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我,火头军薛仁贵,无敌》 第1章 开局探地穴 贞观, 十八年。 天子唐太宗,御驾征东。 三十六路都总管、七十二路总兵先锋张士贵奉旨于山西龙门县,招足十万兵马,一路浩浩荡荡向东辽方向开拔而来。 只见旌旗招展,猎猎作响,战马嘶鸣,银盔亮甲,刀枪剑戟,排山倒海一般。 正行至一处名曰金鸡岭的地方,两旁高山耸立,荒僻险峻。 前面, 突然, “轰隆!” 一声巨响,霎时狂风大作,满天飞沙走石。 地面,登时凭空裂开一个偌大窟窿。 挡住人马去路,众人惊骇。 “报,报大老爷,前面裂开一个大窟,望下去乌森森,深不见底。” 前方传讯士兵来报。 先锋总兵张士贵,惊得面如土色,心神不宁。 “爹,待孩儿前去探明情况来。” 长子张志龙上前道。 “何事如此怪异?” 张士贵一脸凝重,皆同四子张志龙、张志虎、张志彪、张志豹,及女婿何宗宪,策马前往察看。 果见一大窟,形如竖井,老远冷气就嗖嗖的吹将过来,团团雾气直往上冒,众人不敢靠边。 张士贵暗暗大惊。 吩咐数名军士拿来绳子,系了块大石头,往底下放下去,直到放不下,拿将上来量一量,兵士说: “大老爷,有七十二丈深。” 张士贵道: “哎唷,凭空裂开地穴,未知吉空,或是有甚宝物,或是有甚妖精作怪,也未可知,谁人下去探看,看看有甚物件在底下,探得宝物,朝廷有赏功。” 手下众人,面面相觑,胆颤心惊,俱是害怕,无人敢应。 突然,一人前出,拱手道: “大老爷,在下前营‘月’字号第八棚火头军薛礼,请求下去一探究竟。” 张士贵眼睛一瞪老大,见是前营火头军薛礼,大喜道: “好,好!” 此人,正是前营火头军薛仁贵。 众人拿来绳子、藤筐,拴好,放上滑盘车,再系着一个摇响的铃当,好到要收起来时,有响讯,众人执定盘车,薛仁贵上了大藤筐,便慢慢坠将下地穴来…… 薛仁贵慢慢摇摇坠下来,只见黑洞洞的,阴风直冒,雾气漫漫,不禁寒毛倒竖。 正蒙蒙胧胧间,“哄咙”一声,将到底面时,突然眼前竟一黑,就变得一片混混沌沌...... “叮咚!灵气复苏,天书系统激活,异域空间开启!” “白虎星血脉重生,穿越演义大唐,宿主将赐得多样宝物。” 一个磁重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 白虎星,再次自异界,穿越回大唐? 哦,…… 此时,正在三十三重天兜率宫炼丹的太上老君,正在打盹,但还是发觉白虎星方位有一丝丝的波动,微微睁开了眼一下,又合上了...... 纳尼,我,我,这薛礼,还是哪个薛礼否? 感觉是,又感觉不是,感觉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儿不一样...... 薛仁贵,此时惊觉自己竟然重生穿越,重回到大唐...... 自此,又一个白虎星降生了。 周周一片漆黑,除了几点水滴“嘀嗒嘀嗒”声音外,竟是出奇的安静,有些湿润,有点冷,下面丫的还在,凉丝丝的,还爽。 薛仁贵活动活动了双手,手上面有些泥尘,轻轻拍了拍,发现自己已是跌出藤筐之外,正趴伏于石地板上,一切还好,没有什么大碍。 薛仁贵自己爬了起来,往身上摸了摸,拿出个火折子,打开了盖,晃了晃,轻轻吹了一下,橘红的火光一下就亮了起来。 火折子,可是火头军随身的标配。 往前走去,一片幽静,阴阴森森,突然“扑扑”几声响,几只硕大的蝙蝠从里面飞了出来,差点碰个照面。 走呀,走呀,仍是黑暗,想起刚才的话,薛仁贵心道:什么,还说有甚宝物,或许有什么妖精才是真的呢? 又走了一会,拐过了个弯,突然,发现前方有一道儿光亮,走近前一看,原来是从一石门缝隙射出来的。 细看那石门,面上刻着一些古老的图案,也不认得,薛仁贵不管好歹,灭了火折子,双手往那缝隙中一推,只听“轰隆”一声,这石门竟然给一下子轻易推开了,薛仁贵真是喜出望外! 一缕强烈的光线,把他的眼睛照得睁也睁不开,赶忙闭上会,待他再睁眼一瞧,发现竟然是另一个世界: 天空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地上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树木葱郁,花香扑鼻,真乃仙境胜地也。 薛仁贵心中大悦,道: “真是奇异,这世界不知通往何处?” 薛仁贵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只直往居中一条石砌路径往前走。 正行走间,一团大雾弥漫过来,忽然听得背后大叫道: “薛仁贵!你转回头看看,我与你有宿世冤仇,三世未清,今被九天玄女圣母封印在此,不得脱身,幸喜你到来,快快来放我投身凡尘,如此方能与你了结这段恩怨。” 薛仁贵回头一看时,只见旁边一根擎天石柱上有铁链锁着一条青龙,薛仁贵上前扯断锁链,说道: “好了,你去吧!” 此青龙,龙尾一摆,呼啸一声,便一阵狂风飞升而去了。 此后,留下好些龙虎之争故事来,是后话了。 第2章 九天玄女圣母 薛仁贵回过身,继续走,不一时就看见前边有个凉亭子。 于是走进亭内,又见有一座灶头,虽不生火,但见还冒着丝丝烟热气。 旁边,一条长凳子,一只方桌几,桌几上有放着个三层笼屉,笼头盖着,有一股香喷喷的炸串子味儿飘了出来。 薛仁贵自从下地穴来,又行走了数里路,此时肚中已是饥肠辘辘,肚子饿了,心想,这笼屉里装的什么呢? 薛仁贵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心想,待我揭开来看看。 伸手把笼头揭开,一股香气便直扑上来。 只见那一层笼屉中,发出道道金光闪闪,内中有九只炸得金黄金黄的牛团炸子,冒着油香。 仁贵哪里抵忍得了,口水儿直流,拿起一只放入口中,香糯糯的。 也奇怪,那牛团炸子到了嘴边,入口即化,一口一只,一下九只牛团炸子就吃完了。 薛仁贵再揭开一层笼屉,第二层笼屉中,见有两只金黄色的老虎,拿起来也是一口一只,给吃了,还觉得不饱。 薛仁贵又揭开底下一层笼屉,第三层笼屉中,见有一条金色的龙,也拿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几口就吃完。 这一下功夫,薛仁贵把这九牛、二虎、一龙,一口气都吃了,才觉不饿,把笼屉架放好,走出了亭子。 往前走了约么半里。 突然觉得体内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自腹中丹田,往四肢翻涌,身上一阵燥热,血脉喷涨。 往前看时,见前方有个大池潭,池水甚是碧清。 薛仁贵心想,待我洗个澡,凉爽凉爽下,否则如何受得了? 薛仁贵将头巾摘下,脱去衣裤、袍袄,放在边上,走落池水中洗起澡来。 顿觉身子一下子清爽异常,一种难以言说的舒服感,畅快淋漓,上下通泰。 一阵泡浴搓洗,极乐享受。 待差不多时,方才走上来,忙把衣服穿好,否则有人来,走光就尴尬大了。 薛仁贵洗澡后,感觉身子一下舒爽了,又随大路走去。 忽然,一阵轻风拂来,就听到后面有人叫道: “福生无量天尊!薛仁贵,我师傅九天玄女娘娘有法旨,命你前去,快随我来。” 薛仁贵回头一看时,只见一个手执拂尘的青衣童子,步履轻盈,说着缓缓走来。 薛仁贵问道: “神仙姐姐,请问这里是什么所在,因何晓得我的名字?是哪个娘娘传我?” 童子道: “此地乃仙界之地,我奉师傅九天玄女娘娘法旨,说大唐来了一位将军,名叫薛仁贵,快领来见我。” 薛仁贵听说,万分奇异,说: “有这等事?” 薛仁贵连忙随童子一路走去,不多时,就听到鼓乐之声传来,一座大殿出现在眼前,两边尽是青松翠柏,瑶草琪花。 童子进去禀报过了,引薛仁贵进到里面。 只见大堂上有一位容貌绝美仙姑,宛如一尊女菩萨,盘膝打坐在一个莲花蒲团之上,手执拂尘。 薛仁贵倒下身,拜道: “圣母在上,凡夫薛礼叩头,未知圣母有何法旨?” 那仙姑说: “福生无量天尊!薛仁贵,你乃大唐的栋梁,前面你把三架食物吃下腹中,此乃上界仙食,你已有了一龙二虎九牛之力,此去征东,前路险恶,为师尚有五件宝物给与你。” 哎唷,岂有此等美事,薛仁贵心中想道。 不一会。 童子从里边取出的宝物来: 一条鞭,一张弓,一筒箭,一罩袍,一本书。 仙姑说: “薛仁贵,这鞭名唤打神白虎鞭,遇着青龙幻化青脸红须之将,可用此打神鞭打他。” 薛仁贵应道:“是。” 仙姑又说: “这弓,是一震天弓,这箭谓穿云箭,筒内有箭五枝,带在身边,遇有使青光九口柳叶飞刀者,用此弓箭射他可破。” 薛仁贵应道:“是。” 仙姑又道: “此袍,谓水火袍,遇水火灾祸,穿上可全性命。” 薛仁贵应道:“是。” 薛仁贵看这些宝物时,只见霞光四射,而旁边有一册书,上面并无一字,于是问仙姑道: “此书何用?” 仙姑说: “此书乃是异宝,曰无字天书,不可示人,凡遇疑难之事,可排香案拜告,天书上即有字迹玄机显示,告知明白,此些宝物你拿去,可以辅助大唐平定天下。” 弥后,童子便将薛仁贵送出殿外,其时门外,早已准备有一匹白色高头大马。 仙姑说: “这匹宝驹你骑走吧,如今,大唐人马已经拔营起寨去了,你只往山东登州道上赶去即可。” “多谢师傅厚爱!” 薛仁贵大喜道。 拜别圣母姑,将天书藏入怀中,薛仁贵背了弓箭,拿了袍、鞭,一手牵缰绳,翻身上白龙宝驹。 青衣童子前面引路,离开大殿,一路往前走,到了两扇石门边处,童子把石门打开了,说:“你出去罢。” 童子拂尘轻轻一点,就将薛仁贵连人带马推出于门外, “哄咙”一声,石门就闭上了。 薛仁贵回头看时,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一大朵云彩弥漫过来,一阵呼啸,再一看时,只见已经稳稳落于地面上了。 所发生的这一切,仿佛都做梦一样。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已不见了大唐军马。 只见不远处有个挑柴的樵夫,薛仁贵便上前打听,一问,才得知大唐军马七日前,已经从这里离去了。 薛仁贵道: “真是奇也,我才去不上几个时辰,怎么就是七天了?” 真是山中七日,世上已千年! 第3章 樊家庄 薛仁贵只得按着圣母所说,策马沿山东登州方向直奔而来。 薛仁贵只顾马不停蹄往前赶路,不觉日色西沉,竟错过了投宿,一时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只得继续催马前行。 走了一段路,忽然发现前边有一个小村庄,于是策马上前,到了村口,翻身下马,手牵马缰,走进了村中。 村中异常寂静,似乎一点声音也没有。 走了一会,就发现前面有一座大庄园,高门张灯结彩,内中还透出一大红的“囍”字来:莫不,这家是办什么喜事来着? 薛仁贵已是走得一路饥饿,心想,只待我前去借宿一晚便了。 门前正有一庄客,于是上前抱拳作揖,道: “在下薛仁贵,只因贪赶路途,错失投宿,只想在贵庄借宿一宵,未知可否?” 庄客道:“待我禀报庄主来。” 不一会,庄客出来说道: “客官,我家员外请你随我进来。” 薛仁贵满心欢喜,说道:“是。” 连忙随庄客走进里边,庄客勤快的过来牵马,拴到院中树上。 那员外正坐厅上,薛仁贵上前拜见道: “员外老爷,卑人贪赶路途,天色已晚,错失投宿,望暂借宝庄安宿一宵,明日奉谢。” 那员外说道: “客官说那里话来,在此安歇不妨,何须言谢。” 薛仁贵说道: “请问员外爷,尊姓大名?” 员外说道: “老夫姓樊,字洪海。” 又道: “我想客官赶路一日,谅必腹中饥饿,让家人速速准备酒饭出来,与客官食用吧。” 即吩咐家人,家人应过,进入厨房,不多会,就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出来,摆上厅上八仙桌上,菜有七八样,又拿酒、饭出来。 “老夫已是吃用过了,客官只管吃便了。”员外道。 薛仁贵也是饥饿了,盛上饭来坐于桌上吃,竟左一碗,右一碗,三下五除二,不一顿工夫,一大盆饭就吃了个精光来。 那老员外在旁边,一直看着薛仁贵用饭,见此大喜,想道: 竟有此等壮士,有好饭量,长的魁伟英武,真有英雄气概! “壮士,只管吃饱喝酒来,不够,家人再拿出来。”员外吩咐道。 家人又盛出一盆饭和菜来。 不一会,薛仁贵又把端出的饭吃完了,才站起来,说: “多谢员外爷,卑人吃饱了。” “壮士,你虽然是在本庄投宿,但一定把饭吃饱了,老夫刚才见壮士有此饭量,很有豪杰气势。”老员外说。 薛仁贵说道: “在下薛仁贵,再谢过员外爷!今看着庄上张灯结彩,是什么大喜日子么?” 只见那老员外一声叹息道: “哪有什么大喜日子来。” 老员外沉默了一会,面带忧愁,竟黯然流下泪来,道: “壮士,有所不知,老夫今年五十有六,一生行善,只生有一个女儿,今年十八,名叫秀花,聪明无比,手工针指,件件通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老夫妻二人,视若掌上明珠,当做半个儿来养,好日后老有所靠,谁知如今却要白白送人了。” 薛仁贵说: “员外爷,常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大了嫁人这也正常嘛,平白送人这是怎么说?” 老员外说道: “我樊家庄此去二三十里地方,有座烽火山,那地方山高林茂,山上被三个强盗占住,自立关寨旗号,手下喽啰无数,平日里劫掠过往客商财物,祸害地方,无恶不作。 前些天,小女与她母亲前去参加庙会,不知怎的被他看见,打书前来,强要我女儿给山大王做压寨夫人,若肯,便罢,若不肯,便要放火烧庄,还要杀个鸡犬不留,老夫只好勉强应承他,准定在今日半夜来娶,此不是平白送人么?此事令老夫内心焦愤。” 薛仁贵听得老员外一番言语,气得火冒三丈,两目圆睁,站起来,用手一拍八仙桌,只听那咔嚓一声,桌子四条腿即时折断了,把老员外着实也吓了一惊,暗道:呀唷,这真是神力哪! 薛仁贵说道: “岂有此理!真是无法无天了,这强盗吃了熊心豹胆,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竟敢强抢良家妇女,罪该万死! 员外老爷,你不必担忧,今日有我在此,那怕其有三头六臂,待他来,我有本事活擒此三寇,剿灭烽火山贼寇,扫除地方祸害。” 员外说道: “这个使不得!你不知烽火山贼寇甚是骁勇厉害,多有万夫不当之勇,地方官兵也年年来剿灭,反被其打得丢盔弃甲,大败而归,奈何不得。 壮士,等下还是安心在后书房休息,听到动静莫要出来,好睡觉便了,明日你拿些盘缠赶路,莫要把危险搭在这上了。” 薛仁贵大笑,说: “员外爷放心,我堂堂薛仁贵,为天下奇男子,岂把这肖小山贼放在心上,就凭其是三头六臂,有千军万马也不惧他,待我慢慢收拾收拾其,岂容其在此横行?若员外爷胆小不放心,不肯留我借宿,我也有本事在外面守他来,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收拾他们。” “壮士,你要知道,那山贼三人,有喽啰兵几百,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他们呢?” “不怕,有我薛仁贵一个人,就足够了,不过,我手中现在没有趁手的兵器,府上可有什么好用的兵器,快给我找一件来。” 员外听了又惊又喜,觉得薛仁贵说得如此大胆量,英雄气概,必定是一个手段高强的,大喜道: “那,好吧,壮士真有本领,若救得小女之命,老夫深感大恩。” 于是,吩咐家人给薛仁贵拿兵器来。 老员外又回到里边,与夫人、小姐说了,母女二人转悲为喜,夫人说: “有此奇事?真是天降救星,只是我们母女胆小,不要让强盗冲入这边来便了”。 员外到外边来说: “壮士,不要让强盗进里边来,我家小女胆小,怕吓着了。” 薛仁贵说道: “员外爷,放心好了。” 一会,庄客扛了一件兵器过来,是一杆常用的长枪。 薛仁贵说道: “这条枪有什么用?不堪用的。” 拿起手中,双手轻轻卷一卷,“啪”一声登时折为两段,众人皆惊。 一会,庄客又扛来一件兵器,是一把大刀。 薛仁贵一只手拿了起来,手又往刀头一摸,刀口就反卷,刀柄裂断了,众人目瞪口呆。 薛仁贵说道: “拿来的兵器多是没用的,没有兵器,如何迎敌来?” 第4章 方天画戟 这时,只见一个老家人好似想起什么来,上前说道: “老爷,我倒想起一件兵器来。” “你想起什么兵器来了?”员外说。 老家人说: “老爷,你怎么忘了,咱们院后面柴房,不是有一条戟么?” 员外说: “柴房有什么戟?” 老家人说: “就是那个当柱子用的。” 员外一下想起来了,说道: “那条戟当初几个人都抬不动,叫这位客官哪里拿得起?” 薛仁贵忙问: “是什么戟?待我看看来。” 员外说道: “你看它也无益,拿它不动的,这条戟,名叫方天画戟,是我大汉时先祖樊哙所用之物,多年来我家没有习武之人,这杆戟也就没有人用了,当初盖柴房时用作柱子用了,重有两百四十斤,哪能用得它?” 薛仁贵一听,乐了,说道: “若是樊哙用的古戟,那才是我薛仁贵用的器械,快领我去看来!” “好,那我领你去看看。” 员外于是叫家人打来灯笼,与庄汉领着仁贵往后院来。 到后院,果看见有三间柴房,进得柴房,把灯笼一照,家人说: “就是这一条!” 薛仁贵抬头一看,果见一条杯口粗的方天画戟,戟头正顶着正梁上,另一头插在地下,大喜道: “好呀!这正是我要用的戟!” 员外说道: “只怕太重,动它不得。” 薛仁贵说: “无妨,就是再重些,我也拿得起,家人们,拿根木头柱子过来,待我托起梁来,来个托梁换柱,换它出来。” 家人果然就找来了一根木柱子,垫上块石头,一量,高度刚好合适。 薛仁贵于是左手一抬,就把房梁子“咔” 的一声托了起来,同时右手把铁戟摇动,铁戟一下就给拨了出来。 家人即把柱子拿过来顶将上去,上下一对正,薛仁贵手慢慢放下,一松,柱子就如原封不动般换好了,纹丝不差,如没有动过一般。 薛仁贵把身上落下的灰尘弹了弹,拿着方天画戟走到了外边。 到院中空地上,一看,那戟有一丈八尺来长,把戟稍稍一抖,那戟上灰土就悉数脱落,竟闪闪发光,铮亮铮亮来,那员外与家人们直看得目瞪口呆,惊诧不已。 出了后院,又耍了耍,那戟使的呼呼生风,如蛟龙出海, 戟芒闪出阵阵凛冽寒光,呈雷霆万钧之势,一阵翻飞,突然把戟一收,“咔啦”往地上一立,大声道: “好戟!好戟!不轻不重,正适合我用。” 众人暗暗称奇,再看那戟时,竟宛如新的无二。 员外说:“壮士,你若用着正趁手,这条戟就送与你罢。” “好,多谢员外爷!”薛仁贵大喜道。 员外又问道:“壮士,你还要什么?” 薛仁贵说道: “别的不要,你给我准备二十名庄汉,要年轻力壮者,待我擒得那山贼来,帮我捆绑他们。” “好,好!” 员外即吩咐老家人前去准备,一面又派人到庄外放哨打探消息。 不一会,就见找来了二十名手握扑刀、铁锏等随身兵器精壮年轻的棒小伙来了,又多多准备了棍棒、捆绳等。 薛仁贵说道: “众兄弟们,山贼来了,只消各位伏于院墙内,守好墙门,我一人霸定护庄桥,不容一兵一卒过桥,一一活捉那贼寇来,捆绑就是了。” 众人齐声应道:“是。” 薛仁贵便拿了方天画戟,坐在厅上,二十名庄丁,各执兵刃、棍棒家伙,守在门首下等候,静候那山大王前来。 第5章 夜擒三寇 到半夜时分,只听一声炮响,就听到远远鼓乐喧天。 即有探子报道:“烽火山响马来了!” 随即,只见影影卓卓一队人马,从烽火山方向来了,灯笼火把,亮如白昼,刀枪剑戟,银光闪闪,战马嘶鸣,喽啰数百,骑马抬轿,围护簇拥着来了。 庄丁见了,都有些战战兢,胆小的手都抖了来: “客官,强盗来了,须得小心。” 薛仁贵说:“无妨。” 薛仁贵翻身上白龙驹,走出院门,手持方天画戟,白袍,白马,银戟,宛如一介天神下凡一般,一人一马一戟,霸定在护庄桥上。 却说,这烽火山这三强盗,大王名叫李庆红,二大王叫姜兴霸,三大王叫姜兴本,二大王与三大王是同胞兄弟。 这晚,三大王留守山寨,二大王护着大大王李庆红下山娶亲。 喽啰们吹吹打打一路走来,渐近庄门,薛仁贵一勒定马缰,大声喝道: “呔!你们是干什么来的?” “我们是娶亲来的,怎么,你是接亲的吧?”喽啰们道。 “不错,我是迎接你们的,来吧!” 薛仁贵把方天画戟一摆,骑马就冲上前来。 喽啰一看,情势不对! 这人,怎么似天神一般,那像接亲的,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还算机灵,撒腿就往回跑了。 “报,报大王,不得了,有一个人把住庄门,太厉害了,我们进不了庄。”就有喽啰来报。 大王二人一听,不觉一惊,什么人胆敢在此拦阻,催马上前,抬头一看,只见护庄桥上正立着一个穿白袍用方天画戟的小将,二人大怒,说: “这不知死活的家伙来了,我们快冲上去将他碎尸万段!” 大大王李庆红一催马,长刀一举,大喝道: “哟!该死的狗才,不闻我烽火山大王厉害么?今日是大王吉期,擅敢拦阻护庄桥上,莫不要送死么!” 薛仁贵一看,那山大王,手拿一长刀,骑一匹胭脂黑点马,好不威风,只可惜占山为王,做了强盗。 薛仁贵方天画戟一摆,大声喝道: “呔!我薛仁贵在此,由不得你无法无天,强娶人家闺女,就凭你铜皮铁骨,今日触我英雄性气,定要把你们山寨踏平,削为平地,一则救樊秀花小姐,二则为地方除掉祸害。” 那两位大王听了,心中火冒三丈,大大王李庆红大怒说: “唷!本王霸在烽火山十多年,官兵尚且不能征讨,你是何方来的毛贼,一介无名小卒,胆敢夸下如此海口,活得不耐烦了?” 大大王李庆红把马一催,抡起大长刀,叫声道: “小毛贼,且领我一刀!” 说着,就望着薛仁贵头上一刀剁将下来,薛仁贵见刀头砍下来,就把手里这柄方天戟,往这刀上“咣啷”一按,李庆红喊声: “不好!”。 大大王李庆红只觉手中一震,虎口发麻,在马上七晃八晃。 薛仁贵马冲过来,一手拿戟,一手就往李大王背上一搭,其想把身偏闪,已来不及了,被薛仁贵挽住勒袍带,轻轻不费力往马鞍桥这边一提,说声: “过来罢!” 就像抓小鸡一样,带了过来,举起手中,于是往护庄桥坡边一丢,高声道: “庄汉们,快拿绳子来绑了。” 那二十名庄丁正等着,一看,真拿住一个,赶紧跑过来,一个按头,一个按脚,一个按臂,正要绑,不想那大王竟挺灵敏,嘀溜一绷,一滚,一个鲤鱼打挺,蹿将了起来,双拳一攥,喝道: “你们,哪个敢绑?” 就要往庄门里边闯。 庄丁们吓得“呵呵”直叫,连连后退,不知所措,手中兵刃都拿不稳来。 那边二大王姜兴霸见状,大喊道: “敢拿我王兄,本大王取你命来!” 二大王姜兴霸就催马挺枪,往护庄桥这边冲过来。 薛仁贵一看那山大王挣扎起来,只得往那边赶,大喊道: “看你还往哪里走?快快受绑!” 薛仁贵方天画戟一挑,一戟就把他掀翻在地,用戟按着,庄丁们一拥而上,用脚踩住胳膊,扳住双手,一边捆,一边说: “好兔崽子,看还往哪里跑?” 绑了,抬进庄里去了。 二大王姜兴霸赶到薛仁贵身边,见大大王被掀翻在地上,大怒,道: “敢把我王兄掀翻,看枪!” “嗖”的一枪,直往薛仁贵面门上刺来,仁贵一看,这大王枪法不错,可惜本领尽用在干坏事上了。 薛仁贵把方天画戟往枪尖上“咣啷”一卷,用力一拔,姜大王喊道: “唷呀,不好!” 这姜大王马上哪里坐得稳? “扑通”一翻跟头,跌下马来,在地上仰个四八叉。 庄丁一拥而上,绑了,抬入庄里去了。 一看到两个大王都给绑了,桥下那些喽啰,吓得魂飞魄散,没有了头头,一下树倒猢狲散,逃个精光,有的逃回山上去报告三大王了。 薛仁贵返回庄门口,吩咐庄丁们道: “你们把这两个看好了,待我到山上,一法把另一人拿来,一同自处治便了。” 众庄丁说:“客官,须小心。” “无妨。” 薛仁贵一人单枪匹马直望烽火山而来。 那烽火山上这三大王姜兴本,正坐在聚义厅上,忽有喽啰飞报进来道: “报,报三大王,不好了!” 三大王姜兴本便问: “怎么回事?” 喽啰说: “大大王、二大王到樊家庄娶亲,被一个穿白袍,使方天画戟的小将活捉去了。” 三大王姜兴本大怒: “唷,有这等事,带马拿枪过来。” 喽啰抬枪牵马过来,三大王姜兴本带领喽啰,冲下山来,下得山三两里,时天色已亮,喽啰往前一指,说: “喏,喏,三大王,那边这个穿白袍的就是了。” 三大王姜兴本抬头一看,果见一身穿白袍的小将,手执着方天画戟,骑马往这边奔来。 三大王姜兴本连忙挺枪纵马上前,喝道: “哟!该死的毛贼,竟敢擅擒我家两位王兄么?快好好送上山来,饶你性命,如若不然,本大王枪法厉害,要刺你个穿背透心凉!” 薛仁贵一看,走来一将,头扎绿巾,骑着红鬃马,挺着一杆长枪,好不有气势。 薛仁贵大喝道: “呔!你这绿林草寇,今日俺与地方百姓除害,特来擒你,还不快快下马来受绑,尽说大话来。” 三大王姜兴本大怒,说: “休要夸口,看枪来!” 嗖一声,这枪就直往仁贵咽喉刺将过来,薛仁贵把方天画戟一提,“咣啷”一声把那枪掠飞在一边,只一回合,擒了过来。 第6章 与三兄结义,樊秀花招婿 众喽啰见三个大王都被捉去,都吓得跪地求饶,说: “好汉,饶小的们性命,愿拜好汉为寨王。” 薛仁贵说: “我堂堂义士,岂做这偷鸡盗狗之人,今三寇已擒,与地方除害,我也不伤你等性命,只须前去山头收拾粮草,改邪归正,各安生业,把山寨放火烧毁,不得再做强盗勾当,如若不然,定会扫灭不留。” 众喽啰连连叩头,应道: “是!多谢好汉饶命,再不敢了。” 于是回转山头,收拾了东西,放火烧毁了山寨,都散伙去了。 薛仁贵押了姜兴本,回到樊家庄,这时天已大明,太阳高照,樊员外带领众庄丁们,出庄门迎接入庄中,摆酒置菜,热情款待,大家都吃喝个心满意足。 薛仁贵用了酒饭,走过来,说道: “你们三个毛贼,擅霸住烽火山横行地方,如今被擒,有什么话要说?” 三兄弟说: “哎呀,好汉,饶我等性命,从今再不敢为盗,情愿改邪归正。” 薛仁贵看此三人也算是有武艺,善心尤存,遂有收降之意,便说: “我看你们三位寨主,武艺高强,相貌堂堂,有一派英雄气概,可惜你们空有一身本事,没用在正道上,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成了地方一大祸害,喏,罢了,现今天子东征,莫若投军,回归朝廷,为国出力,我便饶了你等性命。” 三兄弟说: “好汉,若饶我们性命,即刻就去投军便了,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薛仁贵说: “我叫薛仁贵,三位寨主,我愿做你们的引路人。” 三兄弟说: “多谢好汉,愿生死跟随。” 薛仁贵大悦,说: “好!随我一同前去即可,这样,我们不如结拜为生死兄弟,为国效力,成了功名,共受朝廷恩惠。” 三兄弟大喜,说: “承蒙好汉之恩,可惜我等乃一介草寇,怎敢高攀英雄结拜?” 薛仁贵说: “如今,既已改邪归正,自然为豪杰了。” 三人听了,喜出望外,受宠若惊。 薛仁贵把三人绳索解了,三人立了起来,说: “多谢好汉兄弟!” 樊员外在旁看到薛仁贵收服此三人,也是满心欢喜,说: “待老夫备上香纸宝烛,供上礼物来,你们四位好汉,就在这厅上结拜便了。” 哥仨管叫薛仁贵为大哥,薛仁贵再三谦让,推辞不了。 于是四人跪在香火前,拜了八拜,对天盟誓,结拜为生死之交。 拜毕,烧了宝纸送神,就在厅上摆酒,众人畅饮一番。 这边,樊员外走进内房来,老夫人见了,说道: “孩儿他爹,老身看这薛仁贵青年才俊,相貌堂堂,此去必有大将之分,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女儿也正值青春,不如把女儿许配了他罢。” 见老夫人一说,员外大喜,道: “夫人之言,正合我意,待我就去对他说来。” 员外来到厅堂说: “薛恩人,老汉小女,年当十八,未曾婚配,老汉夫妻二人感蒙相救,欲将小女相配恩人,即日成亲,以为日后之靠,未知好汉意下如何?” 薛仁贵说: “员外爷,这可使不得!我家中已有妻室,我怎能在此成亲,变成忘恩之人。” 员外说: “恩人无妨,人家尚有娶三妻四妾,恩人娶两位也不为过,我家女儿愿做偏房侧室便了。” 薛仁贵说: “员外老爷呀,小姐正值青春年少,慢慢找着,总会择得如意郎君,怎么作偏房,岂不是有屈了?望员外老爷另选才郎,本人不敢遵命。” 员外说: “恩人,老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女之心也已愿,誓不另再嫁他人,如若不应承,就是嫌弃小女貌丑了。” 李、姜兄弟三人在旁说道: “薛兄弟,既然员外老爷如此说,小姐又已心愿,如何不应承了?” 薛仁贵见推脱不过,兄弟们又如此之说,只得同意,说: “既承不弃,在下薛仁贵谨从遵教。” 这樊员外见薛仁贵同意了,大喜说: “好,待老夫择一吉日,就此成亲。” 薛仁贵说:“谢过岳父,小婿如今随朝廷东征,功名存心,恐不能多待。” 员外说: “无妨,择日不如撞日,今便是佳期,即与小姐拜堂成亲!” 即命家人杀猪宰羊,大摆筵席,让薛仁贵同小姐完婚。 小姐樊秀花也是天生出落的貌美,贤淑聪敏。 昨日傍晚在绣花楼上,薛仁贵前来借宿,就正好给看到,瞧见有一位身穿白袍的俊美少年郎君,骑一匹高头白马,正是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便是有了几分爱慕之意。 又听闻昨晚擒了三贼寇,英雄了得,更是有了欢喜之心,私下与母亲潘氏说了心愿,老夫人方说与员外来,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天作之合了。 薛仁贵随大军东征,着急追赶队伍,只在樊家庄住了三日,便辞别员外准备起程。 临别时,樊秀花说: “相公,你要走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若生下一男半女,怎么办?” 薛仁贵说: “这样吧,我没有什么东西,只把身上这条五色鸾带给你,把它收好,将来我要是熬上个一官半职,顾不上来接你,可带着它来找我。” 说罢,薛仁贵把那五色鸾带给了樊秀花。 樊秀花只得含泪告别。 薛仁贵辞别了亲人,离开樊家庄,带领李庆红、姜兴霸、姜兴本三人直往登州方向,策马加鞭,追赶大唐队伍去了。 第7章 擒董奎 薛仁贵与李庆红、姜兴霸、姜兴本策马追赶,昼夜兼程。 前进间,便听到前面有战马嘶鸣声,一看,大唐旌旗招展,终于赶上了唐营人马。 此前,薛仁贵下去探地穴,大唐人马在上面等了一天,也等不到人上来,只得绕道前去了,此时,在此安营休息。 薛仁贵径直回到“月”字号火头军营中,见了周青,把周青一一介绍给李庆红、姜兴霸、姜兴本,又把探地穴玄女圣母赠宝、樊家庄遇三兄弟之事说了,皆大喜。 先锋总兵老爷张士贵,听闻薛仁贵没有死,回来了,连忙差人召来帐中,说: “薛礼,为何去了多日?且把探地穴之事,细细说与本老爷得知。” 薛仁贵说:“是,大老爷!” 于是把探地穴,遇九天玄女圣母赠宝征东之事细说了一遍,众人啧啧称奇,张士贵大喜,说: “这也算得你的一份功劳,给你记上了。” 薛仁又把投军的李庆红兄弟三人一一介绍,三人想一起投军报国,张士贵见到个个都是英武魁伟,一派英雄气概,满心喜欢,于是一同安排到“月”字前营火头军中,就命三军拔寨起行,直住山东登州而来。 一日,行至一座异常险峻的大山,林木遮天,名叫天盖山。 人马急急行军间,突然,山上一声炮响,走出几百喽啰兵来,皆扎着青红布头巾,威风凛凛,各手持棍棒刀枪兵器,拦住去路。 当中一位山大王,手执长枪,一马当先,冲在前,挡住大兵去路,大叫道: “呔!何方人马,擅敢领兵前来搅扰本大王爷的山路?快快献出买路钱,方让你们过去。” 大军人马停止前进,前方探报即来报与先锋总兵张士贵: “报,总兵大老爷,前面有人拦住去路!” 张士贵一惊,即吩咐三军扎下营盘。 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在此竟会有山贼草寇打劫我大天朝官兵? 自古至今,贼寇见了官兵,都是如鼠见猫,躲都来不及,哪有如此胆大刁蛮之徒,还敢行此打劫营生,岂非活腻了不成? 张士贵正一阵纳闷,这时,长子张志龙上前,道: “爹爹,待孩儿去擒来!” 张志龙戴好头盔,举起蛇茅长枪,催马往前,大喝一声: “大胆绿林草寇,晓得我们是什么兵马么,竟敢阻拦我大天朝兵马去路?” 那大王哈哈大笑,说: “你不知本大王的厉害,天下听闻我董奎大名,在此经过,都要留下买路钱,现今你好好献上粮钞,放你过去,如若不然,惹恼本大王,杀你个人仰马翻。” 张志龙大怒,说: “该死的强盗,此乃朝廷出入之要路,你擅敢在此行劫,再啰嗦一句,取你狗命。” 董奎催马上前,也不打话,拿手中枪直往张志龙面门上挑来,张志龙把枪杆子往上“咣啷”一抬,叫一声“不好”,险些跌下马来。 董奎趁势再一枪刺来,张志龙躲闪不及,被刺中左腿,大叫:“好厉害的狗强盗!” 转马大败而走。 那张士贵远远看见,说: “不好!好骁勇的强盗,孩儿不到两回合,就伤败下来。” 女婿何宗宪见状,上前说: “岳父,待小婿前去擒来。” 张士贵说: “好,贤婿出马,须要小心。” 何宗宪说:“没事!” 于是,手举一杆方天戟,猛催坐下银鬃马,冲上前说: “咦!该死的强盗,不要逞威,取你性命来!” 董奎一看,又来了一将,怒目圆睁,喝道: “那怕你有百万雄兵,千员猛将,也难过我天盖山!” 何宗宪听了,大怒,说: “你吃了熊心豹胆么,净说大话,看戟!” 一戟真往董奎的咽喉挑来,双方把戟枪架住一起,战上不到三个回合,董奎横转枪杆子,往何宗宪背上“当”的一击,打得何宗宪马上抱鞍吐出一口血,连声说: “哎呀,哎呀,好厉害的狗强盗!” 策马大败而逃,董奎哈哈大笑,勒马仍拦在山前,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何宗宪败回营前,说: “岳父,强盗枪法厉害,小婿着实赢不了他,看哪个能胜他?” 张士贵四子一婿六人,一时无计可施,面面相觑。 这时,前营“月”字号火头军,薛仁贵、周青、李庆红、姜兴霸、姜兴本亲兄弟五人也在阵前观看打战。 见总兵老爷一子一婿连败下阵来,强盗十分猖獗,惹恼了薛仁贵,内心愤愤不平,手提方天画戟,来到张士贵面前,说: “大老爷,在下火头军薛礼,公子爷不能取胜,待薛礼擒来。” 那张士贵诧异的眼光一亮,说: “好,好!” 薛仁贵翻身上马,来到阵前,把方天画戟串一串,喝道: “呔!狗强盗,我等奉御旨东征,开路先锋,你等竟擅敢在此霸定天盖山,拦阻我天朝大军去路,今日碰到我手上,还不快快滚下马来受死!” 董奎一看,见来了一名穿白袍的小将,更看不入法眼,说: “你这无名小卒,吃了豹子胆么,不见刚才二位将爷被本大王打得吐血而逃,你这肖小之辈,活的不耐烦了么?看本大王的枪!” 一枪照薛仁贵拦腰刺来。 “来得好!” 薛仁贵把方天画戟往杆子上“咣啷”一枭,董奎大喊一声:“不好!” 手一松,枪便往半天中飞去,人在马上乱晃,薛仁贵快马一步,右手拿戟,左手往董奎那一抓,一拖,道:“过来罢!” 便把董奎一把扯了过来,置于腋下,那董奎还想挣扎,薛仁贵一夹一挤,其手脚便动弹不得,策马回到营前说: “大老爷,小的薛礼活擒董奎在此。” 张士贵满心欢喜,让薛仁贵把董奎放下,好绑起来。 薛仁贵把董奎往地上一放,发现竟然在地下一动不动了,兵勇上前一摸,发现已无气息,竟死了。 薛仁贵说: “大老爷,这强盗被我夹死了。” 四子一婿,口瞪目呆,暗暗说:“好戟法,好气力!” 张士贵道: “薛礼,你果然武艺高强,天生神力,活擒董奎,是你功劳,待我记录在功劳簿上,上报朝廷。” 薛仁贵,说: “多谢大老爷,薛礼愿为朝廷东征尽力!” 薛仁贵回到前锋营,火头军周青、李庆红、姜兴霸、姜兴本四人见了大喜,道: “薛大哥,你到立了一功,我等不知何时才能立上一功呢?” 薛仁贵说: “不急,到了东辽,立功的机会多呢。” 谁知,过后,这张士贵却把此战功张冠李戴,偷偷记归女婿何宗宪名下,把功劳给冒了。 第8章 四脚蛇阵 大唐总先锋张士贵十万人马,一路急行军,终于到了山东登州,扎下营寨。 张士贵先来参见了奉旨于此建造战船的长国公王君可。 此时战船已建造完毕,造了一千五百艘,只待圣上大队人马一到,即可渡海东征。 过了四五日。 即见旌旗招展,朝廷的队伍浩浩荡荡开了过来,长国公王君可、总兵张士贵列队迎接,元帅尉迟恭命大小三军营盘驻扎城外,皇上李世民及一班公卿们进入城内,扎下御营。 李世民当初梦到征东时,遇险被一穿白袍小将所救,小将军留下四句诗言,军师徐茂公解梦,推演出这应梦小将军,即为家住山西绛州龙门县人,名叫薛仁贵。 先锋张士贵奉旨龙门招兵,薛仁贵三次投军,最终在得到九千岁程咬金亲授令箭,才投军成功。 但那张士贵一门歪心思,只想将同是使方天画戟,爱穿白的女婿何宗宪冒充成应梦贤臣,反说薛仁贵是应梦反臣,吓唬薛仁贵,并瞒了薛仁贵名字,投军名册上、称呼上,只是唤做薛礼,想要让女婿何宗宪冒了应梦之贤臣之功。 登州御营。 李世民问军师徐茂公道: “军师呀,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应梦贤臣?” 徐茂公说: “陛下,应梦贤臣已经在先锋总兵招募的十万大军中,只是现在尚不是可见到应梦贤臣成熟时机。” 但是那皇上,太急于见到自己的应梦恩人,说: “军师呀军师,哪要到什么时候呀?” 徐茂公说: “陛下呀,如今要见到应梦贤臣也不难,只需要元帅摆下一个龙门阵就可以了。” 李世民说: “朕年轻时也曾带兵打仗,见过什么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十面埋伏阵,倒不曾听说过这个什么龙门阵来。” 军师说: “陛下,只管令尉迟元帅摆阵出来即可。” “好,好呀,快快传元帅进来。”李世民吩咐道。 不一会元帅尉迟恭进入殿中,拜首道: “吾皇万岁,宣臣何事?” 李世民说: “爱卿呀,今我朝大军东征,朕令你摆个龙门阵出来给朕观看观看。” 一句话,可把元帅尉迟恭给问懵懂了,这黑老粗,乃粗人一个,目不识丁,此东征挂帅,只因老帅秦叔宝病了,才头一回接的帅印。 尉迟恭说: “陛下呀,吾尉迟恭行军打仗可以,至于这阵法也略知一二,可这个什么龙门阵却未曾见识过。” 李世民说: “卿家呀卿家,歪管你用什么法子,这个龙门阵必须得三天内给朕给摆出来,不得有误,军令无戏言,一言为定。” 那尉迟恭也只得无奈领命,道: “是。” 尉迟恭领命退出御营,一脸纳闷,心道,皇上呀皇上,你要俺摆这个龙门阵,到哪哪找去哦。 尉迟恭才出了御营,就遇见九千岁程咬金。 只见他在那儿自说自话: “当初隋朝时曾摆过龙门阵,此阵我程咬金甚是精通,只可惜现今不是我老程掌兵,否则定要摆一摆,也显显我老程的手段!” 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尉迟恭甚是奇怪,这,这老千岁如何突然自言自语说这些话语?莫不,其真知道圣上要让我摆龙门阵不成? 满心欢喜,上前道: “程老将军,果然有真手段,不然本帅点些兵马,让你在沙滩上摆一摆龙门阵,如何 ?” 程咬金说: “哎呀,这个使不得,私自摆弄阵法,皇上可是要怪罪的哦。” 尉迟恭说: “程老将军,不瞒你说,现今陛下要我三天内摆出这个龙门阵,你知道本帅不曾精熟阵法,只当你帮我摆便了。” 程咬金道: “陛下要元帅摆阵,我又不是元帅,与我何干?此龙门阵,我是精通,就是不告诉你。” 这程九千岁,竟然转身便走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原来这九千岁程咬金,明知皇上要让尉迟恭摆这个龙门阵,自个儿也是瞎子摸象一团黑,哪知得龙门阵是甚个物件?只不过,要故意气一气这老黑尉迟恭罢了。 尉迟恭无奈。 思忖一会,哎唷,有了,吩咐左右道: “传先锋总兵张士贵进来。” 一会先锋总兵张士贵进到营帐,道: “元帅大人,传末将何事?” 尉迟恭道: “今要操练三军,三日内要在海滩上摆个龙门阵。” 这总兵张士贵一听什么龙门阵,也是懵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阵法,道: “元帅呀元帅,这个龙门阵法末将未曾听闻,如何摆来?” 尉迟恭严肃道: “这是军令,务必完成。” 张士贵也只得领命,退出帐外。 张士贵返回先锋帐中,心道,尉迟元帅呀,你这老黑子,要摆这龙门阵,怎么个摆呀,哪来的龙门阵。 一时没有头绪,把这情况与四子一婿说了,那四子也是没有多少文墨的,一脸茫然。 这时,女婿何宗宪上前说: “岳父大人,小婿知悉的阵法中有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十面埋伏阵等阵法,就是没见过这龙门阵,这尉迟老元帅不知是闹哪出?” 那四子一旁道: “这龙门阵,不在十大阵法中,龙蛇相似,把一字长蛇阵添加上四个龙爪,不就是个龙门阵了么?” 张士贵一听,也是有道理,时间又紧,于今之计,只能如此这般了,于是吩咐四子一婿操演这个龙门阵来。 第二天一早,四子一婿便将一字长蛇阵摆上,再添上四足,将阵法摆好,张士贵大喜,前来报与元帅尉迟恭。 慰迟恭大喜,速速报与皇上,龙门阵已经摆好,请前来观看。 李世民与军师徐茂公等一班公卿,乘马出城来观看这龙门阵,李世民一看,确有如龙形之状,说道: “向前行进一下。” 旨令一下,四子一婿一挥号令,那阵缓缓前行,却有些苯绌。 李世民问军师徐茂公道: “如今摆得这龙门阵,这阵中哪一个是应梦贤臣,怎不见来着?” 军师徐茂公道: “陛下,你看这阵可是龙门阵么,这是一字长蛇阵添加了四足的四脚蛇阵,如是龙门阵,方见得应梦贤臣来。” “原来这不是龙门阵?” 观了一会,皇上、军师乘马回城去了。 回到御营殿上,李世民即宣元帅尉迟恭来见。 这尉迟恭听到皇上召见,以为有什么旨意,进入御营,道: “陛下,臣摆这阵如何?” 哪知李世民听了,大怒说: “呔!朕要你摆的龙门阵,还摆个什么阵来哄骗寡人?” 尉迟恭说: “陛下,这个是龙门阵。” 李世民道: “呔!还讲是龙门阵么?分明是一字长蛇阵,添了四足,搞得阵不像阵的,倒像四脚蛇阵,这样怎么当的元帅?” 尉迟恭忙说: “万岁恕臣之罪,此阵非臣所摆,是先锋张士贵摆的。” 李世民道: “既非龙门阵,速速再摆来。” “是!” 尉迟恭雾水一头。 出了御营,找先锋张士贵道: “先锋,今天所摆之阵,非龙门阵也,你得再摆来,否则军法处置。” 张士贵一惊,道: “是,元帅!” 张士贵返回先锋帐,心道:这老黑子,怎晓得这不是龙门阵? 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9章 龙门阵 张士贵连忙命四子一婿,收了阵法回到帐中,把尉迟元帅的话说了,四子一婿大眼瞪小眼,不知所以。 这时,女婿何宗宪说道: “岳父大人,我看前营‘月’字号火头军薛礼是个能人,传他来商议商议,摆得来也未可知。” 张士贵于今也是无计可施,只能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了,道: “小婿言之有理,传前营‘月’字号薛礼进来听令。” 一会,薛仁贵奉令进见,道: “总兵大老爷,传小人进见,有何旨令?” 张士贵道: “薛礼呀,你应是应梦反臣,你前面探地穴、擒董奎已有两件功劳,还要多立功赎罪,好待我向上禀报,让圣上赦免于你,现今本老爷要摆龙门阵,你可知晓此阵图?速速摆来,功劳少不了。” 薛仁贵一听,又有立功机会,说道: “多谢大老爷,龙门阵书上看见过,只是时间久了,有些生疏,待小人回去翻看,明日摆来。” 张士贵大喜,说: “甚好,快去看来。” “是,明白!”薛仁贵应道。 薛仁贵回到前营“月”字号营帐,到了晚上掌灯时分,打开天书,焚香...... “叮咚!天书系统开启......” “龙门阵现世......” 薛仁贵打开天书一看,书上即已显现出活灵活现龙门阵图,并有文字一一注明。 一幅令人惊叹不已的阵法画面已跃然纸上,只见那原本空白的书页上,突然浮现出一座活灵活现、气势磅礴的龙门阵图,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能听到战鼓雷鸣和士兵们的喊杀声! 在这壮观的阵图旁边,还有精细文字逐一注明着各个部分的布局、要点,以及变化之法,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这无字天书,果是不虚传! 薛仁贵瞪大了眼睛,凝视着书上的这奇景,也不禁暗暗惊叹不已。 薛仁贵彻夜沉浸在天书这龙门阵法图之中,专心研看阵图中所蕴含的变幻奥秘。 第二天早晨,薛仁贵即来营帐中见张士贵,说: “大老爷,小人摆得此阵。” 张士贵一听,大喜,心想,这薛礼果然是有能耐之人,忙说: “好,薛礼,有什么要求么?” 薛仁贵说: “大老爷,此龙门阵其大无比,至少得有七万兵,方能摆得。” “好,本总兵统兵与你七万兵,供你调度,摆练此阵。”张士贵说。 “大老爷,须得令旗、令箭,方好调度。” “好,令旗、令箭在此。” “大老爷,恐军兵不服,怎么办?” “不妨,本总兵有斩军剑一口,你拿去,如若不服者,军法处置。” 当下,点齐七万兵马,明盔亮甲,来到沙滩校场,搭好将台。 薛仁贵令旗摇动:人马东一队,西一队,按天地人三才、五行、八卦、九宫摆列,又搭竖起五座高高的龙门,军士听号令来回穿梭,旗帜招展。 张士贵一看,龙门阵已摆成,忙来报告元帅: “元帅,龙门大阵摆好了。” 尉迟恭一听,大喜,来到御营禀奏,便同皇上、军师等一众人马,直奔来海滩观阵。 众人簇拥下,皇上、军师徐茂公登上看台,一看,此阵果然威严无比,旗幡五彩,刀枪剑戟,银光闪烁。 皇上李世民大喜,说: “果然活龙活现,这才是龙门阵。” 李世民问徐茂公道: “军师呀,龙门阵摆成,应梦贤臣是哪一个?” 徐茂公说: “陛下,降下旨意,让龙门阵行动行动,就可以看见应梦贤臣了。” 李世民大悦,道: “降朕旨意,把阵图行动起来。” 旨意一下,一阵鸣金击鼓,龙门阵法便运动起来。 薛仁贵指挥着队伍,手执黄色令旗一挥,阵中就变化出一条黄龙,如蛟龙出海,奔腾而来,在龙门探出探入;再把黄旗一收,青色令旗一摇,就又变出一条青龙来,嘶声龙吟;又青色令旗一收,红色令旗一摆,一条红色火龙,就如烈炎腾空,奔涌而出...... 这龙门阵变化莫测,海滩之上,一层薄雾轻罩,龙海翻腾之间,千军万马奔腾,厮杀声不绝,如巨龙嘶吼,飞龙盘旋,龙身时隐时现,龙口大张,似要吞噬一切来犯之敌。 薛仁贵继续变换阵势,这龙门阵,就像变戏法儿似变化起来。 一会,一条飞龙,瞬间化为一个寒光闪闪利刃之阵,如一柄利刃,旋转飞舞,直插敌阵咽喉。 一会,飞龙又幻化成一道铜墙铁壁,敌军无法突破分毫…… 元帅尉迟恭、张士贵、四子一婿与一班公卿,看得目瞪口呆。 军师徐茂公说: “喏,陛下,那一个手执令旗穿白小将,就是应梦贤臣了。” 李世民一看,说: “果然是,与梦里面貌一模一样。” 随着薛仁不停挥舞手中五色令旗,阵法不断变幻出黄、青、红、白、黑五条龙,变幻莫测,令人眼花缭乱。 李世民大悦,说: “领阵小将,果然是个能人。” 降下旨意,收了阵,李世民和徐茂公回了御营,大赞应梦小将才能。 收兵回到营帐,张士贵说: “薛礼,你摆这龙门阵有功,本老爷记在功劳簿记上你一功,以禀报朝廷,现本老爷再赏你肉十斤,酒五罐,你拿去罢。” 薛仁贵人领了酒肉回到前营“月”字号,火头军兄弟五人摆桌饮酒。 张士贵又来到元帅尉迟恭帐中,道: “元帅,此阵摆得可好么?” 尉迟恭大悦,说: “张先锋个阵摆得好,这个才是龙门阵。” 张士贵说: “元帅,这是小婿何宗宪功劳,早前下探地穴、活擒董奎,也是小婿功劳。” “好,待本帅将三件功劳一并记在功劳簿上。” 于是,尉迟恭将功劳簿拿出,放在案桌上展开,用笔在何宗宪名下画了三条杠杠。 尉迟恭乃是个粗人,不懂得写字,画三条杠就表示三件功劳了。 张士贵大悦,回到自己营中,说: “贤婿,适才元帅都上了你的功劳。” 何宗宪说: “多谢岳父大人!” 这张士贵把这功劳,冒在女婿何宗宪名下了。 第10章 平辽论 登州御营。 李世民对军师徐茂公说: “军师呀,朕看应梦贤臣领兵布阵,本领高强,但不知其兵韬武略学问如何?” 军师徐茂公说: “陛下,要知贤臣才学,很容易,只须降旨元帅尉迟恭,要他做一篇《平辽论》,就行了。” 李世民连忙宣旨元帅进御营,尉迟恭来到御营: “吾皇万岁!宣卿家有何旨意?” 李世民说: “元帅,朕此去征东,未知胜败,今令你去做一篇《平辽论》与朕看。” 尉迟恭一听,又是懵了,心想,自己字不识丁,怎做得这个什么《平辽论》,叫张士贵做便了,说道: “陛下,待本帅去做来。” 返回帅营,尉迟恭即吩咐左右: “快传先锋张总兵进见。” 不一会,张士贵即来到,道: “元帅大人,传末将有何将令?” 尉迟恭道: “本帅奉旨,要你做一篇《平辽论》,快去做来。” 张士贵一听,也是懵了,平辽论,平辽论,怎个论呀,但这是旨令呀,只得应道: “是!待末将做来。” 张士贵退出帐外,心道:这老黑子呀老黑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个《平辽论》怎么做呀? 连忙返到自己帐中,与四子一婿说了,四子一婿,面面相觑。 一会,女婿何宗宪说: “岳父大人,还是传薛礼来。” 张士贵说: “贤婿说的好,传薛礼!” “是!”左右应道,前去传薛礼来见。 一会薛仁贵来到,道: “总兵大老爷,传小人有何指令?” “薛礼,适才元帅要本总做《平辽论》,你可做得来?” “回总兵大人,《平辽论》小人可以做得来。” “好,薛礼快去做来。” 张士贵面露惊喜之色。 薛仁贵返回“月”号帐中,叫兄弟们回避,摆上香案,备了笔纸,供上天书,焚香...... “叮咚!天书系统开启......” “《平辽论》已写就......” 这么快么? 薛仁贵把天书打开一看,《平辽论》赫然已经展现在其中了,字字明白,满心欢喜。 薛仁贵用笔纸细细抄写好,又收好了天书。 第二天一早,薛仁贵来到张士贵营帐中,说: “大老爷,小人的《平辽论》做好了。” 张士贵心中大喜,接过一看,不错,文章论述精妙,字字清晰,条理分明,自己想都不敢想,这薛礼还真是能人。 随后,张士贵带着薛仁贵所写的《平辽论》前往尉迟恭帅营: “元帅,《平辽论》做好了,是小婿何宗宪之功。” 尉迟恭大喜,展开一看,虽不认得字,但见字字工整,便惊叹不已,连连称好,然而他不知此乃薛仁贵所作。 “好,好,待本帅记上一功。” 尉迟恭又拿出功劳簿, 在何宗宪名下画了一个红杠杠,把功劳记在何宗宪名下。 那尉迟恭也不认得字,直接拿到御营: “启陛下,《平辽论》在此,请过目。” 李世民道: “好,取上来。” 侍臣接过,铺上龙案,李世民一看,上面写着:《平辽论》。 一看内容,甚妙,不禁高声念道: “混沌初分盘古出,三才治世号三皇。 天生五帝相继续,尧舜相传夏禹王。 禹王后代昏君出,乾坤一统属商汤。 商汤以后纣为虐,伐罪吊民周武王。 周室东迁王迹熄,春秋战国七雄强。 七雄并吞为一国,秦氏纵横号始皇。 西兴汉室刘高祖,光武中兴后汉王。 三国英雄尊刘备,仲达兴为司马王。 杨坚篡周为隋王,国号兴称仁寿王。 天生逆子隋炀帝,弑父专权大邺王。 邺王邪政行无道,天下黎民尽遭殃。 天公降下真明主,重整乾坤归大唐。 施行仁政贞观帝,万民感戴太宗王。 平除四海番王顺,无道东辽又放狂。 明君御驾亲跨海,一纪班师东海洋。” 该《平辽论》,纵论从上古盘古之开天,三皇、五帝起,经夏、商、周、秦、汉、三国、隋等朝代更迭,变迁,兴衰,及历代帝王更替因由,尽展历史长卷。 最后盛赞唐太宗施行仁政,四海番王大多顺服,然东辽却又兴兵作乱、挑衅犯边,由此引出唐太宗御驾亲征,跨海平辽重要性。 其真是雄韬伟略,纵横捭阖,其落笔若山河入卷,星辰耀世,又似金戈鸣响,战鼓擂动,壮志填膺。 其怀匡扶社稷之心,展雄图以固金瓯,其志比鲲鹏展翅,扶摇九霄之上,若丰碑屹立,铭刻波澜岁月,千秋之业,熠熠生辉! “好,甚好,甚合朕意。” 李世民看完,不觉大悦。 说毕,就把这篇《平辽论》递给军师徐茂公看,说道: “军师呀,此去征东,看来三两载完成不了呀!” 军师徐茂公微微一笑,说: “是呀,看这篇文章所说,看来得不少年头哦!” 李世民越发赞叹这位应梦贤臣的旷世才学了,还能预见到未来哦。 第11章 东海龙王风浪 登州御营。 传事官进来禀报,奏道: “启禀万岁,现今登州海边一千五百号战船,已经建造完毕,何日启程征辽,请万岁下旨定夺。” 李世民一听,战船已经准备就绪,那就好呀,道: “好!那就算定黄道吉日,征东大军早日登船过海,平服东辽,早日得胜班师回朝。” 军师徐茂公算定,后日为黄道吉日,登船过海。 三日后。 早晨,海滩前。 一块平坦地面上,已摆上供桌,上面供着宰好猪、牛、羊、酒等祭品,司礼官焚燃宝烛,一派烟气缭绕。 港口码头上,海风猎猎,海面千号战船静泊,只待起锚出航。 一阵鼓乐过后。 “叩拜!” 司礼官双手高擎香火引领百官拜祭。 军师徐茂公一阵念念有词,桃木往天空一划,把一黄色符纸点燃,司礼官又上前,把案前纸宝燃烧,燃毕,洒酒。 元帅尉迟恭即道: “鸣号炮!” 号炮官点响号炮。 “轰隆!轰隆!轰隆!” 三声炮响,声震云霄。 “起航!” 皇上下旨登舟启航。 张士贵十万人马,两百余号先锋战船,扯起御驾亲征大唐旗帜在前开路。 接着是八百多号,元帅中军虎头战船紧随。 再就是皇上、军师乘坐的龙船,威武凛然。 其后,是一众公卿百官船只。 最后,是后营殿后船只,掀起云帆,气势浩荡,向东辽而来。 初时,风平浪静,海上行了三昼夜,只见水连天,天连水。 忽一时。 大风刮起,战船摇晃,浪高数丈,人仰马翻,军士晕船呕吐。 坐在龙船中的李世民也晕得不行,哗啦,龙案倾侧,人也跌倒,一时惊骇,面如土色。 “徐王兄,风浪极大,快传朕旨意,告诉元帅,马上调船头,往回走,再也不过海了,朕受不了。”李世民吓得发抖说。 “陛下,快隆旨,回转去,回转去,性命要紧。”那边九千岁程咬金喊道。 军师徐茂公说: “不妨,陛下只消降旨,要元帅平风静浪。” “什么,元帅有这种能耐?” 徐茂公说: “陛下放心,只管传旨下去,叫他做即可,他本事大着呢。” “好,让元帅来见朕。” 那尉迟恭在船上,正跌得七歪八扭,忽听到要参见圣上旨意,便顾不得晕船,来到龙船。 李世民说: “元帅,今儿风浪太大,朕命你平浪静海” “什么,这怎么平法呀?风浪是龙王所为,叫本帅如何平得来!”尉迟恭一听懵了。 徐茂公说: “皇上让你平风浪,你去平就是了,我算定阴阳,此风浪该是你平的,平不了风浪,降旨将你绑缚,扔在海里,祭了海神,也就平得了。” 唷,有此等事儿,无奈何,尉迟恭只得来到前船,急传先锋总兵张士贵。 左右传话官喊道: “呔,元帅有令,传先锋总兵张士贵听令。” 那张士贵这时也在船内,晕得头眼昏花,难受得不行,听到传令官说元帅传令过去,只得过到中军帅营虎头船来,说: “元帅,这般大风,传末将有何将令?” 尉迟恭说: “海上风浪太大,情势危急,快与本帅平风静浪来。” 张士贵一听,懵了,说: “元帅,风大浪大,叫末将怎生平法?” 尉迟恭道: “你如若不平风浪,本帅令左右将你绑了,丢海里,祭了海神,就平得风浪了。” 天哪,张士贵大惊,连忙说: “元帅,这个使不得,末将去平就是。” 张士贵回到前面,就传薛礼来见。 前营。 薛仁贵在船内也是摇晃不稳,翻了一跤,“咚”一声跌趴在船板上...... “叮咚!天书系统开启......” “......” 薛仁贵伸手摸出天书,一看,隐隐看见海中四海龙王翻滚倒海之影,又有悬浮之字: “今有四海龙王东海觐见,多有波浪,若要平息,只需唐皇用纸写下‘免朝免见’,烧弃海中,风浪即可平......” 薛仁贵收了天书,站起来,这时就碰上先锋总兵张士贵传令。 薛仁贵明知是此事,便来到了张士贵船内,道: “大老爷,传小人有何将令?” 张士贵说: “薛礼,风浪这么大,你可有平风浪之策么?” 薛仁贵笑道: “大老爷,当今皇上乃仁义之君,四海龙王到来朝参,故此大风浪,只须皇上亲书‘免朝免见’,燃烧弃于海中,龙王见了,自然退去,风浪就平息了。” 张士贵大为惊喜,说: “果真有此事?依此行事,灵应了,记你功劳。” 张士贵大悦,依薛仁贵此番言语,速来对元帅说了。 尉迟恭听了,大悦: “好呀,应验了,记上你功劳。” 说罢,就来到皇上龙船,高声道: “陛下,海内四海龙王来参,故有此大风浪,只消陛下,亲书‘免朝免见’,烧弃海中,龙王见了,退去,风浪就平息了。” 正说间,海中,即传来龙吟呼啸之声,龙腾幻化之影闪现。 “果真如此?甚好,朕就写来。”李世民说。 军师徐茂公也说:“甚妙!甚妙!” 于是左右重摆好龙案,取来笔墨御纸,李世民于上亲书御字:“免朝免见”,交与尉迟恭。 元帅尉迟恭接了御字,连忙来到船头,高举皇上手书,高声道: “圣上有旨,今去征东,各位龙王免朝免见,各自退去。” 说罢,点火烧之,抛入海中。 真是无巧不成书,不一刻,果然风息浪静了。 由于惊了龙驾,李世民对军师徐茂公说: “徐王兄,降朕旨意,把战船回转山东,不去征东,情愿待他起兵杀过来再处。” 徐茂公见皇上要调转山东,心一想,说: “既然陛下不去征东,臣也难以逆旨,且回登州。” 元帅尉迟恭听军师一说,无奈,只得传令大小三军,调转战船,且回登州歇驾。 行了三昼夜,一千五百条战船,又回转到了山东登州,把船海边泊住,皇上与公卿进入城内,扎下御营。 第12章 瞒天过海 登州御营。 李世民对军师徐茂公说: “徐王兄,我们明日回长安去罢了。” 徐茂公说: “陛下,今有应梦贤臣保驾征东,怎么万岁又要回长安起来?” 李世民说: “徐王兄,海上风浪极大,怎生行船?不如回长安去罢。” 徐茂公说: “陛下放心,有几日风浪大,自然就有几日风浪小的,就在这里等几天,待风浪平息,就可以过得海了。” 李世民说: “既然如此说,等几天便了。” 夜晚。 军师徐茂公来找尉迟恭,到了帅营,尉迟恭连忙迎接,说: “军师大人连夜到此,有何事见教?” 徐茂公说: “元帅,海上风浪浩大,圣上不肯征东,怎么办?” 尉迟恭道: “军师又来了,圣上不肯征东,本帅同军师领兵过海,前去征东罢。” 徐茂公说: “话不能这样讲,那东辽人马邪法多端,必得御驾亲征才得。” 尉迟恭说: “圣上惧怕风浪,不肯过海征东,我们也没法奈何他呀。” 徐茂公说: “我想这也容易的,我们只要设一个瞒天过海之计,瞒过了天子过海,到了东辽就可以征东了。” 尉迟恭问道: “军师大人,何谓瞒天过海之计?” 徐茂公说: “元帅只消传令先锋张士贵,要他这瞒天过海之计,便有人献这计来了。” 尉迟恭大喜,说: “军师大人这当真的么?待本帅明日要他献计便了。” 次日。 尉迟恭传令先锋张士贵到帅营。 张士贵说: “元帅,传末将有何将令?” 尉迟恭说: “圣上惧怕海上风浪,不肯下船过海,故本帅传你进营,令你出个瞒天过海之计,让圣上既能过海,又要眼看不见水。” 张士贵一听大惊,既要过海,又要眼看不见水,哪有这等事,一时不知所措,但又是军令难违,只得说: “元帅,待末将回去与小婿细细商议,有了前来缴令。” 张士贵返回先锋营,苦思冥想,不知计将安出。 于是召来四子一婿,一一说了。 那四子一婿,一听,登时呆若木鸡。 一会缓过了神,女婿何宗宪上前低声说: “岳父大人,不必着急,唤‘月’字号火头军薛礼到来,让他出个主意。” “好,好主意!” 张士贵一听大喜,即吩咐左右,传前营“月”字号火头军薛礼前来。 薛仁贵听令,忙来到营中,说: “大老爷,传小人有何将令?” 张士贵说: “薛礼呀,圣上惧怕风浪,元帅要我献个瞒天过海之计,既能让圣上稳稳过海到东辽,又不能见到风浪,你若想出计来,也算你大功劳一件。” 薛仁贵说:“待小人去想来。” 薛仁贵回到前营“月”字号营帐,摆了香案,放上无字天书,焚香...... “叮咚!天书系统开启......” “瞒天过海计......” 薛仁贵把那无字天书拿来,一看,上面已然载出“瞒天过海计”,列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且有图案。 薛仁贵照着画好了一个图纸,收好天书,来到先锋营,说: “大老爷,瞒天过海之计有了。” 张士贵大喜,道: “快快说与我知道。” “是,大老爷!” 薛仁贵说着,把一张图纸递上,说: “这得一个月时间,按照这个图纸,叫元帅传令下去,买来几百排大木头,建造一座木城,方方要四里,城内城外又用林木木板造些楼房,上铺些沙泥,种上花草,设做街道。 又要一万士兵,扮做士、工、商、经纪、百姓;城中,又建造一个三层楼的‘清风阁’城中城。 要提前把木城推下海前行,等天子遇着风浪歇驾,哄其上木城中安歇。 到了上面,天子歇驾于‘清风阁’中,就看不见海了,又觉不到身子在动,只认为是城寨中歇息,而木城船又在稳稳往前行走,顺风缓缓吹去,这岂不瞒着天子过海去了?” “这太好了!薛礼,待我禀报元帅,记上你一件功劳。” “多谢大老爷!” 薛仁贵返回前营“月”字号。 张士贵拿着木城船图纸,来到元帅大营,禀尉迟恭,叫道: “元帅,过海之计有了。” “这是小婿何宗宪设计的图纸,元帅只须传令下去,伐来山木,筑一木城,如此这般做法,就可以过得海去了。” 尉迟恭一听大喜,就在功劳簿记上了何宗宪一笔。 又来见过军师,一一对徐茂公说了。 徐茂公看毕,大为惊叹,说: “此法甚妙!” 一个月后。 张士贵就令人把木城船建造好了。 提前三天,把船推下了海。 军师徐茂公便来见李世民。 奏道: “陛下,经臣卜卦,近一个月海上无风无浪,可以渡海平辽了,陛下为旷世明君,望万万不可错失良机!” 李世民道: “果真有此事么?” 徐茂公道: “臣怎敢说谎着?” 李世民又说: “若下了船,又起风浪,就是卿家之罪了。” 徐茂公道: “这个自然,若阴阳不准,定是臣之罪。” 李世民道: “既如此,降朕旨意,明日下船过海。” 元帅尉迟恭传令先锋张士贵,开了五百战船,先行开路去了。 次日,李世民在文武簇拥下,与一班公卿登船,起锚启航前行。 龙船离开登州,行了二三日,又隐约到了上次龙船翻动之水域,天水相连,一片浩瀚,竟一时无风风浪也大,龙船晃动。 忽然,又大风刮作。 李世民一阵惊骇,怪怨徐茂公错算阴阳卦,道: “徐爱卿,你原说没有风浪,才下的船,如今这等风浪,怎生行船?不如回转去罢,少得担惊。” 徐茂公说: “陛下稍安,卦是没有错,这只是一时现象,前面即有可安歇躲风浪之处。” 随即用手指向船舱外,说: “陛下,请看,前面有一座避风阁,咱们泊上去,到那里避避风浪吧。” 往前一看,果见影影绰绰一座城池来。 李世民说: “军师,这是什么城池,朕看过航海地图,可不曾发现有这个避风阁,这是东辽辖管,还是寡人的汛地?” 徐茂公说: “陛下,这小小地方,地图上是没有标注的,这不是什么城池,这是一个避风寨,多用木头筑成,城木为寨,是陛下辖管的汛地,陛下如今到此,且停船上岸,进寨歇驾,一来可以避过海上风浪,二来可以观玩寨中人民丰乐景象。” 李世民说: “这样也使得,甚好!” 元帅尉迟恭传令下来,龙船飞快赶到木城边,用绳索缆住。 大臣们先行在岸上接驾,李世民同军师徐茂公、元帅尉迟恭上了城寨,骑了马,左右护卫前行。 进入寨中,只见一番热闹景象,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各种做买卖的,店铺林立,百姓在两旁跪拜道: “万岁龙驾在上,避风寨百姓恭迎圣上驾临,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问道: “众百姓,这里可有什么清静地方歇驾么?” 这些老百姓都是元帅尉迟恭掌管的兵士所扮的,听军师徐茂公安排在此恭迎,这个城池就是那个三天前提前推入海中的木城船,已缓慢行走至此。 众人齐声道: “启禀万岁爷,前面有座清风阁,甚是幽雅,万岁爷可前往安歇。” 李世民说: “既然如此,那就往清风阁去罢。” 一班人马便往清风阁去。 来到清风阁上,果然是个好地方,把四面窗户打开,也看不到有风浪,只见一股清风徐来,令人心旷神怡,李世民心道,果然是一个十分幽雅的好处所。 在这清风阁中,感受不到风浪,也瞒过了天子李世民,而这座木城池却在缓缓行驶过海之中,那龙船,也被木城带着行走。 清风阁上,各位大臣众将单单瞒过天子李世民,李世民又看不出在过海中,只以为是在岸上歇息,躲避风浪。 李世民在清风阁中与军师徐茂公下棋,一心只想着风浪平静了,就回转长安去,说: “军师呀,待风浪平息,一定不去征东,要回长安去罢。” 徐茂公微笑说: “这个,自然。” 晚上。 军师徐茂公别过天子,出到外面,对众人说: “海上风浪随时都有,不要对皇上说什么,倘若皇上问起海上风浪情况,你们就说风浪还没有平息便了。” 众人应道: “知道。” 自从上了清风阁,多半是今日风浪大,明日风浪也大,众大臣们都是这般说。 急得李世民心乱如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风平浪静,好返回长安去。 然而,不知不觉中,木城船已经缓缓过海,来到了东辽地界,瞒天过海了。 第13章 狮子口 狮子口。 东辽海岸边有座城,名叫黑风关,黑风关与海之间,有个口子,名叫狮子口。 其地势极其险要,夹岸高山,合拢来只得一条水路,只容得一只船进出,是进入东辽的第一门户。 镇守狮子口有正副两位将领军,正将姓戴,名笠篷,善习水性,人称浪里白条,骁勇慓悍,武艺高强。 副将,头上长着个犄角状物,人称独角兽,善使一把长刀,心毒手辣。 他们手下有三千番兵,多识水性,擅于水战,每人又备有铁锤铁凿,可翻船沉船。 这一日,正坐在衙堂上,忽有巡哨探子来报: “报,报将军,不好了!” 戴笠篷问道: “怎么回事?” 探报道: “将军,早前元帅劫了不齐国送与中原三桩宝物,发战书与中原,今其有战船几百艘,挂着大唐御旗,跨海而来,已逼近狮子口。” 探子一报,戴笠篷也是一惊,与一众将兵来至海边一望,果见远远有几百艘大唐战船,浩浩荡荡往这边驶来。 戴笠篷看罢,哈哈大笑,道: “此乃天助我主也,唐皇是自投罗网。” 于是,戴笠篷对独角兽说: “你守护关口,我带五百水军,潜入水中,凿穿大唐战船,让其葬身海底,一个个水中擒来,有来无回。” 戴笠篷算计已定,就取了两口苗叶刀,带领五百水兵,穿戴水衣、手拿兵刃,一溜烟似的跳入海中,如蛙人一般。 这些番兵,日常操练惯了的,几百个小划子,人手一个,一手划桨,一手兵刃,一下子就散开四周,潜于水中,迅捷异常。 大唐战船前锋。 先锋张士贵带领十万人马先头开路,战船行得快,不多日就到了东辽黑风关前哨狮子口。 唐军战船前部,正是火头军薛仁贵所在的“月”字号前营,五个火头军将领战船在前,薛仁贵居中位置,各领五十个徒弟,共五号战船,张士贵四子一婿在后。 征东有三部地图带来,一部在朝廷船上,一部在元帅船上,一部在先锋船张士贵上。 张士贵已经看过地图,吩咐薛仁贵道: “前面是东辽黑风关狮子口,有守将,须小心提防。” 薛仁贵头戴银盔,一袭白袍,站立船头,手握方天画戟,时刻扫视水面敌情。 忽然看见前面水面有水浪涌动,有人脑袋探出来,晃动一下,就不见了,就发现四周有许多小划子划拢过来。 薛仁贵便对众火头军兄弟道: “大家要当心,水里边有人,严防其过来敲翻船只。” 众火头军结拜兄弟,周青、李庆红、姜兴本、姜兴霸各自手兵器,严阵以待。 那东辽水兵善习水性,能在水中游走,双目不闭,果是厉害。 一会,就见水面上泛起许多小水泡,发出“咕噜咕噜”声。 这定是东辽水兵在作怪,薛仁贵于是心生一计,放定方天画戟,一手取弓,一手拔箭,箭搭弦上,候其探头出来,一箭射之。 也该是那东辽将命该绝,这戴笠篷在水中久了,想钻出水面探看唐军船只情况,就探起头来了望,是太过于自信,太大意了,久经沙场,这次竟老马失蹄了,“哗啦”刚往上一蹿,上半身子露出。 薛仁贵一见有人露出,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大喝道: “看箭!” “嗖”的,一箭疾速射了过去,箭无虚发,不偏不倚,正中那敌将咽喉,“啊”一声惨叫,瘫沉于水中,可怜东辽将,竟一命呜呼了,水面浮起一片猩红来。 这殒命之人,正是东辽主将戴笠篷。 那番兵们,发现主将被射死,群龙无首,纷纷往回游蹿,惊叫: “不好了,将军被射死了,快逃!” 薛仁贵又命道: “弓箭手,放箭!” 一时箭发似蝗,“嗖嗖嗖!”往前飞去,射向逃命番兵。 那五百东辽水兵,溃不成军,一时折损大半,余下的惊惶失措,划了小划子进了口子,边各自逃命,往岸上飞报去了。 那独角兽得报,得知主将戴笠篷被唐军白袍小将射死,水兵死伤严重,大怒,披挂上马,手提长刀,命令士兵死守狮子口,誓与唐军决一死战,要为戴笠篷报仇雪恨。 唐军一路追杀,过了口子,登上岸,潮水般杀向狮子口,刀枪剑戟,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东辽兵死伤无数。 薛仁贵带领“月”子号先锋前营火头军勇猛冲杀在前,正好迎面碰上独角兽,真仇敌见面分外眼红,交上了手。 那独角兽哪里是薛仁贵对手,不到几个回合,就被薛仁贵一戟磕飞独角兽的长刀,再紧接着一鞭将其打翻马来,打得个脑浆迸裂。 独角兽一死,东辽军大乱,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 唐军夺了狮子口,竖起大唐旗帜,盘查粮草,得粮食三千万石,金银财宝无数,一并交付与先锋张士贵管纳了。 夺了狮子口,薛仁贵继续率领前营火头军,继续行船,前往黑风关。 第14章 黑风关 黑风关。 这是东辽海岸陆地,黑风关东辽守将彭铁豹,力大无穷,也善使一杆方天戟,还有两兄弟彭铁龙、彭铁虎,镇守后关—金沙滩。 这日,彭铁豹也正坐在关内衙堂上,忽有传令官来报: “将军,不好了!” 彭铁豹问道: “怎么回事?” 传令官报: “那中原开了几百艘战船,过海前来征战,大兵尚未到,现在是先锋船只,其上有一身穿白袍小将,使一杆方天画戟,箭术高强,厉害无比,射杀我主将,戟杀副将,夺了狮子口,正向我黑风关逼进。” 彭铁豹闻言大惊,说: “有这般事情?戴将军的狮子口失去,又逼进我黑风关,不得了,今本将与你令箭一枝,速速一路通报下去,让各关口上将当心,又前去都城禀报我主公、元帅,操演三军,做好与中原对敌。” 传令官道: “是!” 传令官接过一枝箭,飞马前去各关寨报信,并前往都城三江越虎城禀报与东辽主高庄王及元帅盖苏文。 那彭铁豹一阵披挂,拿了一杆方天戟,带领三千士兵,多带了弓箭兵刃,出了关,一齐冲到海岸边。 一眼望去,果然有几百号战船,挂着大唐旗号,往这边驶来。 彭铁豹大声叫道: “小的们,备好弓箭,待他战船驶近,就一齐放,不容他靠岸来。” 大唐战船一路行驶,眼看即将逼近东辽邦岸,薛仁贵大声道: “四位贤弟,做好准备,船一到岸边,就领兵杀上去。” 火头军四兄弟,各手握兵器,站立在各自船头,往岸边一眼望去,只见海岸如城头般高,约有三丈,其上一大队东辽兵马,人马甚众。 周青说: “薛大哥,其岸高兀,人马众多,若其发箭射来,就不好近岸边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岸上番兵纷纷射箭过来,那箭如蝗般飞射而下。 “不好,小心!” 火头军四将齐声大喊。 那些水军见箭射得厉害,纷纷退后,道: “箭射厉害,上前不得。” 薛仁贵船上,大喊道: “你们快用挡箭牌遮挡,快些靠岸,待我上岸,他们就不敢发箭了。” 众水军纷纷拿出挡箭牌遮挡,战船如梭子般快速靠上岸边去。 周青大声道: “大哥,小心!” 薛仁贵说: “无妨。” 说毕,一手执盾牌遮挡,一手执方天画戟,不停舞动,把乱箭打落。 岸上,那彭铁豹看见唐军这位白袍小将如此英勇,于是手持一杆方天戟,冒着乱箭也冲了过来,戟尖往下一指,大声道: “唐船白袍小将,快快通上姓名,好挑你下海。” 薛仁贵大声道: “你要问小将军之名么?请听好了:我乃大唐尉迟元帅麾下,三十六路都总管、七十二路总先锋张大老爷前营第八棚,月字号火头军薛礼是也。” 话正说着,战船就抵住了岸崖。 彭铁豹一听,此乃唐兵火头军,待船一靠近,喝道: “看戟!” 在岸上一戟直照薛仁贵胸口刺将下来,薛仁贵喝一声: “呔,来得好!” 说时迟,那时快,把方天画戟往上一搁,“咣啷”一声响,戟对戟便钩在一起了,薛仁贵力大无穷,有九牛二虎一龙之力,只见彭铁豹喊声:“不好!” 其用了平生气力,想要拔这条戟起来。 薛仁贵趁势一纵,飞身就跃到岸上去了,如天人一般,众番兵看得目瞪口呆,惊慌连连,连忙丢弓弃箭,往后就逃。 彭铁豹看见白袍小将纵跃上了岸,果然厉害,心中大慌,慌忙把戟挥向薛仁贵面门上刺来,喝声:“照戟!” 薛仁贵不慌不忙,把手中方天画戟往前一搭,把对方戟逼在旁边,喝声: “去!” 再一戟打将来,彭铁豹喊声: “不好!” 用戟去架开,哪里架得来? 用尽平生气力,也架他不动,那戟一路刺将来,不偏不倚,正刺中彭铁豹前心,薛仁贵顺手一扬,“扑通”一声,彭铁豹便跌落岸崖,掉在船头上了。 周青连忙上前割了首级,把尸骸丢弃海中,对众火头军高喊: “兄弟们,快抢岸!” 众火头军赶紧把船飞驰过去泊岸,架上云梯,杀上东海岸,杀得那番兵死的死,逃的逃,弃关而走。 火头军率先冲进关中,把黑风关给占了,李庆红在城上竖起大唐号旗,薛仁贵带领兄弟到关厍查点粮草财宝诸物,一一登记在册,报与先锋张士贵。 张士贵父子传令十万人马在关前关后,安营扎寨,事毕,进了总衙大堂坐定议事。 薛仁贵上前道: “大老爷,小人略立微功。” 张士贵说: “薛礼,你抢关有功,本总谨记在此,待皇上、元帅一驾到,便禀报上去。” 薛仁贵说: “多谢大老爷!” 张士贵赶紧派人禀告元帅尉迟恭,黑风关已被我大唐攻占,准备迎接圣驾,登岸进关。 第15章 迎接御驾 却说木城船上,李世民在清风阁中躲避风浪,总是听得众人说,海上风浪大,不曾平息,时间久了,就有些不耐烦,对军师说道: “军师呀,自打上了这避风寨之后,这风浪竟是一刻也未停歇过,朕究竟要待到何时,方能顺利回转长安啊?” 徐茂公听闻皇上此言,赶忙拱手作揖,宽慰道: “陛下莫急,请放宽心,依臣之见,明后两日这风浪定然会逐渐平息下来,届时,咱们便可安然下船,踏上归程返回长安了。” 正当二人交谈之际,忽然间只见一人大步迈入阁中,定睛一看,原来是元帅尉迟恭。 其径直上前跪奏道: “启禀陛下,臣前来接驾!” “接什么驾?”李世民惊问。 “陛下,木城船已泊东辽狮子口,请陛下乘龙船进口子。”元帅尉迟恭道。 “什么?到达了东辽海岸?” 李世民十分诧异,看向了军师徐茂公。 徐茂公赶紧上前下跪,奏道: “万岁,臣来请罪,臣罪该万死。” 李世民道: “爱卿无罪,怎么要朕恕罪来?朕内心不明白,细细说来。” 徐茂公道: “陛下恕臣之罪,方敢细奏。” 李世民说: “恕卿无罪,详细奏于与朕知道。” 徐茂公道: “臣该万死,只因早前陛下惧怕风浪,歇驾登州,臣与元帅设了个瞒天过海之计,让陛下安心渡海到东辽来。” 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了,李世民听了大喜,说: “哎,有这等之事,太好了,何罪之有,这是军师与元帅的大功劳,二位爱卿,快快请起!” 元帅尉迟恭又道: “我先锋大军已经攻下狮子口,占了黑风关,请陛下下木城船,上龙船好进狮子口。” 李世民闻说言大喜,又说: “既然坐木城船安稳,那就坐着木城船一路过去,岂不是更好?” 元帅尉迟恭说道: “万岁有所不知,这狮子口很狭窄,只能容一船而过,木城船太过浩大,不能通过。” 于是,李世民等一班公卿下了木城船,乘龙船穿过狮子口,往黑风关而来。 李世民一行抵达了东海岸边,先锋张士贵四子一婿,身骑战马,引领一队兵士出关列队迎接。 将士们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声音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此时,关门两侧也早已整齐地排列着文臣武将。 五色旗帜在空中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有如一幅壮丽画卷。 五十万大唐人马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黑风关。 马蹄声、脚步声和盔甲的碰撞声响成一片,将士们士气高昂,所过之处扬起漫天尘土。 再加上先前已经到达的前锋部队张士贵的十万兵马,如今共计有六十万大军驻扎在这黑风关之中。 营帐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 营区内炊烟袅袅升起,士兵们忙碌地准备着膳食和防御工事,一片繁忙景象。 黑风关关府总衙大殿上,李世民坐在龙位上,军师徐茂公、元帅尉迟功、先锋总兵张士贵等一班文武,分宾坐定。 先锋张士贵出前跪奏道: “承蒙皇上洪福,我军征讨东辽,势如破竹,接连攻克狮子口、黑风关,小婿何宗宪射箭击中番将戴笠篷,成功夺取狮子口,后又飞身跃马东海岸,以戟斩杀番将彭铁豹,占领黑风关,这些皆为小婿之功。” 李世民大悦,说: “尉迟元帅,记了张爱卿功劳。” 元帅尉迟恭,拿出功劳簿,在上面画了两条红杠杠,分别记了功劳。 虽然如此,但尉迟恭心下却总有些纳闷:这张士贵女婿何宗宪,平常狗头狗脑的,怎么能成此大事,莫不是假冒来的? 李世民又说: “张爱卿,你女婿何宗宪甚为骁勇,明日即点人马前去讨伐金沙滩。” “是!”张士贵领旨。 是夜,李世民降旨各大臣摆宴饮酒。 第16章 金沙滩 次日早晨,炮响三声,张士贵率领的十万先锋大军继续前行,旌旗猎猎,一路往金沙滩而去。 行军多日,远远望见金沙滩,大唐军马在离关城不远处,鸣炮安扎营盘。 金沙滩关内,镇守的两位东辽将,正是黑风关阵亡之将彭铁豹的两位哥哥,一名彭铁龙,一名彭铁虎,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这天,正坐在总衙堂上议事,忽有小厮飞报: “二位将军,大唐起兵六十万,唐皇御驾亲征,大元帅尉迟恭掌帅,战将无数,跨海杀向我东辽,先锋营‘月’字号名火头军小将,姓薛名礼,身穿白袍,手使一杆方天画戟,甚是厉害,箭射戴笠篷将军,又乱箭之中飞身上东海岸,戟挑彭铁豹将军,破了黑风关,今已到关外安扎营寨,二位将军须小心防备。” 彭铁龙、彭铁虎兄弟二人闻言,不觉大惊,说: “箭射戴笠篷将军,就是这位穿白袍的小将么?” “正是!”小厮答道。 彭铁虎大怒,道: “哥哥,此人箭射戴笠篷将军,又杀我兄弟,此乃不共戴天之仇,我与你出去,会他一会,左右带马过来!” “是!”左右应道。 左右把战马带过来,二人全身披挂上马,领了精锐兵马,离开衙门。 一声炮响,关门大开,放下吊桥,一大队人马就冲了出来,旗帜猎猎,刀枪剑戟光芒闪耀,来到唐营前叫阵。 大唐士兵一看,见有两员东辽大将,一个手执镀金长枪,一个手使一双獠牙棒,在阵前骂战,连忙进营报告: “禀报大老爷,今营外有两员番将讨战。” 张士贵即传火头军薛礼出马迎敌。 薛仁贵手持方天画戟,骑上白龙驹,冲出营前,一看,果见有两名番将,好生威武,正在骂战。 薛仁贵大喝一声: “呔!东辽蛮子休得猖狂,我来取你性命!” 彭铁龙一看,见来了一个穿白袍小将,便一挥手中镀金枪,大声道: “呔,且问,你这小蛮子可是前锋营的火头军么?” 薛仁贵说: “正是!” “哎!你这该死的唐蛮,你把我兄弟挑死,血海心仇,如今本爷不把你刺个前后透心凉,誓不为人,看枪!” 彭铁龙说着,镀金枪便“嗖”的一声,直往薛仁贵咽喉挑将过来。 薛仁贵把方天画戟往枪上“咣啷”一卷,那彭铁龙便在马上乱晃,一个冲锋过去,掉转马头,转动方天画戟,“嗖”一下,这戟就往彭铁龙面门上挑来,彭铁龙忙着把手中枪往戟上一架,“咣啷”一下,震得面如土色,战马连连后退十几步。 彭铁虎见哥哥不是薛仁贵对手,便催马上前,大叫道: “哥哥,我来也!” 一双獠牙棒,就往薛仁贵打来。 薛仁贵用戟把狼牙棒架过一旁,兜马过去,三人战在一起,一阵厮杀。 周青看见了,也催马上前,喊道: “薛大哥,小弟来助战!” 冲上前,提起两根镔铁锏,望彭家兄弟打来,朝彭铁虎面门,就是两锏打去,彭铁虎狼牙棒来迎,一时双方战个平手。 彭铁龙手握镀金枪,那枪不敌薛仁贵戟法,战不上五六回合,被一戟刺中,“哎哟”一声,跌下马来,死了。 彭铁虎看见哥哥被刺死,一时分神,被周青一锏打过去,正中顶梁上,竟脑浆迸裂,也一命呜呼了。 薛仁贵大喊: “兄弟们,抢关了!” 于是后面的李庆红、姜兴霸、姜兴本各手持兵刃,带着一班火头军,向前冲杀,抢进关门。 一阵厮杀,杀得辽兵片甲不留,纷纷弃关而逃,飞报思乡岭去了。 火头军率先攻下了金沙滩。 随后,张士贵四子一婿也进了金沙滩。 十万人马齐齐开进关来,安下营寨,竖起大唐旗号。 张士贵一面犒赏火头军,一面派人飞报捷报到黑风关。 李世民降旨长国公王君可留守黑风关狮子口,看护战船,五十万大队人马便离开黑风关,随圣上开往金沙滩。 唐军大队人马一到,张士贵恭迎李世民龙驾进关,安歇总府衙门内。 张士贵又前来报告元帅尉迟恭道: “元帅,小婿何宗宪锏打彭铁虎,戟挑彭铁龙,攻取了金沙滩。” 尉迟恭在功劳簿上,画了两道红杠,记下何宗宪功劳。 张士贵冒认功劳也真是太无耻了。 第17章 思乡岭兄弟归唐 大唐军马昼夜兼程,行至思乡岭关外,正是傍晚时分,鸣炮安扎营盘。 镇守思乡岭是四位将军,分别是李庆先、薛先图、王心鹤、王心溪,四人是结义兄弟,武艺高强。 在总府衙堂内,四位将军正坐着议事,这时一名小厮来报: “各位将军,关外有大队大唐人马抵达,并已在关外安营扎寨。” 四位将军道:“他人马既然来到了,就要格外小心,若有讨战,速速进来禀报。” “是!”小厮退出堂外。 次日天亮,火头军薛仁贵身披战甲,骑上战马,带领周青、李庆红、姜兴霸、姜兴本四人,直奔思乡岭关前。 城头上的士兵见到后,喊道: “大家看,那穿白袍的就是火头军,非常厉害,快放箭!” 士兵们纷纷向下射箭。 薛仁贵见状,勒住白龙驹,高声喊道: “停止放箭!速去通报你们的主将,就说大唐火头军在此讨战,快快开关投降,否则休怪本将攻城。” 消息很快传到关内:“启禀四位将军,火头军已在关外讨战。” 四位将军听闻火头军之名,不禁大惊,说道: “久闻火头军中白袍小将军武艺非凡,我们四人且出关一探,看看他究竟如何高强骁勇,真长个三头六臂不成?” 四人披挂整齐,骑马离开总衙府,带领一众士兵,来到关前。 一声号炮响起,关门大开,吊桥放下,四人骑马冲出,身后紧跟着一大队士兵。 四人一看,果真见到一员将,面如满月,剑眉星目,身穿白袍,骑着白龙驹,手持方天画戟,戟尖铮亮光芒闪闪,这那像是火头军,俨然天将下凡一般,威风凛凛。 四人心中,一阵打鼓。 王心鹤说道:“哥哥们,让我前去会一会他。” 薛贤徒提醒道:“贤弟,务必小心。” 王心鹤应声:“明白。” 于是催马上前,说: “休得在此耀武扬威,我来会你一会。” 薛仁贵一瞥,便见一名手持白缨枪的战将骑马冲来,大喝道: “大胆番将,速速报上名来。” 王心鹤回应道: “你要问我的名字吗?我乃红袍大力子大元帅麾下,总兵大将军王心鹤是也,你可知道本将军的厉害?看枪!” 话音刚落,他挥动手中枪,直刺薛仁贵。 薛仁贵把方天画戟一架那枪,紧接着一戟,直往番将前面挑去。 王心鹤叫声:“哎呀,不好!” 把枪一抬,他却感到手中枪如千斤重压,险些从马上跌落,大喊: “哎哟,名不虚传,果然厉害!兄弟们,快上,一起擒拿这薛蛮子!” 关前的薛先图、王心溪对李庆先说: “李大哥,你在这里掠阵,我们去帮王大哥杀了这火头军薛蛮子。” 李庆先提醒道:“兄弟们,小心!” 二人应答:“无妨!” 二人随即催马上前,与薛仁贵展开厮杀,一时,四人战做一团。 薛先图使一杆紫金枪,直照咽喉刺,王心溪使的一柄大砍刀,专砍天灵盖,王心鹤使的白缨枪,专刺前胸。 薛仁贵全然不惧,方天画戟轮转自如,左右抬拔斜刺、直刺之枪缨,架开前后翻飞刀,一条戟敌住三人。 三人与薛仁贵激战五十多回合,未能占得上风,心中暗道:“这火头军确实厉害。” 周青、李庆红见三人围攻薛仁贵一人,便说: “他们三人战我薛大哥一人,我们去帮忙。” 于是周青冲上前,双锏截住王心溪的大刀,战做一处。 李庆红也冲上前,大砍刀抵住薛贤徒的紫金枪,打在一边。 关前的李庆先见中原又来了两将,起初一惊,仔细一看,发现其中一将手持大砍刀,面熟得很,心中暗想: “此人似乎是我同胞哥哥,我们曾一同练习蔡阳刀法,都用大砍刀,哥哥在烽火山落草为盗,我们四人不得志,出走东辽,恰逢东辽扩充招兵,被录用为将,待我上前一问便知。” 于是他骑马上前,大声问道: “使大刀的中原蛮子,可是烽火山为盗的李庆红么?” 李庆红正在激战,听到有人呼唤,抬头一看,似乎认得,像是自家兄弟,连忙骑马过来,说: “你可是我兄弟,庆先么?” 李庆先回答: “正是,你弟在此。” 二人翻身下马,兄弟相认。 李庆先高声叫道: “王兄弟,休要动手,这是我哥哥。” 李庆红也喊道: “薛大哥,不要战了,这是我弟的结义兄弟,大家下马见礼。” 四人听闻,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兵器,下马前来相见。 双方兵将都不再交战,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兄弟相认一幕惊呆了。 李庆先向大家介绍自己在思乡岭结拜的兄弟,李庆红也介绍自己的中原兄弟,众兄弟大喜。 王心鹤说:“既然如此,大家都是兄弟了,薛大哥,先前小弟不知情,多有得罪。” 薛仁贵说:“哪里的话,是我莽撞,得罪了大家,不要见怪。” 周青说:“众兄弟,既然我们同为手足,自当同心协力,为我邦效力。” 王心鹤说:“这自然,我们同为手足,定当同心协力征剿番王。” 李庆红道:“既然如此,我们一同冲关夺了思乡岭,报上四位兄弟的功劳。” 众兄弟齐声说:“好!” 李庆红提刀率骑,引领在前,一起冲上吊桥,众小番们连忙下跪,说: “将军既然归顺大唐,我们愿一同归服。” 薛仁贵道:“愿降者,无伤性命。” 众兄弟率大唐人马进了思乡岭,于是四兄弟便将思乡岭献给了唐军,归顺大唐。 先锋张士贵率大队人马进了思乡岭,安营扎寨,来到总府衙门,升坐大堂。 众兄弟九人上前跪拜,李庆红道: “启禀大老爷,李庆先是小人的同胞兄弟,望大老爷收留。” 那哥们四人同时道: “我们王心鹤、王心溪、薛先图、李庆先等四人叩见大老爷,今献上粮草马匹财物,愿在大老爷帐下共剿东辽,为大唐效力。” 张士贵大喜,道: “四位英雄归顺大唐,立下功劳,待本总记上,赐你们旗牌官,辅助左右。” 四人道:“我等闻薛大哥是火头军,庆红兄是何官职?” 李庆红道:“我们五人都是火头军。” 四人道:“既然如此,我等四人亦同为火头军。” 张士贵道:“好,你们就同往前营为火头军。” 众兄弟于是同往前营相聚,相谈甚欢,九人又正式结拜为异姓兄弟。 李世民得知前锋攻破了思乡岭,元帅尉迟恭便令大军离开金沙滩,来到思乡岭。 先锋张士贵出关迎接御驾,接进总府衙堂,文武百官分宾主坐定,张士贵上前奏道: “启禀我主万岁,是小婿何宗宪攻取了思乡岭,前来报功。” 李世民说: “爱卿功劳不小,待凯旋班师,论功行赏。” 张士贵道:“谢主万岁,万万岁!” 元帅尉迟恭在功劳簿上又记上一笔。 李世民大喜,降旨宰杀猪羊犒赏三军。 这张士贵真是贪功至极,无耻至极,又把功劳假冒了。 第18章 三箭定天山 火头军营帐。 火头军兄弟畅饮,薛仁贵道: “兄弟们,再起兵下去,是什么地方?” 王心鹤说: “薛大哥,思乡下去,是一座天山,山上有兄弟三人,名叫辽龙、辽虎、辽三高,皆凶勇异常。” 薛仁贵说: “果真如此么?我们前去,一定夺取它。” 王心鹤说: “大哥前往,无有不胜!” 大家继续畅饮。 次日,先锋张士贵传令前锋三军离开思乡岭,前往天山。 大唐人马逼近天山,哨兵即报到山上三位主将: “报,三位将军,不好了,中原一穿白袍火头军小将薛蛮子,甚是厉害,攻取了思乡岭,四位总兵投顺大唐,现在又攻打天山来了。” 辽氏兄弟闻言大惊,大哥辽龙道: “两位兄弟,这穿白袍小将如此厉害,与其对战,恐难有胜算,不妨我们且守住山上,看他奈我何。” 二位兄弟皆说:“哥哥,所言极是。” 先锋营帐。 张士贵道 :“前面是天山,山高林密,上有东辽守将,山上多有滚木、雷石,可有哪位将军愿前往出战?” 那四子一婿面面相觑,知道这天山,险峻异常,一下都吓得胆小如鼠了。 反观如今火头军敢打能胜,冲锋在前,成了大唐军队前锋的名片,打出了威名。 这时,火头军的薛仁贵上前,道: “大老爷,火头军薛礼愿前住。” 张士贵也无奈,道: “好,薛礼你带领火头军前往。” 薛仁贵接令,与八位火头军兄弟一同披挂上马,出了前营,一望那天山,果然突兀高耸,险峻异常,山上幡旗飘扬,然而不见一兵一卒,好生奇怪。 “呔!山上的快报主将,今有我大唐火头军薛礼在此讨战,快快下来归降!”薛仁贵连喊数声,也无人应答。 “众兄弟,想必山太高,无人听见,待我上半山去叫喝便了。”薛仁贵说罢,催马往山上去。 王心鹤道: “薛大哥,使不得,山上有滚木雷石,到了半山,打将下来,不是要了性命么?” 薛仁贵应道:“无妨。” 薛仁贵拍马,就往山上走来,未走多远,只听得一声:“打滚木!” 薛仁贵一听着实也吓了一跳,忙勒转白龙驹往回走,那宝马白龙驹也真有灵性,带着主人一跳一纵,几下就飞奔到山下。 就见“轰隆、轰隆”,那些滚木就打将了下来,引得尘烟飞扬,一场有惊无险。 薛仁贵大喊道: “山上的休得打滚木,快快报与主将知,出来见你火头军爷爷,如若不然,俺火头军爷爷,使用腾云驾雾神仙之法,飞上山去,杀你个片甲不留。” 山上番兵听得说有什么神仙法术,连忙飞报至寨中,说: “报,三位将军,山下大唐穿白袍火头军在讨战,请将军定夺。” 辽龙说: “二位兄弟,不必理会这穿白袍的薛蛮子,在那耀武扬威罢了。” 番兵道: “将军,这个使不得,他说如若不下来会战,他有神仙之法,腾云驾雾上来,杀我等个片甲不留。” 兄弟三人一听,也是惊奇,道:“他是这等讲么?” 辽虎道: “大哥,闻得这大唐火头军厉害,看来是有仙法的。” 辽三高说: “不如我们走下半山,看一看这薛蛮子是怎样的人。” 辽龙、辽虎道:“兄弟言之有理。” 兄弟三人披挂上马,出了寨,来到半山,吩咐番兵道: “小的们,我们叫打滚木,就打滚木,不叫打,就不要打。” 众番兵齐声道:“知道了!” 三弟辽三高,头戴獬豸盔,两道红眉,锅底面,铜铃眼高颧长须,身着皂袍乌甲,骑一匹乌鬃马,手执一柄开山大斧。 二弟辽虎,戴卷缨盔,两道青眉,朱砂面,大口短须,身穿红铜甲,骑一匹枣红马,手执两柄铜锤。 大哥辽龙,戴黄金盔,黄脸方面,秀眉凤眼,鼻直口方,,身着黄金甲,骑一匹黄鬃马,手执一杆紫金枪。 薛仁贵一看,来了三员番将,叫道: “呔,上面这三位将军,可就是这天山的主人么?” 三人应道:“正是!你这穿白袍的小将,可就是月字号火头军薛蛮子么?” 薛仁贵道:“你等既然知道你火头军爷爷大名,怎么还不快快下山来归降我大唐,还在这半山上看什么?” 三兄弟听毕,哈哈大笑,道: “你这薛蛮子,不识好歹,休得逞能。” 二弟辽虎,又道:“薛蛮子,你且上山来,俺有话与你说。” 薛仁贵心想,莫不是引我上山,好打滚木下来不成?这三兄弟,这时正在半山,滚木一时不会打将下来。 薛仁贵于是手执方天画戟,骑着白龙驹,就往山上去,说道: “呔,唤你家火头爷爷上山,有什么话要说?” 大哥辽龙,道: “薛蛮子,你说你有腾云驾雾法术,是真的么,献些给我们兄弟三人看看。” 薛仁贵听闻,一时计上心来,说道: “你们这番邦,哪有人识得腾云驾雾之法?不要说什么,单单我身上一样宝物,你们东辽就没有。” 大哥辽龙,道: “什么宝物?快拿与我们兄弟看看。” 薛仁贵说: “我身上有一枝活箭,射到空中会响叫,且会拐弯儿盘旋,你道希奇不希奇?” 原来,唐军中有一种特制的令箭,箭上装有一个风吹的响哨,身上空中后,就在空中鸣叫,还会弹出个弯羽,象飞去来一样拐弯盘旋,甚者还可回收手中,这东辽自然是没有的。 三兄弟说:“我们不信,箭那有活的,会拐弯的。” 薛仁贵说:“你们不信,我射一箭与你们看看。” 辽三高说:“你不要说假话骗人,不得暗中箭伤人。” 薛仁听了,“哈哈”大笑。 辽氏兄弟,也知道薛仁贵笑什么,心想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想暗中伤人,没门! 辽三高把开山大斧一提,用斧头挡住自己的咽喉面部位置,别的地方是坚硬盔甲,箭射不穿,并示意两位哥哥同样用兵刃挡护自己。 大哥辽龙道:“好,快射与我们看看。” 薛仁贵于是一伸手,从身上取出弓箭,又一手取出一枝箭,搭在弦上,说: “三位看好了,我要射活箭了。” 说着,“嗖”一箭,箭离弓弦,就飞向空中,这弓本就势大力雄,箭速度飞快,径飞天空,这是一枝响箭,果然一路“嘟嘟”鸣叫,到了高处又拐了弯飞旋。 那辽氏兄弟没有见过这响箭,尽悉抬头望向天空,看这支响箭,连那番兵也一样,目不转晴望向窜的响箭。 由于忙于看空中响箭,辽氏兄弟们的兵器,就不自觉的挪离了咽喉处,三弟辽三高也把开山斧往下落了些,露出了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薛仁贵早就一枝真箭搭在弓上,“啪”闪电一箭,正射中辽三高咽喉,跌下马,一命呜呼了。 大哥辽龙一见,魂魄飞散,说声“不好”,勒马就就要走。 薛仁贵眼疾手快,又是一箭射去,正中黄鬃马屁股上,那马四蹄一跳,一个突然腾空,把辽龙掀翻下马来,惊魂慌乱中乱叫:“打滚木!” 上面的番兵听得主将叫“打滚木”,就一股脑乱哄哄地往下打滚木、雷石,好一个辽氏兄弟,辽龙、辽虎自己不曾跑得山上,反而被那滚木、雷石打成了肉酱,命丧九泉,死于非命。 薛仁贵听得“打滚木”,拍马就走,那白龙驹宝马,只一两下,就纵下了山脚。 滚木一通打完,薛仁贵转头对火头军们大喊:“兄弟们,随我抢山!” 薛仁贵挥动方天画戟,带领着火头军们冲杀上山,把那些番兵,枪挑剑刺,刀劈斧砍,杀进山寨,八员火头军猛将,更是杀得厉害,番兵尽皆夺命而逃,火头军夺取了天山。 先锋张士贵随后率兵到了天山脚下,一边安扎屯营,一边犒赏火头军,又向思乡岭飞报夺取天山喜讯。 第19章 巧夺凤凰城 天子李世民与元帅尉迟恭得报前锋夺取了天山,大悦,大军鸣炮起行,开拔天山。 张士贵又进御营启奏冒功,道: “万岁在上,小婿何宗宪三箭定天山,伤东辽辽氏三兄弟,夺取天山。” 李世民大喜,道: “爱卿进军一路凯旋,贤婿厉害异常,待他日班师回朝,必当论功行赏。。” 元帅尉尉迟恭,拿出功劳簿,又给何宗宪记上了功劳,但内心总有些打鼓,将信将疑,又说不出什么感觉。 张士贵回到先锋营,又传令人马拔寨起行,前往下一关城凤凰城而来。 凤凰城。 东辽守将,唤盖先谟,是东辽一员大将,其人力大无穷,善使一混铁鞭。 这番将早就听闻,这次大唐天子御驾亲征,尉迟恭为兵马大元帅,徐茂公为军师,开国四大元老马三保、段志贤、殷开山、刘洪基及二十多家总兵同行,大军六十万,一路破关取寨,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更为厉害的是,那位被称之为三十六都总管、七十二路总先锋张士贵,手下有四子一婿,尤为厉害的是其先锋前营“月”字号第八棚,一穿白袍的小将,名叫薛礼的火头军。 此火头军十分厉害,骑一匹白龙马,手使一杆方天画戟,天生神力,武艺高超,箭射戴笠篷,鞭打独角兽,戟挑彭家兄弟,降服思乡岭四位大将,神勇不可匹敌。 这一日,盖先谟正在坐立不安,忽然就有兵丁来报: “报上将军,大事不好了!中原穿白袍的小将十分厉害,箭法高超,三箭把辽家兄弟射死,天山已失,大军正向我凤凰城逼近。” 真担忧什么,来什么,原想天山辽家兄弟本事了得,决不会轻易让中原人马过得山来,那想现在天山已失,这么快就逼近凤凰城,只感大事不妙。 “有这等事?务须小心防守,唐兵一到,速速报我。”盖先谟道。 “是!”兵丁应道,退出去。 过了不久,只听得“轰隆”一声号炮响,即有番兵进来报道: “启上将军,中原人马已到城外安扎营寨。” 盖先谟吃惊不小,想不到大唐人马这么快就到来。 “备马!” 左右应道,带过一匹雪花马,盖先谟全身披挂,手提混铁鞭,说: “小的们,随我上城楼去。” 盖先谟带领数员番将与一众番兵,登上城楼。 一眼望去,唐军先锋人马已经安扎营盘,旗幡招展,击鼓鸣金,人马喧天,刀枪剑戟,银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 忽然,从唐军营冲出一队人马,前面九名战将,威风凛凛,尤其是为首的一员穿白袍的小将,骑一匹白龙马,手执一杆方天画戟,更是英气袭人,冲到城下,往城上观望。 盖先谟,心想,这莫不就是传闻中的火头军不成? 于是大声喝道:“呔!城下来者何人?” “呔!城上的听着,我乃大唐尉迟元帅麾下,三十六路都总管、七十二路总先锋张大老爷前营第八棚,月字号火头军薛礼是也。” “哈哈,你就是火头军薛礼?” “城上何人?通上姓名来,快快献关投降!” “哈哈,你这薛蛮子,口气倒挺大,我乃凤凰城总兵盖先谟是也。” “呵呵,你就是凤凰城的盖将军,也好,你快快出城献关投降,放你生路,如若不然,谅你插翅难逃。” “哈哈,我听说你黑风关箭射戴笠篷,又三箭定天山,箭法盖世无双,我不相信,若你真有本事,一箭射上楼来,射中我这枝鞭梢,我就带领城中人马归往他处,把该座凤凰城献了你们,如若不中,即速速退归中原,永不犯我边界。” 说着,盖先谟抽出自己的混铁鞭,举向空中。 “当真一箭射中你的鞭梢,就献城么?”薛仁贵大喜道。 “这个自然,若中了,绝不食言。” “若射中了,不献城怎么办?” “哈哈,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绝无戏言,若射不中,你等不肯退归中原,怎么样?” “我乃大唐堂堂英雄豪杰,决无虚言,若射不中,定然退回,不取你凤凰城。” “好,你只能射鞭梢,但不得使暗计伤人性命,这得先说过呀。” “大丈夫行正言直,怎会行小人之举。” “哈哈,好,那你就快射我的鞭梢。” 薛仁贵于是从身上取出弓,又取出一支箭,搭定在弦上,走到护城河边上,说: “好,箭射来了。” 薛仁贵只是说话,箭就是不发。 这盖先谟,也是鬼计多端,靠着城头,举着鞭来回晃动不停。 这,哪能射得着,怎么办? 薛仁贵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 “盖将军,我在这里只顾射你的鞭梢,没有防备,你身后这么多众人,放冷箭暗计伤人怎么办?” 盖先谟道: “这是哪里话,我岂会行小人之计,暗算伤人,小的们,不许放冷箭!” 薛仁贵道: “你说不放冷箭,那你身后这些人却拿出弓箭来,搭在那里,要干什么?” 盖先谟闻言,把头转过去看后面,反而把鞭靠在那时,不摇动了。 说时迟,那时快,刹那间,薛仁贵箭脱弓弦,“嗖”一声一箭已来,正射中那鞭梢上。 盖先谟一惊,那混铁鞭已经掉在地上,想不到大唐果然有能人,箭射中鞭梢,竟然震得连鞭也握不稳跌落于地上,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看来这城池也真的守不住,于是道: “小的们,这大唐火头军勇猛,这城楼守不住,我们退隐别处去罢。” 一声令下,众番兵番将都跟随盖先谟退下城楼,打开另一个城门,撤退归隐到别处去了。 一会功夫,薛仁贵望见城头上,就没有了番兵番将,像消失无影无踪一般。 “兄弟们,随我去看看。”薛仁贵对众火头军道。 八兄弟与薛仁贵往前查看,竟然城门大开,又无一兵一卒,兄弟遂进了城中,四处探查,已是一座空城,番兵番将不知何时,脚底抹油溜了,于是让大军进了凤凰城,安扎营盘,换上大唐旗号。 先锋张士贵派人报奏知天子,朝廷大喜,传旨离了天山,一路向凤凰城而来。 张士贵出城迎驾,圣人马入驻城中。 张士贵前来奏道: “启万岁,小婿箭射凤凰城,立了功劳。” 皇上大喜,让元帅记上了功劳。 这张士贵,谎报军功,简直已经到了无耻地步。 第20章 智取汗马城 张士贵传令三军拔寨起行,离开凤凰城,开进下一关寨 —— 汗马城。 汗马城守将名叫盖先殿,乃是凤凰城守将盖先谟兄弟。 此人诡计多端、足智多谋。 这日,盖先殿正在校场操演完毕回府,外边忽然有小兵来报: “报将军,不好了!凤凰城已失,盖大将军带领兵马退隐山林,现今大唐军马正向汗马城而来。” 盖先殿闻报,惊得面如土色,问道: “凤凰城怎么失的?” 小兵道: “盖将军知道薛蛮子厉害,不与他开兵打仗,专设一计难他,把鞭梢让他射。岂知那火头军薛蛮子箭法高超,正射中了鞭梢,将军就献城退去了。” 盖先殿自语道: “哥哥呀,怎如此没有志气,被他射中鞭梢,一仗不打就弃城隐退,难道不可据城死守么?小的们,小心防备,唐兵一到,即来报告。” 兵丁应道:“是。” 大唐人马一到汗马城外,一声炮响,便齐齐扎下营盘。 次日一早,火头军薛仁贵便全身披挂,带领兄弟八人,骑马来到城边讨战,对着城头番兵喊话: “城上的,快快报与你家主将,大唐火头军爷爷在此讨战。” 番兵报与盖先殿: “报将军,城外有大唐火头军在此讨战。” 盖先殿披挂上马,出了总府衙门,领番兵,出到城边。 一声炮响,城门大开,吊桥放下,冲了出来。 大红蜈蚣旗幡左右竖立,盖先殿骑着战马,手提一口大砍刀横立中央。 薛仁贵一见,大喝道: “来将何人?快快通报来。” 盖先殿道: “我乃汗马城大将军盖先殿是也。你区区无名小卒,有何本事,敢向本将讨战?” 薛仁贵大怒道: “呔,你这大胆番将,有何本事,口出狂言,敢阻你火头爷爷兵马?纯粹找死,就放马过来。” 盖先殿大怒,骑马就冲了过来,举着大砍刀,朝薛仁贵头顶砍下说: “看你爷爷大刀!” 薛仁贵把方天画戟 “咣啷” 一架,把刀架在一边,方天戟再一刺,又往盖先殿分心刺来。 盖先殿大刀被磕开,双臂震得发麻,人在马上摇晃,说: “哎唷,这薛仁贵果然名不虚传。” 二人战上五六个回合,盖先殿便气喘吁吁。 薛仁贵挥动方天画戟,瞅准对方一个破绽,一戟直刺而去。 盖先殿大喊,“不好!”,把头往后一仰,那戟尖已刺至左肩头上,被削去一大块皮肉。 “哎哟唷唷,伤坏了,休得追赶。” 盖先殿勒转马头,飞一般往吊桥冲去,狼狈逃入城中,紧闭城门,直往总府衙门去了。 薛仁贵见了,哈哈大笑,带领众火头军得胜回营。 汗马城中。 盖先殿身坐大堂。 “哎唷,哎唷,好厉害的薛仁贵,差点要本爷的命,痛杀本爷。” 盖先殿不停呻吟,番兵取来金创药敷上,又饮了活血止痛酒,方才缓下神来。这大唐薛蛮子确实厉害,战他不过,怎么办?低头一沉思,道: “哟,如今战他不过,我且固守此城,高挂免战牌,紧闭城门,看他奈我何。” 主意一定,便吩咐手下,小心把守城池,多备弓箭,有来攻城,速来报告。 番兵得令,自去吩咐城上,严防死守。 次日,薛仁贵又领着众火头军来讨战。 小番连忙报入总府: “报将军,昨日的火头军薛蛮子又来讨战。” 那盖先殿带了随从,来到城头上,说: “薛蛮子你本事高强,谋略多多,被你取了天山与凤凰城,现今我再不开兵,固守此城,谅你插翼也难飞进来。” 薛仁贵哈哈大笑,道: “盖将军,你没有本事守城,为何不早早投降我大唐,我唐主定给你封官重用。如今你死守此城,难道我就攻不进去取你首级么?” 盖先殿道: “薛蛮子,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开兵。” 吩咐众番兵小心防守,回总府衙门去了。 薛仁贵无可奈何,不管众火头军如何在下骂战,城上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回应,直至日落西沉,只得回营。 过了一夜,薛仁贵同八位兄弟又去大骂讨战,但盖先殿只是城门紧闭,高挂免战牌,不出兵,一连骂了三四日,都没有人出城应战,只得前来报告先锋张士贵。 张士贵说: “现今之计怎么办?他不肯出城作战,只拖延时日,迟滞我方兵力,耗费粮草,又不能破他城,有什么办法?” 薛仁贵说: “大老爷放心,我自有办法取他城池。” 次日,薛仁贵来到营帐见张士贵道: “大老爷,小人有了个计策,可以取下汗马城。” 张士贵大喜道: “什么计策?快快说来。” 薛仁贵上前道: “大老爷,只消如此这般即可,白天休息,晚上攻城。” 详细讲述攻城的办法和策略,张士贵听了连连说道: “甚好,此计甚好,今晚就开始行动。” 夜晚,张士贵传令长子张志龙带领三千人马,把灯笼火把点亮如白日,去东城攻打,炮声不绝,呐喊连天,一夜不停,直至天明才回营。 第二晚,二子张志虎带领三千人马,一样灯笼火把点亮如白昼,攻打南城,嘶声呐喊,战鼓雷响,直至天明才回营。 第三晚,三子张志彪也是带领三千人马如法攻打西城。 第四晚,四子张志豹带领人马在北城攻打。 第五晚,四子各带三千人马,同时攻打四城。 这一来,搞得城中东辽兵夜夜不能合眼,时时提防唐兵的攻打,尽受惊吓。 白天也不敢睡,要防唐兵来攻城,满是疲倦不堪。 盖先殿白天、晚上又要巡查几趟,发现稍有打瞌睡者,又遭棍棒伺候。 士兵们真的是又累,又恼,又气,苦不堪言。 如此夜夜攻城,到了第十九日,先暂停攻城,安静一夜。 这城上的番兵,连续熬夜十几天,真的疲倦不堪,说: “兄弟们,怎么办?这唐军他白天不攻城,偏偏夜里出动,日上睡不得,晚上也睡不得,二十天不得合眼,如何受得了?” 又有人说: “如果今晚又来攻城,怎么办?” 天黑下来了,大家都得小心提防唐军来攻城。 守到初更,也不见唐军来攻城,又守到半夜,也没有任何动静,到凌晨时分,也不见一兵一卒。 番兵们说: “唐军人马攻了这么多夜,也辛苦了,今夜不会来了。” 直守到二更时分,认定唐军必定不会再来了,疲倦中不知不觉就都睡去了。 二十天不合眼,这一睡下去,就如猪睡一般,就是天崩地裂也不知道了。 火头军营帐。 过了二更时分,薛仁贵与众兄弟带领众人,各人拿上兵器,再拿来云梯,通过护城河,悄悄来到城墙脚下,架上云梯,爬上城头。 张士贵与四子一婿,也各带兵马,从东南西北四方用云梯爬城。 薛仁贵率先蹬着云梯到了上面,先用刀伸进去试探,再观察四周,发现没有动静,便跳了进去。 紧接着,周青等一班火头军也都上了城头。 那些番兵,睡得鼾声四起,东歪西倒,在梦乡里。 薛仁贵说: “兄弟们,你们杀往四城,待我下去总府杀了那番将。” 唐军人马涌上城头,众火头军大喊道: “你们不必睡了,我们火头军攻破城头杀进来了。” 各人提刀斧握枪锏,对那些番兵一阵砍杀。 那番兵睡梦中惊醒,懵头懵脑的,便被一刀一斧一枪的给一命呜呼,见阎王去了。 那番兵死的死,伤的伤,有的夺路而逃,有的坠城而亡,有逃无可逃,一时杀喊声震天。 先进城的唐军又从里面打开了城门,城外人马就冲进去,如潮水般,杀得番兵哭爹喊娘。 衙门总府。 主将盖先殿,正在打瞌睡,忽然恍恍惚惚梦中被惊醒,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喊杀声不断,知道大事不好,道: “哎呀,不好了,中计了!” 翻身坐起,匆忙间提刀就往外走,才出得门口,正好碰上薛仁贵,懵头懵脑就被薛仁贵一刀给砍翻,取了首级,便殒于非命。 没了主将,番兵更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被唐军尽皆砍杀,汗马城悉被占领。 东方既白,汗马城所到之处,都是大唐人马,城头换上大唐旗帜,汗马城被一举拿下。 第21章 探路凤凰山 凤凰城御营。 李世民正坐在大殿之上,与军师徐茂公、元帅尉迟恭商议前方战事。 张士贵率人马前去攻打汗马关,二十多天过去了,却毫无消息,不知胜败如何。 正谈论间,忽有军士前来奏报,呈上张士贵的本章。 李世民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汗马城易守难攻,番将闭城拒战,幸亏其门婿何宗宪费尽心机,出谋划策,夜架云梯,奇袭攻破汗马城,望皇上恕罪等等话语,随后,李世民又将本章交与军师和元帅观看。 元帅尉迟恭拿出功劳簿,把何宗宪的功劳记上。 大唐人马一路下来,攻破诸多城池,李世民想知道还有多少关寨需要攻克,于是对徐茂公道: “军师呀,朕想知道东辽还有多少城池未破?取地图来观看一下。” 军师命人取来地图展开,李世民从黑风关、狮子口一路看下来,看到凤凰城时,心情大悦。 又看见地图上,凤凰城南面四十里处有一座凤凰山,乃是一处罕有的游玩圣地,山上有四时不谢的奇花异草,有凤凰石,凤凰石下有凤凰窠,凤凰窠中有凤凰蛋,风景秀美,是一个赏心悦目之地,也是东辽第一有名的风景圣迹。 李世民不觉龙心浮动,于是对徐茂公说: “军师呀,朕在中原时就时常观看此地图,知道这凤凰山古迹是个很好的游玩之处,只是由于远隔着东海,难以到达,所以从不说起。如今,天遂人愿,跨海征东,又已攻取凤凰城,凤凰山离城只有区区四十里之遥,朕意正欲到此山一游,看看凤凰蛋,军师以为怎样?” 徐茂公闻言,吃了一惊,说: “哎呀,万岁,这凤凰山确实风景秀美,天下少有。如陛下所说,山上有凤凰石,凤凰石下有凤凰窠,凤凰窠中有凤凰蛋,风景秀美,是东辽圣地。可是,当下正值两国交兵,且未知此山是否有兵马把守,陛下还是小心从事为好。” 李世民道: “军师呀,朕前往游览,速去速回,又有众爱卿护驾,不必担心。” 军师徐茂公自知皇上圣意已决,不好阻拦,多说无益,便说: “陛下,既然有心前去游玩,为防万一,先派一支人马,前去凤凰山打探一番为好。” 李世民一想,也是,说道: “好,听军师的,先派一支人马前往打探一番。” 听闻皇上要到凤凰山看凤凰蛋,下面一班老臣们自然很高兴,早就坐不住了,也想前去看看。 这时,开国元勋四老之一的平国公马三保,上前道: “陛下既要游凤凰山,待老臣前往一探光景。” 李世民道: “好,马老将军前去,可要多小心,速去速回。” “请万岁放心。” 马三保应道。 马三保披挂提刀上马,带了几百名兵丁,飞马出了凤凰城,直奔凤凰山而来。 这马老将军一路上,心情愉悦,心想,现在两国交兵,怎么还会有兵马守此山,只看看罢了,即使有守兵,也无妨。 一路想着,一路前行,不久就快接近凤凰山,策马恨不得早点到达。 忽然,前方探马来报: “报将军,大事不好!” “何故惊慌?” “禀将军,凤凰山脚发现有番兵营帐,且营寨规模不小,有五六万之众。” “哎唷,怎么有如此多兵马在此?” 马三保满脸惊讶,有些不敢相信,这里一不是关口,二不是城寨,怎么会有如此多兵马把守? 但不管如何,也要一探究竟,于是策马直奔凤凰山脚。 这些人马是怎么来的呢? 是原本就在此的吗?非也。 这支人马,正是被薛仁贵箭射鞭梢,赌输而仓惶出逃凤凰城的盖先谟的人马。 盖先谟因把城池献给了唐军,又不敢回到东辽主高建庄王的三江越虎城,怕被问罪,于是暂时选择归隐到了凤凰山这里安扎营寨,伺机再战唐军立功,以洗刷丢城之过。 马三保策马冲到营前,大喝道: “在此者何人?快快叫主将出来,见过你马老爷。” 早有兵丁前去报与盖先谟: “报将军,大唐来了一支人马,现在营前,叫主将出去应话。” 盖先谟听了,心道,哎哟,这唐军我连城池都献了,怎么竟又追来到此?我且出去看看是何人。 于是提了混铁鞭,披挂上马,带了人马,冲到营前。 一看,果然看见一位老将军率领五六百士兵,手执大刀骑马在前,精神矍铄,一脸威严。 盖先谟冲上前,大声喊道: “哎,大胆唐蛮,敢擅闯此地,快快报上姓名来。” 马三保一看,出来一员骑雪花马、手执混铁鞭的番将,大声道: “要问我姓名么?你且要马上坐稳了,我乃大唐开疆之臣,姓马,名三保,来将何人?通名来。” 盖先谟道: “我乃凤凰城总兵盖先谟是也。” “哈哈,原来你就是献凤凰城的败军之将,今本爷奉我大唐天子旨意,要游玩凤凰山,还不快快让路,搬往他处,擅敢阻拦么?” 马三保一阵大笑。 盖先谟道: “此凤凰山,乃我东辽圣地,岂是想游玩就游玩的么?就是我狼主也不敢常来,况且是你中原蛮主?休想!” 马三保大怒道: “不识抬举的番将,且吃你老爷一刀!” 冲马上前,举起大刀就砍将过去,盖先谟举起混铁鞭就来挡。 “刷,刷,刷”,马三保的大刀连续砍杀下来,“当,当,当” 盖先谟连连格挡,战上了十多个回合。 马三保虽然年迈,但老当益壮,刀艺精湛,杀得盖先谟气喘吁吁,招架不住,感到难以取胜,便虚晃一鞭,道: “老蛮子果然厉害,不是你对手,我去也,休得追赶。” 说罢,拔马往营前就逃。 马老英雄,看番将就要逃,喝道: “看哪里逃?老夫取你性命了。” 大刀一紧,拍马就追上去。 才到营前,突然 “哄咙” 的一声,马脚一个踏空,马老英雄竟然连人带马跌落一个陷坑中。 原来这番兵掘有陷坑,隐蔽于此,这盖先谟果然是诡计多端。 可怜老英雄英雄一世,竟在此遭此算计。 那些番兵看见了,一阵涌上前,用挠钩搭,套绳套,把马三保给绑了,推到营帐中。 马三保被五花大绑,昂首挺身,泰然处之。 盖先谟一拍案桌,喝道: “呔,你个老唐蛮,今被本将所擒,见了本将怎么还不快快下跪?” 马三保双目圆睁,视死如归,大怒道: “你这个卑鄙的番狗,一定不得好死。我乃堂堂天朝上将,要斩便斩,要杀便杀,怎会向你等狗辈下跪?” 盖先谟被气得 “呀呀” 直叫,大怒道: “真是不识好歹,还嘴硬。来人,给我割去他的舌头,剁去手足,把他丢到通往凤凰城的大路边上,让唐将看到,若再有到凤凰山者,一样的死法。” 可恶的番兵,果然就把马三保舌头割去,剁去手足。 老英雄一时鲜血直流,有口不能言,怒目圆瞪,不一会,就昏死了过去。 番兵随即用筐装了,运到通往凤凰城的大路边,丢在那儿。 这马三保被番兵割去舌头剁去手足,其实并没有死,只是昏死了过去。 不久便从昏迷中慢慢苏醒过来,只是剧痛难忍,但有口又不能言,说不出话,生不如死。 第22章 元帅被擒 凤凰城御营。 李世民与军师在大堂议事,忽有军士进来禀报: “万岁爷,不好了!马老千岁前去凤凰山,杀败番将盖先谟后追赶上去,中了他的诡计,人马坠入陷阱,被他活捉进营去了。小的们在外等候多时,又不见有首级挑出,不知凶吉如何。” 李世民听了,惊出一身冷汗,说: “马王兄被他捉去,生死未卜,要尽快去搭救才好。” 这时,尉迟恭上前道: “陛下,请放心,待臣前去搭救。” 李世民道:“尉迟王兄,须得格外小心。” 尉迟恭道:“无妨。” 于是,尉迟恭披挂上马,手提乌缨枪,领了四名家将,直奔凤凰山而来。 远远就看见凤凰山脚下有密密麻麻的营帐,尉迟恭心想,这定然就是番兵营帐了。 正在往前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路边似有一个人,又无手足,如冬瓜一般,还在乱动,不知是人是怪,尉迟恭命家将前去察看。 “元帅,这人就是马老千岁,被人断去手足,但还是活的。” 家将回报说。 尉迟恭一听,如遭五雷轰顶,一时呆住。 翻身下马,走近前一看,不觉大惊:这马老千岁怎么被人剁去手足,头和身躯在乱动,怎么又不说话,真是奇怪了。 