马车，家里人自己使用。 这件事由陆九霄去办，他认识的人多，办起来简单。 一晃眼，又是两个季节过去。 新的一年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秋天，陆星宇的学习进度突飞猛进，基础功补回来之后，再学新的知识轻松了许多。 岑夫子都说，他见过的学子中，陆星宇的天分是最高的。 可见岑夫子也对陆星宇寄予了厚望，希望能看到自己教的学生中，再出一个秀才，甚至是举人。 尤其是，陆星宇年纪还小，如果明年的院试他能过的话，那他将是南丰镇最年轻的秀才老爷！ 自己教出了最年轻的秀才，这样的成就，将来进棺材里他都觉得面上有光。 陆九霄每每听到岑夫子对于陆星宇的夸奖，却表现得有些奇怪。 高兴像是浮于表面，欣喜之下，藏着的更多是……担心？ 沈如云不明白，孩子那么努力，那么有天赋，未来可期，做父母的，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终于有一次，沈如云实在忍不住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问出了口。 但陆九霄第一次缄口不言，选择了逃避。 直觉告诉沈如云，这或许跟陆星宇真正的身世有关。 她想明白了，科举这条路本就不好走，尤其是像陆星宇这样有天赋这样聪慧的人，撕开了知识的口子，他钻进了学识的海洋，将来必定会成为一方人物。 走科举，几乎等同于走仕途，除非是被刷下来，不然最后基本都会效力于朝廷。 陆星宇那么聪明，等他以后锋芒展露出来，将会是多方势力争抢的人才，必不可能低调。 陆九霄的担心，或许是出于这条路不好走。 可……应该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跟身世有关的话…… 只可能是，陆星宇的父母肯定有一方，曾经效力于朝廷，最后下场却不太好。 而陆九霄跟陆星宇父母交情深厚，才会在好友走后，收养了这个孩子…… 越是深思，沈如云越觉得自己已经距离真相只差咫尺。 可她还是想听陆九霄亲口说出来。 陆星焰那边进度也不慢，只是技术活需要更扎实的基本功。 所以他现在还只能算是在入门练习基本功的阶段。 每天都在练习，练习，废寝忘食的练习。 别说沈如云了，就是陆九霄都是第一次见到这孩子这么刻苦努力的模样。 以前成天就是一副没头没脑的模样。 现在认真起来，倒像是突然长大成熟了。 有一次，沈如云和陆九霄偷偷去看望陆星焰。 没有提前告诉他。 两人已经走到了陆星焰面前，那孩子还是抱着一个小木头墩子，坐在椅子上全神贯注的雕刻着。 尽管雕刻的技法还是有些粗糙。 可他认真的模样，还是令沈如云和陆九霄心底有所触动。 陆星焰根本没发现他们的靠近，不，准确来说是根本没有发现他们的出现。 他几乎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连宋青鹤都说，这孩子认真起来，旁人根本无法打扰他。 有这股精神，他将来一定会在这个领域有一番造诣。 宋青鹤对陆星焰的教导也越来越上心。 蛋儿在师弟的奋力追赶下，有了危机感，也开始更加刻苦努力的练习和学习。 陆绵绵现在几乎都跟着沈如云，在沈如云的纠正下，她的发音已经没了什么问题。 小丫头说话舌头非常利索，说起顺口溜来更是一套又一套的。 就是有时候太话痨了，像孙悟空的师父天天念经。 偶尔，沈如云都有些遭受不住。 又是一年春节，孩子们回家团聚。 岑夫子和他老伴受了邀请，来到陆家一起吃年夜饭。 这晚上，宋青鹤突然来到了大丰村，抓着一封信，神色仓惶，眼中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叫人无法看透。 他直勾勾的紧盯陆九霄，眼尾猩红，发丝凌乱的垂落。 “九哥，北幽……出事了！” 轰的一声，陆九霄猛的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把身后的椅子都撞倒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陆九霄身上，只见他神色异常紧绷，以往黑亮的瞳孔，只剩下漫无边际的暗沉。 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去，宋青鹤紧跟其后。 “北幽战事又起，白将军临危受命，调动京畿之外各个州府的兵士，集结了五万大军，支援北幽！” “沙国阴险至极，斩杀来使，还安排所有探子倾巢而动，摧毁了大周连接北幽的所有信息点，一月前的消息，前几日才传回京城，呈到圣上面前！” “北幽，危矣！” 宋青鹤的声音颤抖着，被寒风送入陆九霄耳中。 刹那间，陆九霄身上气势如同天上风云骤变，眸光比黑沉的夜色更浓，像打翻了墨盘。 一股股杀气环绕在他的身边，令人胆颤。 镇守在北幽的是翼国公程靖，翼国公年事已高，但头脑和战力还在。 可北幽只有三万大军，沙国集结了十五万兵力。 如此悬殊的兵力一旦对上，劣势必定全部在翼国公这边！ 白将军带了五万兵马此时支援，恐怕也于事无补…… 北幽一月之间，十八座城池接连丢了十四座！ 只剩下最后四座城池苦苦坚守。 甚至打听不到确切的关于翼国公和三万兵马的消息。 或许，三万人……已经牺牲的差不多了。 这是一个令人极其心痛的消息。 陆九霄的心仿佛被无数利爪撕挠着。 宋青鹤同样也不好受。 他凝望着陆九霄的背影，“九哥，白将军他这不是去支援北幽军，而是……” 北幽已经成了凶险万分之地，五万兵力支援，其实也改变不了太多局面。 白将军此番，无异于羊入虎口！ 