只见马老千岁睁着双目,看着尉迟恭,点点头,不能言语,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 尉迟恭看了,心如刀绞,利箭穿心,想着马老千岁随自己征战几十载,如今竟落得这番情景,心头一酸,不禁也泪如雨下。 那马三保被人剁去手足,割去舌头,疼痛难忍,有口难言,只得把口乱张,头乱摇,眼泪不停流,想往前,又不能走。 马三保看看尉迟恭的枪,又看看自己,不停地点头,又像要说什么话,却又说不出。 尉迟恭明白马三保之意,但是作为自己曾经的老战友,他如何下得手呢? 他尉迟恭也算是叱咤一生,驰骋沙场,见过生死无数,但此情此景,他也实在是于心不忍,实在是下不了手。 上前说道: “老将军呀,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我不能那样做啊!” 身边左右,见此情,也是泣不成声,人人伤感不已,真心难忍。 不一会,一家将说道: “元帅爷,马老将军已经落得这般光景,也令人痛惜。既已如此,怎能再让老将军长久遭罪下去……” 尉迟恭一阵心如刀绞,终于一狠心,拿着枪尖对向马三保,转过去,说道: “老将军,自便吧。” 马三保见状,枪尖对向自己,脸上露出微微凄苦一笑,眼睛一闭,用尽全力,身体猛一晃,毫不犹豫往前一扑,咽喉直往枪尖上一撞而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代兴唐大将,竟归天而去了。 马老英雄已亡,众人齐齐失声痛哭。 尉迟恭上前,用手合上马老英雄的双眼,含泪道: “老将军,我尉迟恭誓与你报仇雪恨,以慰将军在天之灵。” 说罢,吩咐左右料理好马老英雄尸体,抬回凤凰城安葬。 尉迟恭纵马挺枪来到番兵营前,大怒道: “呔!快快报与你家主将知道,说我大唐大元帅尉迟恭在此,速速出来受死。” 番兵报入帐中,盖先谟得闻大唐元帅到来,不胜欢喜,连忙上马,提鞭便出到营外,哈哈大笑道: “哎唷!你就是大唐的兵马大元帅尉迟恭?我道你有个三头六臂,原来也不过如此,一介莽夫,看你有何本领与我交战?” 尉迟恭一听,怒火三丈,道: “你这狗头番将,有何本事,竟敢把我大唐一员大将断去手足?本帅特来擒你,以祭我邦大将在天之灵。快快报上名来,下马受死。” 盖先谟道: “我乃凤凰城总兵盖先谟是也。” “看枪!” 尉迟恭跃马上前,乌缨枪直取盖先谟,往面门上挑来。 盖先谟连忙举起混铁鞭招架,“咣当” 一声,盖先谟喊声:“不好!”, 战马连连倒退十几步! 尉迟恭报仇心切,冲马过去,一枪又往咽喉捅过去,盖先谟用尽平生之力将枪架开,双手震得虎口发麻,勒马回头便走,尉迟恭在后紧追了上去。 一忽儿,盖先谟就逃进了营中,尉迟恭才追到营前,突然 “哄咙” 的一声,马脚一个踏空,连人带马跌落一个陷坑中。 番兵见状,一阵涌上前,用挠钩搭,套绳套,把尉迟恭给绑了,推入营中。 在外的大唐家将们看见了,吓得连忙跑回凤凰城报信去了。 盖先谟见捉了大唐元帅,心中大喜,道: “哈哈,真乃天助我也!我擒了大唐元帅,我狼主得知,肯定大大封赏于我,也可以一洗我丢城之过了。待我押往王都三江越虎城,此大功也。” 主意已定,盖先谟坐于营帐上,令番兵把尉迟恭带进来。 尉迟恭被绑着推了进来,一进营帐,就厉声骂道: “盖先谟,你用陷阱算计人,算不得英雄好汉。若你真有本事,不如把我绑松了,再与你决个高低。” 盖先谟哈哈大笑,道: “尉迟恭,你这老蛮子,如今已被我拿住,还不服气么?想让我把你绑松了,哈哈,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又道: “尉迟恭,你这败军之将,为何见了本爷,怎么还不下跪?” “呸!呸!大丈夫顶天立地,我堂堂大唐元帅,岂会向你这等卑鄙之人下跪?要斩便斩,要杀便杀。” 盖先谟道: “尉迟恭,你是大唐名将,又是兵马大元帅,征东以来没听说你立了什么功劳,还不如你麾下的火头军呢。现今又被我擒拿,你已无颜再回到唐营。依今之计,莫若归顺了我狼主,我作保,让狼主封你个王位,尽享荣华富贵,岂不比你做个大唐窝囊破元帅要强?如若不然,马三保的下场,你是知道的。” “呸!呸!休想!” 尉迟恭气得 “呀呀” 直叫。 盖先谟一拍案桌,说: “老蛮子!算你造化,若不是我狼主要活的,也把你断去手足,让你生不如死。来人呀,给押下去,装入囚笼,打入囚车,押往三江越虎城,我要领功受赏。” 手下番兵,按主将之令,一一照办,将尉迟恭装入囚车之中。 又拔营起寨,离开凤凰山,押着囚车前往都城 —— 三江越虎城。 第23章 打猎救帅 唐军先锋人马攻破汗马城后,迟迟没有圣上旨令攻打前方关寨,张士贵也不敢贸然往前推进,空闲无事,四子一婿便一同到城外设围场打猎。 九名火头军兄弟,也是跟着打猎。 一日,张士贵与四子一婿一早用了早膳,就出外打猎去了。 薛仁贵哥们几个正在吃早饭,薛仁贵说: “兄弟们,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快吃过早饭,也前去打猎。” 周青上前说: “大哥,我们与大老爷他们一同打猎,打得的野兽来,都没有我们的份,昨日辛辛苦苦打得两只顶肥健的麋鹿,都被大老爷拿去了。” 薛仁贵说: “贤弟,不要这么说,我们不要小人一般见识,两只麋鹿算得什么?今天听说大老爷他们前往北山脚下打猎,那我们就往南山脚那边去打猎,他们就碰不到我们了。” 周青说:“大哥说的也是,今日我们就往南山脚下边去。” 兄弟九人吃完了饭,各取了弓箭兵器,骑马就出了汗马城,前往南山脚下,再往前四十里设下狩猎围场,狩猎各种猄獐麋鹿。 众兄弟打猎到中午时分,还是两手空空,没有狩猎得一只猎物,顿感有些失望,正要下马歇息。 突然,薛仁贵手指着前方,小声对大家说: “兄弟们,看,前面山脚下来了一队人马,拉着车,撑着东辽大红蜈蚣旗,肯定是东辽兵将,有兵丁护送,想必有诸多粮草财宝,待我们前去夺了过来,可好?” 周青听说,大喜,道:“大哥,好呀。” 薛仁贵于是挥动着方天画戟,纵马上前,挡往去路,大声喝道: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那番兵见状,只道是遇着了劫路的,吓得停下脚步,连忙来报与盖先谟: “将军,不好了,前面有人劫路。” 那盖先谟正在后面押着囚车,正想着如何把尉迟恭押往都城,向东辽主高建庄王讨功领赏,做着白日美梦呢,整个人都放飞了。 忽然,听报有人劫路,大怒道: “哪个吃了豹子胆,敢拦本爷的路?” 即纵马提鞭,冲到前头来,大喝道: “来者何人,找死么?” “火头将军,劫道来也。” ?? 火头军? 是火头军! 盖先谟一看,道路上被几个人挡住去路,当中一个骑着白马,身穿白袍,手执方天画戟。 这,这正是大唐的火头军薛礼呀! 真是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又在这碰上了! 他知道薛仁贵箭法高超,本领了得,吓得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内心直哆嗦,更担心尉迟恭被劫了去,到手的功劳丢了,前功尽弃,于是催马上前,高声道: “薛将军,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请将军让个道吧!” “你是什么人?”薛仁贵道。 “薛将军,你不认得我了么?在凤凰城你不是箭射过我的鞭梢么?” “哦,原来是盖将军呀,久违了,将军欲往何处?” “薛将军,在凤凰城箭中鞭梢,我可是言而有信,双手献了城池,没有半点食言。” “哦,不错,是这么一回事。” “如今我要从这儿回三江越虎城,有请薛仁军高抬贵手,让个道。” 薛仁贵心想,这小子不知道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且试一试他,笑道: “你从这儿过去可以,不过得把车辆马匹、财宝粮草都留下。” 把车辆留下,这岂不露谄了? 这可不行! 盖先谟于是心计一转,笑道: “哈哈,薛礼,依今之计,不若你与我兵合一处,与共赴三江越虎城,归顺我狼主,我定在我主高建庄王面前保举你官封王爵,比你现在当个火头军强何止百倍,何如?” “呸!休要胡说,我堂堂大唐好汉,劝我归降,简直白日做梦!” 盖先谟听罢,大怒,气急败坏说道: “你这薛蛮子,在凤凰城不曾取你性命,现今是送死来么?” 薛仁贵一心要夺取财宝,立功心切,再不废话,喝道:“看戟!” 冲上前,一戟就往盖先谟面门上刺来。 盖先谟举起混铁鞭“咣啷”一声,用尽全力,把戟架过一边,马打交锋冲过去,正要勒转马来,谁知,薛仁贵手快,一戟刺去,喝声:“去罢!” “呼呼”一戟,就紧紧刺了过来,盖先谟惨叫一声“哎哟”,被一戟打了个透心凉,被挑下马去,一命呜呼了。 众番兵见状,吓得四散逃命了,一溜儿全不见了影踪,独独留得下一辆囚车来。 薛仁贵一看,只见囚车中有一人,黑脸虬须? 再一看,哎呀,是尉迟元帅呀! 这,还得了,薛仁贵拍马便走。 这尉迟恭在囚车中,看见这名白袍小将,手持方天画戟,打死番将,赶走了番兵,正好似皇上说的应梦贤臣,但看到自己之后,反而拍马走了,很是疑惑,大叫: “小将,快来救本帅!快来救本帅!” 这边,越是叫得越欢,那边,就越是跑得越快! 急得尉迟恭“呀呀”直蹬脚来。 心想,不好了,他救了本帅,却又跑去了,独独丢下我在囚车中,倘若那番兵又回来,割了首级,怎么办? 火头军八兄弟,见薛仁贵拍马而走,连忙叫:“大哥!大哥!” 但总不见薛仁贵回头,只得追了上来。 说来正巧,这时张士贵四子一婿正从山另一边打猎回来,碰见薛仁贵骑马往这边跑,喊道: “薛礼!” 薛仁贵抬头看见是张士贵一行,才定下马来,而脸上仍显刚才的惊恐之色。 张士贵忙问: “薛礼,何故这么惶恐?” 薛仁贵停住了喘气,方才说: “大老爷,救命!小人在前边打猎,不想碰上一队番兵,押着车往前,只以为是有什么财宝,想劫了来献给大老爷,谁知小人打杀了那番将,赶走了番兵,发现车上押着的竟是尉迟恭元帅,解往建都去的,小人见了飞马便跑了,大老爷救救我。” 张士贵一听,道: “有这等事?那元帅问了你的名字没有?” 薛仁贵说: “他没有问我的名字,只叫我放他出囚车,小人不敢与他说话,拍马便跑了。” 张士贵说: “还好,没有说出你的名字,算你命长,记住,以后千万不要说出仁贵这两个字,你快同你兄弟们先回城里前营去,待大老爷我前去放了元帅,送他回凤凰城去就好了。” 薛仁贵道:“多谢大老爷!” 同兄弟们回汗马城去了。 原来,张士贵一直对薛仁贵说,他是皇上的应梦反臣,元帅也要捉拿他,是自己在保护他,要他不要说出自己是薛仁贵,所以薛仁贵见了尉迟恭便惊恐往回跑,怕元帅要捉拿他。 张士贵一阵大喜,同四子一婿前往前面山脚下,果然见路边停着一辆囚车,内中有一人黑脸虬须,正是元帅尉迟恭! 张士贵连忙下马,上前说: “元帅,末将来晚,多多得罪。” 众人打开囚车,放出了元帅。 尉迟恭问道: “刚才救我的穿白小将是谁?” 张士贵说: “是小婿何宗宪。” 何宗宪连忙上前说:“是小将!” “混帐!刚才明明见的那个人,不是你这般模样,怎么说是你呢?难道当本帅眼睛瞎了不成?我问你,既是你,刚才为什么跑?”尉迟恭道。 张士贵到底老辣,说道: “小婿年轻,阅历少,不如元帅久经沙场,他遇到番兵押着车,以为是什么财宝,杀散番兵,发现是元帅在车内,不敢一人单独放了,所以飞跑来同我父子一齐来放。” 尉迟恭怒道: “无凭无据的,且任由你说,往后不要追悔莫及了。” 张士贵上前辑拜道: “元帅,息怒!且请到汗马城中饮酒,过后末将再送元帅回凤凰城去。” 尉迟恭道: “这就不用了,我骑马回去便了。” 张士贵吩咐左右牵过一匹马,尉迟恭翻身上马,竟独自一人往凤凰城而去了。 张士贵四子一婿,回了汗马城。 第24章 凤凰山 凤凰城御营。 李世民正与军师徐茂公坐在一起议事。 忽然,军士来报: “启万岁爷,元帅回来了。” 此前,李世民已得知尉迟恭前去搭救老将军马三保,被番将盖先谟用计擒去,生死未卜,为此龙心焦灼。 一听闻元帅回营,李世民大喜。 尉迟恭很快来到御营,李世民问元帅尉迟恭道: “王兄,你此番被番将擒去,犹如剖分朕心。难得今日回营,未知王兄是怎生逃脱的?” 尉迟恭道: “启万岁,臣被他擒去,囚在囚车,解往建都,行至汗马城三叉路口,遇一穿白袍小将,杀去番兵,见臣却飞跑而去。过了一会,张士贵父子同女婿何宗宪一同来把我放了。臣问此是怎么回事,他说救人的是何宗宪,臣虽脱离灾难,总觉此事蹊跷,总觉得那穿白袍小将,一定是应梦贤臣。” 李世民便问军师徐茂公道: “军师呀,这事你想必明白,救王兄者,是何宗宪,还是薛仁贵呢?” 徐茂公自然明白其中因缘,然机缘未到,哈哈笑道: “是何宗宪,元帅不必多疑。” 尉迟恭又道: “不管此事真假,且放一边,如今凤凰山已没人把守,陛下,不如明日前去游览一番。” 这,正说到李世民心上,甚合李世民心意,于是说: “好,朕明天就前去凤凰山一游。” 次日一早,大小三军就在城外披挂整齐,列队候迎。 天子李世民在一班老臣簇拥护驾下,出了凤凰城,浩浩荡荡往凤凰山而来。到了凤凰山,一看,果然是一派好风景。 有四时不谢之花,嫣红翠绿,花香扑鼻;苍松翠柏,郁郁葱葱;山涧流水潺潺,奇石突兀玲珑,鸟语虫鸣。 山林中还不时传来百兽之声,似虎啸,似龙吟。 天子李世民见此,心情大悦,叹道: “此凤凰山,果然是圣迹,名不虚传,地图志记载凤凰山上有凤凰窠、凤凰蛋,现今到此,怎么不见凤凰窠在哪里呢?” 于是降旨一道: “谁人寻到凤凰窠,记功一件。” 旨意一下,保驾在李世民身旁的一班老臣不淡定了,二十多家老总兵官都纷纷要去寻找这凤凰窠,分头出发了。 老将军齐国远与尤俊达一路搜寻到山的东头,忽然碰见军师徐茂公也站在那儿,便上前说道: “徐二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徐茂公说: “二位兄弟,你们寻到了什么没有?” 二位说道: “徐二哥,这里哪儿有什么凤凰窠、凤凰蛋,瞎说了罢?” 徐茂公说: “二位兄弟,你们不知道凤凰是专门栖身于梧桐树上么?看,梧桐树就在前面了,你们还要往哪里找呢?” 二人大喜,道: “这么说来,前面这梧桐树下面,难道就有凤凰窠、凤凰蛋不成?” 二人依照军师所言,找到前面的一棵梧桐树下。 果然下有一个小石台,上面有一块碑石,一人一手多高,五尺多宽,似乌金一般,赤黑色,光亮如镜。 碑石下面有一块五彩石卵,长及盈尺,碗口粗细,两头尖,中间大,状如橄榄,推一推,滚来滚去,这个应该就是凤凰蛋了。 再往四周查看,发现石台底下,有一个洞穴,想必那就是凤凰窠了。 齐国远说: “尤大哥,如今凤凰窠找到了,快快报与万岁知道,这个石蛋这么漂亮,我且拿他玩耍一下。” 齐国远说着,双手就来捧石蛋,说来也怪,任凭他怎么用力,那石蛋竟宛如生了根一样,怎么也搬不动。 齐国远平常什么千斤重的东西都能举得起,这个小小的东西,到底有多重,竟然拿他不起? 尤俊达不信,也来拿,也拿不起来。 二人又一起来合力拿,还是拿不起来,但是推的时候,却又转来转去,像是有什么浮力一般,众人都觉得好生奇怪,疑惑不解。 军师徐茂公走了过来,见了,笑道: “这两个匹夫,岂不知道这是凤凰山的圣迹,如果拿得动,早就被人拿去了,哪里还等得到你们两个来?” 二人听了,也笑了,道: “是啊,想来也是如此了。” 回身报与天子李世民,李世民大喜,就同元帅尉迟恭、开国老将军段志远、殷开山、刘洪基一起来到梧桐树下,上了小石台。 李世民一看,见那乌赤碑石,光亮如镜,惊奇不已,便问徐茂公道: “军师呀,这是什么碑?” 徐茂公说: “陛下,这并不是什么碑,这是凤凰石。” 李世民又问道: “既然凤凰石在这,怎么不见凤凰呢?凤凰蛋也不见。” 徐茂公说: “陛下,当真凤凰会生蛋么?凤凰石下面这块五彩石卵,就是凤凰蛋了。” 李世民说: “既然这般,为何不见凤凰飞?” 老将军齐国远说: “这凤凰一定是在凤凰窠里吧,我们要看下这凤凰。” 就找来一根长竹竿,说: “这凤凰想必是在洞里,我把凤凰给皇上捅出来。” 于是把竹竿往石台下面的凤凰洞穴里面捅去,用力一搅动,只听见里面百鸟齐鸣,扑棱棱从洞中飞出一大群麻雀,一时遮天蔽日。 再用力搅动,扑哧哧从洞中飞出了两只多彩锦鸡,直飞到凤凰石上,尾巴上长着五彩羽毛,十分美丽。 李世民见了欣喜若狂,说: “哎,多漂亮的鸟儿啊!” 一会,那美丽的锦鸡振动翅膀,向东飞去了,那些麻雀儿也跟着飞去了。 老将军齐国远继续用力搅动那竹竿,又飞出了一对异常美丽的孔雀,缓缓扇动七彩斑斓的羽翼,盘旋一圈后,往东南飞去了。 众人都看呆了,啧啧称奇。 老将军再继续搅动那竹竿,一会,随着一声 “喈”, 清脆悦耳婉转悠扬的鸣叫,果然飞出一只硕大修长,满身华丽无比的凤凰鸟! 轻灵扇动着绚丽多彩,宽大无比的翅膀,光彩夺目,绽放异彩,闪着金光灿灿光芒,羽毛华美璀璨,光芒灵动。 凤凰鸟飞落歇在凤凰石上,向着李世民及一众大臣一阵点点头。 李世民满心欢喜,问军师徐茂公道: “这就是凤凰吧?” “是的,这就是凤凰。” 军师徐茂公说。 那凤凰展开两翅,先是轻轻扇动几下,便翩然凌空,御风而去,也往东飞去了,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华彩。 真不愧是百鸟之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第25章 天子被困 “啊,这凤凰真漂亮!” “这好像是公的。” “那母的呢?” “应该还在洞里。” 有人说道。 “既然还有母的,待我再把它搅出来。” 老将军齐国远继续搅动竹竿,搅动了好一会儿,忽然听闻 “啪啪、啪啪” 声响,有些怪异,忙收了竹竿。 这时,就飞出了一只大鸟来。 这只大鸟,不是凤凰,而是一只怪鸟。 形似鸟,三尺来长,满身花斑,猫头人脸,小耳朵,尖钩嘴,眼睛贼溜溜的,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飞落在凤凰石上,对着众人哭叫三声,声音如婴儿啼哭。 众人听了,无不毛骨悚然。 李世民问道: “这是什么鸟,长得这么凶恶?” 众人都不识此鸟,军师徐茂公见了吓得面如土色,说: “凤凰已经飞去,又捅出这个怪鸟做什么?这是哭丧鹰,它的出现,灾祸将降临。” 李世民一听,知道这是一个不祥之鸟,说道: “此鸟这般作怪,等朕赏它一箭。” 取了弓箭,张弓搭箭,“嗖” 一箭就射去。 那怪鸟见有箭射来,头一低,偏过箭头,尖钩嘴反向上一叼,就把箭羽给叼住了,然后双翅一展,“扑扑” 两下,就往东边飞走了。 军师徐茂公连忙道: “万岁,不好了,我们快些走罢,否则祸难临头。” 众人见军师如此一说,吓得目瞪口呆。 话说大唐在东辽攻城破寨,东辽主高建庄王自感兵马不足,派大元帅盖苏文与妻梅月英前往扶余国借兵五十万。 这日,正在返回途中,一路尘烟滚滚,战马嘶鸣。 忽然,天空中出现百鸟齐鸣。 盖苏文抬头一看,只见一大群飞鸟从凤凰山而来,领着凤凰向远处飞去。 盖苏文见此大怒,骂道: “此凤凰在山上窠内,安安稳稳的,狼主也一直有旨令,不许打扰,现今凤凰飞出来,想必是有人惊动了灵鸟,我邦将士断然不敢这么做,定是有中原人马在上面,把凤凰赶出山来了。” 正思忖着,突然,有一只怪鸟哭丧鹰在头顶上空飞过,发出一声阴森啼叫,丢下一支翎箭来。 盖苏文拾起来,一看,上面赫然刻着 “贞观天子” 四字,这定然是唐天子翎箭!盖苏文心想,唐天子必定在凤凰山上。 连忙传下军令,改变行军路线,不去三江越虎城,五十万人马就直奔凤凰山而来。 抵达凤凰山下,一声炮响,五十万人马,把凤凰山团团围困,扎下十重营帐,山前扎定元帅大营,亲自把守。 又传令到建都,再求增兵十万,把凤凰山围个水泄不通,让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定要让那唐天子插翅难飞。 凤凰山上,李世民正降旨下山。 忽然听到一声炮响,众人往山下一看,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只见黑压压的东辽兵,举着东辽大元帅盖苏文旗号,源源不断开过来,已把整个凤凰山围个密不透风。 李世民一看,也吓坏了,说: “军师,各位王兄,如今之计怎么办?” 军师徐茂公说: “陛下圣安,盖苏文虽然围住了此山,但其要捉拿我大唐君臣,也不容易。” 李世民降旨,在山上扎下营盘,一边又伐木制作滚木,布置擂石,筑起垒墙,各弓箭手把守通道关口,做为防备。 盖苏文把个凤凰山团团围住,既不开兵,也不出战。 凤凰山上大唐君臣人马,人人胆战心惊。 第26章 老将捐躯 次日。 东辽营盘一声炮响,东辽大元帅盖苏文骑马,手执青铜大刀冲了出来。 山上大唐君臣往下一看,只见盖苏文头戴青铜盔,盔大如斗;眼似铜铃,青面獠牙;身长一丈,身着雁翎青铜战甲,外披蓝青袍,前后有护心镜,坐下一匹混海驹,手执赤铜大砍刀,威风凛凛。 盖苏文来到山脚,勒马立定,高声喊道: “山上李世民听着了,快快拿降书下来,归顺我邦,俯首称臣,罢兵回归中原,给你一条生路,如若不听本帅之言,我定要踏平凤凰山,杀你个片甲不留。” 李世民见了,问徐茂公道: “此乃何人,怎生如此猖狂?” 徐茂公道: “陛下,此人正是东辽大元帅盖苏文。” 众人见此,皆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即刻冲下去,割下其首级,碎尸万段。 这时,开国老将军定国公段志远上前说: “陛下,待臣下去会他。” 李世民说: “王兄,要多加小心。” 定国公段志远道: “万岁放心,老臣马到擒来。” 定国公段志远提枪披挂上马,单人单骑冲下山来,挺枪大叫一声: “呔,狗番将,老夫取你性命来了。” 盖苏文抬头一看,见来了一位老将,喝道: “来将,报上名来。” 定国公道: “你要知道我的名字么?老夫乃是大唐赫赫有名开国大将定国公,姓段,名志远。你可听闻老夫这枪法厉害?看你有多大本事,竟敢乱自兴兵,围困我天子,你这是自投罗网,兀自找死不成?快快下马受死,免得惹恼老夫!” 盖苏文闻言,大怒道: “你这老蛮子,若在中原任你耀武扬威,今到了我邦地界,凭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是命丧我赤铜大刀之下。你放马过来,看我把你砍为肉酱!” 定国公大怒,喝道: “狗番将,看老夫的枪!” 说着,纵马一枪刺将过来。 盖苏文不慌不忙,用手中赤铜大刀 “当啷” 一声架开来枪,瞬息回转赤铜大刀,喝声:“去罢!” 呼呼的一刀砍过来。 那定国公双手被震得虎口发麻,盖苏文这一刀势猛力沉,雷霆万钧,快若闪电,定国公哪里来得及抵挡? 喊一声:“我命休矣!” 一个躲闪不及,人头已滚落鞍前,身首分离,身子跌下马来。 一员赫赫有名的大唐开国功臣定国公段志远,可怜就这样死于非命! 盖苏文哈哈大笑,道: “什么开国功臣,不够本帅一个回合,就命丧刀下了。” 山上大唐一众君臣,看得真切,唐皇李世民悲痛难忍。 开国功臣,开国公殷开山、列国公刘洪基两位老将军见此状,放声大哭道: “啊呀,段老将军,你死得好冤枉啊!定为你报仇雪恨!” 要知道,开国四老臣马三保、段志远、殷开山、刘洪基四人,一生莫逆之交,情同手足。 早先马三保已身死,而今段志远又亡,他们二人怎不悲痛呢! 开国公殷开山,提了开山大斧,跨上战马,悲愤交加,含泪冲下山来,一声喝道:“盖苏文,你这番贼,竟伤我大唐老将性命,我报仇来也。” 列国公刘洪基,也从后面手执蔡阳刀冲下山来,高声喊道: “你这番狗,不把你一刀两断,誓不为人!” 盖苏文一看,冲下来两老将,也是不慌不忙,道: “且慢,要丧在本帅刀下,必先通个名儿来。” 殷、刘二位老将军道: “你问老将军名字么?请你洗耳恭听:我乃大唐开国公殷开山、列国公刘洪基是也,可曾闻听大名么?” 盖苏文道: “在中原尚有你等之威名,在我邦,只是蝼蚁罢了,只管放马过来。” 开国公殷开山大怒,纵马上前,一双开山大斧,就劈将过来,盖苏文用赤铜大刀将之架过一边。 列国公刘洪基冲前,也把蔡阳刀剁将过去,盖苏文也把其磕在一旁。 打马冲锋,掉转马来,盖苏文抡起赤铜大刀,往列国公刘洪基面部砍将过去。 列国公刘洪基,举起蔡阳刀往赤铜大刀 “当啷” 一挡,战马蹬蹬后退十几步,两臂震得阵阵发麻。 盖苏文又是一刀,直往开国公殷开山头顶剁来,瞬疾之极,开国公双斧怎生招架得住?闪躲也来不及,那赤铜大刀又力大万钧,竟把殷开山从头劈到屁股,分为两半,五脏肝肠洒落一地,命丧黄泉。 列国公刘洪基,见殷开山被劈亡,又是哭,又是战,一个分心,刀被磕飞落于地,被盖苏文拦腰一刀,身分两段,也一命呜呼。 呜呼!至此,大唐开国四员老将,平国公马三保、定国公段志远、开国公殷开山、列国公刘洪基,怎奈南征北讨,戎马一生,竟一朝悉战亡于凤凰山下,捐躯社稷! 第27章 总兵阵亡 大唐天子李世民眼见三员开国老将都丧命于盖苏文刀下,竟一时悲伤,纷纷落下泪来。 久经沙场的元帅尉迟恭也吓得不轻。 李世民驾前一班众将个个义愤填膺,悲愤难平。 这时,当年的二十六家兄弟之一总兵齐国远悲愤说道: “陛下,三位老将遭此惨死,难道罢了不成?待臣下去与其一战,以报仇雪恨。” 众将纷纷拦住,说道: “这个使不得,齐兄弟,不要莽撞,那盖苏文手段高强,三位老将军尚且死在他刀下,何况是你呢?” 齐国远不听,说: “各位兄弟放心!” 齐国远不顾劝阻,抄起斧头,上马冲下山来,高声大叫: “番狗贼,你齐爷爷取你狗命来。” 盖苏文说道: “又是一个送死的来了,快快留下名来。” 齐国远说道: “要问你爷爷姓名么?你听好了,我乃大唐尉迟恭大元帅麾下总兵官,姓齐,双名国远。可闻本爷爷是杀人不眨眼的么?” 盖苏文说道: “本帅不知道你这无名小卒,今日本帅开了杀戒,凭你多少大将下来,都要全部亡在我的大刀下。” 齐国远大怒,纵马上前,喝声 “看斧!”,挥起双斧就砍了过去。 盖苏文用赤铜大刀一架,打马过去,勒马回转,再把刀一砍来,喝道:“去罢!” 呼呼的一刀就下来,齐国远哪里招架得住? 说声:“哎哟,我命休矣!” 在盖苏文的刀光一闪之下,齐国远仰头一偏,刀锋从他的肩部和背部划过,紧接着又是一刀,将他斩为四块,一员唐总兵大将就这样陨落归天了。 凤凰山上这二十六家当年歃血结义的总兵,看到齐国远身亡,悲愤大哭,说道: “齐兄弟,我们是二十六家歃血兄弟,生死之交,岂可坐视其身亡?兄弟们,此时不与他报仇,更待何时?” 这二十六家总兵,齐齐跨鞍上马,拿枪的拿枪,使刀的拿刀,怒火中烧,满含着复仇的泪水,骑马冲下山来,大叫道: “盖苏文,拿命来,把你剁为肉酱,以祭我国远兄弟在天之灵!” 盖苏文一看,齐刷刷冲下许多将官,心头也是一颤,道: “来,来吧,祭过我的刀。” 一班总兵冲下来,把盖苏文团团围住,手中各样兵器,刀枪剑戟、斧钺狼牙棒,一时间往他一阵乱斩乱打,战成一团。 那盖苏文不愧是东辽大元帅,厉害异常,手执青铜大刀,抬开枪,架过刀,拦住斧,挡住锤,拔去戟,左挑右挡,前架后撩。 一阵混战,不觉就战上了不少时辰,战得尘烟滚滚,战马嘶声。 这些总兵,不是在马前,就是马后,左边手起刀落,右边枪挑猛刺,如影随形,杀得盖苏文也是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机,被杀得气喘吁吁,那赤铜大刀也渐渐松怠下来了。 盖苏文一看这样下去可不妙,说声道: “不好,我寡不敌众,若一时失误,岂不命丧于此?不若先下手为强!” 主意已定,便一手把刀架定,一手掐定秘诀。 其后背上有个葫芦,他迅速把葫芦盖揭开,只见他口中喃喃有词,念动咒语,飞出一口柳叶飞刀,长三寸,阔如柳叶,发出一道青光,瞬间光芒便大至一丈有余。 接连飞出九口,顿时,整个凤凰山脚,都被那青光布满! 这些大唐总兵们见状,都感到困惑不解,不知这是何物。 山上的徐茂公即大喊道: “兄弟们,不好了,这是九口飞刀,要取人性命,赶快跑上山来!” 总兵们听到军师一喊,此时已是魂飞魄散,想要逃却已经来不及了。 有几个着了飞刀,已被砍为肉酱。 有一大半,虽然没有身中飞刀,也被那青光所透身,于是便拼命地往山上跑,多数才跑至半途,便坠马而亡。 贾闰甫、柳周臣已跑到山上,也跌下马死了。 唐万仁、尤俊达跑到了李世民面前,也是坠马而亡。 着了飞刀的粉身碎骨,被剁为肉酱;碰上青光的,看不见有什么刀伤痕迹,也不流血,身体完好,却已经死亡,异常怪异邪门之极。 这二十六家当年歃血结义的总兵,为兄弟报齐国远之仇,竟全部都死在了盖苏文的九口飞刀之下,可惜了这一班大唐总兵兄弟,悉数战亡于凤凰山下。 呼呜! 真是山河垂泪,日月含悲! 盖苏文冷冷一笑,手向空中一招,便收回那飞刀至那葫芦中了,大声向山上喊道: “大唐天子,看见了么?本帅这九口飞刀,是上界仙人所赐法宝,厉害非常。来一百就灭一百,来一千就亡一千。刚才,斩杀了这一班将官,已是不少,想必你驾前,也已没有什么能将了,还怎么守这凤凰山?快快写了降表献下来,归顺我东辽。” 这盖苏文,异常嚣张,狂妄至极。 第28章 驸马讨救兵 凤凰山上。 天子李世民亲眼看见这二十六家总兵老臣被盖苏文九口飞刀所伤,死得惨烈,一时间接连损兵折将,很是悲痛不已。 老将而今身边只剩得元帅尉迟恭一人了,好不感叹,也后悔到此凤凰山来游玩,害得这一班老将身亡。 元帅尉迟恭看见二十六家总兵被杀身亡,皇上悲伤,自己对那盖苏文恨得怒火中烧,说道: “陛下,臣罪该万死。想当初秦老千岁做了一世元帅,都不曾伤及部下。尉迟某人,才刚刚做元帅,麾下之将悉数死于敌人之手,怎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我不替众将报仇雪恨,誓不为人。带马过来!” 李世民见状,一把扯住尉迟恭,说道: “王兄,这个使不得。你难道没看见那盖苏文的飞刀厉害么?” 尉迟恭道: “臣怎不知番狗有飞刀?但若贪生怕死,不与众将报仇,一来被人耻笑,二来众将九泉之下,怎能瞑目?今日臣冲下山去,或许能杀得了番狗盖苏文,给众将报仇雪恨。若死于其刀下,也没有什么可说的。陛下,放手!” 李世民哪里肯放手? 说道: “王兄,众老将都已战死,只剩下你一人了,你再下去,一旦被盖苏文所伤,朕岂不真成孤家寡人了?” 军师徐茂公也劝道: “元帅,现今驾前缺将少人,报仇事小,保驾事大,元帅不可下去。” 无奈,尉迟恭只得忍着一肚子的气,不再发作了。 山下的盖苏文,还在骂战,大叫道: “尉迟蛮子,本帅看你年迈,怎保得了唐皇?不如趁早把其献下山来,待本帅奏过我主,封赏与你。如若不然,本帅定要赶上山去,把你碎尸万段。” 骂了一阵,见没人回应,心想,如今我已经把你团团围困,山上又已没有什么能人,已是插翅难飞,暂且收兵回营去罢,便回营去了。 军师徐茂公吩咐众人收殓这些总兵尸首,于凤凰山选了一个好地方埋葬,并设酒奠祭。 凤凰山上御营。 是夜,李世民同元帅尉迟恭、军师徐茂公商议退兵之策。 徐茂公说: “陛下,如今要退这番兵,必须得是汗马城的先锋张士贵,他的女婿何宗宪厉害,可退得番兵。” 李世民道: “张先锋人在汗马城,离我们这里路途又远,怎么知道朕被困凤凰山上呢?那得派人前去讨救兵方好,但元帅又年迈,怎么能破得番营出去?” 此时山上的将领,年迈的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人了,一班老将都已战死,年轻的还有驸马爷薛万彻等人。 徐茂公道: “这个事想来必须得薛驸马去才行,他可以从后山脚下去,冲破番营出去讨救兵。” 李世民闻军师徐茂公之言,心情稍为好转,于是传旨驸马薛万彻,前往汗马城讨救兵救驾。 驸马薛万彻领旨。 次日早晨,驸马薛万彻披挂上马,手持大银锤,奉旨下山,前往汗马城讨救兵。 薛万彻骑马从后山冲了下来,就被番营前面的小兵发现了,喊道: “山上下来小蛮将,不要跑,看箭!” 说罢,箭就 “嗖嗖” 地射了过来。 薛万彻见状,大叫道: “营下的休要放箭,哥要前往汗马城,快快把营盘撤了,让哥过去。如若不然,哥就一顿银锤,把这砸为平地。” 那营前小兵说: “哥啊,待我前去报与元帅知道。” 说着,便一路前去报告大元帅盖苏文。 薛万彻见状,便挥舞着银锤,直踹番营来了。 他心知,万一盖苏文一来,就难于脱身了,必须抓住时机,紧赶冲杀出去。 那些番兵,一看,唐将竟冲杀过来,顿时傻了眼。 薛万彻一顿砸,砸得番兵 “啊呀、啊呀” 乱叫,那些番兵急得纷纷放箭。 驸马薛万彻也是英雄年少,硬是砸开一条血路,连闯番营,冲了出去。 待到盖苏文得报前来,问道: “那小蛮子呢?” 番兵应道: “那小蛮子,让他杀过去了。” 盖苏文说: “算他好运,跑远了,就不追了。” 驸马薛万彻连闯数座番营,冲杀而出,一口气奔行了二三十里路。 确认后无追兵后,他方才停下。 往身上一看,惊觉身中七枝敌箭,腿上、肩上各有两支,其他部位亦有。 他便小心翼翼地逐一将箭拔出,唯独背心处有一枝箭,伤得较深,手够不着,无法拔出,只得负痛沿路继续前行。 他顺着大道往前走,走着走着,来到一岔路口,不识路了。 不知汗马城该走哪条路走,万一走错走到三江越虎城,那就糟糕了。 于是,他扣住马,想找个人问路。 真是无凑巧,这时,他抬头往前一望,发现前面山岗草坡下,有一个身着白袍、貌似唐兵装束的年轻人正在割草。 薛万彻于是打马上前,问道: “哎,小伙子,过来,我打听一下路。” 割草之人听到有人叫唤,抬起头一看,见是一位手执银锤、骑着马的将官,一身大唐装束,便知是大唐将官,说道: “马上将军,您想问什么路呢?” 原来,这割草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唐先锋前营 “月” 字号下第八棚的白袍火头军薛仁贵! 那么,他究竟是如何到这儿割草来的呢? 原来,上次打猎打败番兵,救下元帅尉迟恭囚车后,他因听信了张士贵讲的那些恐吓之话,生怕元帅尉迟恭会来抓他这个 “应梦反臣”,便返回前营给躲了起来。 这天正巧出来割些草回去喂马。 驸马薛万彻仔细打量眼前的年轻人,只见其身材高大,气度不凡,一身英武之气尽显。 心想,哎呀,我大唐营中怎会有如此一位英雄壮士?这是谁呀? 于是说道: “壮士,你是唐营的么?” “是的,将军有什么事?” “请问,往汗马城,是走哪一条路?” “往汗马城,走这边这条路。小的也正要回汗马城,我的草也割好了,我给您引路,我们一起同行即可。” 驸马薛万彻又问道: “你是张先锋手下哪个营的?” “在前营。” “前营哪个棚的?” “‘月’字号第八棚。” “怎么,你是火头军?” “是的!” “哦,你贵姓?” “小的姓薛,名礼。” “啊!姓薛,你可认识薛仁贵?” 薛仁贵一听,心里一愣,顿时惊惶失措,连忙道: “不,不,不认识!” “薛礼,你既然在先锋前营,怎么会不认识薛仁贵?据说他就在前营,莫非你就是薛仁贵么?” 薛仁贵一听,更加惶恐,怕是上面要派来人探查,浑身发抖说: “啊?小人确实不知。” 驸马薛万彻见此,便不再追问,毕竟还需要他带路,生怕他跑了。 内心正想道,此人怎么一看,倒是十分像皇上所说的 “应梦贤臣” 薛仁贵! 但是,一听说到薛仁贵,他就显得十分避忌起来,莫不是被张士贵吓唬了,才如此提防,待到了营中我再问个水落石出。 于是打住话头,说道: “其实我也不认识他,只是听说。” 一到汗马城,薛仁贵说道: “将军,这就是汗马城了,我先回营去了。” 说罢,薛仁贵就急忙直奔回自己的前营去了。 第29章 暗害驸马 驸马薛万彻策马来到先锋营前,说道: “快报先锋张老爷,有圣旨到。” 营前士兵一看,来了一位身着盔甲、骑马的军爷,浑身是血,声称是奉旨钦差,于是赶紧报入营帐中。 先锋张士贵一听,十分吃惊,同四子一婿出营迎接。 见是驸马爷薛万彻,连忙笑道: “不知驸马爷归来,有失远迎,望恕罪!” 驸马薛万彻下马,来到帐中说: “万岁圣旨到!” 张士贵连忙安排香案,同四子一婿一起跪地磕头接旨。 驸马薛万彻打开圣旨,宣读道: “先锋张士贵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日前巡游于凤凰山,不料被东辽主帅盖苏文率六十万之众重重围困,朕驾前老少将官阵亡无数,今驾下乏人,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情势危急,故命驸马薛万彻踹出番营前来讨救,张士贵见旨,速率兵前来救驾,不得有误。钦此。” 张士贵同四子一婿同声道: “谢主隆恩!我主万岁!万万岁!” 张士贵接过了圣旨,驸马薛万彻又对张士贵说道: “张士贵,叫众人退下,我有话与你说。” “是,驸马爷!” 张士贵挥手示意让众人回避,都退出至营帐外。 众人退后,驸马薛万彻大怒,对张士贵说道: “张士贵,你说从来没有应梦贤臣,那么,那个火头军薛礼到底是谁?” 张士贵一听,大吃一惊,忙说: “驸马爷!应梦贤臣叫薛仁贵,是用方天戟、穿白袍的小将,末将营中从来没有此人,薛礼只是前营‘月’字号中一名火头军,不是皇上所说的应梦贤臣,所以没有启奏皇上。” 驸马薛万彻一把扯住张士贵,厉声道: “张士贵,我以前不知道此事详细情由,你又屡屡瞒骗皇上,说营中没有应梦贤臣,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幸好今日我奉旨闯出番营前来讨救,满身是箭伤,向人问路时,我碰见一个后生,他直接对我说了,薛礼就是薛仁贵!怎么说没有应梦贤臣呢?如今我亲眼所见,亲自问到!你明明知道应梦贤臣是薛仁贵,却说没有,又要冒领他的功劳,欺骗皇上,你这是骗谁呢?” 驸马薛万彻又说道: “若奏知圣上,少不了要取你这狗头!好了,今日暂且不与你争论了,快取活血酒来,帮我把背上这枝箭取下来。” 那张士贵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吓得面如土色,不想被驸马知道了内情。 张士贵此人,刁恶多端,奸猾无比,一时就计上心来。 走到驸马薛万彻背后,说是要取伤箭,反而把背上这枝箭用力往前一推,那箭即刻没向背中,穿透前心,大叫一声,“痛杀我也!”, 顷刻死于张士贵之手。 长子张志龙听到喊叫声,慌忙进来,看见驸马爷已身亡,惶恐说道: “爹爹,为何把驸马爷插箭身亡了?” 张士贵说: “我的儿,若不取驸马爷性命,被他驾前奏出此事,我们父子等性命就难保了,不如先把他弄死,只说箭伤身亡,无人对证,方能保全我们性命。” 长子张志龙道: “爹爹,真是妙算。” 张士贵即吩咐手下,说驸马爷箭伤身亡,把尸骸抬出营盘烧化了,将灰骨包好,以回禀朝廷。 可怜这样一员年少英雄驸马爷,就这样被张士贵害亡了。 张士贵即派左右去传火头军薛仁贵进帐,商议凤凰山救驾。 薛仁贵因害怕驸马薛万彻再来盘问,正小心躲在前营内,不敢出来。 今又听到张士贵叫唤,连忙来到先锋帐中,说: “大老爷在上,传小的有何吩咐?” 张士贵道: “圣上被番兵围困在凤凰山,今有驸马爷到来讨救,与你商议兴兵救驾。” 薛仁贵道:“如今驸马爷在哪里?” 张士贵说: “驸马爷因踹出番营,被乱箭所伤,方才取箭身亡,已今烧化为灰骨,现要前去救驾,但因番兵有六十万之众,围住凤凰山,我只有十万兵马,怎生前去迎敌,解救圣驾?” 薛仁贵听说,心中一想,说道: “无妨!大老爷,小人有一计,只恐三军不听令,薛礼若出令,众不服从,如若听从我令,我自有个摆空营之法,十万可以装做得四五十万兵马。” 张士贵闻言,心中大喜,说道: “薛礼,你若真能空虚人马摆出阵势,大老爷我赐一口斩军令剑与你,军兵任由你调遣,若有不服,取首级下来,反加你之功。” 薛仁贵得了将令,受了斩军剑,就真如做了先锋将军一般,手下军士谁敢不从? 即发令下来,就此卷帐起营,开拔出了汗马城,一路上旗幡招展,往凤凰山而来。 将近凤凰山,远远望去,都是东辽大红蜈蚣旗,营帐密密麻麻,好不威武。 薛仁贵就吩咐: “大小三军听着,前去安营,须要十座帐内,六座虚,四座实,实营有人马在内,空营内必须‘悬羊擂鼓,饿马嘶声’。” 三军听令,炮声一起,齐齐扎营,安下营盘。 十万人马,竟扎出四五十万人马营盘。 何谓“悬羊擂鼓,饿马嘶声”呢? 就是把羊后足系起吊上边,下面摆鼓,鼓上放草,这羊要吃草,把前蹄在鼓上擂起来了;那饿马吃不着草料,嘶叫不绝,此为“悬羊擂鼓,饿马嘶声”。 东辽营内听见战鼓声响,战马嘶鸣,却不知有多少唐军在里面。 盖苏文得报,大唐来了救兵,于是传令各营小心守卫。 这盖苏文心想道: “来的救兵是唐军先锋,其内必定有火头军,不知其营盘安扎如何,待本帅出营去看看。” 这盖苏文便乘马出了营,往唐营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 盖苏文仔仔细细地看了唐营一番,发现唐军的营帐布置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防守得严实,旌旗飘荡,刀枪剑戟,银盔亮甲,锣鸣鼓响,战马嘶鸣。 这让他感到吃惊,感叹唐军也是有能人,说道: “啊唷唷,不得了!” 于是便返回营帐了。 第30章 战盖苏文 次日天明。 唐军前营火头军薛仁贵,全身披挂,上马端兵,同了自家八兄弟出到营外。 李庆先撑旗,王心鹤掠阵,姜兴本擂鼓,薛仁贵冲到东辽营前,高声大叫: “吠!快快去告诉你家盖苏文,有火头军爷爷薛礼在这儿等着他,叫他赶紧出营来决一死战!” 番兵看见有人前来讨战,便进帅帐去报信了。 “启禀元帅,营外有南朝的火头军,一身着白袍小将,自称薛礼,前来讨战。” 那盖苏文对大唐的英雄们,向来不以为意,但一听到火头军的名字,却不由得一惊: “我在建都时,经常听说火头军攻城拔寨的厉害,却未曾有机会亲自会面,没想到竟在凤凰山与他们相遇。” 盖苏文随即翻身上马,提刀整装,一声炮响后,营门大开,鼓声如雷,二十四面大红蜈蚣旗幡在两旁猎猎展开,率领人马冲出营来。 只见他头戴青铜盔,雉尾分两旁,鹰嘴鼻,阔胡须,绿脸獠牙,红眉,身穿龙鳞青铜甲,内衬蟒袍,前后护心镜,背插四旗,左弓右箭,骑着一匹混海驹,手握一把赤铜大刀。 抬头一看,只见唐军来了一位穿白小将,手持一杆方天画戟,骑一匹白龙驹,英姿勃发。 盖苏文就把马头勒住,说道: “那边穿白之将,可就是火头军薛礼么?” 薛仁贵说: “不错!既然你已经知道你火头爷爷赫赫威名,何不即行了断,献上首级过来?” 盖苏文哈哈冷笑,叫说道: “薛礼,你一介无名小卒,竟敢大言不惭,本帅不在,算你造化,现今遇着本帅,你难道不知我这赤铜大刀的厉害么?它嗜血如命,名将都难逃一死,何况是你,你若想活命,快快投降归顺,如若不然,本帅就要劈你于刀下。” 薛仁贵说道: “你口出大言,难道你就是什么元帅盖苏文么?” 那盖苏文应道: “不错!你既认得本帅之名,为何还不下马受缚。” 薛仁贵微微冷笑说: “你这番狗才,连伤我邦数员大将,正恨如切骨,而今不一鞭打你为齑粉,也算不得火头爷本事高强,快放马过来!” 盖苏文知道火头军厉害,心道得先下手为强,于是把赤铜大刀双手往头上一举,喝一声道: “薛礼,看我的刀!” 一刀直往薛仁贵顶梁上砍将下来。 薛仁贵说声: “来得好!” 不慌不忙将方天画戟猛地一挥,向赤铜大刀挑去,方天画戟即在盖苏文头顶上方翻转落下。 盖苏文说声: “哎唷!果然名不虚传,好厉害的薛蛮子!” 盖苏文赤铜大刀一起,往仁贵又砍将过来,薛仁贵则用戟把刀架在一边,反转戟,直望着盖苏文前心刺将过来。 这盖苏文也说声: “来得好!” 把赤铜大刀往戟上“当啷”一抬,薛仁贵即感到两臂震得有些许酥麻,说道: “哎唷,我在东辽连敌数将,从没有人抬得住我的戟,现今遇你这狗才抬得住,果然有些本事。” 薛仁贵又刺一戟过来,盖苏文用刀架过一边,二人大战凤凰山下,杀到四十多回合,不分高下。 盖苏文确实好不厉害,把赤铜大刀一提,就劈往薛仁贵面门,又兜咽喉及两肋胸膛,往心间就砍。 薛仁贵把方天画戟一紧,前遮后拦,左钩右掠,一一架拦开赤铜大刀,反转戟,左右插花,如龙入海,方天画戟翻转不停。 青龙与白虎,杀得不可开交! 一连战到一百二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盖苏文杀得吁吁喘气,刀法渐乱。 薛仁贵亦汗流浃背,两臂酸麻。 “哎唷,好厉害的番狗!”薛仁贵说道。 “哎唷,好骁勇的薛蛮子!”盖苏文说道。 二人又继续大战起来。 犹如天神降临,又似猛虎下山。 这一个恨不得一戟挑了星辰日月,那一个恨不得一刀劈了天地长空。 经过一百四十个回合的激战,仍难分胜负。 那盖苏文心中暗道: “久闻火头军骁勇,果然名不虚传,本帅不能取胜,待我放起飞刀,伤了火头军,就不怕大唐兵将了。” 盖苏文算计已定,一手把刀招架,一手掐诀。 迅速把葫芦盖拿开,口中念动真言,就飞出一口柳叶飞刀,长三寸,阔如柳叶,青光万道,直望薛仁贵头顶上落将下来。 薛仁贵抬头一看,知是飞刀,连忙把戟按定,拉起震天弓,取出穿云箭搭住在弓弦,“嗖”地一箭射过去。 只听“刮啦啦”一声响,那三寸飞刀便化作三道青光,散在四周了,消散了。 这吓得苏文魂不附体,说: “阿呀,你敢破我飞刀?” “嗖嗖嗖”,又连发八口柳叶飞刀,一时战阵上尽是闪着飞刀青光,薛仁贵也惊得一时手忙脚乱。 当年九天玄女圣母曾对他讲,有一口飞刀,发一条箭,如今盖苏文连发八口飞刀,薛仁贵就是有八支箭,也难一齐射上来,仁贵浑身发抖起来,说: “阿呀,不好!” 躲无可躲,只得拿起背上四条穿云箭,望青光中一撤,只听得“刮啦啦啦”连响数声,青光飞刀竟然尽被悉数击散,五支箭仍飞在半空中,不落下地来。 薛仁贵把手一招,五支箭又悉数收落在手中,甚是奇异。 盖苏文大惊,见破了飞刀,魂不在身,说: “哎唷!罢了,罢了,本帅受木角大仙所赐飞刀,被你弄起鬼魔邪术所破,与你势不两立,不把你一刀两段,誓不为人。” 把马一催,二人又大战起来。 杀了八个回合,盖苏文因见飞刀已破,无心恋战,刀法渐渐松懈下来。 薛仁贵戟法技高,紧一紧又刺了过来,盖苏文有些招架不住,却被薛仁贵把方天画戟一挥,喝声:“去罢!” 猛扫插一戟,直望苏文面门挑进来,盖苏文喊声:“不好!” 把赤铜大刀望戟上“当啷”一抬,火星迸射,险些跌下马鞍来。 薛仁贵即一手抽出一条白虎鞭,喝声:“打!” 三尺长白虎打神鞭,来得厉害,手中一挥,便迸射出三尺长白光。 这青龙星见白虎鞭打来,吓得魂不附体,说:“阿呀,我命休矣!” 急忙闪避,鞭子虽未击中,但见白光在背上一闪而过,便痛彻心扉,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手中的赤铜大刀也随之下坠,双腿一夹,速速向营前败退而去。 薛仁贵道: “番狗才,往哪里走,还不快快下马受绑!” 随后追赶。 盖苏文进了营盘,番兵急忙用箭射住阵脚抵挡,薛仁贵只得回营。 张士贵大喜,连夜犒赏薛仁贵一班火头军。 第31章 蜈蚣旗 盖苏文回到帅营,翻身下马。 手提赤铜刀端坐下来,连声哼叫: “哎唷唷,火头军果真是厉害,本帅确实不是他对手。” 他将伤口上的血迹擦去,又饮用活血酒止痛,进行调理。 这时,忽然从营后走出一位貌美的女子,此人正是夫人梅氏,梅月英。 夫人梅氏,年纪不到三十岁,天生貌美,出落有致,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 在四名丫环的簇拥下,缓缓出到到帅营中。 盖苏文见夫人梅氏出来,连忙起身来说道:“夫人请坐。” 夫人梅月英坐下,说道: “元帅!妾身闻得你与中原火头军交战,被他伤了一鞭,不知他有什么本事,元帅反受伤败?” 盖苏文说道: “啊,夫人!不要说了,这大唐的薛仁贵着实厉害非凡,不要说我东辽少有,就是九州列国,天下也是难再有第二个了,本帅自保主数年以来,未尝有此大败,今日反倒伤败在火头军手下,叫我如何困得住凤凰山,擒捉那唐皇?” 夫人梅月英微微含笑说: “元帅,不必忧愁,你说火头军骁勇,待妾身明日出战,定要取他性命,以报元帅一鞭之仇。” 盖苏文说道: “夫人又来了,本帅尚不能取胜,夫人你是一介女流之辈,晓得什么?” 夫人梅月英说:“元帅,妾于幼时曾受仙人传授法术,故能取他性命。” 盖苏文说道:“夫人,本帅受大仙柳叶飞刀,尚被他破掉了,夫人有甚异法能胜得他来?” 夫人梅月英说:“元帅,飞刀被他破掉,妾身的仙法他破不掉。” 盖苏文说:“既然如此,夫人明日且去开兵临阵。” 说话之时,天色已晚。 过了一宵,次日清晨。 梅月英全身披挂,整装完毕,骑上一匹银鬃马,手持两口绣鸾刀。 炮声一起,冲出营来。 在营前大喝一声: “咦!唐营的,快快报说,今有大元帅正夫人在此讨战,唤这火头军薛蛮子,早早出营受死。” 那唐营军士连忙报进中营说: “报大老爷,番营中出来一员女将,在那里讨战,点名要火头军会她。” 张士贵说: “既有女将在此讨战,快传火头军薛礼出营对敌。” 军士得令,便传令前营火头军薛仁贵。 薛仁贵披挂完毕,同八家弟兄一齐上马出营。 抬头一看,见来了一员女番将: 头戴龙金冠,面如满月,眉翠眼清;樱桃小口,银牙细密;身披黄金雁翎铠,腰系白绫护体;金莲踏葵花凳,手执绣鸾刀;宛若昭君重生,西子再现。 薛仁贵纵马上前,喝声: “番邦妇人!火头爷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竟敢前来讨战,想给我祭这戟尖么?” 梅月英说道: “你就是火头军么?竟敢把我元帅打了一鞭,因此本娘娘前来取你性命,以报一鞭之仇。” 薛仁贵呵呵冷笑道: “你邦一路守关之将,尚且不能与本将军抵挡一二回合,又何况你一介女流贱妇,分明自投罗网,佛也难度。” 两边战鼓擂动,梅月英纵马上前,把绣鸾刀一举,喝叫道: “薛蛮子!看刀罢。” 一声呼啸,双刀砍来。 薛仁贵举戟急架,刀来戟架,戟去刀迎,战在一处。 一连六个回合冲锋,杀得梅月英面红耳赤,两手酸麻,香汗淋漓,哪里是薛仁贵对手,只得把刀抬定方天戟,叫声: “薛蛮子,且慢动,看夫人的法宝!” 说罢,往怀里一摸,摸出一面小小绿翎旗,望空中一扬,口念真言,二指点定,这旗即浮在半空里,立在上面。 营前八名火头军,见旗立虚空,大家都觉得十分惊奇,犹如看魔术杂耍一般,大家都赶上前来看。 哪晓这绿翎旗在空中一个翻身,即飞下一条金头飞天大蜈蚣,长二尺,阔二寸,把双翅一展,底下又飞出一二百条小蜈蚣,霎时间变大,化为无数条飞天蜈蚣。 那飞天蜈蚣就往大唐火头军面上,直飞过来,直扑面门。 薛仁贵不知此旗能伤人性命,正勒马观瞧,那飞天蜈蚣刹那间就咬在了他脸上。 薛仁贵一惊,急忙一拉缰绳,胯下战马一阵咆哮,直向一旁落荒而跑。 那些蜈蚣本就是邪妖术法炼就,甚是厉害。 八员火头军,面门尽被咬伤,青红疙瘩无数,负痛跑到营内,顷刻间,面胀得犹如鬼怪一般,头大如笆斗,两眼肿胀合缝,齐齐跌下马来。 这梅月英自幼受仙母法宝,炼就这蜈蚣旗,可索取人性命。 她见大唐将士一个个营门坠马而倒,暗想道,那薛蛮子奔往荒僻之处,性命想必也不能保全,自当身丧荒郊野地,满心欢喜,把手一招,蜈蚣回归旗内。 旗落梅月英手中,藏好,打着得胜鼓回营。 盖苏文上前相接,滚鞍下马说: “夫人今日开兵,旗开得胜,辛苦了,功劳非小,请问夫人,大唐火头军被咬此重伤,是晕去还魂,还是坠骑身亡?” 梅月英说道: “元帅,他若不受此伤,还可逃其性命,若遭蜈蚣一口,断难保其性命了。” 盖苏文听了,满心大悦,说: “夫人,多亏了你,本帅不惧大唐老少将官,单独只惧这火头军厉害,今日他们都被蜈蚣咬死,还有何人胜得本帅?这大功劳都是夫人一个人的了。” 遂吩咐摆酒,与夫人贺功。 张士贵父子,见八名火头军多坠马而倒,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冷颤,连说:“完了,完了,薛礼又败往荒僻所在,想必也得中毒身死,为今之计,怎生迎敌?” 众人也是一脸茫然,慌忙不知所措。 第32章 遇仙师 薛仁贵败走偏僻旷野荒山,跑了十余里,疼痛难忍,忽有一阵毒气攻心,便跌下马来,晕死过去。 那白龙马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守护着自己的主人,一阵仰天嘶声鸣叫。 天空中,此时竟出现了一丝时空异动…… “叮咚!系统开启中……” “白虎星有难,仙师到……” 也真是事有巧合,不一会,忽然空中来了一位仙道之人,脚踏祥云。 此人,正是薛仁贵的师父李靖,人称长眉大仙。 他当时正从蓬莱云游至此,站在云端。 李靖望见一山坡下有一匹白龙马,旁边躺着一人。 仔细一看,发现是徒儿薛仁贵,知是白虎星官有难,便驾落尘埃,来到薛仁贵身边。 只见他从身上取出一个葫芦,用柳枝洒下仙水,搽到薛仁贵面上,不一会儿,薛仁贵就悠悠苏醒过来。 薛仁贵睁开眼,不知自己躺在何处,只见身边有一位老道人,鹤发童颜,慈眉善目,正扶着自己。 “啊!师傅!” 薛仁贵赶紧起身,跪伏在师父跟前,竟哭了起来。 恩师如父,情同父子。 薛仁贵自幼跟随恩师习武三年,自从师父走后,家道变故,最终投军,随唐皇跨海征东,立下不少战功,如今却反而背着一个应梦反臣之名,连罪都赎不了。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罢了。 薛仁贵静了一下心神,把现今及多年来的经历,一一告知了师父,其中不知有多少辛酸泪。 李靖听后,说:“仁贵,堂堂男子大丈夫,些许小小羁绊之事,何足挂怀。” 又说道:“仁贵,你不要着急,现在你的伤已经没事了,而且一切都会很快好起来的,你快回军中去吧,中兴大唐社稷,离不开你。” 薛仁贵说:“师傅,营中还有我的八位兄弟被蜈蚣妖术所伤,生死未知,还望师傅一并随徒儿前往相救,徒儿感恩戴德。” 李靖说: “此乃易事,为师山上有事不能前往,今赐你葫芦,前去取出仙水,往八人面上伤口蘸搽,他们就会醒来。” 薛仁贵领了葫芦,又道:“番营那梅月英的妖法,可有破解之策?” 李靖从怀里取出一面红色小小三角旗说: “这是一面金鸡红翎旗,你拿去,她手中的是一面蜈蚣绿翎旗,你看见她把旗子往空中一撩,你也把旗子往空中一撩,就可以破解了,她还有一面招魂黑翎旗,你可将葫芦祭起空中去打她。” 薛仁贵说:“师傅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徒儿无以为报。” 李靖说:“此是为师之责,不必言谢!” 薛仁贵接过红翎旗,牵过马来,正要与师父告辞,回头一看,师傅已踪影全无,早已驾祥云离去。 薛仁贵只得拱手向空中揖拜道:“多谢师傅,请多保重!” 说罢,翻身上马,直奔唐营而来。 张士贵正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之时,突然看到薛礼回到军营,大喜,脸上立刻露出笑容,问道: “薛礼,你回来了,这八位将军如何救治?” 薛仁贵说:“大老爷,我有办法。” 薛仁贵即取出葫芦,倒出仙水,轻点搽在八人的面上伤口,不一会儿,他们便逐渐苏醒,脸上皆露出喜悦之色。 众人询问起葫芦的来历,薛仁贵就将遇到仙师李靖的经过向大家一一讲述,众人甚觉惊奇。 张士贵深知李仙人真有神奇仙术,能够造化自然,于是犒赏了火头军薛礼等人,并与他们一同在营中畅饮。 过了一宵,次日清晨。 薛仁贵依旧上马,手持兵器出到番营前,大声呼喊道: “呔!番营的快报与那梅月英贱妇人得知,今有火头军薛礼在此讨战,叫她快快出来受死。” 那营前小兵,飞报上帅府说: “启元帅,营外有穿白袍火头军讨战,要夫人出去会他。” 盖苏文听见此言,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请出梅月英,问道: “夫人,你说大唐火头军受了蜈蚣伤,定然会死,为什么穿白将依然不死,又来营外讨战?” 那夫人梅月英闻言,也大吃一惊,道: “元帅,那穿白袍之将,莫非是什么异人出世,所以不死,我蜈蚣旗厉害,凭你什么妖魔鬼怪,不能破解,受此伤害,断不能保全性命,为甚他能安然无事?快备上刀马,待妾身再去迎敌。” 于是一手牵马,全身披挂,出了营门,抬头一看,那火头军薛礼果然没死,心中大怒说: “唷,薛蛮子果是异人,不知得何仙丹保全性命,今娘娘偏要取你首级。” 薛仁贵呵呵冷笑说: “贱妇人,你的妖术邪法是谁人教的?我不刺你个前心透后背,也算不得你火头爷骁勇了。” 催马上前,喝声:“照戟!” 一戟,往其面门直挑进来。 梅月英急架抵挡,二人杀在一起。 打马冲锋,刀来戟架,叮当响,戟去刀迎,迸出火星闪闪。 战上六个回合,梅月英便觉两膊酸麻,香汗淋漓,便一边抬住画戟,一边取出一面蜈蚣绿翎旗,望空中一撩,喃喃念动真言。 薛仁贵看见了,也把金鸡红翎旗撩起空中。 两面旗幡登时悬浮立在半空中对立着。 一边落下一条飞天大蜈蚣,一边闪出一只飞天大金鸡。 那飞天蜈蚣,变化成几百蜈蚣飞出来;那飞天金鸡,也化出几百只来,把蜈蚣尽数吃去,一时消失不见。 梅月英见自己的法术被破,脸色大变,说道:“你竟敢破我法术。” 只见其再次往怀里一摸,竟又摸出一面黑色小旗,再往空中一撩,口中念念有词,二指点定。 这小黑旗又浮在半空中,立在上面,竟喷发出一团黑雾,迅速弥漫开来。 一股强大的妖邪之气,便从那散发出来,直冲云霄。 原来,这就是李靖所说的摄魂黑翎旗,可摄人魂魄,噬人心智! 薛仁贵见状,毫不畏惧,大喝一声:“看我破你这妖法!” 稳住心神,随即按定手中画戟,把手中葫芦往空中黑旗一抛,打向梅月英。 只见葫芦金光一闪,光芒四射,“轰” 一声,爆燃起一团亮白火光。 梅月英便感到强大威压,双目一阵眩晕,那黑色的黑翎旗顷刻间烧为灰尘,妖气黑雾消散,化为虚无。 吓得梅月英魂飞魄散。 仙师李靖在云端之上,目睹了这一切,轻轻地挥动了一下手,葫芦便神奇地被收回到他的手中。 薛仁贵把方天戟一挥,纵马上前,照定月英咽喉直插一戟刺进去。 这梅月英终是女流之辈,又见法宝已破,一时心中慌乱,说声:“不好,我命休矣!” 想要招架已来不及了,正正刺中了咽喉。 薛仁贵随手方天戟一挑,“轰”一声,人已挑往营门边去,坠地而亡,一命呜呼,香消玉殒了! 第33章 败归建都 这盖苏文在营前看见夫人阵上身亡,放声大哭说: “啊呀,夫人啊!” 便把赤铜大刀一担,豁啦啦冲上前来,说: “薛蛮子,你敢把我夫人伤害,我与你势不两立,要为我死去的夫人报仇雪恨,不要走,本帅大刀来了!” 就往薛仁贵劈顶梁上就砍下来,这一刀,不说用尽平生本事,也用了二十四分力气。 薛仁贵急忙用戟架在一边,打马交肩过去,闪背回来,又把方天戟直刺,盖苏文也急忙来架。 二人战了十六个回合,薛仁贵又举起打神白虎鞭来,盖苏文一见白光,就吓得魂不附体,说:“阿呀,我命休矣。” 只略略打着了一下,就鲜血直喷。 盖苏文即带转马缰,望营前大败而走。 薛仁贵大喜,回头对营前八位兄弟说道: “兄弟们,快同张大老爷、小将们,扯起营盘,冲杀番兵!” 火头军八弟兄齐声应答,各将兵刃挥舞,催马从四面冲杀番营。 张士贵四子一婿也领了大队人马,卷帐发炮,冲向番帅营来。 凤凰山脚一时大乱,薛仁贵紧追住盖苏文冲到帅营中,把小番们一戟一个,挑得番兵走的走,散的散,死的死。 盖苏文见薛仁贵紧紧追迫过来,吓得魂飞魄散,只得兜住马缰,往自已营中冲,砍开皮帐,走偏将营盘。 哪知薛仁贵追得紧,而营帐又层层叠叠,人马众多,又不敢伤着自家人马,一时逃走不出,于是就冲往凤凰山脚下。 正跑着,忽然前边冒出来一班火头军,高声大喝: “盖苏文,你往哪里走!我们快围住,取他首级。” 火头军众兄弟团团把盖苏文围住,棍棍只望头上打,刀刀只向颈边砍,枪枪直往心窝刺,斧斧朝背劈。 杀得盖苏文招架也来不及,被他们逼住,逃也逃不掉,走也走不脱。 这边才架得开棍,那边李庆红一刀就砍将过来。 盖苏文大喊道:“不好!” 把身躯一闪,肩上就着了刀头,连皮带肉削去了一大片,口中哇哇直叫:“伤坏了!” 王心鹤喝声,“看枪!”,嗖的一枪,分心挑了进来。 盖苏文说声:“我命休矣!” 闪躲来不及,腿上又着了一枪,叫道说:“唷,罢了,罢了,本帅从未有此大败!” 薛仁贵吩咐人众弟兄,守定四面,一来可以冲杀,二来防盖苏文逃出。 兄弟八人答应,各自散开在四面守住。 这盖苏文心下暗想:“周围营帐密密,人马大乱,喊杀连天,我若回营中去,恐怕反被火头军拿住,不如在凤凰山脚下,团团跑转,等有落空所在,那时就好回建都了。” 他如今满身负伤,拼着命,看见一个落空所在,把二膝一催,刮啦啦冲出了圈子,就往凤凰山脚下跑,从山前往山后拼命地跑。 薛仁贵则紧紧在后追赶,追得盖苏文沿着凤凰山团团转。 薛仁贵在凤凰山脚下追赶盖苏文。 惊动了凤凰山上的大唐天子李世民,同元帅尉迟恭、军师徐茂公出到营外,望山下一看,只见四面番营阵势大乱,炮声不绝,鼓啸如雷。 又听得山脚下大叫道:“阿唷唷,火头军果然骁勇,不必来追!” 刮啦啦一下,盖苏文就又盘转前山来了。 君臣往下看时,见盖苏文被一穿白袍小将追得喊叫连天,只能在凤凰山脚下打圈子。 李世民就问军师徐茂公: “底下追赶盖苏文那员穿白袍小将,是什么人?” 徐茂公笑着说道:“陛下,这就是应梦贤臣薛仁贵。” 李世民听见说是应梦贤臣,不觉龙心大悦,就对山下大叫道: “小王兄,穷寇莫追,不必追赶他,快些上山来见寡人。” 连叫数声,薛仁贵在山下,哪里听得见,只是在山脚下追着盖苏文,紧走紧追,慢走慢追。 忽然尉迟恭说道: “陛下,为何本帅一直细心查探,而军师大人却说没有应梦贤臣,如今这穿白袍小将是谁?” 徐茂公说:“元帅休要夸能,这是我哄你的,你就认真起来了,哪里有什么应梦贤臣,你看看是不是何宗宪在后面追他?” 尉迟恭说: “军师你哄哪个?明明是个穿白袍小将薛仁贵,陛下允诺本帅下去,拿他上来,看看是薛仁贵还是何宗宪?” 李世民急着想见应梦贤臣,于是说:“元帅,好,快快下去带上来。” 尉迟恭翻身跨上马,等盖苏文转过了前山,后面就是薛仁贵跑来了,他一马冲了下去,正在薛仁贵身后,双手一把扯住薛仁贵的白袍后幅,说道: “哈哈,在这里了。” 这尉迟恭就是鲁莽,总是开口就说:“在这里了,在这里了。” 因薛仁贵还是相信了张士贵之言,一听后面有人喊叫“在这里了”,扯住衣幅,一看正是元帅尉迟恭,不觉吓了一跳,不知道被捉去了会怎样,就把方天画戟往衣幅上一插,身体一挣,二膝一催,“啪啦”一声响,把尉迟恭扯翻在地,衣幅被扯断,拼命逃走了。 盖苏文回头不见薛仁贵来追赶,心中大悦,跑出营去,传令鸣金收兵,退归建都三江越虎城去了。 那大小番兵齐声答应,都随元帅败归建都去了。 这尉迟恭爬起身来,手中只拿得一块白绫衣幅,有半朵牡丹映花在上面,连忙上马,回到山顶。 军师徐茂公说:“元帅,应梦贤臣在哪里?” 尉迟恭说:“军师休得再哄陛下了,应梦贤臣有着落了。” 李世民说:“你捉拿他不住,有什么着落了?” 尉迟恭说: “今虽捉拿他不住,但扯有一块袍幅在此了,如今只要向张士贵要这个穿着上没有半幅白袍之人前来对证,只要有半朵牡丹映花在其衣袍上,配得上,那就是应梦贤臣薛仁贵了,配不上,那就是何宗宪,这张士贵再也瞒不过去了,看看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把薛仁贵献出来了?” 李世民大悦,说:“元帅之高见,今日必见应梦贤臣了。” 番兵退去,过了一二个时辰,凤凰山前再无敌人的一兵一卒,张士贵才吩咐大小三军重新安扎营盘下来。 第34章 袍幅冒功 八名火头军回先锋营缴令后,都返回前营去了。 但是等了半日,才见薛仁贵慢慢进到先锋营,而且身上发抖,面如土色,站在张士贵案旁,口中一句也说不出来。 张士贵见了,大吃一惊,说道:“薛礼,你这是怎么啦?” 薛仁贵惶恐着说道: “大老爷救命,元帅屡屡要抓我,刚才又被他扯去一块衣布,如今其一定会来过来凭图案花色认人,小人性命恐怕迟早不能保全了。” 薛仁贵听见,遂心生一计,说道: “不妨,不妨,要保得性命,快脱下白袍与何宗宪调换,没有图案认色,就可以隐瞒了。” 薛仁贵听说,心中大悦,说道: “蒙大老爷屡次施恩相救,小人无以为报。” 连忙脱落白袍,与何宗宪调换,两件白袍,花色相同。 这样,何宗宪穿了薛仁贵的无襟白袍,薛仁贵穿上了何宗宪的新白袍。 张士贵一门心思想冒功,便领了女婿何宗宪,拿着驸马薛万彻尸骨离开了先锋营,来到凤凰山上,进入御营,说: “陛下在上,臣奉我主旨意,救驾来迟,臣该万死!驸马踹番营讨救,前心中了箭,到汗马城中开读完诏书,就打箭身亡。臣因救兵紧急,无处埋葬,烧化尸骸,今将驸马尸骨,带在包中,请陛下龙目亲观。” 李世民听见此言,龙目落泪,说:“都是朕之错,害了我王儿性命。” 这时在旁尉迟恭开口说: “张士贵,驸马性命乃阴间判定,死活也不必多说,本帅问你,刚才山脚下追赶盖苏文这位穿白袍小将,应梦贤臣薛仁贵,如今在哪里?快叫他上山来。” 张士贵说道:“元帅又来了,若末将招得应梦贤臣,早在中原时就送京都了,哪里有什么薛仁贵?” 尉迟恭大喝道:“张士贵,你还要强辩么,本帅因无从认识,故亲自将他白袍襟幅扯一块在此,作为凭据,你唤何宗宪进来,配得上就不必说了,如若配不上,看刀伺候。” 张士贵应道:“是!” 李世民降旨,宣进何宗宪进御营。 张士贵说道:“元帅,就是这件无襟白袍,拿出来对对看。” 尉迟恭把这块袍幅与何宗宪身上白袍一配,果然全无差错,花朵图案一样,不差分毫。 尉迟恭大惊,他哪里知道其中曲折之事,反弄得满肚疑心,自言道:“哎,真是岂有此理。” 张士贵道:“元帅如何,是小婿何宗宪么?” 尉迟恭大怒道:“今日暂且不再查究,待日后班师,本帅自有对证之法。” 忙在功劳簿又打了一条粗杠子,记上何宗宪功劳。 凤凰山救驾,乃是一件大功劳。 李世民说: “爱卿,还是回汗马城守卫要紧,朕人明天就下山了。” 张士贵说道:“我皇万岁,万万岁!” 便带了女婿何宗宪下凤凰山,一声传令,拔寨起程,仍然返回汗马城。 天子李世民也降旨回驾凤凰城,把人马统统开下凤凰山来,凄凄惨惨回到凤凰城中,安扎下御营。 李世民见两旁少了一班开国老臣,常常思念流泪,日日忧忧愁愁,军师徐茂公只得在一旁劝解。 忽然一天,军士报进御营来: “启万岁爷,鲁国公程老千岁已来到营外了。” 李世民一听见老千岁程咬金来到了凤凰城,终于一展愁容,喜笑颜开,说: “降朕旨,快快宣进来见驾。” 外边一声传旨,召老千岁程咬金进见。 程咬金进到御营,俯伏尘埃,说: “陛下龙驾在上,臣程咬金朝见,愿我皇万岁,万万岁!恕臣未保驾之罪。” 李世民说: “王兄平身,这多时没有王兄在旁,真是太过清静无趣了,如今王兄一到,实乃朕之幸,不知你从水路来,还是旱路来的?” 程咬金说: “陛下,不要讲起,若行水路,早就同来了,何必等到今日?乃是行的旱路,同了尉迟元帅两位令郎,翻山越岭,沿海边而来,不少受了许多猿啼虎啸之惊,冒许多风沙雨露之苦,才来到凤凰城见陛下。” 老千岁程咬金当初因惧怕海上风浪,没有随船跨海到东辽。 李世民说:“还有御侄在营外,快宣进来。” 内侍领旨,传尉迟宝林、尉迟宝庆来到御营朝见圣上,见过军师徐茂公,元帅尉迟恭父子相见。 这尉迟宝林是元帅前妻梅氏所生,尉迟宝庆是白赛花所生,家中还有黑金锭所生的尉迟怀,因年幼在家。 李世民又问:“秦王兄的病情怎么样了?” 程咬金说道: “陛下,秦哥病势愈加沉重,昼夜昏迷不醒,臣动身时,还在那里昏迷,恐怕时日不多了。” 天子李世民听了,连连衰叹。 程咬金回身对尉迟恭说道:“尉迟老元帅,掌兵权,征东辽,辛苦不过了。” 尉迟恭说:“老千岁说哪里话,某家在这里安然清静,空闲无事,有何辛苦?” 程咬金又往两边一看,不见了数位公爷,心中吃了一惊,说: “陛下,马、段、殷、刘四位老将军,并同众家兄弟去哪里了?” 李世民听见,泪如雨下,说: “都是寡人之错,王兄不必问了。” 程咬金心急问道:“陛下,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李世民于是便把马三保探凤凰山死去,一直讲到盖苏文用飞刀连伤总兵二十余员,惊吓得程咬金魂不附体,失声大哭,骂道: “黑炭团,你罪不可赦!我秦哥叔宝当了一生一世元帅,未曾有伤过一卒,你才刚刚做的元帅,就害了我众家兄弟性命,你好好把众兄弟赔我,万事全休,不然我剥你皮下来偿还他们性命。” 李世民说:“程王兄,你休要错怪人了,这都是寡人之错,与尉迟王兄不相干。” 程咬金流下泪道: “万岁乃一国之主,到外游玩,自然该有众臣保驾,但你掌管着兵权,自然要将计就计,调兵遣将,若开不得兵,就不该再点将下去,怎么一日内把老少将官都送尽了?” 李世民说道: “程王兄,不必埋怨,生死乃是阴间判定,不要多说,过来,朕降旨摆宴,与程王兄、尉迟王兄痛饮一场。” 第35章 奉旨戒酒 内侍领了御旨,在后营设宴,程老千岁、元帅两人谢恩坐下。 酒过三杯,尉迟恭开口说道: “程老千岁,我有一件稀奇之事,一直都都弄不明白。” 程咬金说道:“老黑,你有什么稀奇之事?” 尉迟恭说: “老千岁,你可记得前年扫北班师,陛下曾得一梦,梦见穿白袍将军薛仁贵保驾征东,老千岁你也是知道的,到今日诸事般般应验,偏偏这应梦贤臣薛仁贵还未曾见到,你说这是何缘故?” 程咬金说: “没有应楚贤臣,破关哪能这么快?说不定他就在张士贵营中。” 尉迟恭说: “他说从来没有应梦贤臣薛仁贵,只有其女婿何宗宪,穿白用戟。” 程咬金说: “老黑,既然他说是他女婿何宗宪,就不必多问了,想必他也不敢哄骗你。” 尉迟恭说: “老千岁,你才刚到,不知底细,其中事有蹊跷,那个何宗宪,谁不知他本事平常,以前扫北时都没出过阵,征东为什么一时骁勇起来?攻关破城,都不用一二日,势如破竹,所以我想薛仁贵一定是在营内的,只是张士贵奸计多端,埋没了薛仁贵,让何宗宪在驾前冒功。” 程咬金说:“老黑,你见过薛仁贵么?” 尉迟恭说道: “见过两回,只是没看清楚,第一回是本帅被番将擒去,囚在囚车,见一穿白小将杀退番兵,夺下囚车,见了本帅,就飞跑离开,过一会回来,却发现是何宗宪。 后来在凤凰山脚下,追赶盖苏文的也是那个穿白袍用戟小将,本帅要去拿他,其又是见了本帅就跑,我只扯得一块衣襟,最后竟发现是何宗宪身上所穿的无襟白袍。我想,既然他是何宗宪,为何见了本帅就要跑,此事,你如何解释?” 程咬金说道: “军师徐二哥,阴阳神机妙算,为何不问他?” 尉迟恭说: “我也问过军师大人,可能徐二哥受了他贿赂,就是不肯说明。” 程咬金问军师徐茂公道: “徐二哥,到底你受了他多少贿赂?直接就说是哪一日受他的贿赂就是了。” 徐茂公说:“我哪里受了他什么?” 程咬金说道: “你既不受贿,为何不说明白?” 徐茂公道: “若真是他女婿何宗宪,我也变不出个薛仁贵来呀?” 程咬金说道: “哎,你不要哄老黑,薛仁贵就是在张士贵营内的。前年我领旨到各路催攒钱粮,回来时,路上遇到一只白额猛虎,从后面追来,我要是在后生时,哪会惧怕,只因年纪有了,恐怕力不能敌,所以叫喊起来,当时山路中跑出一个穿白袍小将,把虎打瞎双眼,救了我性命。那时我就问他,有这样本事,为何不到龙门县投军?他说已二次投军,张士贵不用,当时我赐他一支金披令箭,让其前去投军,想必他定是薛仁贵。” 尉迟恭说道: “当时,你怎么没问他的名字?” 程咬金说道: “只因当时匆忙,不曾问他名姓,如今只要从张士贵身上,去找这个有金披令箭的人,薛仁贵就有着落了。” 尉迟恭说道: “那本帅就要亲自到汗马城,只说凤凰山救驾有功,因此奉旨来犒赏,打旗养马之人,都要亲到本帅面前犒赏御宴,除了姓薛,一个个点了放过去,若有姓薜,要看清面貌,花上个十来天功夫,就能找得着薛仁贵了,你说此计如何?” 程咬金说: “这个计策好是好,只是你最爱贪杯,被张士贵一番捣鬼,灌得昏醉不醒,把薛仁贵从中蒙混过去,那时你怎么知道?” 尉迟恭说道: “这么一件大事,岂可混帐的,今日本帅就要在皇上面前戒了酒,再去犒赏。” 程咬金说道: “口说无凭,谁知道你到了汗马城,饮酒不饮酒?” 尉迟恭说道: “是啊,口是作不得证的,陛下快写一块御旨戒牌,戴在臣颈上,臣就不敢饮了,若再饮酒,就算大逆违旨,让陛下以正国法。” 天子李世民大悦,连忙御笔亲挥“奉旨戒酒”四字。 尉迟恭双手接在手中,说: “且慢,等我饮了三杯,再戴在颈上。” 尉迟恭连斟三杯,酒入肚中,便将戒酒牌带在颈上,立在旁边说: “陛下,臣此番去犒赏,不怕找不见应梦贤臣。” 军师徐茂公笑说道: “元帅,你休要逞能,此去是见不到应梦贤臣的。” 尉迟恭说: “军师大人,本帅此去,亲自遂个查究,再无不见之理。” 徐茂公说: “与你先击个手掌,赌了这颗首级。” 尉迟恭说: “好呀,大家不许耍赖,此去查不出薛仁贵,本帅将首级自刎下来。” 徐茂公说道:“当真么?” 尉迟恭道:“哎,君前无戏言,哪个与你作耍?” 程咬金说:“我作见证,输赢由我动刀。” 茂公说道: “好,元帅去查得了薛仁贵来,我将头颅割下与你。” 二人击了手掌,一宵无话。 次日清晨。 尉迟恭先差家将去报个信息,朝廷降旨,整备酒肉等,叫数十家将挑了先走。 尉迟恭辞了圣驾,带上两个儿子尉迟宝林、尉迟宝庆,离开了凤凰城,向中汗马城一路下来。 第36章 犒赏三军 汗马城。 张士贵同四子一婿正在营中饮酒作乐,忽然有传讯官报进营道: “报大老爷,快快准备迎接元帅,元帅今日奉旨下来犒赏三军,马上就要到汗马城了。” 张士贵听见,说: “孩儿,赶快披挂。” 张士贵同四子一婿连忙披挂,出了汗马城,就看见元帅尉迟恭带领人马下来了。 张士贵同四子一婿远远跪下,叫道 : “元帅,小将们不知元帅到来,有失远迎,望帅爷恕罪。” 尉迟恭道: “不必远迎,快快把十万兵丁花名册拿给本帅。” 张士贵说: “元帅,请先到城中,犒赏三军,自会有花名册,为何现在就要?” 尉迟恭喝道: “呔!你敢违令,拿下开刀。” 士贵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说道: “元帅不必动怒,这就取花名册来。” 长子张志龙回身到汗马城中,取出花名册来交与元帅尉迟恭。 尉迟恭满心欢悦,接过来交与大儿子宝林藏好,说: “此是重要之物,若不先取来,恐怕他把薛仁贵名字抹去了。” 张士贵满心狐疑,把元帅尉迟恭接到汗马城中,专门安下帅营一座。 尉迟恭进到里面,张士贵连忙吩咐备宴,给元帅接风。 尉迟恭说: “先打住,你看看我颈中挂的什么牌?” 张士贵说:“哦,原来元帅在奉旨戒酒,就摆接风饭来。” 尉迟恭说: “张士贵,且慢,本帅有话对你讲。” 张士贵应道:“是。” 尉迟恭说: “因朝廷困凤凰山,幸得你率兵将救驾回城,其功劳不小,故今天圣上御赐恩宴,派本帅到汗马城犒赏十万兵丁,一个个都要亲自犒赏,皇上担心本帅饮酒糊涂,埋没一兵一卒,故我奉旨戒酒,你休要用酒肉迷惑我,若有一句不依,看刀伺候。” 张士贵应道:“是。” 尉迟恭吩咐道: “教场中须高搭将台,东边要扎十万兵马的营盘,好让兵丁住在营中听点,西边也要扎十万人马的营盘,不许一卒在内,依本帅之言,前去准备,前来缴令。” “是。” 张士贵一声应过,同四子一婿退出帅营,说: “我的儿,如今为父的性命难保了。” 四子道:“爹爹,为什么?” 张士贵说道: “我儿,你看元帅动作,岂是前来犒赏三军的?这分明是来查点应梦贤臣薛仁贵。” 长子张志龙说道: “爹爹,不妨事,只要将薛仁贵藏过,他就查不出了。” 张士贵说道: “这个断断使不得,九个火头军姓名,都花名册上,难道只写其名,没有其人?” 长子张志龙说: “爹爹,有了,不如将九人藏在离城三里外的山神庙内,若元帅查点九人名姓,随便让众人们混过去,或者找人冒名顶替了火头军,也行的。” 张士贵说道: “我儿言之有理。” 于是传令到教场,安扎营盘。 次日张士贵亲往前营火头军中来。 薛仁贵忙接待道: “不知大老爷到此有何吩咐?” 张士贵说道: “薛礼,我为你们九人,心挂两头,日夜操心,想不到元帅奉旨亲自下来犒赏三军,倘若你们九人被查出来,到时九条性命恐怕就难保了,所以大老爷我前来救你们,此处离城三里外,有座山神庙,那里无人行走,你们九人速速今夜就去躲在庙中,酒饭我暗中派人送去,待犒赏结束,再派人叫唤你们。” 薛仁贵应道:“多谢大老爷。” 说罢,连忙同了自己的八名火头军兄弟,静悄悄出了前营,前往山神庙中躲避。 尉迟恭吩咐二子,明日早早前去教场。 二子答应:“是。” 次日,张士贵父子全身披挂,先在教场中准备好酒肉。 不一会,元帅父子来到教场,上了将台,排开公案,传令十万人马,前去安住在东边营中。 又吩咐尉迟宝林道: “你把兵器握在手,站在西边营盘,为父点过来,你放他进营,若有兵卒进了营,又复回出来,即用枪挑死。” 宝林应道:“是。” 然后就站在西营。 尉迟恭叫声: “先锋张士贵,你在东营须要小心,本帅点一人,走一人,点一双,走出一双,若糊涂混杂,不遵本帅之令,点一人走一双,点二人走一个,拿你问罪。” 张士贵一声:“得令。” 知道元帅令严,张士贵心中急得心惊胆战,低声道: “我儿,为今之计怎办?为父只以为他不会严令执行,能随便蒙混关,用人顶替九个火头军,现如今他这样发令严明,谁来充当火头军为好?” 元帅尉迟恭先把中营花名册展开,叫次子宝庆看清楚,开始一一叫点人马。 点到名字的,走出东营,要到将台前来领赏。 元帅尉迟恭从上身认到下身,看了一遍,才叫张士贵赏酒肉,进西营去。 尉迟宝庆点到薛元,有人应道:“有。” 那薛元便走到台前,元帅尉迟恭听到姓薛,就格外仔细观看,见他身穿皂黑战袄,不像是应梦贤臣,赏了酒肉,让进西营去了。 通常犒赏十万人马,不消用一日,快得很的,但如今要细心查点应梦贤臣薛仁贵,一个个慢慢犒赏,很是费时费力。 有尉迟宝林持枪在西营看守,这里自然不用尉迟恭操心。 其眼光只紧紧盯着两旁,恐兵卒混杂,只点了不到二百名,天色就昏暗了。 尉迟恭父子用过夜膳,同张士贵父子共安下营寨,派家将四面看守,不许东西兵卒来往。 一到次日清晨,元帅尉迟恭升坐将台,又派尉迟宝林到西营,盘点昨日几名,而今日仍旧是几名,人数一名不差。 然后再开始点兵卒,一个个点。 过了几天,就要点到火头军月字号营第八棚来了。 张士贵在下面吓得面如土色,身冒冷汗,说道: “我儿,如今就要点到火头军了,怎么办,为父命危旦夕,你们可有什么计策?” 长子张志龙道: “爹爹,听说元帅喜欢喝酒,如今奉旨在此,勉强戒酒,但现在过了好几天,他哪里耐受得住?今日又是个南风天,我们将上好酒放在缸中,故意倒来倒去,台上自然闻到酒香,看看元帅怎样反应,然后再见机行事。” 张士贵说道:“好呀,这个使得。” 就吩咐家将,将缸中犒赏的酒,倒来倒去,故意尽整些大动作出来。 这,不是故意引诱人饮酒么? 尉迟恭坐在将台上,这时正是南风天,迎面吹来大南风,这个美酒香气阵阵袭来,酒香诱人,引得尉迟恭喉中酥痒,眼珠不看点将了,只看着那酒倒来倒去,心不在焉,心都醉了。 尉迟恭心中暗暗想道: “哟,若没有皇上的戒酒牌挂在颈上,就叫张士贵献些酒上来,饮他几杯又何妨?” 这老黑,已经把奉旨戒酒令忘到爪哇国里去了。 第37章 以酒代茶 张士贵父子见尉迟恭眼神飘忽,老盯住看这边倒酒,必然是想喝酒了,张士贵便说: “我儿怎样想个计策,献酒上去,灌醉了他才好?” 长子张志龙说: “爹爹,这容易,把一碗酒放些茶叶在里边献上去,只说这个是茶,待元帅饮了下去,不说什么,只管献上去,若元帅发怒,丢下酒来,只说茶工不小心,撮泡错了,又不归罪我们,爹爹,你道这使得么?” 张士贵道:“我儿此计甚妙。” 连忙吩咐在酒里放些茶叶,送上将台说: “元帅点兵辛苦,请用杯茶解渴,然后再犒赏。” 尉迟恭接过来,一闻,酒香冲鼻,喜不自胜,犹如性命一般,拿来一饮而尽。 暗暗想道:“这张士贵,人人说他奸佞,本帅看起来,倒是个好人,因见我奉旨戒酒,故暗中将酒当茶,与我解渴,本帅再饮几杯,也无人知觉。” 便说:“张士贵,再拿茶来!” 张士贵见元帅未发怒容,又要吃茶,才放下心来,连忙传令张志龙泡茶。 尉迟恭慢慢吃,还看不出什么,哪知道他是一口一碗,叫着只管拿茶来,一连饮了十来碗,就不再去犒赏三军了。 尉迟宝庆在案东横头见爹爹如此吃茶,疑惑起来,担心是饮酒了。 张士贵把酒放在桌上,尉迟恭正要伸手来拿,被宝庆一把抢来,放在鼻边一嗅,果然是酒,连碗往台下一抛,说: “爹爹,你好没志气,岂不知酒能误事,你是为着什么来的?况且奉旨戒酒,又与军师赌下首级,谁不知张士贵多奸计,倘被他灌醉糊涂,哪能清清白白犒赏,正经之事不干,反胡乱喝酒,若朝廷知道,爹爹将何言陈奏,岂不性命难保?还不查点张士贵之罪,以正国法。” 尉迟恭喝得差不多已醉了,见儿子发怒,马上面泛铁青,乌珠翻转,说: “啊唷,罢了,罢了,为父饮酒,人不知,鬼不觉,你这畜生,怎敢管为父的,不叫饮酒!我如今不戒酒了,把戒酒牌除在旁边,传令张士贵备一筵席,本帅偏要吃酒,吃个爽快,看你管得住么?” 张士贵只怕元帅,哪里怕你这公子?这正中张士贵之怀,连忙吩咐大摆筵宴,就在将台上陪尉迟恭饮酒,你一杯,我一盏,传花行令,快活畅饮,气得旁边尉迟宝庆气无处出。 饮到未刻,尉迟恭吃得大醉,昏迷不醒,说起酒话来了: “张先锋,本帅一向不知你心,今日方知你为人忠厚,本帅奉旨犒赏,吃得醺醺大醉,天色还早,还有前营、左右二营不曾犒赏,今委托你犒赏,明日缴令,本帅要去睡了。” 张士贵大悦,应道:“是!元帅请回,末将自然尽心。” 尉迟宝庆叫道: “爹爹,这是断断使不得的,岂可委托先锋犒赏,爹爹你自己要想一想看,主意要拿定,所以说酒能误事。” 尉迟恭心中已经昏乱,哪里还想到要查点应梦贤臣之事,反而大声喝道: “好畜生,犒赏三军,难道注定要元帅去赏,先锋赏不得的么?为父如今偏要委他去犒赏,你再敢阻我么?快扶我到营中安睡。” 两位公子无奈,只得扶定尉迟恭来到帅营,一下就睡去了。 张士贵,心满意足,连忙吩咐四子一婿,人人犒赏,再不像尉迟恭那样查点,一次叫几百名过来,只做一次查点,不上半日工夫,三军便尽行犒赏完毕,人人无不沾恩,父子回营安睡了。 帅营中尉迟恭一觉睡到黄昏时候,方才睡醒。 尉迟宝林、尉迟宝庆跪下说道:“爹爹,你酒醒了么?” 尉迟恭说:“我儿,为父奉旨戒酒,没有喝酒吧?” 二子道: “阿呀!爹爹,你如今忘记任务了么?只怕朝廷得知,性命难保,那张士贵父子,把酒当茶,爹爹饮得大醉,这也罢了,不该把左右营的兵卒,委托给张士贵犒赏,如今应梦贤臣在哪里?岂不是有罪了。” 尉迟恭吃惊道: “嗄,有这等事,为父或者好酒糊涂,要你等做什么,岂可由我饮酒,阻止不得么?” 二子说道: “啊呀,爹爹,孩儿们怎么不阻止,爹爹执意不听,反摆筵席,快乐畅饮,如此大醉,酒醒已迟,为今之计,怎么办?” 尉迟恭无计可施,又听到营外猜拳行令,弹奏唱歌,欢舞之声不绝。 尉迟恭便说:“我儿,外边喧哗,这是为何?” 宝林道:“就是那些兵卒,因受朝廷犒赏,所以都在营中饮酒作乐。” 尉迟恭又问:“哦,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宝林道:“现在还只是黄昏时候。” 尉迟恭暗想,今夜,正值中秋八月,月色辉华,分外皎洁,便吩咐说: “我儿,你们随父静悄悄出营,前去走走。” 宝林、宝庆二子答应着跟随了出来。 尉迟恭头戴皂头巾,身穿黑战袄,腰挂宝剑,离了帅营,往东西营盘走来。 发现有四五人同一桌的,也有三四人合一桌的,也有二人对饮的,也有一人独酌的,也有猜拳的,也有行令的,也有歌舞的,也有弹唱的,也有劝酒的,好不热闹。 尉迟恭又行到靠东这座大营帐边,张眼望去,见里面有一桌四个人同饮,有人说道:“哥哥,来来来,再饮一大杯。” 一人说道:“兄弟,你自吃吧,为兄的酒深了,吃不得了。” “哥哥,如此我与你猜拳。” “兄弟,你啰里啰嗦,说不吃就不吃了,猜什么拳。” “哥啊,如此你来陪我饮一杯罢了。” “兄弟,为人在世,不要不知足,我和你蒙朝廷洪恩,今日犒赏我们酒肉,大家吃得尽兴,大家畅饮快活,可还有血汗功臣,反而没福受朝廷一滴酒、一块肉哩。” “阿哥,哪个是血汗功臣?” “他攻打关城,势如破竹,就是朝廷被困凤凰山,若没有薛仁贵,谁人救得,就是元帅性命,也是他救的,这样的大功劳,不能食皇上赐的酒肉,我们摇旗呐喊之辈,倒吃得醺醺大醉,还要不知足!” “哥哥,你说得是,我到外边去小解一下,解了就进来的。” 说到完便来到外边。 尉迟恭一句句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暗想:“原来有这样的事。” 便说:“我儿,有人出来撒尿,快躲到暗中去。” 三人都躲到营后墩背,那人见皓月当空,不敢撒尿,也走到营背后月光暗中,撩开衣服,正要对着尉迟恭面上撒起尿来。 第38章 夜访白袍将 那人正要撒尿。 这尉迟恭跳起身来,把那人夹背一把,扭倒在地,靴脚踹定,抽起宝剑在手,说:“你认得本帅是谁?” 那人说:“阿呀!元帅爷,小人实是不知,望帅爷饶命。” 尉迟恭说:“没事不来找你,刚才你在营内,说九个火头军有血汗功劳,反不受朝廷滴酒之恩,那九个叫什么名字,得什么功劳,为何犒赏不着,如今却在何方,说得明白,饶你狗命,若一句呻吟,本帅一剑斩为两段。” 那人说:“元帅,若小人说了,张大老爷就要归罪小人,叫我性命难保,所以不敢说。”尉迟恭说: “呔,张士贵加罪,你惧怕,难道本帅你就不怕了?我儿过来,取他首级。” 那人说:“阿呀,帅爷饶命,待小人说便了。” 尉迟恭说:“快些讲来。” 那人便说: “元帅,这前营有结义九个火头军,历害不过,武艺精通,本事高强,其中有一个名唤薛仁贵,他穿白用戟,算得一员无敌大将,破东辽关寨,多是他的功劳,一路进兵,势如破竹,东辽老小将官,无有不闻火头军厉害的,只因大老爷给其婿冒功,故招致薛仁贵埋藏月字号为火头军,前日元帅来此,大老爷用计将九人藏在前面山神庙中,所以不能受朝廷洪恩。” 尉迟恭道:“原来如此,前面山神庙在于何地?” 那人说:“离此教场三里之遥,松柏亭旁边就是了。” 尉迟恭说:“如此,饶你狗命,去罢。” 那人说:“多谢元帅爷。” 立起身,就跑往营中去。 尉迟恭父子月光下走步来到山神庙。 庙中火头军九人,虽没有受到朝廷的恩典,张士贵还是派人送来酒肉,他们摆开酒席,倒吃得高兴,猜拳行令,快乐畅然。 只有薛仁贵一人眼中流泪,闷闷不乐,酒到跟前,却无心去饮。 周青说道:“大哥,不必忧愁,快来吃一杯。” 薛仁贵说:“兄弟,你自己饮,为兄酒足了,外边有如此月色,我到外面赏赏月,散散心,停一会就回来。” 周青说:“如此请便,我等还要饮酒爽快哩。” 薛仁贵离开了山神庙,往松柏亭走来。 在月影内随步行来,不想后面尉迟恭瞧见穿白小将走出庙来,连忙隐藏在一边观看。 又见他往东边走去,就说:“我儿,你们且在此,待为父跟随他去。” 二子应道:“是。” 那尉迟恭静悄悄跟在薛仁贵背后,往东行去数箭之遥,穿白小将在空野涧水边立住,对月长叹道: “弟子薛仁贵,年方廿八岁,欲待一日寸进,因此离家,不惜劳苦,跨海保驾征东,哪晓得立了多少功劳,皇上全然不晓,隐埋在月字号为火头军。摇旗呐喊之辈,尚受朝廷恩典,我等有十大功劳,反食不着皇上酒肉,又像偷鸡摸狗之类,身无着落。妻子柳氏,在家苦守,只等我回报好音,恩哥恩嫂不知何日图报,此等冤恨,惟天所晓。今见皓月当空,无所不照,何处不见,有话只得对月相诉。 我离家万里,只有月照,两头剖割,心事无门可告,家中妻子只道我享受荣华,在天子驾前,却忘负了破窑之事。哪知我在此有苦万千,藏于怀内,无处申泄。今对月长叹,谁人知道?” 薛仁贵叹息良久,眼中流泪。 尉迟恭听得明白,怎奈莽撞不过,赶上前去,双手把薛仁贵拦腰抱住说:“如今在这里了。” 薛仁贵只道是周青作耍,说:“兄弟,不要戏耍!” 谁知尉迟恭的胡须扫在薛仁贵后颈中,回头一看,见了黑脸,直跳起来说:“阿呀,不好。” 把身子一挣,手一摇,元帅尉迟恭立脚不稳,“哄咙”一声,仰面一跤翻倒在地。 薛仁贵撒开双足,往山神庙乱跑,跌入庙来。 火头军兄弟八人正饮得高兴,也被吓得魂飞魄散来。 大家立起身来,惊骇说道:“大哥,发生了什么?” 薛仁贵爬起来,忙把山门关上说: “众兄弟,快些逃命,尉迟老元帅前来捉人了。” 八人听见,吓得浑身冷汗,各拥进里面,把一座夹墙三两脚踹坍,跨出墙,一齐拼命逃走了。 这尉迟恭赶到山神庙,把山门打开,喝叫:“我儿,随为父进去,拿应梦贤臣。” 二子应道:“是。” 三人一同到了里边,只见桌子上碗碟灯火尚在,但不见有一人。 连忙进里边来,只见墙垣坍倒,就出墙往大路上赶去。 应梦贤臣依然找不见,这时只听得旁边树林中有人喊了一声: “奉旨捉拿尉迟恭,理应处斩!” 尉迟恭听言,大吃一惊。 回头一看时,原来是军师徐茂公。 尉迟恭说:“军师大人,本帅何罪之有?” 徐茂公笑道:“怎说无罪,你逆旨饮酒,此乃大罪;查不见应梦贤臣,也该取下首级。” 尉迟恭说:“逆旨饮酒,望大人隐瞒,若讲应梦贤臣,本帅虽不查取,却刚才已亲眼看见,待天色一亮,本帅亲自对张士贵动刑,不怕其不招出来。” 徐茂公说道: “元帅,薛仁贵本来是有的,只是其中有许多曲折缘故,所以查点不着,你现在要前去责罚张士贵,反倒罪及自身,如今还是好好随我回凤凰城去罢。” 尉迟恭无奈何,只得听从了军师之言,就连夜离开了汗马城,赶回凤凰城。 天色一亮,李世民正坐御营中。 徐茂公同尉迟恭进御营,尉迟恭上前说: “陛下在上,老臣前去查点应梦贤臣,果然查不出,望陛下恕罪。” 李世民说道:“王兄查访不出就罢了,何罪之有?” 程咬金在旁说道: “老黑,陛下恕你之罪,我却不会饶你,你亲自说过的承诺呢,现在是你自己把头割下来呢,还是要我动手来割?” 尉迟恭笑道: “老千岁,你又在此搅浑了,军师大人尚且不认真,你反倒较真什么?”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第39章 子婿被擒 犒赏三军后,转眼又过了三日,皇上降旨至汗马城,命先锋张士贵即刻启程,继续往前攻打独木关。 张士贵奉了旨,传令大小三军,放炮起兵,离了汗马城。 一路下来,走了约有三百余里,到了独木关,即安下营盘。 天子李世民随后进兵前来,到汗马城驻扎,只等张士贵破关报捷。 谁知这先锋张士贵以前进攻关寨,都是靠薛仁贵,薛仁贵自从中秋月夜在山神庙黑夜中被尉迟恭吓了一惊,路上又冒些风寒,便病在前营,十分沉重。 这病来的不明不白,薛仁贵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得了,很是奇怪,如一只病大猫一般,终日迷迷糊糊,恍恍惚惚,卧床不起,时间点也是拿捏凑巧的很,真是奇哉,怪哉,火头军兄弟八人伏侍身边不离,。 张士贵闻报,心中闷闷不乐,只得安扎停营三天,并无人出战。 朝廷旨意又日夜不停下来,催促尽快攻取独木关。 急得张士贵如无头苍蝇,日日差人往前营探薛仁贵的病情如何,却没有一人回报好消息,只得停营驻扎,不敢贸然开兵。 独木关守将名金面安殿宝,东辽副元帅,其人骁勇厉害,比大元帅盖苏文本事更高。 下面有两位副总兵,一个名唤蓝天碧,一个名唤蓝天象,这二人也都有万夫不当之勇,生得来浓眉豹眼,这日,正在堂中商议如何退敌。 有小兵进营来报告: “启三位将军,大唐人马扎营在关外,已有三天了,不知为什么,并无将士前来索战。” 副元帅安殿宝说:“有这等事?” 又说道:“二位将军,我听说南朝火头军骁勇无比,破关攻寨,如入无人之境,为何起兵到此三日,也不出营讨战?” 天碧、天象二人说: “元帅,待小将们出去,先去索战,若火头军出来,会会他本事;若火头军不在里边,那更更好,就一窝踹了他营盘,如何?” 安殿宝说:“将军主见甚好,要小心出马。” 那蓝天碧连忙披挂,上马端枪,离了总府,一声炮响出了独木关,来到唐营,大叫道: “营里的听着,今有将军爷在此,我闻你邦火头军骁勇,既然来攻关,为何三日不开战?若有本事,速速出营与我一战。” 那营前军士一闻此言,飞报进来说:“大老爷,独木关中杀出一员敌将,十分厉害,在那里讨战。” 张士贵闻报,便对四子一婿道: “我的儿,为今之计,怎么办?那薛礼卧床不起,周青等伏侍不离,关中来将在外索战,如今哪个前去抵挡?” 长子张志龙道:“爹爹,不妨,孩儿愿去迎敌。” 士贵满怀欢喜说:“既是我儿出马,须要小心,贤婿戎装在后助阵。” 女婿何宗宪应道:“明白。” 张志龙全身打扮,上马端兵出到营外,抬头一看,只见一员好生装扮番将: 头戴紫金凤翼盔,面如蓝靛,须似乌云,眉若丹朱,眼若铜铃,狮子大鼻,口似血盆,身穿绣龙大红蟒,外罩锁子青铜铠,左悬弓右插箭,坐下昏红马,手端紫金独龙枪,威风凛凛。 张志龙看罢,把枪一提,豁啦啦冲到马前,说:“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蓝天碧说: “我乃副元帅麾下大将军,姓蓝名天碧,你岂可不闻我是东辽顶尖儿的大将么?你有多大本事,敢来会我?” 张志龙笑道: “你这无名番狗,我小将军本事骁勇,你怎么还不快快下马归顺。” 将蓝天碧呵呵冷笑: “不必夸能,本家这支金枪,从不曾挑无名之将,既要送死,快通名来!” 张志龙道: “我乃先锋大将张大老爷长公子爷张志龙便是,谁人不知我本事厉害,快快放马过来。” 蓝天碧纵马上前,把枪一起,喝叫:“蛮子,看枪!” “嗖嗖”几枪,望张志龙劈面门挑将进去。 张志龙把枪架在一边,打马冲锋过去,战在一起。 二人战有六个回合,这蓝天碧本事高强,张志龙哪里是他对手,杀得气喘吁吁,把枪一紧,往蓝天碧劈胸挑进去。 蓝天碧也把枪“当啷”一声,挠过一边,交肩过来,轻舒猿臂,拦腰一抓拿,将志龙提过马鞍鞒,带转马缰,就往关里边去了。 何宗宪见大舅张志龙被番将活捉了去,大怒,纵马摇戟,追赶到关前大喝: “番狗,你敢擒我大舅子,快放下马来,万事方休,若不放还,可知我白袍小将军骁勇?” 这惊动了关前的蓝天象,催开战马,摇动金背大砍刀,对前来抵敌的何宗宪道: “来的穿白小蛮子,你可就是火头军薛仁贵么?” 何宗宪冒名应道:“不错!你既闻火头爷大名,何不早早下马受死!” 蓝天象说:“好啊,我正要活擒火头蛮子。” 就放马冲过来。 何宗宪串动手中方天画戟,照着蓝天象面门上挑将进来。 蓝天象把刀枭过旁边,打马冲锋过来,二人战到八个回合,何宗宪用力架住刀,却被蓝天象拦腰挽住,把何宗宪活擒在手,也回关里去了,打着得胜鼓,来见副帅安殿宝。 所擒大唐郎舅二人被囚入囚车,待击退了大唐人马,再押解建都处决。 张士贵闻报子婿被番将擒去,急得面如土色,心惊胆战,说: “孩儿呀,你大哥、妹夫被番邦擒去,出兵速救还好,若迟一刻,必作刀下之鬼,为今之计怎样处置?” 志彪、志豹说: “爹爹,大哥,妹夫本事这么好,尚且被他活捉了去,我弟兄岂是他对手?薛礼又有大病在床,如今谁人可去救?” 张士贵道:“孩儿呀,不如派火头军周青去,应可救得回来,中军将且过来。” 一位新任中军将在旁边应道:“在!大老爷有何吩咐?” 张士贵说:“你到前营月字号,传火头军周青来见我。” 中军将应道:“是!” 中军将来到前营,也不下马,他是新上任内营中军将,不知道火头军的厉害,竟然这样大模大样,往里面喝叫:“喂喂!大老爷有令,传火头军周青。” 里边这几位火头将军,有的在床前服侍薛仁贵,有的在那里吃饭。 火头军周青听见有人对他大呼小叫,便骂道:“不知哪个瞎了狗眼的,不见我们在此用饭,还要呼叫我们,不用睬他。” 仍旧是忙忙碌碌的样子,只管吃饭,不理睬,也不走出来。 第40章 怒锁先锋 中军将在外边传唤了一声,不见有人答应,焦躁起来,说: “你们这班狗王八,如此大胆!大老爷的传令都不理睬了?” 周青听到中军将叫骂,大怒起来说:“哪个该死狗娘养的,如此无理,待我出去打他娘的。” 周青起身,往营外一看,只见这中军将正在马上耀武扬威,就说道:“狗娘养的,你刚才骂哪个?” 中军将说:“怎么?好撒野的火头军,大老爷有令传你,怎么不睬,又要中军爷在此等候,自然骂了。你也敢骂我?这等大胆的狗头,我去禀知大老爷,少不得处你个半死。” 周青说:“你还要骂人么?” 走上前来,往中军大腿上一抠,连皮带肉抠出一大块,那中军将喊道:“哎哟,不好!” 从马上翻落下来,跌倒在地,中军帽滚落,令箭也被折为三段,爬起身就跑。 周青说:“打死你这狗头,你瞎了狗眼不成?不认得你爷老子叫周青。” 那个中军将吃了亏,好不气恼,往回跑撞见了营内那些中军,羞恼成怒说:“啊唷,反了,反了,我们竟然比不上这些火头厨子。” 那些中军将说: “你怎么这么不在行,我们去传他,也得观风识气,他们在里边吃饭,要等他吃完,在里边闲话,又要等他说完,况且这班火头,大老爷自己都怕他的,凭你营中千总、百总、把总之类,都要奉承他的,岂用得你这中军将去大呼小叫的,自然被他们打了。” 这新参的中军将道:“啊!原来如此,我新任的中军,哪里知道。” 只得来见张士贵说: “大老爷,这班火头军太过撒野,全不遵听大老爷之令,还把令箭折断,不以理睬,吃了大亏,只好忍气回来缴令。” 张士贵听言,心中大怒,说: “我把你这该死的狗头重处才是,我大老爷逐日差中军去传火头军,未见有一言得罪,今日第一遭派你去,就令箭折断,不遵号令,想必是你一定得罪了他们,所以吃亏回来,左右过来,把这中军锁了,待大老爷亲自去请罪。” 左右应道:“是!” 就过来把中军锁住。 张士贵另带了中军步行到前营来,三子跟随,那中军见了,心道,早知道大老爷是这样惧怕火头军,我也不敢大呼小叫了。 张士贵到了营前,火头军闻知,尽行出来迎接。 周青道:“大老爷来了,请到里边去。” 张士贵进营中,三子在外等候。 八名火头军叩见过了,周青便说:“未知大老爷到来,有何吩咐?” 张士贵道:“薛礼病情可好些了么?我特来看望他。” 周青说:“既如此,大老爷随我到里面来。” 张士贵进到里面,走到薛仁贵床前。 周青叫道:“薛大哥,大老爷到此看望你。” 薛仁贵梦中惊醒说:“周兄弟,大老爷差人到此看望我么?” 张士贵说:“薛礼,不是差人,是我大老爷亲自到此看望你。” 薛仁贵说:“阿呀,周兄弟,大老爷是贵人,怎么能劳苦他来看望我?周青,你不推辞大老爷回去便罢,反而领进这里来,亲自在床前看望我,这是小人之大罪过啊!况且薛礼性命,全亏大老爷施恩搭救,今日又亲自来望我,小人哪里当得起,岂不要折杀我也。” 张士贵道:“薛礼,你不必如此,我大老爷念你是有功之人,尊卑决不计较,你且放宽心,不知这两天病情如何了?” 薛仁贵流下泪说:“大老爷,感蒙你屡救小人性命,现今又不论尊卑,亲来看望,此恩难报,小人意欲巴不得做了一官半职,以报你的大恩,现在看起来不能够了,只好来生相报了。” 张士贵说:“又来了,你也不必担忧,多多保重身体,自然就会痊愈。” 薛仁贵说:“多谢大老爷费心,小人有病在床,不知外事,未知这两天可有人来开兵么?” 张士贵道:“薛礼,不要说了,昨日番将讨战,两位小将军已被他们擒去,想来性命难保,今早差中军来传周青去救,不知怎样得罪了,被周青打了一场,令箭折断,我已亲自把中军锁了,一则来看望你,二则来请罪周青。” 九个火头军中,只有薛仁贵服着张士贵,如今见他亲来看望,受宠若惊,现听见张士贵说周青不服法,气得面脸失色,登时发晕,两眼泛白,一下子昏迷过去了。 这吓得张士贵魂不附体,连叫薛礼,不见苏醒。 周青也着了忙,也叫薛大哥,仍不见醒来。 这惹恼了周青,大声喝道:“我大哥好好的在床上休息,就你来了一口一声叫什么薛礼、薛礼,给叫死了,兄弟们,把官老爷锁在薛大哥大腿上,待他叫醒了大哥再放走,若叫不醒,一同埋葬。” 王心鹤与李庆先拿过锁链,把张士贵锁在薛仁贵腿上。 这张士贵好不着恼怒,说:“怎么,周青你太无法无天了,擅敢把我大老爷锁住?” 周青说:“你不要喧嚷,叫不醒大哥,连你性命也难保。” 这吓得张士贵魂不附体,连叫薛礼,薛仁贵方才悠悠苏醒过来,见到张士贵被锁到自己腿上,连忙说: “啊唷,罢了,罢了,你们怎么能这样?” 张士贵说:“我被周青锁在你腿上了。” 薛仁贵听了,不禁大怒说:“怎么,周青你还不过来给放了?” 周青说:“大哥醒了,我就放他。” 走将过来把链子解开了。 此时薛仁贵气得大喊道: “反了,反了!大老爷,小人该当万死,这周青容他不得,我有病在床,周青如此无法,得罪大老爷,我若有不测,这班兄弟胡乱起来,大老爷性命就难保了,趁小人在此,你把周青领去,重打四十铜棍,责罚他一番。” 张士贵应道:“好的。” 第41章 周青战双蓝将 周青说:“任凭你什么王亲国戚,休想要锁我火头军,官老爷焉敢把我锁起来?” 张士贵心下暗想:“他与薛礼不同,强蛮不过的,哪里锁得他住?” 于是说:“薛礼,我大老爷不去锁他。” 薛仁贵说:“没事,李兄弟取链子锁了周青,待大老爷拿去重责。” 周青说:“大哥,要锁就锁便了。” 李庆先用大链锁了周青,张士贵拿了,走不上三两步,周青说: “兄弟们,随我去,他若是罢了就罢,若不然,我们就夺先锋官来做。” 张士贵听了此言,心中好不惊骇,说:“不好!” 只得重新又走近薛仁贵床前,说道: “薛礼,那周青倚仗强蛮,诸事不遵法度,我大老爷可以不去处罚他,只要周青出马,救了二位小将军,就将功赎罪了。” 薛仁贵点头道: “这也罢了,周兄弟,如今大老爷不加罪于你,你可要好好出马,救了二位小将军,将功免罪,快去快去!” 周青不敢违逆兄长,只好上马端兵,同七个火头军兄弟,跟随张士贵,来到中营。 姜兴本、姜兴霸啸鼓掠阵,王心鹤、李庆红坐马端兵助阵。 周青一马当先,冲到关前,大叫道: “呔!关上的,快快报进去,今有大唐火头军周青在此索战,叫那狗将早早出马受死。” 番兵闻叫,连忙报入帅府。 蓝家兄弟早已满身披挂,放炮开关,出来迎战,喝道: “中原来将,留下名来,你是什么人?” 周青道: “你要问什么,请你洗耳恭听,我乃大唐上前营月字号内九员火头军里边,姓周名青,本事高强,你早献出二位小将军,投顺我邦,方恕你等蝼蚁之命,若有半句支吾,惹恼本将军,把你一锏打为肉酱。” 蓝天碧呵呵冷笑,说: “我们听闻大唐火头军中,只有穿白姓薛的骁勇,从来不听见有你姓周之名,你就有仙人异法,六臂三头,也不怕你,放马过来,看我枪!” 二马交锋,蓝天碧提枪就刺,周青急架相迎。 二人战到十个回合,蓝天碧怎经得周青铁锏厉害,抵挡不住,面容失色。 周青越打越厉害,冲锋过来,把左手一提:“过来罢!” 将蓝天碧就擒在手里,捺住判官头,兜转马缰,往唐营而来。 关前蓝天象,见兄长被擒,心中大怒,忙纵坐骑出阵,大叫: “呔!蛮子不要走,你敢擒我哥哥,快快放下来。” 周青到了营前将蓝天碧丢下。 张士贵吩咐绑住,周青又冲出阵,大喝:“番狗!你若要送命,快通名来。” 蓝天象说:“我乃副先锋麾下,名唤蓝天象,可知我的刀法精通么?你敢把我兄长擒去,我如今不把你一刀劈为两段,也不算本将骁勇。” 周青冷笑,自言道:“且不要管他。” 便放马过来,蓝天象上前提刀就砍,周青急忙架住,二人杀在一起。 只听见刀来锏架叮当响,锏去刀迎闪火星,一来一往鹰转翅,一冲一撞凤翻身。 这二人战有二十回合,蓝天象招架不住,被周青劈头一锏,打得脑浆迸裂,翻下马来,呜呼哀哉了。 那众小番兵急忙把关门闭了,前去报告副元帅安殿宝。 周青得胜回营,张士贵满心欢喜,带过蓝天碧喝问道: “番狗!你今被天邦擒在此,死在顷刻,还敢不跪。” 蓝天碧说:“呔!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我见狼主曲膝,岂肯跪你?要杀就杀,不必多言,况又父兄之仇不共戴天,还来审我做什么?” 张士贵说:“既如此,吩咐推出营外斩首。” 两旁一声答应:“是!” 就把蓝天碧割去首级,号令营门。 独木关副元帅安殿宝,正坐在关堂,忽有小番飞报进来说: “启元帅爷,不好了,二位将军被大唐火头军伤了。” 那金脸安殿宝听见此言,不觉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吩咐带马抬锤。 手下一声答应,安殿宝通身披挂,跨上鞍辔,手执银锤,离开帅府,带领偏正牙将,放炮开关,吊桥坠下,五色旗幡招展,豁啦啦冲到营前,高声大叫: “呔!唐营的,快快报说,今有安元帅在此讨战,有能者火头军,早早叫他出营受死。” 安殿宝讨战,周青连忙出马,众弟兄随着也来到营外,望前一看,好个金面安殿宝。 你说他怎生模样? 只见: 头戴金狮盔,身穿雁翎铠,内衬绛黄袍,前后护心镜。背后四根旗,左铁胎弓,右狼牙箭,坐下黄鬃马。面如赤金,眉似绣丁,眼如丹凤,鼻高梁,口阔牙银。 手端两柄大银锤,足足有那二百斤一个,虽是副元帅,却要算东辽第一能将。 那周青见此,内心有些胆怯,说道: “众兄弟,你们看这黄脸番儿,想来非常厉害,倘若我稍有不敌,你们就要上来帮我。” 众兄弟应道:“是,明白,哥哥放心上去。” 说罢,战鼓一啸,旗幡摇动。 周青冲上前去,把亮铁锏一起,就要直取安殿宝,那安殿宝举银锤架定,大喝: “来将何名,留下来,好打你下马。” 周青道:“你要问我之名,洗耳恭听,我乃大唐张大老爷前营内火头军薛礼手下,周青便是。可知我双锏厉害么?你这黄脸贼,有什么本事,敢来讨战。” 安殿宝说: “本帅只闻火头军薛礼骁勇,哪曾有你之名?可晓本帅银锤骁勇,白袍将只怕逢我也有些难躲,何在于你?” 周青道:“不必多言,若要送死,须通名姓下来。” 安殿宝道: “本帅名殿宝,东辽一国地方,都靠着本帅之本领,你有多大本事,敢来送死?” 周青听言大怒,舞动双铁锏,喝声:“照打!” 当的一声,并锏直往安殿宝将顶上打将下来。 安殿宝不慌不忙,拿起银锤望锏上“当啷”一枭,周青喊声:“不好!”,在马上乱晃,险些跌下马来,说:“啊唷!果然好本事。” 一马交锋过去,圈得回马过来,安殿宝举起银锤,直往周青面门劈打下来。 周青看锤来得沉重,用尽平生气力抬挡上去,那马便挣挣地倒退十数步,眼前火星直冒,觉不是他敌手,回头叫道:“众兄弟,快来!” 第42章 秒杀副帅 七个火头军忽听到周青叫喊,齐声答应:“周大哥,我们来啦!” 七兄弟纵马上前,刀的刀,枪的枪,把个安殿宝围在当中,战作一团。 那安殿宝好不了当,舞动大银锤,前遮后拦,左钩右掠,上护其身,下护其马;迎开枪,逼开斧,抬开刀,挡开戟,哪里放在心上。 火头军八人战他一个,还是他骁勇些,晃动锤头,左插花,右插花,双龙入海,二凤穿花,狮子拖绣球,直往八人头顶上、背心中、左太阳、右勒下、当胸前,“当、当”的乱打下来。 八个火头军哪里是他对手,架一架,七晃八晃,抬一抬,马都倒退下来了。 战到个四十回合,还是不分胜败。 阵前两边战鼓敲得如雷霆相似,炮响连天,阵上尘烟飞扬。 独木关前沸反盈天,忽惊动了前营月字号内的正生病卧床的薛仁贵。 他有大病在床,最喜清静,可以朦胧打睡,不料外面开战,喊杀震天,薛仁贵哪里睡得稳,忙问徒弟们道: “外面哪个开兵?为何杀了半日,不定输赢,只管鼓炮喧声,害得我再睡不着?” 徒弟们回答说道: “营外众师傅在那里开兵,不料敌关内出来一将,名唤金脸安殿宝,其人骁勇异常,善用两柄大银锤,因此八位师傅围住战他,不分胜败,所以战鼓不绝。” 薛仁贵听言,大怒,说道: “有这等事,我到东辽地方,从不败于番将之手,多是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今一病在床,想那安殿宝有多大本事,八人都战他不过,我火头军之名,岂不一旦被他丧尽了?快将我的盔囊甲包取过来,待我去杀这金脸番狗!” 十个徒弟上前道: “这个使不得,你有病在床,保重尚且不妙,怎去与他开兵,不要说这没正经的话。方才周老师临去,嘱咐我们小心伏侍,怎么你反要出去战阵,分明自送残生;不要说别的,就是冒了风,也有几日难过。” 薛仁贵说道: “你们懂得什么,我一生愤气,忿忿在心,今虽有病,哪里容得外面这番奴如此逞威耀武,八个兄弟战他不过,自当我去开兵。” 说完,坐起身来,穿好衫裤说: “快拿盔甲与我穿好,带马抬戟,我好出阵。” 那些小卒们都说道:“薛老师,这断断使不得的,要开兵,待病势好了,然后再去。”薛仁贵怒道: “别费话,快去拿来。” 小卒无奈,只得带马的带马,取盔甲的取盔甲。 薛仁贵装束起来,拿一顶烂银盔戴在头上,犹如泰山般重,说:“这顶盔不像我的。”徒弟说道:“正是老师的。” 薛仁贵说:“为什么这般沉重?” 徒弟们说:“这个自然,老师虽那豪杰气性犹在,然而形神恍惚,身体十分瘦怯,力气萧然,自然戴这项银盔是沉重的了。” 薛仁贵又把银甲披在身上,慢腾腾跨上了马,接过方天戟来,犹如千斤重模样,再也拿不起来,未曾出戟,心中混乱,曲了腰,双手拿定戟杆,楞在判官头上,戟尖朝上。 遂叫徒弟加鞭,手下答应:“是。” 徒弟们把白龙驹牵出营盘,加上三鞭,这白龙驹不管好歹,后足一蹬,四蹄发开,豁啦啦就冲上前来。 “叮咚!系统开启中......” “白虎星闭关结束......” “现在开启自动巡航模式......” 哦,原来白虎星闭关了,怪不得形神恍惚,卧床不起,老虎不发威,形如病猫...... 这边张士贵看见薛礼在马上腰驼背曲,带病出马,又惊又喜,大声道: “薛礼,你现在是恍惚之人,须要小心,不可差错。” 薛仁贵胯下白龙驹疾速奔腾,如离弦之箭,直直飞奔冲来,别人说什么,薛仁贵什么也听不见,蒙胧之间,只见前面围成一团,枪刀耀目,有人干仗,便大叫道: “众兄弟,快些退下来,待为兄取他性命。” 那阵上八个火头军,大家杀得眼目昏花,汗流浃背,巴不得能够有人前来接替,忽闻薛大哥出马,心中大喜,大家按下兵刃,转到营前来。 薛仁贵完全忘记了自己病体,只独自一戟一马一人,如箭飞前,了然开挂! 安殿宝见八人退去,又听说叫大哥上来,就知是有名的火头薛蛮子。 抬头一看,见他穿白用戟,一定无疑,就扣住了马,把两柄银锤凤翅分开,一柄朝上,一柄向下,看他冲来,心想,他必定停住马与我打话。 哪知道薛仁贵处在病颠恍惚之中,身不由主,哪里还把马缰去扣,任凭它自动冲到敌将马前,飞腾而来。 这也许是天意使然,冥冥之中,这白虎星自有上天护佑,那一杆方天画戟戟尖,不偏不倚,竟然直直地自动呼啸般刺向东辽副帅安殿宝咽喉! 这安殿宝不曾防备,想要招架也来不及,只喊得一声:“啊呀!”,人已穿在戟尖上了。 可怜一个武功盖绝东辽副帅,堪堪如草芥一般,一瞬间竟中戟身亡,直接被秒杀,一命呜呼! 众番兵见主帅阵亡,吓得魂飞魄散,如惊弓之鸟,纷纷向独木关内败逃 后面八个火头军一见,喜之不胜,跨马持枪刀,立即催马直抢吊桥,冲杀入独木关。 那些番兵刚退进关来,薛仁贵冲到了关内,用尽膂力,抡戟就刺,好似无病一般,天神再世,杀得番将死的死,逃的逃。 后边火头军八兄弟也冲进关来,四面冲杀,一路杀入帅府,解救出张志龙、何宗宪,查明府库粮草,独林木关上改换上大唐旗号。 先锋张士贵随后率领人马,进入关内,放炮安营,犒赏了火头军,庆贺夺取了独木关。 一面又飞马报与朝廷天子、元帅尉迟恭,报知已攻取独木关 第43章 先锋鉴宝 天子李世民闻报夺了独木关,就降旨元帅尉迟恭传令大小人马,发炮起营,离了汗马城,一路往独木关进发。 先锋张士贵出关远远相迎,进了关门,又发炮三声,齐齐扎下营盘。 张士贵来到御营,俯伏跪拜道: “陛下龙驾在上,臣小婿何宗宪,路上辛苦得了大病,前日又病挑安殿宝,已取独木关,略立微功。” 李世民大喜,说:“爱卿门婿有病,取胜番将,功劳非小,待元帅上了功劳簿。” 元帅尉迟恭取出功劳簿,又在何宗宪名下画了一红杠,记上功劳。 张士贵说道:“多谢元帅爷。” 尉迟恭说道:“张先锋,本帅看你是个能人。” 张士贵说道:“不敢,何蒙元帅爷谬赞。” 尉迟恭又说:“本帅营中有件古董,人人不识,但你应该识得。” 张士贵说道:“末将只怕未必识得。” 尉迟恭说道:“又来谦让了,且跟随我到帅营来。” 张士贵只得跟随尉迟恭,进到帅营去。 李世民问军师徐茂公说: “尉迟元帅说有件古董,未知是什么古董要给张士贵看?” 徐茂公笑道: “有什么古董,张士贵中了元帅之计,哄去要打他。” 李世民道:“真的么?” “正是。”徐茂公应道。 尉迟恭与张士贵一同进入了帅营,说道:“张先锋,待本帅去拿出来。” 张士贵应道:“是。” 只是等着尉迟恭拿古董来看。 这张士贵一脸的懵逼,哎,这老黑怎么平白无故,什么时候,又从哪里搞来一件老古董? 莫非要我这先锋大老爷鉴定宝不成? 好不疑惑。 一会。 尉迟恭到了后营,拿了条鞭,来到外面说道: “张先锋,你看此件是什么古董?” 张士贵看见说: “元帅,此条是鞭,元帅用的镔铁钢鞭,不算什么古董。” 尉迟恭说道: “为什么柄上又刻几行字?本帅不识,你来念给我听听。” 张士贵说:“元帅,此乃先王敕赐封的打王鞭,所以刻着几行字在上面。” 尉迟恭说:“刻的是什么字?朗诵与我听。” 张士贵只得念道: “这几句刻的是:无端狄虏造反,抢掳国家廊庙,朕知虢国公忠义,三宣召请还朝,上打昏君无道,下打文武不忠,神人万不能回避。神尧高祖亲封。” 尉迟恭大笑说:“依鞭上之言,你等不忠奸佞,正好可以打得了。” 飞一腿把张士贵踢倒在地,提鞭就要打,吓得张士贵魂不附体,大喊道: “啊呀,元帅爷,末将有功于社稷,何为奸佞?望元帅饶命。” 尉迟恭说道: “你还说不是奸佞么?本帅问你,那薛仁贵现在你前营内月字号为火头军,怎么在本帅面前将他瞒过,只说没有,自从破东辽,大小功劳多是薛仁贵的,你偏偏将他功劳全冒在自己身上,还说不奸么?” 张士贵说道: “啊呀,元帅,这是冤枉啊!末将月字号内火头军,只有薛礼,从来不听见仁贵二字,这是同姓不同名,况薛礼又不晓得开兵打仗,何算应梦贤臣?望元帅休听他人之言。” 尉迟恭大怒说道: “你还想强辩?本帅前日在汗马城犒赏三军,你把我灌醉,糊涂混过,那夜本帅醒来,行到山神庙,见薛仁贵对月长叹,本帅隐在旁边,一句句听得明白,我就上前要捉拿他,他就跑,跑往山神庙内。本帅赶进庙中,他已跨墙而出,还有七八个伙伴。本来当日就要问你,奈何军师阻住,所以我未曾与你算帐;今日夺取独木关,病挑安殿宝,一定是薛仁贵功劳,你又是来冒充他的,快快说出真情,把薛仁贵献到本帅跟前,这还饶你狗命,你若半句支吾,今一鞭打你为肉酱。” 张士贵一看情势不妙,心下暗想:“我若不把情由说出,恐怕性命难保,不如把仁贵说明,暂避眼前之祸,多贪留生命几天也是好的。” 便说:“元帅,且息雷霆之怒,待末将细细说来便了。” 尉迟恭说道:“快些讲来。” 张士贵说道:“是末将该死,望元帅恕罪。那薛仁贵果是山西绛州龙门县人氏,那年投军在内,因见他本事高强,故把他埋没在前营为火头军,将功尽冒在狗婿身上,此是实情,求帅爷饶命,待末将就去把薛仁贵献过来。” 尉迟恭说道:“前日救本帅小将,是哪一个?” 张士贵说道:“就是应梦贤臣。” 又问道:“前日凤凰山下追盖苏文,扯落袍幅的是哪一个?” 答道:“也是薛仁贵。” 尉迟恭听后,哈哈大笑: “我把你这狗头砍死才好,你原来也有败露日,本该一鞭打你为齑粉才是,奈何功劳未曾质对明白,且饶你狗命,快去把薛仁贵献出,对明功劳,那时你少不得死在我手。” 张士贵连声答应:“是,是。” 连叩了四个头,才退出帅营,径自往自己营中去了。 尉迟恭满怀欢喜,来到御营说道: “陛下,薛仁贵如今有着落了。” 徐茂公说道:“有什么着落?分明把薛仁贵性命害了。” 尉迟恭说道: “军师大人,本帅方才怒打张士贵,要其献出应梦贤臣,他满口应承而去,谅他不敢不献,怎么会害贤臣性命?” 徐茂公说道:“元帅,你哪里知道,张士贵此去,恐怕未必肯献仁贵出来,他若献了薛仁贵,他性命难保,元帅岂肯饶他?” 尉迟恭说道:“这个本帅恕他不过。” 徐茂公又说道: “又来了,他如今此去,会想方设法把薛仁贵谋害了。” 尉迟恭说道: “岂有此理!他若把薛仁贵谋害,明日怎样来见我?” 徐茂公说: “元帅怎么愚钝了,他谋死贤臣,了无对证,只说没有薛仁贵,是元帅逼我招的,实没有仁贵,叫张士贵哪里献得出?廖廖数语,就赖得干干净净,有何难处,岂不把一家国梁栋,白白葬送在你手里。” 李世民听见应梦贤臣性命难保,忙说: “军师呀,这怎么办,怎样救他才好?” 徐茂公掐指一算,说道: “还好,还好,内中有救,请陛下放心。” 李世民说道:“既然有救,是朕万幸。” 尉迟恭大怒说:“明日张士贵不献出应梦贤臣,就叫他吃我一鞭。” 第44章 火烧天仙谷 先锋张士贵,在帅营受了这一惊吓,回到自己营中,一时面容失色,目瞪口呆。 四子一婿上前问道: “爹爹前去报功,为什么这般光景回来?” 张士贵说: “阿呀,我的儿,不好了,如今事情机关败露,为父性命不能保全了。” 众人大惊说道:“是什么事?” 张士贵说道: “就是前营薛仁贵,被元帅细细的查访出真情,要为父把他献出去;我献他出去,也不难,只是那一个隐瞒冒功之罪一败露,他岂肯饶恕我们性命?” 四子说道:“爹爹,这薛仁贵献不得的,献出是死,不献出也是死。” 张士贵说道:“那怎么办?” 众子说道: “倒不如把九个火头军一齐谋害,后无对证,那时元帅究问其情,爹爹就在驾前哭诉说,应梦贤臣果然没有,叫臣哪里献得出?刚才元帅要伤臣性命,所以随口乱道,屈认其情,其实没有,望陛下饶恕性命,这几句回奏何等不美?” 张士贵说道:“孩儿之言有理,如今事不宜迟,把此九人怎生谋害?” 长子张志龙说道:“爹爹,不如用药酒灌倒,一齐杀死,你说如何?” 二子张志虎说道:“不好,他们九人何等骁勇,倘被识破机关,造反起来,谁人降服得他们?” 三子张志彪说道:“有了,不如将砒霜毒药赏赐九人,待他饮下,一命呜呼。” 四子张志豹说道:“尤其不好,九人在此,恐怕未必一齐饮,倘若稍有迟误,岂不画虎不成反类犬,大家性命不保。” 张士贵说道:“这不是,那不是,那怎么办呢?只有想一个绝妙的计策,把他九人陷害,人不知,鬼不觉,方为安稳。” 女婿何宗宪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道: “岳父有了,前日小婿被番将擒捉,听到他们说,这里有个天仙谷口,任凭你多少人进去,塞住了口子,后路不通,无处奔逃。不如将九人哄入天仙谷口,外面端整木头石块塞住了,我们大家一齐往山顶,将火弓、火箭、火球、火枪射打下去,多用些引火柴草抛下,岂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齐活活烧死?” 张士贵说:“贤婿此计甚妙。” 一面差人去准备火球、火枪等事,一面又派人准备塞住天仙谷口。 张士贵父子来到前营,喊道: “薛礼,不好了,大老爷我为你时刻操心,谁想你前日在山神庙露出真情,尉迟恭十分恼火,现今要用鞭打我,要我献你出去,我想到如果把你献出去,你一定性命难保,白白枉费了大老爷许多心机,十大功劳一旦全失。所以大老爷我不忍心,现今特派人打听到离关十里有个天仙谷口,你们且去那里躲避过眼前之祸,待我兴兵夺了三江越虎城,在驾前再保你出来。” 薛仁贵听说,吓得魂飞魄散,说: “有这等事?感蒙大老爷屡屡搭救,无以为报,兄弟们,我们大家都去。” 周青说:“不怕,有我在此,待元帅拿我,我自有话讲,不劳大老爷帮忙。” 李兄弟、王兄弟二人道:“不要倔强,性命要紧。” 薛仁贵胆小不过,带了物什,上马提戟,跟随了张士贵父子,一路来到天仙谷口,火头军兄弟九人也骑马跟随进入天仙谷口。 只见两侧山峦险峻,林木葱郁,中央矗立着一尊石像弥勒佛。绕至佛像背后,四周依旧被群山环抱,无路可走。 九人进谷口内游玩,外面张士贵预备柴木,看到他们都往山凹里去了,他就在外边传令,将谷口堆满硫磺硝炭,点着了火,烧将进去。 张士贵父子六人又上到山顶,先把引火柴枝丢下去,落在山谷里,然后把火球、火枪、火箭,如雨点般打将下去,满山谷都燃起火来。 九个火头军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说:“如今性命不保了。” 周青说:“都是大哥不好,张士贵这狗万恶奸臣,不是什么好人,不要信他,刚才若听我周青的话,大家都活了,而如今弄到火里头来送死,真正是火头军了。” 薛仁贵说:“周青兄弟,不必埋怨了,哪里知道这班狗头,横心烂肚,冒认功劳,设这诡计,害我九人九骑性命。为今之计怎办?不要说是火,就是这个烟,也呛不过了。” 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大家慌做一团。 这时,薛仁贵忽然记起九天玄女娘娘所赠的水火袍,说遇有火灾,拿来披在身上,可全性命,今日幸亏得带在身边,待我取出来。 薛仁贵就从囊中取出袍服,九骑马靠在一堆,用袍罩住。 “叮咚!系统水火模块启动......” “一切火灾之物勿近......” 忽然又听半空中有人叫道: “薛仁贵,你们九人不必着慌,把眼睛闭上,耳边有风声响动,不必睁开,听江边绝了风声,然后睁开眼来。” 九人听见空中如此说,心道,这莫不是神仙么? 不管真假,都把眼睛闭了。 果然,耳边风声呼啸响动,又听到有江海水声翻滚,九骑马都嘶叫了起来,人心浮虚,感觉好像腾云驾雾一般。 大家暗暗吃惊:“可不要掉到水里边去了。” 但眼睛又不敢睁开来看。 这个风声、水声响有一二个时辰,方才绝了响声。 大家开眼一看时,却不是天仙谷内,又换了一个所在: 只见两旁高山险峻,山巅之上松柏长青,一条由山石铺就的道路蜿蜒曲折,不见有民宅屋宇,亦无河水溪流,更无日月之光辉,似阴非阴,似阳非阳,令人不禁疑惑这是何方,不知是什么所在。 薛仁贵对周青说道: “兄弟,此处又不见有人家屋宇,荒郊旷野,想必无安身之处,不如到独木关去见天子龙驾。” 周青说: “独木关,怎么知道往哪条路上走去呢?又天晚了,不知有多少的路程,今晚想来去不了。” 王心鹤说道:“且随马往前走去,待见有人再问个明白。” 众人说道:“说得有理。” 于是,九人便一齐随马前行。 第45章 藏军洞,养军山 九个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缓缓地向前行进,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来往的行人。 他们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只见天色逐渐变得昏暗,他们已经行走了大约四五里的路程。 四周是连绵不绝的高山和茂密的树木,重重叠叠。 在这片荒凉的山林中,看不到任何屋宇的痕迹,也听不到任何人间烟火的气息。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异常寂静,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地方,九人只得继续前行。 行至傍晚时分,还是只见山林,不见人烟,正在踌躇无处安歇,好生愁闷之际,抬头往前一望,只见前面忽然来了一个老婆子。 那老婆子看来有百十余岁光景,再老不过的了,头发眉毛都是白的,手中用拐杖一条,微微咳嗽,慢慢行了上来了。 薛仁贵说道:“兄弟们,那边有个老婆子来了,不如去动问一声看。” 众弟兄道:“好啊!” 兄弟九人一齐上前问道:“老妈妈,借问一声。” 那老婆子道:“阿呀呀!各位将军哪里来的,要到何处去?” 薛仁贵说: “我们是中原人,保驾大唐天子跨海来征东的,因走错了路头,如今要到独木关,不知从哪条路上去,有多少里路?今晚可去得及吗?” 老婆子道: “原来如此,你们是唐天子驾前大将,老身不知,多多冒犯,望乞恕罪。若说此地,离独木关有五百里足路,今晚哪里去得及?” 薛仁贵说:“完了,这便怎么办?兄弟们,我们今宵到哪里去安歌?” 众弟兄说:“大哥,这怎么好?” 周青说:“无可奈何,就在树底下蹲蹲罢,过了一夜,明日前行有何不可?” 老婆子道:“各位将军,若不嫌弃老身家寒,到我的草舍,水酒一杯,权且过了一宵,明日再去罢。” 薛仁贵说道:“未知老妈妈贵宅在于何处,若肯相留过夜,明日自当重谢。” 老婆子说道:“说哪里话来,舍下就在前面,将军们随老身来。” 众弟兄应道:“既如此,妈妈先请。” 九个人跟随老婆子,一路弯弯曲曲,行到一座山前,见有个石洞,有五尺高。 老婆子说道:“请各位将军下了马,随我进洞来。” 九人只得下马,低了头走进洞中,里面黑洞洞的,行有半里路才见亮光。 随着亮光走去,行出山洞,又是一个世界。 两边尽是苍松翠柏,廊道下铺设着花砖台阶,显得十分精巧。 眼前尽是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生之草,双双白鹤,比翼而飞;处处麋鹿,结队成群,耳中又听到狼嚎、虎啸、猿啼、豹叫之声。 柳影摇曳,梅枝轻颤,翠竹簌簌,似惺忪初醒;百树在风中舞动,发出淅沥呖呖之声,仿若天籁之音和谐共鸣。 喜得九人连连称赞道: “妙啊,真是一个好所在!” 九人上悠然自得地观赏着周围的景色,完全沉浸在了这美妙的景致之中。 目之所及,青山绿水交相辉映,繁花似锦点缀其间,仿佛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微风轻拂,送来阵阵花香和清新的空气,让人感到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九人只专注于美妙景致欣赏,竟然已经再也认不出最初出来时所走的道路了。 四周的景象看似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让他们不禁有些茫然失措。 一路观玩景致而行,哪里还认得出去的原路? 窥景忘返! 正走到一潭涧水边,水碧波清中有一条仙桥,两边紫石栏杆,老婆子领过桥来,便见有一所石屋,高有一丈,那老婆子说道: “各位将军,此处就是舍下了,请到里面来。” 九人抬头看见门前有个匾额,上写“藏军洞”三字。 薛仁贵就问道:“老妈妈,何谓藏军洞?” 老婆子说道:“将军不了解其中底细,且到里面来,老身自会有话与将军讲。” 九个弟兄入内,把马牢拴在树。 抬头四下观看,甚是奇怪,家伙什物都是头凿成的,石台子、石交椅、石凳、石床,就是那缸、盆、瓶、壶、碗、碟等类尽是石的。 大家坐下,因见家伙什物稀奇,不象是凡人,连忙动问道: “老妈妈高姓,向来祖上可是官宦出身,目下有几人在家,因何独住山野,不知作何贵业,望妈妈细说明白。” 老婆子说道: “不瞒众位将军说,老身姓宣,从小在荒山草屋苦苦度日,父母早逝,又无亲戚投靠,只得山里采薇修炼,目下已一百零八岁了,从未曾食过人间烟火。昨夜九天玄女娘娘托梦给我,说大唐天子驾下先锋张士贵前营月字号有火头军九个,明日行经此山,你将九位将爷带到藏军洞内。此地也算是半个仙界了,就是东辽国王也不晓此地的,再没有人来往,你们只管放心隐在此处。” 九人听见此言,不觉大惊,说道: “原来有这等事,多谢老妈妈费心了,我们感恩不尽,但如今酒无处沽,米无处籴,这可如何是好?” 老婆子说道:“各位将军,酒不必沽,米无需籴。那只石缸里有米,这只缸内是酒,够你们吃就是了。若要荤腥,仙桥北边有座养军山,山上獐鹿野兽多的是,打不尽的,可以去打来吃。” 薛仁贵说道:“这倒不消妈妈叮嘱,但我们几人都是能吃得上斗米坛酒的,一缸半缸顶什么用,不到一二天就吃完了。” 老婆子说道:“这两缸酒米吃不尽的,你今日吃多少,明日又长多少出来,凭你吃千万年也不完的。” 众人说:“有这样好处?如此,老妈妈请便吧。” 那婆子说了,便出了藏军洞。 原来,她就是九天玄女化身于此,在安顿了九人之后,便腾云驾雾而去,消失不见了。 九个火头军,夜晚饱餐了一顿之后,就此过了一夜。 次日,便是上山打猎的打猎,煮饭的煮饭,游玩的游玩,好不快乐,显得宁静安逸,宛如仙境一般。 若喜爱饮酒时,一日可饮五六次,佐酒下饭都是山禽珍兽,好不自在。 自此,安闲自在,在藏军洞住了数日,恍如隔世,哪里还把干功立业放在在心上? 火头军九人,在此过上了神仙般消遥日子。 第46章 空城计 张士贵父子火烧天仙谷,他们在谷口外驻守了一夜。 天亮后向下一看,满山谷尽是火灰,想来那九人九骑必定已化为灰烬了。 四子一婿便放心回到自己营中。 这时,忽然军师徐茂公派人传令,命张士贵父子速速起兵离开独木关,前往建都攻打三江越虎城。 若破得城池,不但性命可保,还能官上加官,不得违抗延误。 张士贵父子得了此令,满心欢喜。 张士贵道: “我的儿,这是军师好意,暗中救我父子性命,如今再不怕元帅怪罪了。” 当日就此整装,传令三军拔寨起兵,离开了独木关,向建都三江越虎城而去。 军师徐茂公向来不轻易传令,为何今日传起令来? 军师徐茂公唯恐尉迟薛归罪张士贵便故意把张士贵调往建都,让他暂且保住了性命,这其自有个中缘由。 元帅尉迟恭闻得张士贵不在独木关,知道是军师救了他性命,将他调往三江越虎城去了,也只得无可奈何。 应梦贤臣薛仁贵却依然不见踪影。 ———— 三江越虎城。 高建庄王身登龙位,国师雅里贞以及底下各位文臣武将站立两旁。 唯有元帅盖苏文不在,他前往朱皮山求木角大仙炼制飞刀去了,尚未没有归来。 这三江越虎城虽有千军万马驻守,却无人统领调度。 君臣正在议论之时,忽有小番前来禀报: “启奏狼主千岁,大事不好了,独木关已被攻破,安殿宝战死,唐兵已兵临建都。” 高建庄王听见独木关失陷,安殿宝被身亡,吓得魂不附体,叫道: “国师,如今之计,该当如何?元帅又不在城中,倘若唐兵来袭,谁人能够抵挡?” 众文武束手无策,无计可施,面面相觑。 国师雅里贞上前奏道: “请狼主莫慌,臣有一计,可以擒拿中原君臣将士。” 高建庄王大喜,说道: “军师,有何妙计?” 国师雅里贞说道: “听闻大唐名将众多,况且火头军骁勇善战,元帅尚且在凤凰山大败,安殿宝那般能将也命丧他们之手,料想我们这区区几员将领和这些士卒,又怎能守得住三江越虎城呢?不如将那城池撤空,把营盘安置在贺鸾山上,将四门大开,专等唐兵一进入城中,臣暗中点将埋伏,再统领大兵围困城池,连扎数层营帐。他们纵有能人,也难以闯出此营,然后慢慢攻打,如此一来,要取那唐皇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庄王说: “军师妙计甚高。” 文臣武将无不欢喜。 随即降旨,让官员眷属各人等,尽皆搬到贺鸾山居住。 与此同时,他还秘密地点拨了数十万人马,并安排他们悄悄地潜伏起来。 这些军队被精心部署在各个要地,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只等着时机一到,就能够一举将那座城池紧紧围住,使其插翅难逃。 张士贵父子在路上行了四五日。 这一日,便早早到达三江越虎城。 张士贵说道: “我儿,此城乃东辽国王身居之所,想必会有不少能人异士、强兵猛将把守在其中,如今我们又缺少火头军,只怕难以攻破此城。” 四子说:“正是,只怕难以立功。” 父子正在马上言谈之中,那边却有探子来报: “启禀大老爷,前面番城城门大开,吊桥放平,旗幡招展,却无将卒把守。” 张士贵说: “有这等事?哎,我儿,这是什么缘故?难道是他们闻得我那火头军厉害,所以不战而自退了。也算天赐良机,不如占了越虎城,等天子到来,便可立功。” 女婿何宗宪上前说道: “岳父,并非如此。可记得当初扫北时也遇到空城,弄出大事,难以招架,今日恐又是空城之计,不可上当。” 张士贵道: “如此,便见机行事。东辽摆下诡计,我们只要进城,向天子禀报,只说你本事高强,攻破越虎城。待他上了功劳簿,元帅尉迟恭赦免了我们的罪就是了,管他会不会被围住。” 四子道:“爹爹言之有理。” 连忙传大小三军进入三江越虎城。 三声炮响,把四座城门紧闭,吊桥高扯,城上改换大唐旗号,城中扎定营盘。 又仔细搜查后,即差人飞报往独木关去了。 独林木关御营。 李世民与徐茂公正在御营交谈,忽有传讯官前来启奏道: “启万岁,今有先锋张士贵同其婿何宗宪攻破了三江越虎城,夺取了建都,请陛下速速前往三江越虎城。” 李世民听奏后说道: “军师,这张士贵原来也算得是一员栋梁之材,短短几日就夺取了建都,真乃异人。” 元帅尉迟恭说: “陛下,既然张士贵取了建都,待臣领兵保驾陛下前往三江越虎城。” 李世民说道:“元帅言之有理。” 尉迟恭传令大小三军卷帐起程,开拔前往三江越虎城。 炮响三声,李世民登上龙凤辇,众大臣护卫龙驾,一路上旌旗飘扬,剑戟林立,离开了独木关。 在路上行了数日,到达三江越虎城。 张士贵父子远远出城迎接,李世民进入城中,登上银銮殿。 众臣朝拜完毕,元帅尉迟恭传令五十万大队大军扎住营盘,四城紧闭。 张士贵前来见驾说道: “启万岁,小臣攻破越虎城,高建庄王逃走,故而未献上降表,略立微功于陛下驾前。” 李世民说: “此乃爱卿之大功。” 元帅尉迟恭记上功劳簿。 这时,忽然有黑风关狮子口来了一骑报马,飞报银銮殿说: “万岁爷在上,长国公看守战船,不幸染病,前日已然身故,已盛殓在黑风关,今战船无人看守,恐番兵夺取,故来请旨定夺。” 李世民闻听,悲痛道: “哎呀!王君可竟得病身亡了?” 十分伤感,说: “战船乃是要紧之事,军师,如今差哪一个前去看守?” 徐茂公说: “如今建都已取,张先锋立功甚多,不如差张士贵去看守。” 李世民听了军师之言,即降旨张士贵带领一万雄兵到黑风关看守战船。 张士贵领旨辞驾回营,同四子装束完毕,带领人马出了三江越虎城,径直奔黑风关看守战船。 东辽高建庄王暗中点拔马,探听到唐天子君臣已进入三江越虎城中,就把四方旗号一举,埋伏的百万番兵便团团围住三江越虎城,齐扎营盘,共有十层营帐,五色旗幡招展,吓得城上唐兵连忙报进银銮殿: “报!启奏万岁爷,不好了,城外足足有百万番兵困住四城,密不透风了。” 吓得唐李世民魂不附体,众文武冷汗直冒,心中大惊:中空城之计了! 第47章 天子被困越虎城 眼见番兵围困三江越虎城,如铁桶一般,李世民说: “如今若张士贵在此,也好冲杀番营,偏偏又差他往黑风关去了。这个城池又有什么坚固,若被他们攻破,岂不都要丧命于此吗?” 军师徐茂公说道: “陛下,请且往城上去瞧看一番,不知那番兵围困得厉害不厉害?” 李世民说: “好,军师说得有理。” 便同尉迟恭、程咬金一众大臣,一齐登上西城,一看,吓了一跳。 众人齐惊叹道:“好一派凶险番营。” 只见那营盘杀气腾腾,旗帜飘扬,枪刀密密,如潮水一般,杀气笼罩长空,果然厉害非凡。 这时,忽然,听见城边“轰隆、轰隆、轰隆”, 三声炮响。 那番营营头一阵骚乱,便听到番营有人大喊道: “大元帅到!” 这时,东辽元帅盖苏文已在朱皮山练好飞刀,又在鱼游国借得雄兵十万。 如今又将城池团团围住,元帅盖苏文守住西城,御营扎定东城,南城、北城各有能将八员。 有雄兵百万扼守要道,任凭你纵有三头六臂、双翅腾云之能,也难杀出此番营。 李世民看了,惊吓得瞠目结舌,诸大臣无不惊慌。 盖苏文全身披挂,端坐马上,手握一把赤铜大刀,号炮一声,来到西门城下,两旁副将随后,旗幡招展,正思量着就要攻城。 忽抬头一看,见城头上龙旗底下站着一人,那不是大唐天子么? 只见他头戴九龙冠,面若银月,凤眉龙目,耳垂肩,身穿暗龙戏水绛黄袍,腰围金镶碧玉带,坐在九曲黄罗伞下,果然有些洪福之相。 南边有军师徐茂公,北边有元帅尉迟恭,还有一个头上戴着乌金盔,身穿皂绫显龙蟒,一脸花白胡须之人,盖苏文不认得是谁。 盖苏文在底下大声喊道: “呔!城上的可是唐皇李世民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你们已中我邦暗算之计,你等君臣休想再活,快把唐太宗李世民献出来!” 这一喊,惊得天子李世民浑身冒冷汗,众大臣都吃了一惊,往下一看,原来就是东辽大元帅盖苏文。 程咬金不认得盖苏文,只见那盖苏文头戴青铜盔,盔大如斗;眼似铜铃,青面獠牙;身长一丈,身着雁翎青铜战甲,外披蓝青袍,前后有护心镜,手端赤铜大砍刀,坐下一匹混海驹,四蹄奔腾响声如雷,威风凛凛。 那程咬金看了,说道 : “元帅,城下这一员番将倒是威武,不知是什么人?” 尉迟恭说: “老千岁,这个青脸番奴就是番邦掌兵权的大元帅盖苏文。前日在凤凰山下丧亡的数家老将总兵官,就是尽被他用飞刀剁死。” 程咬金听见此言,放声大哭道:“我的兄弟们尽死在这青脸鬼的手里?” 尉迟恭说道:“正是。” 程咬金说: “哎呀!如此说来他是我的大仇人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快些发炮开城,待我下去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李世民听见程咬金要出马与盖苏文斗战,连忙喝止道: “程王兄,不要莽撞,使不得的,这盖苏文英雄无比,况且还有飞刀厉害,你年高老迈,若是下去,哪里是他的对手?” 程咬金说: “哎呀!万岁,自古道,父兄之仇不共戴天,况且当初在山东贾闰甫家楼上歃血为盟,三十六个好友曾说,一人有难三十六人救之,三十六人有难一人救之,如今二十余人尽丧在这青脸鬼刀下,我不见仇人犹可,现仇人就在眼前,我若不去报仇,那些众兄弟在阴间岂不是要怨我无义了?我一定要下去报仇!” 军师徐茂公一把扯住,说道: “程兄弟,万万去不得,这盖苏文有九把柳叶刀,厉害非凡,青光可伤人。你怎生报得此仇?岂不白白送了性命?” 程咬金悲愤含泪,说道: “我与杀我兄弟之人誓不两立,哪怕他飞刀厉害?我若死在番将刀下,为国丧身,倘若侥幸,众兄弟阴灵有感,杀得番将首级,岂不是海深冤仇一朝休?” 元帅尉迟恭一把上前扯住,说道:“老千岁,断断使不得!” 下面文臣武将再三解劝,这才阻住程咬金。 程咬金虽说大话,到底也是怕死之人,见众人再三解劝,方才趁势住了口,便说: “便宜了他,但这狗头,我定放不过他。” 靠定城垛,往城下喝道: “呔!青脸鬼,番狗奴,你竟敢在凤凰山把我兄弟们杀害,此恨未报,今又前来讨战,分明是活不耐烦了,你好好把头颅割下便万事全休,若有半声不肯,可晓得程爷爷的手段?我若赶下城来,叫你们百万番兵尽皆片甲不留。” 那盖苏文在底下听了,说道: “可恼可恼!本帅看你年高老迈,安享在家才好,你还要思量与本帅斗战吗?快留个名儿,如此夸大口。” 程咬金说: “我的大名在中原不必说了,就是那六国三川七十二岛,海外之人无有不知,婴儿闺女谁人不晓?你枉为东辽元帅,竟不知我大天邦老将之名?我留个名儿与你,乃我主驾下实受鲁国公,姓程,双名称为咬金,可晓得我三十六斧厉害?你有多大本事,敢在城下耀武扬威?” 盖苏文喝道: “老蛮子,你既夸能,为何不下城来?” 程咬金说道: “你敢走到护城河边,我有仙法厉害,你在城下,我在城上,有本事取你首级。” 盖苏文听说,心中暗暗称奇,说道: “不知什么东西,城上城下都能取人性命,待我走上前去,你倒献献你仙法看。” 程咬金说:“还要过来些。” 盖苏文把马带近护城河边,说:“快献仙法。” 天子李世民见程咬金引过盖苏文,只以为他在中原学了什么仙法,正要看个稀罕。哪晓得程咬金见盖苏文到了河口,喝叫道:“着!看我仙法!” 左手攀弓,右手搭箭,一箭往城下射了下来。 盖苏文不提防,哪知这箭对着面孔上来的,说声:“哎呀,不好!” 连忙把头一偏,正射伤左耳,鲜血直淋,带转马头回营去了。 程咬金好不快活,说:“略报小仇,出我之气。” 天子李世民便说:“老王兄,你做出来的事就是稀奇。” 李世民说完,便同诸臣回到银銮殿,商议退却番兵之策了。 过了一宵。 次日,东辽大元帅盖苏文又在西城讨战。 这边有人来报: “启奏万岁爷,城下盖苏文又在那里攻城讨战,请陛下降旨定夺。” 李世民说:“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程咬金说:“待我再去赏他一箭。” 尉迟恭说道: “老千岁又在这里发呆了,昨日他不防备,被你射了一箭,今日他来讨战,还会上你的当?待本帅出马前去。” 李世民说道:“不可出马,你难道不知他有飞刀吗?” 尉迟恭说: “陛下,他虽飞刀厉害,如今在城下讨战,本帅不去抵敌,谁人出马?” 李世民说:“话虽如此,还是把免战牌挂出去为好。” 尉迟恭领旨传令下去,城上免战牌高挂。 盖苏文看见唐营在城上高挂免战牌,哈哈大笑,回营来见狼主,说: “臣看大唐营中,已没有什么能人在内,故而把免战牌高挑,想必他们纵有雄兵,也难踹出我营,不要说城破活捉,就是那粮草一绝,他们岂不都要饿死?” 高建庄王闻说此言,满心欢喜,说道: “若能擒得住唐皇,皆是军师、元帅之功!” 三江越虎城中。 大唐李世民李世民满脸愁容,说: “徐先生,今日被番兵围住,看来难回中原了。又不能回京讨救,就是有骁勇众将,也总是飞刀厉害,也难战胜盖苏文。若被困城中一年半载,粮草绝了,如何是好?” 徐茂公说道: “陛下龙心安稳,我们闭城不出,免战牌高悬,不要说一年半载,只消等过了二十天,就有救兵到了。” 李世民说:“果然吗?可是薛仁贵来救驾吗?” 徐茂公说:“不是薛仁贵。” 李世民说:“这么倒是张士贵不成?” 徐茂公说: “一发不是。从今日算去,过二十天,陛下有人救驾便了。若不准,便算不得臣的阴阳定数了。” 李世民道:“不差,徐先生阴阳有准,定算无差,且闷坐过去等这二十天看看。” 自此,番将日日攻城讨战,唐营还是老主意,一发不去理他。 免战牌高挂,闭城不战,只等救兵。 第48章 二路救驾 光阴荏苒。 大唐长安城中。 护国公秦叔宝病重,临终这日,传各府小爵主到病床前。 一个个教训说: “我当初幼年间,视死如归,在枪刀内度日,不惜辛苦,才做到一家公位,如今你们正当青年少壮,当建功立业,不可偷懒安享在家,我死之后,须领兵前去保驾立功。” 又说: “我儿过来,为父一片忠心报国,就是尉迟恭叔父领兵保驾,闻报一路平安,为父不能托胆放心,思量病好还要去保驾。如今看来,病势沉重,是不能去了,为父倘有三长两短,功名事大,祭葬事小,或三朝五日将来殡殓了,也不必守孝。单人独骑前往东辽,戴孝立功,为国尽忠,方为孝子,为父死在九泉,自当保佑你立功扬名后世,孩儿尽孝,天下人知,若忘了我今日临终之言,就是逆子了。” 秦怀玉含泪跪领教训。 又叫罗通过来说: “侄儿,你虽在木羊城,皇上也是一时之气将你削职,你母亲乃女流之辈,不知大节,万分不快。但是有两句诗说得好:人爵不如天爵贵,功名怎比孝名高。原是劝勉人子事亲之意,你不要拿来认了真,到底为人功名为大,况且你少年本事高强,伯父未死之言,前去立功,皇上决不来见责的。” 罗通含泪答应。 这一日,对各府子侄一个个都是这样吩咐,公子们不敢逆命。 叔宝归天,丧葬已毕,众爵主不忘遗命,奏闻千岁殿下,起兵十万,罗通为二路元帅统兵,还有一班段家兄弟、腾氏弟昆、程铁牛、尉迟号怀。 秦怀玉受父训,戴孝立功,做为前部先锋。 他头戴三梁冠,身穿麻布衣,草索拴腰,脚踏蒲鞋,手执哭丧棒,随身带领三千人马,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过海登岸,星弛赶赴三江越虎城。 刚刚好是徐茂公所算定的二十天,救兵已到三江越虎城。 一到三江越虎城,秦怀玉远远望去,只见营盘密密不计其数,都是番兵蜈蚣旗招展,围住四城,并不见本国人马旌旗,心中吃了一惊。 打发探子上前打听天子安扎何方,去不多时,探子前来回报说: “驸马爷,不好了,只见四营尽是番兵围绕城池,并不见我邦一个兵卒,一定万岁人马被困在城。” 秦怀玉说: “既如此,安营扎寨,待元帅大兵一到,然后开兵。” 放炮一声,安下营寨。 次日罗通大兵已到,秦怀玉上前接住说:“兄弟,就在此处安营罢!” 罗通说:“且到城边朝见父皇,然后安营。” 秦怀玉说道: “你看城外营盘,尽是番邦人马,我们的兵将一个也不见,圣上定然困在城中。幸喜我们兴兵来得凑巧,等候兄弟到来商议救驾。” 罗通说道:“哥哥说得有理。” 便传军令,大小三军安下营寨,一声炮响,十万大兵齐齐扎下营盘。 众爵主聚集帅营,议论破番之策。 罗通说: “秦哥,番兵围困城池,必然有几百万,所以城中老伯父不能杀出,须要里应外合才能救得。” 秦怀玉说道: “这也不难,当年扫北,兄弟独马单枪前去报号,今日理应愚兄踹进番营先去报知,就可里应外合了。” 罗通道:“若说报号,原是小弟去,何劳哥哥出马。” 秦怀玉说道: “兄弟,你这句讲差了。当日破虏平北,原是奉旨挑选元帅救驾,故此兄弟去报号,今日出兵不是奉旨,为兄不过受父亲临终之言,叫我戴孝立功,不惜身躯,所以愿为先锋,以抢头功,不忘我父遗训。一路上太太平平并无立功,今日理当是我单枪独马前去报号,算愚兄全了忠孝之心。” 罗通说道: “这也说得是,让哥哥前去报号,事不宜迟,速速前去,须要小心。” 秦怀玉说道:“晓得。” 秦怀玉戴孝在身,又不顶盔,又不穿甲,坐下呼雷豹,手执提炉枪,摆一摆,大吼一声,便冲上前去。 番营内把都儿抬头看见,叫声: “不好了!大唐朝救兵到了,有个中原蛮子来踹营了。” 旁边一个说: “兄弟,他不是踹营的,他单人独骑而来,是到城报号的。哥们,我们发乱箭射他便了。” 秦怀玉大喝道: “不要放箭!天邦有公爷救兵到了,你等作速弃围退去,还可保全性命,若然执意不从,尽要死在我爵主枪刀之下,断不容情的!快快让我一条进城之路,通个信息。” 众番兵哪里肯听。 秦怀玉大怒说: “你们这班该死的,不肯让路,我爵主爷要动怒了!” 大呼一声,豁啦啦望着乱箭中冒了过来。 冲进番营,手起枪落,识时务者散往四城,不识时务者枪挑而亡,杀了一条血路进了第一座营盘,拼着性命杀进第二座营头。 这时,番兵见势不妙,其麾下偏正牙将花智、鲁达、胡腊,纷纷各执兵器。 花智手提一字镋,鲁达端稳两刃刀,胡腊擎着四楞锏,另有士卒高举开山斧,抱紧大银锤,一股脑地拦于秦怀玉的马头之前。 花智率先发难,手中一字镋裹挟劲风,直朝秦怀玉头部裹缠而去; 鲁达的两刃刀紧随其后,势大力沉地朝着顶梁心狠狠劈下; 胡腊则舞动四楞锏,严密护住周身,同时伺机招架; 那持开山斧的士卒,斧面一横,当面猛地相迎; 使大银锤的更是抡圆了臂膀,大银锤带着千钧之力,直朝秦怀玉前心狠狠盖下。 一时间,阵上尘土飞扬,好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秦怀玉全然不惧,神色冷峻,手中紧紧握住提炉枪,身姿矫健如游龙。 只见他枪尖一抖,前遮后挡,左钩右挑,动作一气呵成,密不透风,番将们的攻势纷纷落空,反倒折损了多员将官。 秦怀玉趁势猛夹马腹,那战马长嘶一声,风驰电掣般直冲入四五座敌营之中,一时间,周围敌兵蜂拥而至,愈发显得密密麻麻。 但见四下里刀光剑影闪烁,枪尖寒光耀目,前路被重重封锁,竟似无一处可进。 然而,秦怀玉身为少年英雄,此刻既已开了杀戒,哪管什么艰难险阻。 他双眸之中寒光一闪,手中提炉枪如有神助,所遇之敌,触之即亡,枪尖过处,营帐层层被挑开,恰似蛟龙破浪。 他一路势如破竹,接连踹破十座营帐,直至那护城河畔,方停下脚步,回首望去,身后已是一片哀鸣。 第49章 怀玉杀四门(一) 秦怀玉一路势如破竹,接连踹破番兵十座营帐,冲出营抬头一看,便看见三江越虎城上飘扬大唐旗号,便把马带住,正欲叫城。 忽听得两营之中,“忽拉”一声炮响,震耳欲聋,紧接着呐喊声声,鼓鸣如雷,一员番将猛冲了出来。 秦怀玉闻声望向敌营,抬眸定睛一瞧,但见这员番将好生威武: 头上所戴之盔,乃是精铁铸就;四方脸庞,肤色白皙如雪,透着几分冷峻;两道眉弯如月,一双眼眸黑白分明,仿若寒星闪烁;高挺鼻梁笔直而立,三寸长短;一对兜风耳微微歪斜,狮子大口,半尺阔,腮下胡须根根如铁。 身着素白蚕丝长袍,银条甲片,状若柳叶,护心镜光皎洁;腰间所悬之剑,寒光凛冽,刃上尽染鲜血,显然是久经沙场;脚蹬虎头战靴,新颖时尚,霸气十足;手持双铁鞭,雌雄相配;胯下坐骑神骏非凡,四蹄腾空,风驰电掣般飞奔而出。 番将直冲到秦怀玉近前,双手猛地一抡,一对双鞭高高举起。 秦怀玉见状,不慌不忙,稳稳地抬起手中提炉枪,厉声喝道:“来者是谁?快留名儿!” 那员番将高声应道: “唐将听好,我乃红袍大力子盖元帅麾下总兵大将军,姓梅,名龙,奉元帅之令镇守西城。你有多大本事,竟敢来侵犯我西城之地?” 秦怀玉闻言,大怒道:“不必多言,吃我爵主一枪!” 言罢,手中提炉枪一抖,蛟龙出海般迅猛刺出。 梅龙手中双鞭迅速交叉奋力相迎,刹那间,两马相交,枪鞭并举。 不上三四回合,马打七八个照面,梅龙有些抵挡不得了,回头叫道:“众将快来!” 一班番将如蜂拥蚁聚,各举枪刀,一拥而至,瞬间将秦怀玉团团围住。 数十番将围攻一人,秦怀玉纵有通天之能,也感吃力。 好在他毕竟少年英雄,临危不乱,手中一条提炉枪舞得虎虎生风,前遮后挡,左钩右挑,上护其身,下护其马。 一番苦战,秦怀玉杀得气喘吁吁,心中想道:“如今形势危急,进城报号要紧,且挑了这厮再说!” 他猛地一紧手中提炉枪,大喝一声:“去罢!” 枪尖裹挟着千钧之力,闪电般直刺向番将梅龙,梅龙躲避不及,枪尖正中咽喉。 梅龙惊恐地大喊一声:“不好!” 整个人竟被大力挑飞出去,径直跌落入水中。 这些将官见主将已死,即走散回营去了。 秦怀玉喘气定了,把马带到西城吊桥边,叫一声: “城上哪位公爷在此?快报说,本邦爵主救兵到了,秦怀玉进城要见父皇,快快开城。” 三江越虎城中。 唐天子李世民见到了第二十天仍不见救兵来到,忙问军师徐茂公道: “徐先生,你说算到第二十天有救兵到来,今日为何还不见有兵马来救?” 徐茂公说: “臣阴阳很准,祸福不差,此刻中原救兵已在城外了!” 尉迟恭说: “果有此事吗?待我上城去看看。” 李世民说道: “王兄去看,有救兵来,速报朕知道。” 尉迟恭答应,上马来到西城,往下一看,就听见秦怀玉正在叫城。 尉迟恭仔细一看,见吊桥下一员小将身穿重孝,认得是秦琼之子。 尉迟恭暗想:难道秦老千岁身故了吗?可惜,可惜! 于是喊道: “啊,贤侄,令尊病恙,闻得危险,你今一身重孝,莫非令尊已归天去了吗?” 秦怀玉应道:“正是家父身故了。” 尉迟恭叹道: “哎,本帅只道征东班师,还有相见之日,哪知老千岁一旦归天而去。啊,贤侄,你怎生得知驾困番城,前来相救?可带几家爵主,多少人马?” 秦怀玉说道: “老伯父有所不知,小侄奉家父临终嘱托,命我戴孝立功,各府兄弟受家父之命,要求干功立业,带得雄兵十万,安营大路一侧。小侄不敢违家父之严命,今单人踹营,望伯父速赐开城,算为报号头功。” 尉迟恭在城上听见,暗想:“这秦怀玉小狗头,前年把我打了两次,此恨未消。今日趁此机会欲效当初银国公苏定方一样,要他杀个四门,本帅在城上看他力怯,再出去接应,也不为过。” 尉迟恭算计已定,便开言叫道: “贤侄,这里是西城,军师有军令,凡一应兵将出入,单除西门,余下尽可出入。这西门开不得的,军师把风水按定此门,连我也不解其意,如今贤侄虽来报号,本帅也不好擅开此门,待我去请军师定夺。” 秦怀玉听见,便说: “有这等事?既然军师按在此风水,也不必去问,西城开不得,自有南门,请伯父往南城去等,小侄杀到南城门便了。” 尉迟恭假意说道:“好一个将门之子。” 说罢,就往南城去了。 秦怀玉掉转马头,沿着护城河转回来,来到南门,靠近吊桥时,只听得 “忽拉” 一声炮响,就冲出两员番将。 这两员番将怎生模样? 只见马头前有二十四对大红旗左右分开,两员番将这般打扮: 其一戴着红铜盔,盔上插着缨尖,头如巴斗,长眉似铁线,生着一双铜铃眼,两耳兜脸侧,腮边与胡鬓相连。 另一个,头戴赤铜盔,身着大红袍,背着铁胎弓,穿着反尖靴,骑着赤兔马。 两员番营大将上前,一个手持刀,一个手持枪,挡住秦怀玉马前,说道: “来的南蛮子,你莫非是铜头铁臂?你在西城伤了我邦一员大将,又不进城,反而来侵犯我南城。” 秦怀玉说道: “你这该死的番将,难道没听说过爵主爷枪法厉害吗?你有多大本事,敢拦在马前送死?留下姓名,公子爷好挑了你。” 番将说道: “你要问,听着,我等乃六国三川七十海岛红袍大力子盖麾下无敌大将军巴廉、巴刚便是,可知我兄弟本事?你不到南城,还可寿长,既到南城,性命即刻就要断送。” 秦怀玉说道:“你休要夸能,放马过来,照爵主爷枪罢! 插一枪望巴廉面门直刺过来。 巴廉说声道:“好枪!” 也把手中紫金枪急忙架住,“当啷”一响,枭在旁边,那马冲锋过去转背回来。 巴刚也拿起手中赤钢刀,喝声:“小蛮子,看刀!” 插一刀望怀玉面门上剁来。 秦怀玉叫声:“不好!” 把提炉枪望刀上“当啷”只一抬,似有泰山般沉重,身子在马上乱晃,豁刺一声,马才冲过去。 巴廉又一枪分心就刺,怀玉即把枪“当啷”一响,逼在旁边。 秦怀玉本事虽是厉害,但被两个番将逼住,只好招架,哪能还枪。 只好把钢牙咬紧,发动罗家枪,“当啷”一声分开刀枪,照定巴廉、巴刚面门,兜咽喉,左肩膊,右肩膊,两肋胸膛分心就刺。 巴廉紫金枪在手中,叮当,叮当,前遮后拦,左钩右掠。 巴刚手中赤钢刀,钩拦遮架,遮架钩拦,上护其身,下护其马。 这一场好杀!只见三人杀在一起。 正是棋逢敌手无高下,将遇良才各显能;枪来刀架叮当响,刀去枪迎迸火星;世间豪杰人无数,果然三位猛将军。 这一场大战,杀到有二十余合,两员番将汗流浃背,怀玉马仰人翻,吁吁喘气,正有些来不得了。 那巴廉枪法,左插花,右插花,双龙入海,二凤穿花,朝天一炷香,使了透心凉; 那巴刚这口刀,上面摩云盖顶,下面枯树盘根,量天切草,护马分鬃,插插的乱砍下来。秦怀玉把枪多已架在旁边,不觉发起怒来,把提炉枪紧一紧,喝声:“去罢!” 嗖的枪挑将进来,巴廉喊声:“不好!” 闪躲已来不及,正中咽喉,被挑飞往番营前去了。 巴刚见挑了哥哥,不觉心内一慌,手中刀稍微松得一松,秦怀玉横转枪杆子,照着巴刚拦腰一击,轰隆一声翻下马来,鲜血直喷,一命身亡。 第50章 怀玉杀四门(二) 秦怀玉挑了两员番将,自己力乏已极,在马上眼花缭乱,慢慢的走到吊桥,往上一看,尉迟恭早在上面。 秦怀玉便叫声:“老伯父,快快开城,放小侄进去。” 尉迟恭说: “贤侄,本帅方才一时错了主意,叫你走北城,放了你进来,不料你走了南城,倒又要贤侄杀一门,方好放你进去。” 秦怀玉说: “老伯父,为什么缘故呢?这里南门,怎么又放不得进城?” 尉迟恭说道: “贤侄你有所不知,这里朝廷龙驾正对南门一条直路,况番兵此处正多,紧闭在此,尚且屡次攻城,若把城门一开,倘被番兵一冲,虽不能伤天子,到底不妙。贤侄,杀往东城放你进来,方才不惊龙驾,有何不美?” 秦怀玉听说此言,明知尉迟恭作梗,在此算计他,便说: “也罢,既是老伯父如此说,待小侄再杀奔东城,你还有别说吗?” 尉迟恭说道:“贤侄,杀到东城,本帅再无别说。” 即在城上先行。 秦怀玉急带马缰,望着东城绕城而来,望见东门,城边未曾走近,只听番营内一声炮响,战鼓如雷,冲出一将出来。 他怎样打扮? 头戴斗篷盔,高插大红纬;面如紫漆,两道朱砂眉;双眼如碧水,腮下胡须满嘴。身穿一领青铜甲,官绿袍,前后护心镜。 手端着两柄锤,青鬃马上前催,喝声如雷。 秦怀玉见番将骁勇,忙扣住马,喝道: “番儿焉敢前来挡我去路!快留下名来,是什么人?” 番将说道:“你要问魔家名姓吗?我乃盖大元帅麾下随驾大将军铁亨便是。” 喝声道:“小蛮子,照枪罢!” 把手中双锤一起,往怀玉顶梁上盖下来。 秦怀玉叫声:“来得好!” 举起提炉枪劈面相迎。 不多几个回合,秦怀玉虽是力乏之人,但本事了得,发了狠,一条提炉枪使得神出鬼没,左手接来右手发,右手接来左手去。 “嗖、嗖、嗖”,在这番将铁亨左肋下,右肋下,分做八枪,八八分做六十四枪,一个好枪法! 番将的银锤如何招架得开? 战到十余合,铁亨本事欠能,被秦怀玉一枪挑进来,正中前心,“扑通”一声,翻下马来,一命呜呼。 秦怀玉满心欢喜,急忙走到城下,往城上叫道: “老伯父,念小侄人困马乏,如今再没有本事去杀了。老伯父方才说过,自然再无推却,快快开城放我进去。” 尉迟恭说: “贤侄,你这等讲,倒像本帅在此作弄你杀四门,害你担惊受怕,好好叫你进了北城,何等不美?未想反叫你走起南城、东城来,倒像是我有意打什么旗号,有意为之,让我有口难言。” 秦怀玉说道: “老伯父,小侄又不来怪你,为什么又不开城,只管啰啰嗦嗦讲这么多话?” 尉迟恭说道: “非是本帅不肯开城,怎奈奉军师之令,三江越虎城只许开西北二门,不容开东南二门。所以不敢乱开,若到北门,定放你进来。” 秦怀玉说道: “也罢!我三门尽皆杀过,何在乎这一门。如此,伯父请先行,待小侄杀透四门给你看,也显我小将英雄不弱。” 说罢,带马慢慢沿城河而走,到得北城,差不多天色已晚了。 只听见那边银顶葫芦帐内,“轰隆轰隆”三声炮响。 番营之内顿时一阵骚乱,仿若豹狼之将惊动,惊涛浪涌。 这气势,直让人感觉天地变色,一场惨烈厮杀在所难免。 原来,是东辽元帅盖苏文亲自出阵来了! 秦怀玉抬头一看,一面大旗上写着: “六国三川七十二岛红袍大力子大元帅盖。” 来得凛凛威风,后面有番将数十。 秦怀玉看了,不觉心内惊慌,大喝一声:“来的番儿可叫盖苏文吗?” 对方应道: “不错!你这蛮子,既知我名,为何不下马受缚?非要本帅马上生擒活捉!” 秦怀玉说说道: “你满口夸能,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拦住我的去路?可晓得爵主爷枪法厉害吗?你敢是活得不耐烦了,送来祭公子爷枪尖!” 盖苏文大喝道: “呔!小蛮子,本帅有好生之德,由你在三门耀武扬威,不来接应,你好好进了城,何等不美?该死的畜生,偏自投罗网,前来侵犯,要死在我马下,佛也难度。” 喝声:“看刀!” 这赤铜大刀往头上一举,往秦怀玉面门砍将过去。 秦怀玉看见,说声:“不好!” 把提炉枪往刀上“当啷”一抬,震得怀玉两膊酸麻,坐在马上不觉乱晃。 秦怀玉生力本不及那盖苏文,况且如今又是力乏之人,哪里是他敌手? 盖苏文名不虚传,果然好厉害! 秦怀玉豁刺冲锋过去,圈得转马,盖苏文说: “蛮子,你才晓得本帅手段?照刀罢!” 又是一刀砍将下来。 秦怀玉把枪枭在一旁,盖苏文连砍三刀,不觉惹恼了性子,把枪“当啷”一声逼在下边,顺手一枪,紧紧挑将进去。 盖苏文哪里放在心上,把赤铜大刀架在一旁。 两人杀在北城,只听见枪来刀架叮当响,刀砍枪迎,迸冒火星。 二人大战十多回合,秦怀玉吁吁喘气,被这盖苏文逼住了,往着头顶面门、两肋胸膛分心就砍。 秦怀玉这条枪哪里挡得住,前遮后拦,上下保护,抬开刀,分开刀,挑开刀,还转枪来也是厉害,上一枪禽鸟飞,下一枪山犬走,左一枪英雄死,右一枪大将亡。 二马冲锋争分高下,两人打仗各夺输赢;怀玉这条枪,恨不爷一枪挑倒了昊天塔;盖苏文这柄刀,巴不能一刀劈破了翠屏山;提炉枪似蛟龙取水,赤铜刀如虎豹翻身。 二员将直杀到日落西沉,黄昏月上,不分高下。 秦怀玉本事欠能,盖苏文思想要活擒唐朝小将,遂叫道: “把都儿们,快快撑起高灯,亮如同白日,诸将们围住小蛮子,活擒他,不许放走!” 番将一声答应,上前把秦怀玉马前马后围得密不通风,也有三股叉、一字镋、银尖戟、画杆戟、月牙铲、雁翎刀、混铁棍、点钢矛、龙泉剑、虎尾鞭,三股叉来挑肚腹,一字镋乱打吞头,银尖戟直刺左膊,画杆戟刺落连环,月牙铲咽喉直铲,雁翎刀劈开顶梁,混铁棍齐扫马足,点钢枪矛串征云,龙泉剑忽上忽下,虎尾鞭来往交锋,忽在马前,忽在马后。 秦怀玉这条枪哪里招架得来,上护其身,下护其马,挑开一字镜,架掉银尖戟,闪开画杆戟,勾去月牙铲,抬开雁翎刀,遮去混铁棍,按落龙泉剑,逼开虎尾鞭。 一阵杀得怀玉枪法慌乱,在马上坐立不定,大叫一声:“阿唷!我命休矣!” 盖苏文说:“小蛮子,杀到这个地步,还不下马受缚。照刀罢!” 一刀砍下来,秦怀玉把枪枭在一边,只觉眼前乌暗,又无逃处,心想,如今定要死了。 尉迟恭在城上,见秦怀玉被盖苏文诸将围住,喊杀连天,谅秦怀玉性命不保,吓得心惊胆跳,说: “不好了!若有差池,某该万死了。左右,快来把吊桥放下,城门大开,后面张高亮子,待本帅出城救护。” 手下一声答应,就大开北门。 尉迟恭冲出城来,抬头看时,只见围绕一个圈子,枪刀耀目。 尉迟恭年纪老迈,心中也觉胆怯,又怕盖苏文飞刀厉害,不敢上前去救,只得扣马立定吊桥,高声大叫: “秦家贤侄快些杀出来,某开城在此,快些杀出来。” 尉迟恭在吊桥边高叫,这时秦怀玉杀得马仰人翻,哪里听得见有人叫他。 这些人马逼住四面,真正密不通风,围困在那里,要走也无处走,杀得浑身是汗。 秦怀玉坐下呼雷豹力怯,四蹄不能踹定,眼见就要滚倒了,只见那马把鼻子一嗅,头一昂,突然,就“悉哩哩哩”一声嘶叫,惊得那番将坐骑尽行滚倒,尿屁直流,一个个跌倒在地。 众番将,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盖苏文这匹混海驹是宝马,虽惊得乱跳乱纵.还不至于跌倒。 秦怀玉满心欢喜,加一鞭,豁啦啦往桥上一冲,尉迟恭才得放心,随后进了城,把城门紧闭,扯起吊桥。 番邦兵将不解其意,便说: “元帅,秦蛮子这匹是什么宝骑?叫起来却惊得我们马匹多是尿屁直流,跌倒在地。” 盖苏文说: “本帅知道了,造化了这小蛮子,我闻得南朝秦家有这骑呼雷豹,很是厉害,方才本意欲活擒他,故不把飞马取他性命,谁想竟被他逃遁了。” 要晓得怀玉的呼雷豹,是一匹宝马,只是当初被程咬金去掉了耳边痒毛,久不叫,今日被番兵围杀了一日,马心也觉慌张,所以突然嘶叫了一声,救了秦怀玉性命。 第51章 阴灵显圣 秦怀玉来到城中,走在路上,后面尉迟恭叫住说: “贤侄慢走,方才叫你杀四门,不可在驾前启奏,这是本帅要显贤侄的威风,果然英雄无敌。” 秦怀玉明知他说鬼话,便随口应道: “这个自然,万事全仗老伯父赞襄调度,方才之事,我小侄决不奏知朝廷,老伯父请自放心。” 尉迟恭闻言大悦。 双双同上银銮殿,尉迟恭先奏道: “陛下,果然救兵到了,却是秦家贤侄单骑杀进番营,到城报号,本帅已放入城。” 秦怀玉连忙俯伏说:“父皇龙驾在上,臣儿奉家父严命,戴孝立功,所以单人踹进番营前来报呈。” 朝廷闻说秦王兄亡故,不觉龙目中滔滔泪落,徐茂公也是心如刀绞,程咬金放声大哭,一殿的武臣无不长叹。 李世民又开言说道:“皇儿,你带多少人马在外,有几位御侄同来?” 秦怀玉说:“儿臣为开路先锋,罗兄弟领大兵十万,各府内公子多到的,单等我们冲杀出城,大踹番营,外面进来接应。” 李世民说道:“徐先生,我们今夜就踹番营呢,还是再等几日?” 徐茂公道:“既然救兵已到,连夜就蹦他的营盘。” 连忙传下军令,吩咐五营四哨偏正牙将,齐皆准备,通身打扮,整备亮子,尽皆上马,听发号炮,同开四门,各带人马杀出城来。 秦怀玉一马当先踹进番营,手起枪落,把那些番兵番将乱挑乱刺。 后面程咬金虽年迈,到底本事还狠,一口斧子抡在手中,不管斧口斧脑,一阵乱斩,也有天灵劈碎,也有面门劈开,也有拦腰劈为两段的,也有砍去头颅的,杀得番营纷乱,哀声不绝。 小番飞报御营说:“狼主千岁,不好了!南蛮骁勇,领兵冲踹营中来了,我们快些走罢!” 高建庄王听言,吓得魂不附体,同国师跨上马,弃了御营,不管好歹,径自逃命。 只见四下里烟尘抖乱,尽是灯球亮子,喊杀连天,鼓声如雷,营头大乱,番兵拼力夺路而逃。 后面秦怀玉一条枪紧紧追赶,直杀得天地征云起,昏昏星斗暗,狂风吹飒飒,杀气焰腾腾。 东城尉迟元帅带兵冲踹番营,这一条枪举在手中,好不了当,朝天一炷香,使下透心凉,见一个挑一个,见一对挑一双。 西门有小爵主尉迟宝林,手中枪好不厉害,朵朵莲花放,纷纷蜂蝶飞。 左插花,右插花,双龙入海,月内穿梭,丹凤朝阳,日中扬彩。 撞在枪头上就是个死,血水流山路,尸骸堆叠叠,头颅飞滚滚,马叫声嚎嚎。 南门有尉迟宝庆带领人马,使动蛇茅枪,枪尖刺背,枪杆打人,人如弹子一般,挑死者不计其数,半生不死的也尽有。 番兵不敢抵挡,,拼力冲开一条血路,只顾逃命,口中只连连叫道:“快走啊,快走啊!” 四门番兵营帐多被杀散了。 此时一声炮响,惊动外面的罗通,听得炮响,传令人马,众爵主提枪的,举刀的,拿锤的,端斧的,催动坐骑,领齐队伍,冲杀上来接应。 把这些番邦人马裹在中间,外应里合,杀得大小番兵无处投奔,哀号哭泣。 秦怀玉手持提炉枪追杀番兵,番兵尽皆弃下营寨,曳甲而逃。 正在追杀间,忽见番营飞奔过来一员大将,怒吼道: “啊唷,可恼可恼!南蛮有多少能将,敢带兵冲杀我邦的营盘。不要放走了穿白的小蛮子,本帅来取他的命了。” 秦怀玉抬头一看,原来就是东辽元帅盖苏文! 秦怀玉便纵马摇枪直取盖苏文,盖苏文举起赤铜大刀急架相迎。 二人战不到二合,盖苏文害怕秦怀玉的呼雷豹嘶叫起来,不好对付,就左手提刀,右手揭开葫芦盖,口中念动真言,叫声:“小蛮子,看我的法宝吧!” “嗖”一响,一口柳叶飞刀飞了出来,直望怀玉头顶上落下来。 秦怀玉见了,吓得魂不附体,叫声:“不好!我命休矣!” 想着正要拿黄金锏去架,哪晓得心中慌张,往腰间一摸,竟拿错了,阴差阳错,只抽了一根哭丧棒,往上边一撩,就见二阵黑气冲起,闪出黑光来,耳边刮腊腊数声爆响,那飞刀消散就不见了。 原来,这哭丧棒乃附着至极阴灵之气,专克这青光飞刀! 盖苏文见状,心内大惊,说道:“什么东西,竟敢来破我飞刀!” 便又复念真言,叫声:“法宝,齐起!” 果然八口飞刀连闪着青光,齐齐飞出,冒到秦怀玉身上。 秦怀玉又亮起哭丧棒,往上面乱打,只见阵阵黑气冲天,黑光闪闪,把青光吹散,八口飞刀化作飞灰,影迹无踪了。 秦怀玉满心欢喜,挂好哭丧棒,提枪在手。 盖苏文见破了飞刀,大惊失色,一阵惊慌,叫声:“小蛮子,你敢破我法宝,本帅与你势不两立,不要走,照刀罢!” 把赤铜大刀往秦怀玉头上劈将下来。 秦怀玉就举枪“当啷”叮当架住,还转枪照苏文劈面门兜咽喉就刺。 盖苏文哪里放在心上,把刀叮当一响,枭在旁边。 二人战到二十余合,秦怀玉累得气喘吁吁。 盖苏文喝道:“众将快快与我拿捉秦怀玉!” 众番将一声答应,共有数十员围将拢来,把怀玉围住。 一场厮杀,弄得怀玉好不着急,口口声声只叫:“我命休矣!谁来救救我?” 这时,忽然阵外一将横冲飞马而入,杀得众将大败夺路而走。 这将是谁? 原来就是罗通。 他刚刚杀到,一听怀玉呼救,就紧攒梅花枪,冲过来,喝声:“闪开!” 催一步马,冲进圈子,说:“哥哥休得着忙,兄弟来助战了。” 秦怀玉见了罗通,才得放心。 盖苏文提刀就砍罗通。 罗通急架相迎,敌住盖苏文。 秦怀玉把数十员番将尽皆杀散,也有刺中咽喉,也有挑伤面门,也有捣在心前,杀得番兵弃甲曳盔,催马拼命逃跑了。 只有盖苏文一口赤铜大刀厉害,敌住两家爵主。 这一场厮杀,阵面上杀气腾腾,不分南北,沙场上征云霭霭,莫辨东西;赤铜大刀刀光闪烁,遮蔽星月;两条枪枪是蛟龙,射住风云。 他是番邦掌兵权第一员元帅,怎惧你中原两个小南蛮? 我邦乃扶唐室两员英雄大将,哪怕你辽邦一介狗番儿! 第52章 大败辽兵,天子出猎 秦怀玉、罗通、盖苏文三将战到四十回合,盖苏文刀法渐渐松下来,回头看时,四下里通是大唐旗号,自家兵将全不见接应,都各自逃命去了。 又看看唐将众多,盖苏文也慌张起来,一不留神,被怀玉一枪兜咽喉刺进来,便说:“阿呀!不好!” 要招架已来不及了,只得把头一偏,肩膀上就中了一枪,急带转马望前奔走。 罗通纵上一步,叫一声道:“你要往哪里走?” 罗通就提起手夹盖苏文背上一把,想把其擒住。 盖苏文喊声:“阿唷,不好!” 把身子一挣,闪出一道青光,吓得罗通魂不附体,在马上差点坐立不稳。 原来,这东辽帅盖苏文乃是青龙星化身,一般人都奈何他不得,其内有青光护身。 那盖苏文便纵马拼命的杀开血路逃走了。 这盖苏文只因其命不该绝,青龙星透出灵性,不能被擒住。 大小番兵见元帅逃走,大家跟随,也有的散开去了,也有的归到一条总路上而走。 后面大唐人马旗幡招展,刀枪耀目,战鼓不绝,纷纷追杀过来。 这一班小爵主好不厉害。 这一场大战,大唐将士如猛虎入群羊,勇猛非凡,锐不可当,只杀得那班番兵将,望风披靡,鬼哭狼嚎。 老将们挥大戟,使金刀,刺咽喉,砍甲袍,威风凛凛,老当益壮,尽忠报国。 小爵主提大斧,举银枪,刺前心,劈顶梁,虎虎生风,纵横驰骋,一心渴望立下赫赫战功。 直杀得天昏地暗,惊天动地,黑夜炮声不绝,可怜番卒死于非命化归尘土。 这一路追杀下去,足足有八十里路,尸骸堆积如山,哭喊之声震天,血流成河。 徐茂公传令鸣金收兵,诸将把马扣住,大小三军回归一处,摆齐队伍,又回进三江越虎城去了。 那高建庄王,虽有元帅盖苏文保护,还是被吓得魂不附体,看见唐朝人马不来追赶,才得放心。 元帅盖苏文传令,擂动聚将鼓,番兵依然归聚,点一点,人马不见了一大半,共伤了一百十五员将。 高建庄王说道:“魔家开国以来,未尝有此大败。” 盖苏文说:“狼主在上,今日这一场大战,损兵折将,多是害在中原秦蛮子之手,不知如此凶勇,本帅九口飞刀被他尽行破掉,才有这等大败。请狼主放心,且带领人马退往贺鸾山扎驻,待臣再往朱皮山见木角大仙,炼了飞刀再来保驾,与唐邦打仗,务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高建庄王说道:“既如此,元帅请往。” 这盖苏文即前往朱皮山而去,炼飞刀了。 三江越虎城中。 李世民、元帅尉迟恭把人马扎驻教场,校点明白,然后上前缴旨。 众爵主上殿,朝见天子已毕,李世民大悦,赐坐平身,钦赐御宴,老少大臣饮过数杯,撒开筵席。 驸马秦怀玉说: “父皇在上,那盖苏文九口柳叶飞刀要来伤害臣儿,不想把哭丧棒撩起,把飞刀打掉,黑气冲散青光,真算父王洪福,所以哭丧棒破了飞刀,可为天下之奇闻也。” 程咬金听见,不胜欢喜说: “陛下在上,这哭丧棒看起来倒是一件宝贝了,真乃天下少有世间稀,无处寻宝的宝物,拿来放在库中,日后遇有敌将用飞刀的,好将此物带在身边,再拿去破他。” 徐茂公说:“御侄,使不得的,这根哭丧棒拿来烧化了。” 李世民说:“徐先生,难得这根哭丧棒破了飞刀,果然是天上有、世间稀的东西,怎么又要烧它?” 徐茂公说道: “陛下有所不知,这哭丧棒何以能破得飞刀?乃是秦叔宝兄弟一向忠心报国,阴魂不散,辅佐阵图,故此哭丧棒上有一团黑气破了飞刀,这是他在阴灵暗中显圣助我主。想秦兄弟在生时节,十分辛苦,为皇家出力,他如今死后,阴灵还不安享,随孝子秦怀玉到东辽保驾,望陛下速速降旨,烧了这哭丧棒,等秦兄弟冥府安享阴间清静。” 李世民听了,说道:“既有这等事,将哭丧棒拿去烧化了。” 秦怀玉领旨,将哭丧棒烧化,秦琼阴灵之魂才得放心而去。 自此,在三江越虎城中安养三五日,外边倒十分清静,并无番兵将士前来讨战,番兵踪影俱无。 三江越虎城城门大开也不妨,众将尽皆欢心。 李世民空闲无事,这一天早上,思想出城打猎,便问军师徐茂公说道: “徐先生,朕今日欲往城外打猎,可肯随朕去吗?” 徐茂公笑道:“臣不去。” 李世民说:“既然军师不去,也罢。诸位王兄御侄们在此,哪个肯保寡人出城打猎?”徐茂公在旁丢个眼色,把头摇摇,众爵主听从军师,明知其故,大家不应。 尉迟恭也晓得军师徐茂公有些古怪,便说: “臣今日身子不快,改日保驾,望我主恕罪。” 程咬金说:“你们大家不去,臣愿随驾前去。” 徐茂公喝道:“你这个呆子匹夫,今日不宜行动,我们都不去,谁要你多嘴?” 程咬金道:“那么,臣也不去了。” 李世民说: “徐先生,你不肯去就罢,怎么连别人都不容许随朕去呢?朕今日一时高兴,要去打猎,为何不保朕驾去?到底有什么缘故,请先生讲个明白。” 徐茂公说:“陛下有所不知,今日若到城外打围,要遇见应梦贤臣薛仁贵的。” 李世民听了大悦,说道: “朕只道出去要见什么灾殃,所以你们多不肯随朕,若说遇见应梦贤臣,乃一桩喜事,朕巴不得要见他,只是难以得见,若今日打猎可以遇见此人,乃朕万幸了。降旨备马,待朕独自前去。” 军师徐茂公说: “这应梦贤臣福分未到,早见不得我主,还有三年福薄,望陛下不必去见他。过了三年,班师到京,见他未为晚也。” 李世民说道:“难道他早见朕三年,还要折寿不成?” 军师徐茂公说:“他寿倒不折,只怕有牢狱之灾。” 李世民说: “嗳,先生益发糊涂了,这牢狱之灾,只有朕作主,哪个敢将他监在牢中?如今朕已然定下决心要见他,自然不会让他身陷牢狱之中。” 军师徐茂公说道:“既如此,陛下金口玉言说了,那后来薛仁贵有什么违条犯法之事,陛下都要赦他的。” 李世民说:“这个自然赦他。” 军师徐茂公说:“既如此说过,陛下出去打猎便了。” 第53章 天子打猎遇青龙星 李世民装束完毕,骑上了骕骦马,并不带文臣武将,只领三千铁甲兵、八百御林兵出了东城,径往山险路险荒郊野外之所在而行。 在离越虎城有四五里之远,到了一旷阔地方,李世民降旨摆下围场。 御林兵也有仗剑追虎,也有举刀砍鹿,放鹰捉兔,发箭射熊,在场中跑马打猎,也是自在。 李世民龙心一时欢悦,把坐骑带往左边树林前,忽然,看见一只白野兔在马头前面跑过,李世民连忙张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去,正射中那兔子左腿。 哪知此兔作怪,竟不滚倒,带了金披御箭往大路上就跑了。 李世民暗想:“朕的御箭怎能被这兔儿带走了,必要追它回来。” 李世民不肯弃这枝金披御箭,把马加上三鞭,豁啦啦跟随白野兔追了下来 这李世民一人单骑追下来有二三里路远,总是追赶不上,李世民扣住了马,正想着不追赶了,那知这兔好奇怪,见李世民不追赶,也就停住不跑了。 那李世民见兔儿蹲住,又拍马追赶,此兔又撒开四脚跑了。 总之李世民停住马,此兔也停住,李世民追赶,此兔也飞跑,就是追它不上。 不知不觉追下来有二三十里路,兔子忽然就不见了。 李世民因追赶野兔,一时累得气喘吁吁,回转马来要走,却看见一条三叉路,心下暗想:“朕刚才一心追这只白兔,却不曾记清来路,如今三条大路在此,叫我从哪条路上去?” 正在马上犹豫不决,就见左边有个人骑马下来,头上顶盔,身上贯甲,面貌有点看不清,只把头伏在判官头上,所以看不出是什么人。 李世民心中想道,这个人看来不象番邦的将官,一定是我邦的程王兄,他有些呆头呆脑的,所以伏在判官头上,待朕叫他一声看: “程王兄,休要如此戏耍,抬起头来,寡人在这里。” 连声叫唤,惊动马上这位将军,耳边听得“寡人”二字,便抬起头来。 李世民一看:不好了! 只见那人两道雉尾一竖,显出一张铜青脸,原来竟是东辽元帅盖苏文。 他因飞刀被哭丧棒打毁,所以闷闷不快,要上朱皮山去炼飞刀,心想此地肯定没有唐将来往,故而伏在判官头上,正在马上小憩呢,故而两道雉尾倒拖着地,李世民哪里看得出?只以为是自家人马,就叫了这几声。 盖苏文见唐皇李世民单人独骑,并无人保驾,心中大喜,大喝道: “咦!马上的可是唐童吗?上门买卖,不得不做,快割下头来便罢!” 把手中的赤铜大刀一提,把马一拍,就追了上来。 李世民吓得魂飞魄散,说: “阿呀!不好了,朕命休矣!” 带转马加上鞭就跑。 盖苏文大笑道: “你往哪里走?这事明明上天该绝你唐邦,欲使我主洪福齐天,所以鬼神差使你一个在此。若不然,为什么你是天邦一国之主,出来没有一个兵卒跟随?分明唐邦该绝,还不速速献头!想要逃性命,那怕你走上焰摹天,足下腾云,也难逃脱!” 李世民拼命跑,后面盖苏文紧追紧走,慢追慢走。 追赶得唐天子李世民浑身直冒冷汗,内心不住埋怨道: “徐茂公该死,你刚才若说出去打猎要遇见盖苏文,要受灾殃的,就说一句,朕也就不来了。偏偏说什么要遇见应梦贤臣,引寡人出来相送性命。” 一路追赶下来,已有三十多里路,后面盖苏文完全不肯放松,不停追赶。 李世民心慌意乱,叫声道: “盖王兄,休得来追,朕愿将江山分一半与你邦,你可肯放朕一条生路吗?” 盖苏文说: “唐童,你休想要性命了,快快献上首级!” 这二马追上山凹,李世民往前一看,只见白茫茫一片大海,天连着水,水连着天,两旁高山隔断,后面有人追赶,如今逃无处逃,真的只有听死的份了。 后面盖苏文呵呵冷笑说: “此地乃是东海,又是高山阻隔,无路通的,如今还是刎头献与我呢?还是要本帅亲自来动手?” 李世民心如刀割,回头见盖苏文就要追近身边,心里着了忙,逃无处逃,就在骕骦马加上一鞭,往海滩上一纵。 哪知道这海滩全是沙泥,烂软松散的,怎承载得一人一马? 在沙滩上四蹄被陷住,动也动不得了。 李世民无奈,只得又叫声道: “盖王兄,饶朕性命,情愿领兵退却长安。” 盖苏文跑到海滩边,要用赤铜大刀去砍也,远了些,斩不着;正想纵跃下海滩去,又恐怕也陷住了马足,万一来个不上不下的,反为不美。 心想:“我不如今日逼他写了降表,然后发箭射死他,岂不妙哉!” 心中算计已定,叫一声道: “唐童,你命在须臾,还不自刎首级下来,本帅刀柄虽短,砍你不着,狼牙箭可能射你,你命在我掌中,还想活命,万万不能了,快快割下头来!” 李世民叫声道: “盖王兄,朕与你并无仇冤,不过要朕江山,如何屡逼寡人性命?盖王兄若肯放朕一条活路,情愿把江山平分与你。” 盖苏文说: “哪个要你一半天下,此乃天佑我邦,本帅取你之命,以立头功,要你江山,以保我主南面称尊。本帅看你如此哀求,要求得性命也不难,快写一道降表与我,且恕你性命。” 李世民道:“未知降表怎样个写法?” 苏文说: “好个刁滑的唐童,你在中原为一国之主,难道降表都写不来?本帅也不要你写什么长短,不过要你写张劝票与我,拿到越虎城中,降你们这班老少将官爵主三军人等投在我邦,换你这条性命。” 李世民道:“但是纸没带在此,叫朕写在何处?” 盖苏文道: “要纸何用?你穿的黄绫跨马衣,割下一块衣衿,写在黄绞上,使你的大臣顺服。” 李世民道:“盖王兄,黄绞虽有,无笔难挥。” 苏文叫声: “唐童,若用笔写,难以作证,你把小指嚼破滴血,挥写一道血表,待我拿去!” 第54章 马跃养军山,白虎星救真命天子 盖苏文逼李世民写降表,李世民无奈,只好用身配御剑割下黄绫衣衿一块,左手拿住。 现在要把小指咬破,又怕疼痛,心想: “朕若写了血表,当真把天下轻轻付与别人不成?这血表岂是轻易写得的?” 心中一时没有了主意。 盖苏文说: “不必推三阻四,快快咬碎指头写血表与我!” 李世民听了,龙目下泪,暗叫一声叹道: “诸位王兄御侄,感谢你们个个赤胆忠心,与朕打下这座锦绣江山,哪知今日撞见盖苏文立逼血表,非是寡人不义,也叫出于无奈,今日写了血表,永无君臣会面之日了。” 这道血表原觉难写,指头咬破鲜血淋淋,实难落字,高叫一声: “有人救得唐李世民,愿把江山平半分;谁人救得李世民,你做君来我做臣。” 把这两句话高声叫喊。 盖苏文呵呵冷笑说: “唐童快写!这里乃我邦绝地,无人来救。” 在一边逼他写下血表,李世民却不肯写,在海滩呼叫求救,盖苏文则逼勒不停。 ———— 异界藏军洞。 藏军洞中火头军,这一日,八位好汉都往养军山打猎去了,单独留下薛仁贵在内煮饭。 那匹雪花鬃拴在石柱上,饭还没有煮好,这马则四蹄乱跳,口中乱叫,像要挣断丝缰一般,跳得可怕。 薛仁贵见状,心内惊慌,说道: “阿呀!这骑马今儿为何乱跳起来?” 连喝数声,嘶叫还是不停止,还是一样在此乱叫乱跳。 薛仁贵说: “我知道了,此马自从收用以来,从不曾有一日安享,天天开战,日日出兵,自从隐在此藏军洞已有一月有余,不同你出阵,安然在此,想必你也觉烦闷了,故此乱叫乱跳,待我骑了你,披好盔甲,挂剑悬鞭,提了方天戟,到松场上把戟法耍练一练,犹如出战一般,就好了。” 这是匹宝马,与一般凡马不同,是最有灵性的,像听懂了话一样把头点点。 薛仁贵就全身披挂,结束停当,手端方天画戟,跨上马,解脱丝缰,带出藏军洞,过仙桥,鞭子也不消用,就四蹄撒开,往山路中拼命跑。 薛仁贵说:“怎么回事?” 把丝缰扣定,哪里扣得住? 越扣越跑得快,薛仁贵说: “不好了!我命该绝矣!这马多作起怪来,以前出阵,要住就住,要走就走,今日为何不容我做主,拼命的奔跑,要送我的命。” 这宝马跑得腾云驾雾一般,好似神鬼在此护送,逢山冲山,逢树过树,不管好歹的跑去,冲过十余个山头,到一座顶高的山峰才停住了。 薛仁贵说: “阿唷唷,吓死我也!叫声马儿,你原来也有些力怯的时候,所以才住了吗?” 到了此处,不知是什么所在,抬头望下一看,只见山峰下波浪滔天,全是大海。 又听见底下有人叫喊道: “谁人救得大唐李世民,锦绣江山平半分;谁人救得李世民,你做君来我做臣。” 薛仁贵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往山腰下看时,只见一个戴冲天翅龙冠穿黄绫绣袍的,把指头咬破,喊叫了这两句,住马写血字,马足陷在海滩沙泥中。 薛仁贵虽不曾见过李世民,想来那人必是大唐天子,不知因何陷在此海滩泥中。 又见岸上一人,高挑雉尾,面如青靛,手执赤铜大刀,却认得是东辽元帅盖苏文,暗想道: “原来李世民有难,我这骑马有些灵性,跑到此山。马儿啊!你有救驾之心,难道我薛仁贵倒无辅唐之意?如今要下此山,又无路道,高有数十丈,打从哪里下去?” 此时,坐下马儿又乱叫乱跳纵起来,好象要跨跳下去的意思,惊得薛仁贵魂不附体,把马扣住说: “这个使不得,纵下去岂不要跌死了?哎,也罢!畜生尚然如此,为人反而不如它?或者洪福齐天,靠神明保佑,纵下去也会安然无事。若然陛下命该绝,唐室江山被番人因应灭夺,我同你死在山脚底下,跌为肉酱,在阴司也得瞑目。快纵下去!” 把马一带,那马便四蹄一蹬,嘶叫一声,望山脚下好似神鬼抬下去一般,就向下飞纵而下。 “叮咚!系统开启中......” “启动异界穿梭保护......” 要知道,虽然看见是薛仁贵在山峰上,那大唐天子就在山下海滩上,看似是近在咫尺,其实不然也。 薛仁贵一人一骑,其实是处在养军山异界,大唐天子则是在海边凡域,期间实隔着五百多里的时空,恰恰在这时,系统开启了时空穿梭保护,才得以平稳穿梭下来,这,实乃天佑大唐也! 这宝马往峰下一跃,薛仁贵就只听得呼啸之声,什么也看不见,只见团团白雾,真的是在腾云驾雾,却也安稳,感觉就是如坐飞机,或者乘空天飞梭机一般,这马儿也就如长了翅膀一样,在空中飞着,坐在马上晃也不晃,抖也不抖,心中很是欢喜。 一倏忽,便稳稳落在了海岸边上,公然什么事也没有。 薛仁贵在马上,把方天画戟一举,催马下来喝道: “盖苏文休得猖獗!不要走!” 又说: “陛下不必惊慌,小臣薛仁贵来救驾也!” 那天子李世民抬头一看,见一穿白袍用戟小将,方才醒悟梦内之事,不觉龙颜大悦,叫声道: “小王兄,快来救朕!小王兄,快来救朕!” 盖苏文回头见了薛仁贵,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叫一声道: “薛蛮子,你破人买卖,如杀父母之仇!今唐皇已入罗网,正在此写血表,中原花花世界十有八九到我手,我邦狼主也算得天下明君,你肯降顺我主,难道会缺少你一家王位不成吗?” 薛仁贵大怒道: “呔!胡说!我乃少年英雄,出身中原,有心保驾,跨海征东,岂会降顺你们这班番奴?番狗,快留下首级!” 盖苏文说: “阿唷唷,可恼,可恼!你敢前来救唐童,本帅与你势不两立!” 把马催上一步,一起赤铜大刀,喝声道:“本帅的赤铜大刀来了!” 一刀直望仁贵劈面门砍将下去。 薛仁贵把方天戟“当啷”一声架开,冲锋过去,带转马来。 盖苏文又是一刀剁将下来,薛仁贵又架在旁边。 二人战到六七个回合,薛仁贵亮起白虎鞭,喝声:“看打!” 一鞭打下来,打在后背上,盖苏文大喊一声,一口鲜血吐出,伏鞍大败而逃。 薛仁贵把马扣定,不去追赶,唯恐有番将到来,即跨下马,说道: “陛下受惊了,能否纵得上岸?” 李世民说道: “小王兄,寡人御马陷住沙泥,难以起来。” 薛仁贵说: “既然如此,难以起岸,待小臣来。” 说着便抽出腰间宝剑,把芦苇茅草割倒,用来捆了一堆,撂下沙滩,纵跃下去,把李世民扶到岸上,又将方天戟杆挑在马的前蹄,那马此时也正想起来,看见前蹄着了力,便后足用力一蹬,薛仁贵把戟杆一挑,纵跃上岸了。 李世民上马,薛仁贵走了上来说: “万岁爷在上,小臣薛仁贵朝见,愿我皇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说道: “小王兄平身,你在何处屯扎?因何晓得朕今有难,前来相救寡人?” 薛仁贵说: “陛下不知其细,且到越虎城中,待臣细奏便了。但不知陛下亲自出来有何大事,这些公爷们因何一个也不来随驾?” 第55章 驾前诉冤情 李世民骑马在前,薛仁贵跨上雕鞍后面保驾,一路往三江越虎城而去。 李世民说道: “前日那些番兵围困过来,共有数十余万之众,把越虎城团团围住,有二十余天难以破番解围,正在着急,幸亏中原来了一班小爵主杀退番兵,安然无事。寡人欲往郊外打围,奈众王兄不许朕出猎,故而没有一人随朕。此来不想在此遇着了盖苏文,险些性命不保,全亏小王兄相救,其功非小,到城自有加封。” 恭仁贵道:“谢我皇万岁万万岁!” 到了一个三叉路口,李世民扣马立住,认不得去路。 此时前面来了四五骑马,前边军师徐茂公领头,元帅尉迟恭、程咬金、秦怀玉带下三千唐甲马、八百御林军迎接龙驾。 见了李世民,徐茂公跳下马来,俯伏道旁叫声: “陛下受惊了,臣该万死万罪。” 李世民说: “啊唷,好个刁滑道人,怎么哄朕出来,几乎送朕性命?” 徐茂公说: “陛下,臣怎敢送万岁性命?若不见盖苏文,怎么得遇应梦贤臣?” 李世民说: “话虽只如此,幸亏有小王兄来得凑巧,救了寡人,若迟了一刻,朕献了血表,君臣怎能还得再相会?” 徐茂公说: “臣阴阳有准,算定在此,若没有薛仁贵相救,我们领兵也早来了。今知我王不认得路道,所以到此相接。” 李世民道:“既然如此,快领寡人回城去吧。” 徐茂公领旨,众臣前面引路,李世民降旨,薛仁贵与圣驾并马相行。 一路行来,到了三江越虎城,进入城中,把城门紧闭。 一同到银銮殿上,李世民身登龙位,两班文武站立,薛仁贵俯伏尘埃启奏道: “陛下龙驾在上,臣有冤情细奏我皇得知。” 李世民说:“小王兄,奏上来。” 薛仁贵说: “臣幼出身在山西绛州龙门县大王庄穷苦破窑中,若不相遇王茂生夫妻结为手足,承他照管养膳破窑,怎能使我每日间学成武艺,习练得本事高强,思想干功立业,显宗耀祖,以报恩哥恩嫂。 只是苦于无盘缠投军,因此同柳氏苦度在寒窑。那年先锋大老爷张士贵奉我皇圣旨,到山西龙门县招兵买马。幸好有同窗朋友,名唤周青赠我盘费,相同到龙门县投军。哪知张爷只用了周青,道小臣有犯他讳字;再次投军,又说臣穿白着素,对军营不利,仍逐出辕门;第三遭,得了这位老千岁的金披令箭,张爷无奈,只得把小臣招来权用。 他说,我张爷有好生之德,所以不用,放你生路,你偏生屡次撞入网来,叫我也实难救你。我岂只是在此招兵买马?只是因皇上做了一梦,梦见小臣不法,欲夺帝王之位,说赠有什么四句诗之事。” 李世民说道: “有的,小王兄,听下这四句诗就该明白了。” 薛仁贵说: “陛下,他对小臣讲了四句诗:‘家住遥遥一点红,飘飘四下影无踪,三岁孩童千两价,生心必定做金龙。’,故尔军师详出一点红是绛州地方,有薛仁贵谋叛之心,因此在山西查访,拿来解京处决。所以小臣怕得紧,情愿为火头军,隐姓埋名仁贵二字,他说立得三大功劳,保奏我皇恕罪。我立了多多少少的功,奈陛下不肯饶恕,没有出头日子。知道是张爷流言冒功,又不知道陛下是否真知晓此事。” 李世民听完大怒,说道: “原来有此曲折,故你难以明白。寡人此梦就如刚才在海滩上逼写血表遇王兄救朕一样的模样,就是王兄赠我四句诗,‘家住遥遥一点红,飘飘四下影无踪,三岁孩童千两价,保皇跨海去征东。’,原本只为寻得小王兄一人,故而特意差遣张士贵前往龙门县招兵买马,同时着重吩咐他仔细查访,定要将王兄找寻出来,好让其领帅印、督率兵马,只盼着小王兄能早日现身,统帅大军,成就一番功业。哪知张士贵奸恶多端,在朕面前只说没有姓薛的,反把第四句改成什么‘生心必定做金龙’,又纵容何宗宪混帐冒功!” 尉迟恭上前叫声道: “小将军,那日本帅被番将起解往建都,想来一定是你救我的了?” 薛仁贵说:“不敢居功,是末将所救的。” 尉迟恭说: “为何?我就知道是你,本帅还要问你,前日在凤凰山脚下,把本帅扯了一跤,又在山神庙翻本帅一跤飞跑而去,为什么这么害怕?” 薛仁贵说: “末将该当有罪,这多是张爷不好,他说李世民还有几分肯赦,只是元帅爷迷惑圣心,不肯赦我。故此屡次拿捉,叫末将不可相通名姓,怕被捉拿,故此末将见了帅爷逃命要紧,所以这等惧怕,只想走脱,哪里想什么元帅翻跌不翻跌?” 尉迟恭听说此言,暴跳如雷说: “可恼,可恼!孩儿们过来,令箭一枝,火速赶往黑风关狮子口,速调张士贵父子女婿六人到来见我!” 宝林、宝庆一声答应,接了父亲的令箭,带过马来,跨上雕鞍,按好头盔锦甲,提了兵器,出了越虎城,径往黑风关来调张士贵父子。 李世民开言问道: “小王兄,你既在张士贵座下为火头军,缘何知道寡人有难海滩,却来得正好,救了寡人性命?” 薛仁贵道: “陛下有所未知,那日在独木关上,病挑安殿宝,小臣得了这个功劳,哪晓得张士贵心生毒计,把我结义弟兄九人九骑哄入天仙谷口里边,后路不通前路,把柴木堆起,放火逼烧臣九条性命。幸好有九天玄女娘娘摄法救出了天仙谷,到了一派山路中,躲住在藏军洞中两个月有余。想不到臣八个兄弟出山打猎,小臣在洞中煮饭,这一骑马乱跳乱纵,我便上马出洞欲练戟法,谁想这马好似神舞一般,丝缰总扣它不住,跑过几个山头,纵上这座山峰,如登平地一般,复又纵下海滩,才救我主。” 李世民说: “原来还有八位王兄在藏军洞中,降旨意快去宣来见朕。” 军士上前道:“万岁爷,不知藏军洞在于何处?” 李世民道:“小王兄,去宣你八个兄弟,从哪条路上去?” 薛仁贵说: “小臣去时是玄女娘娘摄法去的,来时是随马跑到一路上飞纵而来,所以连臣也不认得,不知藏军洞在东在西。” 徐茂公奏道: “陛下,那藏军洞想必是九天娘娘仙居之所,有影无踪的所在,岂是凡人寻得到的?少不得日后八人自有见面之日。” 李世民说道: “既然如此,传旨摆宴,命众御侄陪小王兄饮酒。” 于是,在三江越虎城中钦赐御宴,众小爵主都齐来陪薛仁贵宴饮。 第56章 张士贵露奸 宝林、宝庆兄弟二人,一接指令,翻身上马,就朝着黑风关火速疾驰而去,片刻也不敢停歇。 张士贵父子一得禀报,不敢丝毫耽搁,即刻整顿行装,远远地迎上前将人接至黑风关狮子口战船中。 尉迟兄弟说道: “张士贵,元帅爷有令箭一枝,要你父子女婿六人作速同往建都见驾,有要紧军情。” 张士贵说: “二位小将军,不知元帅所传是什么要紧军情?” 尉迟宝林道: “说是什么机密事,迟延不得的,快快整备同去见驾,我们也不知道。” 张士贵父子即忙上马,离开了黑风关。 一行八人,一路上径往三江越虎城而来。 在路走了数天,这一日早到建都,进入城中,同上银銮殿。 宝林、宝庆上前奏道: “陛下,张士贵父子宣到了。” 尉迟恭说: “传到了吗?给帅将他父子洗剥干净,绑上殿来!” 旁边徐茂公说道: “元帅不可造次,我自有对证之法。陛下,快传旨意,好好宣他上殿来。” 李世民降旨:“快宣来。” 左右一声:“领旨。” 军士出殿,宣进父子六人上殿。 六人俯伏尘埃说: “陛下龙驾在上,臣张士贵朝见我皇,不知万岁宣臣到来有何旨意?” 李世民龙颜翻转,脸色一沉,说: “张士贵,朕宣召你来到,并非为了别的事情,只因前日寡人出去打猎,路上遇着一位小将军,口称与你交好,朕现带在外,因此宣你来,可认得他姓什名谁?” 张士贵说道: “如今这位小将军在哪里?” 李世民把头一点,班中闪出薛仁贵,俯伏银阶道: “大老爷,可认得小人薛礼吗?” 这张士贵一见,吓得魂飞魄散,面容失色,瑟瑟缩缩扑倒在地说:“你不像是一个人。” 他还以为是薛仁贵阴魂不散,是阴魂出现在李世民驾前告御状,所以张士贵才这么害怕。 薛仁贵说: “大老爷,怎么我薛礼不像是个人起来?我自从被你那日哄在天仙谷内,幸亏玄女娘娘使出神通,救我九人九骑,故而不曾送了性命,还是好端端的一个薛礼,又不是什么鬼,为什么这般发抖?” 张士贵被这一吓,差不多把魂也吓出来了。 四子一婿跪在驾前,浑身直冒冷汗,暗想道:“不好了!如今大家性命恐怕多活不成了。” 李世民喝问道: “张士贵,你到底可认得他吗?在哪里见过?快些奏上来!” 张士贵叫声: “陛下,臣领兵中原到东辽,不知夺了多少关头,攻取了许多城池,从来不认得这位小将军,不知他姓什名谁,不知他如何反而认得我?” 薛仁贵说道: “好个刁滑的张士贵,前日在你月字号内为火头军,怎么把我骗来,说立得了三个功劳,就在驾前保我出罪,我薛礼不知立了多少功劳,反而在独木关上生计要把我九人烧死,冒取功劳给与何宗宪。你的良心在哪里?天理难容!今日在驾前反说不认得我?” 李世民说道: “寡人心中也明白,张士贵欲冒薛仁贵功劳,将他埋没前营为火头军,反而在朕驾前奏说没有应梦贤臣,谎君之罪非小,快些招上来!” 李世民正要叫张士贵招供,张士贵叫声冤枉道: “陛下,这是冤枉的,臣实不知。若讲应梦贤臣,尤其无影无踪了,薛仁贵三字从来不曾听得,就有这个人,也是东辽国出身。前日在山西招兵,从来没有姓薛的,何来谎君之罪?” 李世民正色道: “寡人也不查你别的什么事,就只问你,东辽这几座关头是谁人破的?寡人龙驾困在凤凰山,是哪个救的?元帅被番兵囚在囚车内起解建都,何人喝退的?” 尉迟恭说: “是啊,就只问这几桩事就明白了,快些说上来!” 张士贵叫道: “万岁在上,若说破关攻城之力,皆是臣婿何宗宪的功劳,凤凰山救驾也是何宗宪救的,元帅起解建都也是何宗宪喝退的,何为冒他功劳?” 薛仁贵笑道: “张士贵,这些都是你何宗宪功劳吗?亏你羞耻不羞耻?自从在中原活捉董奎起,一直到病挑安殿宝,哪一件是你何宗宪的功?还要在驾前谎奏!” 徐茂公旁边冷笑道: “你二人不必争论,纵有千个功劳,无人见证,不知是何宗宪的,还是薛仁贵的,我也实难判断。如今有个方法在此,便能分出真假,可以辨明了。” 李世民说: “军师,有怎样个方法呢?” 徐茂公说: “这里离越虎城下去有四十里之遥,东西有两座关头,东为白玉关,西叫摩天岭,你二人各带人马前去,先打破关头先来缴令,这些功劳都是他的。本来这两个关守将一样骁勇。张士贵,倘若我稍有偏向其中一人,难免有失公平,现在大家拈阄为定,拈着哪个阄,就去打哪一座关便了。你们大家意下如何?” 薛仁贵说: “军师大人言之有理。张士贵可有这个本事吗?” 张士贵道: “哪里惧怕你?我的宗宪戟法高强,大小功劳不知立了多少,何在于这一座关头?就去何妨!” 徐茂公就在龙案上提御笔写了两个阄子,放在盒中一阵倒乱倒乱,说:“你们上来取。” 薛仁贵先走上来,就要取阄子,徐茂公喝道: “你乃是无职小臣,张士贵到底是总管先锋,有爵禄的,自然让他先来取。” 薛仁贵连忙住手应道:“是。” 张士贵上前取阄子在手,拆开一看,上写“摩天岭”三字。 徐茂公道: “既然是张先锋得了摩天岭,薛仁贵就去破白玉关,也不必拆开阄子看了。” 张士贵听此说,心中慌乱如麻,哪还顾得上什么来,连忙辞了圣驾,元帅尉迟恭给拨发了一万兵马,张士贵父子六人领了人马,马不停蹄火速飞赴摩天岭,恨不得即刻赶到摩天岭,盼着趁早破敌。 第57章 张士贵反归中原,仁贵受锦囊攻白玉关 张士贵父子走后,军师徐茂公回过头来对薛仁贵说: “薛仁贵小将军,这两座山,惟有白玉关好破,可以马到成功,手到擒来。这摩天岭好不厉害,纵有神仙手段,也有些难破,谅张士贵不知何年何月得破此关。刚才这两个阄子都是摩天岭,所以叫你迟取,不必拆开看了。” 薛仁贵听言,大喜道: “蒙大人照拂,薛礼无恩可报,求元帅发兵,带小将前去破白玉关。” 尉迟恭说道:“等本帅点十万兵与你带去。” 徐茂公说道: “元帅不必发这许多人马,只消一千兵马足矣够,就他单人独骑也去破得此关了。” 尉迟恭说:“既然如此,待本帅点雄兵一千给你。” 薛仁贵说:“多谢元帅爷。” 连忙整备结束,辞了天子,正欲转身,徐茂公说道:“你且住,我还有话对你讲。” 薛仁贵说:“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 徐茂公道: “小将军,我有护身龙披一角,你带在身边。这有锦囊一个,你到了白玉关,然后再打开来细看,照上行事,不得有违。” 薛仁贵将锦囊、龙披藏好,应声:“得令!” 出了银銮殿,跨上雕鞍,手提方天画戟,带领一千精锐人马离开了三江越虎城,径往东行来取白玉关。 张士贵父子则一路望西而行,走了四十里,来到摩天岭,一看那山,险些不被吓死! 只见茫茫云雾遮山腰,山顶山尖接九霄;一堆不见青天日,虎豹猿猴满处嚎;两旁树木高影影,踏级层层入云霄。 仰望雾云乌且暗,哪见旗幡上空飘?只说天山高万丈,怎抵摩天半截腰。 张士贵说: “我的儿,你看这座山头如此模样,也不知有多高,上面云雾漫漫,也看不清此条山路,又有壁栈在此,怎么破法?” 长子张志龙说: “爹爹,我们且攻他一阵,呐喊叫骂,待他有将下来,好与番将斗战。” 张士贵道:“我儿说得有理。” 连忙传令人马,呐喊连天,炮响不绝,鼓啸如雷,番奴番狗骂得沸反盈天,可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又是一阵喊骂,上面仍不见动静。 连攻十余阵,天色渐暗,也听不到上面有任何反应。 张士贵说: “我儿,此山高得很,我们在此叫破喉咙,上边也不晓得。今日天色已晚,且到了明日我们再走上去看,如何?” 张志龙说道:“爹爹好主意。” 次日清晨,张士贵四子一婿坐马端兵出了营盘。 张士贵说: “我儿,待为父先上去探听消息,然后你们上来。” 张志龙说道:“是!爹爹须要小心。” 张士贵道:“不妨。” 带马往山路一步步走了上来,直到了半山腰中,望上看去,见影影旗幡摇动,就听得上面有人喝叫: “南蛮子上来了,打滚木下去。” 一众番兵应道:“晓得!” 张士贵听见,吓得魂不附体,带转丝绳,三纵两纵跑下山脚,数根滚木也跟着打到山脚下了,说: “阿唷!我的儿,这个摩天岭看来难破的,我们在山下叫骂,他们不来理你,若然上去,就要打滚木下来,这等厉害,分明军师哄我们来送性命!” 张志龙说: “爹爹,我们不破摩天岭,少不得也要死,如何是好?” 张士贵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 “我儿,今番摩天岭看来难破,破不成了。不如带领人马径往黑风关,下落战船过海到中原,只说万岁班师,哄住大国长安,把殿下除了,谅无能将在朝抵敌,你们保为父身登九五,不怕天下地方官不肯降顺。那时差勇将守住潼关,不容皇上进中原。这样,一则保住了性命,二来一统江山,岂不两全其美?反叛大唐,不费吹灰之力,孩儿们自当保父南面称尊。” 众子道:“孩儿们定当跟随爹爹。” 张士贵传令兵马拔寨起程,离开了摩天岭,往黑风关而来,下落战船,吩咐发炮三声,假传圣旨,把一千伍百多号战船都开走了,一只也不留下,解开篾缆,任由大风打掉了。 先锋之令,谁敢不遵? 就是皇上差将追赶,没有战船,也是没有任何办法追赶。 此是断后之计,张士贵一行折返回中原而来。 ———— 薛仁贵带领了一千人马来到白玉关前,一声炮响,吩咐安下营寨。 天色已暗,当夜在灯下取出军师所赠的锦囊,拆开细看,只见上面写着: “白玉关守将,名叫完贤朱追都罗弥,有一骑宝马,名唤寨风驹,日行万里,夜走五千,可以在海浪中水面上奔走,不湿人衣。你快取番将性命,夺此宝马。今张士贵难破摩天岭,已经带兵往黑风关齐开走战船,反到中原去了。大国长安有千岁在那里,惟恐延捱有伤殿下性命,所以赠你锦囊及护身龙披一角,你快上赛风驹,下东海往中原救殿下性命,把张家父子拿下来缴旨。” 薛仁贵看后,暗暗惊叹军师料事如神,心下思忖道: “谅军师之言决然精准,救兵如救火,倘若不破白玉关,没有赛风驹,又怎能赶赴中原救殿下千岁?也罢,不如前往白玉关前讨战叫阵。” 薛仁贵主意已定,把马催到关前,大喝: “呔!关上番儿快报,今有大唐朝护驾小将军薛仁贵在此讨战,闻得你们守将非常厉害,有本事叫他早早出关受死!” 军士飞报总府来说: “报将军,关外有大唐人马扎安营盘,有一将名唤薛仁贵,在那里呼名讨战!” 都罗弥大怒说: “既然有唐将在外讨战,与魔家带马过来!” 旁有一将应声道:“不必哥哥亲自出马,待兄弟前去取胜便了。” 这是白玉关副将雷青。 都罗弥说: “既然如此,兄弟须要小心,待为兄到关上与你掠阵。” 二人全身披挂,带马过来,跨上雕鞍,离了总爷衙门,来到关前,发炮一声,关门大开,吊桥坠下,豁啦啦冲出关来。 第58章 获跨海赛风驹,赶赴长安 番将雷青自白玉关中纵马冲出,抬头一看,见是那火头军穿白之将薛蛮子,遂高声喝道: “魔家久闻你的本事高强,到了此地,你命就该绝了。” 薛仁贵一看,但见这员番将怎样打扮? 头上戴一顶黄金虎头盔,面如锅底,两道朱砂红眉,一双碧眼圆睁,高梁大鼻,阔一口板牙,招风大耳,腮下一派连鬓竹根胡,身穿一领映花紫罗袍,外罩红铜甲,左悬弓,右插箭,手端大砍刀,坐下乌骓马。 薛仁贵心下暗想: “这一骑马不象赛风驹,未知是否都罗弥,待我问声看。” “呔!来将少催坐骑,通下名来!” 番将答应道: “你要问我之名吗?我乃大元帅盖麾下镇守白玉关副将雷青便是!” 薛仁贵要救殿下到中原要紧,哪里还有工夫打话,听见说不是都罗弥,便纵一步马上喝道:“番狗,照戟吧!” 一戟挑了进来。 雷青喊声:“不好!” 把手中大砍刀望戟上“当啷”这一抬,险些跌下马来。 马打交锋过去,圈得转来,薛仁贵喝道:“去罢!” 插一戟刺将进来,雷青喊声:“不好!我命休矣!” 躲闪也来不及,正中咽喉,一命身亡了。 关上都罗弥一见雷青被刺死,不觉两眼流下泪,牵了宝骑过来,吩咐开关,一马当先冲出关来,大叫道: “薛蛮子,你敢伤我兄弟,不要走,魔家与你势不两立!” 薛仁贵抬头一看,但见他又是怎样打扮? 头戴一顶镔铁凤翼盔,面如紫漆,两道扫帚眉,一双铜铃眼,口似血盆,狮子大鼻,腮下一脸五绺长髯,身穿一领柳叶黄金甲,外罩血染大红袍,手执一条银缨枪,坐下是一骑赛风驹! 这番将疾驰而出,跨下坐骑,有些显眼,四蹄翻腾,鬃毛雪白俊逸,尽泛点点毫光,吸睛引人。 薛仁贵一看番将这坐骑,暗叹,这实乃一匹良驹! 薛仁贵连忙喝问道:“来者可就是都罗弥吗?” 那番将应道: “不错!既闻大名,何不早早下马归降?” 薛仁贵听闻他就是都罗弥,心中喜之不胜,也不答话,恨不得夺了赛风驹就走,喝声道: “放马过来,看小将军的戟!” “嗖”一戟就往都罗弥面门上刺将过去,十二分本事都使了出来,那番将怎生招架得住? 喊声道:“不好!” 把手中银缨枪往戟上“当啷”一挡,架得双眼昏花,马都退后数步。 一冲锋过去,圈转马来,薛仁贵提起白虎鞭,往都罗弥背上一击,番将都罗弥便从马上翻下地上,背梁打断,一命呜呼。 众番兵看见正副主将身亡,吓得魂飞魄散,四散溃逃而去。 那赛风驹一声鸣叫,像是唤叫自己的新主人一般,竟径自向薛仁贵坐骑这边走来,薛仁贵的坐骑也主动靠上去,像是发现亲人那般。 真乃天赐神骏,大唐自有天佑! 薛仁贵连忙纵身下马来,一把牵过那匹赛风驹,翻身跨上,赛风驹得了新主人,“嘶嘶”一叫,一阵欢腾,正是良驹遇伯乐! 薛仁贵又传令将自己这匹马交军士带着,一千雄兵率先回报三江越虎城去了。 薛仁贵谨记军师密令,赶赴中原救幼主殿下千岁要紧。 身上备好干粮人参饼,以备路上充饥之用,骑上赛风驹,加上三鞭,那匹赛风驹瞬间撒开四蹄,风驰电掣腾跃绝尘而去,有如离弦之箭,径离了白玉关。 此赛风驹,原是一匹宝驹,四蹄有毫毛绽出,踏水不沉,奔跑起来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只见树木山溪眼前飞掠而过,能日行一万,夜走五千,不到一天功夫就到了黑风关塘口,放眼望去,波浪滔天,全是一片汪洋大海。 薛仁贵把赛风驹扣定,叫声道: “马儿啊,马儿,我闻你乃是龙驹,在海面上可以行得,今我主殿下千岁在中原有难,该我薛仁贵相救。你若果有过海之能,便纵身跃下,倘淹死海中,也算尽忠而死了。” 说罢,将马一勒缰绳,纵身跃入海中,只见马蹄踏着水,毫毛浮于水面,依旧奔跑不停,内心大喜。 薛仁贵耳边只听得呼呼风声,呼啸不绝,那赛风驹施展跨海之能,竟真御风疾行而去。 “叮咚!系统启动......” “开启自动巡航保护模式.....” 哦,系统开启自动巡航保护..... 这是什么鬼? 刹时,赛风驹周周顿时稳稳泛出一团光雾,七彩光芒便迸射开来,一阵闪电雷鸣。 就见这赛风驹在大海上四蹄翻腾,疾驰踏浪,电掣风驰,竟水不沾人衣,有如腾云驾雾一般,不晃不抖也不摇,一点也不惊慌,坐在上面竟稳如老狗,薛仁贵心中大喜。 薛仁贵自用了些许干粮后,俯身伏于马鞍鞒之上,眼睛合着,连日连夜任由它在海中奔行。 这果然是匹稀世宝马,行走海面,如履平地。 不上三天,就看见中原登州府海滩。 只见战船密密麻麻,有汛地官在那里看守着战船。 薛仁贵一勒赛风驹,纵上岸滩。 此时,登州府尹王彪、总兵官徐熊二人正在岸边,突然看见一团光雾自海中一闪,以为发生了什么,一人一骑便纵上了海岸,二人大惊,连忙喝住道: “呔!哪里来的?可是海贼?到何处去?” 薛仁贵说: “我是应梦贤臣薛仁贵,在东辽建功,势如破竹,保万岁龙驾,乃扶唐大将,怎说海寇?你等做了汛地官员,为何这等不小心?张士贵父子瞒了陛下,折返中原谋反,欲夺大唐江山,你们不查明白,竟放了过关去,因此我随后赶来擒拿张士贵父子,相救殿下千岁,快容我到大国长安去。” 两个官员听了,魂不守舍,说:“你既然奉旨前来,可有什么凭据?” 薛仁贵说:“有的。” 身边取出护身龙披一角,那二人见了朝廷龙披,说: “小将军,卑职们罪该万死,请将军到衙中,待我备酒接风。” 薛仁贵说:“救殿下千岁要紧,不劳你们费心了。那张士贵到来有几天了?” 二人说:“小将军,他们过去有四五日了。” 薛仁贵闻言,说道:“如此还好,还可赶得上。” 即告别上路。 二人说:“将军慢行。” 薛仁贵离开山东,径往长安而去。 一日一夜,到了潼关,连忙扣住马,望关口一看,只见上边大红旗上书着:“大唐镇守潼关殷”。 薛仁贵说: “啊,原来是殷驸马,我不免叫关便了。呔!关上的报与驸马爷知道,说今日有圣旨下,要往长安,叫他开关。” 那关上的军士问道: “既有圣旨,可拿凭据出来照验。你是什么官长,说得明白,待我好报。” 薛仁贵说: “我乃应梦贤臣薛仁贵,有功于社稷,现有护身龙披在此,你拿去看。” 把护身龙披往关头上一丢,军士接住一看:“真的。” 连忙报入府中说:“启上驸马爷。” 驸马问道:“启什么事情?” 军士禀道: “东辽国奉旨来了一员小将,自称应梦贤臣薛仁贵,现在外边,要过关到长安见殿下千岁。” 殷成听见此言,心中暗想: “昨日张士贵父子说朝廷奏凯班师,停驾登州府了,今日为何又有东辽国奉旨来的?事有可疑。” 便说:“不必理他。” 军士说:“驸马爷,现有龙披在此。” 殷成接来一看,果然是皇上的龙披,见了凭据,心内踌躇了一下,便说:“军士过来,放他进关前来见我。” 军士答应道:“是。” 回身就走。 到关上把关门开了,放进薛仁贵,领到关府。 薛仁贵下马,进入殿来说: “驸马爷在上,小臣薛仁贵朝见。” 殷成用手搀扶说:“你乃应梦贤臣,请起看坐。” 薛仁贵说:“不消坐了。请问驸马,张士贵父子怎样过关的?” 殷成说道: “正是我也要问你,张士贵昨日到我关上,他说陛下奏凯班师,已经停驾登州,四五日内就到长安了。为什么小将军又说在东辽奉朝廷旨意要去长安,有何紧急之事?到底陛下班师否?” 薛仁贵说道: “驸马爷有所不知,张士贵奉旨领兵攻打摩天岭,不想竟把战船一齐开走了,赶返中原往进长安,有心要登龙位。我奉军师密令,赠我锦囊,叫我白玉关上取了赛风驹,四日四夜跨海登岸,赶来拿捉张家父子,相救殿下。谁想他哄骗进了潼关,前往大国长安。事不宜迟,小臣就要往长安而去。” 殷成听了,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说: “果真有此事?将军请先行,我也随后就来。” 薛仁贵答应,忙到外边,跨上宝马如飞就走。 驸马也通身装束,带领二十名家将,离了潼关,往长安而来。 第59章 长安救驾擒反贼 大唐长安城中。 丞相魏征急急忙来到金銮殿,太子殿下李治临朝,便俯伏金阶说: “殿下千岁在上,臣昨夜得一梦兆,甚为奇怪。” 殿下李治说道: “老王伯,未知什么梦兆?” 丞相魏征说道: “臣昨夜梦中,见我三弟秦琼来到床前,谏言几句道:‘你为掌朝宰相,为何这等不小心?万岁到东辽,把殿下托你保护,权掌朝纲,料理国家正事,今日下三两日内,有朝中奸臣谋叛,欲害储君,你为何不究心查访,四门紧闭。过了三天,决无大事。若不小心,弄出大事,你命就罪该万死了。’臣此梦兆甚是奇怪,朝中哪个是奸,哪个是佞,叫老臣也无处去查。” 李治说道: “秦老王伯在日,尽心报国,一片忠心,今死后有这番言语,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说把城门紧闭三天,决无大事,不免降旨,今日就把四门紧闭,差将守城。” 丞相魏征传下令来,把城门紧闭了,君臣们在金銮殿上议论纷纷。 到了次日早上,张士贵父子领兵到了长安城,往上一看,只见光大门早已紧闭,吊桥挂起,心中惊骇,说道: “我的儿,为什么光大门关闭,难道有人通了线索,预先防备我们前来,所以把吊桥高挂,四城紧闭?” 长子张志龙说: “爹爹,我们从东辽国来,人不知,鬼不觉,何人知道我父子存反叛之心,先把城门紧闭起来?必然是有别样事情。今日可对殿下说,朝廷奏凯回朝,自然开城,放我们进去。” 张士贵说:“这也有道理。” 连忙带马到护城河边,叫一声: “城上的,快报与殿下得知,今万岁爷奏凯班师,歇马登州,先差张士贵在此,要见殿下,快快开城。” 那城上军士一见,说: “大老爷,请候着,待先去报殿下,然后开城。” 张士贵道:“快去通报。” 军士来到午门禀知,黄门官上殿奏说: “殿下千岁在上,外边有三十六路都总管,七十二路总先锋张士贵到了。说朝廷圣驾今已班师,先差张士贵来见殿下,望千岁降旨开城。” 李治殿下听报父皇班师,喜之不胜,立刻降旨,去放张士贵进城。 丞相魏征连忙止住道: “殿下千岁且慢。秦三弟托梦,原说要把城门紧闭三天,才无大事。刚刚昨日闭城,才得二天,就有张士贵父子到来。万岁奏凯还朝,岂可预先无报,事有跷蹊。臣看张士贵父子短颈缩腮,将来必有反叛之心,不可乱开,且往城上去问个明白。” 李治说:“老王伯言之有理,快到城上去。” 群臣上马,带了文武大臣,离了午门,上城头一看,只见张家父子人等,满身结束,坐马端兵,后有数千雄兵,摆列队伍,满面杀气。 丞相魏征问道: “张先锋班师了么,陛下圣驾可曾到否?” 张士贵听言抬头,一见殿下同魏征在城上,心内欢悦,连忙应道: “正是。陛下奏凯班师,歇驾登州,先差小将到来,料理国家大事。未知光大门为何紧闭?望老丞相快快开城。” 丞相魏征说: “我受秦元帅梦中嘱托,他说今日有奸臣不法,欲夺天下。叫我紧闭城门,待朝廷亲到长安,然后开城。今陛下已在登州,不日就到,张先锋请外面扎营安歇,待等圣驾到了,一同放你们进来。” 张士贵听见此言,吓得浑身冒冷汗,说: “好个秦琼,你死在阴间,还要来管国家大事。也罢!” 于是叫一声道: “老丞相,我实对你说,朝廷与众大臣被番兵围困在越虎城中,并无大将杀退,小将焉有神仙手段去救万岁,想来君臣不能回朝的了,因此我把战船齐开到中原。想殿下年轻,不能理国家大事,不如让我做几时,再让你做如何?” 丞相魏征大怒,喝道: “呔!你这该死的狗头,朝廷有何亏负了你,却如此丧心!既然万岁有难在番邦,理当尽心救驾,才为忠臣,怎么私到长安,背反朝廷?幸亏秦元帅阴灵有感,叫我紧闭城门,不然被你反进城来,我与殿下性命难保。” 张士贵说道: “魏征,你不过一个丞相,难道我张士贵立了帝,少了你一家宰相职分么?快快开城,放我进去就罢!若有半句不肯,我父子攻破城门进来,拿你君臣二人,要碎尸万段才罢!” 丞相魏征气得满脸失色,把张士贵父子不住的声声恨骂。 那底下六人带兵呐喊,放炮攻城,耀武扬威,了当不得。 这时,忽然听后面豁啦啦一骑骏马飞奔而来,嘶鸣震耳,马蹄如雷,在其后面掠起滚滚烟尘,雪白鬃毛俊逸飞扬,有如一道银色闪电如划而至,上面坐着一身穿白袍之将,英姿勃发,手执一杆方天画戟,仿如天神降临一般! 一见张士贵人马,大喝一声: “呔!张士贵,你往哪里走,可认得我么?” 张志龙回头一看,此人正是薛仁贵! 唬得心跳胆碎,说: “爹爹,不好了,薛礼来擒拿我们了。” 张士贵听见,魂魄飞散,心惊胆颤,身似筛糠,纵马摇刀,上前哀声道: “小将军,你向在我营中,虽无好处到你,却也费许多心机。今日可念昔日情面,放我一条生路。” 薛仁贵喝道: “呔!我把你们这六个狗头,若说昔日之情,恨不得就一戟刺你个前心穿后背。今乃奉军师将令,让你多活几天,叫我前来生擒活拿你父子监在天牢,等陛下班师,降旨发落。快快下马受缚,免得本将动手。” 张士贵知薛仁贵本事高强,自己决不是他对手,心想倒不如受罪监牢,慢慢差人求救王叔道宗,或者再图徐徐赦了,也未可知,便叫道: “我儿,画虎不成反类犬,既有将军在此,我们一同受罪天牢便了。” 四子一婿皆有此心,全皆下马。 薛仁贵喝叫张士贵手下将士,把张士贵父子去了盔甲,上了刑具。 那边殷驸马也到了,大叫: “小将军,张士贵父子可曾拿下?” 薛仁贵说: “已经拿下了,专等驸马前来,一同叫城。” 殷成大悦。 便纵马来到吊桥边,叫声: “殿下千岁,臣在此,快快开城。” 李治在上面说道: “殷驸马,这员小英雄哪里来的,可放得进城么?” 殷驸马说: “殿下放心,这位英雄,就是应梦贤臣薛仁贵。在东辽保驾立功,是扶唐好汉。今奉军师密令,前来捉拿张士贵。” 李治听了,才得放心,降旨开了光大门。 吊桥坠下,殷驸马押了张家父子,带了一万人马进入城中。 将人马扎定内教场,带张士贵来到午门。 殿下李治同丞相魏征先到金銮殿,身登龙位。 薛仁贵上殿,俯伏尘埃说: “殿下在上,小臣薛仁贵,愿殿下千岁千千岁。” 李治叫声道: “薛将军平身。孤父皇全亏王兄保驾,英雄无比,因此太太平平进东辽关寨,势如破竹,皆将军之大功。未知父皇龙驾几时回朝,张士贵因何反到这地?” 薛仁贵道: “殿下有所不知,待臣细细奏闻。小臣一向被张士贵埋没前营,为火头军,大小功劳尽被何宗宪冒去。后来在海滩救驾,遇见朝廷,取张士贵对证。” 如此这般,一直说到破摩天岭,后又受军师锦囊,得赛风驹,赶来拿捉张士贵,救千岁龙驾。 李治闻言大喜,说: “薛将军如此骁勇,尽心报国,其功非小。张士贵有十恶不赦之罪,理当枭首级前来缴旨。” 薛仁贵叫声: “殿下且慢,陛下龙驾现在东辽建都之地,太平无事。且将他父子拿在天牢。待小臣到东辽,逼番邦献降表,如在反掌。圣驾不久就要班师,回朝之日,还要取他对证,然后按其军法,未为晚也。” 殿下李治说:“既然如此,降旨带去收监。” 殿下李治即赐宴一席,薛仁贵饮过三杯,谢恩出朝。 次日带了干粮,跨上赛风驹,离了长安,径往登州,下海来到东辽。 第60章 封帅掌印 三江越虎城。 李世民这一日问军师徐茂公道: “朕想薛仁贵与张士贵各去破关,有八十余天,为甚还不来缴旨?一定这两座关上强兵勇将众多,所以难破。” 徐茂公笑道: “这个自然,只在这两天内,就有一处缴旨了。” 君臣正在言谈,外边军士报进来说: “启上万岁爷,城外来了八员将官,都有坐骑,手内还有枪刀器械,口称与薛仁贵生死弟兄,要见万岁的。” 李世民听言,说声: “徐先生,可放得进来?不妨事么?” 徐茂公说: “陛下,不妨。这八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厉害异常,乃应梦贤臣的结义好友,东辽大小功劳,他们也有一半在内的。陛下降旨宣他们上殿,就可加封八人爵禄了。” 李世民大喜,一道旨意降出。 不多一会,八人下雕鞍,放下兵器,上银銮殿来,俯伏银阶,说: “万岁龙驾在上,小臣们姜兴本、姜兴霸、李庆先、李庆红、王心鹤、王心溪、薛先图、周青朝见我皇,愿陛下万岁万万岁!” 天子李世民龙颜大悦: “卿等平身。寡人也闻得八位爱卿有功于社稷,朕今加封为随驾总兵。” 八人欢喜,谢了恩,参见了元帅尉迟恭,与众爵主见礼。 这时外边军士又报进来说: “启上万岁爷,薛仁贵现在外边,要见万岁。” 李世民听言大喜,降旨快宣。 军士往外宣进。 薛仁贵俯伏银阶说: “陛下龙驾在上,小臣薛仁贵奉我王旨意,前去攻打白玉关,不上一二天,就取关头。速到中原,救了殿下千岁,才得今日到东辽来缴旨。” 李世民听了,心中不明白,说: “小王兄几时往中原,救哪个殿下?你且细奏明白。” 薛仁贵道: “陛下有所不知。张士贵父子领兵到摩天岭,无能可破,私开战船,反往中原,欲杀殿下,思想登基。臣受军师锦囊,叫我破了白玉关,得了东辽一骑赛风驹宝马。那宝马在大海上行走,如履平地,臣即骑宝驹星夜飞赴到中原,同驸马殷千岁追到大国长安,已经把张士贵父子拿下天牢,等我皇班师,然后按其国法。又晓夜兼行,复到东辽来,保万岁平定东辽。” 李世民说: “有这等事?小王兄真乃异人了。在东辽救了寡人,又在长安救了皇儿,复又往东辽来救寡人,正所谓百日两头双救驾,其功浩大。朕意欲加封,奈何急切间少有掌兵空职去补,如何是好?” 尉迟恭上前启奏道: “陛下在上,臣年迈无能,不堪执掌兵权,愿把帅印托小将军掌管。” 李世民说: “若得尉迟王兄肯交帅印与小王兄,朕即加封为天下九省四郡都招讨平辽大元帅之职。” 尉迟恭道: “某这颗帅印,秦府中所得,不知吃了多少亏,就是儿子也不放心付自己执掌,今看小将军一则武艺精通,本事高强,二来一定前生有缘,我心情愿交付与你,安然在小将军标下听用。” 薛仁贵推辞道: “这可不敢。老元帅乃开国勋臣,又执掌兵权,深明大义。小臣不过是一介寒儒,略通些韬略,自当在老元帅麾下执鞭垂镫,学些智谋,承蒙如此洪恩,怎敢奢望执掌兵权?” 李世民说道: “朕今作主,小王兄不必再奏,就在此当殿披红,掌挂帅印。钦赐御酒三杯。” 薛仁贵不敢再推辞,口称:“愿我皇万岁万万岁!” 薛仁贵如今当了元帅,心中欢悦不过。 有底下这些武职官,一个个上前参见一番。 周青、李庆先、王心鹤等八人,走了进来,叫声道: “元帅哥哥,小将兄弟们参见。” 薛仁贵说道: “阿呀,兄弟们不消了。你们因何得知为兄在此,从哪里寻来的?” 众弟兄说: “哥哥,我们那日打猎回到藏军洞,不见了哥哥,害得我们满山寻遍,忽遇那老婆婆到来,说起哥哥保驾干功立业去了。兄弟们要见哥哥,便相随婆子来到这里。” 薛仁贵说道: “嗄,原来如此。可笑张士贵父子,把我们埋没,冒夺功劳,不想今天我们还有出头日子,今张士贵父子性命尽不保了。” 八人说:“就是。” 说罢,众人仍退两旁就列。 如今有秦怀玉、罗通、程铁牛、尉迟宝林、尉迟宝庆,这一班小爵主,也上来参见。 薛仁贵谦逊道:“敢情当不起。” 心下不安,连忙跪下说:“陛下在上,臣有言陈奏。” 天子李世民说:“王兄有何事奏闻?” 薛仁贵说道: “臣本是山西绛州一介贫民,幸蒙陛下恩宠,又承蒙尉迟老千岁大恩,将帅印托付于臣执掌。于臣而言,位份虽微,然出兵号令责任重大,如今尉迟老千岁也在麾下听用,臣实不敢当此重任,意欲拜认老千岁为义父,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李世民说: “小王兄既有此心,朕今作主,将你认过尉迟王兄为义父。” 尉迟恭心中也觉欢喜,假意推辞说:“这个某家再当不起的。” 薛仁贵道:“说哪里话来?” 就当殿拜了四拜,认为义父。 尉迟恭从今待薛仁贵一条心的了,比自己亲生儿子还好得多。 薛仁贵又与众爵主结拜为生死之交,朝廷准奏,就在驾前,各府公子爷们上前歃血为盟。大家立了千金重誓,共同一处,处同一块,一十八人患难相扶到底。 信盟完毕,朝廷赐宴,金銮殿上大摆筵席,款待这班小英雄。 畅饮开怀,酒过数杯,薛仁贵讲述起破东辽关寨的用兵之法,这般那般,滔滔不绝,直讲到黄昏时分,才向圣上辞驾,返回帅府安歇。 到了次日清明,薛仁贵进殿,朝过天子。 军师徐茂公开言叫声: “薛元帅,你既掌兵权,东辽兵将未晓汝名,快提兵马,去破了摩天岭,前来缴旨。” 薛仁贵应道:“是。” 回营吩咐,把聚将鼓打动,传令五营四哨,偏正牙将。 左右忙传令道: “呔!元帅爷有令,传五营四哨,偏正牙将,各要披挂整齐,结束停当,在教场听候。” 元帅哨动三通聚将鼓,爵主们、总兵官无不整束,尽皆披甲上营说: “元帅在上,末将们打拱。未知帅爷有何将令?” 薛仁贵说道: “诸位将军,兄弟们,本帅今日第一次得君王龙宠,叨蒙圣恩,加封平辽元帅,今又奉旨出兵,前去攻打摩天岭,奈摩天岭难破,为此本帅要往教场祭旗一番,烦诸位将军同往教场。今乃本帅头阵掌兵,故传你等到教场助兴,祭旗一番,往摩天岭攻打。自有八员总兵在此,不劳诸位爵主将军去的。” 众爵主齐回言道: “元帅说哪里话来,今往摩天岭攻打,理应末将们随去,在标下听用。” 薛仁贵说:“这个不消。” 众将出营,上坐骑,端了兵刃,后面元帅薛仁贵坐上赛风驹,一同来到教场。 这班偏正牙将、大小三军,尽行跪接之仪。 你看那薛仁贵,好不威风: 头戴白绫包巾金扎额,双龙蟠顶抓红球;身穿银丝铠,前后鸳鸯护心;内衬暗龙白蟒袍,背插四杆白绫旗;左边悬震天弓,右首插穿云箭;腰间挂着白虎鞭,手执画杆方天戟;坐下一骑赛风驹,一身毛片如白雪,威风凛凛! 这班人马之中,有以前在张士贵手下的,如今也尽多在内,知道薛仁贵以前为火头军,过去同行同坐,今日做了元帅,何等风光满面生,腾腾杀气赛天神,三军无不啧啧称赞。 祭旗已毕,众将拜过,奠酒三杯,鸣炮三响。 元帅薛仁贵说:“诸位将军,请各自回营,本帅只带八员总兵,去破了摩天岭,回来再相会。” 众将道:“元帅兴兵出战,末将们理当同去听用。” 元帅薛仁贵说:“不消,保驾要紧,城内乏人,请回罢。” 众将道:“元帅既如此说,末将们从命便了。” 众爵主便各自回营而去。 第61章 夜探摩天岭 薛仁贵下令发炮起营,率领十万大军,八位御总兵护佑,离开三江越虎城,直赴摩天岭。 行进了两三天,抵达摩天岭,距山数箭之地,下令安营。炮声三响,三军齐齐扎下营寨。 次日清晨,薛仁贵众兄弟驱马至山脚下,举目远眺摩天岭,只见岭上云雾弥漫,高耸入云,山势险峻,悬崖峭壁林立。 此摩天岭,由前后两山相连而成,仅有前山一条小道可供通行,山上布有滚木擂石,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欲攻此山,实非易事。 薛仁贵心想,敌人凭借这山的险要,又有足够的粮草,守上个一年半载也无妨,而我们不能等呀!不妨先试攻一下,探下虚实情况再说。 薛仁贵率领着八位火头军总兵兄弟,于山下整齐列阵,薛仁贵沉声说道: “诸位兄弟,谁愿先上山一探虚实?” 姜兴本、姜兴霸挺枪高声道:“随我来!” 众兄弟及手下诸将,率三千兵丁如潮水般向山上涌去。好一群悍不畏死之士! 薛仁贵见势不妙,急忙高声呼喊:“速回,速回!” 然而,众兄弟此时如已杀红了眼,又岂会听进薛仁贵的呼喊。 姜兴本、姜兴霸兄弟二人更是一马当先,冲锋在前,只因二人自投军以来,尚未立下寸功,立功之心甚是急切。 行至半山腰,只见上方旗幡隐现,虽未见番兵身影,却闻有人高呼:“放滚木!” 言毕,“轰隆、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滚木如雨点般滚落。 薛仁贵惊声高呼:“速退兵!撤回山下,滚木来袭!” 众兄弟亦觉形势不妙,齐声高呼:“不好,有滚木!兄弟们速速下山。” 遂勒马转身,狂奔而下,惊得魂飞魄散,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 薛仁贵所乘赛风驹脚力甚健,未几,率先抵达山下。 姜兴本只顾在后面指挥三军,哪知滚木一打下来,躲闪不及,滚木就把他坐下的战马四条腿砸断,自己也在滚木阵中被砸身亡,大小三军也死伤不少。 薛仁贵好不伤心! 心想,自己刚挂帅领兵,一仗未打,就损失了一员大将和这么多兵士,怎么对得起皇上和兄弟们,想到此,不由流下泪来。 姜兴霸见弟弟阵亡疆场,放声大哭,七员总兵也尽皆落泪。 薛仁贵说道: “诸位兄弟,事已至此,无需悲伤,暂且回营,从长计议。” 八人返回帅营,度过一宿,次日于营中再度商议,仍无良策。 薛仁贵见日已西沉,忽地忆起无字天书,言凡遇疑难之事,可焚香拜告。 今摩天岭难破,亦属要事,不若今夜拜谒天书,或可得破解之法。 薛仁贵主意已定,到了黄昏掌灯,随即把无字天书放在香案上供奉,三添净水炉香...... “叮咚!天书系统开启......” “卖弓可取摩天岭,反得擎天柱二根。” 取天书一看,上边显出二七一十四个字:“卖弓可取摩天岭,反得擎天柱二根。” 薛仁贵一脸茫然,暗自思忖这两句话,着实难以解释。 天书就是天书,确实有点难懂哦! 前一句“卖弓可取摩天岭”,或者要我到山顶上卖这张震天弓,行刺守山将士也未可知。 后一句“反得擎天柱二根”,怎样解说? “卖弓可取摩天岭,难道叫我卖弓?” 薛仁贵暗自思忖,无论真假,皆需一试,待我登上摩天岭查探一番。 薛仁贵于是把大刀李庆红叫了过来,说: “兄弟呀,你替我守住大营,没有我的将令任何人不能出营去攻山。别的你不用管,我要从后营门出去,千万不能走漏风声,我有什么消息,立即给你们送信。” “好吧,大哥。你要去哪里?” “你不用管,我去去就回。” 待夜幕降临,薛仁贵褪去盔甲,乔装打扮,身着粗布衣裳,头戴斗笠,背负震天弓,从自家后营门悄然离去。 大刀李庆红于其后暗中守护,待薛仁贵渐行渐远,方才折返大营。 薛仁贵出了营门,顺着大道就直奔摩天岭后山而来。 行了大半夜,已临近后山,薛仁贵抬眼望去,月朗星稀,万籁俱寂,不见丝毫人影,唯见片片树木与嶙峋巨石。 山中有一道山涧横亘,涧边荒草足有一人来高,薛仁贵于树林与荒草丛中,蹲下稍作歇息。 他往草丛里一蹲,外边瞧不见他。 薛仁贵在草丛里,却可以仰面察看山上的一切。 这时天还未亮,他往摩天岭的后山仰面观望,突然间,从后山上飞来一只大鸟,薛仁贵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啊,这是一只巨鸟!” 它足有五尺多长,双翅振动挡住了天空,盘旋在摩天岭的后山上空。 这可着实把薛仁贵吓了一跳。 这么大的鸟,是鸟精,还是什么? 薛仁贵正想着,大鸟在对面山涧落了下去。 薛仁贵拔开草丛仔细观瞧,这一瞧不要紧,可把他吓了一跳,这原来不是什么大鸟,而是一个人! 这个人有五尺多高,瘦小枯干,长了个勾勾鼻子,尖尖 嘴,穿青挂皂,挎了个兜子,腰中别着个铜锤、铁砧子。 可是,这人跟别人不一样呀! 他胳膊底下,靠肋下有一对大翅膀,他就是靠这一对翅膀飞的。 哎呀!薛仁贵忽然想起来了,曾听人说,镇守摩天岭后山的,是高建庄王的一字并肩王,叫呼那大王,他手下有个兵马大元帅,名叫猩猩胆,由于受异人点化,肋下生有一双翅膀。 这个人肋下生有双翅, 那一定就是那个猩猩胆了。 这异邦之地,果是多有怪异之人! 薛仁贵瞧见在山涧对面,有个大石头桩子,桩子上还有一个大铁环,这小子就用铁链子钩挂在铁环上,然后,他展起翅膀飞到山涧这边,到了离薛仁贵不远的地方。 薛仁贵再一看,原来这草丛旁边也有一个大石桩子,也有一个大铁环。 这人把铁链子上的那个钩,也挂在这个铁环上了,于是就给一道山涧横上一个铁链桥。 只见他站在铁链子上,从这头往那头走,他走好了便罢,身子掉下去的时候,翅膀一捣呼,就掉不下去了,他靠翅膀保持着平衡。 薛仁贵知道这种功夫,叫“草上飞”轻功,他是用脚尖走过去,用脚后跟再退回来,不停地来回这么走,敢情这小子在早上练功呢。 这个猩猩胆,在上面跑过来跑过去,练了几趟累得满头大汗,就在这个时候,摩天岭后山的郴子响了:“ 当!当!当!”。 这梆声一响,大概是他们早上的集合令,就见猩猩胆把脚一跺,往上一纵身,翅膀一展,“呼啦 …… ”一搧,在空中打了个盘旋,就飞上了摩天岭。 可能是临走时仓促所致,铁链桥没有摘,仍然还挂着呢,他就飞走了。 薛仁贵仔细观看,确信他走远了,这才过了桥。 “有这铁链桥,我也能过去。” 因为薛仁贵也练过“草上飞”这轻功夫。 他来到铁桥前,把身子一哈,脚尖踩着铁链子,一猫腰,“噌噌噌”,就飞跑过去了。 过了铁链桥,也就到了摩天岭的山脚根底下了,真正的摩天岭地界了。 薛仁贵心道,我一定要把这摩天岭探个清清楚楚。 第62章 他乡遇故知 薛仁贵继续往前走 ,心想,我且到山脚下附近看看去,看这个山下有没有人家,我得找一个人家去打探一下,了解了解这摩天岭的情况。 薛仁贵往前正走着,一看,唉,你还别说,远远发现摩天岭山脚底下,那个山沟里头,还真有三间房子! 房子外边还扎个篱笆圈,还有一个门,这个门正开着呢。 薛仁贵想进去, 我先要碗水喝,再跟他们打听打听山上的情况。 薛仁贵走到这个篱笆门口,看见篱笆院里有一位老人,正在院中干活呢。 听到有脚步声,那老人便抬头一看,冲着薛仁贵就喊上了: “哟!小子,你今日回来了?” 然后,就往屋里就喊: “唉,我说老伴啊!你瞧瞧,你那宝贝儿子回来了。” 一个老太太在屋里说:“啊!回来了,在哪儿?” “这不是吗?” 这老头儿把手里的活儿也放下了说道。 迎着薛仁贵就上前来了,还一边说着: “哎呀!儿啊,儿啊!我们老两口子,盼你都盼红了眼,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薛仁贵可就愣住了:“叫儿啊?这是爸爸叫儿子呀!” “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成了他儿子啦?” 薛仁贵一脸纳闷,而那老头一个劲儿地直往屋里让。 薛仁贵想,让进就进去吧! 薛仁贵跟这老两口进了屋,老太太过去就把他给扶住了。 “嗯呀,孩子,你可回来了?怎么比那几年好像胖多了?嗯呀,你倒成了大人了啦!” 薛仁贵心想,难道我还是孩童么? 顺口叫了声:“老人家。” 这老太太一听,什么? 管我叫老人家? 老太太就一愣! “你 …… ” “啊!老人家,您莫非是认错人了吧?” 这老两口子,就上一眼下一眼,上下打量,紧盯着薛仁贵问道: “什么?认错人了?” “是呀!不知您老人家招呼的那个小儿,他是何人?” “啊!我喊的是我儿子呀!那你 …… ” “啊!我姓薛,叫薛礼。” “啊?” 老头赶紧把眼睛揉了揉说:“我认错人了?你不是俺那小儿?” 薛仁贵说:“你老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哎!” 这老头长叹一声。 认错人了,认错了别的还好说,认错了儿子了,人家小伙子这么大了,你说这儿子长、儿子短的叫了半日,多不好意思啊。 老头连连道歉道: “哎呀!小伙子,你看这怎么说的,也可能上了年纪了,人老不中用,眼睛花了,耳朵聋了,没把你看清楚,可你也长得太像了,所以我才把你认错了。小伙子,你千万可不要见怪哦,那么你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呀?为何到此?” 白袍薛仁贵说道: “是呀!我来这儿,正想跟您老打听打听道路呢,你把我认错了,这倒没关系。