第160章 路九将军 如若情况只是那么简单，宋青鹤还不至于着急到失态。 “除此之外，明源山庄的人从江湖上打探到消息，金国暗中集结了兵力，绕过大马山脉……已经快抵达沙国边境了。” “金国兵士乔装打扮成了沙国士兵的模样，只有一种可能，金国表面上与大周维持着和平，私底下要用这种方式支援沙国！重返北幽战场！” 话到最后，宋青鹤已经急的面红耳赤。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闪过的一帧帧画面，都是从前和兄弟们在北幽战场上并肩作战，奋力厮杀守卫疆土的场景。 大周那么多兵士，那么多人的付出，流了无数的血，付出了不可估量的代价，才换回来北幽短短时间的平静。 从先辈开始，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见到了成果！ 终于成功收复了北幽所有疆土。 可如今，金国和沙国联盟卷土从来，肆无忌惮的迫害北幽百姓。 宋青鹤紧紧捏着信封，一抹血渍慢慢从上面蔓延开来。 他的双眼如同野兽一般猩红，混杂着疯狂与崩溃。 从开始到现在，陆九霄始终一言不发，望着远处的黑暗，视线不知道聚焦在了哪里。 宋青鹤十分焦急，心中的火焰已经快要将他整个人灼烧。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神经紧绷到快要断掉了。 可陆九霄依旧是沉默不语。 “九哥！白将军对我们的恩情，难道你忘了吗？” “不管那些人有多可恶，难道你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将军去送死吗？” 宋青鹤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 陆九霄稳若泰山的背影，似乎被生生撕出了几道裂痕。 刹那间，宋青鹤才看到陆九霄紧握的拳头，指缝间有殷红的血液滴落。 这一刻，宋青鹤才明白，陆九霄内心的汹涌比他更甚！ 陆九霄看似平静，实则当初一起并肩作战的一帮兄弟中，唯属陆九霄最重情重义。 他怎么可能眼看着白将军身入险局而无动于衷？ “九哥，你倒是说句话……”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没人知道他们兄弟俩都聊了些什么。 沈如云一整晚下来都无法安心，吃饭都觉得失去了味觉。 直到看见陆九霄身上裹着风雪回来，担心才终于脱口而出。 “发生什么事了？看宋青鹤那么着急的样子？” 陆九霄突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沈如云直觉感受到，他不再是那个傻呵呵的乡野糙汉。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陆九霄没开口，她也没着急催促。 两人一同坐在床边，手臂紧紧贴着。 蜡烛在烛台上燃烧，直到即将熄灭的那一刻，陆九霄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小的时候，爹一直对我格外严苛，我们家四个孩子，大哥大姐、二哥和我，爹最严厉的时候，让我们三个男孩都觉得，可能我们是捡来的。” “不仅需要干农活，还要练习各种在山野林间生存的技巧，跟野兽搏斗厮杀的技巧……那时候不知道，直到我有一天踏上了战场，我才知道，那些技巧更多的，是适用于战场的武术，那些都是在战场上能活命的技巧。” “大哥二哥年少时被送去参军，不过三年，音讯全无，再听到消息，便是他们马革裹尸送回大周的时候了。” “而后便是我，上了战场，爹告诉我，要保家卫国，要守护好身后的百姓。” 可光靠一身腱子肉和身手，想要在凶险万分的战场上活下来还是不够。 尤其是，当陆九霄身上有了官职之后。 凭着他的勇猛，他当上了百夫长、千夫长……慢慢的，成为了一员小将。 可他不会排兵布阵，不会运用战术。 在他遇到战场上第一个打击之后，很幸运的遇到了白将军。 白将军教他各种战术，带着他看各种兵书，参透其中奥义。 更是以身作则，言传身教，用每一场亲身经历的战役仔细分析，教会他很多很多。 陆九霄凝望着沈如云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万般珍视的抬起手，粗粝的手指一点一点掠过她的眉眼、鼻梁，最后在唇角停下。 沈如云第一次感觉，陆九霄的双眼会说话。 尽管他没开口，可她已经读懂了他想表达的一切。 一瞬间，说不上来心是骤然坠落到谷底，还是在隐隐作痛。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像是话到喉间哽咽住。 “路九将军，原来是你。” 路九，陆九霄。 她怎么没有早点想到。 宋青鹤看来就是战场上赫赫有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白鹤军师。 据说他运筹帷幄，设下一步又一步埋伏，敌人能预判其一，却永远料不到白鹤军师的下一步棋会落在哪里。 金国的军队，在白鹤和路九手中，不知道吃了多少亏。 可这两位如同传奇一般的天兵神将。 却在北幽收复之战后，突然传出了死讯。 突然到，全大周上下都反应不过来。 皇帝的册封赏赐还在八百里加急的路上。 没有人知道其中内幕。 这一夜，陆九霄像是讲故事一般，把自己前半生 传奇的经历一一道来。 其实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传奇，顶多就是一个男人保家卫国的经历。 