我这个年龄,您那么大岁数,叫声儿子,并不过分,老人家,我听您说话,好像不是此地人哪!” “咳! ”老头长叹一声说道: “小伙子,你算猜对了,我本来就不是此地人氏,我是中原人,我家在山西绛州府龙门县。” 薛仁贵一听,说:“怎么,您是山西绛州府的?那您听我说话的口音呢?” 老头说:“我也觉得奇怪哪,你好像是我们的老乡呢!” 薛仁贵说: “对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故土之情啊!我也是山西绛州府的,您老是哪个村的?” 这老头子说:“我是龙门县汾西村的。” “啊!您是汾西村的,我是大王庄的,哎哟,相隔五六里地呀!越说越近了,老人家您贵姓高名啊?” “别提了,要是提起我呀,一言难尽。我姓毛,我叫毛子贞,这是我老伴儿,我们老两口子!有手艺,什么手艺哪?我这手艺就是制弓,就是射箭的那个弓,在中原我以制弓为业。 我们老两口子,这一辈子,有一个儿子,一个姑娘。我的女儿早已许配他人了,我还有个儿子。因为家境贫寒,我们老两口便带着儿子背井离乡,外出谋生,想着能多挣些钱,不求大富大贵,好歹也能过上安稳日子,为此,我们就出来了。 唉!谁能想到制弓这个手艺,当时无人赏识,挣不到什么钱,我们就跟人家合伙做起买卖,大伙一块乘着船,奔东辽这来了。哪晓得,半路上遭遇狂风,船只一下子就被吹散了。不但一半的货物没了踪影,就连我的儿子也被狂风卷走,连人带船消失得干干净净。我们老两口等到发现儿子不见了,都急坏了,上哪去找呢?得知来到东辽了,就在岸边上寻找吧,结果也没有找到。 正巧到了这儿,这儿的守将知道我会制弓,我当时哪知道他们东辽要跟中原打仗啊!守将让我制弓,我便住下了,暂时能糊口,也好打听我儿子的下落。 说来也真巧,还真找到了。原来我儿子被狂风吹散之后,连人带船刮到了临近的百济国“天飞闸”,那儿的元帅把我儿子救了。 一问他的来历,我儿子就说实话了,唉!我儿叫毛顺清,与你相貌长得和你太像了,乳名唤作小二。这乳名的由来,是按他姐姐的排行顺序所取。怎料那位元帅对他青睐有加,将他收为义子,自此,我儿便在元帅帐下效命,成为一员战将。 这位百济国元帅跟东辽摩天岭的呼那大王,是莫逆之交。有一年,他上摩天岭给呼那大王来拜寿,恰巧让我送弓,我们父子就相逢了,这位元帅就想把我们老两口一块接到‘天飞闸’,好让我们全家团聚。东辽这摩天岭呼那大王一听我制弓的手艺挺高,就怎么也不让我去,非把我留到这儿不可,只说日后再去吧。” 老头子又说道: “我之前不知道要打仗,突然之间急着用弓,为了给他制作弓,我就被留下了。我的儿子呢,又接着去帮他的义父,前往百济镇守‘天飞闸’去了。 我儿子也许三年回来一趟,也许两年回来一趟。我们老两口子,在山上嫌乱,愿意找个雅静的地方,所以呼那大王就派人在这里给我们盖了三间房子,也没人来打扰,我们吃的、穿的、喝的,一切都不愁。 我把弓做好了,没有事的时候,就用独轮车,推它个五六十件,就给他们送上山去,如果要攒的太多了哪,他们山上就派人来取。” 第63章 草庐情深 毛子贞正在兴致,继续说道: “我在这儿倒也逍遥自在,但是,我毕竟是中原人。两国交兵打起仗来了,我才知道,由我制的弓,跟我们唐朝打仗。哎呀!用我制的弓,射出箭去伤我们自己人,你说我不成罪人了吗? 所以,这个活儿我早就不想干了。就盼望儿子回来,跟儿子商量商量,什么亲也不如故土亲哪!我们是中原人,我们犯不上给他国出力,得找个机会,返回中原老家。能为自己国家制弓尽点忠心哪!我越琢磨心里就越难过。 想不到今日在这里碰见老乡了,你也是咱们中原人,而且咱们又是同乡,都是山西绛州府龙门县人。” 又道: “壮士呀!那么你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薛仁贵听得两眼出了神,说: “老爷子,那我向您打听一 下,我汾西村有个好朋友,此人名叫王茂生,您认识吗 ? \" “哎呀!那咋不认识,那是俺的姑爷呀!” “啊!毛氏嫂嫂是您的女儿?” “对呀,对呀!” “哎哟!” 薛仁贵跪下就磕头:“老伯父在上,受侄儿一拜!” “哎哟,我可不敢当,你怎么这么称呼哪?” 薛仁贵说: “大哥、大嫂那是我的恩人哪!想当初,我孤家寡人无人过问,曾经在松林里上过吊,多亏了恩兄王茂生和毛氏嫂嫂把我救了。把我领到他们家中,兄嫂可没拿我当外人,每日供我饭吃,因为我的饭量太大,差点没把他们吃穷了啊!后来我入伍当兵走了,扔下我的妻子,还由恩兄、 恩嫂照顾着哪!您看看,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哎呀!” 毛子贞一听这话,可乐坏了,跟薛仁贵可这个亲近呀。 老太太一听,也乐得她嘴都合不上了,连连说: “哎哟,太好了!这么说你当兵入伍以来,你还知道俺那姑爷、姑娘过得挺好的哪?\" “好,好的!我知道我嫂子卖花样儿,我哥哥卖豆腐。” “哎!”,毛子贞说: “对对,不错,他还是干的老营生, 哎呀,太好了!我说,老伴呀,你赶快做点好吃的,叫我们爷侄俩吃点、喝点呀!天都黑了,今日晚上可别走了,住这儿吧。” “哎,好,那就给您添麻烦了。”薛仁贵说。 毛子贞忙说: “这说哪去了,咱们是老乡,这还有啥说的呀!不要客气。” 不一会儿,老太太便把饭菜做好了。 爷俩就先喝酒,一边喝, 一边聊。 毛子贞问道: “对了,你吃粮当兵,在哪营哪棚、在谁的手下?” 薛仁贵就把经过如实说了。 “您知道吗?摩天岭山下来了大唐兵,为首的元帅不是别人。” “ 是谁呢 ? ” “那就是侄儿,我!” “哎呀,怪不得呢,今日我听说,大唐来了十万大兵,要攻打摩天岭,说为首的姓薛,叫薛礼,是个火头军出身的。” “对,就是我!” “这可太好了,你为什么要化装改扮呢?” 薛仁贵说: “我看摩天岭这座山,实在难取,一人把守,万将难取呀!没有法子,我才化装来打探打探,看能不能上山。” 毛子贞说: “一笔写不出两个中原人,我这么大年纪了,豁出这把老骨头,我也得帮着你把摩天岭取下来。要是能取下摩天岭,我就能跟你一块回奔故土了。那怕回国再活上一年,我也是高兴的。不过事先跟你说清楚,‘飞天闸''大元帅可是好人哪!特别是他的干儿子,那可是我的儿子顺清,无论如何,你们得把他给我带回中原去。” “您放心,这些事情,我都能办得到。” “那就好啊!我怎么帮你破山呢?” “哎,老人家,您刚才不是说了吗!把弓做得差不多了,您就可以往山上送。” “嗯,不错。” “就这么办,好不好?您看看还有多少弓没做的,如果够了张数的话,往山上送弓,您就把我给带上去,带到山上就行。” “哎哟”,毛子贞说, “那可不行啊,去不得,你可不知道啊!山上看管得可严了。后山有个兵马元帅叫猩猩胆,早年受异人点化,这小子肋生双翅,会腾空,手使铜锤、铁砧,跟他打仗,他在空中猛冲下来,给你一铜锤、铁砧,把脑袋凿个窟窿,那还活得了吗? 休管多么大的将官,如果失策,那真是九死一生,性命难保。还有那个红曼曼,跨下马,掌中刀,力大无穷,能征善战,武艺十分高强。呼那大王手使三亭刀,也是力大无穷之将,武艺超群,性格比较耿直;镇守前山的两员大将,是红曼曼手下的得意将领,一个叫亚力托金,一个叫亚力托银;守前山的两个总兵听说他俩也是中原人,一个叫周文,一个叫周武,是亲哥俩。” 薛仁贵点了点头,又把山上的情况,详详细细地打听了一番 。 毛子贞见着自己的人了,也就不隐瞒自己所见,山上的一切情况,都一一地对薛仁贵讲了。 薛仁贵说: “好吧!您还是把我带去,您把我带到前山,交给那两个总兵,咱们是见事做事,即景生情,随机应变。” “哦,那也好。不过,我把你带到山上去,他们问我,我该怎么说呀?” 薛仁贵说: “这么办,您不是说我跟您儿子长得一样吗?我就冒充是您的儿子毛顺清,只要您把弓做好了,我就随您上山,名义上是帮爹爹送弓。” “唉,好,这可是个好主意,可是,你可得要多加小心哦! ” 薛仁贵说: “不要紧,这么办,您把我送上前山,我见机行事,他们要是把我留下,您老人家就回来,赶紧下山给我们营中送个信。这封信怎么送,您要尽一切办法送到,千万不可走漏风声。” 毛子贞想了想,说:“好吧。” “现在,我们营中为首的是大刀李庆红,他在替我守营哪,我事先给他写好一封信,把这封信留您家中,等我上山被他们留下,您回来之后,就设法把这封信送到我们营中。” 爷俩吃饱了,喝得也差不多了,哪儿能睡得着啊,又唠了大半宿。 东方发白,天刚一亮俩人就都醒了。 老太太醒得更早,给他爷俩做吃的,行装也打点好了。 薛仁贵说:“老人家,您看家吧,我们父子俩走了。” 薛仁贵一看那老爷子,把那些弓啊,十张一捆,捆成了五捆,预备好了。 推过来一个鸡公独轮车,左右一边放上两捆,中间又搭上一捆。 薛仁贵就把自己这张弓也放在了小车上边。 爷俩把车装好了,薛仁贵跟着毛子贞,就奔往摩天岭的前山而来。 第64章 乔装送弓 白袍薛仁贵扮作送弓的模样,在前边拉着车,毛子贞戴着个草帽,在后边推着小车。 这爷俩一前一后,奔摩天岭的前山而来。 毛子贞边走边跟薛仁贵说: “你呀,在前边拉着绳走,山上的喽啰兵非喊问你不可。” 薛仁贵说:“他们认识你吗?” 毛子贞说: “认识我,我进山也不要什么令箭和腰牌。 我常来常往的,他们对我非常熟识,看见我头上戴的草帽, 看见我这辆小车,再看见我的穿着打扮,他们就认识了。” “啊 ! 那么 , 山上就不放滚木了 ? ” “不会,不会。可有一件哪,会不会被前山的唐兵发现,攻击我们呢?” 薛仁贵说: “不会。不要紧,我营中的兵将决不会无故的前来攻山。” “那好吧!咱们这就往前走吧! ” 薛仁贵和老人顺着山根底下的小道,一直奔前山的大道而来,上摩天岭只有前山一条道。 一边往前走着,薛仁贵一边跟老头打听,并且一再嘱咐老人,一定要看事行事,见景生情,“可别忘了您管我叫儿子,您千万记住。” 老人说:“好,这忘不了。” 他们就奔前山来了。 薛仁贵见老头子有点累了,就说: “这回您在前边拉绳,我给你推着车。” 毛子贞说:“唉,恐怕这车您推不了啊!” 薛仁贵心想,一个小车有什么推不了的。 “来,我试试!我推不了,再给您。” 毛子贞说: “那好。” 毛子贞就在前边拉着绳。 薛仁贵一 推这车,呀,不是往这边斜,就是往那边歪。你别看这一个轱辘车哎哟,还真有点不好推,那还是个学问哦! 薛仁贵着急了,一会儿,就冒汗了。 你别看打仗在行,不那么吃力,可这玩意儿,还真叫人着急呢。 老人一看,这不行啊,说:“还是我推吧!” 薛仁贵说:“不,您放心,我能推得了。” 为什么呢? 因为薛仁贵有劲呀! 实在不行,他就两手一使劲,把小车给端起来了,再把它放稳了,再推着走,慢慢儿的,这个劲找准了,也就好了。 尤其是越上越高,走起来也就慢了。 这小车,“嘎吱、嘎吱”的响着,就奔山上来了。 走到半山玻,山上的喽啰兵就喊了: “喂!山下什么人?放滚木了。” 他喊放滚术,是在吓唬人呢! 毛子贞在前边一边摆手,一边喊: “哎!伙计们,是我,送弓来了!” 其实,喽啰兵们已经隐隐的看出来了:哎呀!这不是毛老爷子吗? 兵丁们没有一个不认识毛子贞的,也没有一个人不尊重他的,因为都知道,“天飞闸”的少帅是他的儿子。 有几个兵就喊: “喂,老爷子,后边推车的是谁呀?” 毛子贞一听得人家知道多了一个人,在问呢,他急忙回答说 : “弟兄们,推车的是我的儿子小二回来了。” 喽啰们一听:什么,这老爷子的儿子回来了? 哎哟, “天飞闸”的少帅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先等会儿,我们接你去呀!” 每次老人自己推车上山,下来二、三十个喽啰兵帮着往上推车呀! 今个照样,又下来二十余人。 有帮着拉的,有帮着 推的,有扶弓的,“叽哩咕碌”往山上走,就把这爷俩个接上山来。 到了山上平地进了寨门,毛子贞把小车放下,摘下草帽,就“呼啦呼啦”扇起风来,因为累得满身是汗呢! 兵丁说: “你等着,我到里面给你禀报一声去。” 兵丁“噔噔”就跑进去了。 镇守摩天岭前山的两位总兵是亲哥俩,姓周,老大叫周文,老二叫周武。 哥俩是中原人,跨下马,掌中刀都有万夫不挡之勇。 哥俩正在聚义厅上坐着闲聊。 喽啰兵跑进来: “启禀二位总兵大人,山下毛子贞老爷子给送弓来了。” “噢,这么说,毛子贞送弓来了?” “对,不但是毛子贞来了,他儿子帮他推车也来了,爷俩全上山了。” “啊!” 这哥俩互相看了一下,虽然没言语,心里都明 白:毛子贞的儿子,不是毛顺清吗?邻近百济国“天飞闸”大元帅的干儿子。 他怎么帮老头送弓来了? 哎,管他呢,管你少帅不少帅,你送弓来了,未显露你的身份,不是以少帅的身份来见我们,我们就用不着礼仪,就说了一声: “ 让他们进来报弓数。” “是!” 报事兵就出去了,来到外边传令: “老爷子,二位总兵老爷说了,让你们爷俩谁进去报弓数去!” 老爷子想要进去,薛仁贵说: “爹爹,我去,您在这先歇会儿,等着我,我替您去。” 毛子贞点点头: “小二呀,进去多加小心啊!二位总兵大人的脾气可不好,说话办事要稳当一些,听见没有?” “是,爹爹,您就放心好了。” 弟兄们不敢小瞧这爷俩呀! 冲着薛仁贵一摆手说声: “请,请,请!” 就把薛仁贵让了进来。 薛仁贵进了聚义厅,两位总兵在上面坐着呢! 薛仁贵偷眼一瞧,这哥俩,真乃好相貌: 微红的脸面,火眼睛,重眉,鼻直口阔,好不威风。 虽然没穿盔戴甲,倒也显得十分精神, 左右站着不少兵丁。 薛仁贵老远就抱拳施礼,单腿跪在那儿道: “参拜二位总兵大人,我毛顺清这厢给您二位有礼了。” 周文、周武一看,进来的这个年轻人生得方面大耳,齿白唇红,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头戴草帽,身穿粗布蓝衫,看来呀,象个手艺人,忙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乃毛子贞之子毛顺清,小名叫毛小二。” “啊,你来送弓,那弓条子呢?” “在这儿。” 薛仁贵说着就递上去了。 有中军接过来,交给了二位总兵,打开这么一看: “共多少张弓?” “五十张。” 二总兵问兵丁查点弓没有。 “回禀总兵,查完了,共五十一张。” “啊,多少?” “五十一张。” “唉,毛小二,你不是说五十张弓吗,怎么多一张啊?” “啊!你看我给忘了。这张单弓是我自己用的一张。” “啊!你还用了一张弓?拿来我看看。” 喽啰兵们说了声:“是。” 喽啰兵把五十张弓给卸下来放在一边,单把这张弓拿来了,递给周文、周武两位总兵大人。 这哥俩接过来一看,眼睛顿觉一亮,好大的个弓呀! 这弓,比一般弓大,用手一掂,还挺沉,不禁一声吆喝,道: “哎哟,这可是一张好弓呀!” 第65章 献武艺,三结义 周文、周武,你看看,我看看,觉得这张弓有些不一样。 弟弟周武性格比较粗鲁一些,将这张弓拿在手中,就想试一试。 他右手拿着弓背, 左手把弓弦一拽,两膀一较劲,叫声:“开!” 唉, 这……怎么了? 纹丝没动! 又一较劲,叫声:“开!” 还是没动,一连三次,还是没动。 周武说:“哎哟!哥哥,这,这弓 … … 拉不动!” 哥哥周文心想,弟弟你真冒失,也真无能,连张弓你都拉不开,说道: “来,我瞧瞧!” 伸手他就把弓接过来了。 一看,哎呀,我的天啊! 这张弓弦比大拇指还粗得多,用手一攥,确实 “梆梆”硬,双膀一较劲,把脸憋得通红,他也照样没拉开。 “毛小二,这弓是你使的吗?” “啊,是我使的。” “你拉得开?” “啊,拉得开!” “你真拉得开?” “真拉得开!” “好,你当着我们哥俩的面,你把这弓拉开,我们着看!” 薛仁贵本来就想跟他们说话,正愁着找不着话茬呢。 这么一来,倒给他造成机会了。 “好吧!二位总兵大人,请莫见怪。” 他伸手将弓拿在手中,你看他好像没使多大劲似的,“吱呀”一下拉了个满弓。 “二位总兵请看,这弓算不算开?” “哎哎,算开,算开,算开!” 薛仁贵一连拉了三个满弓。 这哥俩就把大拇指伸出来了。 “哎呀!好力气,好力气!毛小二,你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拉开这张弓,说明你的武艺一定是不错了。唉……你能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舞一舞兵器,让我们饱饱眼福?” 薛仁贵说: “哎哟!我经师不到,学艺不高,依仗我在‘天飞闸’跟父帅学了这么几招儿,怎敢在二位总兵面前献丑呢?” “啊!你就是‘天飞闸’大帅的义子,那个毛顺清 ? ” “啊,不材,正是!我是奉了父帅之命回来探望我的二老。家父身体欠安,我这才帮父上山送弓,如此打扮,多多冒犯了。” “哎呀!原来是‘天飞闸’的少帅到了,恕我们二位不知,多有得罪。” 醉仁贵又跟他们兄弟俩客气了一阵子,这哥俩呀,非常高兴,又给薛仁贵看座,又吩咐人把毛子贞老爷子请进来,让他们爷俩都坐下吃茶。 这哥俩非要瞧瞧薛仁贵的武艺不可。 薛仁贵无奈,毛子贞假装不懂的说: “小二呀,总兵大人非常喜欢你,他们想要看看你的功夫,那你就把你跟你义父学得那几招给二位总兵练练,让他们看看,要练得好,就不用说,要是练得不好,好让二位总兵给你指点指点,多经高人指点,你的功夫好有长进哦!” 薛仁贵心想,这老人还挺能说,就站起来道: “好,遵爹爹之命,我练什么呢?” 毛子贞知道周文、周武哥俩都使刀,他们就偏爱这个刀,就对薛仁贵说: “那你就练练刀吧!” 众人就拿过一口顶重的大刀过来。 薛仁贵接过刀一掂,太轻了,但也没有办法呀,“唰唰、唰唰!”就舞了一趟刀。 果然好刀法,只闻得刀声风响,见刀不见人,撒头不能近肌肤,乱箭难中肉皮身。 周文见了,连忙称赞说: “好好,兄弟,幸喜今日相逢,真算能人。我们刀法哪里及得他来?” 弟弟周武道: “便是。这样刀法,世间少有的,我们要及他,万万不能。看他一刀也无破绽,可以批点得的。” 那仁贵使完,插好了刀,说: “二位总兵大人,请问方才小人刀法之中,可有破绽,望二位指教。” 周文、周武连声赞道: “好!果然刀法精通。我们倒不如你,全无批点。” 薛仁贵笑道: “二位总兵,休要谬赞。若说这样刀法好,便是多有抬举了。小人要二位将军教点,故而使刀,为什么反讲你不如我,太谦逊了。二位将军这大刀,我性不喜它,所以不用心去习练的。我所最好用者是画杆方天戟,现在常常使,日日当心,时刻求教名师,这个还自觉倒好些。” 周文、周武道: “我们架上有顶重方天戟在那里,一发耍与我们瞧瞧。” 薛仁贵就在架上取了方天戟,当堂使起来。 这事不必说起,日日用戟惯的,虽然轻重不等,但用惯这器械,分外精通,最好不过的了。 这方天画戟舞起来,更是呼呼生风,轮转翻飞,戟影闪动,横扫千军。 弟弟周武说: “正是。哥哥,这怕我们两口刀赶上去,也不是他的对手哩。” 哥哥周文说: “兄弟,这个何消讲得,看起来倒要留他在山上教我们了。” 兄弟二人称赞不绝。 然后就吩咐摆酒款待,让他们爷俩吃饭。 摆下酒宴,一吃酒,话就多了。 兄弟俩问薛仁贵道: “你在‘天飞闸’跟大帅都学习了什么?” 薛仁贵说: “我义父对我管教得比较严,白日习文,夜晚习武,二五更练功夫。习文多读些兵书与战策,要论打仗哪,就得下苦功。” 这哥俩都是性情比较粗鲁的人,问的话都难不住薛仁贵,那真是问一答十,对答如流。 这哥俩从内心里佩服,啧啧赞叹。 哎呀!你瞧瞧人家“天飞闸”大元帅,没儿子,却拣了这么个儿子。 你看看人家论文、论武,样样精通,比我们哥俩强,他爹爹是个做弓手艺人,有这么个好儿子,真替这老头高兴,这哥俩特别羡慕薛仁贵。 兄弟俩紧接着说: “哎呀,少帅,我们哥俩有一件心腹事,想跟你说,不知应不应该说。\" 薛仁贵说: “二位总兵请讲吧,咱们又不是外人。” 这哥俩说: “我们有意想跟你……八拜结交,结为金兰之好,但不知能否高攀得上。” 毛子贞一听,就急忙说: “行,行,行,小二呀,二位总兵想跟你磕头拜把弟兄,这可是求之不得的,这可是我们在高攀呀!” 二位兄弟总兵说: “我们是摩天岭的小小总兵,不足挂齿,咱们把这些个抛开。我们哥俩一见你就和你投缘,所以想和你磕头。” 薛仁贵说: “如果二位不嫌弃,那好呀!” 这哥俩赶紧吩咐摆设香案。 三人就在聚义厅磕了头,拜把兄弟了。 拜完把兄弟,一叙年庚,薛仁贵比他们长一岁,这哥俩别提多么高兴,管薛仁贵叫大哥。 他不是叫毛小二吗? 这回可又变毛大哥了。 重新摆宴,这回可不是在厅房了,而是在他们的寝房中。 毛子贞就说: “嗯呀!二位总兵!要说起来,这可是个好事,你们哥仨磕头了,不过这天气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薛仁贵说:“是呀!我们应该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二位贤弟吧!\" 这哥俩说: “哎呀,老爷子,我们磕头了,您就是我们的盟父,我们不是外人了,我看,今晚上就让我大哥住在这儿了。我们有心想把您也留下,又怕我们的老盟娘自已在家里孤单。老爷子,干脆您回去,叫我哥哥哪怕就住一宿,明日再回去。” 毛子贞说: “可以,可以,你们既然拜把子兄弟,就没说的了。莫说住一宿,就是住上十宿八宿的,我也不拦。 他已经回来好几日了,在山上住几日也行。唉,儿啊,既然你兄弟留你,那你就在这住上几日吧!” 薛仁贵一听,正中下怀,也就顺水推舟了: “爹,那您老回去,跟我妈说一说,我在山上住一宿, 明日就回去。” “啊!行的,我会跟你妈说的,住几宿也不要紧,不过你可千万要注意,你小子脾气不好,千万可别惹你的两个兄弟生气。” 周文、周武说: “老盟父您就不用多虑了,我们哥们这没什么说的。” “唉,你们不知道哇,我们这小二,自小让他妈把他给惯坏了。他有什么不周之处,就请二位贤侄多多海涵 …… \" “您别多虑了,我们是自家兄弟,没说的。那我们就不留您了。” 周家兄弟又命人给带回一些好吃好喝的 , 就命兵丁送老人一程,薛仁贵也一直送到外面,说道: “爹,您回去吧,要慢些走。您就放心吧,跟我妈好好说,我跟您说的,就这么做, 我明日就回去。” 说完冲毛子贞使了个眼神。 其实毛子贞早已明白薛仁贵的话中之意,连说:“好, 好!” 毛子贞推着空车,被喽啰兵送至山下回家了。 第66章 酒后言真情 周文、周武很高兴,一边一个把薛仁贵搀回寝房中,二次入席,又推杯换盏,继续喝酒。 这哥俩特别高兴,在旁侍候的兵丁也说,我们二位总兵从来还没有这么高兴过,今日看来是遇到知心人了。 哥俩乐得嘴都合不上,大概也是多贪了两杯。 薛仁贵在他们哥俩的相让之下,也就多喝了几杯。 晚上,就让薛仁贵休息在他们的寝帐之中,因连日的劳累,身体特别疲乏,不到百日双救驾,七日七夜赶去捉拿张士贵。 返回来还没体息,就来攻打摩天岭,千斤重担压在了身上,确实困乏。 今日,他们哥俩再三劝酒,又不好推辞,多喝了几杯,便觉得有点头晕,躺下就睡着了,一睡着,哥俩就把手下人都打发走了。 到了定更天时,薛仁贵正在酣睡,周文、周武这哥俩一点睡意都没有,床头一个,床尾一个,桌子上早就把香茶泡好了,等到兄弟醒了好饮茶。 周文看了看,对周武说: “二弟,你看这个毛大哥有多大的福相呀!” “是啊,虎将有虎福嘛。” “哎呀,文武奇才呀!咱哥俩不如他啊! 这哥俩正说着,薛仁贵一翻身,他正在做梦呢 ! 正梦见在自己大营之中,跟着周青哥俩说话儿,好像是说我太困乏了,我要休息,周青在旁边侍候他说:“大哥,你还用什么吗?”薛仁贵一看,心想别让他们在跟前,就说:“周二弟与我献茶来。”薛仁贵身为兵马元帅,当了元帅,有了官职,免不了有些官话,所以,他就在梦中说: “周二弟与本帅看茶来!” 周文、周武一听“周二弟与本帅看茶来!”,这哥俩就站起来了,把茶碗端着,走到跟前,一看,薛仁贵并未睁眼。 弟弟周武就说:“哥哥,周二弟是谁呀?” 周文说: “叫咱哥俩,怎么能称二弟?好像指的是对一个人说的。要指咱俩,得称周家二位兄弟呀,对不?叫周二弟,说明这是另一个人。他在‘天飞闸’是个少帅呀,少帅没事敢说自己是本帅吗?唉,这是怎么个称呼?” 哥哥周文冲他一摆手,两个靠近,什么也不说了,歪着头侧听着。 其实,薛仁贵喊了这一声,把自己也喊醒了,虽然自己醒了,但薛仁贵并没有动,眼也没睁,假装着还打着呼噜,好像还在睡着,但心里可怦怦直跳。 薛仁贵心想: “哎呀,我这不是在摩天岭的前山吗?我刚才怎喊出‘周二弟与本帅看茶?’哎呀!失言了,会引起哥俩生疑的,该怎么办呢?” 薛仁贵静静地听着,假装还睡着。 哥哥周文听了一下,薛仁贵还是在入睡,便说:“听见没有?这确实是梦话!” “是梦话!”弟弟周武说。 哥哥周文说: “周二弟,呀,我想起来了,探马报告,山下来了唐兵, 扎了大营,为帅的那个人,是当年的火头军薛蛮子薛仁贵,他手下有至近的好朋友,叫什么周青,也是火头军,他叫的周二弟,是不是他呀?” 弟弟周武说: “啊!大哥,那你说毛子贞的儿子毛顺清,难道他就是 …… ” 哥哥周文说: “俗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咱可得加点小心,有备无患呀!他兴许就是那个薛蛮子薛仁贵。” 弟弟周武说: “嗯,哎呀!得了吧,哥哥,你想到哪里去了?那个薛蛮子,你就是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来呀!他敢改装打扮上山来见咱哥俩?那不是飞蛾扑火自己送死吗?他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再说,他是跟毛子贞一块来的。他要是唐营大帅,毛子贞又怎会和他勾搭上呢?” “这个事呀!先别急。” 哥哥周文说了声先别急,他就有了想法了。 薛仁贵呼呼的还在大睡,周武就过来用手一推他:“唉,毛大哥,你醒醒!” 其实,薛仁贵早已醒着呢! 假装着“巴唧”一下嘴,一听叫自己就假装醒了,看他弟兄俩怎么办。 薛仁贵揉揉眼睛说道: “唉呀,好乏呀!二位总兵贤弟,今日我是喝多了吧?” 哥哥周文说: “不,大哥,你是海量啊!来,这杯茶正好,也不凉也不热。\" 薛仁贵还真有点口渴了,赶忙接过来,“咕咚咕咚”就把这碗茶喝下去了。 周文冲周武一使眼色,周武就明白了, “大哥,我们哥俩有话要问你。” “噢,问吧。” “毛大哥,你是在‘天飞闸’吗?” “是啊!” “几时回来的?” “回来好几日了。” “怎么过来的?” “嗯,骑马过来的,我化装成一般百姓模样,骑着马过来的,怎么?你们兄弟 …… \" “啊,大哥,你甭多心,我们哥俩想要问问你。不想问别的,因为您熟读兵书与战策,又有一身好武艺,我们拿你当高人,那么在高人面前,咱也就别隐瞒自己所想。山下来了唐兵府将,为首者姓薛,名礼,字仁贵,据说这人是火头军出身,而今当了元帅。他做为平辽帅来打摩天岭,正在山下,你说,这个仗咱们跟他们打,能不能打好?你的看法如何?” “哈哈,哈哈!” 薛仁贵的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这哥俩对自己已经有了疑心。 薛仁贵也不想把他们的怀疑消除,假装不知道,伸伸胳膊,直直腰,接着说: “二位总兵贤弟,你们瞧得起哥哥,要问我,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说给你们听一听。” “我来到这儿,也都有耳闻了,两国在交兵打仗,何况现在已经打了这么长时间了。据说,这次大唐为帅的不是别人,正是火头军薛礼。东征以来,这些功劳可都是火头军薛礼立的,大概我不说,你们也能知道,咱们东辽左一仗,右一仗,仗仗都败在火头军手里,现在,整个东辽所有的关关寨寨都丢失了,全都落在了唐军的手中,只剩下这座摩天岭了,可以说,是孤山了。那座贺鸾山是不攻自破的。摩天岭就是再坚固,还能改变乾坤吗?我看不能。我的看法, 摩天岭非失落不可。” “啊,叫你这一说,摩天岭非失不可,那么我们弟兄该怎么办?” 薛仁贵说: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哥俩一身的好功夫,何必在这等死呢?” 他说着,看看房外有没有人 。 “没有人,你放心说吧。”哥俩说。 “那好,既然你们不拿我当外人,我就跟你们说实话, 我看你们哥俩生在中原,长在大国,都是炎黄子孙,又有一身好武艺,为何给他国出力,不报效国家养育之恩? 你们哥俩为什么死守摩天岭,跟大唐朝作对呢?” 周文忙说: “毛大哥,咱自家兄弟不能不说心里话,我们哥俩是中原人,只因在家乡的时候,我们爱习武艺,好打抱不平。因遇见不平之事,我们哥俩无意中打死人命,只好带罪出逃,才逃到异国他乡。到了东辽,正赶上他们用人, 我们兄弟也是为了有个安身之处。这样,就在东辽做了官,只说在这里混碗饭吃,才呆了下来。万万也没曾想到两国交兵打仗,别提我们哥俩心里多着急了。我们也想回中原故 土,可又镇守摩天岭,有心回国,怎奈没有机会。话又说回来,我们现在就是想归顺唐朝,可人家能要我们吗?谁知道我们俩是怎么回事呀!要说我们是奸细,可怎么办?我们是有国难回呀!正如你说的,我们是中原人,给他国出力, 确实也觉心里有愧。现在我们是无计可施呀!到现在,人家唐兵扎营山下了,我们有心投唐,可惜没有引路人,如何是好?” “嘿嘿,嘿嘿!”薛仁贵微微一笑。 周武说: “大哥,你笑什么?怎么,我们哥俩说的不对吗? ” “不,你们说的很对。你们不是说没有引路人吗?这回你们可算找着了。”薛仁贵说。 “ 什么? ”哥俩惊讶道。 “我就是你们的引路人。”薛仁贵说。 “啊!你?”哥俩眼睛都突出来了。 “对!”薛仁贵吐真情道。 第67章 二总兵归唐 二位总兵对薛仁贵说: “有心归奔大唐,怕人家不要。若再拿我们当奸细,如何是好? ” 白袍薛仁贵听了这话,心情很是激动,说: “你们是中原人,早就应该倒戈归降,献山归顺,以此来报效国家,此举是为国立功,何罪之有?” 周文、周武又说: “毛大哥,你是这么说,可是唐营的众将谁能相信?又有谁给我们做证呢?” “你俩若是真心归降,我给你们做证人。” “啊!你给我们做证人?毛大哥,你别忘了,你是‘天飞闸’ 的少帅,你给我们做证人,可又有谁给你做证人呢?” 薛仁贵并不说话,只向屋外瞟了一眼:“贤弟,看看屋外,有没有外人?” 周武应道:“没有人,有什么话,尽管说! ” “那好”,薛仁贵放低声音说, “我就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不是毛子贞的儿子。你们可曾听说,山下唐营里新来了个元帅?\" 周文、周武道: “听说过。听说这个新元帅姓薛,名礼,字仁贵,是大唐新封的平辽帅,过去是火头军。\" “你们以为这个人如何呢?” “管他怎么样!大哥,你?……\" 周文、周武疑惑地看着薛仁贵。 薛仁贵微微一笑道: “我就是那个火头军。” “啊!你? … .. … .”兄弟俩惊诧得不要不要的。 “对!”薛仁贵从容道。 周武攥紧拳头刚要站起,周文把手一摆:“坐下,坐下。” 回过头看定薛仁贵道:“这话可当真?” “这岂能有假?” “好一个薛仁贵!” 周文冷笑一声: “你竟敢冒充送弓人,好大的胆子!难道说,你就不怕死吗?刚才跟你所说,只是试探试探你,我们已看出你的破绽。现在,既然你说出实话,我马上可以让人把你绑上,往后山一交,哼哼,我就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你呢?” 薛仁贵哈哈仰天大笑,然后正色道: “我不是平白无故的到你们前山来的,你们是中原人,中原山水养育之恩不能不报,你兄弟二人虽身在曹营却心在汉,纵然一时落草为寇,也时刻难忘中原故土,对也不对?又谁人不知你们兄弟是仁义之士,虽深得摩天岭后山呼那大王的宠爱,却从不仗势欺人,更不自恃武艺高强横行众兄弟之中,此乃真情,我才冒昧上山。本指望和你们兄弟协力共图大业,万不料你们竟出如此之言。也罢,杀剐存留,任凭于你们,只当我薛仁贵看错了人。” 说罢,并不看周氏兄弟,径自把茶碗拿了过来,一饮而尽 。 一时间,这哥儿俩都听呆了。 一会儿,只见周文抢前一步,一把攥住薛仁贵的双手说: “大哥,你可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跟你也实说吧!你一上山我就有点奇怪,毛顺清是‘天飞闸’的少帅,怎不声不响就来了摩天岭。而且,毛顺清这人几年前我曾见过一面,说模样有变也总还能看出几分,可大哥与他判若两人,更何况,大哥仪表堂堂,举止端庄,知书晓理,口若悬河,谈兵论策,尤非俗人。毛顺清何时如此出息呢!特别今晚大哥吃酒过多,无意喊出周二弟与本帅看茶,更增加我几分猜疑,果不其然,大哥果然是唐营之元帅。” 薛仁贵看周文说得激动起来,连忙松开他的手说:“兄弟,坐下,快坐!” 周文一摆手: “大哥,兄弟久闻兄长大名,人说大唐的元帅和先锋官以及前军战将都没什么能耐,唯有前营月字号有个火头军叫薛礼薛仁贵的,此人智勇双全,膂力过人,取关夺寨如削瓜破竹,东辽江山无一处不刻上薛礼的战绩,人皆闻风丧胆,不战而逃。我们弟兄早已仰慕薛元帅的英名,反躬自省,自惭形秽。可惜我们身为中原人,不仅不能为国出力,反要仰人鼻息,这个滋味实不好受,我们也盼有朝一日能为国尽忠,今日有幸能跟薛元帅相见,真乃天助我兄弟也。” “薛元帅,如果你真像刚才所说,肯将我们哥俩收留,那怕牵马套镫效犬马之劳,周某也心甘情愿,在所不辞。” 说罢,兄弟俩就拜倒在地。 薛仁贵赶紧伸手相搀道: “快快请起,都是自家兄弟,这是何必呢?你们哥俩既然出于本心 ……\" 周文、周武连连点头道: “那当然了。大哥,你叫我们兄弟怎么干,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薛仁贵说: “那好,今晚的事情万万不可走漏风声,你们还管我叫毛顺清,我仍装作毛子贞的儿子毛小二,你们也还是前山二位总兵,要和往常一样,切勿打草惊蛇。我派人给唐营送信,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一举夺取前山和后山。” 周文、周武一听忙说:“对!” 周武到外边张望了一下,确信无人,回来又跟薛仁贵小声说道: “大哥,后山怎么个取法?” 薛仁贵说: “后山究竟怎么样,我还不十分清楚,只听毛老爷子跟我讲过一些。” “噢,老爷子常上后山送弓,他也可能多少知道一些情况。” 薛仁贵道: “不过,老爷子毕竟只是做弓,后山究竟如何,他并不真知究里,还望两位兄弟指教。” 周文、周武说, “后山是呼那大王的,他和高建庄王平起平坐。他有个驸马叫红曼曼,此人勇猛异常,能杀善战,武艺高强,手下还有两员大将,一个叫亚力托金,一个叫亚力托银,虽然凶残,却有勇无谋,尚好对付,最难对付的则是那个猩猩胆。” 薛仁贵沉吟了片刻,道: “这么吧,天亮以后,你把我和弓箭一起送往后山,就说我爹爹毛子贞让我来送弓的,到了后山,再见机行事。” “哎呀!”,周文、周武兄弟俩齐声说道: “大哥呀,可不是我要拦你,这事着实有点危险,后山不比我们前山,那里可全是异国之人!万一出点什么事,对不住大唐,我们也愧对大哥你!” 薛仁贵说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就放心吧,我有法子对付他们 。 ” 周文、周武又说: “ 大哥 ,你一定要去 ,我们也不拦你,只是这个驸马红曼曼和呼那大王跟‘天飞闸’大帅很要好,三四年前他们曾在这里相聚一堂,也曾带毛顺清来过一趟,虽说没呆几日,也还年轻,但大哥记住,毛顺清还到过后山。他们提起此事,大哥可千万莫说漏了。” 薛仁贵点头道: “对,你们还知道什么‘天飞闸’的事情,尽量跟我讲一讲。” “我们所知道的不过是皮毛,详细内情我们也不清楚。” 这夜,薛仁贵和周文、周武哥俩彻夜未眠。 东方刚刚发白,就起身洗脸,净面,吃罢早点,径来到前边聚义厅,三人落坐后,周文便对薛仁贵说: “毛大哥,今天我们哥俩带着你到后山走一趟,见见呼那大王,这弓我们前山差不多够用了,还是给后山送去。” 薛仁贵忙说: “好!就由二位总兵安排。” 周武朝门外喊道: “来呀,把弓预备好。” “是。” 外边兵士应道。 不一会,五十张弓预备好了。 薛仁贵的那张又放在了车子上,周文命喽啰兵们推着,和薛仁贵一齐离了前山,径奔往后山而来。 第68章 深入虎穴 一出前山,薛仁贵就留心观察着。 这后山可比前山险要得多,后山山峰高,四面都是陡立石峰,悬崖峭壁,到处摆设着滚木擂石,通往前山的地方又有一道寨栏门,专由后山兵丁把守,果真森严壁垒,固若金汤。 薛仁贵不由得吃惊道:“好一座巍峨的山峰,坚固的要塞,后山只能智取,不可强攻。” 三人来到后山山门,二位总兵问道: “里边哪位听事, 麻烦传禀一声,禀报大王,就说前山的周文、周武求见呼那大王 。 ” “总兵稍等片刻。”便有个报事兵丁跑了进去。 后山寨的聚义厅里,呼那大王在正中间坐着,他身高过丈,膀阔三庭 ,头似麦斗,面如瓜瓢,一对板刷眉,豹环大眼,头戴紫金盔,背后插雉鸡翎,外穿大红袍,足穿虎头战靴,腰挎防甲剑。 他的左边有张桌案,后边放一把椅子,有一人脚踩椅子面,屁股坐在靠背上,这个人站起来也就不过五尺多,瘦小枯干,两腮无肉,啄腮肌,瘪凹太阳穴,两只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象两盏灯,尖嘴猴腮,八字眉。 相貌虽如此,可官职不小,他就是猩猩胆。 他身边的两员大将,正是亚力托金和亚力托银。 那呼那大王右边还有一员大将,面似重枣,一对扫帚眉,生着一对细长的眼睛,胸前飘洒短胡须,身穿红袍,头戴金盔,内衬金甲,这个就是呼那大王的驸马红曼曼。 其他偏将、副将、牙将,分列两旁,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围着呼那大王。 他们正议论着前山已来了唐兵的事。 “唐营攻了一下子,损伤那么多兵丁还不说,滚木擂石还把一个骑马的战将给砸死了。” 他们打探的很清楚: “听说唐营征东以来,最厉害的是那个火头军叫薛礼薛仁贵,这个薛蛮子,实在是厉害,一路上取关夺寨,如同削瓜破竹,这回来攻打摩天岭,让他尝尝咱们摩天岭的厉害,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滚木擂石是个什么滋味!” 他们一边议论,一边哈哈大笑。 报事兵进来了:“启禀呼那大王,前山的二位总兵大人前来求见大王。” “他们不守前山,来见我何事?让他俩进来!” “是!”兵丁传出话去。 周文、周武高声喊道: “大王在哪里,大王在哪里?我二人先进了。” 就从外边进一来了,老远的就跪下磕头。 呼那大王道: “你俩人不在前山看守戍地,来到后山见我何事?\" 二人听后忙说道: “大王啊,前山一人把守,万将难得,有滚木擂石,防范森严,万无一失的。” 呼那大王沉下脸来道: “你们不可这样轻敌,万不可轻视山下的唐兵,据说这次来的可不是那个先锋官张士贵,而是新元帅火头军薛仁贵,这个人不但能征惯战,又足智多谋, 你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二人忙说: “请大王放心,我们安排好才来的。” “那么,你们今日来有什么事?” “回禀大王,我们带来一个人。” “谁?” “是您朝思暮想的人。” “哦,哪是谁呀?” “‘天飞闸’元帅的义子,少帅,就是那个毛顺清。” “噢,毛顺清来了!哎呀!这可是个好机会呀,他来了能给我助一臂之力。快!里边请!” 兵丁传出话去。 白袍薛仁贵走进大厅。 大家注目一瞧,哟!这个“毛顺清”身高将近九尺,扇子面身材,细腰乍背,方面大耳,齿白唇红,目如朗星, 虽说头戴草苙帽,身穿粗布蓝衣, 一副做粗工的打扮,但相貌堂堂,一派英雄气概。 呼那大王站起身来,问道:“ 你,你可就是毛顺清?” 薛仁贵老远就叩头施礼,口称: “呼那大王,我是毛小二,我爹是做弓的毛子贞,这次我是奉义父之命,回家探望二老,帮着爹爹把弓做好送到前山。前山二位总兵,说是前山的还够用,让我给后山送来了。我今日是来送弓,借此机会看大王。但我可没奉将令,只是私自而来,请大王莫要见怪。” “唉呀!这是哪里话!毛少帅,快快平身,快快平身, 来人看坐!你的父帅可好?” 呼那大王一连说了很多。 “好,好!多谢大王的关心,我义父很好。” “啊,你回来多久了?” “不过四五日,我回来一直帮爹爹做弓,我娘病体也好了一些。” “你怎这样打扮哪?” “哎!这次奉义父之命回家,是化装改扮回来的,并没有带兵,我义父吩咐,家中若平安无事,就速去速归。今次能有机会来到山上,见大王一面,是我不曾料到的。” 说完哈哈大笑了一阵子。 “这回你来了,可太好了,几年没见面,你可真是出息的多了,正好,我有一事想和你商量,不知你能否应承?” “大王,既然有话就快快请讲!” 于是,呼那大王就如此这般的说了一回,薛仁贵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这呼那大王一看毛顺清,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别提心里是多么高兴了。 心想,几年没见面,他竟出息得这么好,虎将生出虎威来了。 这真是“天飞闸”大帅的福气,得了这么一员虎将,要不是被他收为义子,我非认他为干儿子不可。 他越看越爱,越瞧越喜,呼那大王于是微笑说: “毛顺清啊,你在你义父手下多年,武艺一定学得很精了。” “大王,我的武艺还是学的不好,义父一心想培养我成人,可惜我太笨了。” “啊?你还挺谦虚的哪!今少帅在我后山,我要给你摆酒洗尘,不过本王我有一个要求,我想看看你的武艺如何?能不能当着我手下的面,给我练上几招儿,叫大家开开眼界,也瞧瞧你的能耐怎样,比过去长进了多少?” 这时候,驸马红曼曼已经明白了呼那大王的用意,便说道: “是呀,既然是少帅到这里来了,也就别客气,咱们都是自家人,你当着大家的面把你的功夫练一下,让大家开开眼。” 薛仁贵连连推辞说:“不不不,顺清怎敢班门弄斧? ” 呼那大王道: “我看你就别客气了,来人哪,给少帅取兵器来。” 第69章 弓服众人 薛仁贵一看,推托不开,就说: “那好吧!那……这么办吧,我给您送来了五十张弓,另外有一张是我自己的,把那张弓拿来,我当大伙面,把这张弓拉一拉,让大家看看我的力量,如何?” 呼那大王忙说: “噢!是吗?好,好,来人,快去把弓取来!” 于是几个兵丁就把弓抬进了大厅。 呼那大王见几个人抬一张弓,轻蔑地“哼”了一声, 一伸手道: “拿来,我先看看这是什么弓。” 呼那大王一掂量,说道: “唉,这弓怎么这样沉?有点压手啊!” 哎哟!这张弓,原来是号外的! “好弓,好弓!毛顺清,这张弓是你常用的吗?”呼那大王说道。 薛仁贵点头道:“正是常用之弓。” “噢?看来你的力量是不小。好!我先试试。” 说着,呼那大王就用手去拉那弓弦。 周文、周武俩兄弟看得十分清楚,周文赶紧到面前低声说道: “呼那大王,我看您就别试了。” “怎么?” “这张弓的弦,劲可大了,我们哥俩也试过,都没拉开 。 ” 呼那大王心想,就凭我,难道还没有你们的力气大? 我非试一试不可。 只见他左手攥住弓背,右手拉住弓弦,前腿一弓,后腿一绷,两膀一较劲,用足了力,喊了一声: “嗨,开 ! ” 可那只弓弦只是微微一颤,就纹丝不动了。 哎哟,呼那大王把脑袋一拨楞,道: “好劲,好劲呀!” 周文、周武心想,怎么样,噢,劝你不听,非要逞能。 驸马红曼曼一看,呀,这张弓有这么大的劲吗? “父王,把弓给我看看。” “好,好,好,看来我真是老了。” 呼那大王面带笑颜地说。 红曼曼把弓接过来一看,也着实吃了一惊,好沉的弓! 他用手弹了一下弓弦,若是一般的弓弦,用手一弹就会“噔噔、噔噔”有个响动,可这张弓却象个“铁弓”,连一点响声都没有,这就说明这弓弦绷得非常紧,红曼曼回头看了看呼那大王。 呼那大王摇了摇头,心想,你呀,恐怕也不过如此。 红曼曼两膀一叫劲,抬起脚来,左脚蹬在椅子上,右脚往后一绷,两个膀子端平了,前边往上一抬,大喝一声: “开!” 结果驸马红曼曼也是没拉开,不过他比呼那大王还强一点,把弓弦拉了个三分之一,连连说: “好硬的弓,好硬的弓!” 这可是霸王弓啊?不能硬上! 此乃上界震天弓! 其他人一看,谁也不敢试了,红曼曼转脸问道: “毛顺清,这弓是你常用的?” “不错,正是。” “好,今日你就当着大伙,拉开这张弓,我们看看。” 薛仁贵双手一抱拳说道: “见笑了,这张弓虽是我常用的,但我的力气未必就大,不过用惯了,也就找到巧劲了。” 说完就把两腿站好了,前腿一弓,后腿一绷,两膀一叫劲,“吱呀……”就把弓拽圆了,脑袋就跟着钻进了弓里: “大王,请看此弓算开吗?” 呼那大王不由得连连点头道: “算开,算开!” 薛仁贵把弦慢慢归回原处,紧接着又一叫劲:“开!” “吱呀……”又拉了个满圆,遂转向众将领道:“请看,算不算开?” 红曼曼等众人道:“算开!” 薛仁贵又把弓弦慢慢的归回原处,第三次叫劲:“开!” 又把弓拉了个满圆,向大厅两边众弟兄:“算不算开?” 这次上至呼那大王、两边众将和一旁兵丁,都把两个大拇指伸了出来,齐声道: “算开,算开,算开,好劲呀,好劲! 真乃神力也!” 薛仁贵把弓放下,气不长出,面不变色。 哎呀,这可把呼那大王给乐坏了: “毛顺清,几年的光景,你这力气可长得多的多了!好,你当着大伙的面,再给练练功夫,你惯使什么兵器?来呀,先拿一口刀来!\" 呼那大王不由分说,执意让薛仁贵练。 薛仁贵推辞再三,心想不练则已,要练就得练个真功夫,于是举刀“唰唰唰唰”一套刀招练定,又练了趟枪,人人喝彩,呼那大王更乐得不得了。 这时,兵丁来禀报说:“酒宴已备妥。” 当下就在聚义厅上摆好酒宴,呼那大王居中落坐,元帅猩猩胆、驸马红曼曼还有薛仁贵同周文、周武两位总兵等都坐在两旁,其他人各坐其位, 一时就推杯换盏,喝起酒来。 几巡酒过后,呼那大王又说: “毛顺清啊,在你义父跟前读了哪些兵书与战策,又学了哪些本领啊?” 一问起兵书战策来,薛仁贵更是对答如流,侃侃而谈,呼那大王更是喜欢十分,高兴地说道: “毛顺清啊,你义父和我是莫逆之交,这回你虽然是奉父帅之命回家探母,我却想把你多留几日,不知你意如何?” 薛仁贵一听,正是好机会,便应道: “即是大王要留我在山上多住几日,想必我父帅也不会见怪的。\" “噢!对对对,实话对你说,我多留你几日也不为别的事情,只因大唐兵马到了我们摩天岭下,你可知道吗?\" “我来的时候,已经听我爹爹跟我说了。” “我留你几日,一想跟你说说心腹话,也有意求你帮忙,你既然知道山下唐兵到了,那么,你对眼前的战局有何看法?今日,咱们都是自家人,没有外人,一边吃酒一边闲谈,你可以随便说,说错了也不要紧。\" 猩猩胆在旁边,一边吃洒,一边跟着谈论,但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来回乱转,一直盯着薛仁贵。 薛仁贵想起周文、周武嘱咐的话,要多留心猩猩胆,便说: “大王,我还是黄毛末退,乳臭未干的后生,岂敢在大王面前乱发议论?” “哎,叫你说,你就说嘛!何必见外?” 呼那大王有些不高兴地说。 第70章 封官巡山太保 呼那大王执意要薛仁贵谈论战局。 薛仁贵便道: “既然大王看得起我,就恕我直言了。我听说这次攻山的唐将是新任的元帅,就是当初的火头军,姓薛名礼,字仁贵,是吗?” “对对对,不错,正是!” 薛仁贵继续说道: “我还听说薛仁贵征东以来,一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势如破竹,夺了咱们大大小小的关寨,我和父帅在‘天飞闸’早有此闻。这件事,我父子很是气愤,大唐王朝有名将没有?确实是有,可这次征东,却未曾见他们出马临阵,为什么偏偏的就凭一个火头军,在两军阵前大显威风?这大唐是不是有意的蔑视和诚心的寒碜咱们?这回又让火头军挂印为帅,当了什么平辽王,来到咱们摩天岭下,我不知道您是怎样想的,我的肚子早就气鼓鼓的了。如果要是我的话,断不死守此山,到要看看薛仁贵是何许人也,他是颈上生三头,还是肩长六臂?我一定要会会这个人。唉,可惜我是‘天飞闸’的,而不是你们摩天岭之人,说了不算,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大王,我说的好坏,请您不要见怪。” 驸马红曼曼一拍大腿说: “中啊!毛顺清的想法和我想的一样,守山算咱什么能耐,能守多少年,我们这后山有个宝石矶,出金子,可是唐兵把咱包围了,你出金子也不能吃金子,嚼金子不是?就为了众弟兄一条活路也得见仗了,再一说,岂有不胜之理?\" 众人听了这两人的话,都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原来,坚持守山是猩猩胆的主意。 “唐兵攻山,那咱不理他,你攻山,我就用滚木擂石打你,我们守住了高山,单等大元帅盖苏文援兵一到,再开兵见仗,小小的孤山不能作战。” 猩猩胆有猩猩胆的见解。 呼那大王也很不赞成出兵见仗,为什么呢? 因为他等着大元帅盖苏文的援兵。 可红曼曼对盖苏文是最看不起的,认为他是无能之辈,虽挂印为帅,但确实不够个帅才,他们两个人心中较着劲呢,可又拿呼那大王无奈,此时听见从毛顺清的嘴里说出这番话来,所以马上积极响应。 呼那大王点了点头,说:“毛顺清啊,要把你留到山上,你敢跟火头军薛仁贵见仗吗?” “大王,这有什么敢与不敢?不过按照军令讲,我此次是奉父帅之命,化装改扮回家探母,本该悄悄地来,悄悄地回。如在这里出头露面,违抗父帅之命,这个罪责,我是万万担当不起的。可是就我自己来说,我真想冲杀两军阵前,倒要看看姓薛的有什么本事,有多大能耐,你说我敢,还是不敢呢?” 红曼曼一听,说的有理,就说: “父王,你没听明白么? 毛顺清怕他义父怪罪,所以他不能出马,我看,这么办得了,干脆您就给他做主,就让他在咱们山上,多呆几日, 两军阵前开仗,一切后果有父王作主就是了。” 呼那大王长长出了一口气,说: “怎么样?你敢这么做吗?有我给你做主,能行吗?” 薛仁贵说: “有大王给我做主,把我留在山上,那我就敢上两军阵前开兵打仗。可有一件,我父帅这一关,那得…… \" “不要紧,有我给你做主,量你父帅也不会说什么的。” 薛仁贵点头道:“既这么着,我就放心啦!” 呼那大王又问: “要不要我马上派人去‘天飞闸’给你父帅送信哪?” 红曼曼接口说: “我看不用,就留他在咱们山上先呆着,等两军阵前开了战,胜了或是败了,他回去的时候有你亲笔信,我看就行了。” 薛仁贵在旁边也赶紧点头说: “对!还是驸马说的对,您现在要给我父帅去信,倒叫我父帅挂念了。” “对!”呼那大王也连连点头。 两个总兵趁机说道: “大王,还有一件事,人家在‘天飞闸’是少帅,在咱们山上可是没有官职呀,这不妥吧?” 周文、周武早就看出,呼那大王从心眼里喜欢上薛仁贵了。 周家兄弟一提醒,呼那大王才猛然醒悟道: “是呀,少帅这样在山上呆着,有点屈尊他的身份了,唉,这个……。” 呼那大王心里紧赶琢磨着,给他个什么官好呢?马上封他个什么官,又有点不好封。而且来的又是客,你给人家官太小了,人家是“飞天闸”大帅的干儿子,是少帅。若官封太大了,又怕手下众将不服。 封大了不行,封小了也不行,呼那大王沉思了片刻,才说: “这么办吧,少帅,你来我山上确实屈尊了。你先给我做个巡山太保吧!以后立了功,再正式封你,你看如何?” 薛仁贵起身说道: “大王,您就不用往下说了,我在山上,也是为能助您一臂之力,两军阵前要是打好了,您就在我父帅面前美言几句,只要是我义父不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如果打了败仗,打不过那个姓薛的,大王您也不要怪我就行了。\" “好好好,那你就给我当这巡山太保吧!你看看山上, 山前、山后、山左、山右的,帮我守住山就行了。” “多谢大王对我的信任。” 呼那大王又朝周文、周武兄弟俩说道: “二位总兵,你们两个人先给毛顺清做个向导官,他才到山上,虽说几年前来过,也不过走马观花,这回来了可跟往常不同,你们俩领着他各处看一看,把咱们山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让他瞧上一瞧。” 周文、周武一听,别提多么高兴了,道: “是,谨遵大王之命。” “就这么吧,天不早了,你暂时回去休息休息。” 呼那大王又喊人来,在后山给薛仁贵准备了寝帐,一切都安排妥当。 做为巡山太保,也就有了盔甲,薛仁贵就把盔甲戴上,那更是英俊了。 这猩猩胆在旁,始终一句话也没说,心想:“用百济国‘天飞闸’元帅的干儿子,甭管他再立多大的功劳,那也是邻国的人。见面就封巡山太保,哼哼!不管怎么样,反正我是山上的元帅,你只是个巡山太保,总得在我的帐下听用,我可得多留个心眼。” 他的眼球乱转,心里正在琢磨着鬼主意。 等薛仁贵回到寝帐中去休息了,周文、周武这哥俩才又特意来向他告别。 薛仁贵一见他哥俩很高兴,把他俩让到了寝房,就悄悄地如此这般讲了一番,周文、周武点头说: “我们明白。” 就跟薛仁贵辞别,回前山去了。 第71章 战摩天岭(一) 第二日,薛仁贵又将后山细细勘查了一番,末了,绕道去往前山,见到了周文兄弟俩,与他们密谈良久,这哥儿俩心中就有数了。 待薛仁贵折返后山。 第三日,清晨。 那呼那大王一众正在聚义厅落了座,即听闻前山金鼓齐鸣,号声震天,喧闹成一片。 究竟怎么回事呢? 原来是山下唐营的人马,来到前山前来讨敌骂阵。 那讨敌骂阵的是谁呢? 非是旁人,正是二爷周青。 只因薛仁贵悄然离了自家营盘,乔装改扮从后山而去,周青等人知晓后,很是着急,纷纷埋怨大刀李庆红,埋怨他不该放走薛大哥。 大刀李庆红一脸委屈道:“大哥有令,不让我告知大家。” “那他可有留下什么话?” 众人追问。 李庆红憋屈地说道:“他说没有他的吩咐,没有他的回信,咱们不可私自攻山。” “啊,还不准咱攻山,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正自焦急,这时,有兵丁匆匆入内禀报,称有一老头送来一封信。 周青即刻命人将那老头带进来,一问,那老头自称姓毛,名子贞,是受薛仁贵所托前来送信。 众人听说,惊得 “妈呀” 一声叫出来,周青二目瞪得圆溜,心道:我这大哥,胆子也太大了些,孤身一人往那山上,还能活得了吗? 周青将毛子贞引入大帐,细细询问。 毛子贞倒也就不瞒着,将自家出身、籍贯、住处,以及与薛仁贵怎么相见来由,一五一十说了,又说明摩天岭前山守将是谁。 周青一听,心中便明白了。 因周青亦是山西绛州府龙门县汾西村人,特别知道那个王茂生,卖豆腐掌柜的,于是说道: “噢!卖豆腐的王掌柜竟是您老的姑爷,如此说来,都是至近之人。您老怎会来此?” 毛子贞又将自己来历详述一番,继而又说道: “薛仁贵率先上前山,前山那两位总兵,都是咱中原人士,一个唤作周文,一个唤作周武,是同胞兄弟。如今,他俩已与薛仁贵义结金兰。此番,只要他二人归顺,咱便能破了前山,一旦前山得手,后山那大门,便如同虚设。” 周青听说,猛地一拍大腿: “我大哥果真有法子,这回我是彻底服了。” 大刀李庆红瞧他这般模样,心中暗喜道:这下,你不该再埋怨我了吧? “我大哥究竟作何打算?让咱如何行事?” 周青急切问道。 “书信上不都写着吗?” 大刀李庆红说道。 “瞧我这急脾气。” 周青笑着一拍自己脑门,赶忙拆开信来细读。 “大哥还是让咱们静候消息。” 周青一脸沮丧地说。 过了一日,毛子贞又来了。 原来前山的周文、周武依薛仁贵吩咐,差遣一名心腹弟兄给毛子贞送了一封信,毛子贞拆信一看,就急忙送至唐营。 这第二封信,竟是一幅图。 薛仁贵将前后山情况绘成简略地图,何处设有滚木擂石,哪处是紧要关隘,都标注得一清二楚,还命他们前来讨敌叫阵。 告知他们,前山那两位总兵都是自家磕头兄弟,切不可骨肉相残,只需佯装打斗即可。 周青等人心中有数,甚是欣喜,当下直奔两军阵前。 周文、周武亦知晓他们是接了信前来讨敌骂阵,二人即下山迎敌。 待两军阵前摆开阵势,周青率先出马。 周文在后方观敌了阵,周武一马当先,高声喝道:“来者何人?” 二爷周青通报姓名:“在下姓周名青。” “你便是与薛仁贵八拜结交的周青?” 周青答曰:“正是,你唤何名?” 周武昂首挺胸:“吾乃镇守摩天岭前山总兵周武是也。” 周青笑道:“哎呀,闹了半天,咱原是同姓,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子,依我看,这仗也不必打了,二位还是归降了吧,省得皮肉受苦。” 周武佯装大怒道:“好你个周青,休要多言,看枪!” 言罢,摆枪便刺。 周武与周青你来我往,斗了几个回合,周武 “扑楞” 一声,将大枪一抖,直刺周青,周青赶忙抡起镔铁锏招架。 周武假意喝道: “好一个厉害的周蛮子!我绝非你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且败阵而去。周青,你可莫追。若追,休怪我不留情面!” 言罢,拨马便往山上奔去。 周武往山上败逃,其兄周文在后方观阵,并未上前助战。 周青见状,心中明白:都是自家兄弟。当下把马一催,大喝一声:“追!” 一提缰绳,纵马追去。 周文见周武败退,纵马向前,高呼道: “兄弟,莫怕!你且为兄观阵,待我擒他!” 言罢,催马舞兵刃,迎向周青,通报了姓名。 周青一听:“噢!你叫周文,你弟弟是个‘武’的都不行,你这个‘文’的就更不行了!” 周文与周青交起手来,你来我往,打在一处。 此时,周武领着众兵丁,奔至半山坡,为其兄周文观阵。 周文与周青战了几个回合,假意喊道: “好一个厉害的周青!我不是你对手,我且退下!” 周文拨马,直奔山前败走。 来到山下,见周武在半山腰,便高呼道: “兄弟,快跑,敌将好生厉害!” 周文、周武在前佯装败退,周青在后紧追不舍,他回首朝后边一摆手,示意后边人马速速跟上进攻。 李庆先、李庆红等人,率着兵将,紧随周青身后,蜂拥而上。 周青在前,众人在后,直往山上冲去。 山上兵丁见二位总兵兵败,惊慌失措,叫嚷道: “哎呀,不好!唐兵攻上山来了。快,放滚木!” 一听说要放滚木,周武在半山坡大声喊道: “且慢!有我在此,休放滚木!” 兵丁见状,忙道: “对,总兵老爷还在半山坡呢!快上,快上来!” 等着周武上山。 此时,周文在后边,不紧不慢地往山上败退。 瞧那模样,看似拼了命往山上奔,实则心中所想,并非快些逃命,而是如何保护后边唐兵大队人马。 故而,他故意手持马鞭子,“啪啪” 抽打,打得那马 “吁吁” 嘶叫,直甩蹄子,往山上疾驰而去。 紧追在后的周青,已经踏上山坡,后边的大队人马也接踵而至。 第72章 战摩天岭(二) 大唐兵马在往上奋勇追赶,此时,周武已经来到山上寨门。 兵丁们一见,慌张失措,说道: “哎呀!二总兵老爷您瞧,大总兵老爷还在山下边,你看这滚木……” 意思是说,为了护山,就豁出来不顾周文,去打滚木。 周武把眼一瞪,骂道: “混账,那可不行,得叫我哥哥上来。” “哎呀,二老爷,等大老爷上来,那可就……” 那兵丁话还未及说完,周武已经掣出佩剑,“咔嚓” 一声,手起剑落,将这家伙给宰了。 身旁兵丁见状,皆是一愣: “唉,总兵老爷,咋对自家人下起杀手来了?” 话音未落,“咔嚓” 一声,又一人殒命。 这下子,兵丁们顿时乱作一团: “哎呀!不好,这,这,总兵老爷咋宰起自己人啦?” “咔嚓、咔嚓”,周武接连挥剑,又有数人倒下,他声色俱厉地喝道: “尔等谁还敢叫嚷!” “这,这,这,总兵老爷,那,那,那杀得对!谁让他们胡说八道了。” 有胆小的兵丁,忙不迭地附和,众人一时被周武威严所震慑。 恰在此时,兵丁们抬眼一瞧,不由得惊呼:周文虽已上山,可后边大唐周青带着众兵将,也如潮水般冲上山来了。 周武见状,大喊一声: “弟兄们,唐兵已经上山,如今大局已定。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如有愿归降者,速速将刀枪弃于地,站到这边来;抗命不从者,唯有死路一条!” 周武骑在马之上,端着兵器,叫人望而生畏。 东辽三军兵丁,早被大唐兵将杀得胆寒,众人心中明白,与大唐交战,断无取胜之机,大小关寨尽皆失守,只剩这一座孤山,又岂能守得住? 此刻见此情形,又见周武喊话,知反抗唯有一死,心道:归降就归降吧。 于是,众人纷纷弃械,归降了大唐。 有些离得远些的兵丁,撒腿就跑,径往后山报信去了。 这时,后山的呼那大王、驸马红曼曼、元帅猩猩胆、亚力托金、亚力托银,就连那假毛顺清薛仁贵,俱都聚在一处,正谈笑风生,东说西聊呢。 他们虽知道山前在打仗,却皆是笃定非常,毫无忧虑。 只因他们深信前山绝不会失守,哪怕唐兵唐将再勇猛无常、武艺高强,也绝难攻上山来,凭那滚木擂石,就能将其砸死在半山腰。 何况还有周文、周武两员大将镇守! 故而,前山战火纷飞,号炮连天,杀声震耳,他们在后山,依旧安然自若,谈笑如故。 可是薛仁贵,心中暗自思量:好呀!前山既已动手交战,想必接引之人已经与我那帮弟兄们接上了头。 薛仁贵表面佯装镇定,仿若无事发生,可心底却在不停盘算应对之策,更是时刻留意前山动静。 就在这时,一名兵丁慌慌张张从外边奔入,“扑通” 一声跪于地上道: “报!启禀呼那大王,大事不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众人皆是一惊。 忙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可不得了啦,前,前,前山打,打,打起来了。” 呼那大王满不在乎地 “哼” 了一声,道: “哼!瞧你这惊慌失措的模样,前山在打仗,我们早已知晓,还用得着你来报。去吧,去吧,去吧!” “不,不,不,呼那大王,不,不,不是那回事!” 猩猩胆正得意地坐在椅子上,瞧见报事兵这般慌张,又看见呼那大王心烦,不欲再问的样子,他心觉不妙,便说道: “报事兵,莫要着急,有话慢慢讲,到底出什么事了?” 报事兵吓得战战兢兢地说:“前山已经失守,唐兵已经上,上来了。” “啊!什么?” 呼啦一下,原本坐着的众人全站起身来。 “唐兵已经上来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报事兵这才结结巴巴地将前山打仗,唐兵已经攻上山来的经过详述一遍。 众人听闻,皆是大惊失色。 猩猩胆急忙问道:“二位总兵呢?” 报事兵含含糊糊地说:“二位总兵也,也在战场。” 瞧这模样,报事兵是不会将诸事说清清楚楚的。 于是呼那大王一面让这报事兵退下,另行派人前去打探;一面又号令众人速速做好交战准备。 只因事态已经分明,若前山当真被唐兵攻破,前山一失,后山必也难保。 可是,这会儿,众人已经乱成一锅粥,一个个慌慌张张、手忙脚乱,各自忙碌着准备迎敌。 他们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系甲拦裙,将自身收拾得紧身利落,乱嚷着吩咐备马、预备兵器。 白袍薛仁贵,心中却是暗自欣喜:好啊!周文、周武二位贤弟,尚未正式归唐,便先立下头功一件,如此顺利地将我唐兵唐将引上山来,往后诸事便好办多了。 薛仁贵一面吩咐外边备好马匹,亦有人将他的兵器抬了过来。 薛仁贵刚顶盔贯甲,收拾停当,便听见呼那大王冲着薛仁贵高声喊道:“毛顺清!” “在!” “你随同本王到外边瞧瞧!” 薛仁贵应了一声 “是!”,心中却想:让我与你同去,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呼那大王的意思是让他保驾,可薛仁贵心底却暗道:“让我保驾,你放心吧,跑不了你!我定要把你活捉。” 他们便一同向外走去。 这时候,前山的喊杀声愈发响亮,源源不断地传将过来。 等他们出来,各自牵过马匹,翻身跨上之际,探马又匆匆赶来禀报:“可不得了啦,前山已经失守!” 并且补充道:“周文、周武二位总兵啊,大概是归,归……\" “什么?” “大概是归唐了。” 呼那大王闻听此言,气得暴跳如雷,怒不可遏:“什么‘大概’‘可能’, 归唐便是归唐了。若非如此,我的前山怎会失守?待我将他俩擒住,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言罢,便号令众人速速上马,直奔前山而去。 元帅猩猩胆, 一面传令,指挥三军兵丁,东一队、西一队地,做好临战准备。 他随即双翅一展,“扑楞” 一声,腾空而起,直上半空中去了。 薛仁贵等人,马不停蹄,直奔前山而去。 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巧遇上周文、周武领着唐兵,浩浩荡荡奔后山杀来! 后山守寨门的兵将, 已经抵挡不住。 看见周文在前,周武在后,呼那大王当即吩咐亚力托金、亚力托银二人道:“快,你二人快上,先将这两个降将给我擒住,务必生擒。” 二人齐声应诺,撒马抡刀,奋勇迎上,大声喝道: “周文、周武,你这两个无耻的降将,还往何处逃?” 周文、周武一看是亚力托金、亚力托银,从鼻子里 “哼” 了一声,说道: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上这儿送死来吗? 第73章 战摩天岭(三) 辽将亚力托金、亚力托银,大声喊道: “周文、周武啊!大王待你弟兄二人情义不浅,你俩身为前山二位总兵,怎生得有恩不报,反倒献了前山,引那唐兵上山。你二人归降大唐,这不是胳臂肘往外扭,吃里扒外,做了降将么!” 周文、周武闻听此言,“哈哈” 大笑道: “亚力托金、亚力托银,你二人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叫‘水流千条归大海’,我兄弟二人本就生在中原,长在中原,怎肯为尔等效力,替你们卖命呢?那呼那大王待咱是不错,这一点不假。也正因如此,咱才想着报答他。引唐兵上山,咱可未曾捉拿呼那大王。他若明智些,趁早献山归顺,那便能成就三全其美之事。” “三全其美,此话怎讲?” 亚力托金、亚力托银一脸疑惑。 周文笑道: “这三全其美嘛,其一,可免了大唐诸多麻烦事儿;其二,山上众兵将也能免遭死伤之祸;其三,既已归降,唐营必不会加害咱们,咱也省了操心费事儿。你二人若肯听我等良言相劝,赶紧归降,再去劝一劝呼那大王和红曼曼等人一同归降。莫要做了那无谓的马前卒。如若不然,就凭你二人这身武艺,岂不是白白送死么?” 周文、周武还要往下言语,可把亚力托金、亚力托银气得吹胡子瞪眼,“哈哈,哈哈,中原人要归奔你们中原,反倒坏了我们前山大事,你二人是奸细,定不能饶了你们!” 这二人也不多废话,抡起大刀,“嗖” 地就冲将上来。 亚力托金、亚力托银手使两口大刀,平日里也是勇猛过人的战将,在这战场上煞是威风。 不过,周文、周武心里门儿清,知晓他二人底细,见他们冲来,倒也没太往心里去,从容举兵器相迎。 一时间,这边哥俩战那边哥俩,金鼓齐鸣,杀声震天,好不热闹。 这时,周青领着后队人马,也冲到前边来了。 驸马红曼曼,眼看着后边来了这般多人马,猛地一勒缰绳,往上一撒坐骑,大声吼道: “好个胆大包天的唐将,你们以为攻上了前山,便算是得胜了么?今日你们来多少,我便将你们打回去多少!” 言罢,撒马抡刀,气势汹汹地迎了上来。 这一冲,恰巧就与二爷周青碰了个正着。 周青见状,把手中双锏猛地一摆,高声问道:“你是何人?” 驸马红曼曼昂首挺胸,通报了自家名姓。 周青心中暗道,听闻这红曼曼与呼那大王,皆是勇不可挡的悍将,今日我周青倒要会他一会,掂量掂量。 想着,便摆锏朝着红曼曼砸了下去。 红曼曼见势,不慌不忙,抡起大刀往外一架。 “当” 的一声响,周青只觉双臂发麻,“哎哟” 一声叫出,差点没把手中锏给磕飞了。 “哎呀!好大的劲道,果真是名不虚传呐!” 周青暗自惊叹,这回可不敢再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 二人你来我往,交起手来,也就四、五个回合,周青便觉力不从心,心道:这红曼曼好生厉害,我一人恐难以招架。 这时,后边的薛先图瞅见形势不妙,摆动双锤,大喝一声,冲了上来。 薛先图与周青二人联手,一同对抗红曼曼。 红曼曼见此,只是 “哈哈” 大笑,脸上满是轻蔑之色,根本没把他俩放在眼里,手中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攻势愈发凌厉。 这边,周文、周武与亚力托金、亚力托银酣战之际,还不忘大声喊道: “弟兄们,大伙千万多加小心,留意头上!” 众人一听,心中便明了。 怎么回事呢? 原来是那猩猩胆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伺机而动,周文、周武深知他的厉害,故而提醒众人。 薛仁贵于乱军之中,心中暗叫:“哎呀,不好!这红曼曼看起来着实棘手。亚力托金、亚力托银又死死缠住了周文、周武,一时半会儿难以脱身。这边好几个人围攻驸马红曼曼一人都难以取胜,这可如何是好?还有那呼那大王,我是先擒下他,还是先集中精力对付红曼曼呢?” 正思忖间,就听呼那大王喊道:“毛顺清!” “在!大王有何吩咐?” 薛仁贵佯装镇定,应声道。 “你看他们杀得不可开交,你快随我来。” 呼那大王压低声音说道。 原来,这呼那大王心中暗忖:坏了,前山已然失守,后山如今就剩我们寥寥数人,瞧这战场上杀得难解难分,毕竟唐兵人多势众,我方人单力薄,战将稀缺,这般下去,此山怎保得住?莫不如趁此时机,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先寻个地方躲躲。有毛顺清护着我,若是得胜,再回来不迟,若兵败,便溜之大吉。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 薛仁贵瞧他那副神态,心中已然明白了八九分,“噢!呼那大王,你这是想要去往何处呀?” 呼那大王只当他是亲信,悄声道:“走,你且护着我,咱们先找个地方躲避躲避。”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让我护着您,先避一避风头,如若此战得胜,咱们再回来,要是吃了败仗,便让我护着您,寻个安全去处,逃命去,对不对?” 呼那大王一听,心中不悦:这毛顺清今日怎地如此啰嗦,叫你干啥你干便了,哪来这许多废话。 可又碍着他身份,不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道:“啊,莫要问了,快随我走吧!” “且慢着!你想走?往哪走?” “啊!往哪走?咱们先到宝石矶。” “哼,你呀,莫要再提宝石矶了,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啊!你究竟是何人?” 呼那大王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你若不问,我也会告知于你。我便是唐营平辽大元帅,姓薛,名礼,字仁贵!” 此话一出,呼那大王脑袋 “嗡” 的一声,后背 “嗖” 地直冒出一股凉风,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失色大惊道: “啊!你,你就是那火头军薛蛮子?” 薛仁贵仰头大笑:“哈哈,怎么样,没料到吧?” 呼那大王此时只觉脑袋一片空白,满心疑惑:这火头军薛仁贵,现今大唐平辽大元帅,怎地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到咱山上,还冒充毛顺清? 这一连串变故,他一时半会儿如何想得明白,当下把眼一瞪,怒道: “哈哈!闹了半天,你原是唐营奸细,欺骗咱们上了山。好啊!你今日分明是送死来了!” 第74章 战摩天岭(四) 那呼那大王,一抬腿从鸟翅环得胜钩上,“嗖” 地一下就把他那车轮大斧摘了下来,双手抡圆,大吼一声,奔薛仁贵就恶狠狠地砍了下来。 那白袍薛仁贵是何许人也,怎会惧怕? 不慌不忙,把自己手中兵刃握紧,将那方天画戟一横一摆,往外稳稳接架他的大斧。 虽说这条方天戟并非自己平日里所用的,是在山上临时之选,但白袍薛仁贵使戟的功夫那已是炉火纯青,往外这么轻轻一接一架,只听 “当啷” 一声响,金铁交鸣,震得四下皆闻。 那呼那大王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手中斧子拿捏不住,“噔噔噔” 连连往后连撤数步,虎口处更震得发麻,丝丝疼痛钻心。 “唉哟,好大的劲!” 呼那大王暗自心惊,心中道:“这薛仁贵力气果真不小,他那双臂能拽开那张硬弓,我等费尽力气都拉不开分毫,今日算是真切领教了!” 一时间,马来马往,刀戟交错,二人战在了一处。 此时,四下里战鼓擂得雷鸣般响,喊杀声直冲云霄。 那后山,已然被唐军占了一多半,前山更是彻底落入唐兵之手。 薛仁贵与呼那大王酣战之际,心想:此刻可不能与他过多纠缠。 “啪” 的一声脆响,薛仁贵瞅准时机,手中方天戟猛地一磕呼那大王的大斧,二马错镫之时,反手一抽戟杆,大喝一声:“给我下去!” 那呼那大王哪是薛仁贵的对手,无论武艺还是气力,都差了一大截。 这一下,直抽得他鞍坐不稳,“扑通” 一声,从马上栽了下去。 “绑了!” 唐兵们见机行事,一拥而上,不容分说,就把呼那大王捆了个结结实实,生擒活捉。 呼那大王被擒,亚力托金瞧得真切,眼看着大势已去,还没等他 “呀” 字出口,周文瞅准破绽,手中长枪一抖,“嗖” 地一下刺去,正中他咽喉,挑于马下,当场毙命。 周文解决了亚力托金,拨转马头,快马加鞭赶去助兄弟周武一臂之力,二人合力围攻亚力托银。 亚力托银见兄长惨死,气得浑身颤抖,双眼通红道:“我与你们拼了!” 唐兵这边士气高昂,愈战愈勇,一边奋力厮杀,一边高喊:“杀呀!呼那大王都被咱们生擒活捉了,你们还往哪跑?” 亚力托银见势不妙,心中暗叫不好,拔马就想夺路而逃。 只可惜,为时已晚,四下里唐兵围得如铁桶一般,哪能容他轻易逃脱。 周武瞅准时机,催马上前,“扑哧” 一枪,直扎入他后心,彻底结果了其性命。 亚力托金、亚力托银兄弟二人一死,周文、周武算是腾出手来了。 这时,猩猩胆正在空中盘旋。 李庆先、李庆红弟兄二人正在大战驸马红曼曼,谁曾想到这猩猩胆“呼啦”一个盘旋,脑瓜朝下、脚丫朝天,就飞了下来,手使铜锤铁砧,只听“啪”的一声,他把铁砧就打在了李庆红的身上,再一铜锤砸下去,李庆红说声:“不好!”,想要招架已来不及了,挨了一下,竟被打坠于坐骑跌落山涯,可惜一名火头军大将李庆红,就这样在猩猩胆的铁砧铜锤之下坠落山涯而亡。 猩猩胆杀得兴起,还想再寻目标,砸翻第二个。 可他这番举动,哪能逃过周文、周武的眼睛,二人高声呼喊:“兄弟们,小心头上!” 众人听闻,纷纷抬头,警惕万分。 薛仁贵也早已瞧见,把戟探下,左手取弓,伸出右手从走兽壶中闪电般“噌” 地拽出一枝穿云箭,搭在弓上,照定上面猩猩胆的咽喉,“嗖”的射将上去。 猩猩胆正欲俯冲下来,忽见箭来,大吃了一惊,慌乱间,本能地翅膀一搧,用翅膀护住咽喉要害。 猩猩胆喊声:“不好。” 把头一偏,左翅一遮,伤了膊子: “阿哟,这是什么箭,竟能伤得本帅。凭你上好神箭,除了咽喉要道,余外箭头都是射不中的。今日却被大唐蛮子射伤我左膊,摩天岭上料不能成事,本帅去也。” 猩猩胆身负箭伤,只觉头晕目眩,心想:“罢了罢了,先寻个地方,把箭拔下来,上点金枪药,敷上止痛散,养好了伤再说。” 无奈之下,运一口真气护身,带了这支穿云箭,强撑着展开翅膀,“呼啦…” 在空中打个盘旋,摇摇晃晃朝着山下飞去。 想寻个安静树林子疗伤,哪成想,刚落地,就觉眼前一黑,脑袋发昏,“扑通” 一声,一头栽倒在大道边上。 这道边青草茂密,他这一摔,多半截身子陷在青草里,少半截身子露在大道上,不过眨眼间,竟昏死过去。 此时,整个山上依旧杀声震天,硝烟弥漫,只剩下一个红曼曼还在负隅顽抗。 一班总兵周青、薛先图、姜兴霸、王心溪、王心鹤正在手持兵刃围攻红曼曼,这红曼曼好不厉害,众将不能取胜。 薛仁贵见状,高声道: “众兄弟闪开,待我来擒此贼!” 言罢,催马向前,手中方天戟一抖,与红曼曼战在一处。 二人你来我往,大战十几个回合,薛仁贵抖擞精神,施展出浑身解数,戟里加鞭,步步紧逼。 红曼曼不敌,被打得抱鞍吐血,无力再战。 薛仁贵瞅准时机,大喝一声:“拿下!” 一戟下去,将其打翻落地,唐兵一拥而上,将红曼曼生擒活捉。 至此,整个摩天岭,尽皆被唐军拿下,换上大唐旗号。 第75章 天子再困三江越虎城 东辽大元帅盖苏文自从上次战败,退守贺鸾山之后,又复上朱皮山青龙洞求师傅木角大仙,炼制了九口柳叶飞刀,拜别师父下山,从扶余国经过,借取雄兵十万,猛将十员,来到贺鸾山,见狼主千岁高建庄王。 高建庄王说: “摩天岭已被大唐薛仁贵夺取,事在累卵,幸元帅下山,将何计可退得天兵,复转关寨,孤之万幸。” 盖苏文启奏道: “狼主龙心韬安,臣下朱皮山,半路上就闻报摩天岭已被大唐夺去,又闻薛仁贵同偏正将多在山后宝石矶拣兑乌金子,还要耽搁两个多月,未必就班师下山。趁他不在越虎城,因此臣就在扶余国借得雄兵十万,猛将十员,请狼主御驾亲行,带领大队,围困越虎城,谅城中老小将官也不能冲踹。臣就传令四门攻打,倘徼幸破了城池,捉住唐皇,就不怕薛仁贵恃强了。岂不关寨原归我主,中原亦归我主,中原天下一统而得。” 高建庄王大悦,遂即降旨,拔寨起营,离了贺鸾山,早到越虎城。 大元帅盖苏文传令围困,安下营来。 手下一声号令,发炮三声,分兵四面,把三江越虎城团团围住,齐齐屯下帐房,有十层营盘,扎得密不通风,蛇钻不透,鸦飞不过。 又按四方五色旗号,摆开八卦营盘,每一门二员猛将防守。 大元帅盖苏文同偏正将保住御驾,困守东城,以防恐唐将杀出东关,往摩天岭讨救,所以绝住此门要道。 今番二困越虎城,比前番不同,更觉厉害,雄兵也广,猛将也强,坚坚固固,凭他通天手段,也有些难退番兵。 三江越虎城内。 唐天子李世民在银安殿,与诸大臣闲谈元帅薛仁贵本事高强,计取摩天岭,只怕即日就要回城了。 正在谈讲,忽听见城外三声大炮,朝廷只道仁贵回朝,喜之不胜。 那一边军士飞报进殿来道: “启上万岁爷,不好了!番邦元帅带领雄兵数十万,困住四门,营盘坚固,兵将甚多,请万岁定夺。” 李世民一听此报,吓得冷汗直冒,诸大臣目瞪口呆。 军师徐茂公启奏道:“既有番兵围困四城,请陛下上城,窥探光景如何,再图良策。”道:“先生言之有理。” 李世民带了老将、各府公子,齐上东城。 望下一看,只见: 征云霭霭冲斗牛,杀气重重漫四门。风吹旗转分五彩,日映刀枪亮似银。鸾铃马上叮当响,兵卒营前番语清。东门青似三春树,西插旌旗白似银。南首兵丁如火焰,北边盔甲暗层层。中间戊己黄金色,谁想今番又困城。 “果然围得凶勇,如之奈何?” 急得老将搔头摸耳,小爵主吐舌摇头。 李世民皱眉道: “徐先生,你看番兵势头凶勇,怎生是好?薛元帅又不在,未知几时回城。倘一时失利,被他攻破城池,怎么处?” 徐茂公道:“陛下龙心韬安。” 遂传令罗通、秦怀玉、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各带三千人马,保守四门,务要小心。城垛内多加强弓硬弩,灰瓶石子,日夜当心守城。若遇盖苏文讨战,不许开兵,他有飞刀厉害,宁可挑出免战牌。若有番将四门攻打,只宜四城紧守,决无大事。不要造次,胡乱四面开兵。倘有一关失利,四人一齐斩首。 四将得令,各带人马,分赴四门,用心紧守。 李世民同老将、军师退回银銮殿,计议退兵。 三江越虎城外,东辽庄王御营。 其夜,庄王同元帅盖苏文、国师雅里贞摆酒畅饮,三更天才各自回营。 一宵过了,次日清晨,战饭饱餐已毕,大元帅盖苏文全身披挂,带领偏正将出营来到护城河边,一派绣绿蜈蚣幡,左右分开,盖元帅盖苏文坐在混海驹上,摆个拖刀势,仰面呼声高叫: “呔!城上的,快报与那唐童知道,说前日曾在本帅马前苦苦哀求,追往东海,陷住沙泥,逼写血表,中原世界已入我手,可恨者穿白薛蛮子,把唐童救去,破人买卖;也是本帅自己不是,留得唐童首级,不早割取,为此心中时时懊悔。所以再上仙洞,炼就飞刀,借得雄兵猛将,今非昔比,眼下四门我兵甚多,谅薛仁贵在摩天岭上决不能就回。唐童即日可擒,越虎城必定就破,你等蝼蚁之命,也只在目前化为乌有。” 底下厉声喝叫,忽惊动城上的罗通,一闻此言,心中大怒,望下大喝道: “呔!我把你这狗番奴一枪刺死才好。怎么你自恃飞刀邪术,在城下大呼小叫,耀武扬威,满口夸言。我小爵主因奉军师将令,只要紧守,故不开兵。你今日且好好回营,少不得只在几日内,还你个片甲不留就是了。” 盖苏文说: “我认得你是大唐罗蛮子之后,原有几分本事,只是太觉夸能,你还不知我四门兵马骁勇。谅你城中老少之将,也不能守住越虎城,不如把唐童献出,归顺我邦,重重加封。如有片言不肯,本帅就要四门架起火炮攻打,管教你满城生灵,尽作为灰,那时后悔就迟了。” 罗通呵呵冷笑道: “青天白日,敢是做了春梦,在此说这些鬼话!凭你火炮、水炮打上城来,今日小爵主爷不与你斗战,把免战牌挑出去。” 手下兵士一声答应:“是。” 东门把免战牌高挑,四城门上尽挂了免战牌。 盖苏文一见,哈哈大笑回营,将言细说与狼主主建庄王得知,庄王大悦,称赞元帅雄威。 到了次日,大元帅盖苏文传下令来,四城门一共架起十二尊火炮,各发五千雄兵。围绕护城河边又架起连珠火炮,打得四处城楼摇动,震得天崩地裂。 齐声呐喊,惊得荒山虎豹慌奔;锣鸣鼓响,半空中鸦鹊不飞。满城外杀气腾腾,吓得神仙鬼怪心惊。 城中那些百姓,男女老少,背妻扶长,抱子呼兄,寻爹觅子,哭声大震。 街坊上纷纷大乱,众兵丁尽皆慌张。 李世民在殿,听得四处轰天大炮,觉得地上多是震动,浑身发颤,心中慌乱,了无主意。 又听得城中百姓哭声不绝,惊乱异常,连及众大臣心胆俱碎。 徐茂公十分着急,说道: “陛下龙心韬安,番兵攻城,虽是厉害,但有四位爵主在城上用心抵挡,一时决不能破,料无大事,请陛下宽心,降旨差臣招安城内黎民百姓。况外面有兵,里边不宜慌乱,若是卒兵喧嚷,这外将势广,城即破矣。” 李世民听了军师徐茂公之言,遂命尉迟恭、程咬金往四路招安百姓。 第76章 程咬金单骑讨救兵 尉迟恭、程咬金二人领旨前去各路招安百姓,才使得这些百姓哭叫之声少了些。 二人进殿复旨已毕,尉迟恭又上四门叫诸公子抵挡,令三千攒箭手,望番兵队内,嗖嗖嗖的乱射下去;又把火炮、灰瓶、火箭打个不停,一直闹哄到黄昏时候,番兵才得退回营去,才清静下来。 这一夜马不御鞍,人不卸甲,只在保守四城。 到第二天,盖苏文又架起火炮,四门攻打。城中各门用二千攒箭手抵挡。自此连攻三天,四位爵主食不甘,夜不寝,人劳马倦,越虎城危在累卵。 四位公子急得面容憔悴,又不敢亲去见君,各差人报知万岁,说番兵势大,攻城厉害,若再不图良策而退,顷刻就有大祸。 这番急得李世民魂飞魄散。 徐茂公奏道:“今夜且过,待臣明早图其计策。” 李世民许之。 次日清晨,李世民升殿,武将侍立两班,李世民开言叫声: “军师,番兵连珠炮可怕,银鸾殿尚且震动,四处城楼独造空中,倘若震塌,城门着火,冲进城来,那时谁人御敌?可叹薛王兄破摩天岭已有五六天,这几日应该回来,不知何故耽搁住了。” 徐茂公说: “陛下要退番兵,须当外合里应,内外夹攻,才可退得来。” 李世民说: “薛王兄这标人马现在外边,若回城来,天缘凑合,两路夹攻,就可得胜。如今不知他几时回城,事在危急,哪里等得及?” 徐茂公道:“依臣阴阳上算起来,薛元帅未必就来,应在此月外方回。” 李世民听言,面多忧色,说:“依先生之言,我等君臣活不成的了。” 徐茂公道: “非也,陛下只消降旨,命一大臣踹出番营,前往摩天岭讨救,薛仁贵自然前来,共退番兵,有何难哉?” 李世民说:“军师又来了,城中数万人马,老少英雄尚不敢冲杀番兵,寡人殿前哪一个有这本事独踹出营?” 徐茂公道:“这个本事的人尽有,只恐他不肯去,若肯去,番兵包可退矣。” 李世民道:“先生,哪一位王兄去得?” 徐茂公笑道:“陛下龙心明白,讨救者,昔日扫北的功臣也。” 李世民心中醒悟,说: “程王兄,军师保你冲踹番营,前去讨救?未知可肯与朕效力否?” 程咬金听说,心中老大吃惊,连忙跪奏道: “陛下在上,老臣应当效力,舍死以报国恩。但臣年纪老迈,疾病满身,况到摩天岭,必从东门而出。盖苏文飞刀厉害,臣若去,只恐有死无生,必为肉泥矣。” 李世民想了一想,说道: “军师,当真程王兄年纪老迈,怎生敌得过盖苏文,不如尉迟王兄走一遭罢。他这一条枪,还可去得。” 徐茂公道: “陛下动也动不得,臣算就阴阳,万岁洪福齐天,程兄弟乃是一员助唐福将,盖苏文虽有飞刀邪术,只好伤害无福之人,有福的不能伤他。故此臣保程兄弟前去,万无一失,大事可成。若说尉迟将军,他本事虽然比程兄弟高几分,怎能避得过番帅的飞刀,不但兵不能退,反损一员栋梁。程兄弟当年扫北里头,也保你讨救,公然无事,占取功劳。今日怎么反推三阻四起来?” 程咬金道: “你这牛鼻子道人,前年扫北,番将祖车轮本事低些,用兵之法不精,营帐还扎得松泛,此乃一也;二则还亏谢映登兄弟救护出营,所以全了性命。如今我年纪增添,盖苏文好不厉害,营盘又坚固,更兼邪法伤人,我今就去,只不过死在番营,尽其臣节,只恐误了国家大事,自然是你我之罪也。” 徐茂公道: “你的说话作得证,为了一生,军师我妙算无差,难道你倒将我的说话算是胡言乱语?你既有心保李世民,我岂无心帮国家,诱你出去,送你性命?此刻映登在番营内等了半日,又来度你,所以我保你去讨救立功,岂来害你性命。你若执意不去,迟延日子,须臾打破城池,少不得都是个死。” 程咬金听见茂公说谢映登又在营中救渡,喜之不胜,忙问道: “二哥,果然谢映登又在营中等我?” 徐茂公说:“当真,哪一个哄你。” 程咬金说:“既有谢兄弟在番营渡我,臣情愿往摩天岭走遭。” 李世民说:“既是王兄愿去,寡人有密旨一道,你带往摩天岭开读,讨了救兵,退得番邦人马,皆王兄之大功也。” 程咬金领了旨意,就在殿上装束起来,按按头上盔,紧紧攀胸甲,辞了天子,手端开山斧,出了午门,跨上铁脚枣骝驹,也不带一兵一卒,单人独骑,同徐茂公来到东城。 程咬金对徐茂公道: “二哥,我出了城,冲杀番营,营头不乱,你们把城门紧闭,吊桥高扯,若营头大乱,你们不可闭城,吊桥不可乱扯,可得放我逃进城来。” 徐茂公说: “这不消兄弟吩咐,你只放胆前去,我自当心在此。” 徐茂公一边径上城头,一边放炮开门,吊桥坠落,程咬金一马当先,冲出城来。 程咬金过了吊桥,徐茂公一声吩咐,城门紧闭,吊桥扯起。 程咬金回头见城门已闭,心中慌张,叫道: “二哥,我怎样对你讲的?” 徐茂公道: “程兄弟,你放大胆子,只顾冲营,自有仙人搭救。我这东门不会开的,休想进城,快往摩天岭讨救罢。我自下城去了。” 徐茂公就回转银銮殿去了。 程咬金坐在马上,害怕进番营,只管探头探脑观看,却被营前番军瞧见,都架起弓矢,喝道: “呔!城中来将,单人独骑,敢是要来送命么?看箭!” 话未说完,就是嗖嗖的乱发狼牙弩箭。 程咬金慌了,向前又怕,退后无门,心中一想,说:“也罢,千死万死,不过一死,尽节以报国恩罢。” 把手中斧子一举,二膝盖催动坐骑,大喝道: “营下的,休得放箭,我乃鲁国公程咬金,今日单人独马,来踹你营盘,快些开路,让路者生,挡路者死!” 冒箭冲到营前,手起斧落,乱砍乱杀,有几个小番遭瘟,做了无头折足之鬼,乖巧机灵些的逃往帅营去了。 程咬金冲进头营,砍倒帐房,欲踹第二座营盘,却听见左边一箭远的所在,响一声大炮。 程咬金在马上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却见骑马跑来,马上有一人,高挑双尾,青面獠牙,红须赤发,提板门样一口赤铜大刀。 程咬金认得是盖苏文,顷刻浑身发抖,暗想:“我命休矣!” 急转马头要走,但已经来不及了。 第77章 程咬金诱哄盖苏文 盖苏文马快,纵到面前,好似天将模样。 大叫一声,犹如雷霆霹雳,喝道: “呔!老蛮子,你有多大神仙本事,敢独骑来踹本营帅的营盘,想往哪里走?” 这一声大喝,把个程咬金吓呆了,重又带转马头,往番营内冲进去了。 早有偏正将官一拥上前,阻住咬金去路。 后面盖苏文纵一步马,上叫道: “老匹夫,你休想活命,吃本帅一刀。” 提起赤铜大刀,瞎绰的就往程咬金顶梁上斩将下去。 这程咬金也来得奇怪,忽地把马一带转身,口中直喊道:“我命休矣!” 把手中大斧,用尽周身之力,在这口刀上“当啷”一抬,震得险些跌下雕鞍,马都逼退后十数步,眼前火星直冒。 盖苏文又要起刀来砍,程咬金把斧钩住说: “呔!盖元帅,休得莽撞,慢来慢讲,我有话对你讲。” 盖苏文把刀停住,说: “你既来冲营,有什么话对本帅讲?” 程咬金善于捣鬼,在马上一欠身,打一拱道: “元帅,请住雷霆之怒,暂息虎狼之威,容孤细细告禀。” 盖苏文见程咬金如此谦逊,只得在马上应对道: “老将军既有话讲,本帅洗耳恭听。说得盈耳贯耳,本帅当送你回城,若有一句不得盈耳,休怪本帅恃强。” 程咬金说: “这个自然。不瞒元帅说,孤乃唐天子驾前一员开国功臣,名唤程咬金。将军若说到当初少年时,我的本事颇颇有名,也曾干过多少无天大事,曾在中原大隋天子那里,分他一半江山,霸住瓦岗城,杀死隋朝大将数十余员,更兼断皇杠,劫龙袍,反山东,老杨林尚不敢除剿,乱隋朝的头儿就是我程老将军为始。你东辽难道不闻得我的大名么?” 盖苏文哈哈大笑道: “我道你是那一个有名目的好本事,原来就是大唐朝的程老蛮子。本帅也闻说你是乱隋朝的头儿,你倚仗少年这些本事,今日还敢单人独骑来踹营头,藐视本帅么?中原由你横行天下,这里就算你不着,今既冲我营盘,有本事早些放出来,不然本帅就要抓你驴头下来了。” 程咬金也冷笑道: “盖元帅,孤家若是少年本事还在,哪怕一个盖苏文,就是十个盖苏文,也不在我心上,何用善言见你。亏你为东辽大将,将才也无一些,我邦若有心踹你营盘,比我狠些的老少英雄尽有在城中,难道不会兴兵,四门冲杀,单差我年迈老将,独一个来冲你帅营?你看,前无开路一卒,后无跟从半人,须发苍白,年纪老迈,鞍鞒上坐立不牢,又且善言求见。盖元帅啊,盖元帅,难道我程老将军这般行径,可是来踹你营盘的么?” 盖苏文道: “你既不来冲营,到此何干?” 程咬金说: “孤奉陛下旨意,有一件紧急事情,要往黑风关去,奈因急促了些,不曾面见元帅,以借道路。今元帅既来究我,我剖心直言,以明告元帅,望元帅放我出营盘。” 盖苏文暗想—会,呵呵冷笑说: “老蛮子,本帅心中也知道,哪里是什么紧急事情,分明是要往摩天岭讨救,勾引薛仁贵来退我兵马。你哄哪一个?” 和咬金道: “你原算一个英雄,心中明白,却被你猜摸着了。我老将军实不瞒你所讲,我城中兵微将寡,今见元帅兵强马壮,枪刀锐利,攻城紧急,所以朝廷命孤往摩天岭讨教,情愿抵死来营中走一遭,不道触怒元帅虎威,拦住去路。若肯开一线之恩,放我出营讨救,则孤深感帅爷厚恩。” 盖苏文哈哈笑道: “老蛮子,只怕你想念错了。这叫做放虎归山终有害。你既要讨救,巴不得能够截住你去路,岂肯轻易放你。本帅若开恩让你去讨了救兵来,束手被缚,反害我性命,此事皆孩童所干,非大将军所为也。老匹夫啊老匹夫,管叫你来时有路,去就无门。本帅今日一刀将你劈于马下,以除了后患。” 程咬金听了,哈哈大笑道: “哼,我早说过,正如我所料。盖苏文你纵然有通天本事,非为大将,真乃废人也。” 盖苏文听见此言,就问: “老蛮子,不出你口中所料什么事来?” 程咬金道:“你有所不知,孤在城中与军师斗口打手掌来的。” 盖苏文道:“打什么手掌?” 程咬金道: “我那军师保我摩天岭讨救,万无一失。孤惧你本事高强,此行自知必死番营,所以不肯前来讨救,屡次驾前辞脱。谁道军师说,盖苏文为一国大元帅,有通天本事,名扬流国山川七十二岛,豪杰气性,吃食吃硬,欺人欺强,只要几句善言求恳,他自会宽洪大量,放你出营的。孤家就对军师说,盖苏文枉为大将,在东辽决不比我朝中老将,都是仗义疏财大将军,气性柔弱暴强,素有忠义之心,以尽为人臣大节。 他是个狼心狗肺、奸猾刁人,虽为国家栋梁,到底倭君蛮将,怎晓人臣礼节,只仗自己牛刀本事,妖术伤人,恃强吞弱,专欺善良,最惧高强。况薛仁贵骁勇,世上无双,盖苏文屡次败在他手,阵阵鞭伤,若闻薛仁贵三字,就把他魂魄提散,岂肯放我出营,勾引仁贵来,自害其身?料想必定乘便先杀我程咬金,除了后患。今元帅果不肯放我,提刀要杀,岂不是果不出我口中所料。” 盖苏文听了这番言语,心中大怒,叫道: “老匹夫,本帅为国家大将,英雄性气,人臣大节,岂可不知,你邦军师言语还可中听,本帅就放你去讨救来,退我兵也无翻悔;但你这老蛮子口中不逊,骂咒本帅,休想活命了。” 程咬金说: “我在城中也要死的,我死你刀下,不过为国捐躯,但你为国家良将,坏了一生英雄之名,却被各国元帅耻笑,都说你惧怕薛仁贵厉害,故把一员年老将军杀死,何如踩死一个蝼蚁?如有本事,把薛仁贵首级割得下,方为东辽元帅也。” 盖苏文被程咬金花言巧语,说得面上无光,厉声叫道: “罢了,罢了!我为一生大将,被你这老匹夫十分耻辱我无能,我就斩汝马下与蝼蚁无二。罢!众将闪开一条大路,让他去引了薛蛮子来,一齐割他首级。” 程咬金大喜说: “好啊,你这才算是个大将。我去了回来,把头割与你。” 营中让出大路,咬金催马就走,出了营盘,走出一箭之地,心中放落惊慌,回头一看,见盖苏文远远望着,就叫道: “你这青面鬼,不必看我,把头候长些,三日内就来取你首级。” 说了这一句,把膝盖一催,骑马往摩天岭大路上疾驰去了。 盖苏文退进帅营,闷闷不乐,忙传军令传四门守将到帅营,有事相传。 这一令传到四门,六员大将飞骑来至东城下马,进往帅营说: “元帅在上,传末将等有何军令?” 盖苏文道: “诸位将军,你等今番各要用心保守。今早城中有一将冲出我营,讨救兵去了。这摩天岭一支人马,为首是诏讨元帅薛仁贵,其人本事高强,十分厉害,他麾下偏正将官一个个能征惯战,若唐兵一到,必有翻江倒海一场混战,你等小心紧守,不可粗心轻敌,损兵失志。” 六将齐声应道:“元帅将令,怎敢有违。末将等自当小心。” 盖苏文道:“各守汛地要紧,请回罢。” 六将辞了元帅出营,跨上雕鞍,分头各守城门去了。 原来,盖苏文手下十员大将,原是扶余国张大王驾下,殿前十虎大将军,他们力大无穷、骁勇非凡,盖苏文借他们来守城。 这十位大将是: 飞虎大将军张格 玉虎大将军陈应龙 雄虎大将军鄂天定 威虎大将军石臣 烈虎大将军孙佑 螭虎大将军栾光祖 龙虎大将军俞绍先 越虎大将军梅文 勇虎大将军宁元 猛虎大将军蒯德英 前四员大将负责保护盖苏文镇守东城,无需吩咐;后六员大将分别镇守西、南、北三门,因此需得传令。 第78章 搬兵摩天岭 且说程咬金离开了番营,正往前走,快到了摩天岭山脚下,冷不丁瞧见道边草丛躺着个人,哆哩哆嗦的。 走近一瞧,嘿,这人模样古怪,身上竟长着两只翅膀。 再仔细一看,这人鼻息扇动,似乎还没死。 “我的天呐,这莫不是雷公爷爷喝醉了下凡?” 程咬金赶忙把马停到一边,“嘣嘣嘣” 地就磕起头来,一边磕还一边念叨: “雷公爷,我实在不知道您老人家驾到,要是早知道您在这儿,我肯定得下马大礼参拜呀。” 可这雷公爷纹丝没动,就翅膀还在不停地哆嗦。 正纳闷间,一抬头,发现他身上中了一箭。 “哪个胆大包天?” 程咬金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肉翅膀,把箭拔出来,接着用金枪药、止痛散给他敷上。 然后捡起这枝箭,一看,这箭可不一般,比普通箭长,“哟,这不是元帅的穿云箭吗?” 哎呀,不好! “这箭是从摩天岭上来的,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程咬金细细打量他一番,只见这人身材不过五尺,两腮无肉,瘦得不成人样。 程咬金发现被他称作雷公爷的人身上有薛仁贵射的箭,不由暗生疑团。 这时,猩猩胆被拔了箭,敷了金枪药、止痛散,慢慢苏醒过来。 一睁眼,面前站着个大肚子老唐蛮,连忙翻身坐起来,喝道:“啊!你是什么人?” 把程咬金吓了一跳。 “哎,雷公爷!您别见怪,是我,是我!不知谁这么可恶,竟射了您一箭。我一看是雷公爷倒在这儿,就把箭给您起了下来,又给您上了金枪药和止痛散。哎,雷公爷爷,您老没事,快请回天宫去吧,我这给您磕头了。” 程咬金边说边磕头,还不时地偷眼瞅着他。 过了一会,才猛然想到,此人就是摩天岭的猩猩胆,不由内心一惊。 “噢?!” 猩猩胆一听,明白了,原来自己被薛薛贵一箭射中,摔下尘埃昏死过去了。 “这么说,是你诚心诚意地把我救了。看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不会害你。不过,我得跟你讲清楚,我,叫猩猩胆,乃是摩天岭的兵马大元帅。老唐蛮,你叫什么名字?” 程咬金这时吓得心里扑腾直跳,“噢,原来如此,我,我是程,程咬金。” “噢?这么说,你就是那卖筢子掌柜的程咬金了。” “是我,是我!” “好吧,我不管你是谁,况且你这么大年纪,我也不要你的命,何况,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过,事先得跟你声明,下一次,你我要是在两军阵前相遇,那就是仇人相见,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脚一跺,一展翅膀,“呼啦” 一声,打了个盘旋,腾空而起,就飞走了。 程咬金一脸茫然。 待回过神,一拍后脑勺,“我的妈呀,此事多玄乎!” 程咬金越琢磨这事,心里就越气,“我当他是雷公爷,闹了半天竟是摩天岭的猩猩胆!这是吃饱了撑的,救他干啥!” 程咬金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自己真窝囊,又是磕头,又是起箭、治伤,这何苦来? “要是把这小子的脑袋割下来,哼,交给元帅,自己不是立了奇功吗?哎,算了,事已过去,想这玩意也没用,走吧,且把箭带着。” 程咬金继续催马前行,不上一天,就到了摩天岭,径往上面走来。 只见寨门口旗幡飘带上书“大唐”二字,心中欢悦。 又见许多小军把守,将近寨口,那些军士嚷道: “阿呀,不好!有奸细上山,快打滚木下去。” 程咬金听见,大喝道:“谁是奸细,我鲁国公有旨意在身,快报元帅得知,叫他快来接旨。” 军士们听见,魂不附体。 一边到上面去报与元帅,一边就开关放进程咬金,说: “老千岁,帅爷屯兵在山峰上,随小的上去。” 程咬金同军士上了山峰,只见薛仁贵冠带荣身,在殿背后闪出,曲躬接进。 一座小小银殿,薛仁贵俯伏,程咬金开读圣旨道: “圣旨已到,跪听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今有东辽国番帅盖苏文,统雄兵数十余万,战将数百余员,四门重重围困,营盘坚固,守将高强,飞刀妖术伤人;更遭连珠火炮,四城攻打,昼夜不宁,城楼击动,地动山摇。老少将无能冲杀,闭城紧守。奈番兵攻城紧急,使城中百姓慌乱,君臣朝暮不安至极。日不能食,夜不能寝,人不卸甲,马不离鞍,人劳马乏,越虎城危于累卵,即日可破,军民旦夕不保。故尔朕今命鲁国公程知节,杀出番营,前来讨救。小王兄可速急领兵,踹退番营,以救寡人危难。功劳非小,钦此!” 薛仁贵听了,俯伏道:“愿我皇万岁,万万岁!” 请过圣旨,香案供奉。 薛仁贵说道:“程老千岁,本帅见礼了。” 程咬金说:“不敢,元帅。孤也有一礼。” 程咬金说:“ 元帅,我这里有你一支箭。” “什么箭?” “你看,”他袖中拿出一枝箭,递给了薛仁贵。 薛仁贵接过来一看,不禁暗吃一惊:这正是自己的箭。 “这箭,不是射中了猩猩胆,被他带走了吗?” 自己正心疼,找没处找,“怎么会到了老千岁手里?” “咳,”程咬金说,“别提了,我真是办了一件蠢事!” 于是把路上的经过,说了一遍。 薛仁贵听了,也不由暗吃一惊,转念一想,说道: “算了,老千岁!就算这小子命不该绝,再让他多活几日,等将来再遇上他,决不饶他,您老再见他,也不再拿他当雷公。” 程咬金哈哈大笑: “别提了,别提了,我真是人老无能,这回便宜他,把他救了,这是放虎归山。” 这个猩猩胆,逃往了西凉国。 二人见礼已毕,坐下,薛仁贵道: “本帅奉旨来取摩天岭,不想二月有余,怎晓盖苏文又兴兵困住越虎城,四门攻打,朝廷受惊,老千岁在城中也辛苦了。” 程咬金说: “番兵火炮厉害,攻城紧急,数日都觉不安。前日闻元帅取了摩天岭,番兵还未困城,只道你不久就回城缴旨,哪晓困住在城五六天,竟无信息。为此朝廷命我前来讨救。请问元帅在山上还有何事未了,所以耽搁住了。” 薛仁贵道: “老千岁有所不知,本帅得了摩天岭,就想回城。奈殿后宝石矶专生乌金子,所以我领众弟兄,日日在后面,拣择上好的充足十车,进献朝廷,故而耽搁住了。” 程咬金这人生性好色贪财,听见乌金甚多,不觉大喜,忙问: “元帅,如今宝石矶在于何处?领我后边去看看。” 薛仁贵起身,同了知节出殿,转到后山,到宝石矶所在,见诸位总兵在那里忙忙碌碌的拾金子。 程咬金就欲心顿发,也去乱拾乱捡,往腰中乱藏,往怀内乱兜,现出旧时本相来了。 薛仁贵叫声:“老千岁,且慢拾金子。本帅有言告禀。” 程咬金道:“什么?有话请说便了。” 薛仁贵道: “本帅欲兑完十车乌金,然后到城缴旨,谁想只选得六车,还有四车不曾装载,如今越虎城事在危急,救兵如救火,本帅就要连夜点将,兴兵速去,天明就要冲营的,望老千岁且守在此间,得空把上号乌金兑选,装满了四辆空车,凑成十车在山,待本帅退了番兵,奏知陛下,差将来取乌金,献上朝廷,本帅就感戴老千岁深恩。” 程咬金道:“元帅说哪里话来,臣之事君,人人如此,有什么感戴。” 薛仁贵连忙传令殿中摆宴,众人齐往殿上坐席饮酒。 程咬金上坐,薛仁贵侧坐。 酒饮至二更,安顿了程咬金,点一万人马守卫摩天岭前后寨门,余者都下山去,山脚下听调,料理灯球亮子,一起篾蜡高烧,照耀如同白昼。 各位将领整束停当,齐下摩天岭。 元帅薛仁贵全身披挂,来至山脚下,扎住帅营。 薛仁贵升帐,就点周文、周武。 二将答应一声说:“元帅,有何将令?” 元帅薛仁贵说: “你二人带正白旗人马二万,前往越虎城西门,离番营一箭之地,且扎营头,听东门放号炮,然后冲进营盘,遇将截住斗战,不得有违,去罢。” 周文、周武一声:“得令!” 接了令箭,带领白旗人马二万径往西城前进。 薛仁贵又传将令,命姜兴霸、李庆先往南城冲杀,也听号炮,领兵踹营。 “得令!”二人接了令箭,带正红旗兵马二万,离了帅营,往南城进兵。 薛仁贵又传王心鹤、王心溪,带领黑旗兵二万,往越虎城北门进扎,听号炮然后冲营。 “得令!”二人接了令箭,出帅营带领黑旗兵二万,往北门前进。 薛仁贵点将,按三处城门部署,传令拔寨起兵。 三声炮响,元帅薛仁贵上马,前面周青、薛先图跨上雕鞍,各执兵刃,跟随元帅,率领两万绣旗兵马,旗帜招展,前后灯球亮子耀同白昼,往三江越虎城而去。 程咬金送一里程途,方回摩天岭安顿。 第79章 四面冲杀番营 薛仁贵率领人马,连夜赶到三江越虎城,吩咐安营,埋锅造饭,三军饱餐已毕,扯起帐房,往东城而来。 太阳东升,薛仁贵端坐于马上,朝着番营前方望去,只见一片绣着绿纹的旗幡随风飘扬,营前的小番们搭箭扣弦,摆开了阵势,长枪手层层密密排列着。 薛仁贵按按头上盔,紧紧攀胸甲,吩咐开炮。 只听 “轰隆” 一声炮响,这一声号炮可不打紧,城内四门都知晓了,都准备冲击营寨。 薛仁贵喝道: “兄弟们,随我来!大小三军冲营头哩。” 把二膝一催,舞动一条方天戟,后面人马齐声呐喊,锣鸣鼓响,叫杀上来。 薛仁贵在前领头,冒着乱箭,冲到营门首,挺戟乱刺,挑掉了几名小番兵。 那左右弓箭手长枪手,早闻白袍将厉害,一见魂不附体,大家弃弓撇枪,各自逃命,逃散了。 薛仁贵一马当先,冲入番营,将一座牛皮帐房挑翻在地,继而又冲进第二座营头。 此时,偏正牙将、平章胡腊等一众敌将,或手持利斧,或端举长刀,或挺着长枪,或执着画戟,纷纷上前拦挡,将薛仁贵团团围住,展开一场激烈厮杀,只见明枪晃晃,劈斧铮铮。 薛仁贵全然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手中长戟仿若蛟龙出海,舞动间既护住了战马,又遮蔽自身,那些番将哪里能够靠近他身旁。 薛仁贵接连猛捣三戟,瞬间挑翻了两员番将,而后纵马跃出敌将包围圈,趁着势头,手起戟落,又向周边之敌攻去。 番将招架不定,损伤落马不计其数,只有几员脱逃性命。 薛仁贵一路杀至第三座营盘,身后周青、薛先图抄起兵刃,从两旁迅猛冲杀进番营,手起刀落,对着番兵一番乱砍,番兵死伤无数。 两万多人马在营中混战厮杀,番营内炮声轰鸣,不绝于耳,喊杀声震天动地。 东门处的番营已然一片纷乱。 盖苏文正在御营之中,听得外边喧闹嘈杂,心中明白定是大唐救兵到了,当下站起身,招呼四位大将军道: “外面唐兵已然杀到,料想那薛仁贵必然会直冲着此地营盘而来,诸位快些上马,随本帅前去迎敌,务必小心谨慎。他帐下之将,个个本事高强,咱们万不可败于他们之手。” 四大虎将齐声答应:“元帅放心,不妨事。” 说罢,纷纷按下头盔,紧了紧攀胸甲,跨上雕鞍,各执兵器,率先冲出御营,朝着敌阵奔杀过去。 盖苏文也连忙手提赤铜大刀,抢出营去。 这边,高建庄王与国师雅里贞同样翻身上了坐骑,立于营前。 随驾将军们在两旁护卫,眼睛紧盯着战场,只盼着元帅击退唐兵;倘若元帅有失利之兆,也好随时逃命,故而也都骑马在外,严阵以待。 盖苏文等五人骑马如疾风般冲出营前,刚一露头,便劈头撞见薛仁贵,盖苏文顿时怒目圆睁,大叫一声: “薛蛮子,你也太目中无人了,竟如此小瞧本帅!你救护那唐童,坏我大事,实在令本帅恨之入骨。我今领兵围困这城池四门,又被你领兵前来搭救。我与你今日势不两立!你领兵好好退转摩天岭,万事全休;如若执意要冲我营盘,放马过来,与你决一雌雄,管叫杀你片甲不留。” “哼,你这番狗奴才,本帅屡次饶你性命,将你这颗狗头暂且寄于颈上,你却不思感恩图报,献表归降,反倒无端挑起祸端,兴兵来犯我城池。今日这一阵,若不将你挑个前心透后背,也显不出本帅厉害。看戟!” 说罢,“嗖”的一戟,直刺对方心窝。 盖苏文挥舞赤铜大刀,迎面劈来招架。 二人你来我往,战至十回合,难分高下。 此时,左右飞虎将军张格、玉虎将军陈应龙,二人纵马疾驰而来,加入战团助战。 盖苏文见有援兵,胆气愈发壮了起来。 薛仁贵这边,周青飞也似的纵马赶来相助,手中双锏猛地往那二人兵器上一磕,二将只觉臂膀一阵震动,心中自知薛仁贵麾下将士本领高强,也不及通名报姓、搭话寒暄,便截住周青,斧刀并起,联手围攻。 周青毫不畏惧,舞动铁锏,护住周身,招架抵挡,三人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 紧接着,雄虎将军鄂天定、威虎将军石臣从右侧拍马赶到。 鄂天定擅长使一口青铜刀,石臣手使两柄亮银锤,皆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前来协助盖苏文。 只见薛仁贵身旁,薛先图又一马当先,挺枪而出,迎住来敌。 三员战将厮杀在一处,一时也分不出输赢胜负。 二位元帅你来我往,大战四十个回合,依旧杀得个平手。 盖苏文帐下偏正将领众多,他大喝一声:“快给我上!” 刹那间,便有二十余员番将蜂拥而上,将薛仁贵团团围在中间。 一时间,刀光闪烁,斧劈戟刺,锏打枪挑,薛仁贵纵然勇猛过人,却也寡不敌众,身边缺少接应的战将,应对这众多番兵,渐渐有些吃力。 南门姜兴霸、李庆先,听得东城响起号炮,连忙吩咐拔营起寨,也放响一声号炮,率领二万人马,如猛虎般冲向番营。 李庆先舞动大砍刀,率先冲到番营前,手起刀落,一阵乱斩乱砍,瞬间斩杀数名小番兵,踹进营盘,砍倒几座帐房。 姜兴霸手中长枪恰似蛟龙出海,杀进营盘后,更是锐不可当,手起枪落之处,小番们四散奔逃,不计其数。 二人冲到第二座营盘中,忽听一声号炮,从中杀出两员番将,大声喝道: “唐将有多大能耐,敢来冲击我南营阵地,莫不是前来送死么?” 二人抬头定睛一看,只见这两员番将,打扮甚是威风: 头上皆裹着大红飞翠包巾,金扎额二翅冲天而起,阴阳带在胸前打结,随风飘于左右。面如重枣,两道青眉斜插入鬓,一双豹眼炯炯有神,狮子大鼻挺拔,口似血盆,颔下一部连鬓长须,威风凛凛。身穿一领猩猩血染的大红蟒服,外罩一件龙鳞砌就的红铜铠。 左悬硬弓,右插利箭,脚蹬一双翘老虎头靴,稳稳踏定踏镫,手端一条紫金枪,跨下胭脂马,风驰电掣般直奔过来。 李庆先高声喝道: “番将休要张狂,俺将军刀下不斩无名之辈,快报上名来。” 番将应道: “蛮子听好,我乃大元帅盖苏文麾下,加封烈虎大将军,姓孙名佑。” 另一人接口道: “我乃螭虎大将军栾光祖是也。不必多言,放马过来。” 孙佑一抖紫金枪,枪尖如毒蛇吐信,往李庆先面门迅猛刺去。 李庆先反应敏捷,把大砍刀 “当啷” 一声,挡在一旁。 姜兴霸挺枪上前,那栾光祖手持生铜棍,跨下昏红马,向前纵出一种,迎住姜兴霸,二人枪棍并举,杀得难解难分。 西城周文、周武,听得南城响起号炮,也即刻发炮一声,率领二万人马,如猛虎下山般冲向番营。 番营内炮响一声,闯出两员将官。 只见: 头戴亮银盔,身着柳叶银条甲,内衬白绫二龙献爪蟒袍。左边悬着宝雕弓,右边插着狼牙箭,双手各端一条浑铁鞭,跨下银鬃马神骏非凡。面如银盆,两道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秀目炯炯有神,兜风大耳,颔下长须飘飘,飞身疾驰而来。 周文高声喝道: “来将报上名来,莫不是前来送死?” 番将亦大喝一声: “呔!蛮子听好,我乃大元帅标下龙虎大将军俞绍先。” 周文冷笑道: “哼,我也认得,你原是张仲坚驾下大将,有能耐的话,放马过来,看本将军一刀!” 言罢,周文手持大砍刀,径直朝番将杀去。 俞绍先舞动双鞭,抵住周文,二人你来我往,各展身手。 这边周武也冲入番营,手起刀落,杀得那些番邦人马四处奔逃。 正劈头撞见一员番将,周武当即断喝: “来的番将,快报上名来,也好取你首级。” 那员番将大吼道: “呔!蛮子听着,我乃越虎将军梅文是也。奉元帅将令,前来捉拿你等反贼,将你们明正典刑。休走,看打!” 说罢,催坐下雪花驹向前一步,举起两根金钉狼牙棒,朝着周武头顶狠狠砸下。 周武赶忙举刀招架,二人瞬间斗在一处,胯下战马交错,杀得难解难分。 西城这边胜负未决,再看北门王心鹤、王心溪,听闻号炮一响,即刻带领二万人马,挺两条长枪,如疾风般直杀进番营,挑翻帐房,番兵们四散奔逃。 两员番将直冲了过来,只见: 头戴开口镔铁獬豸盔,面庞黑如锅底,高颧骨,古怪腮,兜风耳,狮子鼻,豹眼深眉,连鬓胡须浓密杂乱,身着一领锁子乌油甲,内衬皂罗袍,左右挂弓插箭,双手端一口开山大斧,催动坐下乌鬃马,狂奔而来。 那番将扯着嗓子大叫: “唐将有多大本领,竟敢来冲击我这营盘!” 王心鹤高声喝道: “来将且慢催动坐骑,我这枪上从不挑无名之辈,快报上姓名。” 一番将道: “蛮子,你要问我之名?那就洗耳恭听,我乃大元帅盖苏文麾下,加封勇虎大将军,姓宁名元。” 另一番将道: “我乃猛虎将军蒯德英是也。快放马过来!” 言罢,把坐下黑毫驹猛地一纵,手中大砍刀高高举起,朝着王心鹤面门径直劈来。 王心鹤举枪一架,战马冲锋向前,二人交错而过,王心鹤又迅速转身,提枪直刺对方面门。 蒯德英连忙用大刀护身招架,两人一时间斗得旗鼓相当,不分高下。 王心溪见状,纵马摇枪加入战团,那边宁元抡动斧子迎击。 王心鹤全力厮杀,四人你来我往,四手相争,雌雄难辨。 东南西北四门混战,喊杀声震天,番兵四散奔逃。 第80章 里应外合 三江越虎城上。 四门公子见城下番营乱哄哄,鼓炮声不绝于耳,喊声震天响,知道元帅薛仁贵救兵已到,便一同下城,直奔银銮殿奏明此事。 天子李世民闻听,龙心大悦。 军师徐茂公当即在殿上传令: “尔等速速整装,备好马匹,带齐队伍,出城救应,两路夹攻,定要让番兵片甲不留。” 众爵主齐声领命,各自回营,匆忙整装,备好马匹,握紧兵刃,集齐大队人马,在教场中等候。 众公子齐聚银銮殿,听候军师调遣。 当下,军师徐茂公率先点将: “罗通、秦怀玉听令,你二人率领本部人马一万,开赴东城冲杀,接应元帅,共擒盖苏文。” 罗通、秦怀玉齐声高呼:“得令!” 二人出了银銮殿,翻身上马,至教场领兵一万,往东门疾驰而去。 徐茂公又点尉迟宝林、程铁牛: “你二人带兵一万,前往南门冲营,务必小心谨慎。” 二将口中称 “不妨事”,领命出殿,跨上灌木鞍,前往教场,领本部人马一万,朝着南城前进。 徐茂公又点尉迟宝庆、段林: “你二人带兵一万,奔赴西门营,不得有误。” 二将答应一声,上马端兵,领兵一万往西城进发。 接着,茂公又点尉迟恭: “你可独自带领兵马五千,开赴北门接应。” 尉迟恭高声答应,翻身上马,挺枪领兵五千望北城奔来。 北门。 一声炮响,城门大开,吊桥放平,尉迟恭一马当先,冲到番营前,手起一枪,杀得番兵纷纷逃窜。 他单枪匹马踹进二座营盘,五千精兵随后跟进,杀得番兵晕头转向,番兵见势不妙,纷纷弃营而逃。 尉迟恭催马直入,无人敢拦,径直闯进营头,只见王心鹤弟兄正与两员番将大战,已过二十余回合,依旧不分胜败。 这可恼着了尉迟恭,他把乌骓马猛催一步,大喝一声:“去罢!” 手起一枪,把个蒯德英挑落马下,命丧黄泉。 宁元见唐将又多一人,心中慌乱,刚一抡斧子,却被王心鹤瞅准时机,一枪刺中咽喉,坠马身亡。 三人趁势在番营中大杀四方,喊杀声惊天动地。 番兵逃亡不计其数,北门之敌已退,营盘多被踏倒。 西门。 西门大开,吊桥放下,一标人马如潮水般涌出,踏破番营。 尉迟宝庆、段林各执一条枪,杀散小番,冲进番营。 只见周氏弟兄正与两员番将激战,数十回合过去,胜负难分。 尉迟宝庆瞅准时机,把枪一挺,大喝一声,找准空当,猛地一刺,枪尖穿透俞绍先后背,俞绍先当场毙命。 梅文见同伴受伤,惊呼:“阿呀,不好!” 周武趁势挥刀,拦腰将梅文砍为两段,结束了其性命。 两条枪如蛟龙出海,两口刀似猛虎下山。 一时间,尸骸堆积如山,幡旗倒地,皮帐被践踏得如同烂泥,西城番营被攻破。 南门。 尉迟宝林、程铁牛带兵冲出南门,杀进番营,见李庆先、姜兴霸与番将已激战三十个回合,仍未分胜负。 程铁牛见状,心头火起,纵马上前,抡起开山斧,朝着栾光祖劈头盖脸就是一斧,这一斧力道惊人,竟将栾光祖连头带身子劈成两半,战马也受了重伤,栾光祖惨死当场。 孙佑见状,心中又悲又慌,被庆先瞅准破绽,一刀将头砍落尘埃,一命呜呼。 这番唐军在番营中大肆杀戮,踹破辽营。 番人见大势已去,料想此番断难成事,纷纷抛盔弃甲,弃鼓丢锣,作鸟兽散,四散奔逃。 三门的帐房皆被踹得稀烂,夷为平地。 地上骸骨头颅堆积,阻碍着马蹄前行;血水汇聚成河,四处肆意涌流,人马相互践踏,尸身被踩成肉泥酱一般。 