能够成为人人赞颂的战神将军，是他意料之外的。 他也不是没打过败仗。 初出茅庐的时候，赢过很多次，也输过很多次。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或是战无不胜。 更不会将打了胜仗的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 后半夜，当烛光熄灭的那一刻。 清冷的月光打在窗台上，倒映出的微弱的光线，投射在陆九霄半张脸上，让他的脸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终于，我们收复了北疆，我终于可以给那些战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可是，在芦源之战中，我们所有人都被算计了，被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 “朱王为了陷害明王勾结外敌，卖国求荣，暗中与金国元帅达成了盟约，他利用自己在军中的人脉，一步步诱导我们走入陷阱，本来那一仗，完全可以赢得漂亮又干脆！” 第161章 大国小家 “可却因为朱王的一己私欲，害我们死了两万弟兄！他们原本可以不用死的啊！明明距离京城数千里之遥，明明他们一心只为守护家国，却还是被无情的卷入夺嫡之争中，白白丧命！” “我最信任的副将，我的心腹，皆是朱王手中的棋子，我对他们无条件的信任，成了害死两万士兵的刀刃！” 陆九霄说着说着，双手死死的捂着脸，埋在膝盖处，陷入了极致的痛苦之中。 沈如云也跟着心痛不已。 她只是一个听众，没有亲身经历过那残酷的战争，没有亲眼见过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死在自己面前。 那些无辜的兵士，他们可以死在对抗敌人的战场上，可以死在自己坚守的边境线上，唯独，不能死在自己人的利欲熏心，阴谋算计之下！ 可能，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他们还在商量着，打了胜仗该如何庆祝，还在幻想着，等收复北幽之后，就可以回家跟亲人团聚。 他们的身后，有父母、兄弟姐妹，有妻儿在守候着，等待着。 就因为一些人的欲望，害得他们的灵魂永远困在了北幽，那片满目疮痍的，寒风呼啸的土地上。 他们至死都不知道，是被自己人在背后捅了一刀。 而陆九霄，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无法扭转那残忍的局面。 尤其是，当他后来知道了真相，他该有多崩溃？ 他承载的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情绪，而是成千上万被利益害死的将士们的绝望和痛心！ 那是比战场上所有受过的伤，更痛苦的一件事。 自知道真相之后，陆九霄愈发拼命的在战场上拼杀，他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屡屡兵行险招，以最刁钻的战术赢得最快的胜利。 像是杀疯了一样。 最后终于夺回北幽。 可是，芦源之战，成了他一生中，都难以解开的心结。 更甚至，成了他的心魔。 收复北幽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入睡。 一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黄泉路上，奈何桥边，无数充满怨恨的亡灵在徘徊挣扎，无法转世，因为他们不甘。 那些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啊！ 陆九霄无法原谅自己，没有提前发现那些阴谋，没有能力阻止悲剧的发生。 更是对大周朝廷失望，对那些皇亲贵胄寒心！ 所以他不愿意回京复命，不愿意带着北幽那最纯粹最干净的灵魂去往那肮脏污秽之地。 他所调查到的真相，是由蛛丝马迹拼凑推测出来的。 没有实际的证据能扳倒朱王。 尤其是，朱王当时是周帝最属意的皇子。 朱王身后还有皇后、皇后母家，各方大势力支持。 哪怕是当时的陆九霄，也没办法扳倒他。 万念俱灰之下，陆九霄选择假死，离开了战场，离开了大众的视野。 让路九将军，成为了过去，只停留在传说之中。 过去了那么多年，再提起那些事，陆九霄仍旧是心痛到无以复加，整个人如同在十八地狱中备受煎熬。 他不愿面对权势斗争的残忍，不愿意掺和其中。 更不想再为无情的王朝卖命。 可是，他心中那股大义，又让他无法看着北幽再次陷入战火之中，百姓们备受摧残，而无动于衷。 尤其是，白将军，是他的恩师，师如父。 白将军对他更有着数次救命之恩。 他放心不下。 于是乎，他的内心矛盾极了。 好像有两个人在争斗不休。 一个人让他重拾宝剑，回到战场，去救北幽的黎民百姓和恩师！ 一个人让他继续归隐乡野，彻底跟过去告别，不要再卷入权势的阴谋之中。 两种念头，难以抉择。 年后三天，陆九霄闭门不出，简直快被这两股念头逼疯了。 直到，有人推开了房门，将一柄锈迹斑斑，沾满泥土的长剑放在了桌上。 透过锈迹和泥土，仿佛还能看到那锋利的剑刃，感受到那股嗡鸣的杀意。 抬头看去，沈如云的额头、鼻尖、纤细的十指间，皆是沾染着湿气的泥巴。 整个人像个小花猫一样，连衣服上都是。 陆九霄眼球布满了红血丝，鼻尖涌上一股酸涩之意。 他抬手，动作小心而又缓慢的抚过剑身、剑柄。 最后动作翻飞，一把握住剑柄，手掌擦去剑身上的泥土，重新站了起来。 