四下里哭声震天,众人大多朝着东边一条路奔逃而去。 唐朝人马则是鸣锣擂鼓,呐喊着紧紧追杀,毫不留情。 东门。 那罗通、秦怀玉率领人马抵达东门,一声炮响,城门大开,吊桥轰然落下,大军如汹涌浪潮般卷向番营。 二人手中长枪恰似蛟龙出海,锐不可当,番兵见状,连根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唐将径直踏入营中。 抬眼望去,只见盖苏文正同诸多偏正将领,将薛仁贵团团围困,正厮杀得难解难分,周围番兵还在高声喝彩。 罗通、秦怀玉料知元帅处境艰难,正欲上前接应,却见左右两旁杀声震耳欲聋,战鼓擂得咚咚作响,不绝于耳。 罗通一马当先,疾冲到左边战场,只见两员番将正与周青酣战,已然战了数十回合,那两员番将竟越战越勇,渐渐占了上风。 罗通见状,怒火中烧,猛地一夹马腹,一马冲到近前,手攒竹梅花枪一抖,“嗖”的一声,如闪电般刺出,瞬间把辽将陈应龙挑落马下,一命呜呼。 张格目睹同伴惨死,吓得魂飞魄散,手脚慌乱,不知所措。 周青瞅准时机,抡起铁锏,照着张格脑袋狠狠砸下,只听 “咔嚓” 一声,可怜这员猛将,脑浆迸裂,当场死于非命。 右边战场上,秦怀玉见番将联手围攻薛先图,不及多想,纵马上前,把手中提炉枪一紧,枪尖如毒蛇吐信,迅猛刺向敌阵。 石臣匆忙举锤招架,将枪挡在一边。 秦怀玉眼疾手快,左手顺势把枪捺住,右手飞速提起金装神锏,大喝一声:““去罢!” 一锏狠狠砸在石臣后背,石臣惨叫一声:“我命休矣!” 整个人翻鞍坠马,鲜血直喷而出。 秦怀玉毫不留情,复一枪刺去,将石臣刺落在地,随后马蹄践踏,将其踏为肉泥。 鄂天定见同伴接连惨死,心中悲痛万分,手中兵器不禁略松。 薛先图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猛地紧一枪,枪尖精准挑中鄂天定咽喉,接着反手一甩,鄂天定“扑通”一声,跌落在地,吓得周围东辽众偏将心慌意乱,阵脚大乱。 秦怀玉、罗通趁机如猛虎扑食般上前,手中长枪、铁锏上下翻飞,不是枪挑,就是锏打,可怜那二十余员将官,遭此一劫,逃得没几个,死者皆化为一摊摊血泥。 第81章 再败盖苏文 众人将盖苏文团团围住,刀光剑影闪烁,杀得他阵脚大乱,马仰人翻。 盖苏文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手中一口赤铜大刀,此刻也似有千钧之重,只能勉力招架,连招架之功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更遑论还手反击。 盖苏文被罗通、周青等五位唐将死死逼住,心中暗自思量,如今这局面,仅凭武力,自己断难取胜,倘若不想个奇招,必遭唐将重创。 想到这,计上心来,牙关一咬,猛地将赤铜大刀往周青的短锏上奋力一按,周青胯下战马受惊,向后退了一步,身形一闪。 趁着这间隙,盖苏文催动胯下混海驹,如离弦之箭般纵出包围圈,奔出数步之遥,而后将大刀暂且放下,口中念念有词,念动真言,一手掐诀,另一只手揭开背上葫芦盖。 刹那间,一道诡异的青光闪过,一口三寸柳叶刀从中飞出,仿若夺命幽灵,直朝着唐将头顶呼啸而去。 罗通、周青等人见状,心中大惊,顿时慌了手脚,忙不迭地往后边慌乱退去。 薛仁贵却毫不畏惧,纵马飞驰上前,迅速放下手中方天戟,左手如闪电般取过震天弓,右手顺势拿起穿云箭,搭箭上弦,瞄准那团诡异青光,“嗖” 的一箭射出。 只见一道璀璨金光冲散那青光,空中轰然一响,仿若惊雷炸响,那飞刀瞬间化为齑粉。 薛仁贵手臂一挥,那枝射出的神箭仿若有灵,竟又飞回他手中。 这一下,可彻底激怒了盖苏文,他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接连祭出八口飞刀。 一时间,空中青光闪烁,层层叠叠,仿若鬼魅魔光。 薛仁贵见状,不慌不忙,一把抓起神箭四条,猛地往上奋力撩去。 刹那间,万道金光绽放,仿若佛光普照,只听得 “括喇括喇” 一阵巨响,那八口飞刀瞬间灰飞烟灭,踪迹全无,就连一丝青光都不复存在。 薛仁贵手臂一招,收回穿云箭,将震天弓妥善藏好,重新执戟在手。 罗通等四将见危机解除,这才稍稍放心,齐声呐喊,一齐拍马赶上。 盖苏文见赖以保命的飞刀绝技已被薛仁贵轻松破解,心中明白今日大势已去,成事已然无望,不禁恼羞成怒,瞪大双眼,扯着嗓子大叫: “薛蛮子,你屡次三番破我仙法,今日你我二人势不两立,定要与你一决雌雄。” 说罢,他纵马摇刀,发疯似的直杀过来。 薛仁贵舞动方天画戟,迎面战住盖苏文,招式凌厉,虎虎生风。 罗通、周青等四位爵主见状,亦纷纷围上前来,各施绝技。 使枪的罗通,枪尖闪烁寒光,分心就刺,直取盖苏文要害;用戟的薛仁贵,方天画戟仿若蛟龙出海,劈面乱挑;手持混铁锏的周青,锏影翻飞,专打头击顶;挥舞大砍刀的那位爵主,刀光霍霍,砍项劈颈。 众人这一番围攻,杀得盖苏文遍身冷汗直下,满眼通红,满是血丝,一张青脸上虽杀气腾腾,手中刀法却渐渐慌乱,破绽百出,哪里抵挡得住这五般神兵利器的轮番攻击。 此时,薛仁贵一条戟使得出神入化,紧紧逼住盖苏文,照准他的面门、两肋、胸膛、咽喉等要害部位,分心就刺,招招致命。 盖苏文被薛仁贵的方天戟逼得手忙脚乱,手中大刀只顾得上招架那如雨点般刺来的戟尖,全然没注意到罗通瞅准时机,一枪迅猛劈面门挑将进来。 盖苏文慌乱之中,把头一偏,虽险险避开致命一击,可耳根上还是被枪尖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淋,疼痛钻心,心中愈发着忙慌。 恰在此时,周青瞅准他这一破绽,一锏狠狠打来,盖苏文闪躲不及,肩膊上重重着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盖苏文此时已是方寸大乱,惊恐万分,用尽周身气力,挥舞大刀,往薛先图顶梁上劈将下来。薛先图一时措手不及,肩上被刀尖略略擦着,顿时负痛,往旁边一闪。 盖苏文趁此机会,跳出圈子,拖了赤铜大刀,狠狠一鞭抽在混海驹屁股上,那马吃痛,分开四蹄,如疾风般飞跑而去。 后面薛仁贵舞动方天戟,仿若战神附体,在前引路,威风凛凛。后面罗通等四骑马紧紧相随,一路追杀落荒而逃的番兵。那番兵见了,吓得亡魂丧胆,四散奔逃。 高建庄与国师雅里贞见势不妙,哪敢有丝毫耽搁,匆忙拍马就走,恨不得多生几条腿。 众番兵一见元帅大败而逃,顿时没了主心骨,都弃营撇帐,仿若惊弓之鸟,四下逃亡,哭爹喊娘之声此起彼伏。 大唐人马迅速收拢集结,几处番兵慌不择路,各自归总路,望东大败而去,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大唐此刻士气大振,越战越勇,渐渐形成压倒性优势,如汹涌潮水般卷杀上前。 这一阵厮杀下来,可怜那些番兵: 遭刀砍的,连肩卸背,惨不忍睹,鲜血喷溅,瞬间染红征衣;着枪刺的,血染征衣,惨叫连连,伤口处血肉模糊;鞍鞒上之人,战马受惊,拖缰狂奔,哪管什么营前营后,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草地上,尸骸遍地,断筋折骨,惨状令人目不忍视,哪里还分得清南北东西。 人头咕噜噜乱滚,如熟透滚落的西瓜;胸膛被利刃划开,滴淋淋血涌,内脏外露,盛开血花。 番兵们此时心中悔恨交加,恨自己没有长出腾空双翅,得以逃离这修罗炼狱;怨爹娘少生了两双脚,跑得不够快。高岗之上,尸体重叠堆积,仿若小山;低溪之中,血水潺潺流淌,仿若黄泉,景象凄惨至极。 唐军一路追杀,番将番兵惊恐万状,高声喊叫,仿若世界末日来临;番君番帅愁眉苦脸,仿若吞了黄连,苦涩不堪。 他们心中暗自哀叹,这南蛮怎如此厉害,咱们怎如此不济! 一阵厮杀下来,唐军大获成功。 追杀足有三十里之遥,尸骸堆横如山,仿若一座白骨山,惨烈至极。 元帅薛仁贵见此情形,知道寇莫追,遂传令鸣金收兵,不必再追。 当下众三军一闻锣声,大队人马,各带转丝缰,井然有序,众将领回城而去。 那番邦人马,一路狂奔,如惊弓之鸟,见唐军已退,方才惊魂未定地住马。 盖苏文强撑着一口气,传令扎住营头,试图稳住局面。 高建庄王此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仿若丢了三魂七魄。 元帅盖苏文吩咐把聚将鼓擂动,召集残兵败将,不多时,有几员损将投到,盖苏文强忍着心中悲痛,点一点人数,一看之下,心中更是如坠冰窟,雄兵损折六万余千,偏正将士共伤八十七员,这一战,可谓元气大伤。 盖苏文拖着沉重的脚步进御营,奏说损兵折将之事。 高建庄王听完,长叹一声,眼中满是绝望,说道: “元帅,欲擒唐将,反而损折兵将,这场大败非同小可,也算天绝我东辽,孤之命也。” 盖苏文咬咬牙,说道: “狼主韬安,臣此番要仗仙法,取胜唐兵。” 盖苏文要仗仙法战胜唐兵,高建庄王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即问道: “你有何法破他?” 盖苏文道: “大唐将士虽多,臣皆不惧怕,但所惧大唐者,薛蛮子厉害非常。臣如今再上仙山,请我师父前来,擒了薛仁贵,哪怕大唐将士厉害,城即可破矣。” 高建庄王大喜,仿若抓住救命稻草,说: “事不宜迟,快些前去。” 盖苏文辞驾出营,翻身上了雕鞍,独往仙山。 第82章 朱皮仙弄神通 盖苏文三番五次受挫于薛仁贵之手,心中不甘,毅然三上仙山,请得师傅朱皮山木角大仙出山相助。 但他清楚,仅靠大仙之力还略显单薄,于是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扶余国借兵。 那扶余国国主张仲坚,人称张大王,听闻盖苏文来意后,微微皱眉,长叹一声说道: “盖元帅,那大唐薛仁贵究竟有多大本事,竟让你屡屡损兵折将,把我一国的雄兵都快调空了。不过今日大仙亲自下山,扶助东辽社稷,料想那薛仁贵插翅难逃,必能擒获。待孤亲领精壮人马,同元帅前去,杀退唐兵,重振我东辽威风。” 盖苏文眼中燃起希望之火,连忙拱手道: “若得如此,我邦复兴有望,大王之恩,东辽百姓必铭记于心。” 扶余国国主张仲坚当即点起雄兵,三声炮响,震得地动山摇。 一路上,旗幡招展,猎猎作响,号带飘摇,大军浩浩荡荡向着东辽国进发。 抵达东辽国,临近御营,早有探马飞报高建庄王。 高建庄王听闻,不敢有丝毫怠慢,早早率人远远相迎,见到张仲坚,赶忙上前几步,满面愧疚地说道: “孤家坐守这敝地,向来并无匡扶邻国之心,今日竟劳王兄御驾亲临敝邑,前来襄助,实在让孤心甚不安,真不知该如何报答这等大德。” 张仲坚连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双手紧紧挽定庄王之手,笑容满面地说道: “王兄乃首国之君,孤虽有这小小敝地,在您面前不过是股肱之臣。如今天邦出兵侵犯,孤理当全力相助。眼下尚未见半分功劳,何来德字之说。” 二人谈笑风生,携手并肩进了御营,依礼施过,分宾主坐定。 当驾官迅速献茶完毕,高建庄王心忧忡忡地开口道: “王兄啊,大唐那薛仁贵骁勇善战,我邦元帅盖王兄的大队雄兵都折损惨重,孤实在惶恐至极。” 张仲坚微微摇头,从容答道: “王兄,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打仗交锋,哪有不损兵折将的。盖元帅虽说此前未能取胜,可也未必就会一直战败;薛仁贵虽说屡屡逞威,也未必能连胜到底。如今王兄洪福齐天,又有仙人下山,扶助社稷,那薛蛮子指日可擒,王兄所失的关寨,自然能原原本本收复回来,没什么可烦难的。” 正说话间,元帅盖苏文陪着木角大仙步入御营,木角大仙说道: “狼主千岁在上,贫道稽首了。” 高建庄王一见,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说道: “大仙平身!孤家苦守这越虎城,小小敝邑,谁能料到天朝竟起大队人马前来征剿,边关人马十去其九,形势危急万分。幸得大仙亲自下山救护,孤家深感厚恩,无以为报。” 木角大仙微微颔首,开口言道: “贫道早已超凡入仙,本不该踏入这红尘俗世。奈何我那徒弟二次上山,苦心炼就的飞刀,尽被薛仁贵破掉,贫道实在好奇,不知他用的什么弓箭,竟能射落飞刀,因此心中愤愤不平。今日又推算出狼主天下旺气未绝,薛仁贵命该如此,所以贫道才动了杀戒,下入红尘,待伤了薛蛮子,这大事便成了。” 高建庄王听得满心欢喜,当即在御营设宴,盛情款待大仙。 次日清晨,元帅盖苏文早早进营,向木角大仙恭敬问道: “大仙,今日兴兵前去,是要困城,还是另有打算?” 木角大仙神色淡然,说道: “此去无需困城,直接与他交战便是。贫道只需擒了薛仁贵,便可回山去了。” 那番元帅盖苏文得令,迅速点起大队人马,会同师父,径直向着越虎城奔去。 不及半天工夫,大军早早赶到东门之下,在离城数里远处,安营扎寨,有条不紊地扎下营头。 此时日已过午,不便即刻开兵,当夜就在营中备下美酒,款待大仙。 席上众人欢谈畅饮,直至半酣,才各自回营安歇。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番军便早早摆开队伍,出了营门。 木角大仙翻身上马,手端宝剑,寒光凛冽;身后跟随二十名钩镰枪手,个个精神抖擞;一派绣绿旗幡,迎风招展,一字排开,飘飘荡荡,好不威风;攒箭手们张弓搭箭,严阵以待,射住阵脚,一时间鼓啸如雷,震得人心惊胆战。 盖苏文稳坐战马,手持兵器,在营前掠阵。 木角大仙催动坐骑,缓缓来到河边,猛地提高嗓音,高声大叫: “城上的,快报与那薛蛮子得知,叫他速速出城与贫道答话。” 城上军士听得呼喊,不敢耽搁,连忙报入帅府,大声说道: “启上元帅,番邦又领了大队人马,已在东城扎营。此刻有一位道人在那里讨战,口口声声要请元帅您出去答话。” 薛仁贵闻言,猛地站起身来,迅速顶盔擐甲,通身装束利落,上下拴扣紧密,底下总兵们也都齐皆装束停当,等候元帅提戟,一同登上东城。 薛仁贵居高临下,放眼望去,只见那道人模样甚是奇特: 头上青丝精心挽就螺蛳髻,面如淡紫色,透着几分诡异;长脸狭腮,显得颇为冷峻;黑浓眉下,一双赤豆眼闪烁着狡黠之光;鼻直口方,颇具威严;两耳冲尖,更添几分神秘;海下无须,干净利落。身穿一件金线弦边水绿道袍,随风飘动,熠熠生辉;脚蹬一双云游棕鞋,轻便合脚。坐马仗剑,扬威耀武,一副不可一世之态。 薛仁贵左首的周青,瞧了瞧那道人,撇了撇嘴,低声对薛仁贵说道: “元帅,我看这道人身躯软弱,有何能耐,待兄弟出城去取了他性命罢。” 薛仁贵神色凝重,微微摇头,说道: “兄弟休得胡乱,不可藐视他们,从来僧道都不是好惹的。这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本帅看这道人虽然身躯看似软弱,可难保没有邪术伤人,故而才敢前来声声讨战。且待本帅亲自出马,会他一会。兄弟们随我到城外,掠阵助战。” 众弟兄齐声答应:“是。” 元帅薛仁贵当即吩咐发炮开城,吊桥缓缓堕下,二十四对白绫旗左右分开,迎风猎猎,鼓声震天,啸动四方。 姜兴霸奋力搴旗,旗面迎风舒展;李庆先全力擂鼓,鼓声震耳欲聋;周青坐于马上,手端双锏,在吊桥上凝神观望。 薛仁贵一马当先,一匹赛风驹如一道白色闪电冲上前来,大喝一声: “妖道,请本帅有何话说?” 那大仙抬头定睛一看,心中也暗自赞叹:果然好威武也。 只见薛仁贵头上白绫包巾金抹额,二龙抢块无情铁,在日光下闪耀夺目;身穿一件白绫蟒袍,条条丝缕仿若春蚕吐出,精致无比;外罩锁子银环甲,攀胸拴口鸳鸯结,坚不可摧;左首悬弓右插箭,三尺银鞭常见血,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催开坐下赛风驹,风驰电掣;手仗画戟惊人魄,威风凛凛。 木角大仙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笑,问道: “来者可就是薛仁贵?” 薛仁贵昂首挺胸,高声答道: “然也!既问本帅大名,你是何方妖道,今请本帅出城,待要怎样?” 木角大仙顿时怒目圆睁,喝道: “呔!谁是妖道,我乃朱皮山木角大仙是也。早已超凡入仙,不落红尘。因我徒弟盖苏文炼飞刀,被你用妖术破掉,故尔贫道动了杀戒,下落红尘,特来会你。可知贫道本事厉害,见我还不下马归降,投顺狼主,共擒唐皇,则饶汝性命。若有半句支吾,贫道一剑将你砍为两段。” 薛仁贵听后,仰头哈哈大笑道: “汝不过一妖道,擅敢乱言,藐视本帅。你既说已入仙班,能知天文地理,难道不晓本帅骁勇,何苦落此红尘中,管国家闲事。我劝你好好回山,免其大患。若执意要与本帅比论,可惜你数载修炼,一旦伤在我戟下,悔之晚矣。” 木角大仙气得哇哇大叫一声: “放马过来,吃贫道一剑。” 说毕,手中宝剑高高扬起,往薛仁贵头上迅猛挥将下来。 薛仁贵不慌不忙,把戟轻轻钩在一边,二人你来我往,瞬间相战十余回合。 怎奈这道人本事平常,剑法渐渐松散,露出破绽,马也不自觉地退后数步。 薛仁贵哪知他暗藏玄机,只以为他武力不济,愈发把手中戟逼得紧了。 哪晓得这道人把剑奋力按开了戟,口中突然一喷,吐出一粒杯口粗细的红珠,红珠光芒闪耀,望仁贵劈面门打来,光华射目。 薛仁贵眼前顿时昏乱,看不真切,慌乱之中,把头急急低得一低。 那红珠不偏不倚,正打中在额角包巾的无情铁上。 此铁乃是二龙抢这一面小小镜子,不想这珠打得重了,连镜子竟嵌入皮肉内有六七分深,鲜血直冒,瞬间染红银甲。 薛仁贵疼得喊声: “痛杀我也!” 马上身形一摇,扑通一声,翻落尘埃。 木角大仙见状,把口一张,红珠仍收回嘴内,随后仗剑纵马,面露狰狞,要趁势伤薛仁贵性命。 吊桥边周青见了,吓得魂不附体,大声惊呼: “妖道!休伤我元帅。” 说罢,飞马舞锏,不顾一切地迎住道人,拼死厮杀。 薛先图则心急如焚,赶忙赶上前来,拼尽全力救回元帅,一行人一径入城。 第83章 恩师降临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薛仁贵抬回帅府,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床上。 薛先图心急如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连忙取来伤药,轻轻敷在元帅的伤口上,随后又缓缓松开那被鲜血浸透的包巾。 哪晓得薛仁贵此时已然昏迷不醒,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双唇紧闭,唯有胸口处尚有一线微弱气息在艰难维系,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薛先图见状,心中焦急万分,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急急忙忙赶到银銮殿,向李世民奏明此事。 李世民听闻,大惊失色,当即传旨,命徐茂公速速前来看视。 徐茂公不敢有丝毫懈怠,火急火燎地赶到帅府,来到床前,只见薛仁贵双眼紧闭,嘴唇毫无血色,额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四围已然发紫,透着一股诡异的邪气,情况着实危急。 徐茂公眉头紧锁,沉吟片刻,问道: “此伤必定是受那妖道口中精华打中,毒气已然攻心,情况万分危急,寻常药物怕是难以救治。不知阵上还有何人在开兵?这可万万使不得,一旦受此重伤,定然凶多吉少。当下唯有先高挑免战牌,全力保护城池,再从长计议。你们务必悉心服侍,依我推算,三天之内,必有救星降临。” 众将齐声应道:“是。” 徐茂公不敢耽搁,即刻返回银銮殿,将薛仁贵受伤、性命危在旦夕之事,向天子细细奏明。 天子李世民听完,心中满是牵挂,忧心如焚,来回踱步,却也无计可施。 薛先图谨遵军师之言,匆匆赶到东城,双手紧握金锣锤,使劲敲响金锣。 此时,城外周青与那道人激战正酣,尚未战至八九合,忽闻城上鸣锣声响,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违抗军令,只得松下双锏,朝着那道人怒目而视,大声喝道: “妖道,今日本想将你打成齑粉,奈何城上鸣锣收兵,算你命大,暂且饶你性命,明日出来,定要结果你的狗命。” 言罢,周青带转马头,望城中疾驰而去。 城上守军迅速将吊桥高高扯起,紧闭城门,如临大敌,薛先图紧接着吩咐士兵高挑免战牌。 木角大仙见此情形,心中得意至极,仰头哈哈大笑,嚣张狂妄。 随后,他回进帅营,盖苏文赶忙迎上前去,将他接到里面,恭敬地请他坐定,满脸堆笑地说道: “师傅,今日开兵辛苦了。” 言罢,又连忙吩咐摆酒上来,以表犒劳。 大仙微微点头,一脸傲然地说道: “你此前屡次失利,还时常在我面前称赞薛仁贵之能。你起大兵数万,却从未听闻有哪一阵得利。如今我一人下山,不过半日交战,便送了薛仁贵性命,还大败唐将一员,杀得他们免战高挑,闭城不出,看他们还能如何张狂。” 盖苏文面露疑惑,微微皱眉说道: “薛仁贵方才虽被师傅打落马去,但我分明瞧见唐将救他回城,并未见其伤了性命,怎可说已送他残生?” 大仙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笑,说道: “你有所不知,我口中这一颗红珠,打出去若是不中也就罢了,一旦击中目标,任凭他有什么神仙妙药,也绝对撑不过第四天,薛仁贵必死无疑。” 盖元帅一听,顿时大喜过望,眼中放光,说道: “师傅,此珠这般厉害,万望师傅能在此多留些时日,与徒弟一道,再将唐将伤几员,如此一来,便可灭掉大唐,复兴东辽,夺取中原天下,成就不世之功。” 大仙微微仰头,一脸踌躇满志地说道: “我此番下山,既已眷恋红尘,开了杀戒,自然并非只为伤薛仁贵而来。我本就有心辅佐狼主,剿灭唐兵,夺取中原那花花世界、锦绣江山,助狼主做了中华天子,而后我再回山潜心修行。” 盖苏文听得心花怒放,不胜欢喜,当即在营中摆下丰盛酒宴,尽情款待大仙,二人推杯换盏,畅想着未来的霸业宏图。 次日天明,大仙早早出营,来到城下,在城上厉声喝叫,扯着嗓子大骂讨战,那声音尖锐刺耳,透着一股戾气。 唐将们得了将令,只是按兵不动,对他的叫骂充耳不闻,任由他在城外肆意叫嚣。 大仙讨战无果,自觉无趣,只得回营,下马后径直走进帅营。 盖苏文见他回来,赶忙起身相迎,开口言道: “师傅,如今唐将闭城不战,这般僵持下去,何日才能破此城?如此拖延时日,可如何是好?” 大仙一脸镇定,微微摆手说道: “不妨事,你看如今城上免战高挑,想必唐将已是十分惧怯。只需等上三天,待薛仁贵一死,届时我们四门架起火炮攻城,就算他们君臣插上翅膀腾空飞起,又怎能飞回中原去?量他们插翅难逃。” 盖苏文连连点头,称赞道:“师傅主见甚高。” 而后,二人便依其所言,日日在营中饮酒作乐,静候薛仁贵的死讯,仿佛胜利已然唾手可得。 不想停兵转瞬到了第三天,这一日,香山老祖的门人李靖,正在蒲团上闭目打坐,忽然心血来潮,顿感一阵莫名心悸。他当即掐指一算,心中大惊,知晓是白虎星官有难,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驾起风云,如闪电般朝着越虎城飞驰而去,不多时,便按落云头,出现在薛仁贵帅府前。 周青正在外边巡逻,忽见空中落下一位道人,心中一惊,以为又是敌军妖道来袭,当即大喝: “妖道何来?快些拿下。” 李靖神色淡然,微微摇头说道: “周青,休得莽撞。我乃香山老祖门人李靖是也。今因薛仁贵有难,特来救他。快报进去。” 周青一听 “李靖” 二字,顿时如梦初醒,脸上满是惊喜与愧疚,倒身下拜,说道: “原来是恩仙,小将不知,多多有罪。元帅卧床不起,昏迷不醒人事,请恩仙同进去看视。” 第84章 除邪道 李靖微微点头,随着周青快步来到后堂,走近床前,轻轻揭开帐子。 他定睛一看,见薛仁贵额上伤痕,便知是朱皮山那妖道在作怪。 他不慌不忙,迅速从葫芦中取出仙水,小心翼翼地搽在药伤处;又取出一粒丸药,用温水化开,缓缓将汤灌于薛仁贵口中。那药汤刚一落腹,便听得肚中响了三声,仿若春雷乍动。 片刻之后,薛仁贵悠悠醒转,只觉脑袋昏昏沉沉,闷得难受,不禁开口说道: “嗄唷,好昏闷人也。” 说着,两眼缓缓睁开,顿感身上清爽了许多,忽然坐起床上,眼中满是疑惑与惊喜。 周青、薛先图在一旁见状,欢喜得不得了,齐声叫道: “元帅,李恩师在此救你。” 薛仁贵扭头一看,见师傅李靖正坐在旁首,心中感动不已,当即下床,整顿衣冠,恭恭敬敬地拜伏在地,说道: “蒙恩师大人屡救薛礼性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言罢,又连忙吩咐摆素斋款待恩师。 李靖微微摆手,说道: “不必设斋,贫道早已不食烟火。今有朱皮山妖道在此横行,逆天而行,阻逆天心,故此下山收服妖畜,除其大患,也好让你顺利剿平东辽,奏凯班师。” 薛仁贵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连忙传令,摆队出城,要与这妖道再次开兵,一决雌雄。 各营总兵闻令,迅速全身披挂,打扮齐整。 薛元帅也披挂完备,威风凛凛,随后跟着李靖来到东城。 随着一声炮响,城门缓缓开启,吊桥徐徐坠下,一彪人马如猛虎出笼,呼啸而出,攒箭手们迅速张弓搭箭,射住阵脚,薛先图奋力搴旗,周青在旁掠阵,战鼓如雷,啸动四方。 薛仁贵稳坐战马,手端画戟,在吊桥边凝神观望。 只见李靖手中不端寸铁,唯有拂尘一个,在风中飘飘然,宛如仙人下凡。 他步履轻盈,步行至番营,高声喝道: “营下的,快报与朱皮山泼道得知,叫他早早出营会我。” 营前小番见状,吓得一哆嗦,连忙报进营来道: “启元帅,唐邦也有一个道人,在外面请大仙答话。” 盖苏文听闻报信,心中一惊,暗自思忖:他们不知从哪处也请了道人来,想必法术高强,所以才敢如此擅敢前来讨战。 这般想着,他便向师傅木角大仙问道: “师傅,他们不知往哪处也请了道人来,谅必法术高强,所以擅敢前来讨战。” 师傅木角大仙却一脸不屑,微微撇嘴说道: “不妨,谅这班蠢俗莽夫,怎到得名山圣界访请高人。不过是从荒山庙宇,请些邪法妖道,前来送死,自投罗网罢了。快摆队伍出营,取他性命。” 盖苏文闻言,当即传令,摆一支人马,随着旗门大开,大仙翻身上马,手提宝剑,营前摇旗擂鼓,气势汹汹地冲将上来。 李靖见状,高声喝住道: “来者朱皮山龟灵洞道友,少催坐骑,可认得贫道么?” 那木角大仙一听 “龟灵洞” 三字,顿时惊得浑身冷汗直冒,心中暗忖:“龟灵” 二字,原是我的暗名。凭他相交道友,疼爱徒弟,从不知我这龟灵暗号,哪晓得这个道人竟猜破我名,想必他定是道术精高,不可小觑。 遂强装镇定,问道: “道友何处名山,哪方洞府,今到红尘,乱入阵中,有何高见,敢来会我贫道?” 李靖微微一笑,说道: “我乃香山老祖门人李靖便是。那高建庄王不过是外邦小国之主,盖苏文虽有本事,也只好镇压番国海岛之君,扶兴社稷,该依理顺行,年年进贡中国,岁岁朝拜君王,保护边关才是。如今他横行无忌,倚仗道友九口飞刀,伤害上邦名将,眼底无人,藐视中国,以逆天理,反打战书,将圣天子十分羞辱。故大唐起雄兵来征剿,理上应该。盖苏文屡伤大唐开国国老,及将官数十多员,得罪天子。在凤凰山上,上苍已判定,不久死于薛仁贵之手,顺了天心。今朝仁贵又被道友华珠打伤,幸亏贫道早知,救了他性命。不然一旦归阴,谁除苏文之大患?此罪归于道友,只怕难上仙山,修其正果了。为此特请你出来,有言相告。你虽是朱皮山学修截教,也有数千年功德,不入红尘,可成正果。然而,上天爻象昭然,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身为修行之人,又怎会不知?彼时究竟是何缘由,致使你一时迷了心智,昏乱道心,忘却修行根本,反倒助纣为虐,肆意违逆天道?这般行径,已然犯下大错,罪孽深重,必是难逃天谴。故我贫道劝你好好离却红尘,回归仙山,可免灾殃。若有半声不肯,现你原形,悔之晚矣。” 木角大仙听李靖一番言语,口虽不信,心中却是甚慌。 但被他如此羞辱,又不好意思示弱,便大喝: “李靖,你仗香山老祖之势,欺负贫道无能。我是截教,法力不弱于你,今既落红尘,开了杀戒,谅也不妨。但你既是正教,怎的也入红尘,管国家闲事?贫道今已下山,不擒唐皇,誓不归山。” 那木角大仙自逞其能,不听李靖劝告,仗剑纵马上前,望李靖一剑挥来。 李靖身形一闪,轻松闪过这一剑,随后把手中拂尘望剑上一拂,大仙只觉手上传来一阵剧痛,拿捏不住,宝剑 “当啷” 一声落于地下,李靖趁势大步上前。 木角仙见状,心中大惊,把口一张,即吐出红珠一颗,精华射目,望李靖面门打来。 李靖全无惧色,把手中拂尘轻轻一拂,这颗红珠便如落叶般拂落于地,他弯腰拾起,往怀内藏过。 木角大仙见红珠被收,心中一惊,料想自己难以复回朱皮山去,吓得面如土色,慌忙下马拜伏于地,高声叫道: “大仙,可怜念我弟子千年修炼苦功,得受此珠。今一旦被大仙收去,难成正果。望大仙还珠复口,感戴甚深,恩重如山。从今回山去,再不敢胡为了。” 李靖微微一笑,说道: “我方才劝言在前,你偏偏不肯听我。今哀求贫道,事已迟了。若要还珠,快快现出原形。” 木角仙听言,心下十分懊悔。 为要此红珠,无奈何只得现了原形,乃是一只簸箩大的乌龟,受日月精华,采天地之气,修成这颗红珠,才炼人形,哪晓得李靖猜破,要他献形,把符咒画在龟背,要复人像,且待五千年之后。 便说: “孽畜,贫道助你风云一阵,你去罢。若执迷不悟,要还此珠,便赏你一刀。” 那龟精料哀求无益,便借风云而去,影迹无踪。 第85章 斗阵法 番营之前,盖苏文气得七窍生烟,脸色瞬间变得如土一般灰暗,心中怒火中烧,提着赤铜大刀,便要冲向李靖寻仇。 薛仁贵见状,猛地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手中画戟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径直上前拦住盖苏文的去路。 苏文心中暗自算计一番,觉得此时硬拼并非上策,于是当薛仁贵的画戟刺来之时,他猛地举起赤铜大刀,“当” 的一声,稳稳架住画戟,随即高声喊道: “住着,本帅有言对你讲。” 薛仁贵轻轻一收缰绳,胯下马儿乖巧地停下脚步,昂首嘶鸣,他目光如炬,直视盖苏文,问道: “你有什么话对本帅讲?” 苏文冷哼一声,应道: “我身为番邦元帅,你乃中国大臣,想必你眼法超凡,能识破万样阵图。哼,今本帅刀法虽说平常,实不如你,但论及阵法,我却也略通一二。我这儿有一个阵图,汝能识得否?” 言语间透着几分挑衅。 薛仁贵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朗声道: “由你摆来,自当破你阵图。” 那语气,仿佛这世间就没有他破不了的阵。 盖苏文一听,当即传令,刹那间,数万番邦儿郎迅速行动起来,五色旗幡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们如潮水般涌动,分开站位。 转瞬之间,一座大阵赫然列成,阵中杀气腾腾,果真是摆得有模有样,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势。 盖苏文见状,脸上涌起一抹得意之色,对着薛仁贵大声嚷道: “薛蛮子,你在天朝为帅,可能识此阵否?”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阵定能难倒你。 薛仁贵抬头望去,仅仅一眼,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旷野中回荡,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他说道: “盖苏文,你摆此阵来为难我,分明是小瞧本帅,此乃一字长蛇阵,在我大唐,便是那小小孩童也能识破,又怎难得住旁人?” 言语间满是嘲讽。 盖苏文脸色一沉,恼羞成怒地说道: “你休得夸口,只怕你是能识不能破。” 薛仁贵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傲然道: “就是要破也不难。你这阵还未摆完全,我且限你三日后摆完了,待本帅领兵从七寸中杀将进去,管教你插翅难逃。” 盖苏文听闻此言,心中一惊,知晓薛仁贵并非虚言恫吓,他确有破阵之能,当下也不敢再造次,立即传令三军散了此阵。 但他心中不甘,又道: “薛蛮子,你既然识此阵图,本帅还有异阵摆与你看。” 薛仁贵双手抱胸,大马金刀地立于阵前,高声道: “容你摆来。” 那气势,仿佛天地间就没有他怕的事儿。 盖苏文再次分开旗号,片刻之间,又一座大阵在他的指挥下迅速演成,他扯着嗓子大叫: “薛蛮子,你可识此阵否?” 薛仁贵定睛一看,随即说道: “此乃是三才阵,只需依照天地人三才之理,派遣三队人马,分别往红白黄三门旗内杀入,此阵便可立时攻破。”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阵在他眼中就如同儿戏一般。 盖苏文见仁贵又一次轻易识破,心中虽恼,却也知此人确实厉害,当下传令三军散了三才阵。 可他仍不死心,又重新分列旗幡,摆成一座新阵,再次挑衅道: “薛蛮子,你可认得此阵否?” 薛仁贵望见新阵,微微冷笑,那笑容仿佛洞悉了一切,他高声叫道: “盖苏文,你有幻想异奇之阵,尽管摆一座来难我,怎的却总是摆弄这些千年古董之阵,谁人不识,哪个不知!本帅既在天朝为帅,靠的便是真才实学。这些兵书战册,我自幼研读,里面的阵法早已烂熟于心。若说这十座古阵,你也不必再摆了,我念与你听,头一座乃一字长蛇阵,第二座乃二龙取水阵,第三座乃天地三才阵,第四座名曰四门斗底阵,也就是你此刻摆在此处的;还有第五座五虎攒羊阵,第六座六子连芳阵,第七座七星斩将阵,第八座八门金锁阵,第九座九曜星官阵,第十座便是十面埋伏阵。这些阵图,实在是不足为奇。你既身为东辽的顶梁柱,要摆就摆些世上难寻、人间罕有的异法幻阵,那才有可能难倒旁人。今本帅身为中国元戎,倒也学得一个名阵在此,若汝识得出此阵之名,也算你邦当真有能人了。” 盖苏文心中虽怒,却也知不可莽撞,只得道: “既如此,容你摆来。” 薛仁贵掉转马头,往城中疾驰而去。 不多时,便调出七万雄兵,他亲自手执五色旗号,指挥若定,吩咐周青、薛先图奋力擂鼓鸣金,按住八卦旗幡,刹那间,一座大阵在城下徐徐展开。 薛仁贵在黄旗门下,昂首挺胸,高声大叫: “盖苏文,你摆三阵,我俱能识破。本帅只摆一阵,你可识否?又是什么阵名。” 声音如洪钟,远远传开。 盖苏文听闻,急忙抬头望去,但见此阵奇异非常,阵中风云变幻,刀枪林立,光芒闪烁,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只见那阵中: 一派黄旗在风中呼啸翻卷,仿若金色的鳞片闪耀着万道毫光;刀枪密密麻麻,恰似千重巨浪汹涌澎湃; 阵图蜿蜒曲折,犹如巨龙的腰身;炮声隆隆,一旦响起,仿若能让天地间的金声都为之停歇,任你是神仙下凡,陷入此阵,也休想轻易逃脱; 五色旗下,不时探出一颗颗 “头颅”,露出如长牙般锋利的数口大刀;一对银锤分居左右,仿若巨龙的双眼,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前方,搜寻着英豪; 双双画戟高高竖起,恰似巨龙的头角,威风凛凛;四腿之处,束取的攒箭密密麻麻,牢不可破;二把大刀仿若巨龙的五爪,威风八面;后面长枪林立,如同巨龙摆尾,摇曳生姿。 盖苏文瞧得目瞪口呆,心中暗忖:我东辽立国数十年,雄策兵书、各类阵法也看过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神奇之阵。 他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开口叫道: “薛蛮子,凭你那些稀奇幻术、异名阵图,我也见识过不少,可从来没有见过此阵。你分明是仗着天朝之势,欺负我番邦之将,把这原本寻常的长蛇阵摆弄成这般七颠八倒的模样,妄图迷惑我心智,前来刁难。本帅实在不知你这是胡编乱造的什么阵。” 言语间满是愤懑与不甘。 薛仁贵仰天大笑,笑声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嗡嗡作响,他说道: “盖苏文,料你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怎识得本帅这座异阵调乱阵。三天之后,你可有胆量兴人马前来破我阵么?” 那眼神,仿若在说你若敢来,定叫你有来无回。 盖苏文心中虽惧,却也不甘示弱,高声道: “既为国家栋梁,开兵破阵,本就是本帅分内之事,容汝三天摆完全了,待我兴兵破你。” 薛仁贵当下传下令来,散了龙门阵。 第86章 摆龙门阵 当日,薛仁贵点起大队雄兵 —— 足有十万之众,浩浩荡荡调出城来,在城外扎住营头。 如此一来,唐营一共聚集了十七万兵力,营帐连绵,旌旗招展,威风凛凛。 薛仁贵与八员总兵一同屯扎在帅营左右,前后帐房布置得层层密密,坚坚固固,仿若一座钢铁堡垒。 不知不觉间,日已西斜,城上李世民与诸将见诸事妥当,便下令关闭东门,径直前往银銮殿,登上龙位。 殿中早已备好御酒,众人举杯畅饮,专等第三天看盖苏文如何破那龙门阵,气氛既紧张又带着几分期待。 城外,盖苏文灰溜溜地退回御营,来见狼主高建庄王。 高建庄王早有安排,先传令设酒,御营中顿时灯火通明,烛火摇曳,大摆筵席。 二位王爷高坐上位,盖苏文心怀忐忑地坐在旁首,底下数席文武大臣依次而坐。 众人共饮三杯之后,高建庄王放下酒杯,目光投向盖苏文,问道: “元帅,你摆三阵,唐将尽皆识破。他只摆得一阵,你就目瞪口呆,这般模样,岂不被大唐兵将耻笑么?” 言语间虽有责备,却也带着几分无奈。 盖苏文连忙起身,奏道: “狼主不知,臣所摆三阵,皆是出自阵书,想必那薛仁贵平日里也将这些兵书研读透彻,故能轻易识破。而这薛仁贵所摆之阵,书上并无记载,定是他自行编造的乱阵,分明是想刁难于我,所以臣才称不识。 待三天后臣调遣人马,容我破阵,那时定要杀得他们血溅成河,尸骸堆积。至于那阵名,识与不识又何妨。” 言语间透着一股狠劲。 高建庄王听后,微微点头,笑道: “倒也说得有理。元帅乃我邦能人,待破阵之日,孤家发八员猛将,雄兵十万由你带去,阵即破矣。” 盖苏文闻言,心中稍安,连忙称谢,酒散之后,便回营安歇,心中却仍在思索着破阵之法,辗转难眠。 唐营中,薛仁贵与八员总兵在营中摆开酒宴,众人围坐,把酒言欢。 薛仁贵率先开口,说道: “八位兄弟,想当年本帅在山西时,那日子过得苦楚不堪,三次投军,皆被张士贵那奸诈小人所欺,将我隐藏在前营做火头军。 多亏了数位兄弟不离不弃,不愿为旗牌,甘愿与我一同做火头军,同居一处。一路上我们屡立战功,却尽被奸臣冒领,害得大家不能早见君王,享荣华富贵,受苦多年。 如今幸蒙圣恩,封我为天下招讨,才得以成为元帅。尔等也因功受封总兵爵禄,我九人这才能干功立业,征剿番邦,尽心报国,一路走来,从未借助老少众将之力。 今盖苏文要破我龙门阵,那是他自不量力,命该休矣。我前番在中原探地穴时,曾受玄女娘娘法旨,说要平服青龙一十二年,如今算来,足足十二年了,况且今朝仙师李大人又说欲服青龙,定摆龙门阵,正应在三日后。龙门阵中,大家务必多用心擒捉敌军,如此方能成功班师,我九人功劳定非小矣。明日须听本帅调遣。” 八人听闻,喜笑颜开,纷纷举杯,大声道: “这个自然。若能平服东辽,我等俱听哥哥号令,用心擒捉,立功标下。” 言谈半夜,众人酒兴渐消,各归营帐安歇一宵。 次日清晨,元帅薛仁贵早早起身,传令将士,命他们对着番营方向高搭五座龙门,众人忙碌,不消半日,将一切布置得妥妥当当,完成整备。 一时间,火炮火箭排列整齐,强弓硬弩蓄势待发,钩镰短棍一应俱全,长枪大刀锋利无比,端正锐利,盔甲崭新锃亮。 第二天,众军兵饱食一顿,精神抖擞。 薛仁贵一声令下,大军迅速调齐队伍,扯起营盘,士兵们忙忙打扮,顶明盔,披亮甲,旌旗招展,猎猎作响。 大军内按五色冲天大纛旗领队分班,八总兵装束齐整,端坐战马,威风凛凛地两旁站立,薛仁贵自执大旗一面,领队分排四面八方,鸣锣击鼓,调东南,按西北,顷刻之间,一座更为宏大、更为精妙的龙门阵便摆完全了。 五座巍峨的龙门,依循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序,分别竖置了各色旗幡。 旗幡在风中烈烈舞动,似是在向天地宣告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转瞬到了第三天,薛仁贵于阵内巧施诸多暗计。 四周,长枪似林,剑戟如麻,森然林立。 火炮、火球早已架起,黑黢黢的炮口、红彤彤的火球,蓄势待发,透着无尽的威慑力。 八员总兵威风凛凛,分守四门,宛如四座门神,镇守着阵之要冲。 中门之处,薛仁贵一袭白袍银甲,手中高擎白旗,那白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他对着番营方向,高声叫道: “快唤盖苏文出营看阵。” 声如洪钟,远远传开,震得空气都嗡嗡作响。 早有番营前负责了望的小卒,如受惊的野兔一般,飞也似地奔进御营,气喘吁吁地报道: “大唐薛仁贵请元帅看阵。” 盖苏文听闻此言,心中 “咯噔” 一下,与二位大王对视一眼,旋即一同翻身上马。 刹那间,番营内号角齐鸣,士兵们迅速排开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出营。 盖苏文带着诸位将领,行至阵前,抬眼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忖:“啊唷,好一座厉害至极的战阵!” 只见五座龙门高耸入云,气势恢宏,门上的对联金字闪耀,夺人双目。 左边赫然写着:踹杀番兵,血染东辽; 右边遒劲书道:活捉庄王,头悬太白。 仅是这对联,便透出一股腾腾杀气。 阵中,摆攒箭手挽弓搭箭,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长枪手挺起长枪,枪尖寒光闪烁。 火炮手紧盯着火炮,随时准备点燃引线。 鼓旗手高举旗帜,奋力击鼓,鼓声阵阵,震人心魄。 搴幡手紧握幡杆,幡旗猎猎作响。 众人密密层层,相互配合,将大阵护得严严实实。 龙门之首,绣绿旗、大红旗、白绫旗、皂貂旗、杏黄旗依次排列,五色旗随风飘动,仿若五条灵动的彩带,在空中肆意飞舞。 东边,炮声轰然响起,只见龙头仿若从沉睡中惊醒,张牙舞爪地现出真身,专等吞噬敌方大将。 西边,鸣金之声清脆悦耳,那阵尾仿若一条蜿蜒的巨龙,身形弯曲,仿若要将闯入之敌尽数卷入,让其进阵难逃。 满阵白旗恰似纷纷扬扬的银雪,可眨眼间,又在幻术的作用下,霎时变作熊熊燃烧的火龙形,火光冲天,炽热难耐。 其中幻术变幻无穷,仿若迷宫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内按刀枪,随着阵形的变化不断转身移位,令人防不胜防。 五色绣旗时而隐匿,时而闪现,仿若神仙施展的法术,神秘莫测。 这座龙门大阵,专为东辽难以剿灭而设,仿若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第87章 误入龙门阵 盖苏文望着前日那尚不完全的龙门阵,曾随口应承说能破得此阵,可如今亲眼瞧见这座已然完备的阵图,惊得呆立原地,足足半个时辰都回不过神来。 许久,他方才回过神,开口言道: “薛仁贵,你既已摆全阵图,本帅明日兴兵来破。” 那语气,虽透着几分不甘,却也多了几分心虚。 薛仁贵昂首挺胸,高声道: “若能破者,必遣能将进我的阵。” 话语间,满是自信与豪迈,仿若这阵就是他的领地,任谁来了都难以撼动。 盖苏文心事重重地回进帅营,开始紧锣密鼓地打点破阵之事。 他眉头紧锁,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思索着应对之策,可脑海中却一片混乱,一时间竟毫无头绪。 薛仁贵摆好龙门阵后,带领总兵昂首阔步进入城中,径直来到银銮殿上。 他单膝跪地,向朝廷李世民奏道: “陛下在上,臣欲擒盖苏文,灭东辽,奏凯班师,故而摆了这座龙门大阵。待明日,臣必活捉番邦元帅,大事可成矣。” 言语间,满是壮志豪情,仿若胜利已然在握。 李世民听闻,龙颜大悦,当即降旨摆筵,钦赐仁贵饮酒。 众人在殿内把酒言欢,言谈至三更时分,方尽兴而散。 次日五更,天还未亮,大地尚在沉睡之中,寂静被一声炮响打破。 紧接着,将鼓轰然啸动,仿若沉睡的巨兽发出怒吼。 各营将官仿若被注入了兴奋剂,迅速起身,满身披挂,结束停当,饱食战饭,一个个精神抖擞,眼中透着嗜血的光芒。 元帅薛仁贵头戴金盔,身披战甲,威风凛凛地整顿齐备,翻身上马,手持画戟,端坐在马背上,仿若战神下凡。 他率领诸将,浩浩荡荡出城,来到营帐前,升帐而坐。众将侍立两旁,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听候调遣。 薛仁贵目光如炬,扫视一圈,传罗通、秦怀玉二将,高声道: “你二人领五千人马,速往西行,离阵四五里,埋伏在山林深处,等盖苏文败来,发炮拦阻去路,务必赶他转来。不得有误!” 罗、秦二将齐声应道:“得令!”,接了令箭,如猎豹般敏捷,齐出营门,翻身上马,端起兵器,率领五千人马,风驰电掣般前往西边埋伏。 薛仁贵又点周青、薛先图,神色凝重地说道: “你二人也带五千兵马,北路而行,同样埋伏在树木深处,等候盖苏文逃到,全力赶他转来,若有违令,军法处置!” 二将不敢懈怠,一声得令,接了令箭,疾步出营上马,带领五千铁骑,仿若黑色的洪流,竟往北路飞奔而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仁贵又点王心鹤、王心溪,语气坚定地命令道: “你二将领五千兵马,往南方绿树林中埋伏,全力拦截盖苏文去路,如有差池,提头来见!” 二将闻令,精神一振,一声得令,接了令箭,出营上马,带领飞骑五千,仿若绿色的闪电,前往埋伏之地。 他们深知此次任务艰巨,关乎全局成败,故而不敢有丝毫大意。 薛仁贵有条不紊地发遣三路精兵已毕,此时,东方渐渐发白,仿若一层薄纱缓缓揭开,露出了黎明曙光。 而番营那边,却仿若仍在沉睡,无人知觉。 元帅薛仁贵起身,大手一挥,吩咐扯开帐房,摆开龙门大阵。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按定当阵门守将,姜兴霸、李庆先二将守住左首二门。 周文、周武二将守住右首二门。 薛仁贵自执红旗,仿若天将降临,守住中门。 一时间,锣鸣鼓响,只等破阵擒将。 盖苏文亦是五更起身,虽说昨夜辗转难眠,可此刻却强打起精神。 众将早已齐集两旁,个个昂首挺胸,站立听令。 盖苏文望着麾下众将,心中却踌躇起来: “我看这数员战将,几万雄兵,破阵按理说也尽够有余了,然而此阵中,决然厉害非常。薛仁贵那厮敢口出大言,摆与我破,想必是有恃无恐。 可这阵究竟是何名堂?书上并未记载,如今看看稀稀奇奇,似此阵图十分幻异,叫我怎生点兵调将?将何令发使他们进阵?又该如何破法?” 他越想越头疼,仿若陷入了一团迷雾,找不到出口。 盖苏文坐在帅营,仿若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又无计可施,一时间竟不敢发兵调将前去破他这异阵。 哪知,高建庄王同扶余国张大王,带着一支御林军,兴致勃勃地出营,满心期待地想看元帅发兵破阵。 可到了阵前,但只见自家人马明盔亮甲,排队分班,整齐有序,只不见元帅动静,二位大王不觉心中焦闷起来,仿若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高建庄王皱起眉头,降旨一道,传元帅出营破阵。 左右得令,不敢耽搁,就传旨意前往帅营。 盖苏文接旨,心中无奈,硬着头皮来到御营见驾,行礼后说道: “狼主,召臣前来,有何旨意?” 高建庄王面带愠色,说道: “元帅,你看唐朝阵中杀气冲天,逞威耀武,为何元帅全不用心调兵遣将,前去破他,反是冰冰冷冷,坐在营内呆看,岂不长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么?” 言语间,满是责备与不满。 盖苏文心中叫苦,却也只能奏道: “狼主在上,唐朝摆此阵图,臣日夜不安,岂不当心?但阵书上历来所载有名大将阵图,臣虽不才,俱已操练精明熟透,分调人马,按发施行,或东或西,自南自北,出入之路,相生相克,方能破敌,得逞奇功。 如今他所摆之阵,十分幻异,虽不知那阵中利害如何,今看他摆得活龙活现,希希奇奇,连阵名臣多不曾识得,就点将提兵去破,竟不知从何门而入,从何路而去,又不知遇红旗而杀,还不知遇白旗而跑。” 庄王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叫声: “元帅,他摆五个龙头,俱有门入,必然发五标人马,进他阵门的。” 盖苏文苦笑一声,说道: “进兵自然从五门而入,臣也想来如此,但愿得五路一直到尾还好破他,倘然内有变化,分成乱道,迷失中心,那时不是生擒,就是肉酱了。” 张大王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道: “若是这等讲,歇了不成?” 盖苏文听见张大王取笑他,心中虽恼,却也只得无奈,咬咬牙,点起五万人马,五员战将,分调五路进兵,听号炮一齐冲入。 传孙福、焦世威带兵五万冲杀左首二门。 又调徐春、杜印元领兵五万,冲杀右首二门。 四将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盖苏文按按头上金盔,紧紧攀胸银甲,仿若给自己打气一般,带五千兵马,催开坐骑,摇手中赤铜大刀,望中门杀过来。 后面号炮一起,仿若平地惊雷,左首有孙福、焦世威纵马摇枪,仿若两条出海蛟龙,杀上阵门。 里边姜兴霸、李庆先毫不畏惧,上前敌住。 斗不数合,唐将仿若早有预谋,回马望阵中而去。 孙、焦二将不明就里,随后追进阵中,刚一入阵,外面锣声一响,火炮、火箭仿若密集的雨点,乱发而来,打得五万番兵哭爹喊娘,不敢近前,欲出阵门无路。 里面二将望着绿旗兵中追杀,正杀得兴起,忽一声炮响,兵马一转,仿若进入了一个迷宫,二员唐将影迹全无,四下里尽是刀枪剑戟,仿若刀山剑岭,将二将裹在中心,乱砍乱挑。 二将回望看时,前后受敌,心下着慌,叫救不应,兵器架不及,在这刀山剑岭之中,转眼间便作为肉酱而亡。 那姜兴霸、李庆先有暗号在内,纵绿旗引走,转出龙门外去了。 右边有徐春、杜印元纵马端兵,仿若两柄利刃,冲到阵前,内有周文、周武舞动大砍刀接住番将,厮杀一阵,唐将拍马诈败入阵,徐春、杜印元不知是计,赶入阵门。 第88章 龙门阵灭青龙 薛仁贵这龙门阵本按天地人三才、五行、八卦、九宫摆列,变幻莫测。 阵内又设有脏坑、净坑、梅花坑、陷人陷马坑,诸多陷井。 这座阵,乍一看是五个门,五条龙,是一座龙门阵,实际上变化颇多。 随着五色令旗变换,阵法不断变幻出黄、青、红、白、黑五条龙,可困五龙,令人眼花缭乱。 里头可以五行颠倒,又八卦九宫阴阳全有,你要不懂得天文地理,不晓行,不懂得金木水火土,不懂得二十八宿,你错走了一步,性命就难保了。 那徐春、杜印元随着大军踏入阵中,刚一入内,便听阵内锣声乍响,阵门便轰然闭合,一时间,火炮轰鸣,火箭齐发。 五万番兵,位于阵后者纷纷四散奔逃,只求保住性命。 处于阵前者则惨被烈火吞噬,飞灰湮灭。 阵中,徐、杜二将一路追杀白旗番兵,正杀得兴起,忽然一声炮响,这二位唐将眼前瞬间没了去路,后路也被堵得严严实实,四面八方尽是挥舞的鞭、剑、锏、棍,前后夹击,攻势猛烈。 二将奋力抵挡,却渐感不支,心中一慌,竟不知如何躲避,心想此番性命怕是难保,说不定还会被乱军马蹄踏成肉泥。 周文、周武二人转出龙门外去了。 这边,盖苏文纵马提刀,飞奔至阵前,高声大喝:“本帅前来破阵!” 薛仁贵一手擎旗,一手持戟,大步出阵,喝道: “盖苏文,你可敢亲自入我阵中?放马过来,吃我一戟!” 言罢,手中长戟直刺盖苏文。 盖苏文也不含糊,手中大刀急忙招架,你来我往,二人战不到六个回合,薛仁贵拖戟转身,撤入阵内。 盖苏文哪肯罢休,拍马紧追入阵,刚一入阵,外边大炮巨响,龙门阵中门紧闭,刹那间,阵内鼓声如雷,震耳欲聋。 龙头前大红旗一挥,一十二门火炮依次打响,炮弹从头顶呼啸而过,四足齐发,后尾连珠炮接应,一时间打得地动山摇,烟火弥漫,直冲云霄。 五路番兵躲避不及,被炸得焦头烂额,死伤无数,只剩数百残兵败将,拖着折脚断手之躯,拼死逃奔。 阵中盖苏文一人一骑,还在追赶薛仁贵。 不多时,阵内锣声三响,数条小道在阵中裂开,蜿蜒曲折,盖苏文被引入阵心,紧接着一声炮响,薛仁贵踪迹全无,前后皆无路可走,周围乱兵蜂拥而上,刀枪剑戟,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盖苏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慌意乱,手中大刀慌乱挥舞,前遮后挡,左钩右掠,全力护住周身。 谁料这龙门阵变化莫测,奇幻无穷,黑旗一挥,一群弓箭手迅速涌出,对着盖苏文,箭如雨下。 盖元帅纵然本领高强,刀法精湛,可此刻周身皆是乱兵兵器,心慌意乱之下,实在难以招架,又逢放箭,更是躲闪不及,刹那间,身上连中七箭,肩头被刀砍伤,耳根遭枪刺中,左腿被棍扫过,后心挨了一锏。 此刻的盖苏文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空有一身力气却难以施展,双腿想逃却无路可走,呼救之声无人回应,满身是伤,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心中暗忖:“我此番性命休矣!” 咬咬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手中赤铜大刀高高举起,一路向西,横冲直撞,拼了命逃出阵去。 薛仁贵见盖苏文逃走,率领四员总兵在其后紧追不舍。 盖苏文逃出阵后,一路向西狂奔,跑了五六里地,忽听树林中一声炮响,一支人马如猛虎出山,冲了出来,为首二员勇将,挺枪跃马,高声断喝:“盖苏文,你往哪里逃?我等奉元帅将令,在此等候多时,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这二将正是罗通、东床驸马秦怀玉。 盖苏文见状,大惊失色,叫道:“我命休矣!唐将休要追赶!” 说罢,拨马转向,向南夺路而逃。 此时,南边炮一声炮响,王心鹤、王心溪领着一支人马,如潮水般卷杀过来,大叫:“千万别放走盖苏文,我等奉元帅将令,特来擒他!” 盖苏文见伏兵围杀而至,心中惊恐万分,急催战马,又回转。 转奔向北而逃,又见二将从斜刺里杀出,正是周青、薛先图,二人提枪舞锏,奋勇追杀。 盖苏文惊惶失措,冥冥之中竟又逃进那龙门阵中! 这时,龙门阵法不断变幻出黄、青、红、白、黑五色,五龙飞旋,变幻莫测,令人眼花缭乱。 突然,这龙门阵一阵变幻,三江越虎城前,瞬时一层薄雾轻罩,突然显出龙海翻腾,阵中千军万马奔腾之象,阵中厮杀声不绝,巨龙嘶吼,飞龙盘旋,龙身时隐时现,龙口大张,似要吞噬一切...... 整个龙门大阵,竟然腾空而起,人马嘶声跃然于半空中,龙门大阵运起虚空来...... 只见其中盖苏文于阵中府伏混海驹极力奔逃,而白袍薛仁贵手持方天长戟,紧咬其后,毫不放松。 此时三江越虎城上的观看的李世民、徐茂公、尉迟恭等一众大唐群臣,见状俱是大惊,此乃是天生异象! 那番营前高建庄王、国师、抚余国王等,一看,也是目瞪口呆,龙门大阵飞了起来! 突然,大阵一变,变为青色,空中现出一条青龙,盘旋嘶吼,龙口大张...... 其间青光一现,只见盖苏文一人一骑,有如闪电飞蹿而出,向东而去。 一声雷霆炸响,闪电雷鸣! 忽然,龙门大阵突现红色,一条红色火龙,就如烈炎腾空,奔涌而出,龙口大开...... 一个银光一闪,只见薛一贵一人一骑,一匹纯白如雪混海驹,一袭白袍银盔亮甲,一柄方天天画戟银光闪闪,有如一道白色闪电,自火龙大口中飞奔而出,也向东而去...... 一阵时空扭曲...... “叮咚!系统启动......” “龙门一出,青龙当灭......” 那青龙星盖苏文纵出了龙门,径向东飞驰而去。 白虎星薛仁贵在后紧紧追赶...... 一个落荒而逃,一路拼命奔逃。 一个奋蹄疾驰,一路纵马追赶! 薛仁贵催马在后急追,厉声喝道: “盖苏文,你恶贯满盈,今日气数已尽,还不快快下马受死,往哪里逃!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今日也绝不饶你!” 喊叫声中,一路紧追不舍。 盖苏文只顾埋头奔逃,不知不觉竟逃出五十里,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一片白茫茫大海,波涛汹涌,海浪滚滚,岸边竟无一条陆路,心中顿时大喜,暗忖:“这下性命可算保住了。” 到得海滩,他一拍混海驹,那马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四蹄踏浪,摇头摆尾,向江心游去。 游出一段距离后,盖苏文回头,对着岸上的薛仁贵哈哈大笑: “薛蛮子,你枉费心机!如今你拿我无可奈何了吧!我命不该绝,幸得这匹宝马,今日得以逃生。谅你中原虽有诸多勇将,却未必有能下海的宝马。你若有胆下海,我便将首级割下送你;你若下不得海,就莫要再做无用功,趁早回你的越虎城去吧,莫要再盯着本帅了,想要取我性命,那是万万不能了。” 薛仁贵立马海边,听了这番话,微微冷笑: “盖苏文,你有龙驹宝马,能下海逃生,便笑我没有宝马,下不得海么?今日我偏要下海取你性命,割下你的头颅,献给我主。” 言罢,一拍洁白如雪的赛风驹,纵马跃入海中,宝驹四蹄踏水,稳稳站住,人马水不沾衣,蹄下射出七彩祥光,薛仁贵手中长戟一挥,朝着盖苏文追去。 盖苏文坐下的混海驹在水中游动渐缓,而薛仁贵的坐骑却如履平地,四蹄飞奔,速度极快。 盖苏文见状大惊,绝望大叫: “罢了!罢了!这是天数已定,今日合该命丧于薛仁贵之手。” 说罢,勒住缰绳,高声喊道: “薛元帅,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过是两国相争,各为其主罢了。我为东辽江山社稷,奋力拼杀,也算尽忠职守。如今我盖苏文自叹无能,屡战屡败,损兵折将,自知难敌大唐,才败逃入海。这东辽的江山,便算是拱手让给你等立功,也算不得过分吧。难道你就真的不肯放过我一条性命,非要下海取我首级不可?” 薛仁贵面色冷峻,说道: “并非本帅执意要取你性命,实是你当初不该贸然打战书到中原,对我大唐天子言语冒犯,张狂无礼,天子对此恨之入骨,命我务必取你首级。我若放你逃走,便是违抗圣旨,这罪名我可担不起。” 盖苏文听了,懊悔不已,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想我当初自恃才高,冒犯大唐天子,如今追悔莫及。薛元帅,事已至此,你可愿饶我一命?” 薛仁贵摇头道:“盖苏文,你岂不知,常言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四更。我若饶你,便是逆旨,自己性命也难保了。” 盖苏文惨然一笑: “也罢,你既不肯容情,我也不做挣扎了,拿去吧。” 言罢,手起刀落,赤铜大刀刎向颈项,如霸王自刎乌江,一颗头颅滚落水中...... 薛仁贵用戟挑取了首级,弃水登岸,便拨马而回,往唐营而来。 刹那间,只见盖苏文颈上一阵风声呼啸,一道青光闪过,一缕青龙残魂腾起,望向薛仁贵,微微闭目,轻轻点头,随后向着西方天际,腾云而去。 便见那鲜血喷涌而出,盖苏文的身子缓缓沉入海中,那匹混海驹却独自游水远去。 可怜这东辽一员大将,纵横半生,今日却顷刻死于非命,也令人叹息。 第89章 平定东辽 白虎青龙两星从龙门大阵龙口中飞奔而出,向东而去,本来悬在半空中的龙门大阵轰然落下,大小三军一脸懵然,而每人又都安然无事,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阵中那些东辽兵吓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纷纷弃械投降,跪地府拜。 薛仁贵斩获了盖苏文首级,纵马上岸,会同诸位将领,领大军凯旋而归。 那盖苏文之首级,高悬于大纛旗之上,威风赫赫,径自从番营之前经过。 小番卒们抬首惊望,瞥见元帅头颅悬于旗杆之上,匆忙奔入御营禀报。 薛仁贵回至三江越虎城,妥善安置大小三军,步入银銮殿,启奏道: “陛下,臣摆下龙门阵,番将番兵折损无数,直把盖苏文追至东海之滨,逼其绝境,他自刎身亡,臣特取首级,前来缴旨。东辽既失大将,自此当可平定矣。” 李世民闻奏,龙颜绽笑,欣喜万分,当即降旨,将盖苏文首级悬于东城示众,以彰天威。继而又传圣谕,命薛仁贵次日兴兵,擒拿庄王。 薛仁贵领旨,口称:“遵令”。 是夜,众人各自回营安歇。 待至次日,仁贵欲点兵遣将,捉拿庄王。 军师徐茂公见状,急步上前劝阻道: “元帅,且慢兴兵。那庄王须臾便来归降我朝。” 薛仁贵素信军师智谋,闻言依从,遂按兵不动。 东辽御营。 番邦高建庄王,于御营之内闻听元帅盖苏文噩耗,顿足捶胸,放声恸哭,仰天长叹: “孤自幼年登基,主宰东辽,受三川海岛朝拜进贡,尽享太平盛世,从未历经这般屠戮兵败之惨事。岂料近日遭天朝征伐,大军压境,一战即溃,兵败如山倒,关隘城寨尽皆沦丧,兵将折损不计其数,逢战必败,惨状难言。今盖元帅身陨,料想东辽再难重振,故土难复,孤有何颜面苟活于世,不如一死了之。” 扶余国大王张仲坚在侧,赶忙出言劝慰: “王兄,何必如此消沉气短。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大唐天子,仁德播于四海,声名远扬天下。皆因王兄麾下元帅盖苏文恃勇逞强,夸口飞刀绝技,方惹此大祸。如今他自食恶果,累及东辽,这场干戈亦是天数注定。如今元帅既已殒命,王兄何不献表归降,既可免却死罪,又能重整海东,再兴社稷,此为上策,有何不可?” 高建庄王仍自叹息道: “王兄莫再相劝。大唐疆域辽阔,兵马劳顿,征战多年,方使我邦臣服,怎会容孤东山再起,复兴社稷?” 张大王耐心劝解道: “王兄放心。唐天子乃仁德之君,断不会觊觎这尺寸之地。王兄若肯递上降表,待小弟陪您亲赴唐邦,面见天子,陈说利害,结下盟好,万事皆休。” 庄王闻言,转忧为喜,当即挥毫写就降表一道,交付仲坚。 张大王接过,仔细整理妥当,辞别庄王,步出番营,飞身上雕鞍,率领八员亲随将官,直奔三江越虎城而来。 行至东门,张仲坚高声呼喊: “城上军士听令,速报与大唐天子知晓,就说扶余国王张仲坚,有要事求见万岁。” 城上军士闻听,不敢怠慢,急忙禀报守城官,守城官即刻入朝,踏入银銮殿,叩见圣上,奏道: “陛下,城外扶余国王张仲坚求见,称有要事面陈。” 李世民微微诧异,问道:“他前来所为何事?” 徐茂公捻须一笑,进言道: “陛下,他此番前来,必是为东辽国投降之事。陛下宜速宣他进殿朝见。” 李世民颔首,传旨宣张仲坚觐见。 守城官领旨出朝,赶赴东城,高声传令:“放琉球千岁入城。” 张仲坚入得朝堂,踏上银銮殿,俯伏在地,启奏道: “天朝圣主龙驾在上,臣扶余国张仲坚,恭祝我王圣寿无疆,特来朝见。” 李世民和颜悦色,道:“王兄平身。” 张仲坚口称:“领旨。” 双手扶笏,恭立阶下。 李世民道:“未知王兄前来,有何奏章要奏?” 张仲坚低头,谦称道: “陛下在上,臣若无要事,岂敢擅闯银銮。今有要事冒犯天颜,实是罪该万死,望圣天子恕罪。” 李世民道:“王兄既有要事,何罪之有。速速奏来。” 张仲坚这才直起身,娓娓道来: “陛下,今高建庄王虽有欺君大罪,实乃误听盖苏文谗言所致,方酿今日大祸。如今盖苏文已被我朝名将逼入东海,身首异处,庄王追悔莫及。故而臣不揣冒昧,前来求见,欲为两国说盟。陛下若肯恩准,现有庄王降表在此,请圣上御览。” 李世民颔首示意:“既王兄呈献降表,呈上来,朕当亲观。” 近侍领旨,接过降表,于龙案之上徐徐铺展。 天子李世民龙目凝视,只见降表之上写道: 南朝圣主驾前:小邦罪臣庄王顿首再拜,恭祝天朝皇爷圣寿无疆。臣德薄才疏,误信盖苏文诡言,悖逆天意,致国政紊乱,失礼于天颜,罪莫大焉。致使我王不辞辛劳,御驾亲征,亲临敝邑。臣又未率文武及时迎驾招安,归顺天朝,反听佞臣之言,纵容将士跋扈,冒犯圣主,天理难容,终酿此番杀戮惨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致臣下文武尸骸遍野,军兵惨遭刀兵之祸。盖苏文虽欲保国安邦,实则助纣为虐,致我江山倾颓,文武凋零。今虽被我皇名将薛元帅枭首,臣仍痛心疾首。自知罪孽滔天,理当引颈受戮,然臣实无欺君篡位之心,望陛下圣明,垂怜恕罪,容臣复兴社稷,重整乾坤,臣必感恩戴德,情愿岁岁纳贡,年年朝拜,自此永不兴兵犯境。望主上恩准,臣不胜感激。 贞观天子阅罢,龙颜大悦: “既蒙王兄不惧斧钺,前来议和,寡人岂有不准之理。” 言罢,欣然收下降表。 张仲坚谢恩告退,步出午门,回番营复命。 次日,李世民留驻兵马三十余万,偏正将八十二员,亲书降旨一道,遣使臣送往庄王营帐,令其掌管东辽,重开社稷,光复河山。 诸事既定,李世民择定黄道吉日,筹备班师回朝。 徐茂公算定阴阳,选一吉日,大元帅薛仁贵统领全军,井然有序地开出三江越虎城,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盔甲鲜明。 朝中诸大臣、老将、爵主们,俱是盛装披挂,气宇轩昂,在外恭候。 再看底下,总兵、先锋、游击、千把总、百户、守备等一应武职官员,人人头戴亮盔,身披金甲,跨坐骏马,手持兵刃,整齐列队,威风凛凛。 大唐天子李世民头戴闹龙金冠,身披降黄蟒服,腰束金镶玉带,胯下日月骕骦马,踏出三江越虎城。 降旨宰杀牛羊,祭旗礼成,天子亲奠御酒三杯,众将叩拜军旗,仪式庄重肃穆。 正欲挥师启程,这时只见高建庄王与张大王快马加鞭,疾驰而至,拜伏在地,齐声说道: “南朝圣上今日班师,臣等无以为献,特贡金银二十四车,聊表寸心。愿陛下一路平安,顺遂抵达长安。” 天子李世民龙颜大喜,笑道: “承蒙二位王兄美意,又赠金银,令寡人欢欢喜喜班师回朝,实乃寡人之幸。二位不必远送,且回各守疆土,保境安民。” 高建庄王与张大王山呼:“愿我王万岁万万岁。” 谢恩毕,二王勒马退回三江越虎城,端坐银銮殿,召集两班文武,传旨各路官员,调兵遣将,镇守四方。 张仲坚则回归扶余国,悉心料理国政,自此永为一方霸主。 高建庄王子孙勤勉,东辽直至唐朝末年,再未敢兴兵犯境,侵扰中原,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四海升平。 第90章 班师回朝,张士贵辩功劳 大元帅薛仁贵,引领着大队人马,踏上归程。 队伍浩浩荡荡,威风凛凛,后有程咬金、尉迟恭、徐茂公三人,紧紧护卫着龙驾,沉稳威严。 罗通、秦怀玉、尉迟宝林、尉迟宝庆、程铁牛、段林诸位豪杰,各司其职,掌管着五营四哨,令行禁止。 前后左右各营军卒,个个精神抖擞,将队伍排列得整整齐齐,三声炮响,大军就此辞别三江越虎城。 一路上,旗幡烈烈迎风招展,号带飘飘气势如虹,军士们齐声呐喊,声震云霄,马蹄翻卷,扬起漫天沙尘,大军出东辽边界。 朝行暮宿,饿了便食,渴了即饮,如此在路途上奔波,终是抵达中原山东登州府。 地方官员听闻消息,匆忙筹备,恭迎天子御驾,大军遂在登州城内扎营安歇。 紧接着,连发三匹快马,如流星赶月般向着大唐长安疾驰而去,报送喜讯。 幼主殿下千岁李治与丞相魏征接报后,即刻传旨巡城都御史,命其张贴告示,遍挂京师,好使百姓们都能知晓这一重大消息。 朝廷大军择定吉日,离开山东,一路穿州过府,所到之处,百姓们自发地摆上香花灯烛,夹道迎送,感恩戴德,盼望着王师早日回朝。 不消三日,大军已然抵达京师长安。 元帅薛仁贵一声令下,大小三军在城外教场整齐屯扎,随后,偏正诸将与朝廷一同进入光大门。 但见城中百姓,家家户户高悬门闩,却又门窗大开,挂灯结彩,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满是欢庆之景。 文武衙门纷纷搭台唱戏,颂扬朝廷圣德,感恩太平盛世。 殿下李治,与魏征一同步出午门,恭迎圣上回宫。 圣上李世民稳步登上金銮殿,龙椅端坐,龙威赫赫。 先是殿下李治上前朝拜,行君臣大礼,随后魏征朝拜,高呼万岁,山呼之声,响彻殿堂。 紧接着,三阁、六部、九卿以及一众文武大臣,依次上前朝参,井然有序,尽显朝堂威严。 朝参完毕,大元帅薛仁贵俯伏在金銮殿阶下,高声奏道: “陛下龙驾在上,臣薛礼朝见,愿我皇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和颜悦色,说道:“王兄平身。” 此时,周青、薛先图、王心鹤、李庆先、姜兴霸、周文、周武、王心溪八位总兵,齐刷刷地跪于金阶之上,一同朝贺,山呼万岁。 朝贺之礼既毕,天子传旨,宰杀牛羊,命元帅带领众将重回外教场,举行庄重仪式,祭奠太平旗纛,缅怀先烈。 那征东的将士们,个个蒙受朝廷恩泽,满心欢喜,荣耀加身。 犒赏完毕,元帅传令解散队伍,众人各自归家。 至此,枪刀归库,马放山林,众军士纷纷返回故乡,与亲人团聚。 夫妻再度重逢,母子得以重圆,阖家欢乐,共享太平,家家安居乐业,尽享天伦之乐,这些琐碎温馨之事。 正值天气晴和,风和日丽。 只见宫阙之前,旌旗在暖日映照下,龙蛇舞动,熠熠生辉。 宫殿周遭,微风轻拂,燕雀高飞,鸣声婉转,一片祥和之景。 两班文武大臣上朝,山呼万岁之后,依旨分立两班,井然有序。 大元帅薛仁贵与诸位将领上朝,在金銮殿卸下战甲,换上朝王公服,威风之中更添儒雅,那卸下的盔甲自有官员小心收管。 朝廷随即命光禄寺大摆筵宴,钦赐功臣。 朝堂之上,朝廷端坐一席,享用九龙御宴,尊贵非凡。 左侧是老公爷们依次就座,右侧乃众爵主开怀畅饮,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众人推杯换盏,直至三更时分,酒足饭饱,这才谢恩告退,散了筵席。 天子龙袖一挥,起驾回宫,珠帘高卷,群臣散班。 天子李世民回宫之后,长孙娘娘早已候着,接驾进入宫中,再设盛宴,进献美酒,夫妻二人相谈甚欢,朝廷将东辽诸事,细细说与娘娘听,皇后娘娘听闻,亦深知薛仁贵功劳卓着,赞叹有加。 再说众爵主回家,母子相见,自是一番温情脉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老公爷们回府,夫妻团聚,互诉衷肠,话语绵绵,情深意长。 八位总兵也自有总府衙署歇脚安身。 薛仁贵元帅则有客寓公馆,家将随侍左右,照料周全。 然而,当夜众将大多欢心,唯有马、段、殷、刘、王五姓公爷,五府夫人,满心悲苦,恨意难消,暗自悲伤哭泣。 只因亲人随驾出征,却不见随驾归来,生死永隔,怎不令人心碎。 待到次日清晨,朝廷登位,文武大臣上朝朝见之后,朝廷降下旨意。 因念及所有阵亡公爷、总爷们,为国捐躯,忠勇可嘉,遂命在教场设坛追荐,延请高僧,拜七日七夜经忏,以超度亡魂,慰藉英灵。 天子又传旨,令满城中军民人等,俱要戒酒除荤,以示虔诚敬意。 此后,朝廷又要料理诸多国事,政务繁忙,足足忙碌了十余日。 长安金鸾殿。 这日,天子驾坐金銮殿,文东武西,分列两旁。 朝廷李世民降下旨意,命人前往天牢,提取叛贼张士贵父子前来对证。 早有侍卫武士领旨,高声应诺,疾步前去。 侍卫武士从天牢中押出张士贵父子女婿六人,他们披枷带锁,赤足蓬头,形容龌龊,狼狈不堪。 左侧,军师徐茂公见状,轻声吩咐去了枷锁,以显天恩。 右侧,尉迟恭随即翻开功劳簿,以备查验。 张士贵连忙俯伏金阶,静候发落。 朝廷李世民目光冷峻,向下一望,喝问道: “张士贵,朕封你为三十六路都总管,七十二路总先锋,你父子翁婿皆受皇封,荫子封妻,尽享人间富贵,朕待你不薄,未曾亏负于你。你不思报国恩,反倒心生恶计,欺朕逆旨,将应梦贤臣埋没营中,竟用何宗宪来搪塞朕,迷惑朕心,冒领他的功劳。 幸得天意成全,使寡人君臣得以相聚,如今东辽已定,大军凯旋。薛仁贵现今就在此处,你还有何话说,还不快快分辩?” 张士贵涕泪横流,泣声道: “陛下在上,此事臣实在冤枉,望我王龙心详察。臣当年征讨鸡冠刘武周之时,不过是七品知县出身,承蒙皇父隆宠,得以担任先锋之职。臣受国恩,即便粉身碎骨也难报答,岂敢有欺君罔上、泯灭王恩之意? 若论前番月字号内那火头军,的确名叫薛礼,可他并无出众手段,又不会使枪弄棍,开兵打仗,怎会是应梦贤臣,所以臣未曾奏明;况且历次破关得寨,一应功劳,皆是臣婿宗宪所立。如今仁贵当面在此,臣却与他素不相识,从未打过交道,怎会诬陷臣藏匿贤臣,冒称功劳,反加逆旨之罪。臣死不足惜,只是这冤屈,叫臣如何能在九泉之下瞑目。” 第91章 张士贵欺君正罪,仁贵奏请回乡 张士贵还未及开口辩解,尉迟恭已然怒不可遏,暴喝道: “呵唷,张士贵你这奸贼!你竟欺我功劳簿上未曾详写文字,妄图瞒过诸多战功,此乃欺君之罪,罪之一也!” 徐茂公亦上前启奏道: “陛下,这张士贵狼子野心,竟将驸马薛万彻打箭身亡,致使其无辜丧命,事后还将白骨烧化,编造谎言欺瞒圣上,此乃罪之二也!” 朝廷李世民听闻此言,龙颜大怒,厉声斥道: “竟有这等事!我儿无辜,惨死于这奸贼之手。你还私自开走战船,意图谋反,妄图谋害寡人的殿下,妄想在长安篡位。幸而有薛仁兄智勇双全,将你擒获关入天牢。如今罪行昭然若揭,你再无狡辩之理。这般十恶不赦之罪,莫过如此!” 言罢,当即降旨,命锦衣武士将张士贵父子绑出午门,碎尸万段,以正国法,而后前来缴旨。 锦衣武士领命,高声应道:“遵命,即刻便去捆绑张士贵父子女婿。” 尉迟恭素来心思缜密,见状便仔细观察捆绑过程,却见张士贵对着东班文武中一位头戴龙冠、身着黄蟒的人暗暗使眼色,侍卫捆绑时也松松垮垮。 尉迟恭心中明白,此人正是成亲王皇叔李道宗,他与张士贵有亲戚瓜葛,此刻竟在朝堂徇私舞弊,暗中搭救张士贵。 尉迟恭连忙俯伏在金阶之下,奏道: “陛下,张士贵父子罪无可恕,若交由侍卫绑出,臣恐有奸臣暗中使计,放走张士贵,再以他人首级充数前来缴旨。不如由臣亲自手持先皇封赠的钢鞭,押解张家父子至午门外处决,如此一来,量他何人敢放走张士贵!” 朝廷李世民准了尉迟恭的奏请。 这一下,吓得张士贵面如死灰,浑身瑟瑟发抖。 李道宗见此情形,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得硬着头皮大胆出班,俯伏在金阶之上,奏道: “陛下龙驾在上,老臣有要事冒死上奏,罪该万死。” 李世民问道:“皇叔所奏何事?” 李道宗回道: “张士贵父子虽屡屡犯下欺君之罪,理当严惩不贷,但他们父子也曾为开唐社稷立下过一些功劳,多年来鞍前马后,辅佐江山。如今若将其满门诛杀,恐令其他臣子寒心。故而老臣斗胆恳请陛下宽宏大量,饶他一子性命,让其延续张家香火。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天子李世民念及皇叔求情,便准奏道: “既然皇叔出面求情,那就饶他一脉,留下张士贵第四子。” 随即降下旨意,将张士贵第四子张志豹松绑,发配边疆为平民,其余人等则一律诛杀。 侍臣领旨,传至午门外,放了张志豹。 张志豹哭着与父兄诀别,而后被押解发配边疆。 后来,他的子孙在武则天朝中为官,与薛氏子孙争斗不断,此乃后话了。 尉迟恭依照君命,将张士贵父子女婿五人斩首于午门。 成亲王李道宗则将他们五人的尸骸妥善埋葬。 李道宗的宠妃张氏,乃是张士贵之女,容貌出众,早已被纳为正室。 她听闻父兄因与薛仁贵作对,被打死在午门,悲痛欲绝,对薛仁贵怀恨在心,发誓一定要设法报复,为父兄报仇雪恨。 李道宗百般劝慰,她才暂且在宫中安住。 此时,黄门官呈上一道湖广汉阳的荒情奏本,奏报给天子李世民。 李世民看完奏本,心情忧虑,说道: “湖广遭遇如此严重的灾荒,若不加以救济,百姓必将陷入绝境,恐怕还会引发变乱。” 接着对徐茂公说: “徐先生,烦请你前往湖广一趟。寡人拨出钱粮,你去周济百姓,安抚民心,此事至关重要,非先生不可。” 徐茂公领旨谢恩。 当日,徐茂公告辞天子,离开长安,径直奔赴湖广救灾,这一去自然不是短时间便能完成的事。 当夜,李世民退朝回宫,群臣也各自散去。 夜里,天子睡到三更时分,忽然梦见一尊金身罗汉,罗汉对他说道:“唐王,你曾许下一愿,如今国泰民安,为何还不来还愿?” 李世民从梦中惊醒,心中牢记此事,专等五更三点,便登殿上朝。 文武百官上朝参拜,山呼万岁之后,侍立两旁。 李世民开口说道: “寡人当初即位时,天下财物匮乏,铸国宝都难以成功,曾借湖广真定府宝庆寺中的一尊铜佛,铸造成了国宝,得以通行天下。当时曾许下诺言,若收复辽邦,班师回朝,便要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不想如今已平安班师回朝,却因国事繁忙,将此愿遗忘。幸而菩萨显灵,昨夜托梦于朕。如今要拨出钱粮,重铸这尊铜佛,此乃大功一件。尉迟王兄,你替朕前往湖广真定府,一来完成朕的心愿,二来监督铸造铜佛,完工后回朝缴旨。” 尉迟恭领了旨意,辞别天子,出了午门,带着家将上马,早早离开了长安,前往湖广铸造铜佛。 这时,薛仁贵俯伏在金阶之下,奏道: “陛下,臣有妻子柳氏,一直苦守破窑,盼着臣衣锦还乡,夫妻团聚。臣自离开家乡,已有十二年之久,如今臣在朝中享受荣华,却不知妻子在破窑中如何艰难度日。恳请陛下恩准臣前往山西私下查访,将她接到京城,共享富贵。” 天子李世民听了,心中欢喜,说道: “薛王兄功劳卓着,朕封你为平辽王,掌管山西,可自在安享。你不必再在长安随驾,朕命你衣锦还乡,先回山西。程王兄,你去绛州龙门县督造平辽王府,所需钱粮由朝廷支出,完工之后回朝缴旨。” 程咬金领了旨意,准备前往山西督造王府。 薛仁贵受封王位,心中欢喜不已,三呼万岁,谢恩之后,退出午门。 当夜,薛仁贵在公馆安歇。 次日清晨,备好船只回山西,百官出城相送。 薛仁贵登船后,三声炮响,号声响起,船只启航,离开长安,一路上威风凛凛,号带飘扬。 数日后,抵达山西。 三声炮响,船只停靠岸边。 山西合省府州县的大小文武官员纷纷前来迎接,献上脚册和手本。 一时间,兵马众多,盔甲鲜亮,众人都身着戎装,整齐列队在码头迎接。 薛仁贵见此情景,心中感慨万千。 回想起当初三次投军时,无人知晓,无人问津,受尽了苦楚。 如今身为王爷,文武官员都来迎接,风光无限。 他本想乘轿上岸,却又想到妻子还在破窑中,不知生活得如何。 于是心中盘算,不如在此处乔装改扮,扮成差官模样,上岸前往绛州龙门县大王庄,私下打探妻子的消息,然后再表明身份,也为时不晚。 薛仁贵主意已定,传令让大小文武官员各自回衙署处理事务。 众人齐声应诺,各自散去。 薛仁贵扮成差官,独自上岸,只带了一名贴身家将,家将背着弓箭,二人悄然前往龙门县。 天色渐晚,主仆二人在客栈投宿,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二人早早起身,离开龙门县,走了数里路,前方便靠近大王庄,只见 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来来往往。 自己与家乡分别十余载,这里的景象似乎并未改变。 当年的一切还在,只是不知破窑之中,自己的妻子是否还在苦苦守候? 第92章 射怪伤子,回寒窑夫妻重逢 薛仁贵一路行来,望着眼前的景象,思绪万千。 忆想当年,家住寒窑,自己和周青去投军时,妻子柳金花身怀有孕。 十二年过去了,也不知妻子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也不知妻子如何度日、顾妈妈如今怎样…… 自己多年未归家,夫人想必早已被岳父家接走,这破窑或许已不再是自己的家了,此事还需打听清楚。 他想来想去,终于琢磨出一个主意来:我以归家心切为由,单人独骑先行一步,进大王庄打听清楚,如果妻子还在等我,就让众家兄弟进庄;如果她已改嫁,我就出庄迎截众家弟兄,说妻子已经不在了,再改道奔绛州。 一番吩咐后,单人独骑先行一步往大王庄而来。 正行进间,忽然,只听得前方一群雁鹅惊飞而起。 他赶忙快步上前,抬头望去,只见丁山脚下芦荻丛生,再往前去,有一处金莲池。 十二年前自己离开时,这里的一切竟依旧如故。 这时,他瞧见一个小厮,年纪不过十多岁,面容白皙,鼻梁挺直,嘴唇方正。 身上穿着一件青布短袄、白布裤子,脚下蹬着一双小黑布靴,身高约有五尺。 那小厮手中拿着一根竹箭,正在芦苇丛中追赶着一群雁鹅,雁鹅被惊起,在空中乱飞。 只见这小厮左手取弓,右手拿起竹箭,将箭搭在弓上,对着飞雁一箭射去,只听得 “呀” 的一声,一只雁鹅应声跌落,而且那雁的嘴巴好似闭不上一般。 小厮一连射落数只,箭无虚发,这种箭法名为射开口雁。 薛仁贵心中暗自惊叹:“这孩子本领高强,与我年少时颇为相似,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孩子。若能将他收为徒弟,教习武艺,日后定能成为栋梁之才。” 他正要上前询问,忽然听到一声巨响,芦林中猛地蹿出一个怪物,模样甚是可怖。 那怪物长着独角牛头,嘴巴大如血盆,牙齿锋利似剑,还伸出一双如钉耙般巨大的手,向着小厮抓去。 薛仁贵见状,大惊失色,心想:“可惜了这孩子,莫要被这怪物吞吃了,我得赶紧救他。” 他急忙从箭袋中取出箭,搭在弓上,拉弓如满月,放箭似流星,“嗖” 的一声射了出去。 奇怪的是,那怪物瞬间消失不见,可那箭却不偏不倚,正中那小厮。 只听得小厮 “呵呀” 一声,摔倒在地。 这时,忽然,“嗷呼”一声,一只吊睛白面黑虎突然蹿了出来,一口把那射雁小孩叼起窜入山中了。 薛仁贵见此情景,心急如焚,扔下弓,飞身上马,拼力追赶。 但是,追了半天也没见踪影。 他的心十分痛苦,就像有一枝箭扎在上心似的,泪水夺眶而出。 “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呀,我想救他没救了,他反被我误伤,又被虎叼走。他肯定要被老虎吃掉,太可怜啦!嗐,待我到了大王庄,打听到他家,说明原委,多给些银两安抚安抚他的亲人吧!” 薛仁贵满心惆怅,催马奔向大王庄。 脚步迟缓地来到破窑前。 只见这破窑连门都没有,只挂着一张竹帘。 他开口喊道:“有人在吗?” 话音刚落,只见窑中走出一个女子,年纪不大,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 这女子生得眉清目秀,瓜子脸儿,前发齐眉,后发披肩。 身着青布衫、蓝带裙,一双三寸金莲,整个人显得清清秀秀、斯斯文文,端的是个端庄秀丽的女子。 女子开口说道:“我还以为是哥哥回来了,原来是一位官爷。” 接着问道,“这里荒郊野外的,官爷到此有何事?” 薛仁贵说道:“我是从京城来的,想打听一下,这里可有姓薛的人家?” 女子答道:“这里正是。” 薛仁贵一听,胆子便大了起来,连忙就要往窑里走。 女子见状忙说:“官爷请留步,待我进去禀报娘亲。” 女子走进窑中,对母亲说道: “娘亲,外面有个人,说是从京城来的,要找姓薛的,见还是不见,我好回复他。” 柳金花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丈夫出去投军已久,一直没有消息,这人从京城来,说不定知道丈夫的下落。 她便对女儿说:“且待娘亲问问他,这长官到此,莫不是你爹有消息了?” 于便说,“长官到此,想必我夫君薛仁贵,可有音信回来么?” 为何柳金花会这么问呢?原来薛仁贵走后,她整日思念丈夫,片刻未曾忘怀。 当初周青曾赠给她一些盘缠,她自己也有些积蓄,还有乳母在旁帮忙,王茂生夫妇也时常照顾她们,后来她生下一双儿女,倒也没有太过操劳。 如今见到薛仁贵,她却认不出来。 想当初薛仁贵投军时,年仅二十五岁,面容白皙,没有胡须,仪表堂堂。 如今相隔十三年,海风将他的脸庞吹得黝黑,还长出了三绺长髯,难怪柳金花认不出。 薛仁贵见娘子花容月貌,虽身着布衣布裙,却依旧整洁干净。 他见娘子发问,便想试探一下,说道: “娘子,薛官人是何时出去的,出去几年了都没回来吗?” 金花答道: “长官有所不知,我夫君自同周青出去投军,至今都没有音信。” 薛仁贵又问:“你夫君姓甚名谁?为何出去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呢?” 金花说:“我夫君姓薛名礼,字仁贵。他力大无穷,精通战法,箭术更是百发百中。” 薛仁贵本想立刻相认,可又不知她是否守身如玉。 薛仁贵开口说道: “原来就是薛礼。我与他是同辈好友,一同投军。他在海外征东,在张大老爷帐下,做一名火头军。如今圣上班师回朝,他想必也快要回家了。我听闻娘子十多年来在这破窑中受苦,日子过得艰难,我这里有黄金十锭,送与娘子,还请收下。” 金花一听这话,顿时大怒,骂道: “你这无耻之徒,好大的胆子,竟敢用金子来调戏我。我夫君厉害得很,要是他在,定要打死你这狗东西,休要胡言乱语,赶紧给我滚出去。” 薛仁贵见娘子发怒,只是笑嘻嘻地说:“娘子莫要生气。” 这时,金莲也大声喝道:“叫你走你不走,等我哥哥回来,有你好受的。” 顾氏乳娘见薛仁贵举止稳重,说话的声音也依稀像是当年的薛礼,便上前说道:“小姐,莫要动气,待我来问问他。” 接着又对薛仁贵说:“尊官,你既然知道薛官人如今怎样,就别含糊其辞,说个明白。” 薛仁贵听了乳母的话,心里犯起了嘀咕:若现在说明身份,可这一双儿女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夫人在这窑中与人有染所生?此事一定要问清楚。 若不说明,夫人十多年来吃了这么多苦,我又怎能放心得下? 我特地前来寻访,总不能不明不白地走了。 我且先将平辽王的身份隐瞒起来。 薛仁贵主意已定,开口说道: “娘子,我就是薛礼,与你同床共枕多年,你竟认不出我了?” 金花听闻此言,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怒声骂道: “你这无耻之徒,实在可恶至极,愈发张狂了!女儿,等你哥哥回来,定要好好教训这无赖。” 第93章 夫妻相认 乳母顾妈妈见状,劝道: “小姐且息怒,待我再问个清楚。尊官,你把往年之事细细道来,莫让小官回来后无端生气。” 薛仁贵说道: “我自到府中做小工,蒙小姐见我衣着单薄、受冻受寒,赠我红衣。不想被岳父知晓,连累了小姐。幸得岳母搭救,我们在古庙殿中相遇,又蒙乳母从中撺掇,将小姐驮回破窑成了亲。此后,多亏恩兄王茂生夫妻时常照拂,我每日在丁山脚下射雁维持生计。后来,周青贤弟相邀,我便同他一起投军去了。在总兵张大老爷帐下的月字号中,做了一名火头军。如今班师归来,特来与娘子相见。” 柳金花说: “我官人左膊上有朱砂记,若有此记,我方信你是薛礼。” 薛仁贵脱下衣服,果然露出那朱砂记。 金花这才相信眼前之人真是自己的丈夫,两人抱头痛哭。 金花随后唤女儿过来拜见父亲。 金花埋怨道: “官人,你今日才知你妻子这些年受的苦。本指望你出去能谋得一官半职回来,也好为父母争口气,让你妻子也能享享清福。可如今你做了火头军回来,还不如前年不投军,在家射雁过日子呢。罢了,如今只能靠孩儿射雁维持生计,你还是到外边再找些营生做做,帮着孩儿一起过活吧。” 薛仁贵听了,疑惑问道: “娘子,我出门之后,并无儿女,今日回来,怎么又有了孩子?你且说个明白。” 金花解释道: “官人,你去投军之后,我便身怀六甲,还不到半年,就生下了一双儿女。儿子取名丁山,女儿取名金莲。他俩都有一身好本事,和你年轻时一般。孩儿出去射雁,很快就会回来。等你见了他,定会十分欢喜。” 薛仁贵心中暗叫: “不好了,莫不是我方才射死的那个小厮,就是自己的孩儿?” 于是他又问道: “娘子,孩儿长得啥模样,身量多高,你快说与我听听。” 金花答道: “孩儿身长五尺,面容圆润如满月,鼻梁挺直,嘴巴方正,身穿青布袄和青布裤儿。” 薛仁贵一听,跺脚喊道:“坏了,坏了!” 接着又说: “娘子,大事不好了!我方才来访你,在丁山脚下确实看到一个小厮在射开口雁。不想芦林之中突然跳出一个怪物,眼看就要将孩儿擒住吞食。我一心想救孩儿,便一箭射去,那怪物竟突然消失不见,可谁知却误射了孩儿。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金花一听这话,放声大哭道: “冤家,你不回来也就罢了,今日回来,反倒把孩儿射死,我跟你拼了!” 一边哭,一边往薛仁贵身上撞。 金莲在一旁喊道:“爹爹,哥哥被射死了,得把尸骸埋葬了呀。” 薛仁贵无奈地说: “那尸首被老虎叼走了,我上哪儿去找啊。” 金花母女听了,哭得愈发伤心。 薛仁贵见此情景,也落下几滴眼泪。 他上前劝道: “夫人、女儿,莫要再哭了。孩儿没这个福分,现成的爵主爷就这么错过了。” 金花啐道: “呸!你还在这儿做梦呢。人穷志短,一个火头军的妻子,还想做夫人?正军的妻子还能做王后不成?” 薛仁贵说: “夫人若是不信,如今绛州正在建造王府,你可知这是为谁建的?” 金花说:“这自然是朝廷封赏给有功之臣的。” 薛仁贵又问:“夫人,你可知道这位王爷姓什么?” 金花说:“听王家伯伯说姓薛,名字我就不清楚了。” 薛仁贵说: “这不就对了。我与尉迟老将军跨海征东,在海滩救了皇上,平定了东辽。班师回朝后,皇上恩封我为平辽王,坐镇山西,管辖五府六州一百零三县之地。所有文武官员,我都有先斩后奏之权。如今我寻访到了夫人,就是要接你到王府,共享荣华富贵。没想到孩儿却死了,这不是他没福消受嘛。莫说府州官公子要有福才能承受,就是我这一介藩王的世子之位,他也无福消受啊。夫人再哭也没用了。” 金花听了这番话,心中悲喜交加。 悲的是孩子没了,喜的是丈夫做了王爷。 她收起悲伤,开口问道: “你说做了平辽王,可有什么凭证?莫不是因为射死了孩儿,编出这话来哄骗我们?” 薛仁贵说:“夫人,你若不信,我这就给你个凭证。”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颗重五十两的黄金印,放在桌上,说道:“夫人,你看这是不是凭证?我可曾骗你?” 金花看到黄金宝印,这才相信是真的,说道:“相公,你真的做了藩王,没骗我吧?” 薛仁贵说:“金印都在这儿了,怎会骗夫人你呢。” 金花喜笑颜开,说道:“谢天谢地,我这副模样,怎么好进王府做夫人呢。” 薛仁贵说: “夫人不必担忧,明日鲁国公程老千岁自会带着文武官员前来迎接。我出门之后,不知岳父家中可有什么消息?” 金花说: “哎呀,相公。家中只有父亲以为我真的死了。母亲、兄嫂曾帮我逃走,只是他们不知道我住在这破窑里,十多年来都没音信,如今也不知爹爹、母亲怎样了。” 薛仁贵点点头说: “夫人,这十三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金花说: “相公你不问还好,若问起我这些年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多亏了乳母相伴,更亏了王家伯伯夫妻时常照应,这才把儿女拉扯大,一晃就是十三年啊。” 薛仁贵说: “进了王府,少不得要把恩哥、恩嫂接过去,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让他们也一同享受荣华富贵,还要封他们官职。夫人,如今我们先去岳父家中,他家有百万家财,高堂大厦,鲁国公来了也有面子。要是还住在这破窑里,程老千岁来接你,岂不是有辱王府的名声,还不得让绛州百姓笑话?我先回绛州,夫人你尽快回到岳丈家中,等程老千岁来接。至于恩哥恩嫂,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差人去接。我还要去上任,这就告辞了。” 夫人说:“相公,我们分别十多年,好不容易才相聚,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薛仁贵说:“夫人,进了王府,有的是时间细谈这些年的过往。” 说罢,他依依不舍地走出窑门,来到山冈,上了马。 望着山脚下,他想起儿子,心中悲痛万分。 几次回头,都不忍离开。 最后长叹一声,直奔绛州而去。 柳金花见丈夫离去,她和女儿得知薛仁贵做了王爷,心中十分欢喜。 金花对乳母说: “方才相公让我回父母家中,好等程千岁来接,这破窑确实不方便。可要是回到家中,父母不肯收留,那可如何是好?” 乳母说: “小姐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和王家伯伯一起去,跟员外说小姐还活着,再讲讲薛官人如今征东有功,做了平辽王,量那员外也不敢不认。况且老夫人、大爷、大娘都知道是他们帮小姐逃走的,只是不知道小姐住在这破窑里。只要老夫人爷跟员外讲清楚,员外肯定会收留小姐的。” 第94章 员外父女相认,仁贵走马上任 金花点头道: “乳母所言极是。那就劳烦你去请王家伯伯过来,我们一同前去。” 乳母应下,即刻去告知王茂生。 王茂生听闻薛仁贵做了王爷,心中欢喜不已,对妻子毛氏说道:“不枉我与他结义一场,还救过他性命,如今看来,这情谊可没白费。” 毛氏也笑着说: “我早就看出薛官人面相不凡,官星闪烁,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王茂生说:“好了,别多说了,我们赶紧去吧。” 夫妻二人急忙来到破窑,一见到金花便说道:“弟媳,恭喜恭喜啊!兄弟如今做了大官,我们也跟着沾光啦。” 金花便把薛仁贵来访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还提到仁贵要报答他们的大恩,过不了多久就会差人来请。 又恳请王茂生同乳母去她家中报信,好让家里人做好迎接的准备。 王茂生一口答应,连声称这是应当的,随后便和乳母一同前往柳员外家报喜。 那柳员外,当年他以为逼死了女儿,老夫人为此整日哭闹,柳大洪和田氏在一旁怎么劝都劝不住,时间一长,员外心里也有些后悔了。 这一天,乳母和王茂生前来报喜,柳员外听得一头雾水,全然不知是怎么回事。柳大洪赶忙解释道: “爹爹,妹子其实并未去世。当初我们设了个圈套,瞒着您放走了妹子。今日乳母和王茂生来说,薛仁贵做了大官,要接妹子回家,明日鲁国公便会来接妹子去上任。爹爹,事不宜迟,咱们得赶紧做准备,派人去接妹子回来,好等着程千岁来迎接。” 柳员外皱着眉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得不明不白的,让我心里满是疑惑。” 柳大洪接着说: “爹爹有所不知,当年薛礼在咱们家做小工,妹子见他衣衫单薄,受冻挨饿,便想拿件衣服给他。谁知不小心拿错了,拿成了那件红衣,被您知道后,您要处死妹子。我和母亲这才想法子放走了妹子,至今已有十多年了,一直不知道她的下落。今日乳母回来报喜,看来这事儿是千真万确的。” 员外听后,埋怨道: “这事你们怎么不早说,害我受了你母亲这几年的吵闹。既然是你们放走的,等我气消了之后,就该早点派人去找她,接回家好好过日子,也不至于让她在破窑里受这些年的苦。” 说完,他又对乳母说: “乳母,你跟我进去见见老夫人,让她也高兴高兴。” 说罢,便和乳母一同进了内室,一见到院君,就大声说道:“老夫人,你可真是好本事,把我瞒得死死的。” 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老夫人见了,又好气又好笑,啐道:“你这老东西,还我女儿来!” 员外说:“乳娘,你去跟老夫人细细讲讲,我还有事要去外边安排,没工夫跟她多说。” 说罢,便扳着手指头盘算起来,想着这件事不能少,那件事也得准备。 老夫人拉着乳娘问道:“这老东西,在那儿说些什么胡话呢?” 乳娘笑着说:“老夫人,是这么回事。” 接着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自从小姐出门后,走到古庙,遇上了薛礼,两人便在破窑中成了亲。没过一年,薛礼出去投军,因救驾有功,被封为平辽王,掌管本省。昨日他来破窑寻访,把这些事都跟小姐说了。他说破窑地方狭小,不便迎接,所以明日要到员外家中来接小姐。院君,您马上就是护国一品太夫人了,员外正为这事儿高兴呢。” 院君听了,心里乐开了花,对员外说: “咱们得赶紧准备,先把女儿接回家,明日好等着程千岁来迎接。” 员外说:“我都知道了。” 随后吩咐庄上的人挂红结彩,准备好两乘轿子,又派了丫环、婆子和家人们先去破窑接小姐回来。 还叮嘱要准备丰盛的筵席,把族里的人都请来,同时也要把女儿的嫁妆准备妥当。 他想着女儿一到,明日就要迎接程老千岁,可不能出半点差错,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乳娘和茂生先去破窑把消息告诉了金花,随后数十名接迎的妇女和两乘大轿便来到了窑前。 金花知道乳娘会先来报信,正和女儿精心打扮着。听到外面来了一群人,便见有人送进来许多崭新的衣服,来人说道: “这是奉员外和老夫人之命,来接小姐回府的。” 金花满心欢喜,打扮妥当后,便上了轿子,回了家。 一见到父母,便说起这十多年来的艰辛。 老夫人听了,心疼得眼泪直流,反倒是放声大哭起来。 员外在一旁好言相劝。 当晚,员外摆下酒席款待女儿,一家人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薛仁贵离开破窑后,一路来到绛州。 进了城门,他却不知道王府建在哪里。 恰好看到一家钱庄,便上前问道: “店家,请问一下,如今平辽王府在什么地方?” 那店老板抬头一看,见马上的军官气宇轩昂,相貌不凡,赶忙拱手说道: “客官客气了,从这儿一直往东走,再往北拐就到了。” 仁贵道了声谢,没走多远,便来到了王府辕门。 只见这里威风凛凛,设有上马牌、下马牌、马台、将台、鼓亭,还有东辕门、西辕门,有士兵来回巡风把守。 此外,还有朝房、节度司房、府县房、奏事房、简房等。 薛仁贵把马牵到辕门,下了马,将马拴在辕门上。 巡风的士兵一见,立刻大声呵斥道: “你这瞎了眼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竟敢把你这牲口拴在这儿。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赶紧把它拴到别处去,小心惹恼了大爷我!” 薛仁贵说: “别啰嗦,我是从长安来的,要见程老千岁。你赶紧去通报一声,让他来接我。” 巡风的士兵听了,便对旗牌官说: “咱们别听他的。听说平辽王不日就要到了,这人说不定是私自走马上任的,也未可知。” 旗牌官点头道: “你说得有理。可别让他跑了,到时候连累咱们。程千岁的脾气可不好,咱们可惹不起。” 巡风的士兵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旗牌官赶忙进府,把这事告诉了中军,中军又急忙跑来向程千岁禀报。 此时程咬金正坐在殿上,低着头算着账。 他想着造完王府后,除去各项开销,只剩下一万两银子,安置衙门的家伙什等又花去五千两。 仪门内外的中军、旗牌官、传宣官、千把总、巡风把路的士兵,还有各房书吏,都上了礼单,可送来的礼金加起来还不到三千两,总共也就一万八千两,还差一万二千两呢,他正愁没地方凑这笔钱。 正在这时,听到中军进来跪下禀报:“启禀老千岁,外面有个人,说是从长安来的,要老千岁出去迎接。” 程咬金没料到会有这事,心里猛地一惊,说道: “呸!你这狗东西,长安来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还要我出去迎接?要是长安来的大官,难道我还得去跪迎不成?胡说八道!叫他进来见我,我倒要问问他。要是敢假冒,可别怪我不客气。” 中军不敢多言,连连答应着退了出去,对巡风的士兵说:“让他进来。” 巡风的士兵见到薛仁贵,便说:“程老千岁叫你进去,你可要小心点。” 薛仁贵心想:“这也怪不得他们,程老千岁是前辈,怎么能让他出来接我呢,自然是我进去拜见他。” 于是说:“你们可得看好我的马,我见过程老千岁就出来。” 第95章 新竣王府,恩兄水代酒为礼 薛仁贵稳步走进府殿,见到程咬金后,恭敬地说道: “程老先生,您辛苦了。” 程咬金抬头一看,见是薛仁贵,立刻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哎呀,平辽公,老夫有失远迎啊!” 薛仁贵谦逊地回应:“不敢当,不敢当。” 两人上前相互见礼,随后宾主落座。 薛仁贵说道: “老千岁负责督工监造王府,晚侄一直未曾当面致谢。今日我前来赴任,还望您能恕罪,我没有提前告知您。” 程咬金说: “老夫是奉旨行事,这王府的建造要是有什么不足之处,还得仰仗平辽公您多多关照呢。您今日到任,本应派人提前通报一声,这样也好让我准备好衙役前来迎接。今日不知您大驾光临,是老夫的不是,罪过罪过。” 薛仁贵连忙说道: “老千岁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晚侄还有件心事,想跟您说一说。” 程咬金一听“心事”二字,立刻站起身来,领着薛仁贵往后殿的书房走去,准备私下交谈。 这一幕可把外面的官员们吓坏了,他们纷纷议论道: “我们真是该死,今日王爷前来赴任,我们刚才在言语上还得罪了他,这可如何是好?” 旗牌官安慰大家说: “我看也没什么大碍。自古道不知者不罪,要是王爷不追究也就罢了;要是有什么风声,咱们就求求程千岁,多花些银子,这老头儿最喜欢钱财了。” 众人都觉得有理,纷纷点头称是。 此时,文武官员们都得知了薛仁贵到任的消息,行台、节度司、提督、总兵以下的文武官员都派人在四处打听情况。 听到消息后,他们便迅速去通报了。 第二天清晨,这些官员们都早早地来到辕门外等候。 不一会儿,只听得三声鼓响、三声炮鸣,辕门缓缓大开。 薛仁贵下令让文武官员们回各自的衙门处理事务,坚守自己岗位。 下面的官员们齐声应和,随后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又传出一道命令,让军士们等候程千岁前往柳家庄迎接护国夫人。 这道命令一传出,外面的人都知道了,文武官员们也不敢擅自离开。 接着又是一阵炮响,只见鲁国公程咬金果然坐着八抬大轿,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从里面出来了。 外面早已准备好了全副执事和半朝銮驾,还有五百军士,他们护送着薛仁贵的家眷一直来到辕门。 府县官们也不得不跟在后面,场面十分威风。 百姓们纷纷前来围观,他们三五成群地议论着:“王爷就是本地人,还做了本地的官,这可是古今罕见的事情啊!” 程咬金来到柳家庄,把兵马驻扎好后,三声大炮响起。 这声音惊动了柳员外,柳员外和儿子柳大洪在鼓乐声中出来迎接。 那些文武官员们都在墙门外跪地等候。 程咬金下了轿,看到柳员外父子,哈哈大笑着说: “亲家翁不必多礼,今日我是来迎接侄媳的,快请令嫒上轿吧。” 柳员外父子连忙答应,把程咬金迎进大厅。 父子俩正要下拜,程咬金赶忙扶起。 大家相互寒暄了几句,又喝了三盏香茗,柳员外父子在一旁陪着。 柳员外说道: “承蒙老千岁您亲自前来,只怕小女承受不起这样的大礼。请您先回銮驾,老夫亲自送小女到王府,还准备了一点薄礼相送。” 程咬金听了十分高兴,说: “亲家翁不必如此费心。我先回去,还请转告令嫒,舍侄在王府等候与她团圆。” 说完,程咬金起身向柳员外告辞,在大门上了轿,吩咐各位官员护送护国夫人回王府。 官员们纷纷跪地应道:“遵命。” 程咬金便先行回去了。 随后,各位官员和柳员外来到大厅相互见礼。 这时,金花小姐也已准备妥当,本宅的家人妇女们簇拥着她,还有半副銮驾、兵丁护从,一路鸣炮启程。 之后,各位官员和柳员外也一同出发,离开了柳家庄,前往绛州城。 他们来到辕门,三通奏乐,一声炮响,两旁的官员们都跪地迎接夫人。 金花进了王府,一直来到后殿才下轿。 薛仁贵迎了上去,女儿也出来拜见父亲,夫妻二人相见。 柳员外也走上前向薛仁贵赔罪。 薛仁贵说道: “岳父,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以后我们少不得要一同享受荣华富贵。这都是小婿命中注定的。” 柳员外便告辞出府,回家去了。 平辽王薛仁贵和夫人在王府后堂摆下宴席,一同饮酒,倾诉着长久以来的思念之情。 过了一会儿,薛仁贵传令下去,让文武官员们各自回衙署,不必再在此伺候。 外面的官员们齐声答应,然后各自回衙。 柳员外回到家中,和老夫人商量着准备了三千两银子送给程咬金,给各位官员每人送三百两银子,兵丁和差役们也都有赏赐。 由于嫁妆来不及准备,便折成了一万两银子。 程咬金看到礼单后,对薛仁贵说: “令岳送我这三千银子,我实在不敢收受。” 薛仁贵说: “有劳您亲自去接夫人,这点心意您就收下吧,不必过于推辞。” 程咬金说: “又让令岳破费了,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王茂生见金花出门之后,破窑里只剩下那些破旧的家什。 顾氏乳娘也跟着小姐进了王府,窑里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他回到自己家中,对妻子毛氏说: “薛礼这小子真是忘恩负义,做了王爷就把我王茂生给忘了。他说会派人来接我,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门口走来走去,一会儿往东看看,一会儿往西瞧瞧。 毛氏见了,觉得好笑,说道: “官人,他不来接我们,我们就主动去拜访他。” 王茂生说: “你说得有道理。可我们拿什么东西去呢?也罢,就拿两个空酒坛,装上两坛水,就说是送酒给他。他如今眼光高了,肯定不会仔细看,这样我们就能进去见他,说不定还能得到些好处。” 夫妻二人商量好后,第二天果然挑着两坛水,带着毛氏,径直前往绛州。 他们来到辕门,只见前来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大家都在号房挂号,然后由号房禀知中军,再由中军送进里面,收不收礼,里面会再传出来消息。 王茂生夫妻站在辕门外,那些人根本就不理睬他们。 这时,巡风官大声呵斥道: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竟敢把这破担子放在这里。还不快挑走!” 王茂生连忙说道: “军爷,我和千岁爷是结义兄弟,麻烦您通报一声,就说我王茂生夫妻求见。” 巡风官一听,嘲笑道: “你这瞎了眼的家伙,我们千岁爷怎么会和你这叫花子结义。别在这儿找打,赶紧挑着走!” 第96章 人生情义重,吃水也清凉 遭巡风呵斥,王茂生无可奈何,这时他才深切体会到做官的人是如此威风。 他只好把担子挑到一旁,让妻子看守着,自己来到签房。 只见投帖子的人很多,签房的人也来不及仔细查看,王茂生就把自己的帖子混在了里面。 签房的人把帖子送给中军,中军又递到了里面。 此时,薛仁贵正和程咬金交谈着,感谢他去接夫人的事。 传宣官进来禀报道: “外面各府行台、节度以及族中都送来了手本、帖子和礼单,呈给千岁爷过目。” 薛仁贵看了之后,对传宣官说: “各府等官员三日后再来相见,族中送来的礼物,把原帖退回。你去告诉他们,千岁我不是这里的人,是东辽国人,没有什么宗族之分,让他们都回去吧。” 程咬金连忙说道: “等等,平辽公,这些可都是名门望族,不收他们的礼也就罢了,怎么还说自己是东辽国人,这事儿得跟我说明白。” 薛仁贵说: “老千岁有所不知,晚侄在未发迹的时候,曾到叔父家中借五斗米,他们不但不肯借,还让庄客把我打了出来。多亏了王茂生夫妻救了我的性命,我还和他在破窑中结义。” 程咬金随即将当年自己受苦的往事讲了一遍,然后说道: “这也怪不得你,老夫年少的时候,也曾打死过人,被关进牢里,那时没有亲人来看望照顾我,后来遇到大赦才得以出狱,之后便与结义兄长尤俊达一起成就了一番事业。像这种势利的人,我向来是不屑理会的。如今你族中也有这般势利之徒,他们送的礼物你不要收,把他们传进来,每人罚喝三碗粪清水,再打发他们回去。” 薛仁贵连忙说道: “礼物不收也就罢了,罚他们喝粪清水,这可使不得。” 于是传令一概不收这些礼物。 程咬金又说: “你再仔细看看这些帖子,里面的人有好有坏,难道要全部回绝吗?” 薛仁贵听后,恭敬地说: “老千岁所言极是,晚辈受教了。” 便拿起帖子仔细查看,其中有一帖子上写着:“眷弟王茂生,拜送清香美酒二坛。” 薛仁贵见了这帖子,顿时喜形于色,对程咬金说道: “方才晚侄说的恩哥恩嫂,正打算派人去接他们,没想到今日恩哥竟先来拜访我了。” 程咬金笑着说: “怎么样?我就说人有好坏之分嘛。” 薛仁贵一面传令回绝薛氏合族众人,一面吩咐大开正门,迎接王老爷。 这一传话,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巡风把总听到千岁要出来迎接王老爷,吓得胆战心惊,急忙走上前,见到王茂生后,“扑通” 一声跪下,说道: “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求王老爷在千岁面前千万不要提起此事。” 说着便连连磕头,磕了好几个。 王茂生说道: “起来吧,我说我们是结义兄弟,你们还不信,现在磕头也没用了。” 巡风见情况不妙,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封银子,递给王茂生。 王茂生接过银子,揣进怀里,说道:“这可真是发利市了。” 这时,只听得里面击鼓三通,有人通报:“千岁出来,迎接王老爷。” 王茂生一头雾水,像个黑膝皮灯笼,又似冬瓜撞木钟般,稀里糊涂地被迎了进去。 薛仁贵一见到王茂生,便大声叫道: “恩哥,兄弟正打算差人去接您,没想到哥哥您先到了,还请恕兄弟有失远迎之罪。” 王茂生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两人一同走进府殿,又到后堂行了礼。 王茂生接着说:“你嫂嫂毛氏也在外面。” 薛仁贵便吩咐备轿。 随即有几名妇女跟着轿子,毛氏在外面上了轿,被抬到后堂。 那两坛酒也被挑了进来。 薛仁贵夫妻向哥嫂拜谢,然后请嫂嫂到里面去。 柳金花便与毛氏一同到了内室。 薛仁贵吩咐将王老爷送的酒拿上来。 王茂生见状,顿时满脸通红,心里暗自叫苦:“这哪是什么酒啊,分明是两坛清水,不打开还好,这一打开可就露馅了。” 他心里就像被雷劈了一样。 薛仁贵吩咐家将打开王老爷送的酒坛。 家将答应一声,打开泥封的酒坛一看,里面没有丝毫酒气,分明是水,便禀报道:“王爷,这不是酒,是水。” 薛仁贵却呵呵大笑起来,说道: “取大碗来,本藩要立饮三碗。正所谓人生情义重,吃水也清凉。” 说着,薛仁贵便急忙端起水喝了起来。 王茂生站在一旁,尴尬得无地自容。 薛仁贵喝完水后,封王茂生为辕门都总管,规定一应大小事情,以下文武官员都要先呈上手本向王茂生禀报,然后才能行事。 这下王茂生可真是一步登天,置身青云之中,好不欢喜。 之后,王茂生又请求与程千岁相见。 见到程咬金后,王茂生就要下跪行礼。 程咬金连忙说道: “如今你是平辽王的恩哥,就如同我的子侄一般,以后不必行此大礼。” 接着吩咐摆酒,为哥哥贺喜。 那传宣官到了外面,对送礼的人说: “千岁并非本地人氏,而是东辽国人,礼物一概不收。请诸位回去吧,不必在此等候了。” 薛氏族中众人一听这话,都觉得兴致索然,于是商议着送三千两银子给程千岁,看看这事能否有转机。 又听到传宣官说千岁是东辽国人,礼单一概不收,众人将信将疑。 这时,又听到击鼓开门,说是去迎接王茂生。 薛雄员外说道: “他不过是个卖小菜、背篓子的,他妻子是个卖货的婆子,如今王府却大开正门迎接,想必他就是我侄儿无疑了。我是他嫡亲叔父,难道他还敢不认我?” 这时,族中有一个叫薛定的人开口说道: “连王小二夫妻都能受到接见,叔父与王爷同姓,且是至亲,哪有不见的道理。” 薛雄员外想起之前对薛仁贵的种种不好,懊悔不已,无奈之下,只得去央求王茂生帮忙。 他赶忙准备了三千两银子,第二天先花银子打通衙门的关系,又央求传宣官先把银子送给王茂生,然后再把礼单送进去。 传宣官为难地说: “这可使不得,王爷军令如山,我不敢再去禀报。” 巡风在一旁说道: “昨天王老爷得罪了王爷,差点惹出大祸。这位可是千岁的叔父,通报一下也无妨。况且如今王老爷收了银子,还怕什么呢。” 却说王茂生本是个穷人,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如今见了这么一大笔钱,心里想道: “我可没这个胆子拿这注财喜,这事得和程千岁商量商量,况且他是前辈,与仁贵关系又好。” 主意已定,王茂生便来到程咬金面前,说道: “程老千岁,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程咬金问道:“茂生,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王茂生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那薛雄员外想认侄儿,送礼来庆贺却没被收下;如今特地来请我帮忙,还送了三千两银子,要我在千岁面前美言几句。我一个人可不敢拿这么多银子,特地来和老千岁您商议商议。” 程咬金笑着说: “老王,你可别哄我。这银子我们得对分,你可别私下藏起来,要是有什么差错,我可饶不了你。” 