那一刻，凛然的锐气和杀意笼罩在他身上。 沈如云知道，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前两天也纠结，该不该支持他。 国家大义，应当存在每个人心中。 可大义背后，是小家之情。 好不容易，家中稳定，孩子们也各自走上了喜欢的道路。 他却要走上战场，面对凶恶的豺狼虎豹，面对悬崖和深渊。 但凡有一点行差踏错，都将万劫不复。 于私，沈如云不希望他去。 于公，她又希望他能够回到属于他的战场，夺回他心中的北幽。 其实沈如云知道，自打他另一个身份暴露出来，他迟早有一天，要回到那片土地上。 那里不仅是大周的边线，更是承载着他数万兄弟灵魂之地。 他怎么可能允许外敌肆意践踏那片土地，怎么可能允许金国沙国打扰兄弟们的安宁。 更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威胁到大周成百上千万百姓的安危。 他心中那股大义，超越了一切。 所以他一定会再走上那条路。 沈如云在陆家祖坟周围挖了整整两天，才找到当初陆九霄用过的那把剑。 她本来不知道，但是脑子里突然多出一段剧情。 跟着剧情的指引，她才知道，陆九霄回来之后，把那柄他最常用的宝剑也带回来了，并且埋在了陆家祖坟那一块。 又没有一个准确的方位，她费了老大功夫才找出来的呢。 沈如云又拿出一套护甲，是现代一种最软却最坚硬的金属材质制作而成，防护程度高于防弹衣，穿在身上不说刀枪不入，至少能够在意外情况下多一层保障。 还有一套护心镜，以及一应俱全的可以保命的东西。 “去做你心中所想之事，别让现在的你，对不起以前的你，有些事，一味地逃避没用，若是真的想给他们一个交代，就去撞碎那些权势笼罩之下的肮脏！” 第162章 重逢 沈如云坚定有力的声音如同撕开了阴云密布的天空，降下了一道带着天火的雷电，劈碎了笼罩在男人心头的黑暗。 陆九霄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瞳孔亦骤然紧缩。 手中握着的锈剑，他似乎已经听到从上面传来阵阵嗡鸣声，伴随着马蹄铁甲碰撞的声音。 让他身体内沉寂已久的血液再度沸腾了起来。 没错，这么多年，陆九霄表面上说是不想再参与到那些残酷恶心的斗争之中。 实际上何尝不是一种逃避的行为？ 他以为远离朝堂，就能够让过去真正过去。 可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如果真的那么轻易能够翻篇揭过，那众多无辜牺牲的将士们，他们的亡魂如何能安息？ 陆九霄挺拔的身子突然有些萎靡，他缓缓蹲下身，一只手掩住双眼。 很快有几滴清泪落下。 沈如云走上前，与他一起蹲下，将头轻轻的靠在他肩膀上。 “你心中的抱负和执念，只有去实现了，面对了，才会平息。” “我和孩子们永远会在你身后支持你，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压抑的呜咽声消失了。 手中锈剑似乎在一瞬间抖落掉锈迹，焕发出锋利的寒光。 陆九霄紧握着沈如云的手，郑重的向她保证，“待北幽战事平定，我一定会名正言顺解甲归田，从今往后，只守着你和孩子，守着这一片小天地，安宁的度过此生。” 他以前的抱负是保家卫国，为大周开疆扩土，但如今，他着实厌倦那份名誉之下暗藏的腌臜。 他更希望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一家人能过上无忧无虑，简单快乐的生活。 经营好养殖场，赚钱养家，保护好媳妇和孩子，足矣。 沈如云心里酸涩不舍，但还是松开手，支持他去做一切决定。 五日后，陆九霄背着行囊，来到距离南丰镇二十里外的一个破旧庄子。 这个庄子已经人去楼空，房屋破败，田里杂草丛生，一片荒凉。 连牌楼上的牌匾都摇摇欲坠，挂在空中，时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好似只需要一阵风，就能吹倒一切。 一匹四肢健壮的骏马被拴在塌了一半的马厩旁，在骏马的脚边还有新鲜的草料。 陆九霄握紧缰绳和马鞍，一个利落的翻身上了马。 他抚摸着马脖子上的鬃毛，时隔已久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望向远处房檐上歪着脑袋站立的一只信鸽，陆九霄微微颔首，信鸽似乎能看懂他的意思，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一人一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南丰镇的边缘，踏着晨光与露水。 陆九霄和宋青鹤约定好，在奉城与临城交接地带汇合。 整整一天一夜，谁都没合眼，好在胯下马精力充沛，耐力持久，才能坚持下来。 终于，在第二天时，两人碰头了。 一整晚的赶路，让他们都风尘仆仆，模样稍显潦草。 两人汇合之后，没有说太多话，多年并肩作战的经验，只需要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按照路线，他们又赶到了临城的一个小县城，落枫县。 有人早在县城门口等候已久。 一群身着玄金劲装的人，在见到两道飞驰而来的身影时，皆是热泪盈眶，喉间哽塞。 等陆九霄和宋青鹤下马，一群人齐刷刷的抱拳单膝下跪。 “恭迎将军，恭迎白军师！” “将军，这么多年，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一共八百人，当初随着陆九霄离开战场，了无踪迹。 