王茂生连忙说道: “我要是想独吞,就不会来跟老千岁您说了。” 于是两人一同来见薛仁贵。 此时薛仁贵正在大发雷霆,骂道: “这些狗官,昨天已经把礼单退回去了,今天又拿来,简直混账,该斩该打!” 传宣官吓得在地上磕头求饶。 程咬金问道: “平辽王为何如此生气?” 薛仁贵说: “老柱国有所不知,昨天我那些寒族亲戚来送礼,想认我这个王爷。我已经把礼单退回去了,不想认他们这些势利小人。没想到今天他们又来胡搅蛮缠,您说可气不可气。” 程咬金劝道: “世态炎凉,这是常有的事。如今你做了王爷,要是不认族中之人,反倒显得你度量小了。” 薛仁贵说: “这些人无情无义。我恩哥送来的是水,我都喝了三碗。这个传宣官一定要严惩。” 王茂生连忙跪下说道: “使不得,要是这样做,别人会说兄弟你不近人情,做了藩王就欺压亲族,这罪名可担不起啊。” 薛仁贵连忙扶起王茂生,说道: “既然老千岁和哥哥二位都这么说,那就吩咐把礼物全收下,替我多多拜谢各位老爷,千岁爷改日一定登门拜访致谢。” “是,得令!” 传宣官领命出去,把话传到外面。 薛氏合族见礼物被收下了,都欢欢喜喜地回家了。 其实薛仁贵心里明白,这是程咬金和王茂生在中间周旋,他也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后来王茂生做了辕门都总管,身着官服,荣耀无比。 那些大小文武官员,哪个不奉承他,个个都称他为王老爷。 因为千岁对他言听计从,所以文武官员要想见王爷,都必须先打通王茂生的关节,然后才能进见。 就这样,王茂生轻轻松松地赚了几万两银子。 程咬金完工后回京复命,薛仁贵送了他三千两程仪,并设酒宴为他送行。 第二天清晨,薛仁贵把程咬金送到十里长亭,文武百官也都送出境外。 程咬金满载而归,一路上风光无限,径直往长安而去。 第97章 双美团圆 樊家庄。 一日,樊员外对夫人潘氏说道: “你我二人年事已高,膝下无儿,只生了女儿秀花,十二年前,女儿被烽火山的强盗强行掳去,幸得薛仁贵出手,擒获了那三个强盗,救了女儿性命。当时,我便将秀花许配给了他,他说投军要紧,我们便以五色鸾带作为定情信物。可他这一去,许久都没有音信。我本想将女儿另许他人,也好让她日后有所依靠。可女儿誓死不再嫁人,一心要守着薛礼,我也实在强求不得。 若不是薛仁贵相救,女儿恐怕早已失身于强盗,哪还有如今的安稳日子,所以她才一直忍耐到现在。只是我们老了,身边没有依靠,这几日,我三三两两地听闻,说薛仁贵跨海征东,在海滩救驾立下大功,平定了东辽后班师回朝,还被封为山西全省的平辽王,上可管军,下能治民,文武官员都得听他调遣,拥有先斩后奏之权。他手下有雄兵十万,镇守绛州。前些日子,程千岁到家中去接护国夫人,难道就把我女儿给忘了不成?” 夫人听了,又惊又喜,问道:“这话当真?” 柳员外说:“起初我也不信,还特地派人到绛州去打听,没想到句句属实。我本指望他能来接我们女儿,可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也不见他的人影,这到底是为何?” 老夫人说:“员外,你可别犯糊涂了。前年薛礼就说过他已有妻子,当时你跟他说,女儿愿做偏房,所以才用鸾带定下了亲事。咱们就只有女儿这一个嫡亲血脉,你我这两把老骨头,日后还指望她能给我们养老送终。女儿做了王府偏房,也不算辱没了她。你可别固执己见,非得等他来接。绛州离咱们这儿又不远,咱们备好嫁妆,亲自把女儿送到王府去,他见了这鸾带,难道还能不收留不成?” 员外听了,点头说道:“你这话倒也在理。” 于是,员外吩咐庄客准备好嫁妆,雇了大船,一面派人去告知小姐。 秀花听闻这个消息,满心欢喜,连忙精心打扮起来。 她本就天姿国色,这一打扮,更是如月里嫦娥下凡一般。 打扮妥当后,员外取出五色鸾带,带着夫人和小姐登上大船,一路行来,来到了绛州,船只在码头停泊。 他们在馆驿住下,还扯起了写有 “王府家眷” 四字的旗帜。 当地的府县官员得知消息后,赶忙前来迎接。 员外便将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府县官听了,对他们百般奉承。 接着,众人一同来到王府辕门。 只见辕门处弓上弦、刀出鞘,两面大黄旗高高飘扬,上写着 “平辽王” 三个大字,还有许多官员在来回走动。 员外见此阵仗,心中不禁有些害怕,不太敢上前。 府县官见状,说道: “您先到奏事房中坐坐,我们去禀明都总管王老爷,然后再来请您相见。您把那鸾带交给我们,我们一并带去。” 员外便将鸾带交给了府县官。 府县官拿着鸾带,赶忙来到总管房内,向王茂生禀明情况: “樊家庄的樊洪海员外,多年前有个女儿名叫秀花,曾与千岁爷有过婚姻之约,还有这五色鸾带为证。如今他们夫妻亲自将小姐送了过来,不知此事是否属实。我们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总管老爷向千岁转达。” 王茂生听后,说道:“二位老爷请回,我见到千岁后自会说明。” 府县官拱了拱手,告辞出去,向员外回复了此事。 王茂生拿着鸾带,来到内堂见到薛仁贵,说道: “千岁,恭喜啊!如今樊家庄的樊洪海员外夫妻,亲自送小姐来与您成亲啦。” 薛仁贵一时间竟想不起来此事,听了这话,疑惑地问道: “恩哥,哪个樊员外送小姐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王茂生说: “就是当年您在樊家庄降伏了三个大盗,那员外便将女儿秀花许配给您,还以这五色鸾带作为定情之物。方才府县官来问,真有这回事吗?” 薛仁贵低头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 “啊,确实有这么回事。我出去十多年了,把这事都给忘了。那员外现在在哪儿?” 王茂生说: “他们的大船停在码头,员外正在奏事厅等候,兄弟您派人去接吧。” 薛仁贵说: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改嫁。我到任之后,身边已有原配夫人,所以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如今员外亲自送小姐过来,我怎能不去接呢?不过,此事还得和夫人商议一番。夫人若肯收留,我便差人前去迎接;若不肯收留,那就只能打发他们回去了。” 说完,他又对王茂生说:“哥哥,等我见过夫人,再跟您说。” 薛仁贵来到后堂,对夫人说道:“夫人,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夫人问道:“相公,有何事要与妾身商议?” 薛仁贵说: “夫人有所不知,那年我出门投军不顺,回来时途经樊家庄,员外热情相留,还请我吃饭。交谈中得知,烽火山有三个强盗,其中一个大王叫李庆红的,要强逼他女儿成亲。我路见不平,便降伏了那三个强盗。那三人见我本事高强,还与我结为兄弟。 员外感激我救了他女儿,竟要将女儿许配给我。我当时就说家中已有妻室,不好答应。可他说我救了他女儿,他女儿愿做偏房。于是我便以鸾带为定。我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她肯定改嫁了,没想到樊员外夫妻亲自把女儿送来了。夫人,你说这事是不是挺可笑的?我现在想打发她回去,夫人意下如何?” 夫人听后,说道: “相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既然已经和樊小姐定下了亲事,员外夫妻又亲自送她过来,哪有不接的道理。就算是做妻子,也该以姊妹相称。相公若不差官去接,妾身便亲自去迎接。” 说着,她便吩咐侍女们备轿,要去接樊小姐。 左右侍女齐声答应。 薛仁贵连忙说道: “不敢劳烦夫人亲自前往,还是烦请恩哥同府县官前去迎接吧。” 王茂生带着千百户把总等执事人员,先来到奏事厅,喊道:“府县官在吗?” 绛州府龙门县的官员立刻站起身来,答道:“卑职在。” 王茂生说:“千岁有令,让你们二位和我一起去接樊小姐。” 府县官连忙应道:“是。” 那柳员外抬头一看,见来人竟是以前卖货的王小二,如今却身着圆翅乌纱、圆领红袍,身后还跟着数十名家丁,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员外叫道:“王茂生,你还认得我吗?” 王茂生转过头一看,说道:“原来是员外,小官刚才没注意,多有得罪。” 原来王茂生做生意的时候,经常到樊家庄去买卖货物,所以认得员外。 王府派出了许多衙役,准备了两乘大轿,还有数不清的丫环和妇女。 王茂生带着兵丁、千百户以及府县官,都带着执事,员外也坐上了轿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好不热闹。 一路行来,很快便到了码头。 府县官侍立在两旁,然后夫人上了轿,随后小姐也上了轿。 三声炮响之后,众人启程返回。 一路上前呼后拥,百姓们纷纷前来围观,人山人海。 队伍来到王府辕门,又放了一声炮,正门大开,乐队三吹三打,轿子一直抬到府殿才停下。 柳夫人和樊小姐相见,樊小姐又上前拜见了柳夫人。 樊小姐再三推辞,说道:“夫人在上,贱妾樊氏拜见。” 柳夫人见樊小姐容貌美丽,心中十分欢喜,说道: “贤妹何必如此多礼,我们正该以姊妹相称。” 于是,二人一同拜了下去。 当下,众人选定吉日,查看历本后,发现今日正是黄道吉日,又逢天喜。 于是,薛仁贵赶忙唤来傧相,就在后殿为自己和樊小姐举行了成亲仪式。 第98章 安享太平 薛仁贵心中大喜,暗自赞叹夫人贤德,成就了这桩好事,此后,樊小姐被安置在西房,柳夫人住在东房。 薛仁贵还修表进京,向皇上禀明此事。 皇上降下旨意,封樊小姐为定国夫人,薛仁贵等人谢过圣恩。 第二天清晨,薛仁贵夫妻带着樊小姐一同拜见了恩哥王茂生和恩嫂。 接着,又请樊员外和夫人相见。 薛仁贵恭敬地称他们为岳父、岳母,还将他们留在王府养老,让他们安享荣华富贵。 之后,薛仁贵又派人接来了柳员外夫妻,薛仁贵夫妻带着樊氏一同拜见。 薛仁贵吩咐设宴庆贺,外面的文武官员也都纷纷前来贺喜。 那柳员外夫妻在王府住了三日,便提出告辞回家。 薛仁贵夫妻再三挽留,却终究未能留住,只得将他们送出辕门。 这柳员外夫妻为何不愿住在王府呢?原来他们家中万贯家财,又有儿媳在旁侍奉,在家中便能安享富贵,生活自在,所以执意要回去。 而樊老夫妻只有绣花小姐这一个女儿,并无子媳,因此只能依靠女婿和女儿养老。 薛雄员外带着合族之人也来王府贺喜,此次薛仁贵将他们迎进私衙,设下丰盛筵席款待。 众人尽醉之后,方才散去。 次日,薛仁贵发布了关防告示,禁止亲族随意往来王府,以免滋生嫌疑,引发人情是非。 这禁令一出,谁敢轻易前来滋扰?即便是钦差察院衙门,面对这关防禁约,也不能随意出入,更何况这是王府,事关重大,自然要谨慎对待。 王府管下有五百多名文武官员,更需严谨周密。 长安城。 程咬金进京复旨,君臣相见,程咬金行朝见之礼后,皇上李世民自然有一番询问和叮嘱。 程咬金退朝回到府中,裴氏夫人出门迎接。 夫妻二人相互见礼后,分宾主坐下,夫人说道: “相公,朝廷事务繁忙,您辛苦了。” 程咬金笑着说: “夫人有所不知,若不经历辛苦,怎能赚取世间财富。这次我恰好接了这桩差事,果真是个好钦差,赚了三万多两银子。要是再有这样的差事一两个,那就更好了。” 夫人也笑着劝道: “相公,俗话说有利不可再往。您如今年纪大了,也该适可而止了。” 说罢,便吩咐准备酒席,为程咬金接风洗尘。 这时,程铁牛前来拜见父亲,孙儿程立本也来拜见祖父。 程立本年仅十三岁,却勇力非凡。 当日,老夫妻与儿孙一同举行家宴,尽享天伦之乐。 各位公爷前来拜访,其中有秦怀玉、罗通、段林等一班人。 徐茂公前往河南赈济灾民,不在京城;尉迟恭在真定府铸铜佛,也不在京城。 魏丞相虽在朝中,但他是文官,与他们往来较少。 而程咬金是长辈,众人来到府中,坐满一殿,纷纷上前与程咬金相见。 程咬金一一还礼,程铁牛也出来相陪,并把平辽王薛仁贵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 众小公爷告辞后,各自回到府中。 随后,周青等八位总兵官一同前来问安。 他们询问起薛大哥的消息,程咬金说道: “那平辽王可是风光得很呐!他有两个老婆,两个丈人都家财万贯,如今发迹得非同一般,你们不必挂念。” 周青对姜兴霸、李庆先、薛先图、王心溪、王心鹤、周文、周武说: “如今我们在长安伴驾,也没什么太大的作为。薛大哥在山西镇守,我们不如请老柱国在皇上面前奏明,保举我们前往山西,与他一同把守,这样弟兄们便能时常相聚,共享手足之情,岂不快哉?” 程咬金说: “好弟兄相聚,确实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我老千岁也是过来人,当年秦大哥在世时,我们三十六家弟兄一起猜拳喝酒,何等热闹。如今他们都已离世,只剩我这个老不死的在此,时常觉得孤孤单单,不甚畅快。这成人之美之事,老夫自当为你们提供方便。” 众人听后,都非常高兴,起身叩谢后便告辞离去。 次日五更三点,众人上朝。 天子李世民驾坐金銮殿,文武百官行朝见之礼后,皇上传旨,有事启奏,无事退班。 程咬金上殿,俯伏在地。 天子李世民一见,龙颜大悦,问道:“程王兄,有何事要奏?” 程咬金说: “老臣并无其他奏事,只是奏明周青等八位总兵,愿意与薛仁贵一同镇守山西等地;另外,薛仁贵恳请皇上封柳、樊二位夫人,她们贞静贤淑、品德高尚,还有王茂生夫妻,为人仗义。” 天子李世民说:“一切依程王兄所奏。” 说罢,卷帘退班,皇上龙袖一转,起驾回宫,文武百官也各自散去。 程咬金出朝后,周青等人得知消息,都欣喜不已。 他们来到衙门,收拾行装,领取凭照。 八位总兵官辞别皇上后启程,文武官员为他们送行。 他们离开长安,径直前往绛州王府,与薛大哥相聚。 王茂生奉旨正式担任辕门都总管,他的妻子毛氏被封为总管夫人;柳、樊二位夫人,被封为护定一品贞静夫人。 薛仁贵带领众人谢恩,王府中摆下酒席,弟兄们畅饮一番,自有一番久别重逢、互诉衷肠之情。 次日,薛仁贵传令八位总兵各自前往分管的衙门和地方镇守。 副总、参将、都司、千把等官员早已等候迎接他们上任,场面十分威武。 平辽王到任之后,山西境内果然盗贼平息,全省太平,年年丰收,百姓感恩戴德。 第99章 假传圣旨 大唐长安城。 皇叔李道宗身为成亲王,在朝堂之上权势显赫。 他得知薛仁贵于山西镇守,朝廷对其恩宠有加,时常赏赐袍带、盔甲、名马等物,这自不必多言。 这一日,李道宗回到金銮殿中,心中暗自思忖,薛仁贵深受朝廷器重,手握兵权,镇守山西,麾下更有八个总兵。而自己仅有一女,名为鸾凤,今年已十七岁,乃是元妃所生,不仅容貌出众,而且才情过人。 他心中便起了念头,意欲招薛仁贵为婿,还想着让他休掉前妻。在他看来,薛仁贵难道还敢不听从皇叔岳丈的安排? 若薛仁贵做了郡马,又念及张妃与薛仁贵有仇,只因薛仁贵曾将张士贵及三子一婿五个一并斩首,张妃常常在他面前哭诉,一心要为父兄报此冤仇。 李道宗回到宫中,张妃早已等候多时,连忙上前接驾,随后一同来到安乐宫。 张妃向李道宗行朝见之礼,宫娥们迅速摆上筵席。李道宗朝南而坐,张妃在下首相陪,彩女们依次上前敬酒。 酒过数巡,不知不觉已到二更时分,众人便退回宫内安歇。 这成亲王的地位,与朝廷天子仅差一等,府中内监、宫娥、彩女一应俱全,东西两宫皆有侍奉,殿前还有指挥护卫,当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次日清晨,李道宗起身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张妃又流下泪来,哭诉父兄惨死,恳请千岁为她复仇,杀了薛仁贵,以解心头之恨。 成亲王李道宗说道: “孤家又岂会不知此事?只是那薛仁贵深受朝廷重用,朝廷上下多是他的心腹之人。左丞相魏征,鲁国公程咬金在朝,圣上对他们最为听信。薛仁贵并无把柄可抓,实在难以撼动他。倘若他有反叛之心,孤家方能在圣上面前上奏本。可如今,又该如何动手呢?其实,孤家眼下还有一件心事,我家郡主鸾凤尚未招得佳婿,我有意招仁贵为婿,让他休掉前妻。若他应允,那便罢了;倘若他不答应,就说他欺骗亲王,强逼郡主,还私进长安,如此一来,便可以好好处置他了。” 张妃听了,心中暗自盘算,只得勉强答应,她心想,得与家人张仁商议一番。 这张仁足智多谋,又是自己的陪嫁之人,一直对报老爷之仇耿耿于怀。 于是,她强颜欢笑对王爷说道:“千岁所言极是,此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王爷李道宗点头称是,说道:“美人之言不差。” 随后传令,带着兵丁出城打猎去了。 张妃随即宣召张仁。 这张仁生得一副黑黝黝的糙脸,脖子短粗,两腮收紧,一双大眼,鹰钩鼻子,颔下留着六撮胡须,模样看上去刁滑凶恶,奸巧无比。 平日里,他跟随张妃,来到王府,成亲王见他办事得力,但凡有事都与他商议,对他言听计从。 此次听得娘娘传宣,他头戴圆顶大帽,身穿紫绢直身袍,脚蹬粉底乌靴,匆匆来到宫中,口中说道: “娘娘,奴才叩见。不知娘娘呼唤奴才,有何事吩咐?” 张妃说道: “张仁,你也知道老爷、公子、姑爷都被薛贼陷害,功劳被夺,那昏君偏听偏信,不念我家的功劳,竟将我家满门冤杀,反倒封薛贼做了王爷,对他恩宠有加。我一想到此事,就恨得咬牙切齿,这仇该如何去报?今日千岁想要把郡主招给薛仁贵为婿,我思来想去,不知此事该如何是好。所以特地唤你前来,与我定下一计,一定要好好摆布他。” 张仁低头沉思片刻,说道:“有了。郡主又不是娘娘亲生的,我们只需如此这般……” 张妃听了,心中大喜。她命张仁先出去,等候王爷回来听宣伺候。 再说王爷李道宗打猎归来,回到府中。张妃连忙迎上去,又说起招婿这件事。 张妃说道:“千岁,此事还需与张仁商议,他极有见识。” 王爷听了,立刻唤来张仁。 张仁听到召唤,就知了意,急忙来到宫中,叩头行礼完毕,站起身来说道:“王爷呼唤奴才,不知有何吩咐?” 王爷说道:“孤家有一事想与你商议,不知你有何主见?” 张仁道:“千岁但说无妨,奴才洗耳恭听。” 王爷道:“孤家想将郡主招薛仁贵为婿,可此事恐怕困难重重。” 张仁道: “这有何难,千岁要招仁贵为婿,他已有两位夫人,必定不会顺从。莫若传一道旨意,骗他到长安。待奴才将他邀至王府,若他不顺从,王爷便用酒将他灌醉,等到五更时分,上本奏明圣上,说他私进长安,闯入王府,有谋反之心,故而将其擒拿,等候万岁发落。任凭他犯下什么罪,难道万岁的叔父还收拾不了薛仁贵不成?您看此计如何?” 王爷听了,大喜道: “张仁,此计甚妙,实在是决绝。若此计不成,王府宫中之事,外边也不会知晓。倘若成功,便能报了张妃的杀父之仇。” 说罢,便摆下酒宴。张妃在一旁,极力称赞此计。 当晚,王爷便在张妃宫中歇息。 次日,王爷与张仁定下计策,差遣官员前往山西。 山西平辽府。 薛仁贵在山西,日子过得太平无事,与二位夫人每日如同过节一般,如此已经过了一年,四方皆安。 这一日,他正坐在府殿中,忽然传事官前来禀报:“圣旨到!” 薛仁贵连忙吩咐打开中门,迅速摆好香案,迎接钦差。 钦差进入殿中,当殿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卿救驾之功,思念至深。朕忽染小恙,召卿来京,欲与君臣相见,卿宜作速来京!钦此。” 薛仁贵谢恩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将香案供好,一面热情款待钦差,询问圣上龙体欠安之事。 钦差说道:“前日龙驾病情危急,如今圣上已经好转。所以才召平辽王进京,朝廷还有其他圣谕。” 薛仁贵听后,吩咐总管王茂生,令各守汛池,武官不必相送,自己连夜进京,让二位夫人不必挂念。 薛仁贵当即同钦差骑上赛风驹,离开绛州,直奔长安而去。 第100章 郡主撞死翠云宫 其实,那所谓的 “钦差”,实则是张仁假扮的,他假传圣旨。 因心中有鬼,所以圣旨里谎称圣上染疾,催促薛仁贵进京,薛仁贵不敢耽搁。 只因他一片忠心,没过几日,便来到了长安。 薛仁贵进入光大门,行至成亲王李道宗府前,即有一群王府指挥上前迎接,将他邀进府中。 薛仁贵浑然不知这是一场阴谋,径直来到府殿,与那假钦差一同朝见王爷,口中称 “千岁”。 王爷李道宗见他到来,心中暗喜,脸上满是笑容,吩咐内监准备酒席,将薛仁贵邀入宫中,说道: “平辽王在山西镇守,甚是辛苦,朝廷一直记挂着你,孤家也无日不思念。今日你来到京城,孤家特备薄酒,为平辽王接风洗尘。” 薛仁贵推辞道: “承蒙老千岁美意,只是臣尚未面见天子,不敢从命。待见过万岁之后,再来领情。” 王爷假意苦苦相留,薛仁贵却始终不答应。 那假钦差在一旁劝道:“千岁如此相留,平辽王就暂且饮几杯,不必推辞。待下官与你一同去复旨便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五更便要朝驾,千岁也要进朝,千岁这番好意,你就暂且留下吧。” 薛仁贵听他这般劝说,信以为真,便上前谢过王爷,然后入席就座。 王爷坐在主位,假钦差与薛仁贵坐在侧席。 薛仁贵告坐后坐下,只见席中笙箫悠扬,灯烛明亮,各种珍馐美味摆满了桌子。太监上前敬酒,假钦差又在一旁极力相劝,薛仁贵杯杯饮尽,盏盏喝干。 殊不知,他喝的是下药的烧酒,味道怪异,难以入口,而王爷和假钦差喝的却是平常的酒,酒壶上都做有记号。 一直喝到三更时分,薛仁贵已醉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倒在地上。 王爷见时机已到,立即传旨:一面撤去筵席,将闲人都赶出外面;然后命人将薛仁贵捆绑起来,准备明日面圣,就说薛仁贵私进长安,闯入王府,意图行刺亲王,如此便可将他置于死地。 张妃在一旁听了,却说道: “此事不妥。倘若朝廷问起,他说自己是奉旨钦召来京的,那我们可就麻烦了,毕竟钦差是假的,圣旨也是假的。说他闯入王府行刺亲王,更是毫无根据。况且朝中鲁国公程咬金与圣上关系最为亲密,秦怀玉、罗通、尉迟宝林、尉迟宝庆等人又与薛仁贵是心腹之交。若他们反过来追究,我们可担当不起。” 王爷听了这话,顿时目瞪口呆,惊慌失措地说道:“坏了坏了!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张妃道:“如今木已成舟,后悔也来不及了,得赶紧想出一个妙计才行。张仁,你且去想想办法。” 张仁本就想让王爷上当,故意说道:“娘娘果然考虑周全。要是朝廷追究起来,奴才这条狗命就算万剐千刀也心甘情愿,可王爷您金枝玉叶,要是因此遭遇劫难,那就太可惜了。” 李道宗听了,吓得浑身发抖,问道:“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张仁道:“如今事已至此,只能如此这般……” 王爷无可奈何,只得按照张仁的计策行事。 他们将薛仁贵抬进翠云宫,放在郡主的床上。 郡主回来一看,顿时大怒,哭喊道:“父王听信那妖妇之言,竟做出这等丑事,将这等脏水泼在我身上!” 说罢,大哭一场,一头撞在墙上,当场气绝身亡,血流满地。 下人急忙将此事报知王爷,张妃心中暗自欢喜,脸上却装出悲伤的样子。 李道宗见女儿惨死,凄然泪下,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怪薛礼这贼子,害了我女儿,我与他不共戴天!” 王府内忙乱了半夜,李道宗传殿前指挥,将薛仁贵押送到廷尉司审问。 那廷尉司为了讨好王府,对薛仁贵百般拷打,薛仁贵被打得昏迷不醒。 他们还用上了大刑,把锡罐缠在薛仁贵身上,用滚水往里浇,薛仁贵只觉浑身像火烧一般,却依旧昏迷不醒。 正在审问之时,郡王们大多得知了此事。 秦怀玉听报后大惊失色,说道:“反了!反了!从来没见过这般刑法。若要处置,见了朝廷自有国法,怎能私下用刑!” 他吩咐殿前侍卫速速赶到廷尉司,将薛爷放了,不许再用刑。 侍卫领了驸马爷的命令,来到廷尉司传达。廷尉司的人惧怕驸马,只得放了薛仁贵,因此也没得到任何口供。 次日,太宗圣驾坐朝,文武百官朝拜已毕。班中闪出一位亲王皇叔,正是李道宗。 他头戴闹龙冠,身穿黄袍,足蹬乌靴,手持笏板,当胸而立,上前哭奏道: “陛下龙驾在上,老臣有要事冒奏天颜,罪该万死。” 天子李世民问道:“皇叔有何事启奏?” 李道宗声泪俱下地说道: “老臣只生一女,名叫鸾凤。不想昨日薛仁贵私进长安,闯入王府。老臣本以酒相待,他却强逼郡主下嫁,老臣严词回绝。没想到他竟闯入翠云宫,强行逼迫小女。小女立志不从,他竟拿起台上端砚,将小女当场打死。如今小女血流满地,尸首还在翠云宫。” 说罢,亲手将奏本呈上。 天子李世民听奏,龙颜大怒,将奏本重重地摔在龙案上,暴跳如雷地说道: “这逆贼竟做出如此不法之事,擅自私离镇守之地,私进长安,闯入王府,还打死了御妹。寡人若不斩这贼子,如何能彰显国法!” 说罢,怒发冲冠,喝叫指挥将逆贼绑出法场枭首,回来缴旨。 指挥领旨,径直来到廷尉司,将薛仁贵绑缚得结结实实,押进朝门。此时的薛仁贵依旧昏迷不醒。 众臣子一见这阵势,哪里知道其中的曲折缘由,不知道薛仁贵究竟犯了何事,让皇上如此大怒,要立刻将他斩首。 其中尉迟宝林兄弟等人,犹如五雷轰顶,心痛如乱箭攒心。 他们看看皇上,却又不敢上前保奏。 程咬金见陛下大发雷霆,也一时不敢贸然救他。 只见薛仁贵被推出午门,往法场而去。 程咬金见状,连忙闪出班来,大喊:“刀下留人!” 午门前的指挥回头一看,见是鲁国公前来保救,只得停住脚步。 程咬金连忙跪下,说道: “陛下在上,仁贵究竟犯了何事,让龙颜如此大怒,要将他处斩?” 皇上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然后问道:“王兄,你说他该斩不该斩?” 程咬金道:“万岁还要仔细审问,不可轻易斩杀有功之臣。” 众公爷也纷纷上前俯伏,为薛仁贵保救。 皇上道:“诸位王卿、御侄都在此,你们可去问问他,为何要打死御妹?” 秦怀玉等谢恩后,离开金阶,来到午门,叫道:“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仁贵因被打得浑身是伤,人事不知,只是低着头,被指挥紧紧扯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公爷也毫无办法,只得回去复旨说:“人已被打坏了,问不出话来。” 皇上哈哈冷笑,说道:“这个十恶不赦的歹徒,斩首都不足以抵罪,王兄还问他做什么?” 程咬金见皇上坚决不肯赦免,便想着先保他进天牢,再另想办法相救,于是又奏道:“他跨海征东有十大功劳,万岁可暂且赦免他一死。” 万岁道:“虽有功劳,朕封他为平辽王,已经算是报答了。今日他因奸情打死御妹,朕恨得咬牙切齿,王兄且退下吧。” 程咬金无奈,只得又说: “陛下念他曾在三江越虎城滩上救驾,又在长安救了殿下,百日之内两次救驾,就暂且将他监入天牢,百日之后再处斩吧。” 皇上听了,这才准奏,说道: “以后不可再奏,若再惹恼寡人,若有人再保奏,一同斩首。” 说罢,传令放绑,将薛仁贵押入天牢。 文武百官谢恩退班,皇上起驾回宫。 成亲王回到府中,将此事告知张妃,说圣上大怒,本要立刻处斩薛仁贵,多亏程老头儿苦苦相救,如今薛仁贵已被押入天牢,百日之后斩首。 张妃听了,流下泪来,说道: “倘若百日之后圣上回心转意,又将他赦免,那可怎么办?如此一来,还是不能报父兄之仇。” 王爷说:“美人不必悲伤,他害死了我女儿,此仇不报非君子。我会慢慢在圣上面前设法,定要将他处斩。” 第101章 仁贵含冤下狱 薛仁贵被押入天牢后,渐渐苏醒过来,只觉浑身疼痛难忍,他向狱卒问道:“这是何处?” 狱卒答道:“千岁,您还不知晓吗?” 随即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向他详述了一遍。 薛仁贵听后,愤慨地说道: “昨晚我还在王府饮酒,怎会无端背上因奸打死御妹的罪名?此事毫无缘由,分明是中了奸王的奸计。若不是程老千岁出手搭救,我险些就有杀身之祸。只是我府中的二位夫人,不知何时才能得知此事?还有恩哥恩嫂,也未能通知到他们。李道宗为何一心要害我,我实在不知与他有何深仇大恨。罢了罢了!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一班公爷,纷纷齐聚程府商议营救之策。程咬金说道:“侄儿们回去后,先派人到牢中探望薛仁贵。倘若圣上回心转意,也好及时出手相救。” 众公爷皆称是,随后大多各自回府。唯有秦怀玉与尉迟宝林,径直前往牢中探望。 狱卒见驸马前来,赶忙跪地叩头,旋即打开牢门,迎二人进入,而他们身后跟随的人则被阻拦在外。 秦怀玉和尉迟宝林步入牢内,只见四处皆是披枷带锁的囚犯。二人又行至一处,见有一间相对干净的屋子,狱官赶忙出来跪地迎接。 二人询问薛爷在何处,狱官答在屋内。秦怀玉当即吩咐狱官暂且回避,无需伺候。 二人走进屋内,瞧见仁贵身上戴着刑具,狼狈不堪,心中不禁一阵难过。 秦怀玉忍不住唤道:“哥哥,你为何遭受这般折磨?” 薛仁贵抬头一看,见是二人,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喊道:“兄弟,愚兄实在是蒙冤受屈,定要与兄弟说个明白。” 言罢,挣扎着起身行礼,拜谢二人的救命之恩。 二人赶忙扶起仁贵,说道:“哥哥不必多礼,你且细细说来。” 仁贵便将自己奉钦差钦召进京,在王府被留饮酒之事和盘托出,至于之后发生的事,他却一无所知。 秦怀玉听后,说道: “哥哥,你这是中了奸王的圈套啊!那张士贵之女乃是李道宗的妃子,她因你斩杀了她的父兄,怀恨在心,便在奸王面前设下此等毒计。圣上哪里有什么小恙?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钦差前来宣召。他们先是逼死自己的女儿,而后诬陷你强奸郡主,还用砚台将女儿打死。圣上误信了他们的谗言,龙颜大怒,竟毫无宽赦之意。多亏程叔父竭力保救,才争取到一百天的期限,倘若圣上回心转意,我们便有机会保你出狱。” 薛仁贵听后,长叹一声道: “二位哥哥不必费心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奸王用他女儿来污蔑我,圣上岂会不大怒。我若一死,到了阴司,也绝不会放过他。烦请二位替我向程老千岁转达谢意,我薛礼今生不能报答他的恩情,死后在九泉之下也定会衔环结草相报。” 秦怀玉忙道:“哥哥何出此言。” 那张仁,探听到驸马和诸位公爷前往狱中探望薛仁贵,赶忙跑去告知李道宗。道宗听闻后,勃然大怒,急忙派人到狱中传下禁令,一面写好奏本,准备上朝奏明圣上。 天子李世民接到奏报后,传旨差遣指挥到天牢,宣称薛仁贵乃是钦犯,若有人胆敢到狱中探望,便与本犯一同治罪。 秦怀玉和尉迟宝林正在狱中与仁贵交谈,忽闻王府之人前来,传达不许容留官员往来的禁令。 狱官无奈,只得对驸马说:“有圣旨到。” 狱官接过圣旨开读,秦、尉二位无奈,只得离开监狱。 从此,监门紧闭,牢房密不透风,即便罗通等人前来探望,也无法进入。众人只得派人偷偷给仁贵送饭。 李道宗得知后,又问张仁:“如今该如何进一步对付他?” 张仁奸笑道:“千岁,他党羽众多,想要断绝他们送的米粮并非易事。若要彻底饿死他,唯有大王您亲自去守住牢门,不许任何人送饭进去。十日之后,断了他的食物,他自然就饿死了。况且他一顿饭要吃斗米,哪里能挨过三天。还望王爷明日便去。” 李道宗听了,觉得此计甚妙,张妃又在一旁极力怂恿。 果然,次日道宗便带着家将,亲自前往监门,将牢门守得水泄不通,狱卒们根本无法通融。 就这样守了一日,第二日,道宗又来到监门继续把守查问,还派人守住牢房,严禁狱卒进去送饭。 秦怀玉得知后,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正在他焦急万分之时,下人来报说罗千岁等人前来探望。怀玉赶忙将他们迎进殿前,只见罗通、尉迟宝林、尉迟宝庆、段林、程铁牛等人,坐满了一殿。 罗通开口说道:“薛大哥这事,如今该如何解救?” 宝林忧心忡忡地说:“如今奸王断了他的食物,欲将他饿死,我们实在是无计可施,特来与大哥商议。” 程铁牛嘟囔道:“我家老头儿也没主意。” 怀玉无奈地说:“圣上对薛大哥之事极为恼怒,皇叔又与他作对,如今还断了他的食物,眼看就要饿死了。只有等他能进食了,我们才能再想别的办法。可如今奸王亲自守住监门,根本容不得人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在殿上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却始终未能想出良策。 这时,只见殿后走出一个小厮,年纪约莫八九岁,浑身穿着华丽,面如满月,圆润可爱,鼻梁挺直如悬胆,头上尚未束发。 他来到殿前,对着众人说道:“伯父叔叔们,要救薛伯父,让孙儿来想办法,定不让他被饿死。” 怀玉听了,大声呵斥道:“小畜生,还不赶紧进去!满殿的伯叔都想不出办法,你这小孩子出来胡说什么!” 那小厮却并不畏惧,反而对着怀玉说道:“爸爸若是不信,且看你们众人能想出什么救法。” 言罢,不屑地笑了一声,转身走进殿后。 罗通好奇地问:“这孩子是谁?” 怀玉无奈地说:“不瞒诸位兄弟,小弟有两个孩儿,一个名叫秦汉,年仅三岁,在后花园玩耍时被大风刮走,至今下落不明,公主为此伤心不已。方才这个是二小儿,名叫秦梦,年仅八岁,公主对他疼爱有加。这孩子方才出来无礼,兄弟们莫要怪罪。” 众人纷纷说道:“原来是侄儿,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见识,将来必成大器。” 第102章 小英雄痛打王爷 那小秦梦从后门出去后,吩咐家将去请各府的小将军,如罗章、尉迟青山、程千忠、段仁等,这些孩子皆是八九岁的年纪,平日里经常一同嬉戏玩耍。 他们听闻秦梦相请,都来到秦府后门。见到秦梦后,纷纷问道:“小哥,今日唤我们来,是要去哪里玩耍?” 小秦梦一脸严肃地说:“兄弟们,我有一件大事,要与你们一同去做。” 接着,他将薛伯父蒙冤入狱,以及奸王李道宗的恶行详细说了一遍,还表示要去教训那皇叔。 小英雄们听了,顿时来了兴致,齐声说道:“快走!” 他们吩咐家将不必跟随,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来到监门。 李道宗见了这群小厮,喝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竟敢擅自前来窥探!” 说罢,吩咐手下人动手驱赶。 这帮小英雄们听见有人来捉,机灵得很,立刻动手反击。 只见他们身手敏捷,见一个打一个,把那些王府家将打得头青脸肿,狼狈逃窜。 可怜李道宗,被秦梦当胸一把扭住,脸上巴掌雨点般落下,胡须也被扯去一半,小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打得他跌倒在地,连连求饶。 秦梦喝道:“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秦小爷!本想打死你,但又怕弄出大事,暂且饶了你这老狗头罢了!” 此时的李道宗,狼狈得如同落汤鸡一般。 罗章等人将他的车轮、轿伞都打得粉碎,随后说道:“兄弟们,咱们走!” 众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各自回府。 那李道宗,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身来,只觉浑身疼痛难忍。 他伸手一摸,胡须大半都不见了,头上的黄冠、身上的蟒袍已被扯得粉碎,脚上的乌靴也断成两截。 他气得暴跳如雷,忙大声唤来家将。只见那些家丁们个个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勉强伸直脖子,嘴里哼哼唧唧地喊着疼。 道宗怒喝道:“一群狗奴才,为何都躲得不见踪影?眼睁睁看着孤家被人打成这副模样,回去定要将你们处死!” 家将们叫苦不迭,说道:“王爷难道没瞧见吗?小人们也被他们打得不轻,性命都快没了。那帮人年纪虽小,却力大无穷,小人才刚动手,就被他们一拳一脚打得招架不住。” 李道宗听了,无奈地摆摆手:“罢了,如今不必多说。为首的乃是秦怀玉之子,明日我便上本奏明圣上。如今轿伞都被打碎了,快扶我回府!” 家将们赶忙上前,搀扶着王爷狼狈地回府去了。 小秦梦来到后门,心生一计。他猛地一拍鼻子,又捡起一块三角尖石头,在头上划开一道口子,顿时满面鲜血。 随后,他大哭着冲进房内,见到公主后,直接倒在地上。 公主见状,大惊失色,赶忙问道:“孩儿,你这是被何人打成这般模样?快说与母亲知晓。” 秦梦哭哭啼啼地答道:“孩儿被李道宗打伤了。” 公主听闻,柳眉倒竖,不假思索便信以为真,当即吩咐摆驾。内侍与宫娥们依旨行事。 公主登上三金銮,带着宫娥、宫监,从后门出发,进入后宰门,径直来到保身殿,见到长孙娘娘后,公主行朝拜之礼。 皇后传旨让她平身,公主谢恩后,起身坐在金墩上。长孙娘娘说道:“公主女儿,此番未经宣召便前来,想必是有缘由。” 公主赶忙禀道: “那皇叔实在是太过无礼。外孙年纪尚小,偶然间走到牢门附近,只见皇叔在那里把守,竟指使家将将外孙打伤。故而特来奏明父王。女儿膝下仅有这一子,念在他祖父与父亲的份上,还望能为孩儿出气。倘若孩儿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定要李道宗偿命。” 说完,她唤秦梦过来,拜见娘娘。 秦梦见到皇后,哭得愈发伤心。 娘娘见外孙儿被打得头破血流,心疼不已,说道:“孙儿不必如此悲伤,外祖母都明白了。” 正说着,忽报天子驾到,长孙娘娘与公主赶忙俯伏接驾。 天子问道:“御妻,为何皇儿也在此处?” 公主赶忙奏道:“父皇,孙儿被人打伤,特来向您奏知此事。” 万岁道:“皇儿,朕的外孙,究竟是哪个胆大妄为,竟敢动手?” 公主说道:“孩儿过来,拜见皇外祖。” 秦梦年纪虽小,却十分伶俐,他哭哭啼啼地走到万岁面前,奏道: “孙儿外出游玩,偶然经过监门,听闻薛伯父被关押在监中,便想进去看一看。只见成亲王守在监门,声称要断绝他的食物。这也就罢了,他竟将孙儿抓去,一顿毒打,还说要将孙儿拿去处死。多亏孙儿拼命逃了回来,特来奏明皇外祖。” 圣上定睛一看,秦梦果然身上带伤。 公主又接着奏道: “他祖父秦叔宝,为大唐东荡西除,打下这万里江山,便是驸马,也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还望父皇为我们作主。” 万岁道:“孙儿你平日里就爱惹事,所以才会有这番遭遇。” 公主赶忙又奏道:“父皇您看,孙儿年仅八岁,皇叔贵为尊长,难道还能是这小童打了长辈不成?” 长孙皇后也在一旁也帮腔道:“确实如此,一个八岁的小孩,怎么可能打得过皇叔。” 圣上说:“朕知道了。” 随即一声传旨,众人退宫,为皇儿解愁,并命左右准备酒席,在宫中饮宴。 且说贞观天子,五更三点之时,景阳钟撞响,龙凤鼓敲响,珠帘高高卷起,殿下文武百官朝拜已毕,谢恩后依次退班。 只见班列中闪出一位大臣,在当殿跪下,奏道:“臣成亲王李道宗有本奏明圣上。” 万岁道:“奏来。” 成亲王禀奏道:“秦怀玉纵容其子秦梦,将老臣毒打一顿。老臣胡须被扯去大半,蟒袍也被撕裂,浑身伤痕累累。此外,还有一同行凶的外人,恳请万岁彻查严惩。” 圣上抬眼一看,只见皇叔的胡须稀稀拉拉,脸上尽是伤痕,破碎的蟒袍这儿挂一片,那儿挂一片。 其实,朝廷昨日已听公主奏明此事,心中已然知晓。 皇上闻此,说道:“皇叔,你在何处被秦梦打的?秦梦年仅八岁,说他来打你,想必你在外也多有事端。” 李道宗道:“老臣不过是在天牢附近路过,便遭他殴打,万望圣上明察。” 皇上说道:“姑且念你是皇叔,不予治罪。但你守住监门,妄图断绝薛仁贵的饮食,朝廷自有国法处置。百日之内,薛仁贵少不得要为御妹偿命,你这本奏章也不必看了,拿下去吧。” 说罢,竟将奏章丢了下来,天子龙袖一甩,驾退回宫,文武百官也各自散去。 唯有李道宗满面羞惭,被秦梦打了一顿,还被圣上指责,只得闷闷不乐地回去了。 再说秦怀玉这一班同僚,看到李道宗嘴唇上胡须几乎不见,满脸青肿,眼睛都肿得合缝了,还奏出这般事端,众人都不禁捏了一把汗。 听闻皇上没有准奏,大家这才放下心来,一同来到秦府。 他们差人到监门打听情况,得知所言不虚,便暗中与狱卒商议,偷偷给薛仁贵送饭。又差人回去向驸马复命,秦怀玉等人十分欢喜。 此时,秦梦来到外面,走到殿上,见到诸位大人,喊道:“伯父叔父,倘若没有我,薛伯父恐怕真要饿死了。” 秦怀玉说道:“你这畜生,险些闯出大祸,皇叔岂是你打得的?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为父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秦梦道:“孩儿打他的地方并非致命之处,真想打死他又有何难。” 罗通接口道:“侄儿此举,确实主意不错。” 秦梦道:“罗叔父说得极是。我进去了。” 说罢,便往内堂去了。 原来秦梦所受的只是外伤,头上的伤也是他自己划的,歇了一天便好了。 府殿上的诸位公卿纷纷称扬秦梦,又接着商议如何营救薛仁贵,只是一时之间无计可施,只得各自回府,打算日后再慢慢与程老伯父商议计策。 第103章 王茂生义重如山,尉迟恭回朝保仁贵 薛仁贵进京之时,是有家将一路跟随的,见薛仁贵被王府邀入,随后在外又听闻了薛仁贵遭诬陷的消息。 因程千岁出面保救,薛仁贵被暂押入天牢。 家将得知此事后,便连夜赶回山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王茂生。 王茂生听闻,大惊失色,急忙奔进后堂,将此噩耗告知二位夫人。二位夫人听闻后,竟顿时昏倒在地。 樊员外赶忙上前相助,扶起柳氏夫人。 王茂生说道:“二位夫人切莫悲伤,如今我即刻赶赴京城,定要与那奸王拼个高低。” 言罢,王茂生换上一身青衣小帽,带上盘缠,又叮嘱妻子悉心伺候二位夫人,以防奸王再生诡计,前来捉拿家小。 樊员外宽慰道:“此刻不必过于忧心,朝中大臣自有公论,决然不会连累家属,王官人尽可放心。” 王茂生含泪告别二位夫人,径直前往长安,准备告御状。 那八位总兵得知此消息后,亦是无可奈何,只能暗中派人前往京城打探情况。 王茂生一路风餐露宿,历经艰辛,终于抵达长安。 他进入光大门后,又步行数里,忽听前方传来喝道之声,原来是程千岁退朝归来。 程千岁乘坐八人大轿,行至此处,瞧见王茂生,因认得他,便命左右将其唤至府中。 左右领命,上前招呼王茂生先行前往府中。 程咬金回府后,径直来到后堂,唤王茂生进来,问道:“你此番来京所为何事?” 王茂生见到程咬金,赶忙叩头说道:“老千岁,我不过是个卑微之人,哪怕明日在朝中告御状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我兄弟乃是正人君子,断不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那奸王听信张妃谗言,竟用女儿设下陷害之局,圣上不明真相,反倒要将有功之臣处斩,实在是昏聩至极。明日我定要与那奸王拼个你死我活。” 程咬金说道:“我知晓此事,朝中诸多公侯都难以救他,这御状切不可告。倘若触怒圣颜,不仅你性命难保,平辽王薛仁贵恐怕还要罪加一等。你且先随我到监中探望兄弟,待我设法营救便是。” 王茂生听后,连忙谢过千岁。 此时正值午饭时分,王茂生带上午饭,径直前往天牢。 狱卒起初不肯放王茂生进去,王茂生便拿出许多银子相送,这才得以进入监牢,与仁贵相见。二人抱头痛哭,倾诉许久。 狱卒催促王茂生离开,无奈之下,他只得返回程府。 此后,王茂生每日都到牢中给仁贵送饭。 程咬金心想,这一百日的期限转瞬即至,一旦到期,恐怕难以保救仁贵。 于是,他修书两封,差人分别送往汉阳府告知徐大哥,以及真定府告知老黑,盼他们二人前来,或许就能设法相救。差人便前往两处投书。 英国公徐茂公此时正在当地赈济灾民,收到程咬金的来信,得知要保救薛仁贵一事。 他精通阴阳之术,算出薛仁贵命中注定有三年牢狱之灾,此时相救为时尚早,于是赶忙写了封回信,让来人带回。 差人接过回信,回到长安,径直来到程府。程咬金接过信,急忙拆开一看,只见信中写道,朝中现有魏大哥与众兄弟正在设法相救,无需他前去。这封信算是回绝了程咬金的求助。 程咬金见状,连声道:“坏了坏了!” 秦怀玉赶忙说道:“老叔不必着急,待尉迟老叔到来,或许就有办法了。” 然而,又等了数日,尉迟恭依旧未到,众人心中焦急万分。 为何尉迟恭迟迟未到呢?原来,徐茂公处汉阳府,路途以陆路居多,水路较少,行程相对较快;而尉迟恭处在真定府,则水路居多,旱路较少,行进速度自然较慢。 这时距离一百日期限日益临近,众人怎能不心急如焚。 这尉迟恭奉旨在真定府铸铜佛,尚未完工,便接到了程咬金的来信。 他看罢信后,怒不可遏,当即把铸佛之事交由督工官负责,而后带着从人,日夜兼程赶赴长安。 抵达长安后,他径直回到府中。 二位公子与黑、白二位夫人赶忙出来迎接。 尉迟恭询问事情缘由,宝林、宝庆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明。 老千岁一听,怒声说道:“岂有此理!圣上怎能如此昏庸,竟忘了仁贵这般有功之臣。罢了!明日我便进朝,定要先扳倒那奸王,救出仁贵。倘若不然,我手中的打王鞭可不是吃素的。” 尉迟恭心急如焚,等不到五更三点,便起身准备上朝。 二位爵主也相伴相随,一同来到朝房。 此时,百官尚未到齐。黄门官听闻虢国公尉迟老千岁上朝,赶忙吩咐打开午门。老千岁来到朝堂,寻位坐下。 不多时,百官陆续到齐,纷纷上前参见。鲁国公程咬金、驸马秦怀玉,以及殿下罗通等一班小公爷也都来到朝房,一同上前向尉迟恭行礼。 程千岁说道:“尉迟千岁,你来得正好,仁贵遭奸王诬陷,我保他在监牢一百日,如今期限将近,还得靠你相救。” 尉迟恭说道:“老千岁,我正是为此事星夜赶回。今日上朝,我定要向圣上奏明此事,仁贵绝无不可赦免之理。” 那倒霉的奸王李道宗此时也在朝房,听到尉迟恭这番话,赶忙走出本位,来到尉迟恭面前,骂道:“你这黑匹夫,薛贼犯下弥天大罪,你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尉迟恭一见李道宗,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声喝道:“奸王,堂堂唐朝怎会有你这般不知廉耻之人。竟用自己亲生女儿,污蔑她与人通奸,你也不嫌羞耻?还有何颜面立于朝房,还不速速回去。” 李道宗听了这番羞辱之语,心中怒火中烧,说道:“你这黑贼,竟敢冒犯亲王,罪该万死,看我不将你凌迟处死。” 尉迟恭听后,毫不示弱:“你要剐我?我倒要先挖了你这双眼睛看看。” 说着,便伸手去挖李道宗的眼睛。李道宗见状,赶忙用袍袖一遮,低下头去。 尉迟恭的两个指头没能挖到眼睛,却打落了李道宗的两颗牙齿,顿时满口鲜血,疼痛难忍。 李道宗叫嚷道:“反了反了,你这黑厮竟敢殴打亲王,打落我门牙,咱们一同面君理论。” 尉迟恭本就是个莽夫,见道宗满口流血,一时间也有些慌乱。 程咬金见状,说道:“你还真打了亲王,老臣可瞧见了。大王,你快把牙齿给我,这可是上朝面君的铁证,老臣可为你做见证。” 李道宗只当程咬金是好意,急忙将两颗门牙交给他。 没想到,程咬金拿过牙齿,竟直接朝朝门外扔去,牙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叔见状,怒道:“你们这伙人分明是一党,把我的门牙扔到哪里去了?快还给我,咱们少不得要面君评理。”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王爷,您进朝门时,许是年纪大了,一时心急,自己把门牙给磕掉了,与老黑有什么关系?” 尉迟恭见程咬金把牙齿扔了,胆子也大了起来,说道:“分明是你自己心急,不小心磕掉门牙,休要在此欺诈。” 李道宗听了,愈发愤怒,说道:“明明是你打落我门牙,反倒颠倒黑白。” 程咬金转而对文武百官说道:“诸位,方才王爷进朝,自己不小心跌掉门牙,你们都瞧见了吧?” 百官听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纷纷点头。 程咬金说道:“瞧见了吧!分明是自己跌的,还来讹诈别人。” 第104章 仁贵绑赴法场,尉迟恭鞭断归天 只听净鞭连响三声,圣上于龙椅端坐,早朝正式开始。 文武百官纷纷朝拜,高呼万岁之声响彻朝堂,礼毕之后,各自退至班列就位。 此时,只见虢国公尉迟恭大步出列,当殿向圣上叩见。 圣上一眼瞧见,顿时龙颜大悦,说道:“朕许久未曾见到王兄,想来王兄是铸佛完工,特来缴旨的吧?” 尉迟恭恭敬上前,奏道:“铸佛工程尚未完工,只因老臣久未瞻仰天颜,心中挂念,故而前来,且有表章上奏朝廷。” 站在一旁的成亲王李道宗,见尉迟恭力保薛仁贵,心想倘若圣上准了他的奏请,那可如何是好? 于是,他也急忙踏上金阶,奏道:“万岁,尉迟恭未奉圣旨,擅自私进长安,且在朝房之中,公然殴打亲王,将老臣的两颗门牙打落,恳请万岁治他的罪!” 尉迟恭听后,立刻反驳道:“皇叔进朝房时,不慎从马上跌落,这才撞落了门牙,此事现有文武百官为证,鲁国公程咬金也亲眼所见。” 圣上听了,心中半信半疑,遂宣鲁国公程咬金上殿。 程咬金快步走上金阶,跪地俯伏。 圣上说:“王兄,此事究竟如何?” 程咬金不慌不忙地奏道:“回禀万岁,皇叔进朝时,许是心情急切,加之年事已高,在马上一个不稳跌了下来,这才偶然跌落门牙,此事属实。” 万岁爷听了这番话,低头沉思片刻,说道:“皇叔退班吧。” 李道宗此番吃了个大亏,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灰溜溜地退回到班列之中。 圣上接着细细查看尉迟恭所呈的奏章,随后说道:“尉迟王兄,薛仁贵因奸不从,打死朕的御妹,朕对此深恶痛绝。朕曾降旨,若有人胆敢保救他,便与本犯同罪。王兄与朕一同历经患难,朕又怎会舍得将你治罪?传朕旨意,殿前指挥速速前往牢中,将薛仁贵押解出来,午时三刻于法场处斩,而后前来缴旨。” 殿前指挥领了圣旨,即刻前往牢中,将仁贵捆绑妥当,一路押解至法场。 王茂生听闻此讯,悲痛欲绝,一路大哭着赶到法场,为仁贵举行活祭。 尉迟恭见自己所奏的本章未被圣上准允,反倒眼见仁贵被绑赴法场,心急如焚,连忙吩咐左右:“快将我的鞭抬来!” 左右侍从赶忙将鞭取来,尉迟恭伸手接过,大步流星踏上金阶,说道:“圣上既然不准老臣的谏言,却为何又要立刻将仁贵斩首?这鞭乃是先皇亲赐,上面刻有几行字,恳请万岁御览!” 然而,天子却仿若未闻,径直传旨驾退回宫。 尉迟恭见状,焦急万分,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身为臣子,还真能拿起鞭来打君王不成?这成何体统! 可如今又实在无计可施,无奈之下,他只得在万岁身后一路跟随,口中高声呼喊:“万岁,求您赦免薛仁贵的罪行!” 待朝廷大队人马进入止禁门后,门随即紧闭,尉迟恭被拦在门外,无法再往里进。 他无计可施,只得对着紧闭的门高声呼喊: “薛仁贵有十大功劳,在海滩之上更有救驾之功,万望万岁准了老臣的谏言,放了薛仁贵。不然,有功之臣心中定然不服。老臣斗胆冒犯天颜,恳请圣上开恩宽赦。” 不一会儿,内监传出圣旨:“薛仁贵犯下十恶不赦之罪,罪无可恕,老千岁不必苦苦上奏。明日早朝,再详细商议此事。” 尉迟恭听闻此言,心中怒火中烧,说道:“此鞭乃是先君所赐,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臣。好言相求无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昏君听着,当真不赦免薛仁贵?” 内使回道:“圣旨已出,无法更改,老千岁请回府吧!” 尉迟恭见难以保救薛仁贵,心中一横,心想:且待我打进宫门,与这昏君拼个你死我活,无论如何也要救下仁贵的性命。不然,日后我有何颜面在朝中立足? 于是,他拿起竹节钢鞭,对着止禁门狠狠抽去。只听得 “啪” 的一声巨响,那钢鞭竟断为十八截。 尉迟恭大惊失色,喃喃自语道:“不好了,当日师父曾有言:鞭在人在,鞭亡人亡。” 他又抬眼看向门上所写的 “止禁门” 三字,心中明白:宫中止禁门,无论何等大臣,若无宣召,都不准到此;倘若未经宣召擅自来到此处,按律当斩。我原本仗着这条鞭,如今鞭已断,我又怎能出得去?也罢!看来性命难保了。 他对着止禁门,悲声说道: “老臣一片苦心前来上奏,万岁却始终不准。念在臣多年来随侍左右,尽忠报国,如今只能就此拜别了。” 言罢,他对着止禁门恭恭敬敬地拜了二十四拜,而后站起身来,猛地将头朝着止禁门撞去。顿时,血流满地,尉迟恭竟当场死在门下。 内宫之中,圣上听闻此事,下令打开禁门。 圣上一见尉迟恭的尸首,悲痛万分,说道:“王兄何苦如此啊?” 眼中泪水潸然而下,当即传旨召鲁国公程咬金、尉迟宝林兄弟进宫。 他三人原本就在外面打探消息,听闻传旨,立刻匆忙进宫。 见到尉迟恭撞死在地,都放声大哭。 圣上说:“御侄不必太过悲伤,就在止禁门首设灵开丧,文武百官皆要挂孝,以报答王兄开国以来的功劳。” 宝林兄弟谢恩。 程咬金趁机上奏道:“尉迟恭为保薛仁贵,不惜以性命相搏。念他征东之时救驾之功,以及洗马单鞭救主,恳请万岁将仁贵仍押回禁监之中,到来年秋后再行处决。” 圣上听了,微微点头,传旨将薛仁贵仍押回天牢,待明年秋后处决。 圣旨一下,刽子手松开了绑缚薛仁贵的绳索。 王茂生赶忙上前,扶起薛仁贵,再次回到天牢。 薛仁贵回到监牢,得知尉迟恭为救自己而身死,不禁放声大哭,说道:“尉老啊!你如今为了我这区区之人,竟惨死于此,我实是痛心疾首!” 王茂生在一旁再三劝慰。 圣上亲自为尉迟恭举行祭奠仪式,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纷纷前来吊唁。 三日后出殡,在朝的文武官员都前来送行,一路上素车白马,葬礼结束后,尉迟恭的两位儿子向圣上谢恩,又对各位官员致谢。 圣上降旨,封尉迟宝林荫袭父爵虢国公,封尉迟宝庆为陈国公,封尉迟号怀为平阳总兵。 黑、白二位夫人见老相公身故,悲痛大哭。但念及圣上恩赐御祭御葬,又封了三个儿子官职,遂对圣恩感激不已。 此后,朝中太平无事,不知不觉,一年时间便过去了。 第105章 茂公回朝救仁贵 宝同遣使下番书 秋后。 一日,万岁驾临早朝,文武百官朝拜完毕,圣上对程咬金说道:“程王兄,到如今还有何话可说?” 程咬金无可奈何,也深知无法再保救薛仁贵。 殿下的秦、罗、尉迟等诸位公爷,听闻此言,如遭雷击,面面相觑,皆不敢上前保救。 圣上当即降旨,将薛仁贵绑赴法场斩首,而后回来复旨。 旨意一下,薛仁贵便被捆绑着押走。 说来也巧,此时,徐茂公在汉阳府的赈济事宜刚好结束,前来回朝廷缴旨。 他途经法场,见正要处决薛仁贵,急忙高呼:“刀下留人!” 指挥见是英国公徐千岁,哪敢轻易动手。 徐茂公快步来到殿上,在金阶前俯伏复旨。 圣上见到徐茂公,龙心大悦,问道:“先生在湖广赈济饥民,想来已经完成了吧?百姓情况如何?” 徐茂公奏道:“湖广汉阳府前年遭遇大荒,蒙万岁洪恩,数百万百姓得以活命。今年麦子丰收,百姓都已安稳度日,如今特来复旨。老臣今日回朝,路过法场,见正要处决薛平辽,已命人刀下留人,恳请圣上准我保救他。” 万岁道:“他犯下十恶不赦之罪,朕今日一定要将他斩首,先生不必再管此事。” 徐茂公却奏道:“老臣也是奉旨前来救薛仁贵。” 万岁疑惑道:“徐先生莫不是糊涂了,只有寡人的旨意,哪有其他人能假传朕的旨意?” 徐茂公说:“万岁,三年前您曾降过旨意,老臣正是奉此旨意行事。” 圣上愈发不解,说道:“先生越发荒唐了,三年前,朕何曾有过这样的旨意?” 徐茂公缓缓说道: “万岁前年在三江越虎城外打猎时,老臣曾奏明会遇见贤臣,但此人福分浅薄,过早面见君主不利,需得三年福运圆满才行。 当时老臣恳请陛下暂且不要见他,待三年后班师回朝,再相见也不迟。 陛下当时还说:‘早见朕三年,难道他还要折寿不成?’老臣回禀:‘寿数倒是不会折损,只怕会有三年牢狱之灾。’ 陛下又说:‘卿这话说得越发离谱了,这牢狱之苦,只有寡人能决定,谁能将他关在牢里?如今既然有心相见,就算是应梦贤臣,将来若犯了十恶大罪,寡人也只会将功折罪,不会把他关进天牢。’ 老臣接着奏道:‘万岁金口玉言,既然如此,日后薛仁贵若有违条犯法之罪,恳请陛下赦免他。’承蒙吾主应下:‘自然赦他。’所以,老臣今日正是奉三年前万岁的旨意而来。” 贞观天子听后,微微点头,问道:“先生有何主意?” 徐茂公说:“如今可仍将薛仁贵发回天牢,明年秋后再行处决。” 天子道:“就依先生所奏。” 于是传旨,将薛仁贵放回天牢。 万岁龙袖一挥,驾退回宫。 程咬金等诸位公爷,今日见要斩杀薛仁贵,却又无法保救,心中焦急万分。 见徐茂公上朝,满心欢喜,以为定能救下薛仁贵,没想到还是将他发回了天牢。众人疑惑不解,程咬金上前问道:“二哥,许久不见,方才圣上似有赦免之意,二哥为何又让他回天牢?” 徐茂公说:“兄弟有所不知,天数已定,他命中注定有三年牢狱之灾,即便提早出来,也会波折不断,圣上终究会心存疑虑,说不定还会生出其他事端。等他明年平平安安出来,岂不更好?” 众人无奈,只得各自回府。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又一年即将过去。 西番西凉国一位元帅,名叫苏宝同,他是苏定方之孙、苏凤之子。国王封他为扫唐灭寇大元帅,坐镇锁阳城,与陕西交界。 这一日,苏宝同差遣使臣来到长安。 这时恰逢万岁驾临早朝,黄门官启奏道:“有西凉国差官求见。” 天子道:“宣他进来。” 使臣来到金阶,俯伏在地奏道:“番邦使臣杨魁叩见,愿天朝圣主万寿无疆。今有番表一道,呈献圣上御览。” 朝廷道:“呈上来,是何表章?” 番使杨魁将表章呈上,接本官转呈至龙案,天子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字: 扫唐灭寇苏元帅,三世仇冤要报仇; 手下雄兵千百万,要灭唐朝尽九州。 战书到日休害怕,不夺长安誓不休; 若要我邦不兴兵,唐主称臣自低头。 唐太宗一见番表,顿时龙颜大怒,说道: “罢了罢了!这些弹丸小国,竟如此无礼!苏宝同这无知小人,也敢来欺辱寡人!来人,将使臣押赴午门斩首,回来复旨。” 两旁侍卫齐声答应,将番使臣绑赴午门,一声炮响,斩下首级,然后上朝复旨。 两班文武大臣不明所以,军师徐茂公出班奏道:“陛下,西凉国王表章上究竟写了什么?为何陛下龙颜大怒,还要斩了使臣?” 太宗道:“徐先生,你拿去看看便知。” 徐茂公上前,接过表章一看,说道:“果然无礼至极,我天朝岂会惧怕番邦。但如今斩了来使,恐怕会引发一场大战,这可比扫北征东要艰难得多。” 太宗问道:“苏宝同是何等人物?竟如此厉害,先生给朕讲个明白。” 徐茂公说:“苏宝同乃是苏定方之孙。当年苏凤逃入番邦,生下一男一女,男孩取名宝同,被国王招为驸马;女孩名叫金莲,被纳为后妃。如今宝同之父已死,苏宝同有飞刀九把,一掷能飞出三千里。他手下还有妖僧妖道,个个都能吹毛画虎、撒豆成兵。他坐镇锁阳城,与陕西交界。如今咱们斩了他的使臣,他必定会趁机兴兵来犯,咱们该如何抵御?依臣之见,不如先发兵征讨。” 太宗道:“朕主意已定,只是谁人可挂帅印征西?” 连问数声,无人应答。 太宗又问徐茂公道:“先生,如今谁可为帅?” 徐茂公说:“征西还需征东的将领。” 圣上说:“先生又来,征东的是薛仁贵,难道还是他不成?” 徐茂公说:“正是应梦贤臣薛仁贵。” 圣上微微点头,如今正值用兵之际,可让他立功赎罪,于是传下旨意:速速赦免薛仁贵,封他为天下都诏讨,九州四郡马大将军,挂印征西大元帅。 钦差来到天牢宣读圣旨,薛仁贵既不谢恩,也不接受旨意。 钦差回殿复旨,天子问道:“薛仁贵不肯受旨,情愿受死,这该如何是好?” 徐茂公说:“他受了三年牢狱之苦,心中不服,若万岁赐他上方宝剑,如有文武官员不听从指挥,可先斩后奏,他必然会接受诏命。” 圣上依议,将上方宝剑交予钦差,再次前往天牢宣读圣旨。 薛仁贵却说:“要成亲王到天牢,同我一起到万岁驾前,奏明我的冤情。我受了三年牢狱之苦,还曾被绑赴法场。若皇叔不来,臣情愿受死。” 钦差只得将此话回奏圣上,圣上知晓后,宣皇叔成亲王。 李道宗慌忙跪伏在金阶奏道:“老臣不敢前往牢中。他掌了兵权,手握生杀大权,倘若他羞辱老臣,老臣性命难保!望圣上恩赦。” 天子觉得有理。 程咬金见圣上犹豫不决,只得上前说道:“老臣愿前去宣召仁贵,不怕他不接受旨意。” 天子闻言道:“程王兄此去,薛王兄必定会来。” 程咬金接过旨意,前往天牢。宣读圣旨完毕,薛仁贵谢恩,对程咬金说:“老柱国,您知道的,晚生被奸王哄骗,受了三年牢狱之苦。我一定要杀了他祭旗,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程咬金说:“平辽公放心,此事都包在老夫身上,一定让你祭旗。” 薛仁贵问:“老柱国,您能担待得起吗?” 程咬金说:“老夫担当得起。” 二人出了监门,左右侍从请薛仁贵换上袍甲,上马入朝,兵将跟随其后,文武官员簇拥着,威风凛凛地来到金阶前俯伏,口称:“罪臣薛仁贵,承蒙吾主不斩之恩,又封我为元帅,心中感激不尽。” 底下的武职官员,一个个上前参见。 薛仁贵说:“明日再与诸位相见。” 圣上赐宴金銮殿,由众小公爷相陪,说道:“你们弟兄饮酒庆贺,朕就不奉陪了,回宫去也。” 诸位兄弟三年未曾相见,今日相逢,欢喜不已,一直饮至二更,才各自回府。 次日五更,圣上坐朝,命令大元帅薛仁贵在教场之内,带领团总兵及大小三军、武职官员等,操演半个月,练好武艺后,再发兵出征。 领了陛下旨意,薛仁贵出了午门,来到元帅府,传令各府总兵官,让他们告知大小三军,明日在教场中操演龙门阵。 第106章 唐天子御驾征西 薛仁贵重新拜帅 徐茂公在朝堂之上,向天子奏道:“万岁,西番与东辽不同,那些鞑子,个个皆是能人,极为厉害。此次出征,陛下必须御驾亲征,方可确保胜算。” 万岁道:“先生所言极是,苏宝同这贼子,朕对他痛恨至极,定要将其活擒,碎尸万段,方能泄朕心头之恨,解朕心中之气。” 军师徐茂公应道:“那是自然,陛下圣明。” 圣上当即降旨,着户部速速催促各路粮米,户部领旨而去。圣上把龙袖一挥,驾退回宫。 次日清晨,薛仁贵吩咐兄长王茂生前往山西,一则安抚二位夫人,二则告知八位总兵周青等人,让他们勤加操演三军,以备不日调用。 薛仁贵于教场之中,专心操演三军。只待选定吉日,便准备兴兵前去征西。 过了半月,薛仁贵上金銮殿,奏道:“臣已将三军操演得精熟无比,现候万岁旨意,几时发兵?” 圣上说:“徐先生已选定明日起兵,请王兄回衙做好准备,明日就要发兵了!” 薛仁贵领了旨意,退回帅府,自是一番忙碌。此时,各府公爷皆用心办事。 到了次日五更三点,圣上登龙位,只见文官齐聚朝堂,武将皆在教场候命。 大元帅薛仁贵身着戎装,威风凛凛地上殿。 当驾官在堂前捧过印绶,交与元帅。 皇上御手亲赐三杯酒,薛仁贵一饮而尽,谢恩后退出午朝门,跨上赛风驹,直奔教场而来。 此时,众公爷早已在教场等候迎接,他们个个戎装披挂,身佩宝剑,悬挂钢鞭,纷纷上前说道:“元帅在上,末将们在此候接。” 薛仁贵说:“诸位兄弟将军,何须远迎,随本帅一同上教场便是。” 诸家兄弟及驸马秦怀玉等人,随元帅来到教场中。 只见团总兵营官员,以及游击、千总、参将、百户、都司、守备等一班武职人员,皆头戴金盔,身披银铠,跪地迎接元帅。 薛仁贵吩咐众人站定在教场两旁,当中三军齐齐跪下,点齐队伍,此次共起兵三十万。 薛仁贵任命秦怀玉为先锋,说道:“你带领一万人马,务必过关斩将,遇水搭桥。此次前往西番,不比征东辽,这些鞑子极为骁勇善战。你一到边关,先停兵待命,等大军到齐,再开锋打仗。若私自开战,本帅一到,定要治你的罪。” 秦怀玉得令,威风凛凛,头戴白银盔,身穿白银甲,内衬白罗袍,腰挂昆仑剑,左悬宝弓,右插利箭,手执提罗枪,跨上呼雷豹。 尉迟兄弟为左右接应,负责护送粮草;程铁牛、段林、胜贤负责保驾。鲁国公程咬金、英国公徐茂公,陪同天子在金銮殿降旨,命左丞相魏征料理国家之事,托殿下李治权掌朝纲。 天子降旨已毕,随后同鲁国公、英国公出了午门,跨上日月龙驹马,一同来到教场。 元帅薛仁贵将天子接入御营,即刻宰杀牛羊,祭了军旗。 薛仁贵对程咬金说:“老柱国,晚生前些日子曾有言,要将李道宗祭旗,老柱国当时一力担当。如今皇叔不来,晚生承蒙老千岁多次相救,一直未曾报答。今日论及国法,还望老先生代替皇叔,成就此事。” 程咬金听了,大惊道:“这可使不得,待我去把他拿来!” 程咬金走出帅台,心中寻思:王爷怎能轻易捉拿?转念一想,有了主意。他取来一支令箭,传先锋秦怀玉。 秦怀玉前来,问道:“老叔父有何吩咐?” 程咬金说:“贤侄,如今事情不妙,李道宗没来,元帅要拿我祭旗。你到王府去,切不可说捉拿他,若说捉拿,他定然不肯出来。只说奉旨被点为先锋,特来向他辞行,将他骗至银銮殿,再叫人拿住,押到元帅这里,我便没事了。” 秦怀玉依言,来到王府,叫人通报,说驸马爷被封为先锋,要去征西,特来辞别。家将报进王府,告知王爷。 李道宗心想:秦驸马乃朝廷爱婿,如今前来辞行,我怎能不见?便令左右请驸马进来。 秦怀玉果然下马,来到银銮殿,李道宗出来相迎。 秦怀玉一见李道宗,立即命左右将其拿下。 李道宗惊问:“为何拿我?” 秦怀玉说:“圣上在教场,命我等来请王爷前去商议大事。” 于是带着李道宗,出了王府,直奔教场而来。 那个倒霉的张仁,见王爷被带走,也跟到了教场。 程咬金一见,大喜道:“贤侄立了大功,救了老夫性命。天子同元帅在演武厅。” 薛仁贵一见李道宗身边的张仁,便知他就是假传圣旨之人,当即命左右速速将李道宗身边的大汉拿来。 左右一声答应,迅速将张仁押上将台。 薛仁贵奏道:“假传圣旨,哄骗元帅进入长安,骗入王府,皆是此人所为。望圣上详加审问。” 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将元帅骗入长安?此事从头讲来。若说不清楚,立刻取刀伺候。” 张仁吓得魂飞魄散,口中说道:“没有此事,小人从来不认得元帅,冤枉啊!” 薛仁贵奏道:“不用刑法,他怎会招供。” 天子传旨,取来箍头带。 张仁一戴上脑箍,便大叫道:“小人愿招。小人是张娘娘的陪嫁,来到王府后,蒙王爷另眼相看。后来太爷父子都被元帅斩首,娘娘悲痛大哭,便设下计谋,假传圣旨,将元帅召进,用酒灌醉,抬入王府宫中。郡主因羞愤,撞阶而死。求圣恩饶小人一命。” 天子听后,龙颜大怒,道:“竟有这等事,害得元帅受苦三年,朕悔之晚矣。” 当即命指挥将张仁斩首,回来复旨。 一声令下,张仁被绑出法场斩首。天子又传旨,将张妃用白绫绞死。 圣上再对薛仁贵说:“元帅,如今冤屈之事已查明,张仁已斩,张妃也已绞死。但皇叔年纪大了,做事糊涂,害了御妹,如今又无世子。看在朕的面上,饶他一命吧。” 薛仁贵说:“只要万岁心里明白,知道臣的冤屈,臣也就满足了。” 程咬金听了,连忙说道:“不好不好!仁贵贵为王位,尚且被他算计,险些丧命。想我不过是国公,若被他算计,可当不起。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程咬金急忙奏道:“皇叔若不死,元帅此次征西,恐怕会有所顾虑,不肯全力捉拿苏宝同。” 皇上听了此言,心想自己深恨番邦战表,一心要活擒苏宝同。若元帅因皇叔之事不肯用心,那可如何是好?只得说道:“王兄所言有理,但天下哪有杀害皇叔的道理。” 程咬金说:“这不难,如今可将皇叔放入瓮中闷死。待今日起兵之后,明日再派人悄悄放他出来,这样既不违背国法,又能消除隐患,岂不是公私两全。” 圣上说:“如今到哪里去找这么大的瓮呢?” 程咬金说:“长安城中有一座古寺,叫玄明寺,大殿上有一口大钟,颇为宽大,可以将皇叔放在里面。” 圣上依议。程咬金谢了恩,带着李道宗来到玄明寺。 只见大殿上有一口汉代铸造的大钟倒在地上,钟架子已然腐朽。 程咬金叫了许多军士,将钟抬起,请皇叔坐在当中。李道宗懊悔不该听信张妃之言,如今是奉旨行事,心想倘若皇天有眼,等他们走后,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只得听天由命。 军士见皇叔坐定,便将钟罩在他身上。程咬金吩咐取来干柴,放在钟的四周,点火燃烧。军士们依令,用火点燃干柴。 李道宗在钟内大叫:“程大老头儿,这个使不得啊!” 然而,任凭他喊破喉咙,外面的人只当听不见。李道宗就这样被烧死在钟内。 程咬金来到教场复旨,说:“皇叔恶贯满盈,上天忽然降下大火,将殿宇烧毁,皇叔也被烧死在殿内。” 天子听了,也无可奈何,只得命户部将玄明寺大殿修好。 再说元帅祭了大纛旗,皇上亲自奠酒三杯。元帅祭旗完毕,吩咐升炮拔营。三声炮响,大军拔寨起兵。 前方三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地摆开队伍。元帅薛仁贵戎装打扮,护卫着天子龙驾。底下有二十九家总兵,个个弓上弦,刀出鞘,威风凛凛。 文官同殿下李治前来送父皇起程。 皇上传旨,不必远送,文武各回衙署理事。 殿下千岁谢了父皇,回转长安。 薛仁贵护驾统兵,径直向西凉进发。大军所到之处,威风凛凛,声威赫赫。 第107章 先锋秦怀玉枪挑连度 大唐的人马浩浩荡荡,旌旗烈烈飘扬,号带随风飞舞,正沿着陕西大路,向着征西平番的征途进发。 大唐天子李世民御驾亲征! 大队人马一路步行,经过宁夏、甘肃一带地方,出了玉门关,越过瀚海。 一路大多是沙漠之地,终于来到了界牌关。 界牌关外五百里,便是西凉国的地界,这里人烟稀少,且划有江界。 大唐的人马若要抵达此处,必须穿过宁夏,出了玉门关,然后进入西鞑靼地方。 此前,贞观天子将西凉使者杨魁斩首,一同前来的使者急忙飞奔回锁阳城,把此事报与苏宝同。 各关守将早已做好防备,日夜警惕,还派遣小番儿充当探马,在远处四处打听消息。 界牌关有一位镇守总兵,名叫黑连度。 此人身高一丈,脑袋大如斗,肩膀宽阔,腰身粗壮,面庞如朱砂般红,脸短而腮帮宽阔,眼睛好似铜铃,颔下长着一部连鬓红须,双臂有千斤之力。他上阵时使用一柄九连环大刀,重达一百二十斤,极其厉害。 这一日,他正在私衙与偏将们谈论国舅带着战书前往大唐,却被大唐天子斩了使臣之事。众人议论,国舅听闻后必定大怒,要起兵夺取大唐天下,以报父母之仇,想来不久便会有一场厮杀。 正说着,忽然有小番儿进来禀报:“不好了!启禀将军,小番打听到南朝圣主御驾亲征,带领了三十万大兵。任命平辽王薛仁贵为大元帅,前部先锋是驸马秦怀玉,还有左右先行及数员战将,底下是合营总兵官,正前来攻打界牌关。” 黑连度听后,大笑道:“方才我们还在这里说国舅要兴兵夺取中原,没想到他们竟自己来送死!可打听清楚了?” 小番答道:“是在玉门关打听清楚的。” 黑连度又问:“离咱们关还有多远?” 小番说:“头站先锋快出玉门关了。” 黑连度吩咐道:“再速速去打听。” 诸将连忙问道:“大老爷,南朝兵马前来,您为何如此大笑?” 黑连度说道: “哎呀!诸位将军,国舅想要夺取中原的花花世界,所以前几日给大唐君主下了战书,结果大唐反而杀了使臣,国舅大怒,奏明狼主,狼主也极为恼怒,命国舅起兵。没想到大唐反倒先兴兵来了,这也算是狼主洪福齐天,大唐天下该当要绝了!薛仁贵为帅,他不过是个火头军出身,能有什么本事?盖苏文是中了他的计谋,他征东容易,可如今征西可就难了。咱们国的元帅厉害非凡,这乾坤必定是我狼主的了。” 诸将问道:“何以见得呢?” 黑连度说: “如今唐朝所依仗的不过是薛仁贵的本事,他们以为西番没有能人,所以才御驾亲征。可他们还不知道,西番狼主驾前尽是英雄豪杰,哪里会惧怕薛仁贵、秦怀玉。等唐兵到来,必然会攻打界牌关,待本将军出去将唐将活擒,献给国舅,岂不是本将军的大功一件。” 诸将听了大喜,说道:“将军,这个关头可全靠您了,小将们回衙操演人马,早晚必有一场厮杀。” 于是,花智、鲁达、不花等将领告别回衙,小心整理军务。 黑连度则吩咐把都总,在关上多加设火炮、灰瓶、石子,准备好强弓硬弩和箭矢,若唐兵一到,立刻前来禀报,要紧守关头。 大唐先锋秦怀玉,率领着一万人马,从陕西、宁夏、甘肃一带地方,出了玉门关。 有军士前来禀报:“启禀驸马爷,前面就是界牌关了。” 秦怀玉问道:“还有多少路?” 军士回答:“离关十里。” 秦怀玉吩咐:“放炮安营。传令下去,大军一到,立刻来报我。” 军士们领命而去。 大唐天子李世民,统带着大队人马,过了玉门关,一路向西而来。 驸马秦怀玉前来迎接,说道:“小将在此恭候龙驾、帅爷。前面就是界牌关。小将不敢违抗帅爷将令,在此扎营。” 薛仁贵说:“驸马听我将令行事,定能马到成功,平定西辽。” 接着吩咐大小三军,扎下营寨,然后急忙进入御营。 天子李世民问道:“小王兄此前选调的八位总兵到了吗?” 薛仁贵奏道:“前蒙圣恩调用,他们离开了山西,想必早晚必到。” 话还没说完,外面有人进来禀报:“周青等八位总兵前来见驾。” 天子李世民听了大悦,吩咐道:“宣进来。” 周青等进来后跪下奏道:“周青同兄弟七人前来朝见。” 天子李世民说道:“八位总兵在此保驾。” 周青等人谢恩后,立在一旁。 天子传令拔营进兵攻关,三声炮响后,各营齐头并进。 关里的小番急忙进来禀报:“启禀将军,唐兵已到关下了。” 黑连度说:“方才听到关外放炮之声,想必是唐兵到了,停下来扎营。若有唐将前来讨战,立刻来报我。” 小番得令,在关上观望。 大唐营中。 元帅薛仁贵发出命令:“哪一位将军出去讨战?” 先锋秦怀玉挺身而出,道:“小将出去讨战。” 元帅薛仁贵大喜,说:“西番鞑子十分厉害,这第一关的开头之战,必须取胜,才能彰显唐将的英勇。如今驸马出去,必定能够成功。” 元帅薛仁贵又命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兄弟二人为左右翼,叮嘱若驸马战胜番将,二人便乘势抢关。 秦怀玉骑上呼雷豹,手执提炉枪,身佩宝剑,悬挂钢鞭,头戴头盔,身披铠甲。 一声炮响,营门大开。尉迟弟兄二人也装束整齐,跟随在秦怀玉身后。金鼓齐鸣,一行人浩浩荡荡,一直冲到关下。 小番兵看见,只见来者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唐将,纷纷乱箭射下。 秦怀玉在关下大叫:“天子御驾亲征,叫你们早早出关归降。” 早有小番报进:“启禀将军,南朝蛮子在关外讨战。” 黑连度听报后,传令诸将和大小三军,与其一同出关,誓要将唐兵杀得片甲不回。黑连度脱去袍服,戴好头盔,穿上铠甲,拿起大刀,跨上战马。 出了总府衙门,来到关上,往下一瞧,不禁惊叹:“唔呀!好一个蛮子。” 但见秦怀玉头顶闹龙银盔,身穿锁子黄金甲,面如银盆,三缕长须飘扬在脑后,左边悬挂着宝弓,右边插着羽箭,坐下呼雷豹,威风凛凛。在他身后,远远地还有两员模样凶狠的唐将。 黑连度吩咐把都儿,发炮开关。一声炮响,关门大开,放下吊桥。黑连度冲出关外,诸将也一同出关,后面还跟随着三百攒箭手,射住阵脚。 秦怀玉抬头一看,见一个鞑子从吊桥直冲下来。 此人头顶双凤翅金盔,斗大红缨随风飘动,面色如朱砂,狮子口,大鼻子,一张朱砂脸,一双怪眼,满脸短短连鬓胡子。身上穿着一领好似猩猩血染的大红袍,外罩龙鳞红铜铠,左边悬挂着弓,右边插着箭,手执一柄九连环大刀,坐下一匹乌黑点子马。 黑连度直奔阵前,举起大刀。 秦怀玉连忙用提炉枪架住,说道:“那守关将留下名来。” “晤,你要问本镇之名么?俺乃西凉国驾下,红袍大刀国舅大元帅苏麾下,加封镇守界牌关,总兵大将军黑连度。你可晓得本将的刀法厉害么?” 秦怀玉说: “不晓得你这无名之辈。如今天兵已到,要将你们一国蝼蚁,杀个干干净净,岂容你这胡儿霸住界牌关,阻挡大兵去路。顺我者生,挡路者死,快快献关,方可免一死。若有半个不字,那时便死在秦爷枪头之上,悔之晚矣!” 黑连度大怒,喝道:“你这狗蛮子,有多大本事,竟敢如此张狂?俺不斩无名之将,通下名来,俺好取你性命。” 秦怀玉说:“你要问本爷之名么?洗耳恭听,吾乃大唐驸马,大元帅薛麾下,加封护国大将军、前部先锋,姓秦名怀玉,难道你没听说过秦驸马之名么?” 黑连度哈哈大笑,说:“原来就是秦琼之子,我也晓得中原有你之名,到了西凉可就没什么稀奇了。唐主我都要活捉,何况你这狗蛮子。” 秦怀玉说:“休得多言,吃秦爷一枪!” 说罢,即挺枪朝着黑连度面门刺去。 第108章 界牌关驸马立功,金霞关宝林英勇 黑连度赶忙挥动手中大刀,“叮当、叮当” 地还转数刀。 两人战至二十回合,秦怀玉手中的提炉枪神出鬼没,反手接枪正手刺出,正手接枪反手刺出,不紧不慢,枪尖直往黑连度两肋刺去。时而刺向左肋,时而刺向右肋,一枪能幻化成八八六十四枪。 黑连度施展连环刀法,或迎、或挡、或挑,刀光闪烁,时而左插花,时而右插花,时而苏秦背剑,时而月里穿梭,恰似双龙入海、二凤穿花,刀影翻飞,上下舞动,却始终砍不到秦怀玉。 二人你来我往,战至四十回合,难分高下。 黑连度见状,大喊一声:“诸将快与我上前,擒捉秦怀玉!” 众将齐声响应,花智、鲁达、不花等数十员将官,一同冲上前,将秦怀玉团团围住。 就在此时,唐将尉迟兄弟二人纵马冲到阵前,喊道:“驸马休要着慌,兄弟来助战!” 秦怀玉见二人赶来,心中稍安。 黑连度提刀便砍向尉迟宝林,宝林急忙举枪相迎,与黑连度战在一处。 尉迟宝庆则奋勇上前,将数员番将杀得四散奔逃,大半番兵也命丧其手。 唯有黑连度的那口大刀极为厉害,以一己之力与秦怀玉、尉迟宝林二人周旋,三人战得难解难分,杀得昏天黑地。 又过了四十回合,黑连度的刀法渐渐松懈。他回头一看,自家兵将大多已被宝庆杀死,心中慌乱不已。 就在这时,秦怀玉瞅准时机,一枪直刺黑连度咽喉。黑连度惊呼:“呵呀,我命休矣!” 想要招架已然来不及,只得把头一偏,肩头还是中了一枪,他大叫一声,拨马便逃。 尉迟宝林纵马向前,大喝:“哪里走!” 提起竹节钢鞭,狠狠击向黑连度背心。黑连度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在马上坐立不稳。 秦怀玉赶上,一枪刺中其胸口,黑连度跌下马来,秦怀玉再补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 秦怀玉随即吩咐军士割下黑连度的首级,迅速抢关。 他一马当先冲上吊桥,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兄弟二人把枪一招,喊道:“诸将快抢吊桥!” 周青、薛先图、姜兴霸、李庆先、周文、周武、王心溪、王心鹤,八位总兵官,纷纷上马提刀,冲过吊桥。 那些小番躲避不及,被秦怀玉一枪一个刺死。 宝林兄弟与众将挥刀乱砍,刀劈、枪挑,杀死的番兵不计其数。 众人杀进帅府,检查钱粮赋税,只见粮食丰盈,仓库充足。 随后,众人请关外的大元帅和贞观天子,以及大小三军,陆续进关。 百姓们手持香花灯烛,张灯结彩,迎接天子。 又将粮草钱粮,详细登记在簿,呈献给元帅。 秦怀玉、尉迟宝林兄弟上前奏道:“小将们杀退番奴,已夺取此关,钱粮也已登记清楚,呈献给元帅,特来奏请缴令。” 薛仁贵说:“三位贤弟夺取界牌关,令西辽闻风丧胆,立下大功,真乃英雄豪杰。” 太宗大悦,说道:“王儿、御侄,果真是将门虎子,比起秦王兄、尉迟王兄,更是勇猛。” 传旨备办御筵,庆贺大功。 一夜过后,次日清晨,众人将关上西凉旗号拆除,升起大唐帅旗。 大军在界牌关驻扎三日,随后发炮拔营。三军如猛虎下山,众将似天神下凡,离开界牌关,一路向前,朝着金霞关进发。番兵的探马得知界牌关失守,急忙飞报进关。 唐军行军三日,只见此地地广人稀,寸草不生。 又行军三日,来到金霞关关外,将人马驻扎下来。后队大元帅的人马也已赶到,薛仁贵吩咐安营,三声炮响后,安下营寨。 再说金霞关守将名,叫忽尔迷,此人身高一丈,脑袋如笆斗般大小,面色如蓝靛般黝黑,头发如朱砂般鲜红,颔下长着黄须,力大无穷。 这一日,忽尔迷正在升堂理事,有小番进来禀报:“启禀将军,界牌关被大唐攻破,关头已被夺取,黑总兵阵亡。现有受伤的把都儿在外求见。” 忽尔迷听闻界牌关失陷,大惊失色,说道:“快宣进来。” 把都儿走进大堂,跪下说道:“大老爷,不好了!大唐兵将实在太勇猛,界牌关已被打破,用不了多久,他们的大军就要打到金霞关了。” 忽尔迷听了这话,吓得胆战心惊,说道:“本将知道了,你速速前往锁阳城,报与苏元帅知晓,让他早早发兵救援。” 又吩咐在关头上多加置石子、灰瓶、炮石,准备好弓弩箭矢,小心防守。 “若大唐兵将来讨战,立刻报与本总兵。” 关外, 唐营。 元帅薛仁贵升帐,聚齐众将,众人分列两旁听令。 尉迟宝林披挂上帐,说道:“启禀元帅,界牌关驸马立下头功,如今到了金霞关,待小将出马,夺取此关,以立微功。” 薛仁贵说:“好,贤弟此言,尽显英雄本色,但上阵还需小心谨慎。” 秦怀玉听了,说道:“启禀元帅,界牌关多亏二位贤弟助战,才能拿下。今日这金霞关,理应还是我去枪挑番将。” 元帅薛仁贵说:“将令已出,驸马可去押阵接应。” 尉迟宝林头戴头盔,身披铠甲,身佩宝剑,悬挂钢鞭,提枪上马,带领军士冲出营门。 来到关前,他大喝一声:“关上的快报与关主知道,如今南朝圣驾亲征,前来破番,要将你们这班胡儿杀个干净。界牌关已破,还不早早出来受死!” 关上的小番急忙报进:“启禀将军,关外大唐人马已到,有将领前来讨战。” 忽尔迷听闻,急忙取来盔甲,上马提刀,披挂整齐,翻身上马,提刀出府,来到关前,吩咐开关。 “哄隆” 一声炮响,大门大开,放下吊桥,忽尔迷一马当先,冲了出来。 尉迟宝林抬头一看,只见此将相貌凶恶。 只见他头戴红缨亮铁盔,身披龙鳞铁甲,面如蓝靛,发如朱砂,双眼好似铜铃,两耳招风,一脸黄须,胯下骑着一匹红鬃马,手中大刀寒光闪烁。他舞动刀枪,“叮当” 作响,大喝之声如霹雳雷鸣。 尉迟宝林大叫道:“来的胡儿羯狗,留下姓名!” 忽尔迷说:“你要问本将军的名讳?俺乃红毛大刀大元帅苏麾下,加封镇守金霞关大元帅,忽尔迷便是。” 尉迟宝林说:“看你这西辽羯狗。如今天兵已到,你不迎接献关,反倒阻抗去路,分明是活得不耐烦了!” 忽尔迷大怒,也不问对方姓名,提起刀来,朝着尉迟宝林头顶狠狠劈下。 尉迟宝林大喝:“来得好!” 用枪 “呱哒” 一声一挡,忽尔迷惊呼 “不好”,在马上向后一仰。 尉迟宝林趁势将手中枪握紧,一枪直刺忽尔迷心口。 忽尔迷躲避不及,被刺中前心,身体向后一仰,跌下马来。尉迟宝林再补一枪,将其刺死,随即吩咐诸将抢关。 众人听闻抢关,纷纷纵马争先冲上前。 秦怀玉在一旁押阵,见尉迟宝林刺死番将,急忙把枪一招,喊道:“诸将军快去抢关!” 麾下尉迟宝庆、周青、王心溪、王心鹤、李庆先、姜兴霸,这六骑人马,带着三军在后赶来。 尉迟宝林赶上吊桥,小番想要拉起吊桥已然来不及,急忙发射狼牙箭乱射。 尉迟宝林用枪将箭矢拨开,在箭雨中冲进关去,刺死几个小番,众人一拥而上,都过了吊桥。 六骑人马杀进关中,战鼓擂响如雷,喊杀声震天。 关内的偏将、牙将、麾将们,纷纷头戴头盔,身披铠甲,上马提刀,前来抵挡。 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兄弟二人的两条枪,威力无比,来一个刺一个,杀伤众多番兵。周青手持一口铁剑,但凡遇到逃走不及的兵将,尽皆斩杀。 尉迟宝庆、王心溪等人,提着大刀,杀人如切菜斩瓜一般。 众人杀进帅府,盘查钱粮,随后迎请唐朝大元帅,以及天子和御林军进关。 尉迟宝林上前启奏:“小将缴令。” 元帅薛仁贵说:“贤弟夺取此关,立下大功。” 天子李世民说:“御侄少年有为,扫北立功,如今本领与秦驸马不相上下。” 当即传旨:在帅府设宴,庆贺战功,犒赏众人。 次日清晨,众人拆除西辽的旗号,竖起大唐旗号。 大军在此养马三日,随后放炮起行。 三军浩浩荡荡,行军三日,径朝接天关进发。 第109章 宝庆夺接天关,道人锁阳城施诡计 大唐人马来到接天关关外,暂且驻扎了下来。 后队大元帅的人马也已赶到,随即吩咐在离关十里处安营扎寨。 尉迟宝庆上前说道:“驸马与哥哥已经夺取了两座关隘,元帅且慢安营。待小将出马攻打此关,先开一战。倘若能战胜番将,便就此冲进关去,马到成功,岂不是美事一桩。若不能取胜,届时再安营也为时不晚。” 秦怀玉说:“此番将十分厉害,还是我亲自去为好!” 尉迟宝庆回应道:“驸马为何轻视我?我还未曾为朝廷出力,此关我定要去攻破。” 元帅薛仁贵说道:“将军若果真要去,务必小心谨慎。待本帅与你一同押阵,仰仗陛下洪福,若将军胜了番将,本帅便率领人马冲进关中,这也是你的功劳。” 尉迟宝庆领命后,头戴头盔,身披铠甲,身佩宝剑,悬挂钢鞭,跨上乌骓马,扬鞭策马,来到关前,大声喝道:“守关的人快报进去,就说天兵已经到了,速速献关投降。若有半句违抗之言,本将军即刻攻关!” 小番急忙进来禀报:“启禀总爷,大唐人马已经到了,有蛮子前来讨战。” 那总爷大惊失色,问道:“中原人马何时到的?可曾安营扎寨?” 小番回禀道:“总爷,他们才到,还未曾扎营,此刻正纵马持枪前来讨战。” 那总爷说道:“他们连取两关,如今又想来夺取接天关。” 随即吩咐牵马过来,自己穿戴整齐,身佩宝剑,悬挂钢鞭,手持琅琊棒,带领众把都儿。 一声炮响,城门大开,他一马当先冲过吊桥。 尉迟宝庆抬头一看,只见来者是一员凶恶的将领,模样十分凶狠。 此人头戴一顶四凤双龙亮铁盔,身穿锁子黄金甲,手中惯使琅琊棒,坐下一匹千里银驹马。 好一个鞑子番将,黑脸黄须,径直来到阵前。 尉迟宝庆大喝一声:“来的胡儿,勒住马,报上你的姓名。” 那总爷将棒一举,“哐啷” 一声架住,说道:“要问我姓名,你且听好了,我乃镇守接天关总兵段九成是也。可晓得本大将军的厉害?还不速速退下,莫要前来送死!” 尉迟宝庆闻言,挺枪直刺过去。 段九成用棒一架,随即反手就是一棒,大喝一声 “打来”,当头朝着尉迟宝庆的顶梁砸下,这一棒威力惊人,犹如泰山压顶。 尉迟宝庆急忙将枪往上一挡,“哐啷” 一声巨响,将狼牙棒架到一旁,紧接着回手一枪,正中段九成咽喉。 段九成跌下马来,当场死于非命。 小番儿见主将已死,又深知金霞关内唐军的厉害,吓得大喊一声,各自四散逃命,朝着锁阳城方向奔去。 元帅薛仁贵见状十分高兴,率领人马跟随尉迟宝庆进关。 尉迟宝庆进帐缴令,因其勇猛夺取关隘,朝廷上下十分喜悦。 圣上称赞道:“此功不小,御侄英雄更胜父兄,果真是将门虎子。” 尉迟宝庆听到朝廷的称赞,心中十分欢喜。随即传旨改换大唐旗号,盘查官库钱粮,让军队休整三日。 元帅薛仁贵与军师徐茂公一道商议进攻锁阳城的之策。 锁阳城, 此地乃西辽人口稠密之地。 城池周长百里,设有三关十门,由元帅苏宝同镇守。 他帐下有雄兵百万,战将千员。 苏宝同乃是苏定方之孙,苏凤之子。 当年罗通扫北时将他父亲杀死,苏凤侥幸逃走。后来苏宝同投奔西凉国,被招为驸马,他的姐姐也被纳为皇后。 苏宝同幼年时在金凤山李道符仙长处投师学法,练就九口飞刀,还有三把飞镖,飞镖出手一纵长虹可达一千里。 他一直对祖父之仇耿耿于怀,时常咬牙切齿。 之前,他派遣官员前往中原下战书,没想到唐主斩杀了使者,苏宝同大怒。正打算兴兵夺取长安,却不料唐主任命薛仁贵为帅,御驾亲征。 接二连三失了三关,告急文书飞速传至锁阳城,苏宝同大为惊慌,急忙请来二位军师商议对策。 这两位军师是谁? 一位是扫北野马川的李道人,道号铁板道人。他用铁打成一尺长、半寸宽的铁板,共有十二块,每块铁板上都刻有符文。与人交战时,只要念动真言,铁板便能升至空中,打将下来,威力巨大,能将对手打得粉身碎骨。 此人身长一丈,脑袋如笆斗般大小,眼睛好似铜铃,尖嘴大鼻,颔下长着红须,根根红须如同铁红色,惯用古定剑。当年曾被尉迟恭击败,后来在西凉投奔苏宝同帐下,被拜为军师。 另一位是来自敖来国的僧人,法号飞钹禅师,他使用两副金钹,与人交战时,金钹能升至空中,打将下来,可将人的脑袋打得粉碎,他自称西天活佛。此人身高不满四尺,身宽却有三尺,模样好似石敢当。 这两位军师与苏宝同十分契合,都在元帅帐下效力。 听闻苏元帅相请,二人来到帅府,见到苏宝同后,主客分宾主坐定。 铁板道人问道:“不知帅爷唤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苏宝同说: “二位军师,你们还不知晓,本帅欲夺取中原,以报祖父之仇,没想到唐王拜薛蛮子为帅,兴兵前来征伐西凉。前日小番来报,他们已夺了三关,用不了多久便要来攻打锁阳城。我与二位军师商议,如今唐兵到来,我们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擒住罗通,活捉薛蛮子,然后兴兵杀上长安,夺取中原国位,让狼主登基为君,将罗家满门抄斩方才罢休。我实在不知二位军师有何妙计,能为本帅报仇雪恨。” 飞钹禅师与铁板道人说道:“只要我二人略施小计,定能将唐兵百万一网打尽,让他们的钱粮兵马尽数归我西凉,将唐朝君臣全部诛杀,长驱直上长安,让狼主登上龙位,帅爷也能立下十大功劳,得以报仇雪恨。” 苏宝同一听此言,喜出望外,说道:“二位军师有何妙计?快说与本帅知晓。” 铁板道人说: “此事并不难,若薛仁贵派遣将领前来讨战,我们不必与他们交战。如今元帅可统领三军出城,退至寒江关,留下这座空城。那薛仁贵必定会率军赶进城来,只要他们一进城中,我们便出动百万雄兵,将锁阳城团团围住。 届时从十门同时攻打,任凭他们外无救兵,内无粮草,插翅也难飞出去。不出三个月,他们全都得饿死在城中。倘若他们出城交战,帅爷便使出飞刀绝技,我二人从旁相助,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即便有能人也难以逃出军营,然后我们再慢慢攻打,如此一来,擒拿唐皇岂不是易如反掌!” 元帅苏宝同称赞道:“军师此计甚妙。” 第110章 中空城计,宝同一困锁阳城 苏宝同当即传令大小儿郎、官员人等,全部搬到寒江关安营扎寨,将锁阳城腾空。 苏宝同与二位军师及诸将一同离开锁阳城,前往寒江关驻扎,并暗中点齐数十万人马,设下埋伏,专等合围锁阳城,严令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薛仁贵在接天关,传令发炮起行。 大军行进了几日,陆续抵达锁阳城。 有大唐探马前来禀报:“启禀元帅,前面就是锁阳城。只见城头上旌旗飘扬,却不见兵卒,城门大开,吊桥也未收起,不知其中有何诡计?特来禀明元帅。” 薛仁贵哈哈大笑道:“诸位将军,你们切莫轻视。料想这苏宝同无计可施,才大开关门,城中不见兵卒,其中必定有诈。如今圣驾亲征,想来不会有大事,但大家务必小心进关,且看他到底使何诡计。” 这时,军师徐茂公开口说道:“元帅,那苏宝同不出关门交战,竟率领三军离去,留下这座空城,我军兵马切不可轻举妄动,不可贸然进关。否则,恐怕又要重蹈征东时三江越虎城的覆辙。” 程咬金却说道:“军师此言差矣,我们的秦驸马以及尉迟二位将军,英勇无敌,连夺三关,不费吹灰之力。锁阳城的守将,难道会不知晓?定然是听闻我军的威风,自知不敢迎敌,所以才弃城而逃。就算是听到我老臣的威名,他们也会胆战心惊,哪里会有什么诡计?分明是惧怕我们,逃走罢了。” 薛仁贵说道:“老千岁所言极是,他们这群人不过是犬羊之辈,何足为惧!我大唐天兵一到,他们便望风而逃。这锁阳城又不是他们的都城,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暂且进入锁阳城,然后再进兵夺取西辽。吾皇洪福齐天,西辽必定气数已尽,该当灭亡。” 于是吩咐大小三军开进城去。一声令下,众军纷纷朝着关内涌去。 军师徐茂公掐指一算,知晓圣上命中该有几年灾难,众多将官也有此一劫,只是天机不可泄露矣。 元帅薛仁贵命尉迟宝林四处仔细查点,以防暗藏奸计,结果发现城中钱粮充足,足够数年之需。 军师传令军士,先将粮草运进城中,然后请圣上进城。 元帅及诸将远远出城迎接天子,恭请天子进入关中。 天子登上殿,大臣朝拜完毕,大元帅传令,将三十万人马扎营驻守,紧闭十门,接着商议攻打寒江关的事宜。 苏宝同那边,暗中清点人马,探听消息。 如今见唐王君臣已进入锁阳城,便一声令下,四面号炮齐鸣,百万番兵迅速将锁阳城围住,在十门处齐扎营盘,共有十层白色营帐,旗幡五颜六色,霞光漫天。 城上的唐军见状,吓得急忙报入帅府,向天子李世民奏道:“不好了,城外有百万辽兵,将十门围得密不透风。” 天子李世民吓得魂飞魄散,众大臣也冷汗直冒,这才意识到中了空城之计。 天子李世民说道:“薛王兄,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中了他们的诡计,这城池又能有多坚固?倘若他们攻打进来,我们岂不是性命不保?快快调拨人马出关,杀退辽兵,也好彰显我军的英雄气概。” 薛仁贵说道:“陛下宽心,暂且先上城查看虚实,若敌军果真厉害,我们再定对策。” 天子李世民说:“好。” 于是同了军师、元帅、程咬金及众将登上西城查看。只见城外敌军围得水泄不通,刀枪林立,寒光闪烁。 李世民见此情景,心慌意乱,胆战心惊,诸大臣也无不惊慌失措。 忽然,听得三声炮响,敌营一阵骚乱,众人纷纷传言大元帅到了。 原来是苏宝同亲自前来围住西门,其他九门也分别有九员猛将,率领数百万雄兵,截断了唐军的去路。 此时,任凭唐军将士有三头六臂,即便双翅能上腾云,也难以杀出辽营。 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苏宝同全身披挂整齐,跨马持刀,随着一声号炮响起,来到西城。 他身旁两侧,骁勇战将上千员,身后旗幡烈烈招展,他正盘算着即刻攻打城池。 忽然,苏宝同抬头望去,只见龙凤旗之下,端坐着唐天子。 但见他头戴嵌宝九龙珍珠冠,面容好似银盆般光洁,两道长眉修长入鬓,一双龙目炯炯有神,两耳垂肩,尽显福相,颔下五绺花须,长长地垂至肚腹。 身着二龙戏水的绛黄袍子,腰间系着金玉碧带。只因下面被城墙遮蔽,看不真切。他端坐在九曲黄罗伞下,果真是一副帝王的福相。 在天子身旁,南边是徐茂公,北边是程咬金,还有一人头戴白银盔,身穿白绫显龙袍,留着三绺长须。 苏宝同在城下高声呼喊: “城上的可是朝廷李世民?你可知道,在木阳城之时,罗通将我祖父杀害。我祖父在朝有功,我父亲苏凤被打了百余下,无奈逃入西辽,生下我兄妹二人。我正欲兴兵攻打长安,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你们既然来到我邦,我定要将你们君臣一网打尽。速速把罗蛮子交出来,便万事皆休,还能放你们君臣回去,若不交出,就别想活着回国。” 他这一番扬声喝叫,吓得圣天子李世民毛骨悚然。 薛仁贵、秦怀玉赶忙上前奏道:“万岁莫要慌张,待臣等发兵出城,擒住这苏贼。” 圣上于是返回帅府。 元帅薛仁贵来到教场,召集齐诸将,说道:“如今苏宝同在城下如此猖獗,本帅率兵到此还未曾亲自出战,他却口口声声要捉拿罗通,实在可恨。待本帅打开城门,与他交战,定要斩杀这番将,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这时,先锋秦怀玉闪身上前,说道:“元帅不可,还是待小将出城开战。” 元帅薛仁贵说:“驸马出城迎战,就让尉迟兄弟为你押阵。 第111章 秦怀玉还锏身亡 秦怀玉戴上头盔,身披铠甲,准备妥当后,吩咐放炮开城。 金鼓齐鸣,城门大开,他一马当先,来到阵前。 秦怀玉抬头一看,只见一员大将威风凛凛,十分厉害。 此人头戴凤翼盔,盔上斗大的红缨随风飘动,尽显威风。身穿铜龙甲,内衬绿绫袍,腰间绣着金龙凤。 左边挂着宝雕弓,右边插着琅琊箭。坐下乌龙驹,四蹄奔腾,如发炮般声响如雷。 手中握着大砍刀,左手提刀,右手轻抚三绺长须,果然有一番大将风范。 苏宝同提刀大喝:“蛮子,少催你的马,报上名来。” 秦怀玉回应道:“我乃唐天子驸马,世袭护国公,大元帅薛仁贵帐下前部先锋秦怀玉。你可知道驸马枪法的厉害?还不速速退下,莫要前来送死!” 苏宝同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是秦琼之子,大唐倒是有你的名声。本帅还以为你有三头六臂,没想到也是个狗蛮子。休要走,看本帅的刀!” 说罢,举刀便刺。秦怀玉急忙拈起提罗枪,只听 “哐啷” 一声响,将刀挡住,说道:“且慢!我这枪不刺无名之将,你也报上名来。” 苏宝同说:“本帅乃西辽国王驾下之舅,加封灭寇大元帅,苏宝同便是。你们君臣快快投降。” 秦怀玉说:“原来是你这逆子,你的祖父受唐朝厚恩,却不忠反叛。你休要走!” 说罢,使出穿梭枪法,一枪刺去。 苏宝同手持大砍刀,“哐啷” 一声将枪挡开。 秦怀玉接连刺出几枪,都被苏宝同稳稳架在一旁,苏宝同怎会退让分毫。 随后,苏宝同还转几刀,前后格挡。 他刀法精妙,秦怀玉刚一架住,两人便展开了一场大战。 战场上战鼓擂响如雷,炮声震天动地,二人战了五十回合,战马交错五十个照面,竟杀了个平手。 苏宝同心中暗想:我且诈败,趁机暗放飞刀伤他。 于是,他虚晃一刀,拨转马头便走。 秦怀玉哪肯轻易放过,将杆提罗枪紧紧压住,不让他放出飞刀,大声喊道:“苏宝同,你乃堂堂好汉,不要用暗器伤人,有本事与我大战几百回合,分出个胜负。” 苏宝同兜住缰绳,又将手中刀一架,喝道:“秦蛮子,难道本帅还怕你不成?用暗器伤人,算不得英雄。你是中原驸马,我是西辽国舅,你知晓我的刀法,我也尽知你的枪法,咱们皆是英雄好汉。你背后所背的是何种兵器?只见毫光直透,耀日争光。” 秦怀玉叫道:“胡儿,你还不知道吗?这是露骨昆仑锏,我父亲凭这双锏打下唐朝天下,灭掉十八路诸侯,扫北征东,靠的都是这两口宝锏。这锏重一百二十四斤,外面裹着赤金六斤,总共一百三十斤。你听了就该畏惧,赶紧卸甲倒戈,早早归降唐朝。如今你若不投降,难道是想找死?” 苏宝同说:“原来是金装锏在放光。能否借我一观,不知你肯不肯?” 秦怀玉说:“宝同,你要借看?那便借给你看看吧。” 秦怀玉一片好心,从背后解下双锏,拿在手中,喊道:“宝同,拿去吧,给你看看!” 苏宝同接过双锏,仔细端详,连声称赞:“好锏,果然名不虚传。我父亲也曾说起,这锏曾挡住过李元霸的双锤。” 他越看越喜欢,说道:“秦蛮子,这锏送与我吧!” 说罢,兜转马头便走。 驸马秦怀玉见状,大叫:“无信的番奴,本只是借你看看,你竟想骗走,难道不打算还我?” 说罢,扬鞭抽打呼雷豹,追了上去。 苏宝同听到 “无信” 二字,自知理亏,哈哈冷笑道:“秦怀玉,你也太小气了。本帅不过是开个玩笑,难道真要你的锏不成。双锏在此,还你便是。” 说罢,将双锏抛向半空,让秦怀玉去接。 岂知秦怀玉命该归天,他抬头一看,双锏直直跌落下来,正好砸在面前。 他大叫一声,翻身跌下马来。 苏宝同拨转马头,正要取他首级。 尉迟兄弟正在此处押阵,看见先锋落马,奋勇一齐冲出,抢回了他的尸首。 那一双宝锏却失落沙场,被苏宝同捡了去。 尉迟兄弟回城后,吩咐军士关闭城门,前来拜见元帅。 元帅听闻此事,惊得魂飞魄散,叫苦连天。 众将纷纷劝解,随后赶忙将此事奏报给天子,说:“驸马与苏宝同大战,宝锏被夺,还锏之时不幸身亡。” 天子李世民听闻,失声痛哭,扑倒在龙床之上,叫道:“王儿,你为国捐躯,立下十大功劳,本应在麒麟阁上图画英名,在五凤楼上留下影像。朕定要活捉苏贼,以祭奠王儿。” 说罢,龙目之中泪水滔滔而下。 徐茂公听闻,说道:“驸马命数已尽,归了天命,还望圣上不必过于悲伤,以免有损龙体。” 天子李世民听了,依言传旨,将驸马收殓,按御丧之礼操办,文武百官皆要挂孝三日,开丧祭吊。 那孝子秦梦听闻父亲亡故,哀号大哭。 他前来向元帅说道:“我父亲死于苏贼之手,侄儿愿做先锋,亲自率领人马,杀死苏贼,为父报仇。” 薛仁贵听了,说道:“贤侄虽然忠孝两全,武艺也高强,但你年纪尚轻,力气不足,不是那叛贼的对手。待我另点别将,为你父亲报仇。” 元帅传令:点派尉迟兄弟出城,斩杀苏贼。 二位将军头戴头盔,身披铠甲,提枪上马。 一声炮响,城门打开,放下吊桥,二人径直来到阵前。 苏宝同抬头一看,见来了两位大将。 这二人头戴双龙盔,双龙串着珠子,面色如锅底般黝黑,一脸黄须;身穿乌金甲,铁扫眉,内着玄色衮龙袍;左边插着弓,右边挂着剑,腰间悬着竹节钢鞭,手执乌缨枪,坐下乌龙马。 正是尉迟兄弟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苏宝同喝道:“站住,你们两个蛮子,留下姓名!” 尉迟兄弟说道:“你这反贼要问我们的名字?我们乃是大唐天子驾前,征西元帅帐下的左右先行,尉迟宝林、尉迟宝庆便是。你前日将我家秦驸马打死,今日我们奉元帅将令,特来取你首级,为驸马报仇。” 苏宝同说:“前日那秦蛮子那般厉害,尚且死在本帅之手,还怕你们两个狗蛮子不成。你们在中原,有何本领?更何况这是在西辽,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儿,看刀!” 说罢,手持大砍刀,朝着尉迟宝林头上砍去。 尉迟宝林把手中枪一挑,尉迟宝庆手持长蛇矛枪刺来。 苏宝同挥舞着大砍刀,挡住两条枪。 苏宝同的大砍刀刀光闪烁,好似猛虎出山。 尉迟兄弟的两条枪犹如蛟龙出海,上下翻飞。 苏宝同身为西辽掌兵权的第一元帅,怎会惧怕这两个小将? 而尉迟兄弟也想着,我大唐乃是天朝,英雄辈出,何惧你这辽蛮狗胡儿? 这苏宝同手中这把刀,怎能抵挡得住两位大将的枪! 第112章 尉迟弟兄遇飞刀 苏宝同与尉迟兄弟二人双方激战四十余回合后,渐感力不从心。 他心想,倘若稍有差池,性命恐怕就会丢在这二人手中,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于是,他一手提刀抵挡,一手掐定秘诀。 只见他背上插着一个葫芦,此时他打开葫芦盖,口中念念有词,瞬间飞出两口柳叶刀。 这柳叶刀长约三寸,宽窄如同蒜叶,周身泛着一丈长的青光。 尉迟兄弟瞧见这奇异之物,正不知是什么东西,只听得一声巨响,好似晴天霹雳,“哗啦啦” 震得人耳鼓生疼。 二人抬头一看,吓得魂不附体,只见那两口飞刀,犹如两条火龙般直扑而来。 尉迟宝林、尉迟宝庆惊恐地大叫:“我命休矣!” 急忙用手中的枪去抵挡,可哪里抵挡得住? 只听得一阵呼啸之声,飞刀朝着他们头顶斩落下来。 二人连忙把头向一侧闪去,即便如此,左胳膊还是被斩了一刀,紧接着,右胳膊也被砍中。 刹那间,满天火光闪烁,随即熄灭。 番兵见状,一拥而上,割下了他们的首级。 这边唐军士卒赶忙上前抢夺尸骸,却被番兵用挠钩钩住,将首级高悬示众。 尉迟二位大唐将军,竟就这样命丧于苏宝同飞刀之下! 苏宝同大获全胜,随即来到关前,破口大骂道:“快快把罗通押出来,此事便就此罢休。若不放出,本帅定要杀进城中,将这里踏为平地!” 探子急忙奔进城中禀报:“元帅爷,大事不好!尉迟二位将军被飞刀所杀,敌军又来讨战,请元帅爷定夺。” 元帅薛仁贵听闻此言,深深痛惜二位将军竟死于这飞刀之下,当即传令本营将官,准备好戟与马匹,他要亲自出城斩杀这番贼。 此时,尉迟号怀闪出身来,放声大哭道:“二位哥哥死得好惨啊!” 话音刚落,“轰隆” 一声,他便扑倒在地,晕死过去。 这可把众将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他扶起,好言劝慰。 薛仁贵泪如雨下,说道:“贤弟莫要过于伤心,待本帅为你二位兄长报仇。” 尉迟号怀哭喊道:“此仇不共戴天,恳请元帅下令,让我出城报仇!” 说罢,便吩咐备马。 元帅薛仁贵阻拦不住,尉迟号怀翻身上了雕鞍,猛抽一鞭,那马如离弦之箭,勇猛地抢先冲出城门。 薛仁贵点起三千铁骑,一同出城。 三声号炮响起,尉迟号怀已奔到阵前,破口大骂:“狗鞑靼,你杀我二兄,今日我特来报仇!” 他不管不顾,迎面就是一枪,怒喝道:“你用飞刀将我二位兄长斩杀,我与你势不两立,定要将你西番踏为平地,方能消解我心中之恨!” 说罢,持枪朝着苏宝同疯狂刺去。 苏宝同呵呵大笑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来送死。” 说罢,将手中大刀一横,“哐啷” 一声,把枪架在一旁。 两马相交,二人在战场上你来我往,激战三十回合,苏宝同竟难以战胜尉迟号怀。 这苏宝同真是心怀鬼胎,心中又暗自思忖道:唐朝来的将官个个都是能人,这年轻人本事竟如此高强!看来我得诈败,用飞刀伤他。 想法一出,便兜转马头,将刀虚晃一下,说道:“小蛮子,果然骁勇,本帅不是你的对手,我先行一步,你休要追赶。” 说罢,带马收缰,朝着营前逃去。 尉迟号怀大喝一声:“胡囚,哪里逃?” 立刻纵马追赶。 就在这时,只听得城上鸣金之声乱响。 尉迟号怀听到鸣金信号,知道是元帅让自己回军。 他心想:罢了!若不能为二位兄长报仇,我这条命还有何用?如今也顾不上违抗军令了。 于是,他猛抽一鞭,催马继续向前追去。 苏宝同见尉迟号怀追来,又准备使出柳叶飞刀,想要伤他性命。 尉迟号怀一见飞刀飞出,吓得魂飞魄散,大哭道:“二位哥哥,兄弟不能为你们报仇了。” 说罢,放声痛哭。 恰巧此时,虚空中韦驮菩萨在云端经过,看见苏宝同的飞刀即将伤到尉迟号怀。 菩萨知晓尉迟号怀日后要为唐天子代主出家,乃是佛门弟子,不该死于这飞刀之下。 于是,菩萨急忙施展法术,用降妖杵一指,那飞刀瞬间消失不见,天空中依旧云开见日。 苏宝同见状,大惊失色,不知这飞刀究竟去了何处,大声叫道:“小蛮子,本帅的飞刀被你一阵哭给哭到哪里去了?快还我的宝贝来!” 尉迟号怀抬头一看,见飞刀果然不见了,心中暗暗称奇,开口骂道:“狗蛮子,本将军自有神通,岂会惧怕你这飞刀。快快下马受死!” 苏宝同怒喝道:“休得胡言乱语!” 话音刚落,又是一口飞刀朝着尉迟号怀飞去。 韦驮菩萨再次挥动降妖杵,飞刀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此一连三次,苏宝同的飞刀都被菩萨弄得无形无影。 苏宝同心下慌张,暗自思量道:我总共九口飞刀,如今一连失去三口,若再继续放出,恐怕还是会消失不见,这可如何是好?没了飞刀,我又怎能报得杀父之仇?倘若再有闪失,岂不是前功尽弃。罢了,今日暂且回营,再另想计策杀退唐兵。 苏宝同传令鸣金收军,兜转缰绳,拨马回营。 尉迟号怀见状,飞马追赶。 忽然,只听得空中传来一声大喝:“尉迟将军,你快快收兵,莫要恋战,若再追,性命难保!” 尉迟号怀抬头一看,只见空中有一位金甲尊神,手中执着降妖杵,立在云端之中。 原来是天神出手相救,尉迟号怀连忙望空拜谢。 只见那天神冉冉向西而去。 尉迟号怀收兵回城,前来向元帅复命。 贞观天子听闻此事,传令将二位将军以衣冠礼厚葬,并表示必要踏平西辽,方能消解心头之恨。 薛仁贵上奏道:“陛下龙心暂且放宽,臣明日便发兵出城,定要擒住此番贼。” 天子薛仁贵说道:“王兄出城,务必小心谨慎,征西辽一事全指望你了,切莫在他手上失了分寸。” 薛仁贵答道:“臣领命,定当小心。” 第113章 苏宝同大战薛仁贵 次日,探子又前来禀报:“元帅爷,苏宝同又在城外讨战。” 元帅薛仁贵闻报大怒,连忙穿戴整齐,准备妥当。 帐下八位总兵官,以及程铁牛、秦梦、段林、王君一、尉迟号怀等人,都来到帐前,向元帅请命,要一同出阵破贼。 薛仁贵说道:“众位将军还需守城,本帅有八员总兵随阵,就不劳诸位将军一同前往了。” 众将齐声说道:“元帅这是哪里的话,元帅出阵,末将们理当相随听令。” 薛仁贵不再推辞,跨上赛风驹,三声炮响,城门大开。 战鼓擂动,声如雷霆,二十四面大红威勇旗左右分列,一行人浩浩荡荡冲出城来。 薛仁贵头戴亮银盔,双龙蟠绕在盔顶,威风凛凛。 身穿银丝铠,中央护心镜闪烁寒光,内衬暗龙袍,尽显尊贵。 背后插着四杆白绞旗,随风猎猎作响;左挂宝雕弓,右插狼牙箭,箭在囊中,锋芒毕露。 腰间悬挂豹皮虎鞭,更添几分霸气。 坐下一匹赛风驹,神骏非凡,手中执着画杆方天戟,威风八面。 队伍后面,一面大旗高高飘扬,上面大书 “天朝招讨元帅” 几个大字。 薛仁贵来到营前,抬头望去,只见那苏宝同头顶青铜盔,两边高挑雉鸡尾,随风摇曳。 粉白的面庞,颔下微须,显得英气十足。 身穿青铜甲,甲上龙麟五色斑斓,光彩夺目。 内衬绿柳袍,袍上绣着二龙争珠的图案,栩栩如生。 前后护心镜,熠熠生辉;背后背着葫芦,里面暗藏飞刀。 身侧插箭飘旗,左边悬弓,右边插箭,搭配得恰到好处。 足蹬虎头靴,尽显豪迈,坐下一骑白龙驹,嘶鸣不已。 手中握着大砍刀,寒光闪烁。 身后扯起一面大红 “灭寇大元帅” 旗,也威风凛凛,气势不凡。 薛仁贵扣住马缰,大喝一声:“你这狗鞑靼,可是苏宝同?” 苏宝同答道:“正是本帅,既然知晓本帅之名,为何不早早自刎,将首级献来?” 薛仁贵大怒道: “你不过是无名小卒,竟敢擅伤我天朝大将。本帅还未找你算账,你却又在关前逞强。今日本帅奉旨,要为三位将军报仇。你难道没听说过本帅方天戟的厉害?当年本帅曾凭此戟大破高丽国,敌军百万雄兵皆不是对手,盖苏文更是畏我威名,自刎而死。 你不如早早卸甲归降唐朝,面见圣上,或许还能保住性命。否则,待本帅将你捉住,定要将你斩尸万段,以祭奠驸马以及尉迟二位将军。若你敢有半点违抗,本帅定要将你灭尽!” 苏宝同回应道:“你休要口出狂言,你就是那什么元帅薛仁贵?” 薛仁贵道:“既然知晓本帅之名,还不快快下马请罪!” 苏宝同说道: “薛蛮子,你有所不知,我与大唐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恨之入骨。我也知道你骁勇善战,但今日我定要将你一刀两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说罢,手持大砍刀,朝着薛仁贵头顶用力一挥,大喝一声:“薛仁贵,看刀!” 这一刀势大力沉,带着呼呼风声,朝着薛仁贵头上砍落下来。 薛仁贵不慌不忙,将画杆方天戟往上一枭,只听 “当啷” 的一声巨响,那刀竟被反弹回去,反向苏宝同头上砍去。 苏宝同心中一惊,暗叹道:“果然名不虚传,这薛蛮子好厉害!” 当下,他立刻冲锋向前,圈转马头,再次挥刀,朝着薛仁贵砍来。 薛仁贵又将刀枭在一旁,随后持枪朝着苏宝同的前心刺去。 苏宝同大喝一声:“来得好!” 把大砍刀往上一抬,挡住了这一戟。 薛仁贵两臂用力一振,说道:“这狗蛮子,竟能挡住我这一戟,倒也有些本事。” 二人转马交锋,你来我往,激战四十回合,依旧难分胜负。 又战了十回合,苏宝同渐渐体力不支,只累得气喘吁吁,战马也疲惫不堪,刀法变得凌乱起来。 他汗流浃背,浑身酸麻,口中连称厉害。 这苏宝同终于抵挡不住,带转马头,落荒而逃。 薛仁贵大喝一声:“哪里走!” 纵马随后追赶。 天子在城头望见元帅得胜,心中十分喜悦,对徐茂公说道:“军师,你看王兄得胜,苏逆贼果然被他杀得大败。” 于是,吩咐三军擂鼓助威。只听得战鼓擂动,声声震耳,薛仁贵更是催马加鞭,紧追不舍。 苏宝同回头看见薛仁贵追上来,心中大喜,迅速打开葫芦盖,口中念念有词,念起咒语,顿时飞出柳叶刀,刀身青光万道,径直朝着薛仁贵的头顶斩杀下来! 薛仁贵抬头一望,立刻认出是飞刀,急忙将手中的戟按在判官头上,腾出一只手,迅速拔出震天弓,抽出穿云箭,搭在弓弦之上,朝着飞来的飞刀 “飕” 的一箭射了过去。 只听得 “括啦” 一声脆响,那三寸长的青刀瞬间化作青光,向四面八方消散而去。 这一幕吓得苏宝同魂飞魄散,他慌乱之下,“嗖嗖嗖” 一连发出五口飞刀,一时间战场上青光闪烁,薛仁贵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当年,九天玄女娘娘曾对薛仁贵说过,对付一口飞刀需射一支箭。如今苏宝同一连发出五口飞刀,那就得射出五支箭,可他一时间难以同时射出这么多箭,薛仁贵心里直发慌,浑身颤抖,觉得自己此番性命不保! 薛仁贵无奈之下,只得将剩下的穿云箭抓在手中,朝着那一片青光之中用力一撒。只听见 “括啦括啦” 几声连响,五口飞刀竟然全部消失不见,而那些穿云箭却仍在半空中悬着,并未掉落下来。 薛仁贵伸手一招,穿云箭便落回到他手中,他将箭收好。 那边苏宝同见自己的飞刀被破,吓得魂不附体,叫嚷道: “罢了!罢了!本帅的飞刀乃是李道符大仙亲手炼就,你竟敢施展邪术破我飞刀,我与你势不两立!” 说罢,他迅速扯出腰间的飞镖祭起。 刹那间,飞镖离手,天空中即时轰雷滚滚,闪电交错,日光瞬间黯淡无光,教人不辨东西南北。 第114章 魂闯阴阳界 薛仁贵抬头望去,只见影影绰绰之中,有个东西如怪蟒一般飞奔而来,张牙舞爪,好似要将他吞噬。 薛仁贵赶忙将手中的画戟朝着飞镖用力挥动抵挡,却感觉那飞镖沉重异常,仿佛泰山压顶一般朝着他砸下,他实在难以抵挡,只得兜转缰绳,朝着城下逃去。 那飞镖极为厉害,紧追不舍,一直追到吊桥边,猛地朝着薛仁贵打了下来。 薛仁贵急忙把头一偏,飞镖正好打在他左边胳膊上。 薛仁贵大叫一声,仰身向后一翻,从马上跌落下来。 周青等八位总兵看见元帅落马,立刻一齐冲上前去,抢过元帅,将他抬入城中。 苏宝同随后追来,城中立刻万箭齐发,同时扯起吊桥。 苏宝同看到城中箭如飞蝗,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三军撤回营地。 天子李世民在城墙上看见元帅落马,当即传旨鸣金收军,同时下令城上多备灰瓶、炮石、弓弩、箭矢,严密把守城门。 军士们将元帅抬进帅府,安置在床上,小心地卸下他的衣甲。 此时薛仁贵昏迷不醒,只剩下微弱的气息。 周青等人急忙赶到天子驾前奏明此事。 天子李世民大惊失色,立刻同徐茂公、程咬金一同前来探视。 只见薛仁贵双眼紧闭,嘴巴合拢,面色毫无血色,胳膊上的伤痕四周已经发黑。 徐茂公说道: “吾主洪福齐天,若是中了飞刀,尸首恐怕都难以保全。此镖乃是仙家之物,用毒药炼制而成,凡人若中了此镖,性命多半不保。今日元帅能受此镖,还算得上是上天庇佑,不至于丢了性命。” 李世民说:“先生又在说什么话,如今王兄如此疼痛,明显是凶多吉少,哪里还有什么上天庇佑,这不是荒唐之言吗?” 说罢,龙泪滔滔。 