陆九霄作了假证，让所有人以为，这八百玄金军跟他一起葬身在战场了。 他们这些年落脚在落枫县以及其他几个县城。 几天前收到宋青鹤的信件，所有人一边欣喜激动，又不可置信，一边安排好一切，马不停蹄的来到了落枫县。 只为了恭迎他们唯一的将军回归。 几乎是陆九霄身边的所有人，都因为他的退隐而感到惋惜，甚至是痛心。 这不仅是朝廷的损失，更是大周上至江山社稷，下至普通百姓的巨大损失。 当然，陆九霄身边亲近的弟兄们，最惋惜的还是，他们的将军无法在战场上继续发光发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如果没有耽误这些年的光景，说不定陆九霄现在已经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了！ 在玄金军的身后，还有一道白色的翩翩身影，死死的咬着唇瓣，眼眶中噙着的泪水，早已不知何时掉落下来。 “路哥，你终于想通了，愿意回来了，我……我和大家这些年一直都在等你。” 少女含情脉脉的眼神，已经在无形中表达了萌动的情愫。 气氛莫名的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陆九霄魁梧的身形立在前方，五官立体的脸颊线条更加硬朗，他都没看白潇潇一眼。 自始至终，目光都在自己的一帮弟兄们身上流转。 心中，思绪万千。 见状，宋青鹤连忙出来缓解尴尬，摸着自己下巴的硬胡茬，贼兮兮的凑上前。 “白姐姐，难道我一点都不重要吗？我怎么没感觉到任何一个人对我的欢迎？终究是错付了，每一个人期待我的回归吗？” 尴尬的气氛终于被打破，白潇潇吸了吸鼻子，露出笑容，“也欢迎你回来。” 今晚暂时落脚落枫县，已经包好了客栈。 已经到落枫县的有三百多人，还有四百多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陆九霄见了所有人，深夜才回去休息。 大伙许久未见，气氛到了都拿起了酒杯，陆九霄与他们喝了不少酒。 回到房间的时候，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 推开门，看见素白的身姿倚靠在窗边，眉眼英气，琼鼻挺翘，侧颜半笼在月色下，如梦似幻。 白潇潇听见声音，唰的站了起来。 “路哥，你喝多了？我让人给你准备醒酒汤，喝了再歇息，不然明早起来会头疼的。” 陆九霄后退两步，让白潇潇靠近的脚步僵住。 她神色有些悲伤，“路哥，这么多年，你为何要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知道你心中有个结，无法解开，可你愿意回来，证明你也……” “你别误会，那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从未将你们二者摆在同一个位置上。” 第163章 独一无二的兵符 陆九霄这话，无情的刺痛了白潇潇的心脏。 她终于听明白了，自己在陆九霄心里，甚至比不上外头那些人。 那么多年的相处陪伴，终究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可她满眼眷恋，不论怎么样，都不会退缩。 “路哥，不管怎么说，你愿意回来，以后你一定会步步高升，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再没人能超越你的功绩。” “我会一直陪着，陪着大家，我们一起走下去。” 陆九霄推开她，退避三舍。 “白潇潇！你要自重！” “我已经娶妻成家，我是有妇之夫，不要跟我靠的那么近，注意有损名节！” 这一下，什么醉意都消失了。 眼前只剩下白潇潇错愕瞪大的双眼，以及伤心、不愿相信的表情。 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自欺欺人般疯狂摇头。 “路哥你是说那张氏？那张氏不是已经被你送官府了？她如何还能算你的妻？” “并非张氏，而是沈氏，我唯一的妻子沈如云。” “沈氏……” 白潇潇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几近崩溃，“路哥，我不信，你怎么会真的爱上一个小门小户的农家女？这种目光短浅、性格粗鄙的人……” “闭嘴！白潇潇，你若再诋毁我的妻子，明日你自己回京，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沈如云是陆九霄的逆鳞，任何人都不许在他面前说她半句不好。 哪怕是恩师的女儿，他都会翻脸。 白潇潇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女子这般珍视，连说一句都说不得。 恍惚间，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 白潇潇被陆九霄不耐烦的推出了房间，门板在她身后毫不留情的关上。 陆九霄看见床上铺好的被褥上，有被人坐过的痕迹。 看来是白潇潇，他摸着胸口，那里戴着一块护心镜。 陆九霄二话不说，把床上的东西全部都掀了下去。 尽管夜里很冷，但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沈如云给他准备的。 外面的长袍是成衣店买的，里面穿着一层秋衣秋裤，一层羽绒保暖衣裤。 料子防风，暖和的不行。 