徐茂公说: “陛下不必过于悲伤,臣昨夜夜观天象,主帅命中注定该有此刀伤血光之灾,但性命并无大碍。日后少不得会有救星出现,眼下只是凶星高照,这灾祸不能立刻消除,只怕元帅要经历三次死去,七次还魂,须得熬过一年的灾劫,病体自然会康复,救星也会到来。这是因为毒气已经侵入心脏,必须割去受伤的皮肉,清除这股毒气,让鲜血流出,方能确保平安无事。” 天子李世民准奏,说道:“先生所言极是。” 这时,薛仁贵缓缓苏醒过来。 李世民立刻对薛仁贵说道:“王兄安心养病,徐先生会为你医治,你可要忍住疼痛,切莫高声大叫,以免损伤元气。” 薛仁贵说:“承蒙万岁厚爱,臣虽死不辞,又劳烦国公费心。” 徐茂公说:“不敢当,元帅且放宽心。” 说罢,徐茂公吩咐军士等人将薛仁贵扶起,让其中一人拿着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处的淤血和坏死的肉细细割去,割了有二寸深,却不见有鲜血流出,割下来的都是淤黑的肉。 李世民见状,问道为何不见血迹。 徐茂公解释说:“此镖是用七种毒药炼制而成,一进入皮肤,便将血吸尽,使得肉变成黑色的淤血。必须割去一层,直到感觉到疼痛为止,见到鲜血流出,才能保住性命。” 李世民道:“王兄如何能承受这般痛苦。” 徐茂公说:“不妨事,肯定不会有大碍。” 天子信以为真,反复叮嘱小心行事。 军士们又细细割去三层皮肉,这才终于看到鲜血流了出来。 元帅疼得大声叫喊,在床上翻来覆去,痛苦万分,八个军士都几乎扶不住他。 徐茂公说:“元帅暂且定心忍痛,血已经不停地流出来了。” 薛仁贵随即一阵眩晕,晕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又苏醒过来,他对徐茂公说:“先生,我实在再也承受不住了,辜负了圣上的龙恩,即便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如今恐怕要死了。” 大喊一声,两腿一蹬,气绝身亡。 圣上看见薛仁贵死去,放声大哭,对诸将说道:“该如何解救啊?” 徐茂公说:“圣上暂且宽心,他是因为疼痛难忍才昏死过去,过一会儿就会醒来。” 说罢,他吩咐军士将丹药敷在伤口上,叮嘱众人不可喧哗,然后请圣上回营,让元帅静养几天,相信不久之后定会苏醒过来,还吩咐八位总兵要小心看守。 周青等与薛仁贵情同手足的异姓兄弟,轮流排班伺候。 天子无奈之下,只得同军士们回到宫中,整日忧心忡忡,烦闷不已。 此时,薛仁贵的阴魂,飘飘渺渺,离开了锁阳城...... 他只觉得身上轻松爽快,仿佛骑着赛风驹,手中握着方天戟,他扬起马鞭,想要去斩杀苏宝同,报这一镖之仇,大声喊道: “蛮贼,快出来受死!” 薛仁贵一边高声叫骂,一边横冲直撞。 “叮咚!系统潜行......” “魂闯阴阳界,白虎星偷窥地府......” 一路冲杀到前方,抬头一看,只见一座城池,上面写着 “阴阳界” 三个大字...... 城门两旁,牛头、马面侍立。 薛仁贵朝着那城中仔细望去,只见城内阴风惨惨,怨雾腾腾...... 薛仁贵心中一想,这便是阴间地府了,我要去杀苏贼,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突然,只听得城中一阵鼓声震天,便冲出一队人马。 为首的一员将领大声喊道: “薛仁贵,你要往哪里去?还我命来!你当初征东之时,我在海中向你求救,你却不肯放过我,致使我一命呜呼。我已经等了很久,四处寻觅你,屡次都未能找到,没想到今日在此相遇,你休想回去,我定要报仇雪恨!” 薛仁贵抬头一看,见此人面色发绿,原来是盖苏文,便说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别想跑,本帅今日定要取你性命!” 第115章 偷窥地府(一) 薛仁贵调转了马头说道: “盖苏文,你这狗蛮子,本领不济,还敢冒犯天朝,简直是自寻死路,今日你怎能怨我,可知道本帅的厉害?” 盖苏文听了这话,勃然大怒,举起赤铜大刀,大喝一声 “看刀”,朝着薛仁贵迎面砍来。 薛仁贵连忙用手中的画戟抵挡,“哐啷” 一声,将刀架在一旁,紧接着朝着盖苏文的心口刺去。 盖苏文抬起赤铜大刀,奋力砍去,两人你来我往,交锋二十回合,竟然不分胜负。 接着又一连战了十余回合,盖苏文渐渐抵挡不住,刀法也开始凌乱,手中的刀渐渐松了下来。 薛仁贵戟法高超,紧紧逼迫,不断刺向盖苏文。 盖苏文见势不妙,叫了声 “不好”,连忙用赤铜大刀朝着薛仁贵的戟“哐啷” 一声奋力一抬,这一下用力过猛,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 薛仁贵见状,抽出一条白虎鞭,大喝一声:“看鞭!” 他手中三尺长的鞭,此时竟散发出二丈长的白光。 盖苏文见白虎鞭来势汹汹,大喊一声 “不好”,连忙闪躲。 只见白虎鞭在他头上一晃,一道光影闪过,盖苏文只觉心口一阵剧痛,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手中的赤铜大刀也掉落在地,他赶忙纵马,飞速跑回城中躲避。 薛仁贵大喊:“狗蛮子,哪里跑!” 随后纵马追赶。 盖苏文逃进城中,牛头、马面立刻将城门紧闭,城中的军士也都消失不见了。 薛仁贵见状,怒不可遏,大声喝道: “城上的人听着,快把盖苏文放出来,若不放出,本帅可要攻城了!” 一声大喝,吓得牛头、马面赶忙下城,打开城门说道: “将军,这里并没有什么盖苏文,您不必在此搜查。” 薛仁贵一听,更加愤怒,一戟刺死了牛头、马面,闯进了阴阳界,想要寻找盖苏文。 他追出数里,远远听到一阵吆喝声,便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抬头一看,又见有一座巍峨的大殿,上面匾额写着 “森罗殿” 三个大字。 心中一想,森罗殿乃是阎罗王居住的地方,我不管什么阎罗王,只一心要找到盖苏文。 薛仁贵来到了大殿下。 阎罗王正坐在殿上,审判着人间的善恶是非。 崔判官站在东边,下面是夜叉、小鬼、牛头马面,台阶下,跪着许多犯人,他们都披枷带锁,模样十分可怜,这些人都是生前作恶多端,忤逆不孝,欺上瞒下,使用假银,犯下奸盗邪淫等不公不法之事的人。 阎罗王正在发落这些犯人,有的被打板子,有的被上夹棍,只听得一片叫苦连天的声音。 薛仁贵站在大殿上,暗自心想:人在生前确实应该做好人,这样死后才免得遭受地狱之苦。 阎罗王发落完事务,抬头瞧见薛仁贵,便问道: “将军是何方人士,因何来到此地,愿闻其详。” 薛仁贵答道: “阎罗君有所不知,本帅乃山西绛州龙门县人,姓薛名礼,号仁贵。承蒙贞观天子赐封,跨海征东,因救驾有功,被封为平辽王。如今奉旨征西,来到锁阳城。那逆贼苏宝同,用飞刀伤我大唐三员大将,圣上龙颜大怒,命本帅擒拿苏贼。不料我中了他的飞镖,故而追杀苏贼,不想走错了路,途中竟遇上盖苏文,刚刚与他大战一场,他战败逃入阴阳界关,我随后追来,却不见他的踪影,所以来到这宝殿之上。烦请您帮我捉拿盖苏文,也好让本帅回去复旨。” 阎罗王听后,开口说道: “薛大人有所不知,盖苏文乃是上天青龙星下凡,注定要有这番杀戮。如今在这阴间,阴阳簿上并无他的名字,实在抱歉。” 薛仁贵大怒道: “阎罗君不必隐瞒,他已死去多年,即便转世投胎,你们岂会不知?说什么簿上无名,不归阴间管辖,简直是一派胡言。快快将他放出,此事便罢休,若再藏匿隐瞒,本帅可就要动手了。” 阎罗王连忙说道:“将军息怒。” 随即吩咐判官,取来阴阳簿,呈给薛大人过目。 判官领命,急忙将簿子递到薛仁贵手中。 薛仁贵接过,从头到尾仔细查看,果然没有姓盖的名字。 薛仁贵说道: “我方才还与他大战,一路追到此处,难道他不在这儿?这话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阎罗王解释道: “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这阴间铁面无私,专司判断人间善恶,岂会徇私藏匿他人,欺骗大人您呢?此人确实不在这里,大人还是速速回去吧。” 薛仁贵说:“既然他簿上无名,要这簿子有何用?不如用火焚了!” 阎罗王听闻,惊出一身冷汗,赶忙上前阻拦道: “这可使不得!本阴间奉玉帝敕旨,掌管阴阳簿,人间一日一夜,生死万数,世人在生前行善作恶,皆记录在这簿子上。将军若毁了它,世人的善恶便无法分辨,上无法向天庭复命,下不能对酆都地狱的罪犯进行发落,如此一来,所有判断皆无法进行,这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罪不可赦。大人还请三思啊。” 薛仁贵说:“既然不让我毁这阴阳簿,那就把盖苏文还给我,我便不毁了。” 阎罗王听了,呵呵笑道: “大人,若您想看,这倒不难。我同您到孽镜台前,一看便知。但丑话说在前头,只能远观,不宜近看。大人阳寿未尽,日后还要为朝廷建功立业,需返回阳世。” 薛仁贵说:“谨遵吩咐。” 阎罗王出了殿,上马与薛仁贵一同来到孽镜台前。 转轮大王吩咐鬼卒,让他们打开关门,邀请二位大人入内观看。 二人一同登上楼中,打开南窗,眼前呈现出一番别样天地。 眼前之景,毫无疑问就是那繁华热闹、山川锦绣的中原世界,熟悉的街巷、广袤的沃野、错落的屋舍,处处尽显人间烟火与山河壮丽 。这景致,当真是美不胜收。 阎罗王问道:“您看到那边的尊府了吗?” 薛仁贵仔细一看,果然丝毫不差,只见平辽王府里,二位夫人满面愁容,正坐在那里。旁边,薛金莲手里拿着一本兵书。 薛仁贵看到这情景,不禁放声大哭: “我想二位夫人,整日满心盼我得胜班师,谁料我遭受诸多磨难,如今竟落在阴间,她们又怎能知晓?” 阎罗王说:“再随我到这边来。” 吩咐打开西窗,便请薛仁贵往西观看沙漠之地,说道: “那边就是当今圣主所在之处。” 薛仁贵抬头一看,果然是锁阳城,只见万岁满面愁容,默默无言,军师徐茂公、鲁国公程咬金也都静静地站在一旁。 主帅营中寂静无声,只见床上躺着一人。 薛仁贵大惊,问阎罗王道:“本帅营中床上躺着的死尸,究竟是谁?” 第116章 偷窥地府(二) 阎罗王说: “难道您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那具死尸,就是将军在阳世的肉身。” 薛仁贵道: “原来那就是我,这么说,我已脱离凡尘,不能再回阳世了。我想,圣上如今恐怕再也无法举行朝会了。” 竟号啕大哭起来。 阎罗王说: “大人暂且不必忧愁烦闷,方才本阴间已说过,您阳寿未终,即刻便送大人返回原路。” 薛仁贵恍然大悟,说道:“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受薛礼一拜。” 阎罗王爷连忙扶起他,说道: “何出此言?大人不来责备就已是万幸了。” 薛仁贵满面羞愧,开口请求道: “还望阎罗君放我回阳,保主征西,剿灭那苏贼。只是不知秦驸马和尉迟二位将军如今在何处,我能否与他们见上一面?” 阎罗王说: “这可不行,天数已定,他们寿命已终,如今已上天庭去了。待本阴间打开东窗,您一看便知。” 薛仁贵抬头望去,只见楼台有数丈高,中间悬挂着一面大镜子,上面写着 “孽镜台” 三字。 往镜子里面看去,别有一番天地,龙楼凤阁,神鹤神鹿成群结队。里面也有牛头马面、判官小鬼在活动。 看到一半,薛仁贵觉得十分奇怪,只见囚车里坐着一位将军,饿得瘦骨嶙峋,形同骷髅,脚镣手铐锁在身上。 薛仁贵问道: “阎罗君,此人犯了何罪,要遭受这般囚禁?” 阎罗王说: “大人您今日到本阴间寻人,寻的就是他。如今此人就在您眼前,您却还来问我他是谁。” 薛仁贵道: “如此说来,这就是盖苏文。他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我明明与他交战,当时他何等威风,如今却落得这般凄惨。” 阎罗王说: “大人与他交战的,并非真正的盖苏文。乃是大人被苏宝同的飞镖所伤,疼痛难忍,真魂出窍,梦游地府。因心中念及死人,一时间便来到此地,并非盖苏文前来索命,这都是大人的记忆所致。” 薛仁贵说:“原来如此。” 又问道: “阎罗君,这盖苏文究竟犯了什么罪,要在囚笼里受苦?” 阎罗王说: “阴间判断,绝无徇私。当初在未遇到大人之时,他受奸臣张士贵陷害,被锁在金龙柱上,用九条火链锁住的就是他。大人心怀恻隐,将他释放,让他投身阳世。他若能改过自新,便无罪过。不想他逆天而行,嗜杀生灵,残害百姓,致使数十万人性命不保。虽说被大人除掉,但他罪孽深重,即便身为青龙星下凡,也理应受此磨难,要等他罪孽消除,才会被放回天庭归位。” 薛仁贵心想:生前作恶,阴间洞察得清清楚楚,绝对躲不过去。如今做人,一定要正直无私。 又问阎罗王说:“但不知我日后结局如何?还请阎罗君明示。” 阎罗王道: “大人您一生正直,在天牢三年,不忘圣恩,毫无怨言,扶助紫微圣主,奠定唐朝基业,并无罪孽,您不必心慌。” 薛仁贵说:“话虽如此,但我究竟日后会怎样?” 阎罗王说:“既然如此,打开北窗,您一看便知。” 吩咐鬼役打开北窗。 鬼役听令,赶忙打开北窗,对薛仁贵说:“您一生的结局,都在里面。” 薛仁贵抬头望去,却全然不解。 只见一座关头,高数丈,坚固无比,刀枪剑戟林立,关前写着三个大字:白虎关。 只见关中冲出一骑,为首一员将领,长相凶恶,身高丈二,青面獠牙,赤发红眉,眼如铜铃,坐下一匹金猊狮,手持铁戟,直冲到阵前。 一员白甲白盔的大将,手持方天戟与他交战,那白将军战败。 只见顶上一只白额虎张牙舞爪,随着将军一路追赶上来。 旁边又冲出一位少年将军,全身装束整齐,年纪只有十六七岁,坐下一匹腾云马,手搭狼牙箭,拉满强弓,只听得 “嗖” 的一声弓弦响,一箭正中这猛虎,片刻间白虎便消失不见。 前面的将军跌下马来,霎时间飞沙走石,关前一片昏暗。 过了一会儿,天光明亮起来,只见仙童玉女,手持长幡,打着皂盖,引着那位中箭穿白将军上了马,送上天庭,缓缓而去。 又见那位年少将军号啕大哭,一员女将,容貌十分美丽,手舞双刀,抵住恶将大战,不到十个回合,那恶将便抵挡不住,被女将斩下马来,片刻间也消失不见了。 薛仁贵见此情景,全然不知是何缘故,急忙问阎罗王道: “阎罗君,这其中的景象,我全然不解,请您详细说明。” 阎罗王说: “此将名叫杨藩,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是上界披头五鬼下凡。大人日后若遇上此人,定要多加小心。” 薛仁贵道:“关中冲出的这位青面獠牙、使铁戟的,想必就是杨藩了。” 阎罗王道:“然也。” 薛仁贵又问:“那边一员大将,是哪一个?” 阎罗王道:“后面的将军,就是大人了。” 薛仁贵问道:“既是本帅,为什么头顶上放出一只白虎来?主何吉凶?” 阎罗王道:“这是你自己本命真魂出现。” 薛仁贵道:“这般想起来,本帅是白虎星临凡。” 阎罗王说:“正是。” 薛仁贵接着又问: “那边有一员小将,我与他前世有何仇怨,今生又有何冤孽?为何他要一箭射死本帅?不知他姓甚名谁,我与他前世究竟结下了怎样的仇怨,竟来伤害本帅?” 阎罗王微微一笑,说道: “大人,这小将便是你的令郎,名叫丁山。” 薛仁贵暗自思忖:我生前还未有儿子,只记得龙门射雁时那小厮。原来他就是丁山,可他为何要伤我? 阎罗王说: “你当初曾将他射死,今日他前来报复。你本是无心害子,他却是有心救父。恰逢白虎出现,所以他射了白虎,这也怪不得他。” 薛仁贵道: “我儿已被我射死,尸首又被猛虎衔去,这都是本帅亲眼所见。他如何又能回生,还来助战?” 阎罗王解释道: “令郎被老祖所救得以还阳,如今正是父子相逢、夫妻团聚之时。” 薛仁贵感叹道: “原来还有这般缘故,看来我日后将死于亲子之手。” 二人说罢,一同下楼。 阎罗王吩咐鬼役: “送大人回阳世,不可让他久留此处,以免忘了归路。” 薛仁贵拜谢后,同鬼役离开森罗殿,来到前面。 只见一位老婆婆手持香茶,说道:“请吃茶。” 薛仁贵连忙称谢,却又不敢接受。 阎罗王说: “莫要推辞,此茶另有缘故。倘若你回阳世后泄露天机,罪过可不轻。请大人饮下这杯茶,忘却在阴阳司之事,好回阳世,享受人间爵禄。” 薛仁贵听后,便饮下了这杯茶,辞别阎罗王,踏上回阳之路。 第117章 苏宝同二困锁阳城 眼见离锁阳城越来越近,鬼役说道: “薛元帅,小鬼只能送到此处,阴阳两隔,我得走了。” 薛仁贵刚想说还有话问,突然听到一声大叫,便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周青等八位将领日夜在旁侍奉,听到元帅大叫,众人齐声说道: “好了!元帅醒了,快奏报万岁知晓。” 薛先图急忙赶到御前,将此事启奏。 圣上龙颜大悦,与徐茂公一同前来探问,说道: “王兄,你昏迷七日,朕也七日未曾安睡。今日王兄苏醒,朕不胜欣喜,眼下还是以静养为主。” 随后传旨熬煎茶汤。 薛仁贵翻身说道: “臣多谢万岁,蒙圣主如此厚待,浩荡天恩,臣只能在病榻上叩谢。” 徐茂公说: “当务之急是安心调养。” 薛仁贵问道: “军师,这几日苏贼可曾来攻城?” 徐茂公回答: “自从他失了九口飞刀,攻城攻势就没那么猛烈了。” 薛仁贵对周青说: “你们不必在此伺候。吩咐军校轮流值守,你们带领人马,严守十门,多备炮石,防止敌军攻打,切勿惊扰圣驾。” 这八员总兵领命而去,前往城上严密防守。 薛仁贵又对徐茂公说:“等本帅病好,再出战不迟。如今切不可贸然点将出城,以免白白送命。” 徐茂公说:“那是自然,元帅且放宽心。” 薛仁贵说:“万岁请回营吧。” 圣上再三叮嘱后,与徐茂公回宫。 这时日,苏宝同为何不再全力攻打? 原来前些日子,他与尉迟号怀交战,失去了三把飞刀,又与薛仁贵交手,再失六把飞刀,师父所赠的九口飞刀尽数丢失,如今只剩下三柄飞镖,哪里还能抵挡唐军。 他吩咐三军将城池团团围住,若放跑一人,等他回来定按军法处置。 众将领命。 苏宝同则前往仙山炼制飞刀。 锁阳城中,徐茂公精通阴阳之术,深知敌军营中的飞钹和尚和铁板道人十分厉害,便觉得此时不宜出城迎战,以免白白送命,于是每日前往帅府探视薛仁贵,为他敷药。 薛仁贵却日夜喊疼,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医治。 不知不觉耽搁了三个月,君臣之间议论纷纷。 此时,西辽元帅苏宝同,在仙山求李道符大仙又炼制了九口飞刀,辞谢下山后,到狼主那里又调集雄兵十万、猛将千员,率领人马再次来到锁阳城。 他料想城中薛仁贵的伤势一时难以痊愈,其余唐将也不敢轻易冲杀,必定胆战心惊。 于是传令在十座城门周围安下营盘,又号令三军发炮,分兵四面将城池团团围住,扎下的帐房形成十层营盘,密不透风,连一只乌鸦都难以飞过。 又安设了四方五色旗号,排列成八卦营盘,每一座城门都有两员猛将把守。 苏宝同亲自率领军士围困东城,以防唐将杀出东关,前往中原搬救兵,彻底断绝了这一路。 此二次围困锁阳城,比之前更加凶险。 锁阳城中 贞观天子正在银銮殿与大臣们商议国事,薛仁贵病体仍未完全康复。 忽然听到城外三声炮响,圣天子大惊失色。 一名军士飞奔进宫,上殿启奏道: “如今辽蛮苏宝同又率领十万大军,将十门围住,营盘坚固,兵多将广。请圣上早做定夺。” 天子听闻此报,吓得冷汗直冒,众大臣也目瞪口呆。 徐茂公上奏道: “既然辽兵围城,将十门环绕,圣上可前往城头查看形势,再谋划良策。” 天子说:“先生所言极是。” 于是带领众将和各府公子,一同前往东城,向下望去,只见果然围得如铁桶一般。 老将们急得抓耳挠腮,年轻的将领们也吓得伸舌头摇头。 天子皱眉道: “徐先生,你看辽兵如此勇猛强悍,这可如何是好?薛王兄有病在身,不知何时才能痊愈。倘若一时失利,城池被攻破,那该怎么办?” 徐茂公说:“陛下且放宽心。” 接着命令秦梦、尉迟号怀、段林、滕贤: “你们各带三千人马,会同周青等八员总兵官,保守十门,务必小心谨慎。城上多备强弓硬弩、火炮沙石,日夜留心守城。若遇苏宝同前来挑战,不许出战,他的飞刀十分厉害。倘若敌军攻打十门,只宜全力坚守。况且城池坚固,必定不会失守,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四面受困,任何一门都不能有失,你们四人务必齐心协力。” 四将领命,各自带领人马,分守十门,用心坚守。 圣上与老将军们退回银銮殿,高声叹道: “此事究竟如何是好?” 徐茂公说: “应当降下一道旨意,前往长安调救兵前来才好。” 圣上说: “先生又说糊涂话了,城中这么多英雄,尚且不能击退番兵,如今殿前哪一位好汉肯冲出番营?只怕是没人愿意去。” 徐茂公说: “朝中还有一员将官,他若肯去,辽兵自然会退。” 天子道: “是哪一位王兄能去?” 徐茂公说: “圣上明鉴,前去搬救兵的人,应当是经历过扫北征东的。臣算定阴阳,此人前去万无一失。他是一员福将,很少生病,只有他可以前往。陛下只管说不用他去,老臣自有办法,正所谓使将不如激将。” 圣上领会其意,便说: “程王兄,如今军师保举你冲出番营,回朝讨救兵,不知王兄肯为朕效力否?” 程咬金跪地奏道: “陛下在上,作为臣子,本应忠心报国,誓死效力。但臣已年届八旬,不比当年壮年扫北征东之时,如今疾病缠身。况且前往长安,必定要从东门出城,苏宝同的飞刀厉害,我若出城,必死无疑。军师这是借刀杀人,臣不去。” 圣上说: “此话有理,程王兄年事已高,怎能抵挡苏宝同。不如让尉迟御侄走一趟吧,看他枪法尚可。况且程王兄已是风中之烛,只适合在朝堂伴驾,安享富贵。若让他出城,分明是送他性命,还会被敌邦耻笑。军师不要再提此事,还是再商议商议吧。” 第118章 程咬金骗出番营 徐茂公启奏道: “陛下,臣夜观星象,掐算阴阳,陛下洪福齐天,料想程王兄乃是一员福将。苏宝同虽有飞刀绝技,但有福之人自当逢凶化吉,所以程王兄此番出城,必定万无一失。尉迟小将军武艺虽高,却难以抵挡番将飞刀的威胁,况且他兄长已然受伤,若他前去,不但无法退兵,还可能再折损一员大将。程王兄当年扫北之时,也曾保陛下出去搬救兵,平安归来,立下功劳;之前在三江越虎城,同样护陛下前往摩天岭搬救,一路顺遂。如今却怎可推三阻四呢?” 程咬金一听,赶忙说道: “你这牛鼻子道人,前年扫北,那左车轮用兵不够精熟,营帐扎得松散,所以我去得。从前征东,盖苏文曾说‘我决不放刀’,我还能敌得过,因此也能去。可如今我已年迈,这苏宝同更是厉害,营盘坚固不说,还会施展邪术伤人。我若前去,虽说尽臣子本分,可要是误了国事,那便是我的罪过了。” 天子李世民听后,点头道: “程王兄所言有理,他若出城,被苏宝同瞧见,定会耻笑我城中没有能征善战的大将,竟派一个老将废物出城,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程咬金一听这话,心中不悦,大声说道: “陛下怎能如此轻视臣下?当年黄忠老将,年已七十五岁,还能每餐食斗米,力退曹兵百万。何况臣还未满八旬,自觉尚有廉颇之勇,怎可说我无能?也罢,待臣出城便是。” 天子见程咬金应允,便说道: “既然王兄肯去,朕另有一道密旨,你带往长安宣读,讨得救兵归来,击退番兵,皆是王兄的大功。” 程咬金领了旨,就在殿上穿戴盔甲,紧束腰带,手持大斧,辞别天子。 他转身对徐茂公说道: “你们到城上去看我施展武艺,杀入番营。若见营中大乱,便是我杀出番营了;若营中不乱,那我恐怕就死在营中了,你们再另点别将去讨救兵吧。” 徐茂公说:“我知道你是福将,自有神灵庇佑。” 程咬金又对诸位将军道: “诸位将军,今日一别,恐怕再难相见了。” 众公爷纷纷说道: “老千岁切莫说这不吉利的话,托陛下洪福,神明定会保佑老千岁,此去必定平安无事。” 程铁牛上前,含泪说道: “爹爹,您已是风中之烛,不该领了这圣旨去长安啊。” 程咬金说道: “吾儿,自古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国家有难,为父情愿舍身报国。生死有命,即便死了也不算短命,况且为父深受朝廷大恩,岂有不去之理?” 程铁牛泪流满面,又道: “孩儿愿保着父亲杀出番营,一同回长安。” 程咬金拒绝道: “这可使不得。你伴驾要紧,若我们一同出去,倘若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糟了。” 父子二人抱头痛哭,君臣见此情景,也都黯然神伤。 程咬金辞别天子,跨上铁脚龙驹,不带一兵一卒,一人一骑出了城门。 徐茂公随即来到东城,天子与众公卿也都上马,登上城头观望。 程咬金高声叫道: “徐二哥,你念及当初结拜之情,可要照管好我儿啊!” 徐茂公应道: “这个自然,但愿贤弟马到成功,早日回到长安,讨得救兵归来,愚兄定当为你设宴犒劳,千万千万!” 程咬金又说: “徐二哥,我出城冲杀,若辽营不乱,你们就把城门紧闭,将吊桥高高扯起;若营中大乱,你们切不可闭城,也别扯起吊桥,说不定我还能逃进城来。” 徐茂公说: “这些不用你吩咐,你只管放胆前去,我再为你擂三通鼓助威。” 程铁牛心中不忍,可君命难违,只能与徐茂公一同在城边观望。 城门口放炮开城,吊桥放落,程咬金一马冲出城去。 等他过了吊桥,徐茂公立刻吩咐紧闭城门,扯起吊桥。 程咬金回头一看,见城门已闭,吊桥已扯,心中慌张,叫道: “徐二哥,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徐茂公高声喊道: “程王兄放胆前去,这城门我是不会再开了,你休想回来,速速前往长安,我这就下城去了。” 程咬金大怒,骂道: “罢了!你这牛鼻子道人,我与你前世无冤,今世无仇,何苦要害我?” 他在吊桥边探头探脑,被营前的小番兵瞧见,一时间,弓箭如雨点般射来,炮声连连。 程咬金惊慌失措,向前怕被射杀,退后又无门,只得大声叫道: “狗蛮子,且慢动手!你去通报你家胡囚鞑靼,就说我兴唐鲁国公程咬金,有话要当面和他说。” 小番兵赶忙跑去禀报营主: “启禀帅爷,今日城中出来一个奸细,自称是鲁国公程咬金,要与元帅答话。” 苏宝同问道: “此人带了多少兵马,用什么兵器?” 小番兵回道: “启禀元帅,那人没带一兵一卒,单人匹马,手提一柄大斧,再无其他。” 苏宝同吩咐军士牵马,他跨上龙驹,来到营前,大喝一声: “老蛮子,你姓甚名谁,有何话说?” 程咬金开口道: “狗鞑靼,你听好了!只因你飞刀厉害,我军主帅命我程千岁前往长安催取粮草,再来收拾你们。” 苏宝同说: “原来是程老蛮子,本帅也知道你,我今日不杀你,你回去吧!” 程咬金大叫道: “胡囚!我中原还有上天入地的英雄好汉,我家孙子名叫程千忠,他用的板斧需十六个大汉才能扛抬。等他一到西凉,你们这群犬羊之辈,都别想活命!苏宝同,你若怕死,就快把你程老爷爷杀了;你若自认是英雄好汉,不怕死,就放我过去讨救兵,搬运粮草。” 苏宝同听了,心中暗想:哪有什么上天入地的英雄好汉?哪有十六个军人扛抬的斧子?这分明是一派胡言。不过他说城中无粮草,要去运粮草,恐怕倒是真的。我看这老头儿,杀了他也没什么好处,不如放他去。倘若他真把粮草运来,我正好一网打尽,趁机攻破城池,杀尽仇人,捉住罗通,搜出御印,杀入长安,那功劳可就大了,岂不妙哉? 主意已定,苏宝同便说:“老蛮子,本帅放你过去。” 程咬金却道: “胡囚,你好奸诈!你此番假意放我过去,前面的关口想必都被你移了,你肯定会派兵到关上,吩咐他们拿我,将我一刀两段,我岂不是中了你的奸计?要杀便在这里杀。” 苏宝同连忙解释: “程爷这是哪里话!本帅乃堂堂正正的好汉,怎会花言巧语。我若不让你过去,一刀就能取你性命,不费吹灰之力,又何必放你走呢?你不必多疑,尽管放心前去。” 程咬金又道: “胡囚,你爷爷我此去,搬来救兵,定要杀了你这鞑靼。但你得请我吃一顿,我好回去吩咐孙子程千忠把斧子磨快些,到时候把你们这班胡囚狗鞑靼一刀一个,杀得痛快些,也让你们少受些痛苦。” 苏宝同听不懂程咬金在说什么,便问军士: “这老蛮子叽叽喳喳,说些什么?” 小番兵回道: “启禀帅爷,这蛮子要酒饭吃。” 苏宝同说: “这个老匹夫,也不知饿了多少天了,本帅今日就做件好事。” 他吩咐小番兵,赏给程咬金酒饭。 军士连忙端来鱼肉好酒,程咬金大喜,吃喝得有了几分酒意,又说: “狗鞑靼,快把令箭批文给我,到了关前也好有个凭证。” 苏宝同吩咐小番兵,把批文令箭交给程咬金。 程咬金接过令箭批文,出了营门,高声道:“多谢款待!” 说罢,打马加鞭,如流星般向前奔去。 再说大唐君臣正在城头观望,不一会儿,只见远处有流星放出。 天子大喜,说道:“徐先生,看营后流星放出,程王兄想必安然无恙了。” 徐茂公说:“臣早已算定,必定无妨。” 程铁牛在一旁听了,欣喜不已,随后众人传旨回宫。 程咬金到了各个关隘渡口,凭借那批文令箭作为凭证,都顺利通过。 不多日,便到了玉门关,这里已是中原地界,听闻钦差到来,众人纷纷前来迎接。程咬金不敢耽搁,日夜兼程,一路上风餐露宿,过了陕西,很快就来到了长安。他进了城,来到午门,此时皇帝已经退朝回宫。 黄门官抬头一看,说道: “恭喜老千岁,随侍天子御驾亲征西辽,可是得胜班师回朝了?” 程咬金说: “并非如此,快为我请陛下临殿,如今有圣上的紧急旨意到了。” 黄门官听说天子急旨,钦差到来,急忙传与值殿官。 第119章 薛丁山下山 值殿官鸣钟击鼓,宫监将消息报进宫中。殿下李治身着龙袍,出宫升殿。 随后宣进程咬金,程咬金俯伏在金阶之下,口称: “殿下千岁爷在上,老臣程咬金拜见,愿殿下千岁千千岁。” 李治说道: “王伯请起,赐御椅上坐。” 程咬金谢恩后,在一旁落座。 殿下开口问道: “孤父皇前去破虏平西,不知战况如何?今派王伯回朝,不知父王降下何种旨意?” 程咬金奏道: “圣上御驾亲征,率领人马,一路势如破竹,连夺三关,进军顺利,如入无人之境。不料苏宝同设下空城之计,我军进入锁阳城后,他调集百万兵马,将锁阳城团团围住,水泄不通,还每日攻城。驸马出兵,在阵前被他骗走昆仑宝剑,最终被他用锏打死。次日,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兄弟二人,也被他的飞刀所害,尸首残缺不全。元帅薛仁贵亲自率领六军出战,又被飞镖所伤,众将将他救回。元帅昏迷了七日才苏醒,至今伤势未愈。我军折损兵马无数,大将也伤亡数员,只能高挂免战牌。城中粮草即将耗尽,情况危急,恐惊了天子龙驾,所以老臣单人匹马闯出辽营,到此讨救兵。现有圣上旨意一道,请千岁观看。” 李治殿下离座,跪地接过父皇旨意,在龙案上展开,看了一遍后说道: “原来我父皇被困锁阳城内,命孤出榜文招纳能人,到朝廷领兵,前去破番救驾。” 随后对程咬金道: “父皇旨意要出榜文,不知其中有何深意?” 程咬金说: “那徐茂公善于推算阴阳,想必他早已知晓局势,所以才有此旨意。” 殿下说: “事不宜迟,救兵如救火,老王伯与孤调齐三军,操演阵法,同时张挂榜文。” 程咬金说道:“老臣明白。” 于是辞驾,出了午门,回到自己府中。此时裴氏夫人已亡故,只有孙儿程千忠前来迎接。 程千忠生得青面獠牙,使一柄八十余斤的大斧,两臂有千斤之力。 秦、尉二家公主夫人听闻此消息,悲痛万分,伤心哭泣,当初她们的丈夫随驾出征,如今却不见归来。 于是她们设立灵帐,殿下亲临吊唁,文武百官也都前来祭奠。 ~~~ 且说,当年薛仁贵征东班师后返乡,箭射怪兽,误伤少儿。看见少儿被一只吊睛白面的黑虎驮走。 后来告知柳氏夫人,得知,原来此少儿即是自己儿子薛丁山。 众人都以为薛丁山已死。 其实,薛丁山并没有死,而是被云梦山之仙师王敖老祖所救。 王敖老祖当年救了薛丁山后,又将他留在山上,收为徒弟,传授兵法。 不知不觉过了七年,老祖得知大唐君臣被困锁阳城,白虎星有难,眼下正是薛丁山父子重逢之时,便唤来徒弟薛丁山,让他前往西凉救驾,使他们父子相会,同时也能让薛丁山建功立业,一举两得之。 师傅老祖便叫道:“徒儿过来,为师有话要对你说。” 薛丁山听到师傅呼唤,急忙来到蒲团前跪下,问道:“师傅,有何吩咐?” 王敖老祖道: “薛丁山,你如今灾难已满,应当离开我这仙山。现今西凉苏宝同作乱,唐皇有难,被困锁阳城;你父亲被飞镖所伤,如今命你下山,前往锁阳城救驾。你父子相会,平定西辽回朝,这功劳可不小。” 薛丁山听后,说道: “师傅,弟子承蒙师父相救,情愿在山上修道,学习长生之法,不愿再到尘世中去了。” 老祖说: “徒儿呀!你命中注定要享受福禄,怎能修道成功呢?” 薛丁山说: “弟子练习兵法时日尚短,才疏学浅,武艺低微,手段平常,如何能到西凉杀退番邦人马?倘若一失手,岂不败坏了师父的仙名,又救不了驾,还不能与父亲会面,这可如何是好?” 老祖点头说道: “你所言确实有理,此去西凉,每一关都有猛将,每一座寨都有能人,你怎能轻易到达西凉?况且苏宝同又厉害无比。呀!有了。” 于是吩咐童子道: “去取我十件宝贝出来,交给师兄。” 童子领命,取来法宝,交给薛丁山。 老祖说:“这十件宝贝能破辽邦,你要妥善收藏,日后必有大用。” 这十件宝贝分别是: 一顶太岁盔;一件锁子天王甲,刀枪不入;一双利水穿云鞋,穿上可腾云驾雾;方天画戟;昆仑剑;玄武绣锦剑袍;一张宝雕弓;三支穿云箭;还有一匹驾雾行云龙驹马,给他当坐骑。 薛丁山接受了这十件宝贝,全身披挂整齐。 老祖道: “你将这十件宝贝带在身边,定能平定西凉。天机不可泄露。” 薛丁山谨遵师命,辞拜师父,离开了仙洞,骑上龙驹。 老祖又叫徒弟回来,说还有话要说。 薛丁山道:“不知师父还有什么法旨?” 老祖说: “如今你父亲在西凉有难,被苏宝同飞镖所伤,我赠你仙丹,你前去救你父亲的性命。” 薛丁山道:“谨遵仙师法旨。” 便将装仙丹的葫芦收好,辞别师父,问道:“弟子此去该往何处?” 老祖说: “你往西南而行,你父亲受职平辽王,镇守山西龙门县。你回去与母亲相逢后,速速前往长安,去揭榜文,然后到西凉退贼救驾。” 薛丁山一听,心中明白,将弓箭挂在腰间,辞别仙师下山。 这匹龙驹跑得飞快,只听风声呼呼,不消片刻,便来到山西。 到了龙门县,薛丁山按落云头一看,已到平辽王府前,心想:“我已离开尘世几年,不知母亲和妹子如今怎样了?”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名叫薛青的人走了出来,抬头看见薛丁山,询问缘由,薛丁山便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薛青叫道: “小主人,自从你在龙门射雁身亡后,夫人终日痛哭,难得今日你回来,真让小人喜出望外。待小人进去通报夫人。” 薛青来到中堂,双膝跪下说: “主母,当年小主人并未死去,特来禀知夫人,他现在辕门外边。” 夫人听了,心中大喜,吩咐薛青说道: “快快出去请大少爷进来。” 薛丁山一进门,便跪下拜道:“母亲,孩儿拜见。” 夫人抬头一看,果然是丁山,于是抱头痛哭,说: “七年不见,今日终于相逢。我儿快细细说来。” 薛丁山道: “母亲,孩儿那时射雁,误被父亲箭射,王敖师傅即刻派老虎将我衔走,救了我的性命,还让我在山上修道。今日师父命孩儿下山,赐予我十件宝贝,说圣上被围锁阳城,父亲被飞镖所伤,无人前往救援,如今长安正在挂榜求将,孩儿要前往长安揭榜,领兵前往西凉救父,所以特先来拜见母亲,随后就要起程。” 夫人听了,大喜道: “难得仙师相救,多年养育,如今你又前去救父亲,真是难能可贵。” 金莲小姐在屋内听说哥哥回来,十分高兴,急忙走出中堂,见到哥哥,满心欢喜。 兄妹二人说了会儿话,薛丁山又回身拜见樊氏二娘,随后家中摆设团圆酒,为薛丁山接风。 饮酒之时,夫人落泪说道: “孩儿呀!听闻西凉兵将凶狠,不知你父亲是死是活,叫为娘的怎能放心得下?” 薛丁山听了,急忙跪下说道: “母亲不必忧愁,待孩儿明日到长安揭榜,前去救父,母亲只管放心。” 夫人道: “孩儿你要去长安救父也好,为娘的生死愿与你同在一处,我同你一起前去,免得我整日挂怀操心。” 金莲小姐上前道: “哥哥,小妹也受仙母教习仙法,炼就六丁六甲金甲神符,武艺精通,哪怕番兵百万,也不在妹子眼里。我要与哥哥一同前去救父。” 薛丁山说: “妹子若真有仙法,一同前去再好不过,但不知家中事务、田园王府托付给谁?” 夫人道:“托付给樊氏二夫人便可。” 母子兄妹三人谈了半夜,各自回房。 还未到天明,便各自起身,将家中事务全部托付给樊氏夫人。 收拾准备妥当,兄妹二人穿戴整齐,与母亲离开了山西。 当地百官前来相送,薛丁山传令不必远送,随后放炮三声,向长安大道进发。 没几日便到了长安,进城后,果然看见军队正在操演兵马。 薛丁山来到午门,看见榜文张挂,上面有圣谕,招将领兵前往西凉救回圣上,官封万户侯,妻封一品夫人。 薛丁山大喜,急忙上前揭了榜文。 守榜官看见,连忙去见鲁国公程千岁。 程咬金听说后,急忙上马来到榜前,看见一位少年将军。 程咬金大喜道: “昨日张榜,今日就有人揭榜。待我问问他姓名,看看他有何本事能退得番兵。” 第120章 薛丁山挂帅救父,窦仙童擒捉郎君 程咬金留住少年将军,将其带回自己府中。 程咬金问道:“小将军,你姓甚名谁,有何本领,竟敢来揭此榜文?” 薛丁山恭敬启言道: “老千岁,我乃平辽王之子薛丁山。当年蒙师父以仙法救去,数年来教习兵法。如今师父命小将下山,前往西凉救君救父。现今我与母亲、妹妹一同到此,望老千岁奏明殿下,容我领兵征讨西辽。” 程咬金听后,大喜道: “小将军原来是平辽王之子,真是恭喜!且一同去朝见殿下。” 二人一同上马,来到午门。 当驾官赶忙奏明李治,殿下随即升殿。 程咬金与薛丁山上了金銮殿,殿下问道: “原来是薛王兄。卿家有何本领,敢担此重任去征讨辽邦?” 薛丁山奏道: “千岁在上,臣父承蒙圣上洪恩,拜将征西,随驾前往番邦,不料被困锁阳城。今闻千岁招纳贤士,臣得仙师传授兵法,岂惧辽兵百万,及那苏宝同之厉害?此去定要杀死苏贼,平定西番。” 殿下举目一看,只见薛丁山果然相貌不凡,人才出众,实乃大将之才,心中大悦,即封薛丁山为二路元帅。 在殿上当众挂帅,亲自赐三杯御酒,说道: “王兄领兵前去,愿你一路上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救了王父龙驾,得胜回朝,其功非小。” 薛丁山谢恩。 程咬金说道: “千岁,救兵如救火,殿下速降旨意,命各府爵主明日在教场点起大队人马,连日连夜往西番救龙驾,此事十万火急!” 殿下回应:“老王伯,这个自然要紧。” 当即降旨,各府公爷领旨回家,各自整理盔甲,殿下千岁回宫。 薛丁山来到程府,程咬金设酒饯行。 到了五更天明,各府公爷俱已戎装披挂,收拾得整整齐齐,来到教场中听令。 薛丁山头戴太岁盔,身披天王甲,外罩朱雀袍,背插显龙旗,足蹬穿云鞋,手持方天戟,腰间挂鞭,左右悬弓插箭,骑着龙驹马,身后大纛旗上书 “大唐征西二路大元帅薛”,威风凛凛。 他来到教场,诸将纷纷上前打拱行礼。 点清了三十万人马后,薛丁山命尉迟青山解送粮草,罗通为前部先锋,程千忠为后队,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薛丁山祭过军旗,炮响三声,摆开队伍,众将簇拥着元帅。 程咬金亦是戎装甲胄在身,一行人径直往西番大路进发。 夫人和金莲也都收拾整齐,一同前往。 只见五色龙旗飘扬,剑戟林立,军队齐整,众将头戴乌金盔、身披亮银甲,若天神下凡,果然名不虚传。 出了陕西,过了宁夏,出了玉门关,前面有一座山,名叫棋盘山。 此山高峻险要,只听山上一阵锣响,数千喽罗冲下山来,为首冲出一个山大王来。 这山大王年纪尚小,却一表堂堂,身长三尺多,头戴亮银盔,身穿熟铁甲,手持黄金棍。 他乃王禅老祖的徒弟,武艺高强。 他在山上望见唐军营中的薛金莲,不禁神魂飘荡,妄想将其抢来成亲,手持黄金棍飞奔而来,挡住去路,大声喝道: “打我山前过,十头留九个,若然没有买路钱,去走你娘的尽头路。若不肯拿,便在你军中留下一个少女,做我的押寨夫人。” 罗通听后大怒道:“好大胆的狗徒,天兵到此,你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把枪一举,照胸一枪,向面门上刺去。 那山大王名叫窦一虎,虽是步战,却纵跳如飞,把黄金棍朝着枪上“哐啷” 一声猛力一挡,来势十分厉害。 罗通这一枪被挡了回来,又是一枪刺去,窦一虎险些招架不住。 二将交锋三十余合,罗通果然本领高强,杀得窦一虎浑身是汗,险些被刺中,窦一虎把身子一扭,突然就不见了。 罗通抬头一看,说道: “这就奇了,方才这矮子正要拿他,为何突然不见了?” 三军将士见这强徒好似在变戏法,忽然就没了踪影。 罗通心中暗想:“不如追上山去,捣毁其巢穴,除掉这草寇,也好让通商之路畅通无阻。” 主意一定,罗通带领二千铁甲兵,杀上山来。 此时,窦仙童正坐在忠义堂,喽罗急忙上山禀报: “小姐,不好了!大王在山前打探,不料来了唐朝大队人马,大王要截住他们讨要买路钱,那军中闪出一员先锋,十分勇猛,与大王交战三十余合,大王大败逃走,这唐将追上山来了。” 窦仙童大怒:“哼!有这等事,待我去拿他。” 她跨上白花龙驹,带领三百女兵,冲下山来,恰好与罗通相遇。 罗通见一员女将冲下山来,抬头一看,只见此女竟貌若天仙绝色女子! 只见她眉如绿柳,面若粉杏,耳戴金环,身穿锁子黄金甲,下着八幅护腿龙裙,果然倾城国色,宛如嫦娥下凡一般。 罗通哈哈大笑道: “你这女子有何本领?竟敢口出狂言,快快跟我到营中,送与元帅做个夫人罢!” 窦仙童说道: “狗南蛮,你不知俺窦小姐的刀法厉害么?你敢占我便宜,休要走,吃我一刀!” 把刀一举,朝着罗通头顶砍去。 罗通把枪逼在一旁,回刺一枪,劈面向窦仙童刺来。 窦仙童把枪 “哐啷啷” 一挡,打马与罗通急速交锋。 二人在山前战了二十回合,窦仙童虚晃一刀,拨转马头就走,喊道: “南蛮狗,本小姐不杀你了,你走吧。” 罗通不知她有诈,打马追了上去。 窦仙童回头一看,见罗通中计,急忙向怀中取出捆仙绳,抛向空中。 罗通抬头一看,只见一道红光落下,自己被她捆住,顿时昏迷不醒。 翻身从马上摔下,被喽啰拿上山去。 那窦仙童收了仙索,又到阵前挑战。 败残兵卒急忙报进营中: “元帅,不好了!山上有一女子,能用妖法,把先锋罗千岁用绳索生擒活捉上山去了。” 薛丁山听报大怒,吩咐军士备马抬戟,说道: “待本帅亲自去捉拿这贱婢。” 装束停当,跨上龙驹,手持方天戟,带领三军,冲出阵来。 来到阵前,一声大喝: “贱婢,快快放我先锋出来。若不然,本帅要将你巢穴踏为平地。” 窦仙童一见薛丁山,心中小鹿乱撞:我一十六岁,从未见过南朝有这样美貌郎君,面如溥粉,口若涂朱,两道秀眉,一双俊眼,真乃潘安再世,宋玉还魂! 窦仙童暗自思道 :我枉生得这样花容月貌,如此郎君实在难逢。 便说声道:“来的唐将且慢催坐骑,留下姓名来?” 薛丁山说: “哼,你要问本帅之名?我乃唐王驾下元帅薛丁山便是。你快快放罗千岁出来,我要去锁阳城救君救父。” 窦仙童听了,说道:“奴家有话相告。” 薛丁山说:“有话快说!” 窦仙童道: “奴家并非俗人,乃龙山黄花圣母徒弟,承蒙仙师传授,武艺精通,虚度十六岁,父母早亡,只有哥哥窦一虎,他有地行之术。奴家窦仙童欲与元帅结为凤鸾之好,同往西凉救驾,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薛丁山一听此言,心中不悦,骂道:“不识羞的贱人,我乃堂堂世子,岂肯与你这草莽女子匹配。看本帅的戟!” 一戟直向窦仙童面门上刺去。 窦仙童不慌不忙,举起双刀一架,将戟挡在一边。 二人战在一处,杀得难解难分,一连二十个回合,战得窦仙童满面通红,灿如朝霞,两手酸软,哪里是薛丁山的对手。 窦仙童只得用双刀架住方天戟,叫道:“郎君,且慢动手,看我法宝!” 就在怀中取出捆仙绳,望空一抛,将薛丁山捆住,得胜回山,将薛丁山押解进大殿。 薛丁山醒来,见了窦仙童,立而不跪,口中骂道:“贼泼妇,好一个妖婢,你用妖法捆我天朝元帅。” 窦仙童说:“奴家爱惜你人才出众,且饶你一死,今日就在山寨成亲。” 薛丁山喊道:“要杀就杀,何必多言。” 敬酒不吃,吃罚酒! 窦仙童听了,大怒,吩咐喽啰将薛丁山推出斩首示众。 喽罗得令,即将薛丁山往外推去。 第121章 山寨成亲 那女大王命喽啰将丁山推出斩首,正要开刀,只听有人叫刀下留人。 你道是哪一位? 就是程咬金! 他在大营听得军士报告说:“帅爷与女将交战,不上三十合,被他红绳捆住,把帅爷活捉上山去了。” 程咬金听了,吓得魂不附体,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军士说:“阵上女将要与帅爷成亲,帅爷不肯,被她拿去。” 程咬金又问此女生得如何? 军士回道:“好一个绝色女子。” 程咬金便来对柳氏夫人说: “夫人,令郎今日捉去凶多吉少,待老夫为媒结成姻亲,同去西凉救驾。” 薛金莲听说哥哥被捉,柳叶眉边生杀气,说:“待我前去为兄报仇。” 夫人说:“我儿不可,你哥哥尚然如此,何况你去。听老伯之言,前去说亲救驾要紧。” 程咬金听了,连忙上马来到寨前,大叫刀下留人。 喽啰一见老将军,喝声道: “唔!你这老头儿是何等之人,听你呼刀下留人。” 程咬金道:“速去报与女将知道,说兴唐鲁国公程千岁有话,要对女大王面讲。” 喽啰听了,来到殿上说:“大王,有位大唐程千岁要来进见。” 窦仙童听了,心中暗喜:莫非此人来与我做媒? 不可怠慢他,吩咐喽啰且慢开刀,请程千岁进来相见。 喽啰得令,来到外边说:“且慢开刀,请千岁进去相见。见过之后再定夺。” 程咬金下了马,来到殿前,窦小姐连忙迎接,上了大殿。 小姐坐下,开言说道:“老将军到小寨,有何见谕,愿闻其详!” 程咬金说: “老夫到此非为别事,特与小姐作媒。就是这平辽王世子,官封二路元帅之印,今被所捉之人,他与小姐年纪相仿,才貌兼全,休要错过此段姻缘。” 窦小姐听了,满面通红,暗道:先前阵上私自对亲,捉拿到殿上强逼成亲,尚未成就,且该如何回答? 程咬金道:“此乃小姐终身大事,不必害羞。” 那窦小姐听了,只得含羞开言叫声: “老千岁,承蒙您亲自光临为我做媒,但这是这婚姻大事,虽说父母已去世,可还有长兄。自古长兄为父,还烦请老将军告知我兄长,他允与不允,此事便定了。” 程咬金想道:这丫头,果然好做作,方才明明白白要成亲,如今倒推在哥哥身上,推得干干净净。 程咬金想了一会,说道:“小姐既要令兄作主,请来相见。” 那窦一虎在地中听得明白,想道:我有心要他妹子成亲,不想自己反倒上了当,把妹子嫁他,正是我算人,倒被人算了去,亦是天赐奇缘。 遂从地中走上来。 程咬金一见,大为稀奇,叹道:“好似周朝土行孙,会地行之法。如投归唐朝,该是我主洪福。” 便对窦一虎说道:“将军真神人也,世所罕见。” 程咬金上前见礼,说与他妹妹作媒。 窦一虎早已知道妹妹之心事,当即允诺了。 当下将丁山放了绑缚,亦到寨殿上一齐见礼。 程咬金说:“元帅你就应允了罢!老夫也有一杯喜酒吃。” 薛丁山说:“怎奈父亲在西凉,被伤锁阳城,更兼国难未安,如何能私自成亲?这不忠不孝之罪,不能从命。” 程咬金说: “贤侄孙不妨,万事有我老人家在此。虽是令尊不在旁,令堂作主一样的,就是老夫为媒,令尊决不来责你的。允了罢!” 薛丁山心中一想:前日下山时,师父曾言,前途有良缘,况此女有法宝,前往西凉救驾可做帮手,乃开言道:“承老柱国美情,晚生从命了。” 程咬金大喜,向窦一虎道:“今日正是黄道吉日,即与令妹完姻。” 窦一虎道:“遵命。” 吩咐喽啰下山,迎接亲家夫人到来,同观花烛。 又放了罗通。 当夜丁山与仙童成亲,摆了喜筵,款待唐朝众将。 次日, 窦一虎放散金银,放火烧山,喽啰一并归附大唐。 放炮三声,离开了棋盘山。 一路下来,行了三天,到了界牌关,吩咐放炮,立下营寨。 这界牌关的守将,姓王,名叫不超,官封一等侯,年九十八岁,身长一丈,面如银盆,五绺长须,一条条好似银丝,一斗米一石肉方可一餐,善使一支丈八蛇矛,重一百二十斤,有万夫不当之勇,四海闻名。 是日,正在关上操演兵马,说:“此关日前被南唐所破,今日魔家镇守,须要小心。” 当时,即有小番来报:“启知将军,南朝差二路元帅薛丁山,领兵三十万,勇将千员,已至关前。请将爷定夺。” 王不超一听此言,大怒道: “可恶南蛮,这等无理,只怪我国元帅放这老蛮子程咬金过去,被他领兵取救。如今既有大队人马到来,我若放了一个过去,亦不为盖世英雄。” 即吩咐备马抬枪,拿披挂过来,结束停当,挂剑悬鞭,上马提枪,来到关前,吩咐开关。 大炮一响,开了关门,放下吊桥,带领三千人马冲出关来。 来到阵前,高声大叫: “程老蛮子,俺元帅前时放你出关取救兵。俺今若不杀你这程咬金,也不算好汉。哪怕你二帅薛小蛮,也要一鼓而擒。快快将那程老蛮子放出来见我。” 探子报入营中,启上:“元帅,今有辽将王不超领兵讨战。” 薛丁山闻报大怒说: “大胆胡囚,敢如此无礼,左右取披挂过来,待我亲去拿他。” 千忠上前启道:“待小将去取便罢。” 元帅抬头一看,原来是后队先锋程千忠。 便道:“好,你出去马到成功。” 程千忠领命,欣然提了大斧,带领三军,一声炮响,开了营门,冲出营来,到了阵前。 王不超一看,说: “来将,快快通下名来,待本将军挑你下马。” 程千忠一听此言,顿时怒发冲冠,随即暴喝一声道: “番狗,休出胡言,只怕你闻我之名,就要吓死。我乃兴唐鲁国公长孙,官拜大将军二路元帅后队先锋程千忠便是。” 王不超大怒道: “呀呀,你就是老蛮子程咬金的毛孙子,你来得正好,你祖父骗我元帅出关。俺今引兵在此,将你千刀万割,方消我恨。看枪罢!” 出马迎面一枪。 程千忠把大斧“哐啷啷”一声劈去。 程千忠把大斧当头劈下,王不超将手中枪一架,程千忠在马上一震,斧子竟反跳回过来了。 程千忠叫声:“不好。” 把斧子又起上,王不超又架在一边。 战到六十个回合,程千忠不是这番将对手,把斧虚晃一晃,勒回马,豁啦啦往营前走,来到营中道: “元帅,西凉番将甚是厉害,小将不能胜他,望元帅恕罪。” 薛丁山说:“胜败兵家之常。谁人出马会他?” 罗通说:“末将愿往。” 元帅道:“须要小心。” 罗通提枪挂剑,悬鞭上马,开了营门,冲至阵前。 王不超持手中枪架住说: “方才有个蛮子,不够老将军几个回合,杀得他大败。你今又来送死!通下名来。” 罗通大笑道: “你这狗鞑靼,要问我的名么?我乃太宗天子驾前越国公,罗千岁的爵主干殿下,前部先锋罗通是也。” 王不超听了,说道: “呀哟!原来你就是什么扫北的罗通。本将军向闻你名,原有些手段,但是今日要与我西凉老将王不超老子比武,恐怕你不是俺的对手,劝你免来送死!” 罗通大怒道: “老蛮奴休要夸口,在我马前战二十合,不斩下你的狗头来,不算好汉。” 王不超呵呵大笑道: “我的儿,口说无凭,看本领分高低。” 第122章 先锋罗通盘肠大战 罗通听了此言,说道:“老蛮奴不必多言,照枪!” 劈面一枪,王不超把手中枪一架,二人交锋,各显本领,一来一往,一冲一撞,战到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杀得罗通汗流浃背,王不超也吁吁喘气,把手中枪抬住说:“罗蛮子果然厉害。” 罗通说:“老狗胡囚,你怕战了么?” 王不超说:“谁怕战,今日本将军不取你命,誓不进关。” 罗通说:“本爵主不刺你下马,决不回营。” 吩咐三军齐发,金鼓就如雷鸣,又战起来。 又杀了五十回合,仍不分胜负。 这王不超老当益壮,使这一条丈八蛇矛,真正好枪,阳诈阴诈,虚诈实诈,点点杨花纷纷而刺。 这罗通一条枪也厉害,使了八八六十四枪抵住。 又战了二十个回合,看看枪法要乱,元帅在前营见枪法不好,说道:“罗将军枪法要乱了。” 传令鸣金收兵,只听得锣声一响,罗通回转头来。 被王不超一枪直刺过来,罗通失了手,不及回避,把身子一闪,被那枪尖往左脐下一刺,登时刺进铁甲,直入皮肉五寸深,肉损骨伤,五肠刺穿,浑身疼痛,肠子出来,血流不止 主帅营前望见,吩咐大小三军星驰前去相救。 只见罗通之马已到营前,叫声: “元帅,不必惊慌。吩咐众将助鼓,我罗通若不杀此老番贼,死了也不甘心。” 说毕,抽出腰刀,将旗割一幅扯下,就将坠出五肠六腑包好,拉来盘在腰中扎束停当,勒马又冲出阵前,开言大骂道: “老番狗,我罗将军再来同你决一死战。” 那王不超睁目一看,吓得魂不附体。 未曾想到罗通攻势来得迅猛诡异,猛然将手中长枪朝着王不超的心口刺去。 王不超大喊一声 “不好”,整个人身体失衡,直直向后仰倒,重重地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罗通跳下马割了首级,上马加鞭,复来营中献上首级,也一跤跌下马来。 众将上前扶起,罗通大叫一声,“痛杀我也!”一命归阴去了。 元帅大哭,备棺入殓。其子罗章大恸。 薛元帅差官护送棺木回长安去了。 罗章请愿为前部先锋,一马当先直杀到界牌关。 小番见主将已死,闭门不及,被这罗章带领众将杀入关中,如入无人之境。 得了界牌关,盘查钱粮马匹三日,然后放炮起行,一路行到金霞关。 吩咐安营,号令一下,安下营寨。 次日清晨,元帅升帐,齐集众将两旁听令,罗章披挂上前道: “启元帅,小将新在元帅麾下,不曾立功,今日这座金霞关,待小将走马取关,以立微功,方可立在帐前听令。” 薛丁山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贤弟乃当世英雄,亦须小心在意为是。” 罗章接了令箭上马,手提梅花枪,带领大小三军杀到关前,大叫一声说: “守关番奴快报主将知道,说小爵主乃在唐越国公罗先锋是也。今界牌关已破,奉元帅将令,来打此关,你若顺天命,快快献关,饶你一死。” 小番忙报进关上:“将爷,关外大唐二路人马已到,有将讨战。” 巴儿赤闻报大怒,说: “苏元帅不该放程咬金出关。今提兵到此,这乳臭小儿竟出大言,欺吾太甚。不斩此匹夫,不算为西凉大将。小校取我披挂过来。” 传令各将,准备号令,一声炮响,大开关门。 罗章抬头一看,见此将甚是凶恶。 此将身穿锁子黄金甲,目如铜铃,两耳兜风,一头红发,坐下一匹黑鬃马,手执大刀,冲出关来。 来到阵前,罗章大叫道:“那胡狗鞑靼儿,快通下名来。” 那番将道: “你要问魔家姓名么?俺巴儿赤,乃是红袍大力子大元帅麾下,加封镇守金霞关大将军巴儿赤便是。” 罗章说: “哪有什么巴儿赤,尽是些狗胡囚,今日二路元帅已到,要往锁阳城杀那苏宝同。不思让路开关,反阻我去路,分明活不耐烦了。” 巴儿赤大怒,提起刀来说:“照魔家的刀罢!” 便向罗章头顶上劈下来。 罗章喝声“来得好”,把枪呱罗罗一枭。 巴儿赤喊声“不好”,身子在马上乱摇,这把刀倒挑转来了。 先闪一圈,冲杀过去。兜得回刀来,罗章把手中枪当心刺进,巴儿赤躲闪不及,正中前心,跌下马来。 罗章下马取了首级,回身上马,即吩咐诸将抢关,喊声大震,罗章这一骑马已先冲在吊桥上了。 前营有程千忠、窦一虎等众将,见罗章刺了番将,把大斧一起,持刀执戟,如飞而上,奋勇争抢过了吊桥。 众番辽兵闭关不及,却被罗章一枪一个,把那众番兵杀死大半,余军逃走。 盘查钱粮,关外请太太元帅夫人小姐都到帅府。罗章上前缴令。 薛丁山称道:“走马取关,立功不小。” 将西凉旗号扯去,升起大唐旗号。 少歇一日,放炮拔营,前往接天关进发。 兵行三日,来到关外,吩咐安营,一声炮响,安了营盘。 接天关总兵黑成星闻报,失了界牌、金霞二关,王不超、巴儿赤两员大将阵亡,现大兵已近接天关。 黑成星忙与胡腊花、智不花等商议说道: “今两关已失,唐兵抵近接天关。此关兵微将寡,不能抵敌。倘若他攻破城池,兵民遭害,不如献关为上,以免一城生灵之苦。众将以为如何?” 两边众将说: “将爷之言甚是,况前时薛蛮子到来,番兵受其大害,今不如投降。” 黑成星大喜,吩咐小番扯起降旗,开了关门,百姓香花蜡烛迎接二路元帅。 探子报进营中,丁山大喜,传令百姓,秋毫无犯,排开队伍进城,重赏黑成星,扯起大唐旗号,歇兵三日,招安番兵。 次日,放炮起行,又向锁阳城进发。 番帅苏宝同,心想程老蛮子回去长安,必有救兵到来,粮草定多,不如先打破城池,拿住唐皇,然后杀尽后至人马,岂不一举两得? 主意一定,即传下令来,一连架起二十门大炮,十门各带兵五千,围绕护城河边,连珠火炮,打得四处城楼摇动,远近天崩地裂,众军齐声喊杀。 城中男女老少,携妻抱子,呼兄唤弟,觅子寻亲,哭声大震,街坊上纷纷大乱,众军士慌张不过。 圣上在城楼上,听到四周喧闹声震天价响,吵嚷声直冲云霄,一时之间,竟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徐茂公启奏: “陛下龙心且安,十处城门,六个城门俱枕山上,谅亦不妨事。有四处紧要,虽是厉害,但有八员总兵和秦、尉、程、段四将在城下抵敌,料不能破。决无大事。请陛下宽心。降旨差官招安黎民,料想过几日,自有救兵来到,里应外合,好破番兵。” 天子准奏,遣使差人往四路招安百姓。使臣领旨,各处招安,哭声略略少些。 天子说:“徐先生,程王兄出去已久,应该救兵到了。” 徐茂公说:“依臣算起阴阳来,救兵不日就到。” 天子半信半疑,日夜惊慌。 第123章 薛丁山大破番营 薛丁山行兵相近锁阳城,远望周围俱是番兵辽将,且炮声不绝,剑戟如林,营头扎得坚固,想道,天子定是被困在里面了。 元帅薛丁山全身披挂,扎住元帅营,薛丁山升帐。 点窦一虎,副将王奎,带领人马二万,扯白旗为号,前往锁阳城西营一箭之地,扎住营盘,听号炮一起,杀进番营,不得有误。 窦、王二将官扯起白旗,率兵马二万,往西城去了。 又点程千忠、副将陆成,往南城冲杀;也听号炮,领兵扎营传令。 他二人接了令箭,带红旗兵马二万,离了帅营,往南城。 又点尉迟青山、副将王云带兵二万,往北城停扎,听号炮冲杀。 二人接了令箭,带黑旗人马二万,往北而去。 薛丁山点了将,接了城门三处传令,便拔寨起程,三声炮响,上了战马。 程咬金、薛金莲、窦仙童均各执了兵器,同了元帅带领大队人马,向东城而来。 薛丁山坐在马上,望营前一看,只见一派绿绣旗幡,飘荡营前。那小番扣定弓箭,列开阵势,长枪短刀,密密层层。 里面苏宝同听小番报知大唐救兵已到,复夺三关,心中大惊。 点将出营,三声炮响,冲出阵前。 正迎面碰着薛丁山人马,于是大喝道: “程咬金老匹夫,你果然引兵到此,救应唐王,本帅恨不能把你万剐千刀,尚还罪轻。且快快出来,吃我一刀!” 程咬金大怒,一马冲出,喝道: “苏宝同,你这狗鞑子,俺程千岁又不哄你,原说引取救兵,前来杀你这班胡囚。你自夸好汉,放我过去,与程爷爷什么相干。你如今反怨着我了。今日大兵到来,你该下马受死,怎么还要胡言乱语。” 苏宝同听了大怒,把手中大砍刀劈面砍来。薛丁山把方天戟迎住说:“苏贼休得无礼,照本帅的戟罢!”飕的一声,分心就刺。 苏宝同大刀劈面砍来,二人战到十回合,不分胜负。 苏宝同左右飞龙将军赵良生、猛虎将军金守臣,冲出来助战,薛金莲、窦仙童则上前敌住交战。 南门。 程千忠、陆成听得东城炮响,也放号炮,带领人马杀入辽营,舞动大斧,乱砍乱杀,杀进番营。 斧劈枪挑,杀进营中,手起枪落,番兵逃散不计其数。 冲到第二个营盘,忽一声炮响,来了两员将官,大叫道: “唐将有多大本领,敢冲我南营,前来送死!” 二人抬头一看,两员辽将生得凶恶,便开口说: “本爵主不斩无名之将,通下名来!” 二将道:“魔家乃大元帅麾下大将军孙德、徐仁便是。你不必多言,放马过来!” 孙德舞动乌杆枪,向程千忠劈面便刺,程千忠把大斧一架,枭在一边;陆成挺枪上前,那边徐仁持棍飞奔前来,枪棍并击,双方大战,不分胜败。 西门。 窦一虎、王奎听得南城号炮,即带领二万人马,杀进番营。 里面炮声一响,冲出二员大将,乃是雄虎大将军葛天定、威武大将军杨方,持大刀直取窦一虎。 窦一虎忙把一条金棍,敌定葛天定,往来冲杀。 窦—虎本领厉害,忽在刀前,忽在马后,将黄金棍乱打。 葛天定将大刀砍过来,一扭身人影便不见了,忽又在马后穿将出来。 杨方一看,情势不妙,急前来救应。 王奎使金鞘刀,手起刀落,见一个杀一个,大杀一场。 北门。 尉迟青山抡动竹节钢鞭,听得号炮一声,同了王云带了人马杀进番营。 杀到帐房,番兵四散逃走了。 此时二员番将冲杀出来,喝道:“唐将休要冲我北营。” 尉迟青山说:“胡囚,本将军这条钢鞭,不打无名之将。快通下名来。” 番将道:“你要问我之名,我乃大元帅苏麾下,加封飞虎大将军赵元是也。” “我乃猛虎大将军李先便是。快放马过来!” 番将说罢,把大砍刀一击,直望尉迟青山劈面砍来。 尉迟青山将手中钢鞭一迎,架在一边,冲锋过去。 转回马来,尉迟青提出钢鞭,照顶上打下。 这赵元用大刀架住,二人大战,不分高下。 那王云持枪来战,李先持大斧来迎,拚力厮杀,一往一来,四手相争,雌雄难见。 城中将官在城上见番营大乱,鼓炮不绝,杀声四起。 徐茂公晓得救兵已到,奏知天子。 天子闻报大悦,众将军亦放下心怀。 徐茂公当殿传令: “汝等快快结束,整备马匹,排齐队伍,出城救应,两路夹攻,使番邦片甲不留。” 即发令,尉迟号怀、秦梦领一万人马,开东门冲杀救应,共擒苏宝同,二将得令而去。又点姜兴霸、李庆先领兵一万出西门接应厮杀,二将得令,上马提枪,领了兵马,出南门冲杀。 又点周文、周武整顿人马一万,出北城接应。 北门放炮一声,城门大开,放了吊桥,二将当先,杀至番营,冲进第一座营盘。 一万军士一路冲杀,番兵势孤,不敢抵敌,弃寨而逃。二将杀入,无人敢挡。 看见尉迟青山、王云大战二员番将,二十回合不分胜败,这恼着了周武,纵马喝声“休走”,手起一枪,把赵元刺在地下。 李先见唐兵英勇,心慌手乱,便被尉迟青山一鞭打下马来。 四人大杀番将,番兵逃亡不计其数。北门已退,营盘乱倒。 西城门开处,放下吊桥,杀出一路人马,直踹番营。 姜兴霸、李庆先各执一枪,散杀小番,冲进营盘,只见窦一虎、王云大战数十合,不分胜败。 姜兴霸持枪拣个落空所在,一枪将葛天定挑下马来,窦一虎上前,一棍将其打死,四将乱杀,杀得番兵尸骨堆积,旗幡满地,皮帐践踏如泥,西城也破了。 周青、薛先图领兵冲出南门,杀进番营,见程千忠、陆成与番将战有三十个回合,未分胜败。那周青纵马上前,手起一锏,将徐仁打死。 孙德见了,心中一慌,措手不及,被程千忠一斧砍死。 一阵乱杀,番兵多抛甲弃盔,四散而逃,唐朝兵马擂鼓追杀。 东门。 薛丁山与苏宝同大战。 薛金莲将六个纸圈一抛,即变做二丈四尺金甲神将到来。 苏宝同兵将虽多,被金甲神将人乱砍,窦仙童又祭起捆仙绳乱落绑人。 苏宝同见势头不好,把葫芦盖揭开,放出柳叶飞刀,直向薛丁山头上落将下来。 那薛丁山头上戴的太岁盔,只见毫光一冲,飞刀便散在四方不见了。 苏宝同,兀自吃了一惊,一口气连放出八口飞刀,但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声响,也尽化为飞灰。 又放起飞镖。 薛丁山放下戟,左手取弓,右手搭上穿云箭,扣在弓弦上,一箭向那飞镖射去。 飞镖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将手一招,那箭自落,用手接住,插存于袋内。 苏宝同大惊,回马要走。 薛丁山又抽出玄武鞭,长有三尺,发出一道青光,青光长亦有三尺,将鞭一起,苏宝同回头一看,只见一道青光闪射,在背上一落,吓得魂不附体,叫声:“不好了!” 后心着了鞭,口吐一大口鲜血,大败而走。 窦仙童又祭起捆仙索,叫道:“哪里走?” 苏宝同见仙索来得厉害,竟化作一道长虹逃循。 薛丁山见了,也觉心惊。程咬金道:“此非凡人,焉能擒得住他。” 后面秦梦、尉迟号怀领了人马,杀上前来帮助,追杀番兵三十里,杀得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遗下刀枪剑戟、旗幡粮草不计其数。 程咬金传令鸣金收兵。 薛丁山说:“老千岁为何就收兵?” 程咬金说:“天子困在锁阳城日久,待见过天子,然后发兵进取西凉,捉拿苏宝同未为晚也。” 薛丁山说:“老千岁言之有理。” 聚齐三路人马,一同到锁阳城见驾。 第124章 父子重逢 天子李世民同徐茂公、程铁牛在锁阳城上观战,看到程咬金带领人马,飞奔来到城头边。 天子看见,知道已经杀败番兵,即下城回到银銮殿传旨,令程铁牛去迎接他父亲。 铁牛领旨上马,来到城外,后面大队人马在城外扎营,城门大开。 程咬金同二路元帅、众将来到殿上朝见。 天子开言说:“程王兄回长安,带领的二路元帅是谁?奏与朕知道。” 程咬金奏道: “殿下出榜招贤,挂榜一日,来了薛元帅之子,名唤丁山,是王敖老祖徒弟。有十件宝贝,武艺精通,殿下拜为二路元帅,领兵三十万来救圣驾。” 天子大悦,闻言叫道: “王兄,朕远远望见一员女将,遣出长大金甲神,将西辽兵砍死。又一员女将,抛起红索,有万道金光,将番兵捆住。又见一个矮将,在地中钻出钻入,手提黄金棍子,打死番将无数。这几人哪里降下来的?辅助孤家破番,得能平复。不知其人是谁?快奏朕知道。” 程咬金道:“使戟的是平辽王世子,遣金甲神的乃仁贵之女。用捆仙索的,臣有罪,不敢启奏。” 天子道:“卿有何罪?奏来不妨。” 程咬金道: “薛丁山同护国夫人母女一同西进,来至棋盘山,山上有兄妹拦路。世子出战,被捆仙索绑去要处斩。老臣看她本领高,兄妹皆有仙术,并且女将才貌双全,便与护国夫人商议,为救圣驾,老臣为媒,成就婚姻。臣该万死。使双刀捆仙索的,乃二路元帅之妻窦仙童也!用金棍的地行者,窦一虎也。” 天子闻奏,龙颜大悦,开言道: “王兄无罪有功,成其美事,又来辅助孤家,天遇良缘。不知还有何将一同前来?” 程咬金道: “有罗通为先锋,程千忠、尉迟青山一同征战,但是那越国公来到界牌关,遇老将王不超,他年纪九十八岁,勇壮难当,罗通与他战了百十回合,误被其伤了肋下,腰下肠腑都穿出来了。罗通盘在腰间,一枪刺死老将,即忍痛而回,死在营中,棺木已上长安。其子罗章,愿代其父领先锋,连破二关,来到这里。” 天子听奏罗通已死,龙目滔滔下泪。 徐茂公说:“龙体且安,越国公乃是天定之数。” 天子又问:“先生有何详论?” 徐茂公道: “当年之事有些记得不大清楚了,前些年扫北的时候,罗殿下曾与屠炉公主立下终身之誓,言明若是背誓,便会死在九十八岁鞑子之手,如今看来,竟真的应验了。” 天子又传旨:“命程王兄速带御侄,往帅府父子团圆。” 程咬金同薛丁山母子来到帅府,有军士报进。 薛仁贵有病在床,已一年有余,不能痊愈。 军士报说:“元帅爷,程千岁要见。” 薛仁贵听报,身体翻醒,面朝向外说: “程千岁,救兵到了么?可即传启,说本帅有病,不能远迎,多多有罪,请千岁进来面谢。” 军士忙来到外面传宣进。 程咬金听了,即同丁山到了里面,见了薛仁贵,说道: “恭喜元帅,我别一载有余,你现今背上伤痕如何?幸亏我骗信番奴,走回长安,讨了救兵,复夺三关,来到锁阳城救驾,杀败苏宝同化虹逃走,特来会你。” 薛仁贵听了,说: “多谢老千岁,但不知朝中点了何人为帅?本领高强,胜于本帅,杀退番兵百万,来锁阳城救驾。” 程咬金哈哈大笑说: “平辽王,皇上是洪福齐天,二路元帅不是别人,就是元帅之令郎,名唤丁山,领兵前来救驾。” 薛仁贵听了,说: “老千岁休要哄我。我家儿子丁山,被我神箭误伤性命,亡过数年了,哪里还有什么儿子。” 程咬金道: “元帅你还不知道么?你令郎幸得王敖老祖救去,收为徒弟,在山学法。今奉君命特来谒你。你看,此位是何人?” 丁山走上床前,跪在地下说: “爹爹,孩儿不曾死,被师父救活了。” 薛仁贵心中不禁感到诧异,焉有死而复生之理? 当下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当真可是我儿丁山么?可是那王敖老祖将你救活?” 丁山纷纷泪下说: “父亲,儿子在山中学习了七年,师父吩咐速往西凉救驾,殿下封孩儿为二路元帅,杀退番邦人马,前来见父亲。” 薛仁贵大喜道: “这样,难得父子相逢。我今背上被他飞镖所伤,已一载有余,疼痛非常。你既是王敖老祖徒弟,可有什么灵药,救为父的性命。” 丁山道:“我师父曾言,父有灾殃,付我灵丹一粒,敷在患处,立刻就好。” 薛仁贵听了,说:“孩儿,如此,快拿灵药敷好。” 丁山连忙立起身来,身边取小小金葫芦倒出一粒灵丹,含在口中嚼碎,敷在伤痕之处。 一会,便猝然发痒,流出黄水,不消一刻,伤痕痊愈,痛苦俱无。 薛仁贵好不畅快,翻起身,走下床来说: “果然仙丹妙药,难得难得。” 丁山又说: “母亲、妹子俱在辕门外,是同孩儿来的,望父亲接之。” 薛仁贵听了,吩咐道: “孩儿,你与母亲同来,你即可去转致母亲,待为父的大开辕门,谢圣恩之后,然后相见便了。” 丁山应命,忙出外面,对母亲说: “父亲伤痕已愈,开门谢了圣恩,然后接见。” 夫人听说大悦。 程咬金亦要辞出回营,薛仁贵相谢送出。 元帅传令放炮开门,将令传到外面说: “元帅爷有令,叫大开辕门。” 忽又听得三吹三打,炮响三声。元帅升帐,排开香案二十四拜,叩谢圣恩。 众将一齐打拱,立在两边,夫人小姐媳妇,三乘轿子抬进府门,来到帐前下轿,薛仁贵出令迎接夫人,吩咐掩门,来到后堂,夫妻见礼。金莲上前见父,叩拜已毕。 薛仁贵不悦,说: “下官奉旨征西,乃奉王命,不敢违拗,所以大战沙场。你们妇女,乃深闺弱质,不该同孩儿一同到此,有伤千金之体,出乖露丑,甚为不便。” 夫人道: “相公不知,妾与女儿深达闺门女训,岂肯轻举妄动,只因在家闻说相公锁阳城身中飞镖,那时我母女二人闻知,吓得魂不附体。幸得孩儿仙师所教,学成仙法,先回家中说,有仙丹妙药能救父亲。便奏明殿下,领兵起行。妾舍不得孩儿远行,情愿相随,并问相公吉凶,故此同来。女儿亦放心不下,跟我一同来了。女儿虽是千金之体,其兵略战策,无一不晓的,是桃花圣母亲授法术,武艺精通,相帮助战,杀败番兵,女儿也有功劳。” 薛仁贵说: “夫人如今既来,亦不必说了,但不知此位是何人?” 夫人道: “媳妇过来,快拜见公公。” 窦仙童听了,忙来见礼。 薛仁贵道: “何等之人,呼为媳妇,请道其详。” 夫人道: “相公,此女乃棋盘山夏明王窦建德之孙女,当初七十二路烟尘反乱,未能归服。与兄窦一虎屯兵数载,在棋盘山招兵买马,十分英勇。我儿奉命征西,到山下经过,那窦家兄妹下山讨战。我儿大怒,与她大战,谁知她兄妹俱有仙术,把我儿拿去,强逼成亲。为儿大骂。登时将我儿绑缚山前,要将其斩首。有军卒报知,吓昏了我母女。诉知程千岁,千岁慌张,情愿为媒,两边说合成亲。他兄妹二人改邪归正,拔寨烧山,同归大唐,扶助圣主,杀退番兵,亦是一大功劳!今已为媳,理当拜见。” 薛仁贵大怒道:“我生这样逆子,治家不正,焉能治国。难做主将。” 夫人见薛仁贵大怒,说:“相公今日父子团圆,为何发怒?” 薛仁贵道: “夫人有所不知,这小畜生做二路元帅,出兵救应,被不服王化的草寇窦家兄妹捉去,怎能被逼成亲?身为主帅,非同小可,王军司令,全在于你,应该请旨定夺,竟胆敢私自成亲?这畜生十恶不赦之罪难免。” 吩咐军士,绑这畜生斩首辕门外。 那军士们领命,将丁山绑起,拥出辕门。 第125章 唐太宗驾回长安 宝同三困锁阳城 柳氏夫人大哭道: “相公,你身为大将,不晓得父子至亲。前日征东回来,把孩儿射死,若非王敖老祖相救,已做绝嗣之人。今日得见孩儿,就如枯木逢春。况且他救驾救父,功劳极大,因此小过,就要斩孩儿。劝相公不要如此,放了绑罢!” 薛仁贵道: “这畜生年纪正少,尚不把君父看在眼内,自己做主成亲。倘外人知他是好色之徒,将美人诱之,岂非我君父性命也尽被他断送?军令已出,断不轻饶。夫人不必啰嗦,请退入后营。” 喝令刀斧手过来,推出辕门斩首报来。 夫人大哭,叫道: “住了!相公要做主。妾身是央程老千岁为媒,三军皆知,非是他贪其美色,自行做主,背逆君父。相公看妾之情,饶他免其一死。” 薛仁贵听了,全然不恤,喝令快斩首报来。 军士正要将丁山推出,只见程咬金大怒,抢步上前,大叫:“刀下留人!” 赶上帐前说道: “元帅,自古道:狼虎尚知不食其儿,为人反不如禽兽。小将军英勇无敌,勇冠三军;令媳窦小姐仙传兵法,本领不凡。目下朝廷用武之际,况小将军本不肯成亲,乃是老夫请尊夫人做主,而成花烛。想将起来,与令郎并无干系。你若固执一己之见,何不就杀老程?” 将头项伸出,叫道:“快斩老程!” 薛仁贵说: “老柱国,这是哪里话来。只因这个小畜生,既蒙东宫之命,拜二路元帅,为何不知兵法?路遇敌人对阵,知他好色,便将美色诱而杀之,岂非我百万之军,都被其害了?老千岁,别的事情从命,此事断然不从。明日我到府上负荆请罪。” 程咬金听此言,心急如焚,整个人在原地来回踱步,不停地念叨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之时,忽然,有人来报:“圣上驾到!” 薛仁贵出帐俯伏奏道:“陛下何故到此?” 天子李世民道: “闻元帅军令甚严,小将军虽有过犯,幸而破贼,救朕有功,可赦前罪。况用人之时,请王兄依旨赦罪。” 薛仁贵跪伏说:“谢主隆恩,愿我皇万岁,万万岁。” 天子即赐平身,驾退回宫。 薛仁贵吩咐道: “带畜生过来。方才圣旨赦宥,死罪赦了,活罪难免。军士们,把这畜生拷打四十铜棍。” 两边答应一声,正要将丁山捆打,只见程咬金走过,将身扑上,叫道: “平辽公,休打小将军,老夫叩头了。” 薛仁贵急忙扶起: “既是老千岁再三用情,暂且免打。追还帅印,监禁三月,以赎前罪。窦仙童野合之女,不能算得我家媳妇,打发他兄妹回山。” 窦家兄妹无奈,只得收拾要行。窦小姐纷纷流下泪,上前拜别婆婆柳氏、姑娘金莲;婆媳姑嫂难舍难分。看着薛仁贵执拗不过,铁面无情,皆不敢上前劝说,只得放手。 仙童兄妹二人营门上马。 那程咬金上前留住,再见元帅道: “窦小姐与令郎成亲,怎么不是你家媳妇,叫她回山?况且他兄妹二人英勇无敌,令郎尚且被擒,倘心中抱忿,若踞住棋盘山,兴兵杀上长安,其祸不小。纵然灭了西凉,他们反上中原,不是放虎归山吗?还该留他们随征调用。” 薛仁贵听了,省悟说: “老千岁既苦劝,就相留他兄妹二人军前效用。” 程咬金听得,来到营前,叫声: “窦将军,窦小姐,我再三相劝,元帅如今依允了。快进营相见。” 窦家兄妹一听此言,来到帐前,参见元帅。薛仁贵认了媳妇,一虎称为大舅。窦仙童跟婆婆进了后营,窦一虎退出营外,安心效力。 锁阳城御营。 天子唐太宗李世民向徐茂公道: “寡人自离长安出兵以来,已有六载,幸而杀退辽兵,寡人意欲起驾回朝,命元帅督领进兵,灭此反贼,以雪朕恨。” 徐茂公即领旨,同文武退出朝门下令。 天子起驾回朝。 众大臣听了,不胜之喜,收拾行装,候驾起程。 又有旨下:“一应文武,文的同军师保驾回朝,武将从元帅进军伐叛。将阵亡诸将士骸骨带回长安归葬。” 旨下,唐皇起驾出了营门之外,众武臣送出锁阳城,众将谢恩。 薛仁贵送出龙驾,回到帅府传令: “本帅奉旨重托,即日征西。尔等各要尽忠,灭得西辽,得胜班师,论功升赏,众将不得有违。”众将依令。 那苏宝同被杀得大败,回转头来,不见追兵,忙鸣金收兵。 百万人马,只剩得好兵二十万,余皆带伤。大将二百员星散人亡。九口飞刀,三支飞镖,皆作飞灰。心想不如且回西辽,再取兵复仇。主意已定,往前而行,只见前面一支人马下来,苏宝同吓得魂不附体,说:“前有伏兵,后有追兵,我命休矣!” 相近时,睁眼一看,原来是飞钹和尚、铁板道人飞奔而来。 两人一见苏元帅,连忙问道: “元帅,俺闻南蛮大破锁阳城,故来与元帅共议报仇之事。请问元帅,莫非惧怕大唐,让了他么?” 苏宝同二目流泪说: “军师,只恨自家不是,放出程咬金,欺他老迈无用。谁知他回朝引取救兵,就是薛仁贵之子丁山,为二路元帅。手下兵多将广,又有一员大将十分骁勇,把我飞刀飞镖尽行灭去,被他里应外合,杀得我大败,夺去锁阳城。我欲回到西凉奏知我主,再整兵马,前来雪恨。” 飞钹和尚、铁板道人听了哈哈大笑,启道: “元帅,你枉为主将。自古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怎长他人锐气,灭自己威风?胜败兵家之常事,如何就要收兵?今日若回到西凉,却被唐朝兵将耻笑,说我西凉没有人物。幸得我二人提兵来到,今天幸遇了元帅,如今同元帅再攻锁阳城,拿住薛蛮子父子,碎尸万段,以泄元帅之恨。” 苏宝同听了大喜,就令大小三军共精兵三十万,连夜赶到锁阳城。 炮响三声,苏宝同第三次调兵又将锁阳城团团围住,水泄不通,营盘扎得坚固,鸟鹊飞不过,枪刀耀日明,人马更辉煌。 此次三困锁阳城,果然厉害非凡。 唐兵探子飞报,来到辕门击鼓。 元帅薛仁贵升帐,问:“中军官,半夜三更谁人击鼓?” 中军官启上: “帅爷,辕门外有探子飞报紧急军情,故此击鼓。” 元帅薛仁贵道:“既然如此,速唤探子进来。” 中军官走出营前,唤探子入帐启报。探子来到帐下,即禀道:“帅爷在上,探子叩头。” 元帅薛仁贵道:“有何军情,半夜三更击鼓,从头报来!” 探子说: “打听得苏宝同,今又同飞钹和尚、铁板道人,复领三十万大军,二更时分将锁阳城重重围住,锣鸣鼓响,人喊马嘶,好不惊人,故此忙来启报。” 元帅薛仁贵听了大怒道: “杀不尽的囚奴!我早料苏贼败去,必然再来猖獗。今幸圣驾回朝,少一惊慌。慢道三十万雄兵,再困锁阳城,就是三百万,本帅何足惧哉!左右,赏探子银牌一面,再去打听。” 探子谢赏出营而去。 元帅薛仁贵在帐中听得炮声连天,鼓声不绝,有攻城之势,忙传令紧守城门,城上多加炮石弓矢,小心保守,待明日出兵。 苏宝同同二位军师,次日到来讨战。 那飞钹和尚全身披挂,结束停当,领了三千罗汉兵,一声炮响,冲出营门,来到西城,大叫一声: “城上的快报与薛蛮子知道,今有苏元帅标下左军师飞钹禅师在此讨战,有本领的早早来战,不然打破城池,你这班蝼蚁俱要伤命的。” 守城军士飞报帅府去了。 第126章 飞钹连伤大将 窦一虎揭榜求婚 军士匆匆奔入帅府,急切启报:“元帅,城外番兵前来讨战!” 元帅薛仁贵当即问道:“哪位将军愿出城迎敌?” 只见下方有人应道:“小将愿往!” 元帅抬眼望去,见是龙骧将军王奎,便叮嘱道: “将军此去,务必小心谨慎。” 王奎领命,大步走出帅府,飞身上马,径直来到教场,点齐三千铁甲精兵,奔赴城边,高声吩咐:“放炮开城!” 三声炮响震彻云霄,城门缓缓打开,吊桥稳稳放下,王奎一马当先,率军冲到阵前。 抬眼望去,只见对面立着一名番僧。 这僧人头戴毗卢帽,身披烈火袈裟,内着熟铜甲,端坐在一匹金狮马上,手中握着浑铁禅杖,脸色如纸灰一般。 番僧身后,三千罗汉兵整齐排列。 王奎见状,大喝一声:“狗秃贼,休要找死!快叫苏贼出来与我会战!” 飞钹和尚听闻,顿时怒目圆睁,吼道:“狗南蛮,休得多言,放马过来!” 王奎又问:“你这秃奴,可是那飞钹和尚?” 和尚答道:“正是!既然知晓我名,还敢与我为敌?俺不斩无名之将,报上你的姓名来!” 王奎昂首道:“你要问本将军之名?且洗耳恭听,我乃大唐王驾前大元帅麾下龙骧将军王奎!” 飞钹和尚闻言,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向前,抡起禅杖,照着王奎顶门狠狠砸下。 王奎连忙挥动手中大刀,用力一枭,将禅杖架到一旁,随即反手还了一刀。 和尚也举杖抵挡。 两人你来我往,激战三十回合,和尚见难以取胜,猛地兜转马头,纵马便走。 王奎怎肯放过,扬鞭催马,紧紧追了上去。 和尚回头一看,见王奎中计,心中暗喜,忙将禅杖搁在判官头上,伸手入怀,取出飞钹祭起。 王奎抬头,只见一道亮光迎面劈来,躲避不及,被飞钹击中,顿时脑浆迸裂,死于马下。 三千铁骑见状,急忙上前救援,却被罗汉兵杀得大败,退回城中时,已折损一千三百兵马。 众人忙紧闭城门,随后有士兵匆匆报进帅府:“启禀帅爷,大事不好!王将军出战,被那和尚打死了!” 薛仁贵听闻,怒发冲冠:“可恨这妖僧,竟伤我一员大将!” 当即传令: “陵云、主成上将带领三千人马出城,务必将那妖僧斩首!再点马标带领人马前去押阵,若二人不敌,即刻前去救援。此番人马若有差池,便鸣金收军。” 陵云、主成二人领命,出了帅府,全身披挂整齐,提枪上马,来到教场点齐人马,奔赴城边,吩咐放炮开城。 随着三声炮响,城门大开,吊桥放下,二将如离弦之箭,冲出阵前。 一时间,战鼓擂动,如雷声轰鸣,二人挺枪便向和尚刺去。 这飞钹和尚挥动铁禅杖,奋力抵挡。 两柄长枪好似两条灵动的长蛇,或刺向和尚前心,或扎向他两肋。 和尚渐渐便抵挡不住,于是急忙祭起飞钹便打将过来。 只见一道金光一闪,可怜陵云、主成两位英雄,躲避不及,都丧生于两扇飞钹之下。 马标见此惨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鸣金收军,紧闭城门,回营向元帅禀报道:“启禀元帅,那妖僧用飞钹祭在空中,万道金光夺目,遮蔽人眼,两位将军未曾提防,惨遭毒手。” 薛仁贵大怒,喝道:“马标,你身为押阵官,见有飞钹妖法,为何不早报?探事不明,如何押阵?左右,将马标绑出斩首!” 众军士领命,将马标推出辕门,一刀斩杀,随后进营向元帅呈上首级。 见此情形,众将心中皆惧,无人再敢请战。 唯有窦一虎挺身而出,说道:“小将愿往!” 元帅道:“窦将军,听闻你有仙传之术,定能破这妖僧。本帅予你令旗一面,步兵三千,速去出阵迎敌。” 窦一虎接令出了帅府,他不戴头盔,亦不穿铠甲,头上扎着太保红,身着绣龙墨战袍,脚踏粉底乌靴,下着大红裤子,手持黄金棍,带领三千步兵,大开城门,来到阵前。 飞钹和尚抬头望去,见城中冲出一队兵,却不见主帅,心中正自疑惑。 窦一虎趁其不备,猛地冲向和尚,抡起黄金棍,照着和尚腿上狠狠打了两棍。 和尚一阵吃痛,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矮子在面前跳来跳去。 和尚大怒,挥舞禅杖便打,窦一虎举棍相迎。 两人厮杀几个回合,和尚在马上施展不开,反被窦一虎一棍打在马屁股上。那马吃痛一惊,高高跃起,险些将这和尚颠落。 和尚忙又祭出飞钹。 窦一虎见飞钹来势汹汹,心中暗忖厉害,身子一扭,瞬间消失不见。 和尚四处张望,不见窦一虎踪影。 窦一虎却在地下高声叫道:“妖僧莫慌,我在这儿呢!” 和尚心中一惊,暗想:唐朝竟有如此异人,怪不得元帅连番大败,看来这锁阳城难以夺回了。 他忙双手拈下两扇飞钹,对着地面喊道: “你这矮子,躲在地下,难道不怕闷死?等你气闷不过,定会伸出头来,待我将你活活打死,方解我心头之恨!” 窦一虎在地中听见,哈哈大笑: “妖和尚,你可真奇怪,想拿飞钹打我,只怕还早了些!我在地中行走自如,不怕闷,我这就回营去了!” 说罢,拍手大笑,只听笑声渐渐远去。 和尚气得满脸通红,却无可奈何。 窦一虎回到营中,元帅一见,忙问:“窦将军回来了,此番出兵胜负如何?” 窦一虎答道:“这和尚果然厉害,若不是我有地行之术,今日也被他打成肉泥了。” 元帅听了,心中暗自思忖:这妖僧的飞钹如此厉害,如今被阻挡在此,如何进兵? 于是开口道: “窦将军且退下,待本帅思量一计,定要擒住他。” 随后传令,在城门高挂免战牌。 飞钹和尚见城上挂出免战牌,不禁哈哈大笑。 次日,他又来讨战,见免战牌依旧高悬,便在城下百般叫骂,直到傍晚才返回。一连三日,皆是如此。 薛仁贵召集众将,说道: “那和尚如此厉害,诸位将军可有妙计,能退番兵?” 尉迟青山道:“要破番兵,除非放出世子。他有仙师传授十样宝贝,又是王敖老祖的徒弟,出阵定能擒住妖僧。” 众将纷纷附和:“尉迟将军所言极是,唯有小将军出马,方能退敌。” 元帅却道:“军令已下,断无挽回之理,众家将军不必多言。” 众将无奈,各自回营。 又过了三日,元帅依旧无计可施,便下令在营门挂出榜文,写道:“有人能退和尚,破了飞钹,奏明圣上,官封万户侯,赏锦袍一件、玉带一条、黄金千两,决不食言!” 榜文刚一挂出,窦一虎便看到了,心中暗喜:这下,那薛金莲小姐稳稳到手了! 他连忙来到帐前,说道:“小将有计,可破飞钹,只求元帅恩赏。” 元帅大喜,道:“窦将军,你若真有妙计破了飞钹,本帅赏你锦袍二件、玉带一条,还要奏请圣上封官。” 窦一虎笑道:“小将不求请旨封官,也不贪图锦袍玉带,只是有句话不好说。若元帅应允,小将便能破飞钹。” 元帅问:“你什么都不要,那要本帅赏你什么?快快说来。” 窦一虎面带笑意,说道: “小将乃夏明王之孙,当今圣上的表侄。如今见令爱小姐尚未定亲,想请元帅将令爱许配给我。我有仙法,定能破飞钹,而后进兵征西。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薛仁贵一听,顿时心中怒不可遏,心想:夫人真是没见识,不该带女儿一同前来,让这矮子瞧见,竟打起了她的主意。 于是怒声说道: “你这蠢物,本帅的虎女,怎能配你这犬子?也罢!你若能破了飞钹,本帅自会另眼相看。但要说亲事,断断不行!” 窦一虎道:“元帅不必发怒,小将这就回棋盘山去了。” 军士正要上前捉拿,窦一虎身子一扭,瞬间消失不见。 元帅见状,无可奈何,心中暗想: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他若回去,飞钹谁能破?兵又如何能进?不如先骗他破了飞钹,允不允亲事再作打算。 于是对着地面说道: “窦将军,我不杀你,你且出来。你若能破飞钹,回朝之日,便将小女许配给你。” 窦一虎在地中听见元帅应允,立刻钻了出来,说道:“既然岳父大人答应了,从今往后,我便以女婿相称了。” 薛仁贵心中恼怒,却又不敢发作,只得问道:“但不知你有何计,能破那妖僧的飞钹?” 窦一虎说:“待小将今夜三更时分,前往番营盗取飞钹,斩杀妖僧。明日元帅便可进兵了。” 元帅道:“既然如此,你今夜依计行事,务必小心。” 第127章 窦一虎飞钹中受苦 窦一虎回到自己营帐,将行装收拾好,静静等候到三更时分,便悄悄施展地行术,一头扎入地下,径直朝着番营而去。 那苏宝同看见飞钹军师连日来大获全胜,接连斩杀唐朝三员大将,吓得唐军闭门不敢出,高挂免战牌,心中大喜。 便大排筵宴,邀请飞钹和尚、铁板道人。 营帐大门敞开,还用长竿高高挂起飞钹,以此庆贺,这场宴会,称为“聚宝会” 。 窦一虎来施展地行术来到番营营门,悄悄将头探出地面往上一瞧。 这一露头,恰好被那苏宝同瞧见。 苏宝同急忙向和尚说道:“军师,您之前说唐营有个会地行术的将领,如今他可来了。” 和尚忙问:“在哪里?” 苏宝同指着地面说:“就在这儿,从地底下钻出来了,怎么不赶紧抓住他?要是让他跑了,可就不妙了。” 和尚冷笑一声:“这有何难。” 急忙施展指地金刚法,使得地面瞬间坚硬如铁。 窦一虎刚从地下钻出,就看见和尚迅速将飞钹抛起。 窦一虎见状大惊失色,想要再次钻回地下,却发现地面坚硬无比,根本无法下去。 这一眨眼间,便被飞钹合住,被困在了里面! 这窦一虎心中一阵懊悔不已,心道:“都怪我贪图那门亲事,这下可好了,性命恐怕要丧在这飞钹之中!” 正绝望之际,突然又想起师父曾说过:“你日后会有劫难,我给你一粒丹药,危急时刻服下,可保平安。” 他赶忙在衣缝中摸索,取出丹药吞服了下去。 说来也神奇,服下这丹药后,他不仅没有感到丝毫闷气,腹中也不觉得饥饿,便只能暂且安心待在这飞钹内了。 苏宝同看着被飞钹困住的窦一虎,疑惑地问: “军师,您既然抓住了这矮子,为何不将他斩首,却把他放在钹内呢?” 和尚说道: “他可是王禅老祖的徒弟,精通仙法道术,寻常手段杀不了他。把他放在钹内,任凭他有通天本事,不出七日,必化为脓血。” 苏宝同听后,拍手称快,对和尚的计谋称赞不已。 大唐帅营 薛仁贵自窦一虎前往番营盗钹后,一直等到天明,仍不见他回来,心中满是猜疑。 他暗自思忖道:“若说盗钹不成,也该回来了呀。他当时可是满口应承,欣然前往,莫不是被那妖僧给拿住了?” 想到这儿,他立刻命程千忠前往城上查看番营,看是否有首级高悬示众,让他速来回报。 程千忠领命后,匆匆出了帅府,翻身上马,来到城上,举目向番营望去,只见番营中静悄悄的,并没有悬挂首级。 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任何动静,便下了城,回到帅府复命。 薛仁贵听了程千忠的回报,心中烦闷不已。 正打算派探子出城打听消息,忽然城上的军士飞奔来报: “启禀元帅,城下有铁板道人前来讨战!” 薛仁贵对众将说: “前日来了一个和尚,今日又来一个道士,想来都是些左道旁门之辈。我们不可贸然与他们交战,且等三日之后,再商议出兵之事。” 众将纷纷点头称是:“元帅所言极是。” 于是,传令在城上高挂免战牌。铁板道人看到免战牌后,仰天大笑,随后返回了番营。 双龙山莲花洞。 洞中的王禅老祖,正端坐在蒲团之上,忽然一阵心血来潮。 他屈指一算,脸色骤变,惊呼道: “不好了!大徒弟窦一虎有飞钹之难,幸好他有仙丹护身,七日之难已满。我得赶紧唤二徒弟出来,去救他师兄。” 说罢,便吩咐童子:“去,把你师兄叫来。” 童子领命,来到内室,对正在潜心学习的秦汉说道:“师兄,师父唤你。” 秦汉听闻,急忙放下手中的功课,来到师父座前,倒身下拜,恭敬地问道: “师父,唤徒儿有何事吩咐?” 老祖神色凝重地说: “现今你师兄窦一虎有飞钹之灾,为师命你前去相救。况且你尘缘未了,我再给你两件宝贝,一件叫钻天帽,一件叫入地鞋。你速往锁阳城,用一道灵符,救回你师兄窦一虎。然后就留在薛元帅帐下,助他征伐西凉,待你夫妇团圆之后,再做打算。” 这秦汉本也是个矮子,头上挽着空心髻,大红缨垂在两边,身上穿着绣绿袄子,手上戴着一双赤色黄金镯,模样活像个小孩儿。 他听了师父的话,心中十分欢喜,连忙问道:“请问师父,这两件宝贝该如何使用呢?” 王禅老祖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 “秦汉,你问这两件宝贝啊。我告诉你,那钻天帽乃是瑶池王母娘娘的宝贝,戴在头上,便能腾云驾雾,乘风而行,甚至可以直入天门,朝拜诸天日月星宿;这入地鞋是南极仙翁的宝贝,穿在脚上,就能遁入地下,即便到了阎王殿,十殿阎王也会出来迎接。这两件宝贝赐予你,助你辅助大唐。我再给你一对狼牙棒,作为你的随身兵器,还有两道灵符,你一并带上。” 秦汉大喜过望,接过狼牙棒,拜别师父,便下山而去。 刚一下山,他心中便起了凡心。 他好奇地戴上钻天帽,这宝贝果然神奇,刚一戴上,就听见耳边风声呼啸,一阵大风将他卷入半空。 秦汉哈哈大笑着,按下云头向下望去,只见下面另有一番仙界景象。 一座山庄映入眼帘,庄内走出一个女子,生得花容月貌,天姿国色。 女子见了秦汉,柔声问道: “郎君,因何到此?” 秦汉见了这女子,顿时浑身酥麻,神魂颠倒起来,忙说道: “小娘子,我乃王禅老祖徒弟秦汉,奉师父之命前往锁阳城救我师兄窦一虎,途经此地。今日得遇小娘子,真是三生有幸,还望能与小娘子共度片刻欢愉。” 那女子听了,半推半就,双颊绯红。 秦汉欲火焚身,把持不信,问道:“敢问小娘子尊姓大名?” 女子轻声答道:“奴家姓松,家父外出,家中无人。” 秦汉又问:“小娘子青春几何?” 女子答曰:“虚度一十八年,尚未婚配。” 秦汉色胆包天,一把将美人抱进房中,正要宽衣解带。 就在他赤身抱住女子,即将行那好事之时,忽然一阵狂风呼呼刮过。 他抬头一看,房子竟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女子也不知去向,自己双手正紧紧抱住一棵松树! 正惊愕之间,这时却见师父王禅老祖现身。 秦汉顿时满面羞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双手却好似被粘住一般,怎么也放不开,急忙哀求师父救命 老祖怒喝道:“你这畜生,做的好事,还有何话可说?” 秦汉满脸通红,苦苦哀求: “求师父饶过弟子这一回,日后弟子再也不敢了。” 老祖念在天子的份上,说:“看在天子的面子上,饶你这一遭。” 说罢,用拂尘轻轻一拂,秦汉的双手便松开了。 他连忙拜谢师父救命之恩。 老祖摆摆手说:“去罢!” 原来,这是老祖在试探他的心性。 第128章 秦汉奉命救师兄 秦汉告别师父,再次戴上钻天帽,不消一个时辰,便来到了锁阳城。 此时,薛仁贵正与众将商议军情,忽然一个矮子从天而降。 众人都以为是窦一虎,纷纷惊叹道: “他不但会地行术,如今七日不见,连天上也能来去自如了。” 薛仁贵也感到十分诧异。 只见那矮子走上营帐,见到元帅,只是作揖,并不下拜。 众将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人并不是窦一虎,而是另一个矮子,只是身长与窦一虎相仿,身子却更宽阔些。 薛仁贵问道: “你是从何处来的怪人,竟从天上落下?快把事情的缘由细细道来。” 那矮子笑着答道: “我乃秦叔宝嫡孙,秦怀玉之子,名叫秦汉。三岁时被一阵怪风刮走,幸得王禅老祖收留,收为徒弟,学道一十三载。如今师父命我下山,一来解救师兄窦一虎的飞钹之灾,二来相助元帅一臂之力,共同征伐哈迷国。” 薛仁贵听了,大喜道:“原来是王禅老祖的徒弟,秦驸马之子。” 众人心中暗自好笑,老祖收的徒弟怎么都是小矮子。 薛仁贵说道: “秦将军既然前来相助本帅,你师兄窦一虎前去盗飞钹,如今已七日未回营。你若要救他,就赶紧去一趟吧。” 秦汉爽快地说:“小将这就去。” 他正要出营,只见左班中走出秦梦。秦梦听说兄长到此,急忙出来相见。 两人相见,激动不已,相互拜见后,便倾诉起离别之情。秦汉说:“兄弟,我先去番营救了师兄,再来与你相聚。” 说罢,戴上钻天帽,轻轻飞出锁阳城,落在番营。 这时正值黄昏,番营中旌旗低垂,刀枪林立,战戟森寒,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 秦汉正在营中小心悄悄查看,只见前面走来一个巡兵。 当机立断,举起手中狼牙棒,照准巡兵的头狠狠砸去,将巡兵打死。随后,脱下巡兵的衣帽,解下腰牌。 腰牌显示,这巡兵名叫哈得强,秦汉便冒充他的身份,四处打听师兄的消息。 正走着,见又有一个小番手持令箭走来。秦汉上前拦住问道:“你要去哪里?” 小番答道: “我奉活佛爷之命,因为南蛮矮子前来盗取飞钹,被军师捉住,关在飞钹之内。如今已过七日,想必已化为脓血。所以军师发出令箭一支,派我到帅营中取飞钹内矮子的脓血,焙干后用来祭钹。” 秦汉听了,心中大惊,暗道:“师兄性命危矣!” 随即灵机一动,心想:“如今有此机会,我先打死这小番,用他的令箭到苏宝同处,骗出飞钹,救了师兄再说。” 上前一棒将小番打死,拿起令箭,来到元帅营中。 见到苏宝同,秦汉恭敬地说: “元帅,小军奉军师之命,前来取飞钹前去祭钹。” 苏宝同见了令箭,不辨真假,便吩咐将飞钹交给小番。 秦汉接过飞钹,戴上钻天帽,立刻出了番营,心想,也不知师兄是死是活,且先叫一声试试:“窦师兄!” 窦一虎在钹中听到声音,觉得声音像是师弟秦汉,连忙回应道:“师弟,你怎么在这儿?来做什么?” 秦汉说: “不瞒师兄说,我在山中时,师父说你有飞钹之灾,命我前来相救。我如今盗了飞钹回城中,要去见元帅请功。” 窦一虎听了,心中焦急万分。 他想起,前日在元帅面前夸下海口,要娶薛金莲小姐为妻,如今却被妖僧困在钹内七日。若是在众将面前打开飞钹,自己实在颜面无光,还会被元帅笑话。 于是他连忙叫道:“师弟,就在这儿放了我吧!” 秦汉却道:“师兄,你都熬过七日了,如今这一时半刻就等不得了?我奉师父之命,必须在元帅面前打开飞钹。” 秦汉施展法术,飞上半空,很快便来到大营前,按下云头,急忙让人传报。 薛仁贵闻报,立即升帐,问道:“秦将军,你能救回你师兄吗?” 秦汉放下飞钹说:“我师兄就在这钹内,请元帅开看。” 薛仁贵大喜,连忙唤军士快快打开飞钹。 众小兵急忙上前,将飞钹铁索解去,却发现这飞钹重有千斤,他们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打开。 众将上前查看,只见这飞钹合在一起,严丝合缝,浑然天成,根本找不到一丝缝隙。想要强行拉开,任凭刀砍斧劈,飞钹却纹丝不动。 薛仁贵无奈地说:“秦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秦汉胸有成竹说:“不难,师父说过,只要贴上灵符,这飞钹自然会开。” 他取出一张灵符,贴在那飞钹上。果然,飞钹 “咔” 的一声,飞钹一分两半。 钹中,窦一虎一个筋斗跳了出来,双手捂住脸,羞愧难当。 薛仁贵和众将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众人纷纷感叹仙家法术的奇妙。 窦一虎在飞钹中饿了七日,薛仁贵便让他回去休息,还下令明日撤下免战牌。众将各自回营。 番营中。 和尚派去取飞钹的小番迟迟未归。 很快便有小番前来禀报: “军师,大事不好!方才派去的番儿,被南蛮杀死,令箭也被盗走了。元帅不知内情,竟将飞钹交给了他,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和尚听了,吓得魂飞魄散,惊呼道: “不好,我往日的心血全都白费了,如今一切都完了!救走那矮子也就罢了,我这飞钹可是我克敌制胜的法宝,如今失去了它,还怎么与唐兵交战?” 道人赶忙安慰道: “师兄莫慌,你虽失去了飞钹,我还有十二面铁板,威力无比,师兄尽可放心。” 第129章 薛丁山大破铁板道人 次日清晨。 铁板道人见唐营撤去了免战牌,心中一喜,即刻来到唐营前高声叫阵。 唐营的军士赶忙入营禀报:“启禀元帅,城外有道人前来讨战!” 薛仁贵扫视众将,问道:“今有道人讨战,哪位将军愿出城迎敌?” 话音刚落,秦汉挺身而出,高声说道:“小将愿往!” 薛仁贵点头道:“既然如此,本帅拨给你步兵三千,出城破敌。” 秦汉领命,大步走出帅府,来到教场,点齐三千步兵,双手紧握两条狼牙棒,威风凛凛地来到城边。 随着一声 “放炮开城” 令下,炮声轰然响起,城门打开,秦汉率军如猛虎出山般冲出城外,来到阵前。 铁板道人抬头望去,见来的又是一个矮子,不禁哈哈大笑,嘲讽道:“大唐莫不是没有大将可用了,竟屡屡派出矮子上阵!” 话还没说完,秦汉已快步来到他面前,挥动双棒,朝着道人的双腿狠狠打去。 道人在马上难以招架,急忙下马,手持古定剑,迎面砍来。 两人你来我往,激战三十回合。 道人见难以取胜,心中一急,忙伸手抽取铁板。 秦汉抬头,见铁板飞来,不慌不忙,一蹬入地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人见状,心中大惊,想道:唐营之中果然异人辈出,前日那个矮子会地行之术,今日这个矮子竟也会,想必都是得了仙家妙法传授。如此看来,我还是先收兵,再做打算。 秦汉回到城边,也下令收兵进城,随后返回帅府缴令。 第二天,道人又来讨战。 薛仁贵问道:“今日谁去迎敌?” 秦汉自信满满地应道:“今日我必要活捉这妖道回营!” 薛仁贵叮嘱道:“既然如此,将军务必小心行事。” 秦汉得令,带领三千步兵出城,来到阵前。 道人见了,冷笑道:“小矮奴,昨日让你侥幸逃脱,今日你还敢再来,我定要将你活捉,让你见识见识俺的厉害!” 秦汉毫不畏惧,大声喝道:“休要夸口,先吃我一棒!” 说罢,举起狼牙棒,当头砸下。 道人举剑相迎,“噶啷” 一声巨响,将狼牙棒架到一边,随即拨转马头,回手一剑,朝着秦汉的面门砍去。 秦汉将棒一晃,轻巧地跳到一边。两人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直把道人杀得浑身是汗。 道人见势不妙,口中念念有词,施展邪法。 刹那间,天昏地暗,无数青面獠牙的鬼怪张牙舞爪地杀来。 秦汉见状,心中一惊,但幸好头上戴着钻天帽,如飞鸟一般,纵身飞上云端。 只听一声霹雳巨响,霎时之间,所有鬼怪都化为乌有,天空依然云开见日。 道人见此情景,心中慌张不已,心想:昨日这矮子能钻到地下,今日又能飞上天空,必定是异人。 秦汉也深知道人邪法多端,难以轻易降服,于是对着道人哈哈笑道:“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收兵去了!” 一声鸣金,收兵进城。 道人也无奈地收兵回营,心中千思万想,竟一夜未眠。 次日,道人又领兵前来讨战。 探子急忙入营禀报。 薛仁贵说:“今日道人又来,谁去出阵?” 这时,两边走出八员总兵,周青、姜兴霸、王心溪、王心鹤、李庆先、薛先图、周文、周武,他们进营向元帅启禀:“元帅,末将愿去阵前斩杀此妖道!” 薛仁贵说:“众人出去,一定要小心谨慎。” 并下令让窦一虎、秦汉作为左右军护阵。 众人各自领命,离开帅府,手持兵器,出了城门,来到阵前。 道人抬头一看,只见城中走出八员将官,迅速将他团团围住,刀砍棍打。 道人手持古定剑,竭尽全力抵挡。 八员将官忽在马前,忽在马后,配合默契,杀得道人左支右绌,难以招架,根本无法还手。 道人心中暗自叫苦,心想:“不好!寡不敌众,我可不能一时大意,丢了性命,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忙祭起铁板。 众将见铁板飞来,吓得魂飞魄散,齐声惊呼 “不好”,纷纷被铁板击中,跌落马下。 窦一虎、秦汉见状,急忙上前抵挡。 底下的兵士赶忙将八员大将救回。 窦、秦二将无心恋战,只得鸣金收兵,退回城中,入帐向元帅禀报。 薛仁贵听了,大惊失色,说道: “这铁板如此厉害,竟伤了我八个兄弟,这可如何是好?” 程咬金上前说道: “前年元帅中了飞镖,受了一年之灾,幸而小将军到来救活。如今八员总兵命在旦夕,恳请元帅将小将军从监中放出,让他用仙丹救了八员总兵才好。” 薛仁贵觉得有理,当即传令从监中放出小将军。 薛丁山来到帅府,拜见父王。 薛仁贵问道:“我儿,你前日的灵丹还有吗?” 薛丁山答道:“还有。” 薛仁贵说:“既然还有,你速用仙丹到后营去救八位将军。” 薛丁山领命,来到后营,取出葫芦,倒出仙丹,放入口中嚼碎,敷在八位将军的背上。 只听一声 “唔呀”一声,八位将军都缓缓站起身来,向薛丁山道谢。 薛仁贵得知此事,心中大为震惊,感叹仙丹果然妙用无穷。 他随即唤薛丁山进后堂叩见母亲,再与妻妹相见,并吩咐后堂设宴,一家团圆。 铁板道人杀败了唐营二将,还连伤八员大将。 苏宝同欣喜地说: “军师今日阵上大获全胜,那南蛮必定胆寒。明日我们一定要攻破他们的城池,杀他个片甲不留,方能称我心意。” 道人说:“那是自然。” 当夜,番营中举行庆贺宴会。 次日,苏宝同率领大队人马,兵分三路攻打唐营。 铁板道人率领二万人马攻打东门,飞钹和尚率领人马攻打南门,苏宝同亲自率领大队人马攻打北门,唯独留下西门不攻。 一时间,番营摇旗呐喊,鼓炮连天,士兵们架起三门云梯,开始攻城。 探子急忙向元帅薛仁贵禀报。 薛仁贵升帐,点派窦一虎、秦汉二将,率领三千人马出南门,听号炮一响,各自进兵。二将领命,急忙出了帅府,前往教场点兵,然后出了南门。 薛仁贵又点派薛丁山、窦仙童夫妇,率领三千人马出东门。 他自己则亲自率领三千人马,同女儿薛金莲出北门,其余众将负责守城。 飞钹和尚正在攻打南门,突然听到一声炮响,一千步兵如潮水般冲出阵来,一对矮将一马当先,冲到城外。 和尚一见,顿时大怒,挥舞手中铁禅杖,朝着二人打去。 窦一虎急忙用黄金棍架住,大声喝道: “妖僧!你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如今你的飞钹没了,还如何杀得过我?不如快快受死,免得在此出丑!” 和尚听了,更是怒不可遏,吼道: “杀不完的小南蛮,前日被你用诡计骗去宝贝,今日我决不饶你,看杖!” 一禅杖当头砸下。 窦一虎和秦汉二将奋勇争先,挥动棍棒,奋力迎敌。 双方厮杀几个回合,和尚渐渐不敌,调转马头,大败而逃。 二将见状,拍马随后追赶。 薛丁山夫妇领兵来到东门,号炮一响,东门大开,他们率军冲出阵来,正好迎上铁板道人。 道人一见窦仙童,貌美如花,顿时心生邪念,心想:好一个美貌佳人,我不免先打死这少年将军,把这女子抢过来,还俗成亲。 道人假装不敌,回马便走。 薛丁山不知是计,拍马紧追不舍。 铁板道人回头一看,见薛丁山追来,心中暗自欢喜,忙祭起铁板,朝着薛丁山当头打下。 只见薛丁山头上突然射出一道红光,铁板一碰到红光,瞬间化为飞灰。道人见状,大惊失色,又祭起一块铁板,结果还是一样。他接连祭起十块铁板,都被那道红光烧得无影无踪。 道人吓得魂不附体,无心再战,拨转马头就逃。薛丁山夫妻在后紧紧追赶。 薛仁贵同薛金莲小姐杀出北门,正好迎上苏宝同。 双方展开大战,杀得苏宝同大败,他倒拖大砍刀,回马而逃。 薛金莲小姐在后紧追不舍。 苏宝同急忙取出腰间飞剑,朝着薛金莲射去。谁知薛金莲自有六丁六甲护身神,宝剑飞来,被六甲神尽数收去。 苏宝同急得汗流浃背,一时心中慌乱不已。 又见女将追了上来,只得回身再战。 不到三十个回合,后面薛仁贵杀了上来,苏宝同被围在中间,难以杀出重围。 薛仁贵高声传令:“休要放走了他!” 金甲神人上前捉拿。 苏宝同一看,大惊失色,只得化作一道长虹逃遁而去。 第130章 苏皇后火鹊烧众将 唐军乘胜追击三十里,杀得番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喊杀声连天。 番军遗下的刀枪剑戟、旌旗不计其数。薛仁贵传令收兵。 妖道妖僧大败而逃,三路兵马一同汇聚到一处。一清点人马,三十万大军如今剩下不足一万,且都是折手断脚的伤残之人。 三人抱头痛哭,随后一同商议,决定再前往仙山去炼制宝贝。 苏宝同道:“若是此仇不报,枉为西邦元帅。” 和尚说:“元帅所言极是。” 三人率领败兵,一路前行。 当接近寒江关时,突然冲出一彪人马。 他们回头一看,只见龙凤旗高高升起,上面写着:“征东皇后”。 苏宝同一见,大喜道:“原来是我姐姐苏锦莲。” 急忙下马,进入营中朝见千岁娘娘。 朝见完毕,苏锦莲赐他平身,问道:“贤弟,你奉旨出师,为何还在此处?” 苏宝同大哭道: “前日兄弟我一心想要报祖父大仇,奏知狼主,起兵讨伐唐朝。第一阵我设计将唐朝君臣困在锁阳城,想要把他们粮绝饿死。他们虽有雄兵猛将,与我大战几阵,我用飞刀斩杀了他们几十员大将,还将大唐元帅薛仁贵用飞镖打伤左肋,逼得他们败回城中,闭城不出。 怎料他们粮草充足,被困城池一年有余,不想被程咬金骗出营中,竟然回中原搬来了救兵。这第二路元帅就是薛蛮子之子,名叫薛丁山,他法术高强,本事厉害。我的九口飞刀、三支飞镖,都被他破了,唐军里应外合,把我杀得大败。 我化道长虹而逃,遇到两位军师。与飞钹和尚说起此事,我们一同兴兵,三困锁阳城,交锋三个月,起初我们阵阵取胜。可城中突然冒出两个矮子,法术精通,薛丁山出阵交战,将飞钹、铁板都化作了飞灰,我们又是大败而散。如今我们正打算再往仙山炼就法宝,再来复仇,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姐姐千岁。” 苏锦莲听了前情,十分恼怒,说道: “贤弟,你既要再上仙山炼制宝贝,以报大仇。我奉狼主之命,率领精兵四十万,战将数千员,前来助你。不想你竟杀得大败,损兵折将,你有何面目回见国王?你将帅印交付给我,我要杀尽南蛮,为祖父报仇!” 苏宝同听了,心中大喜,知道姐姐仙术妙法,英雄无敌,且有打将神鞭,厉害无比。 急忙上前,将帅印、兵符交割给皇后。 然后,苏宝同与和尚、道人拜别娘娘,各自上山炼制法宝去了。 苏锦莲皇后一声令下,“放炮起行!” 三声炮响震彻云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朝着锁阳城进发。 一路行来,马不停蹄,没过几日,便早早抵达了锁阳城。 她当即吩咐安营扎寨,一时间,营帐连绵,将锁阳城围得如铁桶一般,水泄不通。真是鸟飞不过枪尖,蛇钻不进人马,好不威风、厉害。 另一边,薛元帅此前大获全胜,三支人马一同凯旋进城。 所缴获的粮草、器械、旌旗,堆积如山,不计其数。 薛元帅正与众将商议着起兵西征之事。 这一日,他刚升帐,便听得城外炮声连天。 紧接着,探子匆匆入营,急切禀报道: “启禀元帅,西凉国苏皇后亲率四十万大军,前来报仇雪恨,如今又将咱们的城池团团围住了!请元帅定夺。” 薛元帅听后,怒发冲冠,吼道: “可恨那苏宝同,竟将帅印交给他姐姐番后,如今又领兵前来,再次围困城池。你这小小番后,能有多大能耐,也敢前来与本帅作对?也罢,趁她营寨尚未安定,本帅这就点兵出城,杀她个片甲不留!” 即刻点派周青等八员总兵出城迎敌,并严令他们务必活捉番将。 周青等人领命而出,出府上马,各自将行装收拾得整整齐齐,手持兵器,前往教场点齐一万人马,来到城边。 随着一声 “放炮开城”,城门缓缓打开,八员总兵率军鱼贯而出,来到阵前。 两边军队迅速列阵,稳住阵脚,唐营之中,战鼓擂动,响声如雷。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苏锦莲带领着三千番婆,一声炮响过后,气势汹汹地冲出营来。 只见她头戴闹龙金冠,狐狸尾倒挂在冠后,雉尾高高挑起,随风飘扬。 她面如满月,白皙似敷粉,精心描绘两道秀眉,恰似春日柳叶。 一双凤目顾盼生辉,小口如樱桃般小巧,红唇轻启,露出细细银牙。 身上穿着一件由黄金砌就的鱼鳞甲,日光下闪耀着夺目光芒。 腰间系着八幅绣龙白绫裙,身姿婀娜。 一双金莲稳稳地踹定葵花镫,骑在腾云马上,手持打神鞭。 那风姿,仿若昭君再世,西子还魂,甚是艳美动人。 周青见状,纵马上前,大声喝道: “胡妃番后,本总兵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竟还敢领兵到此,莫不是想给我祭剑?” 苏锦莲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喝道: “你这狗蛮子,将我兄弟杀得大败,今日娘娘我就是来取你这蛮子性命的!” 周青冷笑道: “你那狗弟尚且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你一个女流之辈。贱婢,放马过来!” 随着唐营战鼓擂动,苏锦莲把打神鞭一指,娇喝道:“照打罢!” 这边八员将官毫不畏惧,一齐上前,将番后团团围住。 苏锦莲见唐将众多,难以抵挡,便虚晃一鞭,勒转马头,佯装败阵而走。 八位兄弟不知是计,拍马随后追赶。 苏锦莲见他们追来,心中暗喜,把鞭一指,迅速取出身边葫芦,口中念念有词,念动真言。 刹那间,葫芦中放出无数火鹊,张着熊熊燃烧的翅膀,朝着八员总兵飞扑过去,火势凶猛,十分厉害。 周青等人一见,吓得魂飞魄散,躲避不及,都被烧得焦头烂额,只得大败而逃,退回城中。 一万唐兵被番后杀得丢盔弃甲,折损了八千人马。 薛元帅看到此番惨状,心中大为慌张,心想,兄弟们竟遭番后火鹊灼伤,如今谁还能去出阵迎敌? 这时,薛丁山上前一步,说道:“孩儿愿出阵擒获此番后。” 薛元帅叮嘱道:“我儿出去,千万要小心谨慎。” 随后传令秦、窦二将一同前去掠阵。 三人领命,同出帅府,率领兵马,来到阵前。 苏锦莲抬头一看,只见薛丁山面如白玉,温润光洁,唇若涂朱,身姿俊朗,容貌俊美,胜比宋玉,貌若潘安。 她只觉心中一颤,欲火难禁,浑身酥痒,看得一阵失神。 薛丁山见她这般模样,心生厌恶,喝声:“番婆,不要呆呆地盯着我看,看戟!” 一戟直朝着苏锦莲的面门刺了过去。 苏锦莲大吃了一惊,忙催坐马,迎上前去,同时葫芦中放出火鹊。 薛丁山见状,喝了一声 “来得好”,左手挽弓,右手迅速拔出穿云箭,瞄准火鹊一箭射去。 只听得 “嗖” 的一声响,那些火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锦莲见火鹊被破,十分大怒,祭起打神鞭,朝薛丁山一鞭打去。 薛丁山躲避不及,叫声 “不好”,神鞭正中后心,他口吐一口鲜血,大败而逃。 幸好他身上穿着天王甲,这才保住了性命,若是换做别将,此刻早已被打成肉饼。 第131章 天生神力陈金定 苏锦莲见丁山大败而逃,哪肯放过,高声叫道:“哪里走?” 把二膝一磕马腹,骑马紧紧追了上来。 追过一座荒山,眼看就要追上了,薛丁山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这时,只听山头上传来一声虎啸。他抬头一看,见一个打柴女子,生得奇形怪状,天生神力,手持一个大铁锤,正在那里打虎。 薛丁山连忙高声呼救:“姐姐救我一救!” 那女子闻声朝下一看,问道:“小将军,你是何人?为何一人一骑奔到此处,向我求救?” 薛丁山忙说道:“女将军,我是平辽王薛元帅之子,奉圣旨征西。方才在阵上被番后用打神鞭打中后心,我负痛而逃,她在后面紧追不舍。我伤势沉重,难以抵挡,万望姐姐救我一命,我定当没齿不忘大恩。” 那女子嘻嘻一笑,说道:“这个容易,请世子暂且躲在树林之下,等她追来,我自会敌住她,杀她个有死无生。” 话刚说完,就见苏锦莲追上山来。 薛丁山心慌意乱,赶忙躲进树林之中。 苏锦莲追到近前,看到女子,便问道:“方才有一少年将军,可曾跑到这里?” 女子指了指树林,说:“他在林内。” 苏锦莲听了,连忙追入林中。 她万万没想到,女子突然抓起死虎,朝着她的头上狠狠打了下来。苏锦莲措手不及,只来得及叫了一声 “哎呀!” 便跌下马来。 女子再上前用大铁锤一锤,便结果了苏锦莲。 薛丁山见此,立刻上前,取下苏锦莲的首级。 随后,他忙来叩谢女子救命之恩,说道:“请问姐姐姓什名谁,我回营后告知父亲,定当前来重谢。” 那女子答道: “奴姓陈,名金定。祖贯中原人氏,父亲陈云,昔为隋朝总兵,当年奉旨借兵,流落西番乌龙山,以樵柴为生。母亲毛氏,是番邦之女。我上无兄长,下无弟弟,今年一十七岁。只因生长在西番,我面黑又丑,大家都叫我母天篷。我家离这儿不远,还有些话想与你相问。” 薛丁山说: “多蒙姐姐盛情,但我有军令在身,实在来不及细谈。我缴令之后,必定再来叩谢。” 陈金定见他执意要走,也不勉强,忙将丹药递给他,说道:“我明日盼你到来,可千万不要失信。” 薛丁山应道 “晓得”,便上马出了山林。 走到半路,薛丁山撞见了秦、窦二将,三人大喜,一同回到城中,入帐缴令。 薛元帅问道: “方才秦、窦二将说,你被番后金鞭打伤,吐血而逃,番后拍马追赶,为何反倒取了她的首级?” 薛丁山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道: “爹爹呵!孩儿被她打伤后落荒而逃,被她追到山林,正在危急之时,幸得那打柴女子相助。她暗暗抓起死虎,砸向番后,将其打死,救了孩儿。那打柴女子的父亲原是隋朝总兵,名叫陈云,流落西番。望父王送些金帛,以谢她救命之恩。” 薛元帅听后,说道: “既是我儿的大恩人,理当好好相谢。” 转头问程咬金: “老千岁,她父亲是前朝总兵,你必然认得,就烦劳你走一趟吧。” 程咬金爽快地应允了。 次日。 程咬金同薛丁山带了金银缎匹,前往乌龙山。 陈云得知消息,早早地便在远处相迎,将他们接入草堂,分宾主坐下,各自通报了姓名。 程咬金说: “昨日蒙令爱相救世子,今日元帅备下厚礼,差老夫同世子来叩谢救命之恩。” 