再加上喝了酒，陆九霄合衣而寝，一整晚都感觉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烧。 第二天起来，宋青鹤正在跟白潇潇了解白将军的情况。 白潇潇虽是京城贵女，但她跟别家千金小姐不同，从小几乎是在军营里长大的。 十五岁就随父到了北幽参与战事，熟读兵书，擅长布阵。 她用兵的经验和智慧，完全不输于军中大多数将领。 十八岁的时候，就编纂了自己的兵书。 可谓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虽说玄金军有自己的探子和信息渠道，但这些年退隐，此时距离北幽又太过遥远，消息难免会有误差。 白潇潇是从京城过来的，肯定知道的更多更清楚。 白将军率领五万大军，二十天前就出发了，但今年天气不太好，北方大雪封路，甚至有一些地方闹了雪灾。 原本二十天就能到北幽战事前线，但按照现在的情况，四五十天能到都算好的了。 自从白将军抵达北幽边境后，他和五万大军传回的消息少之又少。 沙国探子毁掉了大周许多信息点，让消息传递变得艰难。 距离上一次白将军传回消息，已经是七八日之前了。 一般用特殊的渠道和送信方式，两三天就能送回京城。 可这一次，隔了那么久，恐怕白将军他们已经遭遇了困难，或是……碰上了沙国军。 两军很有可能已经交战，而且白将军极有可能落入劣势。 优势本就在敌方，这种困境下，真的很难逆转局势。 白潇潇谈及这些，眼神都有些空洞，好像让人直视到她的内心，那已经伤痕累累。 宋青鹤张了张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转头看到陆九霄过来，连忙问道接下来的安排。 八百人，看似是一股可观的力量，但放在北幽战场上，未免还是有些渺小。 但是在陆九霄退隐之前，一道秘密加急圣旨已经送到了他的手中，这件事谁都不知道。 秘密圣旨上，只写了一句话，以及带了一个造型奇特的虎头兵符。 大意是，不论何时何地，这个兵符只有陆九霄能够调动。 当初皇帝或许是想让他回京复命之后，再回到北幽，镇守边疆。 所以才会将那一支三万人的军队秘密交给他。 时隔多年，陆九霄不确定那支军队现在是否还在，但有兵符在，他再回到军队中，才能有话语权。 哪怕只能调动一万人，都能给逆转局面带来多一丝的希望。 陆九霄退隐时，并没有将兵符带回来，也没有还回去。 而是交给一个人秘密保管着。 那人当时也不知道陆九霄交给他的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现在，兵符是否还在他手上。 前途似乎罩着一层迷雾，危机四伏。 但陆九霄心中无畏亦无惧，脚步坚定的向前。 他当即做出决定，今夜启程，前往洛城。 那人如今是洛城刺史，在洛城颇有声望，且影响力很大。 玄金军所有人都对陆九霄的吩咐毫无异议。 那些还在半路的弟兄们，收到消息后，立即调转方向，洛城集合。 …… 自从陆九霄离开家后，沈如云心底总隐隐的藏着一份担忧。 战场瞬息万变，目光所及，皆是危机，稍有差池就…… 她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却也知道刀剑无眼，战争无情。 陆九霄再厉害，也只是肉体凡胎，他也无法避免所有的意外和危险。 调整了两天，沈如云将所有担忧和紧张都深深的埋在心底。 继续按部就班的忙碌着两座工坊的事情。 以及养殖场。 陆九霄本来打算把养殖场先关闭了，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但沈如云坚持留下来。 投入了那么多，不只是金钱，好不容易正常运行，才多久的时间。 如果此时关闭，那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里面不只有她的投资，还全都是陆九霄的心血。 不说他有多热爱这件事，至少他对此充满了期望，寄予了厚望。 所以，她要替他好好守着，等着他回来的那一天。 第164章 平起平坐 两个工坊都增加了生产线，产量也一天比一天高。 美肤皂在玲珑阁的推广下，名气大噪，不需要沈如云去操心单子，生意源源不断的自己送上门。 酸梅汤和柠檬茶的汤包销量也非常好，一点都不用发愁。 除了慕名而来的一些合作商外，玲珑阁 的祝烟萝也一直在给沈如云拉生意。 在商界行走，哪怕不是自己经营的领域，也总有认识的一些大佬。 祝烟萝的人脉十分广泛，三百六十行，几乎打过交道的每一行，她都有认识的人。 做餐饮的更是数不胜数。 在她的推荐下，沈如云半年间，将汤包工坊扩大了整整三倍。 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忙。 村里人也渐渐接受了陆九霄外出不在家的这件事，平日里，在生活上、工作上，都会自发的多帮助沈如云一些。 毕竟大丰村现在，几乎每一户人家，都有人在工坊里干活。 村里整体的生活水平都在提升。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沈如云的两座工坊 和一个养殖场带动了整个村子的经济发展。 又到夏日，一件几乎已经被沈如云忘记了的事情，被重新翻开来。 许久未见李主簿，他整个人也有不小的变化。 看起来沧桑许多。 李主簿再次来到大丰村，心境已经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时隔那么久，他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 当初，约定好最迟两个月，就把消息带回来给沈如云。 现在都过了那么久了，也不知道葛根的培育情况如何了。 不知道是否还在继续着。 李主簿下了马车，快步走到后面那辆马车旁，等待付县令下来。 付县令以前身材略胖，经过那么多波折，他身形都苗条了许多。 现在穿着之前的县令服，感觉松松垮垮的，跟偷穿别人衣服似的。 付县令左右环顾四周，发现大丰村跟他去过的所有村子都不同 。 道路整洁干净，房屋布局规划整齐合理，看上去十分舒心。 家家户户门前都栽种着一些花草和树木，郁郁葱葱，相当养眼 。 尤其是村道，宽敞又平坦，踩着十分踏实！ 村里还有不少户人家，都盖上了砖瓦房。 非常美观。 处处都透着一股平静祥和的生活气息。 不难想象到，生活在这样环境下的人，肯定很幸福。 随着观察更深入，付县令心里的震惊更甚。 来到陆家的四合院外，付县令都有些目瞪口呆了。 这么震撼的宅院，是乡下农村该有的吗？ 这里到底是县城还是村里？ 付县令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不只是他，李主簿也忍不住诧异。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这里难道不是 大丰村？眼前的宅院也不是陆家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从门后走出一道身影。 沈如云的容貌没怎么变化，气质更沉稳，带着几分成熟的韵味。 上次见她，多少还有几分初为人妇，介于少女之间的青涩。 如今的沈如云看起来更加落落大方了。 看到李主簿，她略显惊讶，随后打量了几下李主簿身后的付县令。 连忙让人招呼他们到正厅说话。 如今手里头富裕了，沈如云也不会亏待自己。 买了四个下人回来帮忙管理家里的事。 当然，她的想法并没有被同化，看待那些下人没有高人一等的感觉，只当做是正常的雇佣关系。 她给钱，他们办事，各取所需。 跟付县令聊了几句，沈如云猜出，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葛根和山药。 好在，之前一直没得到李主簿的消息时，沈如云也没让人断了种植葛根的事情。 村里有四五户人家，一直坚持种植葛根。 到现在，葛根的种植面积已经高达上百亩地了。 为了种植这些葛根，沈如云不仅买下了许多荒地，还花了钱，请了人来把荒地都开垦了。 所以，当付县令带来好消息的同时，沈如云也还给他一颗定心丸。 上百亩的葛根，不知道能产出多少种子。 直接将推广葛根的进度拉开了一大截。 付县令心情十分激动，全然忘记了 这些日子以来受的苦。 他一想到这份功绩会惠泽无数百姓，解决饥荒，让越来越多百姓都能吃饱肚子。 高兴的都不会说话了。 好在他将最强嘴替带在身边。 下午，村长召集了所有村民，聚集在大榕树下。 村民们正在猜测，不知道要宣布什么大事。 突然看到付县令，紧接着，村长带头，第一个跪了下去。 高喊一声草民叩见县令大人。 吓得在场所有村民皆瞪大了双眼。 除了沈如云之外，所有村民都齐刷刷的跪下叩拜。 他们一辈子都没接触过县令这样的大人物。 在他们眼里，县令可是父母官。 除了震惊之外，难免还有一些害怕。 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污了县令大人的眼睛，得罪了对方。 付县令当着所有人的面，取出一道圣旨。 这下，沈如云也被惊到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奖赏来的这么快。 付县令这次过来，阵仗可不小，有四五辆马车。 除了他坐的那辆，其他四辆马车上装着的，都是皇城那边给沈如云的奖赏。 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自然是少不了的。 还有各种名贵药材，珍稀宝物，琳琅满目，叫人看的眼睛都要花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份封赏。 圣旨的最后，赐封沈如云为七品孺人！ 这一天，大丰村上下都被震惊翻了。 他们村，居然出了一个跟县令品级一样的孺人——沈孺人！ 天老爷啊，这可是一份关乎全村人的荣誉。 而且，这份荣誉是沈如云一个人挣回来的。 所有人都对沈如云刮目相看。 还有人小声的讨论着，沈如云如今都跟县令大人平起平坐了，那他们以后见到她要不要跪下行礼？ 实际上，沈如云只是品级跟县令一样，手中无权，只有一个虚名罢了。 不过这个虚名，也算得上是无上的荣誉了。 至少以后跟各方商人们打交道，有这一层身份在，别人也不敢轻视小瞧了她。 那一百亩葛根地，沈如云全部都交给了县令。 第165章 镇军大将军 关于葛根的后续推广，就跟沈如云没什么关系了。 全部由官府和付县令负责。 这一天之后，生活恢复如常。 只不过，村民们现在都不敢小瞧沈如云，对她的态度，总归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沈家人听到这个消息，恨得差点当场吐血。 尤其是沈有财夫妇。 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小贱人到底哪来的运气，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在她头上了？ 不就发现了山药和葛根吗？凭什么得到这么大的封赏？ 黄金千两，白银万两！ 光是这两项，已经足以让人嫉妒到吐血。 尤其是，那什么孺人的封号，听起来还怪牛逼的。 一想到现在自己跟沈如云彻底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了，沈清月心里涌上了一股极强的不平衡。 她告诉自己一百遍一千遍，不要跟沈如云去比，沈如云现在再风光也没用。 以后自己当上江家的夫人，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世家贵族的主母！ 江家出过两任首辅，一代皇后和一代皇贵妃，跟皇室沾亲带故。 这才是真正的尊贵无双！ 沈如云一个小小的七品孺人算什么。 等江云州平定了北幽战事，皇上肯定会封他为内阁大臣。 自己以后肯定也能求个三品往上的诰命！ 那可不是区区一个七品敕名能比的！ 尽管嫉妒的发狂，可沈清月还是用这一套说法安慰了自己。 苏家老太爷认她为干女儿后，送了一套县里的房子给她，虽说只是两进的宅子，但已经足够有面子了。 所以沈清月从那时开始，便住在县城里。 吃穿也不用发愁，苏家有的是钱，从指缝里漏出来一点，都够她花了。 而且苏家还说动了向太医来给江云州治腿。 如今治了半年多，江云州的腿疾已经有所好转。 从最开始的麻木，没有知觉，到现在，已经能感受到一些痛觉了。 每次向太医给他治疗的时候，江云州总是会疼的冒出一身冷汗，甚至是咬破嘴巴，鲜血淋漓。 尽管如此，他还是甘之如饴，毕竟有知觉是一个大好的消息！ 证明他痊愈的可能，还是非常大的。 除了给江云州治疗之外，沈清月还利用苏家，联络上了京城江家！ 她在筹谋着一切，急切的推动剧情发展。 江家那边已经回信，会派人过来，如果证明江云州的身份无误，确实是江家的血脉，后续会接他回去，重入族谱。 得知这个消息，江云州别提有多兴奋了。 当场抱着沈清月亲了一口，不顾外人在场。 沈清月有些嫌弃的皱眉，趁人不备时，用手帕擦掉了脸上恶心的口水。 她现在对江云州，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只当他是一个工具人。 不过，一想到再过不久，她就能实现梦想，成为高门贵族的主母。 她也忍不住高兴得整日笑吟吟的。 气氛短暂的和谐了一段时间。 沈如云依旧很忙，家里那么多产业要操心，又要照顾陆绵绵。 陆绵绵现在已经七岁了。 沈如云给她找了几位女夫子，教她琴棋书画女红等等。 当然，知识也要学。 这时代的人都觉得，女子不需要读那么多书，只要能操持好家务就行了。 但这一切在沈如云看来，都是狗屁。 凭什么女子不能读书？ 她不仅要让陆绵绵读书识字，还要送她上学堂，如果陆绵绵愿意，也肯努力，将来定能为天下女子开辟出一条令世俗震撼的全新道路。 当然，说那些太远了。 现在 给她安排那么多课业，沈如云也没指望她全部都学，只是每样都启蒙，然后再挑选她自己喜欢的去钻研。 不过读书是一定要读下去的，未能行万里路，那就要读万卷书。 读书，是将来行万里路的敲门砖和门票。 读书才能开阔眼界，铸成一个基本完整的世界观。 七岁的陆绵绵，被沈如云带在身边那么久，耳濡目染的，逐渐展露出了自己的聪慧。 跟从前那个说话结结巴巴，含糊不清的小妮子已经判若两人。 家里一切都井井有条。 每隔半个月，沈如云总能收到一封家书。 都是陆九霄写了派人送来的。 尽管相隔千里，他们之间的联系也从未断过。 正因如此，沈如云才能安心的操持好家中一切。 只有知道他安好，她才不会自乱阵脚。 半年前，陆九霄去找了那个替他保管着兵符的人——冯少宽。 当初此人也是陆九霄的亲信，亦是隐藏的最深的一个亲信。 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陆九霄才能放心的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保管。 可不曾想，时过境迁，人心也发生了变化。 冯少宽当了刺史之后，建立起了威望，收获了一批民心，竟养出了狼子野心。 他在自己管辖的地区，偷偷养兵，私造兵器。 被陆九霄找上门后，更是担心事情暴露，欲要杀害陆九霄等人。 冯少宽对陆九霄说了一句话，“你既然选择退隐，当初的路九已经死了，为何还要回来？今日我就送你上路，让你彻底下黄泉！” 一句话，撕碎了多年的兄弟情义。 陆九霄本来还对他存有一丝不忍，彻底撕破脸之后，便不再留任何情面。 毁掉了冯少宽所有底牌，搜集了他的罪证，让人快马加鞭，送入皇宫，呈上御前！ 洛城造反案揭露于天下人面前，路九死而复生的消息随之震惊朝野！ 连皇帝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虽说，陆九霄的行为已经构成严重的欺君之罪。 但念及他以往创下的功绩，还有如今北幽战场急缺将领，皇帝手中无人可用。 因此，皇帝没有追究陆九霄的罪名，反而表现对他的重用。 力排众议，破例册封他为正二品镇军大将军，赐予虎符，可调动十城二十万军士！ 这样的权力，可谓是前所未有的。 古往今来，只有开国功臣，或是创下了不世之功的武将，才有资格被封为镇军大将军。 不仅如此，给了官职和虎符，皇帝还亲自任命陆九霄为北幽大元帅。 拥有主宰北幽战事的所有权力。 这等殊荣，震碎了无数世家贵族、权臣的牙齿。 偏偏，陆九霄本应该先回京述职，面见圣上，接受册封，而后再点兵北伐。 但他却一路直奔北幽，不顾所有规矩。 此举，引起了朝中绝大多数人的不满。 弹劾陆九霄的折子，已经快要堆上天了。 御史台几乎每天都有人要以死谏言，要求皇帝捉拿路九，回京认罪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