陈云说道: “老千岁,下官流落西番数十余年,久闻中原已归大唐,常常想着回归故土,只恨一直没有机会。我家小女是武当圣母徒儿,前日师父有言,说她与世子有姻缘之分。若世子不嫌小女丑陋,我明日就将她送到营中,与世子成亲。我和我家夫人情愿在军中效力,执鞭随镫,报效微劳,相助征西。承蒙元帅厚礼,就当作是聘仪了,还望老千岁多多周旋。” 程咬金说:“极是极是,老夫就做这个媒人。就此告别。” 回到营中,程咬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薛元帅说明,薛元帅依允了这门亲事。 薛丁山却面露难色,说道:“爹爹,这使不得的。” 薛元帅板起脸,说道: “陈云既然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你成亲,你理当应允,这样才不负人家的救命之恩。陈金定小姐虽然容貌丑陋,但她出自武当圣母门下,法力无边,将她带在军中,定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我儿明日须备下礼物、车马,前往迎接她父母来到帅府,为父的为你做主,让你们成亲。” 薛丁山不敢违抗父命,只得连忙准备。 后营的夫人和小姐得知此事,心中十分喜悦。 窦仙童听闻陈金定本事高强,也打心底里愿意,还催促薛丁山早些准备妥当。 话还没说完,只听炮声连连响起,原来是陈云夫妇亲自领着女儿到了。 薛元帅连忙将他们接入帅府,安排筵宴。 当夜,薛丁山与陈金定成亲。 陈金定敬重窦仙童这个大娘,窦仙童也感激她救夫之恩,两人不分大小,以姐妹相称。 从此,薛丁山一夫二妻,团圆和美,整个军营都沉浸在庆贺的喜悦之中。 而那番兵四十万人马,见主将苏锦莲已亡,又被唐兵杀得七零八落,顿时军心大乱,如鸟兽般四散而逃 。 唐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剩余的番兵清理干净,大获全胜。 这场战争的胜利,不仅让唐军士气大振,也为后续的西征之路扫除了一大障碍。 薛元帅趁机整顿兵马,筹备粮草,准备一鼓作气,继续向西推进,彻底平定西凉之乱。 第132章 寒江关水战,仙丹救兄 成功斩杀苏锦莲后,薛丁山也与陈金定喜结连理,西番元帅苏宝同则狼狈逃离锁阳城。 此后,锁阳城一带太平无事,周边依附的州县,纷纷归降大唐纳款进献。 薛仁贵拟奏章上报朝廷,一边派遣薛先图率领一万兵马,协同数员文武官员,镇守界牌关;又令周文镇守金霞关,周武镇守接天关,各关皆配备兵马与文官共同防守。 从这里一路直到玉门关,均纳入中原管辖范围,百姓们也都安居乐业,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 这日,薛元帅升帐议事,商议继续西进的战略。 老将陈云上前献策道: “再往前四百里,有寒江阻隔,江对岸有一座寒江关。关上老将名叫樊洪,此人足智多谋,官封定国王。他有两个儿子,长子樊龙,次子樊虎,皆有万夫不当之勇,父子三人一同镇守此关。他得知我军西进,必然会严加防备。此去非得有船只不可,我们必须打造大船,才能顺利过江。” 薛元帅听后,点头称是:“陈亲翁所言极是。” 当即命令程铁牛、尉迟号怀、王君一、姜兴霸四将,带领四千军士上山伐木,督造战船。 仅仅一月时间,战船便已全部造完,停靠在江口,等候元帅起兵。 薛仁贵于教场点齐三十万大兵,任命罗章为前部先锋,秦梦押后队,尉迟青山负责解运粮草,程千忠督运解粮官,周青催赶各路粮草。同时,留下王心溪、王心鹤二将,带兵五万镇守锁阳城,任命老将陈云为向导官。 众将点齐后,三声炮响,在教场举行祭旗仪式,随后大军起行。一路上,三军纪律严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锁阳城,向西挺进。 没过多久,大军便来到寒江渡口。三声炮响,大军停止前进,安营扎寨,等候登船过江。 薛元帅来到江口查看,只见江面白浪滔滔,波涛汹涌。再看岸边,大小战船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程铁牛等四将上前缴令。 薛元帅传令,对罗章、秦梦、窦一虎三将说道: “本帅当年跨海征东,进军狮子口,箭射戴笠篷,鞭打独角兽,飞跃金沙滩,什么样的江河没见过,岂会在乎这小小的寒江。你们三位将军,务必小心谨慎,齐心协力,一同过江,夺取寒江关,继续西进。本帅自会在后面督阵。” 三将领命,齐声应道:“得令!” 各自手持器械,下船而去。大军也纷纷登船。 一声炮响,炮船开动,朝着江心驶去。 但见船头上,旌旗招展,遮天蔽日,炮声轰鸣,震耳欲聋。 此时。 寒江关主将樊洪,正与两个儿子及左右偏将在衙中商议军情。 他们谈及苏宝同欲报祖父之仇,兴师东征,却反失数座关头,苏娘娘也已阵亡,苏元帅至今下落不明。如今,寒江以东均已归属中原,唐军又打造了大小战船,显然是要来夺取寒江关。樊洪等人认为,其他地方倒还罢了,寒江天险,唐军想要渡过绝非易事。 正说着,忽然有番兵匆匆来报:“老爷,不好了!中原的薛蛮子领兵过江来了!” 樊洪一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说道:“竟有这等事?再去仔细打听!” 随即命令两个儿子带领十万水军下江迎战,务必在唐兵渡江至一半时,发号炮为令,众军拦腰杀出,使唐军首尾不能相顾,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他自己则带领大兵在后接应,来一个“半渡而击”。 樊龙、樊虎得令,领兵下江。 随后,樊洪老将军也带领大小众将,纷纷乘船下江。 唐朝大兵行至江心之时,突然听到炮声连珠响起,只见各港湾中驶出无数番船。 船上的番将,个个头戴红扎巾,身着水手袄,手持长枪,摇旗呐喊,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锐不可当,竟将唐朝的大小战船冲成了两段。 薛元帅在后面看到这一幕,急忙下令:“水战与岸战不同,大家务必奋勇向前,不可后退!”众将领命,奋勇厮杀。 秦梦迎上樊龙,罗章对上樊虎,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老将樊洪在后面看到两个儿子陷入苦战,连忙划动兵船,冲上前去,却被窦一虎拦住厮杀。 秦梦与樊龙激战三十余回合后,秦梦瞅准时机,放下提罗枪,抽出银装锏,照着樊龙的肩膊狠狠砸下。 樊龙顿时负痛,手中大刀也拿不稳了。 番兵见主将受伤,急忙调转番船,大败而逃。 与此同时,樊虎也被罗章一枪刺中腿部。樊洪见两个儿子都已大败,无心再战,舍弃窦一虎,也划动战船退回。 薛元帅见胜了番将,心中大喜,传令擂鼓追击。 樊家父子无奈,只得弃船登陆,朝着寒江关逃去。剩下的番船,逃走得快的,侥幸逃脱;逃得慢的,都被唐军杀死。 薛元帅传令收兵,大军一齐登岸,直杀到寒江关前。 众人只见寒江关两边高山耸立,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关路,此关位于半山之中。山上檑木炮石不断滚落,众将无奈,只得退回。 薛元帅见此关易守难攻,便下令安营扎寨,商议攻打之策。 樊洪老将同两个儿子败退回关后,吩咐番兵在关头多加灰瓶石子、强弓硬弩,以及檑木炮石,加强防御。 樊夫人接见他们时说道:“妾身早就听闻跨海征东的薛仁贵十分厉害,今日水战果然被他取胜,两个儿子还被他打伤。幸好女儿前日回家,或许她有仙丹妙药,可以医治。” 樊洪道:“我倒忘了。当年黎山圣母收女儿为徒,传授她法术长达八年之久。她习得移山倒海之法、撒豆成兵之术,还获赠诛仙剑、打神鞭、混天棋盘、分身云符、乾坤圈,精通五遁之术。想来她定有妙药。” 于是吩咐丫环,请小姐出来。丫环领命来到房内,说道:“小姐,老爷有请。” 樊梨花听后,来到中堂,拜见父母,问道:“呼唤孩儿,有何事吩咐?” 樊夫人说道: “女儿啊!唐朝派薛仁贵领兵杀到寒江,倘若此关有失,西番便难以保全。你父亲和二位哥哥在寒江截击唐军,都被打伤,败阵而回。你父亲正为此事闷闷不乐,特地唤你出来商议,不知你可有仙丹,救救二位哥哥,然后再杀退唐兵,也好解得你父亲心头烦闷。” 樊梨花听了,心中暗自想道:记得师父曾吩咐,我与大唐小将薛丁山有姻缘之分,所以才命我下山,成就这段姻缘,一同征西。如今果然他的兵马来到寒江关,还打伤了我的兄长。也罢!于是开口说道:“父亲,既然二位哥哥受伤,女儿自有妙药医治,不必父亲担忧。” 樊洪听了,大喜过望,连忙唤进两个儿子,说:“你妹妹有仙丹救你们。” 樊梨花把丹药敷在他们的伤处,不消片刻,伤口便愈合了。 弟兄二人欣喜不已,说道:“难得妹子救我们。想必其中必有奇谋,可以杀退唐兵,光复番邦。狼主必定会大加封赏,我们一门功劳可就大了。” 樊梨花说:“这有何难!不是妹子夸口,且待妹子明日出阵,必要活捉唐将,为二位兄长报仇雪恨。” 二位兄长听了,说:“既然妹子出阵,做哥哥的为你掠阵。” 老将樊洪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我女儿自有主意,不用父亲多叮嘱。” 当晚,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樊梨花回到房中,心想:命中注定我要与薛世子结为夫妻,但不知他相貌如何,才能怎样?又听闻父母有意将我许配给白虎关总兵杨藩,我打听过,他生得丑陋无比,面如青靛,目似铜铃,怎能配得上我?我师父黎山圣母能知过去未来,既然许我与薛丁山为夫主,想来杨藩决然不是我的夫君。待我明日出阵,亲眼看看薛丁山,便知晓了。 第1章 开局探地穴 贞观, 十八年。 天子唐太宗,御驾征东。 三十六路都总管、七十二路总兵先锋张士贵奉旨于山西龙门县,招足十万兵马,一路浩浩荡荡向东辽方向开拔而来。 只见旌旗招展,猎猎作响,战马嘶鸣,银盔亮甲,刀枪剑戟,排山倒海一般。 正行至一处名曰金鸡岭的地方,两旁高山耸立,荒僻险峻。 前面, 突然, “轰隆!” 一声巨响,霎时狂风大作,满天飞沙走石。 地面,登时凭空裂开一个偌大窟窿。 挡住人马去路,众人惊骇。 “报,报大老爷,前面裂开一个大窟,望下去乌森森,深不见底。” 前方传讯士兵来报。 先锋总兵张士贵,惊得面如土色,心神不宁。 “爹,待孩儿前去探明情况来。” 长子张志龙上前道。 “何事如此怪异?” 张士贵一脸凝重,皆同四子张志龙、张志虎、张志彪、张志豹,及女婿何宗宪,策马前往察看。 果见一大窟,形如竖井,老远冷气就嗖嗖的吹将过来,团团雾气直往上冒,众人不敢靠边。 张士贵暗暗大惊。 吩咐数名军士拿来绳子,系了块大石头,往底下放下去,直到放不下,拿将上来量一量,兵士说: “大老爷,有七十二丈深。” 张士贵道: “哎唷,凭空裂开地穴,未知吉空,或是有甚宝物,或是有甚妖精作怪,也未可知,谁人下去探看,看看有甚物件在底下,探得宝物,朝廷有赏功。” 手下众人,面面相觑,胆颤心惊,俱是害怕,无人敢应。 突然,一人前出,拱手道: “大老爷,在下前营‘月’字号第八棚火头军薛礼,请求下去一探究竟。” 张士贵眼睛一瞪老大,见是前营火头军薛礼,大喜道: “好,好!” 此人,正是前营火头军薛仁贵。 众人拿来绳子、藤筐,拴好,放上滑盘车,再系着一个摇响的铃当,好到要收起来时,有响讯,众人执定盘车,薛仁贵上了大藤筐,便慢慢坠将下地穴来…… 薛仁贵慢慢摇摇坠下来,只见黑洞洞的,阴风直冒,雾气漫漫,不禁寒毛倒竖。 正蒙蒙胧胧间,“哄咙”一声,将到底面时,突然眼前竟一黑,就变得一片混混沌沌...... “叮咚!灵气复苏,天书系统激活,异域空间开启!” “白虎星血脉重生,穿越演义大唐,宿主将赐得多样宝物。” 一个磁重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 白虎星,再次自异界,穿越回大唐? 哦,…… 此时,正在三十三重天兜率宫炼丹的太上老君,正在打盹,但还是发觉白虎星方位有一丝丝的波动,微微睁开了眼一下,又合上了...... 纳尼,我,我,这薛礼,还是哪个薛礼否? 感觉是,又感觉不是,感觉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儿不一样...... 薛仁贵,此时惊觉自己竟然重生穿越,重回到大唐...... 自此,又一个白虎星降生了。 周周一片漆黑,除了几点水滴“嘀嗒嘀嗒”声音外,竟是出奇的安静,有些湿润,有点冷,下面丫的还在,凉丝丝的,还爽。 薛仁贵活动活动了双手,手上面有些泥尘,轻轻拍了拍,发现自己已是跌出藤筐之外,正趴伏于石地板上,一切还好,没有什么大碍。 薛仁贵自己爬了起来,往身上摸了摸,拿出个火折子,打开了盖,晃了晃,轻轻吹了一下,橘红的火光一下就亮了起来。 火折子,可是火头军随身的标配。 往前走去,一片幽静,阴阴森森,突然“扑扑”几声响,几只硕大的蝙蝠从里面飞了出来,差点碰个照面。 走呀,走呀,仍是黑暗,想起刚才的话,薛仁贵心道:什么,还说有甚宝物,或许有什么妖精才是真的呢? 又走了一会,拐过了个弯,突然,发现前方有一道儿光亮,走近前一看,原来是从一石门缝隙射出来的。 细看那石门,面上刻着一些古老的图案,也不认得,薛仁贵不管好歹,灭了火折子,双手往那缝隙中一推,只听“轰隆”一声,这石门竟然给一下子轻易推开了,薛仁贵真是喜出望外! 一缕强烈的光线,把他的眼睛照得睁也睁不开,赶忙闭上会,待他再睁眼一瞧,发现竟然是另一个世界: 天空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地上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树木葱郁,花香扑鼻,真乃仙境胜地也。 薛仁贵心中大悦,道: “真是奇异,这世界不知通往何处?” 薛仁贵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只直往居中一条石砌路径往前走。 正行走间,一团大雾弥漫过来,忽然听得背后大叫道: “薛仁贵!你转回头看看,我与你有宿世冤仇,三世未清,今被九天玄女圣母封印在此,不得脱身,幸喜你到来,快快来放我投身凡尘,如此方能与你了结这段恩怨。” 薛仁贵回头一看时,只见旁边一根擎天石柱上有铁链锁着一条青龙,薛仁贵上前扯断锁链,说道: “好了,你去吧!” 此青龙,龙尾一摆,呼啸一声,便一阵狂风飞升而去了。 此后,留下好些龙虎之争故事来,是后话了。 第2章 九天玄女圣母 薛仁贵回过身,继续走,不一时就看见前边有个凉亭子。 于是走进亭内,又见有一座灶头,虽不生火,但见还冒着丝丝烟热气。 旁边,一条长凳子,一只方桌几,桌几上有放着个三层笼屉,笼头盖着,有一股香喷喷的炸串子味儿飘了出来。 薛仁贵自从下地穴来,又行走了数里路,此时肚中已是饥肠辘辘,肚子饿了,心想,这笼屉里装的什么呢? 薛仁贵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心想,待我揭开来看看。 伸手把笼头揭开,一股香气便直扑上来。 只见那一层笼屉中,发出道道金光闪闪,内中有九只炸得金黄金黄的牛团炸子,冒着油香。 仁贵哪里抵忍得了,口水儿直流,拿起一只放入口中,香糯糯的。 也奇怪,那牛团炸子到了嘴边,入口即化,一口一只,一下九只牛团炸子就吃完了。 薛仁贵再揭开一层笼屉,第二层笼屉中,见有两只金黄色的老虎,拿起来也是一口一只,给吃了,还觉得不饱。 薛仁贵又揭开底下一层笼屉,第三层笼屉中,见有一条金色的龙,也拿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几口就吃完。 这一下功夫,薛仁贵把这九牛、二虎、一龙,一口气都吃了,才觉不饿,把笼屉架放好,走出了亭子。 往前走了约么半里。 突然觉得体内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自腹中丹田,往四肢翻涌,身上一阵燥热,血脉喷涨。 往前看时,见前方有个大池潭,池水甚是碧清。 薛仁贵心想,待我洗个澡,凉爽凉爽下,否则如何受得了? 薛仁贵将头巾摘下,脱去衣裤、袍袄,放在边上,走落池水中洗起澡来。 顿觉身子一下子清爽异常,一种难以言说的舒服感,畅快淋漓,上下通泰。 一阵泡浴搓洗,极乐享受。 待差不多时,方才走上来,忙把衣服穿好,否则有人来,走光就尴尬大了。 薛仁贵洗澡后,感觉身子一下舒爽了,又随大路走去。 忽然,一阵轻风拂来,就听到后面有人叫道: “福生无量天尊!薛仁贵,我师傅九天玄女娘娘有法旨,命你前去,快随我来。” 薛仁贵回头一看时,只见一个手执拂尘的青衣童子,步履轻盈,说着缓缓走来。 薛仁贵问道: “神仙姐姐,请问这里是什么所在,因何晓得我的名字?是哪个娘娘传我?” 童子道: “此地乃仙界之地,我奉师傅九天玄女娘娘法旨,说大唐来了一位将军,名叫薛仁贵,快领来见我。” 薛仁贵听说,万分奇异,说: “有这等事?” 薛仁贵连忙随童子一路走去,不多时,就听到鼓乐之声传来,一座大殿出现在眼前,两边尽是青松翠柏,瑶草琪花。 童子进去禀报过了,引薛仁贵进到里面。 只见大堂上有一位容貌绝美仙姑,宛如一尊女菩萨,盘膝打坐在一个莲花蒲团之上,手执拂尘。 薛仁贵倒下身,拜道: “圣母在上,凡夫薛礼叩头,未知圣母有何法旨?” 那仙姑说: “福生无量天尊!薛仁贵,你乃大唐的栋梁,前面你把三架食物吃下腹中,此乃上界仙食,你已有了一龙二虎九牛之力,此去征东,前路险恶,为师尚有五件宝物给与你。” 哎唷,岂有此等美事,薛仁贵心中想道。 不一会。 童子从里边取出的宝物来: 一条鞭,一张弓,一筒箭,一罩袍,一本书。 仙姑说: “薛仁贵,这鞭名唤打神白虎鞭,遇着青龙幻化青脸红须之将,可用此打神鞭打他。” 薛仁贵应道:“是。” 仙姑又说: “这弓,是一震天弓,这箭谓穿云箭,筒内有箭五枝,带在身边,遇有使青光九口柳叶飞刀者,用此弓箭射他可破。” 薛仁贵应道:“是。” 仙姑又道: “此袍,谓水火袍,遇水火灾祸,穿上可全性命。” 薛仁贵应道:“是。” 薛仁贵看这些宝物时,只见霞光四射,而旁边有一册书,上面并无一字,于是问仙姑道: “此书何用?” 仙姑说: “此书乃是异宝,曰无字天书,不可示人,凡遇疑难之事,可排香案拜告,天书上即有字迹玄机显示,告知明白,此些宝物你拿去,可以辅助大唐平定天下。” 弥后,童子便将薛仁贵送出殿外,其时门外,早已准备有一匹白色高头大马。 仙姑说: “这匹宝驹你骑走吧,如今,大唐人马已经拔营起寨去了,你只往山东登州道上赶去即可。” “多谢师傅厚爱!” 薛仁贵大喜道。 拜别圣母姑,将天书藏入怀中,薛仁贵背了弓箭,拿了袍、鞭,一手牵缰绳,翻身上白龙宝驹。 青衣童子前面引路,离开大殿,一路往前走,到了两扇石门边处,童子把石门打开了,说:“你出去罢。” 童子拂尘轻轻一点,就将薛仁贵连人带马推出于门外, “哄咙”一声,石门就闭上了。 薛仁贵回头看时,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一大朵云彩弥漫过来,一阵呼啸,再一看时,只见已经稳稳落于地面上了。 所发生的这一切,仿佛都做梦一样。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已不见了大唐军马。 只见不远处有个挑柴的樵夫,薛仁贵便上前打听,一问,才得知大唐军马七日前,已经从这里离去了。 薛仁贵道: “真是奇也,我才去不上几个时辰,怎么就是七天了?” 真是山中七日,世上已千年! 第3章 樊家庄 薛仁贵只得按着圣母所说,策马沿山东登州方向直奔而来。 薛仁贵只顾马不停蹄往前赶路,不觉日色西沉,竟错过了投宿,一时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只得继续催马前行。 走了一段路,忽然发现前边有一个小村庄,于是策马上前,到了村口,翻身下马,手牵马缰,走进了村中。 村中异常寂静,似乎一点声音也没有。 走了一会,就发现前面有一座大庄园,高门张灯结彩,内中还透出一大红的“囍”字来:莫不,这家是办什么喜事来着? 薛仁贵已是走得一路饥饿,心想,只待我前去借宿一晚便了。 门前正有一庄客,于是上前抱拳作揖,道: “在下薛仁贵,只因贪赶路途,错失投宿,只想在贵庄借宿一宵,未知可否?” 庄客道:“待我禀报庄主来。” 不一会,庄客出来说道: “客官,我家员外请你随我进来。” 薛仁贵满心欢喜,说道:“是。” 连忙随庄客走进里边,庄客勤快的过来牵马,拴到院中树上。 那员外正坐厅上,薛仁贵上前拜见道: “员外老爷,卑人贪赶路途,天色已晚,错失投宿,望暂借宝庄安宿一宵,明日奉谢。” 那员外说道: “客官说那里话来,在此安歇不妨,何须言谢。” 薛仁贵说道: “请问员外爷,尊姓大名?” 员外说道: “老夫姓樊,字洪海。” 又道: “我想客官赶路一日,谅必腹中饥饿,让家人速速准备酒饭出来,与客官食用吧。” 即吩咐家人,家人应过,进入厨房,不多会,就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出来,摆上厅上八仙桌上,菜有七八样,又拿酒、饭出来。 “老夫已是吃用过了,客官只管吃便了。”员外道。 薛仁贵也是饥饿了,盛上饭来坐于桌上吃,竟左一碗,右一碗,三下五除二,不一顿工夫,一大盆饭就吃了个精光来。 那老员外在旁边,一直看着薛仁贵用饭,见此大喜,想道: 竟有此等壮士,有好饭量,长的魁伟英武,真有英雄气概! “壮士,只管吃饱喝酒来,不够,家人再拿出来。”员外吩咐道。 家人又盛出一盆饭和菜来。 不一会,薛仁贵又把端出的饭吃完了,才站起来,说: “多谢员外爷,卑人吃饱了。” “壮士,你虽然是在本庄投宿,但一定把饭吃饱了,老夫刚才见壮士有此饭量,很有豪杰气势。”老员外说。 薛仁贵说道: “在下薛仁贵,再谢过员外爷!今看着庄上张灯结彩,是什么大喜日子么?” 只见那老员外一声叹息道: “哪有什么大喜日子来。” 老员外沉默了一会,面带忧愁,竟黯然流下泪来,道: “壮士,有所不知,老夫今年五十有六,一生行善,只生有一个女儿,今年十八,名叫秀花,聪明无比,手工针指,件件通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老夫妻二人,视若掌上明珠,当做半个儿来养,好日后老有所靠,谁知如今却要白白送人了。” 薛仁贵说: “员外爷,常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大了嫁人这也正常嘛,平白送人这是怎么说?” 老员外说道: “我樊家庄此去二三十里地方,有座烽火山,那地方山高林茂,山上被三个强盗占住,自立关寨旗号,手下喽啰无数,平日里劫掠过往客商财物,祸害地方,无恶不作。 前些天,小女与她母亲前去参加庙会,不知怎的被他看见,打书前来,强要我女儿给山大王做压寨夫人,若肯,便罢,若不肯,便要放火烧庄,还要杀个鸡犬不留,老夫只好勉强应承他,准定在今日半夜来娶,此不是平白送人么?此事令老夫内心焦愤。” 薛仁贵听得老员外一番言语,气得火冒三丈,两目圆睁,站起来,用手一拍八仙桌,只听那咔嚓一声,桌子四条腿即时折断了,把老员外着实也吓了一惊,暗道:呀唷,这真是神力哪! 薛仁贵说道: “岂有此理!真是无法无天了,这强盗吃了熊心豹胆,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竟敢强抢良家妇女,罪该万死! 员外老爷,你不必担忧,今日有我在此,那怕其有三头六臂,待他来,我有本事活擒此三寇,剿灭烽火山贼寇,扫除地方祸害。” 员外说道: “这个使不得!你不知烽火山贼寇甚是骁勇厉害,多有万夫不当之勇,地方官兵也年年来剿灭,反被其打得丢盔弃甲,大败而归,奈何不得。 壮士,等下还是安心在后书房休息,听到动静莫要出来,好睡觉便了,明日你拿些盘缠赶路,莫要把危险搭在这上了。” 薛仁贵大笑,说: “员外爷放心,我堂堂薛仁贵,为天下奇男子,岂把这肖小山贼放在心上,就凭其是三头六臂,有千军万马也不惧他,待我慢慢收拾收拾其,岂容其在此横行?若员外爷胆小不放心,不肯留我借宿,我也有本事在外面守他来,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收拾他们。” “壮士,你要知道,那山贼三人,有喽啰兵几百,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他们呢?” “不怕,有我薛仁贵一个人,就足够了,不过,我手中现在没有趁手的兵器,府上可有什么好用的兵器,快给我找一件来。” 员外听了又惊又喜,觉得薛仁贵说得如此大胆量,英雄气概,必定是一个手段高强的,大喜道: “那,好吧,壮士真有本领,若救得小女之命,老夫深感大恩。” 于是,吩咐家人给薛仁贵拿兵器来。 老员外又回到里边,与夫人、小姐说了,母女二人转悲为喜,夫人说: “有此奇事?真是天降救星,只是我们母女胆小,不要让强盗冲入这边来便了”。 员外到外边来说: “壮士,不要让强盗进里边来,我家小女胆小,怕吓着了。” 薛仁贵说道: “员外爷,放心好了。” 一会,庄客扛了一件兵器过来,是一杆常用的长枪。 薛仁贵说道: “这条枪有什么用?不堪用的。” 拿起手中,双手轻轻卷一卷,“啪”一声登时折为两段,众人皆惊。 一会,庄客又扛来一件兵器,是一把大刀。 薛仁贵一只手拿了起来,手又往刀头一摸,刀口就反卷,刀柄裂断了,众人目瞪口呆。 薛仁贵说道: “拿来的兵器多是没用的,没有兵器,如何迎敌来?” 第4章 方天画戟 这时,只见一个老家人好似想起什么来,上前说道: “老爷,我倒想起一件兵器来。” “你想起什么兵器来了?”员外说。 老家人说: “老爷,你怎么忘了,咱们院后面柴房,不是有一条戟么?” 员外说: “柴房有什么戟?” 老家人说: “就是那个当柱子用的。” 员外一下想起来了,说道: “那条戟当初几个人都抬不动,叫这位客官哪里拿得起?” 薛仁贵忙问: “是什么戟?待我看看来。” 员外说道: “你看它也无益,拿它不动的,这条戟,名叫方天画戟,是我大汉时先祖樊哙所用之物,多年来我家没有习武之人,这杆戟也就没有人用了,当初盖柴房时用作柱子用了,重有两百四十斤,哪能用得它?” 薛仁贵一听,乐了,说道: “若是樊哙用的古戟,那才是我薛仁贵用的器械,快领我去看来!” “好,那我领你去看看。” 员外于是叫家人打来灯笼,与庄汉领着仁贵往后院来。 到后院,果看见有三间柴房,进得柴房,把灯笼一照,家人说: “就是这一条!” 薛仁贵抬头一看,果见一条杯口粗的方天画戟,戟头正顶着正梁上,另一头插在地下,大喜道: “好呀!这正是我要用的戟!” 员外说道: “只怕太重,动它不得。” 薛仁贵说: “无妨,就是再重些,我也拿得起,家人们,拿根木头柱子过来,待我托起梁来,来个托梁换柱,换它出来。” 家人果然就找来了一根木柱子,垫上块石头,一量,高度刚好合适。 薛仁贵于是左手一抬,就把房梁子“咔” 的一声托了起来,同时右手把铁戟摇动,铁戟一下就给拨了出来。 家人即把柱子拿过来顶将上去,上下一对正,薛仁贵手慢慢放下,一松,柱子就如原封不动般换好了,纹丝不差,如没有动过一般。 薛仁贵把身上落下的灰尘弹了弹,拿着方天画戟走到了外边。 到院中空地上,一看,那戟有一丈八尺来长,把戟稍稍一抖,那戟上灰土就悉数脱落,竟闪闪发光,铮亮铮亮来,那员外与家人们直看得目瞪口呆,惊诧不已。 出了后院,又耍了耍,那戟使的呼呼生风,如蛟龙出海, 戟芒闪出阵阵凛冽寒光,呈雷霆万钧之势,一阵翻飞,突然把戟一收,“咔啦”往地上一立,大声道: “好戟!好戟!不轻不重,正适合我用。” 众人暗暗称奇,再看那戟时,竟宛如新的无二。 员外说:“壮士,你若用着正趁手,这条戟就送与你罢。” “好,多谢员外爷!”薛仁贵大喜道。 员外又问道:“壮士,你还要什么?” 薛仁贵说道: “别的不要,你给我准备二十名庄汉,要年轻力壮者,待我擒得那山贼来,帮我捆绑他们。” “好,好!” 员外即吩咐老家人前去准备,一面又派人到庄外放哨打探消息。 不一会,就见找来了二十名手握扑刀、铁锏等随身兵器精壮年轻的棒小伙来了,又多多准备了棍棒、捆绳等。 薛仁贵说道: “众兄弟们,山贼来了,只消各位伏于院墙内,守好墙门,我一人霸定护庄桥,不容一兵一卒过桥,一一活捉那贼寇来,捆绑就是了。” 众人齐声应道:“是。” 薛仁贵便拿了方天画戟,坐在厅上,二十名庄丁,各执兵刃、棍棒家伙,守在门首下等候,静候那山大王前来。 第5章 夜擒三寇 到半夜时分,只听一声炮响,就听到远远鼓乐喧天。 即有探子报道:“烽火山响马来了!” 随即,只见影影卓卓一队人马,从烽火山方向来了,灯笼火把,亮如白昼,刀枪剑戟,银光闪闪,战马嘶鸣,喽啰数百,骑马抬轿,围护簇拥着来了。 庄丁见了,都有些战战兢,胆小的手都抖了来: “客官,强盗来了,须得小心。” 薛仁贵说:“无妨。” 薛仁贵翻身上白龙驹,走出院门,手持方天画戟,白袍,白马,银戟,宛如一介天神下凡一般,一人一马一戟,霸定在护庄桥上。 却说,这烽火山这三强盗,大王名叫李庆红,二大王叫姜兴霸,三大王叫姜兴本,二大王与三大王是同胞兄弟。 这晚,三大王留守山寨,二大王护着大大王李庆红下山娶亲。 喽啰们吹吹打打一路走来,渐近庄门,薛仁贵一勒定马缰,大声喝道: “呔!你们是干什么来的?” “我们是娶亲来的,怎么,你是接亲的吧?”喽啰们道。 “不错,我是迎接你们的,来吧!” 薛仁贵把方天画戟一摆,骑马就冲上前来。 喽啰一看,情势不对! 这人,怎么似天神一般,那像接亲的,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还算机灵,撒腿就往回跑了。 “报,报大王,不得了,有一个人把住庄门,太厉害了,我们进不了庄。”就有喽啰来报。 大王二人一听,不觉一惊,什么人胆敢在此拦阻,催马上前,抬头一看,只见护庄桥上正立着一个穿白袍用方天画戟的小将,二人大怒,说: “这不知死活的家伙来了,我们快冲上去将他碎尸万段!” 大大王李庆红一催马,长刀一举,大喝道: “哟!该死的狗才,不闻我烽火山大王厉害么?今日是大王吉期,擅敢拦阻护庄桥上,莫不要送死么!” 薛仁贵一看,那山大王,手拿一长刀,骑一匹胭脂黑点马,好不威风,只可惜占山为王,做了强盗。 薛仁贵方天画戟一摆,大声喝道: “呔!我薛仁贵在此,由不得你无法无天,强娶人家闺女,就凭你铜皮铁骨,今日触我英雄性气,定要把你们山寨踏平,削为平地,一则救樊秀花小姐,二则为地方除掉祸害。” 那两位大王听了,心中火冒三丈,大大王李庆红大怒说: “唷!本王霸在烽火山十多年,官兵尚且不能征讨,你是何方来的毛贼,一介无名小卒,胆敢夸下如此海口,活得不耐烦了?” 大大王李庆红把马一催,抡起大长刀,叫声道: “小毛贼,且领我一刀!” 说着,就望着薛仁贵头上一刀剁将下来,薛仁贵见刀头砍下来,就把手里这柄方天戟,往这刀上“咣啷”一按,李庆红喊声: “不好!”。 大大王李庆红只觉手中一震,虎口发麻,在马上七晃八晃。 薛仁贵马冲过来,一手拿戟,一手就往李大王背上一搭,其想把身偏闪,已来不及了,被薛仁贵挽住勒袍带,轻轻不费力往马鞍桥这边一提,说声: “过来罢!” 就像抓小鸡一样,带了过来,举起手中,于是往护庄桥坡边一丢,高声道: “庄汉们,快拿绳子来绑了。” 那二十名庄丁正等着,一看,真拿住一个,赶紧跑过来,一个按头,一个按脚,一个按臂,正要绑,不想那大王竟挺灵敏,嘀溜一绷,一滚,一个鲤鱼打挺,蹿将了起来,双拳一攥,喝道: “你们,哪个敢绑?” 就要往庄门里边闯。 庄丁们吓得“呵呵”直叫,连连后退,不知所措,手中兵刃都拿不稳来。 那边二大王姜兴霸见状,大喊道: “敢拿我王兄,本大王取你命来!” 二大王姜兴霸就催马挺枪,往护庄桥这边冲过来。 薛仁贵一看那山大王挣扎起来,只得往那边赶,大喊道: “看你还往哪里走?快快受绑!” 薛仁贵方天画戟一挑,一戟就把他掀翻在地,用戟按着,庄丁们一拥而上,用脚踩住胳膊,扳住双手,一边捆,一边说: “好兔崽子,看还往哪里跑?” 绑了,抬进庄里去了。 二大王姜兴霸赶到薛仁贵身边,见大大王被掀翻在地上,大怒,道: “敢把我王兄掀翻,看枪!” “嗖”的一枪,直往薛仁贵面门上刺来,仁贵一看,这大王枪法不错,可惜本领尽用在干坏事上了。 薛仁贵把方天画戟往枪尖上“咣啷”一卷,用力一拔,姜大王喊道: “唷呀,不好!” 这姜大王马上哪里坐得稳? “扑通”一翻跟头,跌下马来,在地上仰个四八叉。 庄丁一拥而上,绑了,抬入庄里去了。 一看到两个大王都给绑了,桥下那些喽啰,吓得魂飞魄散,没有了头头,一下树倒猢狲散,逃个精光,有的逃回山上去报告三大王了。 薛仁贵返回庄门口,吩咐庄丁们道: “你们把这两个看好了,待我到山上,一法把另一人拿来,一同自处治便了。” 众庄丁说:“客官,须小心。” “无妨。” 薛仁贵一人单枪匹马直望烽火山而来。 那烽火山上这三大王姜兴本,正坐在聚义厅上,忽有喽啰飞报进来道: “报,报三大王,不好了!” 三大王姜兴本便问: “怎么回事?” 喽啰说: “大大王、二大王到樊家庄娶亲,被一个穿白袍,使方天画戟的小将活捉去了。” 三大王姜兴本大怒: “唷,有这等事,带马拿枪过来。” 喽啰抬枪牵马过来,三大王姜兴本带领喽啰,冲下山来,下得山三两里,时天色已亮,喽啰往前一指,说: “喏,喏,三大王,那边这个穿白袍的就是了。” 三大王姜兴本抬头一看,果见一身穿白袍的小将,手执着方天画戟,骑马往这边奔来。 三大王姜兴本连忙挺枪纵马上前,喝道: “哟!该死的毛贼,竟敢擅擒我家两位王兄么?快好好送上山来,饶你性命,如若不然,本大王枪法厉害,要刺你个穿背透心凉!” 薛仁贵一看,走来一将,头扎绿巾,骑着红鬃马,挺着一杆长枪,好不有气势。 薛仁贵大喝道: “呔!你这绿林草寇,今日俺与地方百姓除害,特来擒你,还不快快下马来受绑,尽说大话来。” 三大王姜兴本大怒,说: “休要夸口,看枪来!” 嗖一声,这枪就直往仁贵咽喉刺将过来,薛仁贵把方天画戟一提,“咣啷”一声把那枪掠飞在一边,只一回合,擒了过来。 第6章 与三兄结义,樊秀花招婿 众喽啰见三个大王都被捉去,都吓得跪地求饶,说: “好汉,饶小的们性命,愿拜好汉为寨王。” 薛仁贵说: “我堂堂义士,岂做这偷鸡盗狗之人,今三寇已擒,与地方除害,我也不伤你等性命,只须前去山头收拾粮草,改邪归正,各安生业,把山寨放火烧毁,不得再做强盗勾当,如若不然,定会扫灭不留。” 众喽啰连连叩头,应道: “是!多谢好汉饶命,再不敢了。” 于是回转山头,收拾了东西,放火烧毁了山寨,都散伙去了。 薛仁贵押了姜兴本,回到樊家庄,这时天已大明,太阳高照,樊员外带领众庄丁们,出庄门迎接入庄中,摆酒置菜,热情款待,大家都吃喝个心满意足。 薛仁贵用了酒饭,走过来,说道: “你们三个毛贼,擅霸住烽火山横行地方,如今被擒,有什么话要说?” 三兄弟说: “哎呀,好汉,饶我等性命,从今再不敢为盗,情愿改邪归正。” 薛仁贵看此三人也算是有武艺,善心尤存,遂有收降之意,便说: “我看你们三位寨主,武艺高强,相貌堂堂,有一派英雄气概,可惜你们空有一身本事,没用在正道上,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成了地方一大祸害,喏,罢了,现今天子东征,莫若投军,回归朝廷,为国出力,我便饶了你等性命。” 三兄弟说: “好汉,若饶我们性命,即刻就去投军便了,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薛仁贵说: “我叫薛仁贵,三位寨主,我愿做你们的引路人。” 三兄弟说: “多谢好汉,愿生死跟随。” 薛仁贵大悦,说: “好!随我一同前去即可,这样,我们不如结拜为生死兄弟,为国效力,成了功名,共受朝廷恩惠。” 三兄弟大喜,说: “承蒙好汉之恩,可惜我等乃一介草寇,怎敢高攀英雄结拜?” 薛仁贵说: “如今,既已改邪归正,自然为豪杰了。” 三人听了,喜出望外,受宠若惊。 薛仁贵把三人绳索解了,三人立了起来,说: “多谢好汉兄弟!” 樊员外在旁看到薛仁贵收服此三人,也是满心欢喜,说: “待老夫备上香纸宝烛,供上礼物来,你们四位好汉,就在这厅上结拜便了。” 哥仨管叫薛仁贵为大哥,薛仁贵再三谦让,推辞不了。 于是四人跪在香火前,拜了八拜,对天盟誓,结拜为生死之交。 拜毕,烧了宝纸送神,就在厅上摆酒,众人畅饮一番。 这边,樊员外走进内房来,老夫人见了,说道: “孩儿他爹,老身看这薛仁贵青年才俊,相貌堂堂,此去必有大将之分,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女儿也正值青春,不如把女儿许配了他罢。” 见老夫人一说,员外大喜,道: “夫人之言,正合我意,待我就去对他说来。” 员外来到厅堂说: “薛恩人,老汉小女,年当十八,未曾婚配,老汉夫妻二人感蒙相救,欲将小女相配恩人,即日成亲,以为日后之靠,未知好汉意下如何?” 薛仁贵说: “员外爷,这可使不得!我家中已有妻室,我怎能在此成亲,变成忘恩之人。” 员外说: “恩人无妨,人家尚有娶三妻四妾,恩人娶两位也不为过,我家女儿愿做偏房侧室便了。” 薛仁贵说: “员外老爷呀,小姐正值青春年少,慢慢找着,总会择得如意郎君,怎么作偏房,岂不是有屈了?望员外老爷另选才郎,本人不敢遵命。” 员外说: “恩人,老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女之心也已愿,誓不另再嫁他人,如若不应承,就是嫌弃小女貌丑了。” 李、姜兄弟三人在旁说道: “薛兄弟,既然员外老爷如此说,小姐又已心愿,如何不应承了?” 薛仁贵见推脱不过,兄弟们又如此之说,只得同意,说: “既承不弃,在下薛仁贵谨从遵教。” 这樊员外见薛仁贵同意了,大喜说: “好,待老夫择一吉日,就此成亲。” 薛仁贵说:“谢过岳父,小婿如今随朝廷东征,功名存心,恐不能多待。” 员外说: “无妨,择日不如撞日,今便是佳期,即与小姐拜堂成亲!” 即命家人杀猪宰羊,大摆筵席,让薛仁贵同小姐完婚。 小姐樊秀花也是天生出落的貌美,贤淑聪敏。 昨日傍晚在绣花楼上,薛仁贵前来借宿,就正好给看到,瞧见有一位身穿白袍的俊美少年郎君,骑一匹高头白马,正是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便是有了几分爱慕之意。 又听闻昨晚擒了三贼寇,英雄了得,更是有了欢喜之心,私下与母亲潘氏说了心愿,老夫人方说与员外来,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天作之合了。 薛仁贵随大军东征,着急追赶队伍,只在樊家庄住了三日,便辞别员外准备起程。 临别时,樊秀花说: “相公,你要走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若生下一男半女,怎么办?” 薛仁贵说: “这样吧,我没有什么东西,只把身上这条五色鸾带给你,把它收好,将来我要是熬上个一官半职,顾不上来接你,可带着它来找我。” 说罢,薛仁贵把那五色鸾带给了樊秀花。 樊秀花只得含泪告别。 薛仁贵辞别了亲人,离开樊家庄,带领李庆红、姜兴霸、姜兴本三人直往登州方向,策马加鞭,追赶大唐队伍去了。 第7章 擒董奎 薛仁贵与李庆红、姜兴霸、姜兴本策马追赶,昼夜兼程。 前进间,便听到前面有战马嘶鸣声,一看,大唐旌旗招展,终于赶上了唐营人马。 此前,薛仁贵下去探地穴,大唐人马在上面等了一天,也等不到人上来,只得绕道前去了,此时,在此安营休息。 薛仁贵径直回到“月”字号火头军营中,见了周青,把周青一一介绍给李庆红、姜兴霸、姜兴本,又把探地穴玄女圣母赠宝、樊家庄遇三兄弟之事说了,皆大喜。 先锋总兵老爷张士贵,听闻薛仁贵没有死,回来了,连忙差人召来帐中,说: “薛礼,为何去了多日?且把探地穴之事,细细说与本老爷得知。” 薛仁贵说:“是,大老爷!” 于是把探地穴,遇九天玄女圣母赠宝征东之事细说了一遍,众人啧啧称奇,张士贵大喜,说: “这也算得你的一份功劳,给你记上了。” 薛仁又把投军的李庆红兄弟三人一一介绍,三人想一起投军报国,张士贵见到个个都是英武魁伟,一派英雄气概,满心喜欢,于是一同安排到“月”字前营火头军中,就命三军拔寨起行,直住山东登州而来。 一日,行至一座异常险峻的大山,林木遮天,名叫天盖山。 人马急急行军间,突然,山上一声炮响,走出几百喽啰兵来,皆扎着青红布头巾,威风凛凛,各手持棍棒刀枪兵器,拦住去路。 当中一位山大王,手执长枪,一马当先,冲在前,挡住大兵去路,大叫道: “呔!何方人马,擅敢领兵前来搅扰本大王爷的山路?快快献出买路钱,方让你们过去。” 大军人马停止前进,前方探报即来报与先锋总兵张士贵: “报,总兵大老爷,前面有人拦住去路!” 张士贵一惊,即吩咐三军扎下营盘。 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在此竟会有山贼草寇打劫我大天朝官兵? 自古至今,贼寇见了官兵,都是如鼠见猫,躲都来不及,哪有如此胆大刁蛮之徒,还敢行此打劫营生,岂非活腻了不成? 张士贵正一阵纳闷,这时,长子张志龙上前,道: “爹爹,待孩儿去擒来!” 张志龙戴好头盔,举起蛇茅长枪,催马往前,大喝一声: “大胆绿林草寇,晓得我们是什么兵马么,竟敢阻拦我大天朝兵马去路?” 那大王哈哈大笑,说: “你不知本大王的厉害,天下听闻我董奎大名,在此经过,都要留下买路钱,现今你好好献上粮钞,放你过去,如若不然,惹恼本大王,杀你个人仰马翻。” 张志龙大怒,说: “该死的强盗,此乃朝廷出入之要路,你擅敢在此行劫,再啰嗦一句,取你狗命。” 董奎催马上前,也不打话,拿手中枪直往张志龙面门上挑来,张志龙把枪杆子往上“咣啷”一抬,叫一声“不好”,险些跌下马来。 董奎趁势再一枪刺来,张志龙躲闪不及,被刺中左腿,大叫:“好厉害的狗强盗!” 转马大败而走。 那张士贵远远看见,说: “不好!好骁勇的强盗,孩儿不到两回合,就伤败下来。” 女婿何宗宪见状,上前说: “岳父,待小婿前去擒来。” 张士贵说: “好,贤婿出马,须要小心。” 何宗宪说:“没事!” 于是,手举一杆方天戟,猛催坐下银鬃马,冲上前说: “咦!该死的强盗,不要逞威,取你性命来!” 董奎一看,又来了一将,怒目圆睁,喝道: “那怕你有百万雄兵,千员猛将,也难过我天盖山!” 何宗宪听了,大怒,说: “你吃了熊心豹胆么,净说大话,看戟!” 一戟真往董奎的咽喉挑来,双方把戟枪架住一起,战上不到三个回合,董奎横转枪杆子,往何宗宪背上“当”的一击,打得何宗宪马上抱鞍吐出一口血,连声说: “哎呀,哎呀,好厉害的狗强盗!” 策马大败而逃,董奎哈哈大笑,勒马仍拦在山前,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何宗宪败回营前,说: “岳父,强盗枪法厉害,小婿着实赢不了他,看哪个能胜他?” 张士贵四子一婿六人,一时无计可施,面面相觑。 这时,前营“月”字号火头军,薛仁贵、周青、李庆红、姜兴霸、姜兴本亲兄弟五人也在阵前观看打战。 见总兵老爷一子一婿连败下阵来,强盗十分猖獗,惹恼了薛仁贵,内心愤愤不平,手提方天画戟,来到张士贵面前,说: “大老爷,在下火头军薛礼,公子爷不能取胜,待薛礼擒来。” 那张士贵诧异的眼光一亮,说: “好,好!” 薛仁贵翻身上马,来到阵前,把方天画戟串一串,喝道: “呔!狗强盗,我等奉御旨东征,开路先锋,你等竟擅敢在此霸定天盖山,拦阻我天朝大军去路,今日碰到我手上,还不快快滚下马来受死!” 董奎一看,见来了一名穿白袍的小将,更看不入法眼,说: “你这无名小卒,吃了豹子胆么,不见刚才二位将爷被本大王打得吐血而逃,你这肖小之辈,活的不耐烦了么?看本大王的枪!” 一枪照薛仁贵拦腰刺来。 “来得好!” 薛仁贵把方天画戟往杆子上“咣啷”一枭,董奎大喊一声:“不好!” 手一松,枪便往半天中飞去,人在马上乱晃,薛仁贵快马一步,右手拿戟,左手往董奎那一抓,一拖,道:“过来罢!” 便把董奎一把扯了过来,置于腋下,那董奎还想挣扎,薛仁贵一夹一挤,其手脚便动弹不得,策马回到营前说: “大老爷,小的薛礼活擒董奎在此。” 张士贵满心欢喜,让薛仁贵把董奎放下,好绑起来。 薛仁贵把董奎往地上一放,发现竟然在地下一动不动了,兵勇上前一摸,发现已无气息,竟死了。 薛仁贵说: “大老爷,这强盗被我夹死了。” 四子一婿,口瞪目呆,暗暗说:“好戟法,好气力!” 张士贵道: “薛礼,你果然武艺高强,天生神力,活擒董奎,是你功劳,待我记录在功劳簿上,上报朝廷。” 薛仁贵,说: “多谢大老爷,薛礼愿为朝廷东征尽力!” 薛仁贵回到前锋营,火头军周青、李庆红、姜兴霸、姜兴本四人见了大喜,道: “薛大哥,你到立了一功,我等不知何时才能立上一功呢?” 薛仁贵说: “不急,到了东辽,立功的机会多呢。” 谁知,过后,这张士贵却把此战功张冠李戴,偷偷记归女婿何宗宪名下,把功劳给冒了。 第8章 四脚蛇阵 大唐总先锋张士贵十万人马,一路急行军,终于到了山东登州,扎下营寨。 张士贵先来参见了奉旨于此建造战船的长国公王君可。 此时战船已建造完毕,造了一千五百艘,只待圣上大队人马一到,即可渡海东征。 过了四五日。 即见旌旗招展,朝廷的队伍浩浩荡荡开了过来,长国公王君可、总兵张士贵列队迎接,元帅尉迟恭命大小三军营盘驻扎城外,皇上李世民及一班公卿们进入城内,扎下御营。 李世民当初梦到征东时,遇险被一穿白袍小将所救,小将军留下四句诗言,军师徐茂公解梦,推演出这应梦小将军,即为家住山西绛州龙门县人,名叫薛仁贵。 先锋张士贵奉旨龙门招兵,薛仁贵三次投军,最终在得到九千岁程咬金亲授令箭,才投军成功。 但那张士贵一门歪心思,只想将同是使方天画戟,爱穿白的女婿何宗宪冒充成应梦贤臣,反说薛仁贵是应梦反臣,吓唬薛仁贵,并瞒了薛仁贵名字,投军名册上、称呼上,只是唤做薛礼,想要让女婿何宗宪冒了应梦之贤臣之功。 登州御营。 李世民问军师徐茂公道: “军师呀,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应梦贤臣?” 徐茂公说: “陛下,应梦贤臣已经在先锋总兵招募的十万大军中,只是现在尚不是可见到应梦贤臣成熟时机。” 但是那皇上,太急于见到自己的应梦恩人,说: “军师呀军师,哪要到什么时候呀?” 徐茂公说: “陛下呀,如今要见到应梦贤臣也不难,只需要元帅摆下一个龙门阵就可以了。” 李世民说: “朕年轻时也曾带兵打仗,见过什么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十面埋伏阵,倒不曾听说过这个什么龙门阵来。” 军师说: “陛下,只管令尉迟元帅摆阵出来即可。” “好,好呀,快快传元帅进来。”李世民吩咐道。 不一会元帅尉迟恭进入殿中,拜首道: “吾皇万岁,宣臣何事?” 李世民说: “爱卿呀,今我朝大军东征,朕令你摆个龙门阵出来给朕观看观看。” 一句话,可把元帅尉迟恭给问懵懂了,这黑老粗,乃粗人一个,目不识丁,此东征挂帅,只因老帅秦叔宝病了,才头一回接的帅印。 尉迟恭说: “陛下呀,吾尉迟恭行军打仗可以,至于这阵法也略知一二,可这个什么龙门阵却未曾见识过。” 李世民说: “卿家呀卿家,歪管你用什么法子,这个龙门阵必须得三天内给朕给摆出来,不得有误,军令无戏言,一言为定。” 那尉迟恭也只得无奈领命,道: “是。” 尉迟恭领命退出御营,一脸纳闷,心道,皇上呀皇上,你要俺摆这个龙门阵,到哪哪找去哦。 尉迟恭才出了御营,就遇见九千岁程咬金。 只见他在那儿自说自话: “当初隋朝时曾摆过龙门阵,此阵我程咬金甚是精通,只可惜现今不是我老程掌兵,否则定要摆一摆,也显显我老程的手段!” 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尉迟恭甚是奇怪,这,这老千岁如何突然自言自语说这些话语?莫不,其真知道圣上要让我摆龙门阵不成? 满心欢喜,上前道: “程老将军,果然有真手段,不然本帅点些兵马,让你在沙滩上摆一摆龙门阵,如何 ?” 程咬金说: “哎呀,这个使不得,私自摆弄阵法,皇上可是要怪罪的哦。” 尉迟恭说: “程老将军,不瞒你说,现今陛下要我三天内摆出这个龙门阵,你知道本帅不曾精熟阵法,只当你帮我摆便了。” 程咬金道: “陛下要元帅摆阵,我又不是元帅,与我何干?此龙门阵,我是精通,就是不告诉你。” 这程九千岁,竟然转身便走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原来这九千岁程咬金,明知皇上要让尉迟恭摆这个龙门阵,自个儿也是瞎子摸象一团黑,哪知得龙门阵是甚个物件?只不过,要故意气一气这老黑尉迟恭罢了。 尉迟恭无奈。 思忖一会,哎唷,有了,吩咐左右道: “传先锋总兵张士贵进来。” 一会先锋总兵张士贵进到营帐,道: “元帅大人,传末将何事?” 尉迟恭道: “今要操练三军,三日内要在海滩上摆个龙门阵。” 这总兵张士贵一听什么龙门阵,也是懵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阵法,道: “元帅呀元帅,这个龙门阵法末将未曾听闻,如何摆来?” 尉迟恭严肃道: “这是军令,务必完成。” 张士贵也只得领命,退出帐外。 张士贵返回先锋帐中,心道,尉迟元帅呀,你这老黑子,要摆这龙门阵,怎么个摆呀,哪来的龙门阵。 一时没有头绪,把这情况与四子一婿说了,那四子也是没有多少文墨的,一脸茫然。 这时,女婿何宗宪上前说: “岳父大人,小婿知悉的阵法中有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十面埋伏阵等阵法,就是没见过这龙门阵,这尉迟老元帅不知是闹哪出?” 那四子一旁道: “这龙门阵,不在十大阵法中,龙蛇相似,把一字长蛇阵添加上四个龙爪,不就是个龙门阵了么?” 张士贵一听,也是有道理,时间又紧,于今之计,只能如此这般了,于是吩咐四子一婿操演这个龙门阵来。 第二天一早,四子一婿便将一字长蛇阵摆上,再添上四足,将阵法摆好,张士贵大喜,前来报与元帅尉迟恭。 慰迟恭大喜,速速报与皇上,龙门阵已经摆好,请前来观看。 李世民与军师徐茂公等一班公卿,乘马出城来观看这龙门阵,李世民一看,确有如龙形之状,说道: “向前行进一下。” 旨令一下,四子一婿一挥号令,那阵缓缓前行,却有些苯绌。 李世民问军师徐茂公道: “如今摆得这龙门阵,这阵中哪一个是应梦贤臣,怎不见来着?” 军师徐茂公道: “陛下,你看这阵可是龙门阵么,这是一字长蛇阵添加了四足的四脚蛇阵,如是龙门阵,方见得应梦贤臣来。” “原来这不是龙门阵?” 观了一会,皇上、军师乘马回城去了。 回到御营殿上,李世民即宣元帅尉迟恭来见。 这尉迟恭听到皇上召见,以为有什么旨意,进入御营,道: “陛下,臣摆这阵如何?” 哪知李世民听了,大怒说: “呔!朕要你摆的龙门阵,还摆个什么阵来哄骗寡人?” 尉迟恭说: “陛下,这个是龙门阵。” 李世民道: “呔!还讲是龙门阵么?分明是一字长蛇阵,添了四足,搞得阵不像阵的,倒像四脚蛇阵,这样怎么当的元帅?” 尉迟恭忙说: “万岁恕臣之罪,此阵非臣所摆,是先锋张士贵摆的。” 李世民道: “既非龙门阵,速速再摆来。” “是!” 尉迟恭雾水一头。 出了御营,找先锋张士贵道: “先锋,今天所摆之阵,非龙门阵也,你得再摆来,否则军法处置。” 张士贵一惊,道: “是,元帅!” 张士贵返回先锋帐,心道:这老黑子,怎晓得这不是龙门阵? 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9章 龙门阵 张士贵连忙命四子一婿,收了阵法回到帐中,把尉迟元帅的话说了,四子一婿大眼瞪小眼,不知所以。 这时,女婿何宗宪说道: “岳父大人,我看前营‘月’字号火头军薛礼是个能人,传他来商议商议,摆得来也未可知。” 张士贵于今也是无计可施,只能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了,道: “小婿言之有理,传前营‘月’字号薛礼进来听令。” 一会,薛仁贵奉令进见,道: “总兵大老爷,传小人进见,有何旨令?” 张士贵道: “薛礼呀,你应是应梦反臣,你前面探地穴、擒董奎已有两件功劳,还要多立功赎罪,好待我向上禀报,让圣上赦免于你,现今本老爷要摆龙门阵,你可知晓此阵图?速速摆来,功劳少不了。” 薛仁贵一听,又有立功机会,说道: “多谢大老爷,龙门阵书上看见过,只是时间久了,有些生疏,待小人回去翻看,明日摆来。” 张士贵大喜,说: “甚好,快去看来。” “是,明白!”薛仁贵应道。 薛仁贵回到前营“月”字号营帐,到了晚上掌灯时分,打开天书,焚香...... “叮咚!天书系统开启......” “龙门阵现世......” 薛仁贵打开天书一看,书上即已显现出活灵活现龙门阵图,并有文字一一注明。 一幅令人惊叹不已的阵法画面已跃然纸上,只见那原本空白的书页上,突然浮现出一座活灵活现、气势磅礴的龙门阵图,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能听到战鼓雷鸣和士兵们的喊杀声! 在这壮观的阵图旁边,还有精细文字逐一注明着各个部分的布局、要点,以及变化之法,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这无字天书,果是不虚传! 薛仁贵瞪大了眼睛,凝视着书上的这奇景,也不禁暗暗惊叹不已。 薛仁贵彻夜沉浸在天书这龙门阵法图之中,专心研看阵图中所蕴含的变幻奥秘。 第二天早晨,薛仁贵即来营帐中见张士贵,说: “大老爷,小人摆得此阵。” 张士贵一听,大喜,心想,这薛礼果然是有能耐之人,忙说: “好,薛礼,有什么要求么?” 薛仁贵说: “大老爷,此龙门阵其大无比,至少得有七万兵,方能摆得。” “好,本总兵统兵与你七万兵,供你调度,摆练此阵。”张士贵说。 “大老爷,须得令旗、令箭,方好调度。” “好,令旗、令箭在此。” “大老爷,恐军兵不服,怎么办?” “不妨,本总兵有斩军剑一口,你拿去,如若不服者,军法处置。” 当下,点齐七万兵马,明盔亮甲,来到沙滩校场,搭好将台。 薛仁贵令旗摇动:人马东一队,西一队,按天地人三才、五行、八卦、九宫摆列,又搭竖起五座高高的龙门,军士听号令来回穿梭,旗帜招展。 张士贵一看,龙门阵已摆成,忙来报告元帅: “元帅,龙门大阵摆好了。” 尉迟恭一听,大喜,来到御营禀奏,便同皇上、军师等一众人马,直奔来海滩观阵。 众人簇拥下,皇上、军师徐茂公登上看台,一看,此阵果然威严无比,旗幡五彩,刀枪剑戟,银光闪烁。 皇上李世民大喜,说: “果然活龙活现,这才是龙门阵。” 李世民问徐茂公道: “军师呀,龙门阵摆成,应梦贤臣是哪一个?” 徐茂公说: “陛下,降下旨意,让龙门阵行动行动,就可以看见应梦贤臣了。” 李世民大悦,道: “降朕旨意,把阵图行动起来。” 旨意一下,一阵鸣金击鼓,龙门阵法便运动起来。 薛仁贵指挥着队伍,手执黄色令旗一挥,阵中就变化出一条黄龙,如蛟龙出海,奔腾而来,在龙门探出探入;再把黄旗一收,青色令旗一摇,就又变出一条青龙来,嘶声龙吟;又青色令旗一收,红色令旗一摆,一条红色火龙,就如烈炎腾空,奔涌而出...... 这龙门阵变化莫测,海滩之上,一层薄雾轻罩,龙海翻腾之间,千军万马奔腾,厮杀声不绝,如巨龙嘶吼,飞龙盘旋,龙身时隐时现,龙口大张,似要吞噬一切来犯之敌。 薛仁贵继续变换阵势,这龙门阵,就像变戏法儿似变化起来。 一会,一条飞龙,瞬间化为一个寒光闪闪利刃之阵,如一柄利刃,旋转飞舞,直插敌阵咽喉。 一会,飞龙又幻化成一道铜墙铁壁,敌军无法突破分毫…… 元帅尉迟恭、张士贵、四子一婿与一班公卿,看得目瞪口呆。 军师徐茂公说: “喏,陛下,那一个手执令旗穿白小将,就是应梦贤臣了。” 李世民一看,说: “果然是,与梦里面貌一模一样。” 随着薛仁不停挥舞手中五色令旗,阵法不断变幻出黄、青、红、白、黑五条龙,变幻莫测,令人眼花缭乱。 李世民大悦,说: “领阵小将,果然是个能人。” 降下旨意,收了阵,李世民和徐茂公回了御营,大赞应梦小将才能。 收兵回到营帐,张士贵说: “薛礼,你摆这龙门阵有功,本老爷记在功劳簿记上你一功,以禀报朝廷,现本老爷再赏你肉十斤,酒五罐,你拿去罢。” 薛仁贵人领了酒肉回到前营“月”字号,火头军兄弟五人摆桌饮酒。 张士贵又来到元帅尉迟恭帐中,道: “元帅,此阵摆得可好么?” 尉迟恭大悦,说: “张先锋个阵摆得好,这个才是龙门阵。” 张士贵说: “元帅,这是小婿何宗宪功劳,早前下探地穴、活擒董奎,也是小婿功劳。” “好,待本帅将三件功劳一并记在功劳簿上。” 于是,尉迟恭将功劳簿拿出,放在案桌上展开,用笔在何宗宪名下画了三条杠杠。 尉迟恭乃是个粗人,不懂得写字,画三条杠就表示三件功劳了。 张士贵大悦,回到自己营中,说: “贤婿,适才元帅都上了你的功劳。” 何宗宪说: “多谢岳父大人!” 这张士贵把这功劳,冒在女婿何宗宪名下了。 第10章 平辽论 登州御营。 李世民对军师徐茂公说: “军师呀,朕看应梦贤臣领兵布阵,本领高强,但不知其兵韬武略学问如何?” 军师徐茂公说: “陛下,要知贤臣才学,很容易,只须降旨元帅尉迟恭,要他做一篇《平辽论》,就行了。” 李世民连忙宣旨元帅进御营,尉迟恭来到御营: “吾皇万岁!宣卿家有何旨意?” 李世民说: “元帅,朕此去征东,未知胜败,今令你去做一篇《平辽论》与朕看。” 尉迟恭一听,又是懵了,心想,自己字不识丁,怎做得这个什么《平辽论》,叫张士贵做便了,说道: “陛下,待本帅去做来。” 返回帅营,尉迟恭即吩咐左右: “快传先锋张总兵进见。” 不一会,张士贵即来到,道: “元帅大人,传末将有何将令?” 尉迟恭道: “本帅奉旨,要你做一篇《平辽论》,快去做来。” 张士贵一听,也是懵了,平辽论,平辽论,怎个论呀,但这是旨令呀,只得应道: “是!待末将做来。” 张士贵退出帐外,心道:这老黑子呀老黑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个《平辽论》怎么做呀? 连忙返到自己帐中,与四子一婿说了,四子一婿,面面相觑。 一会,女婿何宗宪说: “岳父大人,还是传薛礼来。” 张士贵说: “贤婿说的好,传薛礼!” “是!”左右应道,前去传薛礼来见。 一会薛仁贵来到,道: “总兵大老爷,传小人有何指令?” “薛礼,适才元帅要本总做《平辽论》,你可做得来?” “回总兵大人,《平辽论》小人可以做得来。” “好,薛礼快去做来。” 张士贵面露惊喜之色。 薛仁贵返回“月”号帐中,叫兄弟们回避,摆上香案,备了笔纸,供上天书,焚香...... “叮咚!天书系统开启......” “《平辽论》已写就......” 这么快么? 薛仁贵把天书打开一看,《平辽论》赫然已经展现在其中了,字字明白,满心欢喜。 薛仁贵用笔纸细细抄写好,又收好了天书。 第二天一早,薛仁贵来到张士贵营帐中,说: “大老爷,小人的《平辽论》做好了。” 张士贵心中大喜,接过一看,不错,文章论述精妙,字字清晰,条理分明,自己想都不敢想,这薛礼还真是能人。 随后,张士贵带着薛仁贵所写的《平辽论》前往尉迟恭帅营: “元帅,《平辽论》做好了,是小婿何宗宪之功。” 尉迟恭大喜,展开一看,虽不认得字,但见字字工整,便惊叹不已,连连称好,然而他不知此乃薛仁贵所作。 “好,好,待本帅记上一功。” 尉迟恭又拿出功劳簿, 在何宗宪名下画了一个红杠杠,把功劳记在何宗宪名下。 那尉迟恭也不认得字,直接拿到御营: “启陛下,《平辽论》在此,请过目。” 李世民道: “好,取上来。” 侍臣接过,铺上龙案,李世民一看,上面写着:《平辽论》。 一看内容,甚妙,不禁高声念道: “混沌初分盘古出,三才治世号三皇。 天生五帝相继续,尧舜相传夏禹王。 禹王后代昏君出,乾坤一统属商汤。 商汤以后纣为虐,伐罪吊民周武王。 周室东迁王迹熄,春秋战国七雄强。 七雄并吞为一国,秦氏纵横号始皇。 西兴汉室刘高祖,光武中兴后汉王。 三国英雄尊刘备,仲达兴为司马王。 杨坚篡周为隋王,国号兴称仁寿王。 天生逆子隋炀帝,弑父专权大邺王。 邺王邪政行无道,天下黎民尽遭殃。 天公降下真明主,重整乾坤归大唐。 施行仁政贞观帝,万民感戴太宗王。 平除四海番王顺,无道东辽又放狂。 明君御驾亲跨海,一纪班师东海洋。” 该《平辽论》,纵论从上古盘古之开天,三皇、五帝起,经夏、商、周、秦、汉、三国、隋等朝代更迭,变迁,兴衰,及历代帝王更替因由,尽展历史长卷。 最后盛赞唐太宗施行仁政,四海番王大多顺服,然东辽却又兴兵作乱、挑衅犯边,由此引出唐太宗御驾亲征,跨海平辽重要性。 其真是雄韬伟略,纵横捭阖,其落笔若山河入卷,星辰耀世,又似金戈鸣响,战鼓擂动,壮志填膺。 其怀匡扶社稷之心,展雄图以固金瓯,其志比鲲鹏展翅,扶摇九霄之上,若丰碑屹立,铭刻波澜岁月,千秋之业,熠熠生辉! “好,甚好,甚合朕意。” 李世民看完,不觉大悦。 说毕,就把这篇《平辽论》递给军师徐茂公看,说道: “军师呀,此去征东,看来三两载完成不了呀!” 军师徐茂公微微一笑,说: “是呀,看这篇文章所说,看来得不少年头哦!” 李世民越发赞叹这位应梦贤臣的旷世才学了,还能预见到未来哦。 第11章 东海龙王风浪 登州御营。 传事官进来禀报,奏道: “启禀万岁,现今登州海边一千五百号战船,已经建造完毕,何日启程征辽,请万岁下旨定夺。” 李世民一听,战船已经准备就绪,那就好呀,道: “好!那就算定黄道吉日,征东大军早日登船过海,平服东辽,早日得胜班师回朝。” 军师徐茂公算定,后日为黄道吉日,登船过海。 三日后。 早晨,海滩前。 一块平坦地面上,已摆上供桌,上面供着宰好猪、牛、羊、酒等祭品,司礼官焚燃宝烛,一派烟气缭绕。 港口码头上,海风猎猎,海面千号战船静泊,只待起锚出航。 一阵鼓乐过后。 “叩拜!” 司礼官双手高擎香火引领百官拜祭。 军师徐茂公一阵念念有词,桃木往天空一划,把一黄色符纸点燃,司礼官又上前,把案前纸宝燃烧,燃毕,洒酒。 元帅尉迟恭即道: “鸣号炮!” 号炮官点响号炮。 “轰隆!轰隆!轰隆!” 三声炮响,声震云霄。 “起航!” 皇上下旨登舟启航。 张士贵十万人马,两百余号先锋战船,扯起御驾亲征大唐旗帜在前开路。 接着是八百多号,元帅中军虎头战船紧随。 再就是皇上、军师乘坐的龙船,威武凛然。 其后,是一众公卿百官船只。 最后,是后营殿后船只,掀起云帆,气势浩荡,向东辽而来。 初时,风平浪静,海上行了三昼夜,只见水连天,天连水。 忽一时。 大风刮起,战船摇晃,浪高数丈,人仰马翻,军士晕船呕吐。 坐在龙船中的李世民也晕得不行,哗啦,龙案倾侧,人也跌倒,一时惊骇,面如土色。 “徐王兄,风浪极大,快传朕旨意,告诉元帅,马上调船头,往回走,再也不过海了,朕受不了。”李世民吓得发抖说。 “陛下,快隆旨,回转去,回转去,性命要紧。”那边九千岁程咬金喊道。 军师徐茂公说: “不妨,陛下只消降旨,要元帅平风静浪。” “什么,元帅有这种能耐?” 徐茂公说: “陛下放心,只管传旨下去,叫他做即可,他本事大着呢。” “好,让元帅来见朕。” 那尉迟恭在船上,正跌得七歪八扭,忽听到要参见圣上旨意,便顾不得晕船,来到龙船。 李世民说: “元帅,今儿风浪太大,朕命你平浪静海” “什么,这怎么平法呀?风浪是龙王所为,叫本帅如何平得来!”尉迟恭一听懵了。 徐茂公说: “皇上让你平风浪,你去平就是了,我算定阴阳,此风浪该是你平的,平不了风浪,降旨将你绑缚,扔在海里,祭了海神,也就平得了。” 唷,有此等事儿,无奈何,尉迟恭只得来到前船,急传先锋总兵张士贵。 左右传话官喊道: “呔,元帅有令,传先锋总兵张士贵听令。” 那张士贵这时也在船内,晕得头眼昏花,难受得不行,听到传令官说元帅传令过去,只得过到中军帅营虎头船来,说: “元帅,这般大风,传末将有何将令?” 尉迟恭说: “海上风浪太大,情势危急,快与本帅平风静浪来。” 张士贵一听,懵了,说: “元帅,风大浪大,叫末将怎生平法?” 尉迟恭道: “你如若不平风浪,本帅令左右将你绑了,丢海里,祭了海神,就平得风浪了。” 天哪,张士贵大惊,连忙说: “元帅,这个使不得,末将去平就是。” 张士贵回到前面,就传薛礼来见。 前营。 薛仁贵在船内也是摇晃不稳,翻了一跤,“咚”一声跌趴在船板上...... “叮咚!天书系统开启......” “......” 薛仁贵伸手摸出天书,一看,隐隐看见海中四海龙王翻滚倒海之影,又有悬浮之字: “今有四海龙王东海觐见,多有波浪,若要平息,只需唐皇用纸写下‘免朝免见’,烧弃海中,风浪即可平......” 薛仁贵收了天书,站起来,这时就碰上先锋总兵张士贵传令。 薛仁贵明知是此事,便来到了张士贵船内,道: “大老爷,传小人有何将令?” 张士贵说: “薛礼,风浪这么大,你可有平风浪之策么?” 薛仁贵笑道: “大老爷,当今皇上乃仁义之君,四海龙王到来朝参,故此大风浪,只须皇上亲书‘免朝免见’,燃烧弃于海中,龙王见了,自然退去,风浪就平息了。” 张士贵大为惊喜,说: “果真有此事?依此行事,灵应了,记你功劳。” 张士贵大悦,依薛仁贵此番言语,速来对元帅说了。 尉迟恭听了,大悦: “好呀,应验了,记上你功劳。” 说罢,就来到皇上龙船,高声道: “陛下,海内四海龙王来参,故有此大风浪,只消陛下,亲书‘免朝免见’,烧弃海中,龙王见了,退去,风浪就平息了。” 正说间,海中,即传来龙吟呼啸之声,龙腾幻化之影闪现。 “果真如此?甚好,朕就写来。”李世民说。 军师徐茂公也说:“甚妙!甚妙!” 于是左右重摆好龙案,取来笔墨御纸,李世民于上亲书御字:“免朝免见”,交与尉迟恭。 元帅尉迟恭接了御字,连忙来到船头,高举皇上手书,高声道: “圣上有旨,今去征东,各位龙王免朝免见,各自退去。” 说罢,点火烧之,抛入海中。 真是无巧不成书,不一刻,果然风息浪静了。 由于惊了龙驾,李世民对军师徐茂公说: “徐王兄,降朕旨意,把战船回转山东,不去征东,情愿待他起兵杀过来再处。” 徐茂公见皇上要调转山东,心一想,说: “既然陛下不去征东,臣也难以逆旨,且回登州。” 元帅尉迟恭听军师一说,无奈,只得传令大小三军,调转战船,且回登州歇驾。 行了三昼夜,一千五百条战船,又回转到了山东登州,把船海边泊住,皇上与公卿进入城内,扎下御营。 第12章 瞒天过海 登州御营。 李世民对军师徐茂公说: “徐王兄,我们明日回长安去罢了。” 徐茂公说: “陛下,今有应梦贤臣保驾征东,怎么万岁又要回长安起来?” 李世民说: “徐王兄,海上风浪极大,怎生行船?不如回长安去罢。” 徐茂公说: “陛下放心,有几日风浪大,自然就有几日风浪小的,就在这里等几天,待风浪平息,就可以过得海了。” 李世民说: “既然如此说,等几天便了。” 夜晚。 军师徐茂公来找尉迟恭,到了帅营,尉迟恭连忙迎接,说: “军师大人连夜到此,有何事见教?” 徐茂公说: “元帅,海上风浪浩大,圣上不肯征东,怎么办?” 尉迟恭道: “军师又来了,圣上不肯征东,本帅同军师领兵过海,前去征东罢。” 徐茂公说: “话不能这样讲,那东辽人马邪法多端,必得御驾亲征才得。” 尉迟恭说: “圣上惧怕风浪,不肯过海征东,我们也没法奈何他呀。” 徐茂公说: “我想这也容易的,我们只要设一个瞒天过海之计,瞒过了天子过海,到了东辽就可以征东了。” 尉迟恭问道: “军师大人,何谓瞒天过海之计?” 徐茂公说: “元帅只消传令先锋张士贵,要他这瞒天过海之计,便有人献这计来了。” 尉迟恭大喜,说: “军师大人这当真的么?待本帅明日要他献计便了。” 次日。 尉迟恭传令先锋张士贵到帅营。 张士贵说: “元帅,传末将有何将令?” 尉迟恭说: “圣上惧怕海上风浪,不肯下船过海,故本帅传你进营,令你出个瞒天过海之计,让圣上既能过海,又要眼看不见水。” 张士贵一听大惊,既要过海,又要眼看不见水,哪有这等事,一时不知所措,但又是军令难违,只得说: “元帅,待末将回去与小婿细细商议,有了前来缴令。” 张士贵返回先锋营,苦思冥想,不知计将安出。 于是召来四子一婿,一一说了。 那四子一婿,一听,登时呆若木鸡。 一会缓过了神,女婿何宗宪上前低声说: “岳父大人,不必着急,唤‘月’字号火头军薛礼到来,让他出个主意。” “好,好主意!” 张士贵一听大喜,即吩咐左右,传前营“月”字号火头军薛礼前来。 薛仁贵听令,忙来到营中,说: “大老爷,传小人有何将令?” 张士贵说: “薛礼呀,圣上惧怕风浪,元帅要我献个瞒天过海之计,既能让圣上稳稳过海到东辽,又不能见到风浪,你若想出计来,也算你大功劳一件。” 薛仁贵说:“待小人去想来。” 薛仁贵回到前营“月”字号营帐,摆了香案,放上无字天书,焚香...... “叮咚!天书系统开启......” “瞒天过海计......” 薛仁贵把那无字天书拿来,一看,上面已然载出“瞒天过海计”,列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且有图案。 薛仁贵照着画好了一个图纸,收好天书,来到先锋营,说: “大老爷,瞒天过海之计有了。” 张士贵大喜,道: “快快说与我知道。” “是,大老爷!” 薛仁贵说着,把一张图纸递上,说: “这得一个月时间,按照这个图纸,叫元帅传令下去,买来几百排大木头,建造一座木城,方方要四里,城内城外又用林木木板造些楼房,上铺些沙泥,种上花草,设做街道。 又要一万士兵,扮做士、工、商、经纪、百姓;城中,又建造一个三层楼的‘清风阁’城中城。 要提前把木城推下海前行,等天子遇着风浪歇驾,哄其上木城中安歇。 到了上面,天子歇驾于‘清风阁’中,就看不见海了,又觉不到身子在动,只认为是城寨中歇息,而木城船又在稳稳往前行走,顺风缓缓吹去,这岂不瞒着天子过海去了?” “这太好了!薛礼,待我禀报元帅,记上你一件功劳。” “多谢大老爷!” 薛仁贵返回前营“月”字号。 张士贵拿着木城船图纸,来到元帅大营,禀尉迟恭,叫道: “元帅,过海之计有了。” “这是小婿何宗宪设计的图纸,元帅只须传令下去,伐来山木,筑一木城,如此这般做法,就可以过得海去了。” 尉迟恭一听大喜,就在功劳簿记上了何宗宪一笔。 又来见过军师,一一对徐茂公说了。 徐茂公看毕,大为惊叹,说: “此法甚妙!” 一个月后。 张士贵就令人把木城船建造好了。 提前三天,把船推下了海。 军师徐茂公便来见李世民。 奏道: “陛下,经臣卜卦,近一个月海上无风无浪,可以渡海平辽了,陛下为旷世明君,望万万不可错失良机!” 李世民道: “果真有此事么?” 徐茂公道: “臣怎敢说谎着?” 李世民又说: “若下了船,又起风浪,就是卿家之罪了。” 徐茂公道: “这个自然,若阴阳不准,定是臣之罪。” 李世民道: “既如此,降朕旨意,明日下船过海。” 元帅尉迟恭传令先锋张士贵,开了五百战船,先行开路去了。 次日,李世民在文武簇拥下,与一班公卿登船,起锚启航前行。 龙船离开登州,行了二三日,又隐约到了上次龙船翻动之水域,天水相连,一片浩瀚,竟一时无风风浪也大,龙船晃动。 忽然,又大风刮作。 李世民一阵惊骇,怪怨徐茂公错算阴阳卦,道: “徐爱卿,你原说没有风浪,才下的船,如今这等风浪,怎生行船?不如回转去罢,少得担惊。” 徐茂公说: “陛下稍安,卦是没有错,这只是一时现象,前面即有可安歇躲风浪之处。” 随即用手指向船舱外,说: “陛下,请看,前面有一座避风阁,咱们泊上去,到那里避避风浪吧。” 往前一看,果见影影绰绰一座城池来。 李世民说: “军师,这是什么城池,朕看过航海地图,可不曾发现有这个避风阁,这是东辽辖管,还是寡人的汛地?” 徐茂公说: “陛下,这小小地方,地图上是没有标注的,这不是什么城池,这是一个避风寨,多用木头筑成,城木为寨,是陛下辖管的汛地,陛下如今到此,且停船上岸,进寨歇驾,一来可以避过海上风浪,二来可以观玩寨中人民丰乐景象。” 李世民说: “这样也使得,甚好!” 元帅尉迟恭传令下来,龙船飞快赶到木城边,用绳索缆住。 大臣们先行在岸上接驾,李世民同军师徐茂公、元帅尉迟恭上了城寨,骑了马,左右护卫前行。 进入寨中,只见一番热闹景象,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各种做买卖的,店铺林立,百姓在两旁跪拜道: “万岁龙驾在上,避风寨百姓恭迎圣上驾临,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问道: “众百姓,这里可有什么清静地方歇驾么?” 这些老百姓都是元帅尉迟恭掌管的兵士所扮的,听军师徐茂公安排在此恭迎,这个城池就是那个三天前提前推入海中的木城船,已缓慢行走至此。 众人齐声道: “启禀万岁爷,前面有座清风阁,甚是幽雅,万岁爷可前往安歇。” 李世民说: “既然如此,那就往清风阁去罢。” 一班人马便往清风阁去。 来到清风阁上,果然是个好地方,把四面窗户打开,也看不到有风浪,只见一股清风徐来,令人心旷神怡,李世民心道,果然是一个十分幽雅的好处所。 在这清风阁中,感受不到风浪,也瞒过了天子李世民,而这座木城池却在缓缓行驶过海之中,那龙船,也被木城带着行走。 清风阁上,各位大臣众将单单瞒过天子李世民,李世民又看不出在过海中,只以为是在岸上歇息,躲避风浪。 李世民在清风阁中与军师徐茂公下棋,一心只想着风浪平静了,就回转长安去,说: “军师呀,待风浪平息,一定不去征东,要回长安去罢。” 徐茂公微笑说: “这个,自然。” 晚上。 军师徐茂公别过天子,出到外面,对众人说: “海上风浪随时都有,不要对皇上说什么,倘若皇上问起海上风浪情况,你们就说风浪还没有平息便了。” 众人应道: “知道。” 自从上了清风阁,多半是今日风浪大,明日风浪也大,众大臣们都是这般说。 急得李世民心乱如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风平浪静,好返回长安去。 然而,不知不觉中,木城船已经缓缓过海,来到了东辽地界,瞒天过海了。 第13章 狮子口 狮子口。 东辽海岸边有座城,名叫黑风关,黑风关与海之间,有个口子,名叫狮子口。 其地势极其险要,夹岸高山,合拢来只得一条水路,只容得一只船进出,是进入东辽的第一门户。 镇守狮子口有正副两位将领军,正将姓戴,名笠篷,善习水性,人称浪里白条,骁勇慓悍,武艺高强。 副将,头上长着个犄角状物,人称独角兽,善使一把长刀,心毒手辣。 他们手下有三千番兵,多识水性,擅于水战,每人又备有铁锤铁凿,可翻船沉船。 这一日,正坐在衙堂上,忽有巡哨探子来报: “报,报将军,不好了!” 戴笠篷问道: “怎么回事?” 探报道: “将军,早前元帅劫了不齐国送与中原三桩宝物,发战书与中原,今其有战船几百艘,挂着大唐御旗,跨海而来,已逼近狮子口。” 探子一报,戴笠篷也是一惊,与一众将兵来至海边一望,果见远远有几百艘大唐战船,浩浩荡荡往这边驶来。 戴笠篷看罢,哈哈大笑,道: “此乃天助我主也,唐皇是自投罗网。” 于是,戴笠篷对独角兽说: “你守护关口,我带五百水军,潜入水中,凿穿大唐战船,让其葬身海底,一个个水中擒来,有来无回。” 戴笠篷算计已定,就取了两口苗叶刀,带领五百水兵,穿戴水衣、手拿兵刃,一溜烟似的跳入海中,如蛙人一般。 这些番兵,日常操练惯了的,几百个小划子,人手一个,一手划桨,一手兵刃,一下子就散开四周,潜于水中,迅捷异常。 大唐战船前锋。 先锋张士贵带领十万人马先头开路,战船行得快,不多日就到了东辽黑风关前哨狮子口。 唐军战船前部,正是火头军薛仁贵所在的“月”字号前营,五个火头军将领战船在前,薛仁贵居中位置,各领五十个徒弟,共五号战船,张士贵四子一婿在后。 征东有三部地图带来,一部在朝廷船上,一部在元帅船上,一部在先锋船张士贵上。 张士贵已经看过地图,吩咐薛仁贵道: “前面是东辽黑风关狮子口,有守将,须小心提防。” 薛仁贵头戴银盔,一袭白袍,站立船头,手握方天画戟,时刻扫视水面敌情。 忽然看见前面水面有水浪涌动,有人脑袋探出来,晃动一下,就不见了,就发现四周有许多小划子划拢过来。 薛仁贵便对众火头军兄弟道: “大家要当心,水里边有人,严防其过来敲翻船只。” 众火头军结拜兄弟,周青、李庆红、姜兴本、姜兴霸各自手兵器,严阵以待。 那东辽水兵善习水性,能在水中游走,双目不闭,果是厉害。 一会,就见水面上泛起许多小水泡,发出“咕噜咕噜”声。 这定是东辽水兵在作怪,薛仁贵于是心生一计,放定方天画戟,一手取弓,一手拔箭,箭搭弦上,候其探头出来,一箭射之。 也该是那东辽将命该绝,这戴笠篷在水中久了,想钻出水面探看唐军船只情况,就探起头来了望,是太过于自信,太大意了,久经沙场,这次竟老马失蹄了,“哗啦”刚往上一蹿,上半身子露出。 薛仁贵一见有人露出,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大喝道: “看箭!” “嗖”的,一箭疾速射了过去,箭无虚发,不偏不倚,正中那敌将咽喉,“啊”一声惨叫,瘫沉于水中,可怜东辽将,竟一命呜呼了,水面浮起一片猩红来。 这殒命之人,正是东辽主将戴笠篷。 那番兵们,发现主将被射死,群龙无首,纷纷往回游蹿,惊叫: “不好了,将军被射死了,快逃!” 薛仁贵又命道: “弓箭手,放箭!” 一时箭发似蝗,“嗖嗖嗖!”往前飞去,射向逃命番兵。 那五百东辽水兵,溃不成军,一时折损大半,余下的惊惶失措,划了小划子进了口子,边各自逃命,往岸上飞报去了。 那独角兽得报,得知主将戴笠篷被唐军白袍小将射死,水兵死伤严重,大怒,披挂上马,手提长刀,命令士兵死守狮子口,誓与唐军决一死战,要为戴笠篷报仇雪恨。 唐军一路追杀,过了口子,登上岸,潮水般杀向狮子口,刀枪剑戟,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东辽兵死伤无数。 薛仁贵带领“月”子号先锋前营火头军勇猛冲杀在前,正好迎面碰上独角兽,真仇敌见面分外眼红,交上了手。 那独角兽哪里是薛仁贵对手,不到几个回合,就被薛仁贵一戟磕飞独角兽的长刀,再紧接着一鞭将其打翻马来,打得个脑浆迸裂。 独角兽一死,东辽军大乱,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 唐军夺了狮子口,竖起大唐旗帜,盘查粮草,得粮食三千万石,金银财宝无数,一并交付与先锋张士贵管纳了。 夺了狮子口,薛仁贵继续率领前营火头军,继续行船,前往黑风关。 第14章 黑风关 黑风关。 这是东辽海岸陆地,黑风关东辽守将彭铁豹,力大无穷,也善使一杆方天戟,还有两兄弟彭铁龙、彭铁虎,镇守后关—金沙滩。 这日,彭铁豹也正坐在关内衙堂上,忽有传令官来报: “将军,不好了!” 彭铁豹问道: “怎么回事?” 传令官报: “那中原开了几百艘战船,过海前来征战,大兵尚未到,现在是先锋船只,其上有一身穿白袍小将,使一杆方天画戟,箭术高强,厉害无比,射杀我主将,戟杀副将,夺了狮子口,正向我黑风关逼进。” 彭铁豹闻言大惊,说: “有这般事情?戴将军的狮子口失去,又逼进我黑风关,不得了,今本将与你令箭一枝,速速一路通报下去,让各关口上将当心,又前去都城禀报我主公、元帅,操演三军,做好与中原对敌。” 传令官道: “是!” 传令官接过一枝箭,飞马前去各关寨报信,并前往都城三江越虎城禀报与东辽主高庄王及元帅盖苏文。 那彭铁豹一阵披挂,拿了一杆方天戟,带领三千士兵,多带了弓箭兵刃,出了关,一齐冲到海岸边。 一眼望去,果然有几百号战船,挂着大唐旗号,往这边驶来。 彭铁豹大声叫道: “小的们,备好弓箭,待他战船驶近,就一齐放,不容他靠岸来。” 大唐战船一路行驶,眼看即将逼近东辽邦岸,薛仁贵大声道: “四位贤弟,做好准备,船一到岸边,就领兵杀上去。” 火头军四兄弟,各手握兵器,站立在各自船头,往岸边一眼望去,只见海岸如城头般高,约有三丈,其上一大队东辽兵马,人马甚众。 周青说: “薛大哥,其岸高兀,人马众多,若其发箭射来,就不好近岸边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岸上番兵纷纷射箭过来,那箭如蝗般飞射而下。 “不好,小心!” 火头军四将齐声大喊。 那些水军见箭射得厉害,纷纷退后,道: “箭射厉害,上前不得。” 薛仁贵船上,大喊道: “你们快用挡箭牌遮挡,快些靠岸,待我上岸,他们就不敢发箭了。” 众水军纷纷拿出挡箭牌遮挡,战船如梭子般快速靠上岸边去。 周青大声道: “大哥,小心!” 薛仁贵说: “无妨。” 说毕,一手执盾牌遮挡,一手执方天画戟,不停舞动,把乱箭打落。 岸上,那彭铁豹看见唐军这位白袍小将如此英勇,于是手持一杆方天戟,冒着乱箭也冲了过来,戟尖往下一指,大声道: “唐船白袍小将,快快通上姓名,好挑你下海。” 薛仁贵大声道: “你要问小将军之名么?请听好了:我乃大唐尉迟元帅麾下,三十六路都总管、七十二路总先锋张大老爷前营第八棚,月字号火头军薛礼是也。” 话正说着,战船就抵住了岸崖。 彭铁豹一听,此乃唐兵火头军,待船一靠近,喝道: “看戟!” 在岸上一戟直照薛仁贵胸口刺将下来,薛仁贵喝一声: “呔,来得好!” 说时迟,那时快,把方天画戟往上一搁,“咣啷”一声响,戟对戟便钩在一起了,薛仁贵力大无穷,有九牛二虎一龙之力,只见彭铁豹喊声:“不好!” 其用了平生气力,想要拔这条戟起来。 薛仁贵趁势一纵,飞身就跃到岸上去了,如天人一般,众番兵看得目瞪口呆,惊慌连连,连忙丢弓弃箭,往后就逃。 彭铁豹看见白袍小将纵跃上了岸,果然厉害,心中大慌,慌忙把戟挥向薛仁贵面门上刺来,喝声:“照戟!” 薛仁贵不慌不忙,把手中方天画戟往前一搭,把对方戟逼在旁边,喝声: “去!” 再一戟打将来,彭铁豹喊声: “不好!” 用戟去架开,哪里架得来? 用尽平生气力,也架他不动,那戟一路刺将来,不偏不倚,正刺中彭铁豹前心,薛仁贵顺手一扬,“扑通”一声,彭铁豹便跌落岸崖,掉在船头上了。 周青连忙上前割了首级,把尸骸丢弃海中,对众火头军高喊: “兄弟们,快抢岸!” 众火头军赶紧把船飞驰过去泊岸,架上云梯,杀上东海岸,杀得那番兵死的死,逃的逃,弃关而走。 火头军率先冲进关中,把黑风关给占了,李庆红在城上竖起大唐号旗,薛仁贵带领兄弟到关厍查点粮草财宝诸物,一一登记在册,报与先锋张士贵。 张士贵父子传令十万人马在关前关后,安营扎寨,事毕,进了总衙大堂坐定议事。 薛仁贵上前道: “大老爷,小人略立微功。” 张士贵说: “薛礼,你抢关有功,本总谨记在此,待皇上、元帅一驾到,便禀报上去。” 薛仁贵说: “多谢大老爷!” 张士贵赶紧派人禀告元帅尉迟恭,黑风关已被我大唐攻占,准备迎接圣驾,登岸进关。 第15章 迎接御驾 却说木城船上,李世民在清风阁中躲避风浪,总是听得众人说,海上风浪大,不曾平息,时间久了,就有些不耐烦,对军师说道: “军师呀,自打上了这避风寨之后,这风浪竟是一刻也未停歇过,朕究竟要待到何时,方能顺利回转长安啊?” 徐茂公听闻皇上此言,赶忙拱手作揖,宽慰道: “陛下莫急,请放宽心,依臣之见,明后两日这风浪定然会逐渐平息下来,届时,咱们便可安然下船,踏上归程返回长安了。” 正当二人交谈之际,忽然间只见一人大步迈入阁中,定睛一看,原来是元帅尉迟恭。 其径直上前跪奏道: “启禀陛下,臣前来接驾!” “接什么驾?”李世民惊问。 “陛下,木城船已泊东辽狮子口,请陛下乘龙船进口子。”元帅尉迟恭道。 “什么?到达了东辽海岸?” 李世民十分诧异,看向了军师徐茂公。 徐茂公赶紧上前下跪,奏道: “万岁,臣来请罪,臣罪该万死。” 李世民道: “爱卿无罪,怎么要朕恕罪来?朕内心不明白,细细说来。” 徐茂公道: “陛下恕臣之罪,方敢细奏。” 李世民说: “恕卿无罪,详细奏于与朕知道。” 徐茂公道: “臣该万死,只因早前陛下惧怕风浪,歇驾登州,臣与元帅设了个瞒天过海之计,让陛下安心渡海到东辽来。” 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了,李世民听了大喜,说: “哎,有这等之事,太好了,何罪之有,这是军师与元帅的大功劳,二位爱卿,快快请起!” 元帅尉迟恭又道: “我先锋大军已经攻下狮子口,占了黑风关,请陛下下木城船,上龙船好进狮子口。” 李世民闻说言大喜,又说: “既然坐木城船安稳,那就坐着木城船一路过去,岂不是更好?” 元帅尉迟恭说道: “万岁有所不知,这狮子口很狭窄,只能容一船而过,木城船太过浩大,不能通过。” 于是,李世民等一班公卿下了木城船,乘龙船穿过狮子口,往黑风关而来。 李世民一行抵达了东海岸边,先锋张士贵四子一婿,身骑战马,引领一队兵士出关列队迎接。 将士们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声音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此时,关门两侧也早已整齐地排列着文臣武将。 五色旗帜在空中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有如一幅壮丽画卷。 五十万大唐人马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黑风关。 马蹄声、脚步声和盔甲的碰撞声响成一片,将士们士气高昂,所过之处扬起漫天尘土。 再加上先前已经到达的前锋部队张士贵的十万兵马,如今共计有六十万大军驻扎在这黑风关之中。 营帐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 营区内炊烟袅袅升起,士兵们忙碌地准备着膳食和防御工事,一片繁忙景象。 黑风关关府总衙大殿上,李世民坐在龙位上,军师徐茂公、元帅尉迟功、先锋总兵张士贵等一班文武,分宾坐定。 先锋张士贵出前跪奏道: “承蒙皇上洪福,我军征讨东辽,势如破竹,接连攻克狮子口、黑风关,小婿何宗宪射箭击中番将戴笠篷,成功夺取狮子口,后又飞身跃马东海岸,以戟斩杀番将彭铁豹,占领黑风关,这些皆为小婿之功。” 李世民大悦,说: “尉迟元帅,记了张爱卿功劳。” 元帅尉迟恭,拿出功劳簿,在上面画了两条红杠杠,分别记了功劳。 虽然如此,但尉迟恭心下却总有些纳闷:这张士贵女婿何宗宪,平常狗头狗脑的,怎么能成此大事,莫不是假冒来的? 李世民又说: “张爱卿,你女婿何宗宪甚为骁勇,明日即点人马前去讨伐金沙滩。” “是!”张士贵领旨。 是夜,李世民降旨各大臣摆宴饮酒。 第16章 金沙滩 次日早晨,炮响三声,张士贵率领的十万先锋大军继续前行,旌旗猎猎,一路往金沙滩而去。 行军多日,远远望见金沙滩,大唐军马在离关城不远处,鸣炮安扎营盘。 金沙滩关内,镇守的两位东辽将,正是黑风关阵亡之将彭铁豹的两位哥哥,一名彭铁龙,一名彭铁虎,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这天,正坐在总衙堂上议事,忽有小厮飞报: “二位将军,大唐起兵六十万,唐皇御驾亲征,大元帅尉迟恭掌帅,战将无数,跨海杀向我东辽,先锋营‘月’字号名火头军小将,姓薛名礼,身穿白袍,手使一杆方天画戟,甚是厉害,箭射戴笠篷将军,又乱箭之中飞身上东海岸,戟挑彭铁豹将军,破了黑风关,今已到关外安扎营寨,二位将军须小心防备。” 彭铁龙、彭铁虎兄弟二人闻言,不觉大惊,说: “箭射戴笠篷将军,就是这位穿白袍的小将么?” “正是!”小厮答道。 彭铁虎大怒,道: “哥哥,此人箭射戴笠篷将军,又杀我兄弟,此乃不共戴天之仇,我与你出去,会他一会,左右带马过来!” “是!”左右应道。 左右把战马带过来,二人全身披挂上马,领了精锐兵马,离开衙门。 一声炮响,关门大开,放下吊桥,一大队人马就冲了出来,旗帜猎猎,刀枪剑戟光芒闪耀,来到唐营前叫阵。 大唐士兵一看,见有两员东辽大将,一个手执镀金长枪,一个手使一双獠牙棒,在阵前骂战,连忙进营报告: “禀报大老爷,今营外有两员番将讨战。” 张士贵即传火头军薛礼出马迎敌。 薛仁贵手持方天画戟,骑上白龙驹,冲出营前,一看,果见有两名番将,好生威武,正在骂战。 薛仁贵大喝一声: “呔!东辽蛮子休得猖狂,我来取你性命!” 彭铁龙一看,见来了一个穿白袍小将,便一挥手中镀金枪,大声道: “呔,且问,你这小蛮子可是前锋营的火头军么?” 薛仁贵说: “正是!” “哎!你这该死的唐蛮,你把我兄弟挑死,血海心仇,如今本爷不把你刺个前后透心凉,誓不为人,看枪!” 彭铁龙说着,镀金枪便“嗖”的一声,直往薛仁贵咽喉挑将过来。 薛仁贵把方天画戟往枪上“咣啷”一卷,那彭铁龙便在马上乱晃,一个冲锋过去,掉转马头,转动方天画戟,“嗖”一下,这戟就往彭铁龙面门上挑来,彭铁龙忙着把手中枪往戟上一架,“咣啷”一下,震得面如土色,战马连连后退十几步。 彭铁虎见哥哥不是薛仁贵对手,便催马上前,大叫道: “哥哥,我来也!” 一双獠牙棒,就往薛仁贵打来。 薛仁贵用戟把狼牙棒架过一旁,兜马过去,三人战在一起,一阵厮杀。 周青看见了,也催马上前,喊道: “薛大哥,小弟来助战!” 冲上前,提起两根镔铁锏,望彭家兄弟打来,朝彭铁虎面门,就是两锏打去,彭铁虎狼牙棒来迎,一时双方战个平手。 彭铁龙手握镀金枪,那枪不敌薛仁贵戟法,战不上五六回合,被一戟刺中,“哎哟”一声,跌下马来,死了。 彭铁虎看见哥哥被刺死,一时分神,被周青一锏打过去,正中顶梁上,竟脑浆迸裂,也一命呜呼了。 薛仁贵大喊: “兄弟们,抢关了!” 于是后面的李庆红、姜兴霸、姜兴本各手持兵刃,带着一班火头军,向前冲杀,抢进关门。 一阵厮杀,杀得辽兵片甲不留,纷纷弃关而逃,飞报思乡岭去了。 火头军率先攻下了金沙滩。 随后,张士贵四子一婿也进了金沙滩。 十万人马齐齐开进关来,安下营寨,竖起大唐旗号。 张士贵一面犒赏火头军,一面派人飞报捷报到黑风关。 李世民降旨长国公王君可留守黑风关狮子口,看护战船,五十万大队人马便离开黑风关,随圣上开往金沙滩。 唐军大队人马一到,张士贵恭迎李世民龙驾进关,安歇总府衙门内。 张士贵又前来报告元帅尉迟恭道: “元帅,小婿何宗宪锏打彭铁虎,戟挑彭铁龙,攻取了金沙滩。” 尉迟恭在功劳簿上,画了两道红杠,记下何宗宪功劳。 张士贵冒认功劳也真是太无耻了。 第17章 思乡岭兄弟归唐 大唐军马昼夜兼程,行至思乡岭关外,正是傍晚时分,鸣炮安扎营盘。 镇守思乡岭是四位将军,分别是李庆先、薛先图、王心鹤、王心溪,四人是结义兄弟,武艺高强。 在总府衙堂内,四位将军正坐着议事,这时一名小厮来报: “各位将军,关外有大队大唐人马抵达,并已在关外安营扎寨。” 四位将军道:“他人马既然来到了,就要格外小心,若有讨战,速速进来禀报。” “是!”小厮退出堂外。 次日天亮,火头军薛仁贵身披战甲,骑上战马,带领周青、李庆红、姜兴霸、姜兴本四人,直奔思乡岭关前。 城头上的士兵见到后,喊道: “大家看,那穿白袍的就是火头军,非常厉害,快放箭!” 士兵们纷纷向下射箭。 薛仁贵见状,勒住白龙驹,高声喊道: “停止放箭!速去通报你们的主将,就说大唐火头军在此讨战,快快开关投降,否则休怪本将攻城。” 消息很快传到关内:“启禀四位将军,火头军已在关外讨战。” 四位将军听闻火头军之名,不禁大惊,说道: “久闻火头军中白袍小将军武艺非凡,我们四人且出关一探,看看他究竟如何高强骁勇,真长个三头六臂不成?” 四人披挂整齐,骑马离开总衙府,带领一众士兵,来到关前。 一声号炮响起,关门大开,吊桥放下,四人骑马冲出,身后紧跟着一大队士兵。 四人一看,果真见到一员将,面如满月,剑眉星目,身穿白袍,骑着白龙驹,手持方天画戟,戟尖铮亮光芒闪闪,这那像是火头军,俨然天将下凡一般,威风凛凛。 四人心中,一阵打鼓。 王心鹤说道:“哥哥们,让我前去会一会他。” 薛贤徒提醒道:“贤弟,务必小心。” 王心鹤应声:“明白。” 于是催马上前,说: “休得在此耀武扬威,我来会你一会。” 薛仁贵一瞥,便见一名手持白缨枪的战将骑马冲来,大喝道: “大胆番将,速速报上名来。” 王心鹤回应道: “你要问我的名字吗?我乃红袍大力子大元帅麾下,总兵大将军王心鹤是也,你可知道本将军的厉害?看枪!” 话音刚落,他挥动手中枪,直刺薛仁贵。 薛仁贵把方天画戟一架那枪,紧接着一戟,直往番将前面挑去。 王心鹤叫声:“哎呀,不好!” 把枪一抬,他却感到手中枪如千斤重压,险些从马上跌落,大喊: “哎哟,名不虚传,果然厉害!兄弟们,快上,一起擒拿这薛蛮子!” 关前的薛先图、王心溪对李庆先说: “李大哥,你在这里掠阵,我们去帮王大哥杀了这火头军薛蛮子。” 李庆先提醒道:“兄弟们,小心!” 二人应答:“无妨!” 二人随即催马上前,与薛仁贵展开厮杀,一时,四人战做一团。 薛先图使一杆紫金枪,直照咽喉刺,王心溪使的一柄大砍刀,专砍天灵盖,王心鹤使的白缨枪,专刺前胸。 薛仁贵全然不惧,方天画戟轮转自如,左右抬拔斜刺、直刺之枪缨,架开前后翻飞刀,一条戟敌住三人。 三人与薛仁贵激战五十多回合,未能占得上风,心中暗道:“这火头军确实厉害。” 周青、李庆红见三人围攻薛仁贵一人,便说: “他们三人战我薛大哥一人,我们去帮忙。” 于是周青冲上前,双锏截住王心溪的大刀,战做一处。 李庆红也冲上前,大砍刀抵住薛贤徒的紫金枪,打在一边。 关前的李庆先见中原又来了两将,起初一惊,仔细一看,发现其中一将手持大砍刀,面熟得很,心中暗想: “此人似乎是我同胞哥哥,我们曾一同练习蔡阳刀法,都用大砍刀,哥哥在烽火山落草为盗,我们四人不得志,出走东辽,恰逢东辽扩充招兵,被录用为将,待我上前一问便知。” 于是他骑马上前,大声问道: “使大刀的中原蛮子,可是烽火山为盗的李庆红么?” 李庆红正在激战,听到有人呼唤,抬头一看,似乎认得,像是自家兄弟,连忙骑马过来,说: “你可是我兄弟,庆先么?” 李庆先回答: “正是,你弟在此。” 二人翻身下马,兄弟相认。 李庆先高声叫道: “王兄弟,休要动手,这是我哥哥。” 李庆红也喊道: “薛大哥,不要战了,这是我弟的结义兄弟,大家下马见礼。” 四人听闻,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兵器,下马前来相见。 双方兵将都不再交战,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兄弟相认一幕惊呆了。 李庆先向大家介绍自己在思乡岭结拜的兄弟,李庆红也介绍自己的中原兄弟,众兄弟大喜。 王心鹤说:“既然如此,大家都是兄弟了,薛大哥,先前小弟不知情,多有得罪。” 薛仁贵说:“哪里的话,是我莽撞,得罪了大家,不要见怪。” 周青说:“众兄弟,既然我们同为手足,自当同心协力,为我邦效力。” 王心鹤说:“这自然,我们同为手足,定当同心协力征剿番王。” 李庆红道:“既然如此,我们一同冲关夺了思乡岭,报上四位兄弟的功劳。” 众兄弟齐声说:“好!” 李庆红提刀率骑,引领在前,一起冲上吊桥,众小番们连忙下跪,说: “将军既然归顺大唐,我们愿一同归服。” 薛仁贵道:“愿降者,无伤性命。” 众兄弟率大唐人马进了思乡岭,于是四兄弟便将思乡岭献给了唐军,归顺大唐。 先锋张士贵率大队人马进了思乡岭,安营扎寨,来到总府衙门,升坐大堂。 众兄弟九人上前跪拜,李庆红道: “启禀大老爷,李庆先是小人的同胞兄弟,望大老爷收留。” 那哥们四人同时道: “我们王心鹤、王心溪、薛先图、李庆先等四人叩见大老爷,今献上粮草马匹财物,愿在大老爷帐下共剿东辽,为大唐效力。” 张士贵大喜,道: “四位英雄归顺大唐,立下功劳,待本总记上,赐你们旗牌官,辅助左右。” 四人道:“我等闻薛大哥是火头军,庆红兄是何官职?” 李庆红道:“我们五人都是火头军。” 四人道:“既然如此,我等四人亦同为火头军。” 张士贵道:“好,你们就同往前营为火头军。” 众兄弟于是同往前营相聚,相谈甚欢,九人又正式结拜为异姓兄弟。 李世民得知前锋攻破了思乡岭,元帅尉迟恭便令大军离开金沙滩,来到思乡岭。 先锋张士贵出关迎接御驾,接进总府衙堂,文武百官分宾主坐定,张士贵上前奏道: “启禀我主万岁,是小婿何宗宪攻取了思乡岭,前来报功。” 李世民说: “爱卿功劳不小,待凯旋班师,论功行赏。” 张士贵道:“谢主万岁,万万岁!” 元帅尉迟恭在功劳簿上又记上一笔。 李世民大喜,降旨宰杀猪羊犒赏三军。 这张士贵真是贪功至极,无耻至极,又把功劳假冒了。 第18章 三箭定天山 火头军营帐。 火头军兄弟畅饮,薛仁贵道: “兄弟们,再起兵下去,是什么地方?” 王心鹤说: “薛大哥,思乡下去,是一座天山,山上有兄弟三人,名叫辽龙、辽虎、辽三高,皆凶勇异常。” 薛仁贵说: “果真如此么?我们前去,一定夺取它。” 王心鹤说: “大哥前往,无有不胜!” 大家继续畅饮。 次日,先锋张士贵传令前锋三军离开思乡岭,前往天山。 大唐人马逼近天山,哨兵即报到山上三位主将: “报,三位将军,不好了,中原一穿白袍火头军小将薛蛮子,甚是厉害,攻取了思乡岭,四位总兵投顺大唐,现在又攻打天山来了。” 辽氏兄弟闻言大惊,大哥辽龙道: “两位兄弟,这穿白袍小将如此厉害,与其对战,恐难有胜算,不妨我们且守住山上,看他奈我何。” 二位兄弟皆说:“哥哥,所言极是。” 先锋营帐。 张士贵道 :“前面是天山,山高林密,上有东辽守将,山上多有滚木、雷石,可有哪位将军愿前往出战?” 那四子一婿面面相觑,知道这天山,险峻异常,一下都吓得胆小如鼠了。 反观如今火头军敢打能胜,冲锋在前,成了大唐军队前锋的名片,打出了威名。 这时,火头军的薛仁贵上前,道: “大老爷,火头军薛礼愿前住。” 张士贵也无奈,道: “好,薛礼你带领火头军前往。” 薛仁贵接令,与八位火头军兄弟一同披挂上马,出了前营,一望那天山,果然突兀高耸,险峻异常,山上幡旗飘扬,然而不见一兵一卒,好生奇怪。 “呔!山上的快报主将,今有我大唐火头军薛礼在此讨战,快快下来归降!”薛仁贵连喊数声,也无人应答。 “众兄弟,想必山太高,无人听见,待我上半山去叫喝便了。”薛仁贵说罢,催马往山上去。 王心鹤道: “薛大哥,使不得,山上有滚木雷石,到了半山,打将下来,不是要了性命么?” 薛仁贵应道:“无妨。” 薛仁贵拍马,就往山上走来,未走多远,只听得一声:“打滚木!” 薛仁贵一听着实也吓了一跳,忙勒转白龙驹往回走,那宝马白龙驹也真有灵性,带着主人一跳一纵,几下就飞奔到山下。 就见“轰隆、轰隆”,那些滚木就打将了下来,引得尘烟飞扬,一场有惊无险。 薛仁贵大喊道: “山上的休得打滚木,快快报与主将知,出来见你火头军爷爷,如若不然,俺火头军爷爷,使用腾云驾雾神仙之法,飞上山去,杀你个片甲不留。” 山上番兵听得说有什么神仙法术,连忙飞报至寨中,说: “报,三位将军,山下大唐穿白袍火头军在讨战,请将军定夺。” 辽龙说: “二位兄弟,不必理会这穿白袍的薛蛮子,在那耀武扬威罢了。” 番兵道: “将军,这个使不得,他说如若不下来会战,他有神仙之法,腾云驾雾上来,杀我等个片甲不留。” 兄弟三人一听,也是惊奇,道:“他是这等讲么?” 辽虎道: “大哥,闻得这大唐火头军厉害,看来是有仙法的。” 辽三高说: “不如我们走下半山,看一看这薛蛮子是怎样的人。” 辽龙、辽虎道:“兄弟言之有理。” 兄弟三人披挂上马,出了寨,来到半山,吩咐番兵道: “小的们,我们叫打滚木,就打滚木,不叫打,就不要打。” 众番兵齐声道:“知道了!” 三弟辽三高,头戴獬豸盔,两道红眉,锅底面,铜铃眼高颧长须,身着皂袍乌甲,骑一匹乌鬃马,手执一柄开山大斧。 二弟辽虎,戴卷缨盔,两道青眉,朱砂面,大口短须,身穿红铜甲,骑一匹枣红马,手执两柄铜锤。 大哥辽龙,戴黄金盔,黄脸方面,秀眉凤眼,鼻直口方,,身着黄金甲,骑一匹黄鬃马,手执一杆紫金枪。 薛仁贵一看,来了三员番将,叫道: “呔,上面这三位将军,可就是这天山的主人么?” 三人应道:“正是!你这穿白袍的小将,可就是月字号火头军薛蛮子么?” 薛仁贵道:“你等既然知道你火头军爷爷大名,怎么还不快快下山来归降我大唐,还在这半山上看什么?” 三兄弟听毕,哈哈大笑,道: “你这薛蛮子,不识好歹,休得逞能。” 二弟辽虎,又道:“薛蛮子,你且上山来,俺有话与你说。” 薛仁贵心想,莫不是引我上山,好打滚木下来不成?这三兄弟,这时正在半山,滚木一时不会打将下来。 薛仁贵于是手执方天画戟,骑着白龙驹,就往山上去,说道: “呔,唤你家火头爷爷上山,有什么话要说?” 大哥辽龙,道: “薛蛮子,你说你有腾云驾雾法术,是真的么,献些给我们兄弟三人看看。” 薛仁贵听闻,一时计上心来,说道: “你们这番邦,哪有人识得腾云驾雾之法?不要说什么,单单我身上一样宝物,你们东辽就没有。” 大哥辽龙,道: “什么宝物?快拿与我们兄弟看看。” 薛仁贵说: “我身上有一枝活箭,射到空中会响叫,且会拐弯儿盘旋,你道希奇不希奇?” 原来,唐军中有一种特制的令箭,箭上装有一个风吹的响哨,身上空中后,就在空中鸣叫,还会弹出个弯羽,象飞去来一样拐弯盘旋,甚者还可回收手中,这东辽自然是没有的。 三兄弟说:“我们不信,箭那有活的,会拐弯的。” 薛仁贵说:“你们不信,我射一箭与你们看看。” 辽三高说:“你不要说假话骗人,不得暗中箭伤人。” 薛仁听了,“哈哈”大笑。 辽氏兄弟,也知道薛仁贵笑什么,心想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想暗中伤人,没门! 辽三高把开山大斧一提,用斧头挡住自己的咽喉面部位置,别的地方是坚硬盔甲,箭射不穿,并示意两位哥哥同样用兵刃挡护自己。 大哥辽龙道:“好,快射与我们看看。” 薛仁贵于是一伸手,从身上取出弓箭,又一手取出一枝箭,搭在弦上,说: “三位看好了,我要射活箭了。” 说着,“嗖”一箭,箭离弓弦,就飞向空中,这弓本就势大力雄,箭速度飞快,径飞天空,这是一枝响箭,果然一路“嘟嘟”鸣叫,到了高处又拐了弯飞旋。 那辽氏兄弟没有见过这响箭,尽悉抬头望向天空,看这支响箭,连那番兵也一样,目不转晴望向窜的响箭。 由于忙于看空中响箭,辽氏兄弟们的兵器,就不自觉的挪离了咽喉处,三弟辽三高也把开山斧往下落了些,露出了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薛仁贵早就一枝真箭搭在弓上,“啪”闪电一箭,正射中辽三高咽喉,跌下马,一命呜呼了。 大哥辽龙一见,魂魄飞散,说声“不好”,勒马就就要走。 薛仁贵眼疾手快,又是一箭射去,正中黄鬃马屁股上,那马四蹄一跳,一个突然腾空,把辽龙掀翻下马来,惊魂慌乱中乱叫:“打滚木!” 上面的番兵听得主将叫“打滚木”,就一股脑乱哄哄地往下打滚木、雷石,好一个辽氏兄弟,辽龙、辽虎自己不曾跑得山上,反而被那滚木、雷石打成了肉酱,命丧九泉,死于非命。 薛仁贵听得“打滚木”,拍马就走,那白龙驹宝马,只一两下,就纵下了山脚。 滚木一通打完,薛仁贵转头对火头军们大喊:“兄弟们,随我抢山!” 薛仁贵挥动方天画戟,带领着火头军们冲杀上山,把那些番兵,枪挑剑刺,刀劈斧砍,杀进山寨,八员火头军猛将,更是杀得厉害,番兵尽皆夺命而逃,火头军夺取了天山。 先锋张士贵随后率兵到了天山脚下,一边安扎屯营,一边犒赏火头军,又向思乡岭飞报夺取天山喜讯。 第19章 巧夺凤凰城 天子李世民与元帅尉迟恭得报前锋夺取了天山,大悦,大军鸣炮起行,开拔天山。 张士贵又进御营启奏冒功,道: “万岁在上,小婿何宗宪三箭定天山,伤东辽辽氏三兄弟,夺取天山。” 李世民大喜,道: “爱卿进军一路凯旋,贤婿厉害异常,待他日班师回朝,必当论功行赏。。” 元帅尉尉迟恭,拿出功劳簿,又给何宗宪记上了功劳,但内心总有些打鼓,将信将疑,又说不出什么感觉。 张士贵回到先锋营,又传令人马拔寨起行,前往下一关城凤凰城而来。 凤凰城。 东辽守将,唤盖先谟,是东辽一员大将,其人力大无穷,善使一混铁鞭。 这番将早就听闻,这次大唐天子御驾亲征,尉迟恭为兵马大元帅,徐茂公为军师,开国四大元老马三保、段志贤、殷开山、刘洪基及二十多家总兵同行,大军六十万,一路破关取寨,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更为厉害的是,那位被称之为三十六都总管、七十二路总先锋张士贵,手下有四子一婿,尤为厉害的是其先锋前营“月”字号第八棚,一穿白袍的小将,名叫薛礼的火头军。 此火头军十分厉害,骑一匹白龙马,手使一杆方天画戟,天生神力,武艺高超,箭射戴笠篷,鞭打独角兽,戟挑彭家兄弟,降服思乡岭四位大将,神勇不可匹敌。 这一日,盖先谟正在坐立不安,忽然就有兵丁来报: “报上将军,大事不好了!中原穿白袍的小将十分厉害,箭法高超,三箭把辽家兄弟射死,天山已失,大军正向我凤凰城逼近。” 真担忧什么,来什么,原想天山辽家兄弟本事了得,决不会轻易让中原人马过得山来,那想现在天山已失,这么快就逼近凤凰城,只感大事不妙。 “有这等事?务须小心防守,唐兵一到,速速报我。”盖先谟道。 “是!”兵丁应道,退出去。 过了不久,只听得“轰隆”一声号炮响,即有番兵进来报道: “启上将军,中原人马已到城外安扎营寨。” 盖先谟吃惊不小,想不到大唐人马这么快就到来。 “备马!” 左右应道,带过一匹雪花马,盖先谟全身披挂,手提混铁鞭,说: “小的们,随我上城楼去。” 盖先谟带领数员番将与一众番兵,登上城楼。 一眼望去,唐军先锋人马已经安扎营盘,旗幡招展,击鼓鸣金,人马喧天,刀枪剑戟,银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 忽然,从唐军营冲出一队人马,前面九名战将,威风凛凛,尤其是为首的一员穿白袍的小将,骑一匹白龙马,手执一杆方天画戟,更是英气袭人,冲到城下,往城上观望。 盖先谟,心想,这莫不就是传闻中的火头军不成? 于是大声喝道:“呔!城下来者何人?” “呔!城上的听着,我乃大唐尉迟元帅麾下,三十六路都总管、七十二路总先锋张大老爷前营第八棚,月字号火头军薛礼是也。” “哈哈,你就是火头军薛礼?” “城上何人?通上姓名来,快快献关投降!” “哈哈,你这薛蛮子,口气倒挺大,我乃凤凰城总兵盖先谟是也。” “呵呵,你就是凤凰城的盖将军,也好,你快快出城献关投降,放你生路,如若不然,谅你插翅难逃。” “哈哈,我听说你黑风关箭射戴笠篷,又三箭定天山,箭法盖世无双,我不相信,若你真有本事,一箭射上楼来,射中我这枝鞭梢,我就带领城中人马归往他处,把该座凤凰城献了你们,如若不中,即速速退归中原,永不犯我边界。” 说着,盖先谟抽出自己的混铁鞭,举向空中。 “当真一箭射中你的鞭梢,就献城么?”薛仁贵大喜道。 “这个自然,若中了,绝不食言。” “若射中了,不献城怎么办?” “哈哈,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绝无戏言,若射不中,你等不肯退归中原,怎么样?” “我乃大唐堂堂英雄豪杰,决无虚言,若射不中,定然退回,不取你凤凰城。” “好,你只能射鞭梢,但不得使暗计伤人性命,这得先说过呀。” “大丈夫行正言直,怎会行小人之举。” “哈哈,好,那你就快射我的鞭梢。” 薛仁贵于是从身上取出弓,又取出一支箭,搭定在弦上,走到护城河边上,说: “好,箭射来了。” 薛仁贵只是说话,箭就是不发。 这盖先谟,也是鬼计多端,靠着城头,举着鞭来回晃动不停。 这,哪能射得着,怎么办? 薛仁贵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 “盖将军,我在这里只顾射你的鞭梢,没有防备,你身后这么多众人,放冷箭暗计伤人怎么办?” 盖先谟道: “这是哪里话,我岂会行小人之计,暗算伤人,小的们,不许放冷箭!” 薛仁贵道: “你说不放冷箭,那你身后这些人却拿出弓箭来,搭在那里,要干什么?” 盖先谟闻言,把头转过去看后面,反而把鞭靠在那时,不摇动了。 说时迟,那时快,刹那间,薛仁贵箭脱弓弦,“嗖”一声一箭已来,正射中那鞭梢上。 盖先谟一惊,那混铁鞭已经掉在地上,想不到大唐果然有能人,箭射中鞭梢,竟然震得连鞭也握不稳跌落于地上,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看来这城池也真的守不住,于是道: “小的们,这大唐火头军勇猛,这城楼守不住,我们退隐别处去罢。” 一声令下,众番兵番将都跟随盖先谟退下城楼,打开另一个城门,撤退归隐到别处去了。 一会功夫,薛仁贵望见城头上,就没有了番兵番将,像消失无影无踪一般。 “兄弟们,随我去看看。”薛仁贵对众火头军道。 八兄弟与薛仁贵往前查看,竟然城门大开,又无一兵一卒,兄弟遂进了城中,四处探查,已是一座空城,番兵番将不知何时,脚底抹油溜了,于是让大军进了凤凰城,安扎营盘,换上大唐旗号。 先锋张士贵派人报奏知天子,朝廷大喜,传旨离了天山,一路向凤凰城而来。 张士贵出城迎驾,圣人马入驻城中。 张士贵前来奏道: “启万岁,小婿箭射凤凰城,立了功劳。” 皇上大喜,让元帅记上了功劳。 这张士贵,谎报军功,简直已经到了无耻地步。 第20章 智取汗马城 张士贵传令三军拔寨起行,离开凤凰城,开进下一关寨 —— 汗马城。 汗马城守将名叫盖先殿,乃是凤凰城守将盖先谟兄弟。 此人诡计多端、足智多谋。 这日,盖先殿正在校场操演完毕回府,外边忽然有小兵来报: “报将军,不好了!凤凰城已失,盖大将军带领兵马退隐山林,现今大唐军马正向汗马城而来。” 盖先殿闻报,惊得面如土色,问道: “凤凰城怎么失的?” 小兵道: “盖将军知道薛蛮子厉害,不与他开兵打仗,专设一计难他,把鞭梢让他射。岂知那火头军薛蛮子箭法高超,正射中了鞭梢,将军就献城退去了。” 盖先殿自语道: “哥哥呀,怎如此没有志气,被他射中鞭梢,一仗不打就弃城隐退,难道不可据城死守么?小的们,小心防备,唐兵一到,即来报告。” 兵丁应道:“是。” 大唐人马一到汗马城外,一声炮响,便齐齐扎下营盘。 次日一早,火头军薛仁贵便全身披挂,带领兄弟八人,骑马来到城边讨战,对着城头番兵喊话: “城上的,快快报与你家主将,大唐火头军爷爷在此讨战。” 番兵报与盖先殿: “报将军,城外有大唐火头军在此讨战。” 盖先殿披挂上马,出了总府衙门,领番兵,出到城边。 一声炮响,城门大开,吊桥放下,冲了出来。 大红蜈蚣旗幡左右竖立,盖先殿骑着战马,手提一口大砍刀横立中央。 薛仁贵一见,大喝道: “来将何人?快快通报来。” 盖先殿道: “我乃汗马城大将军盖先殿是也。你区区无名小卒,有何本事,敢向本将讨战?” 薛仁贵大怒道: “呔,你这大胆番将,有何本事,口出狂言,敢阻你火头爷爷兵马?纯粹找死,就放马过来。” 盖先殿大怒,骑马就冲了过来,举着大砍刀,朝薛仁贵头顶砍下说: “看你爷爷大刀!” 薛仁贵把方天画戟 “咣啷” 一架,把刀架在一边,方天戟再一刺,又往盖先殿分心刺来。 盖先殿大刀被磕开,双臂震得发麻,人在马上摇晃,说: “哎唷,这薛仁贵果然名不虚传。” 二人战上五六个回合,盖先殿便气喘吁吁。 薛仁贵挥动方天画戟,瞅准对方一个破绽,一戟直刺而去。 盖先殿大喊,“不好!”,把头往后一仰,那戟尖已刺至左肩头上,被削去一大块皮肉。 “哎哟唷唷,伤坏了,休得追赶。” 盖先殿勒转马头,飞一般往吊桥冲去,狼狈逃入城中,紧闭城门,直往总府衙门去了。 薛仁贵见了,哈哈大笑,带领众火头军得胜回营。 汗马城中。 盖先殿身坐大堂。 “哎唷,哎唷,好厉害的薛仁贵,差点要本爷的命,痛杀本爷。” 盖先殿不停呻吟,番兵取来金创药敷上,又饮了活血止痛酒,方才缓下神来。这大唐薛蛮子确实厉害,战他不过,怎么办?低头一沉思,道: “哟,如今战他不过,我且固守此城,高挂免战牌,紧闭城门,看他奈我何。” 主意一定,便吩咐手下,小心把守城池,多备弓箭,有来攻城,速来报告。 番兵得令,自去吩咐城上,严防死守。 次日,薛仁贵又领着众火头军来讨战。 小番连忙报入总府: “报将军,昨日的火头军薛蛮子又来讨战。” 那盖先殿带了随从,来到城头上,说: “薛蛮子你本事高强,谋略多多,被你取了天山与凤凰城,现今我再不开兵,固守此城,谅你插翼也难飞进来。” 薛仁贵哈哈大笑,道: “盖将军,你没有本事守城,为何不早早投降我大唐,我唐主定给你封官重用。如今你死守此城,难道我就攻不进去取你首级么?” 盖先殿道: “薛蛮子,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开兵。” 吩咐众番兵小心防守,回总府衙门去了。 薛仁贵无可奈何,不管众火头军如何在下骂战,城上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回应,直至日落西沉,只得回营。 过了一夜,薛仁贵同八位兄弟又去大骂讨战,但盖先殿只是城门紧闭,高挂免战牌,不出兵,一连骂了三四日,都没有人出城应战,只得前来报告先锋张士贵。 张士贵说: “现今之计怎么办?他不肯出城作战,只拖延时日,迟滞我方兵力,耗费粮草,又不能破他城,有什么办法?” 薛仁贵说: “大老爷放心,我自有办法取他城池。” 次日,薛仁贵来到营帐见张士贵道: “大老爷,小人有了个计策,可以取下汗马城。” 张士贵大喜道: “什么计策?快快说来。” 薛仁贵上前道: “大老爷,只消如此这般即可,白天休息,晚上攻城。” 详细讲述攻城的办法和策略,张士贵听了连连说道: “甚好,此计甚好,今晚就开始行动。” 夜晚,张士贵传令长子张志龙带领三千人马,把灯笼火把点亮如白日,去东城攻打,炮声不绝,呐喊连天,一夜不停,直至天明才回营。 第二晚,二子张志虎带领三千人马,一样灯笼火把点亮如白昼,攻打南城,嘶声呐喊,战鼓雷响,直至天明才回营。 第三晚,三子张志彪也是带领三千人马如法攻打西城。 第四晚,四子张志豹带领人马在北城攻打。 第五晚,四子各带三千人马,同时攻打四城。 这一来,搞得城中东辽兵夜夜不能合眼,时时提防唐兵的攻打,尽受惊吓。 白天也不敢睡,要防唐兵来攻城,满是疲倦不堪。 盖先殿白天、晚上又要巡查几趟,发现稍有打瞌睡者,又遭棍棒伺候。 士兵们真的是又累,又恼,又气,苦不堪言。 如此夜夜攻城,到了第十九日,先暂停攻城,安静一夜。 这城上的番兵,连续熬夜十几天,真的疲倦不堪,说: “兄弟们,怎么办?这唐军他白天不攻城,偏偏夜里出动,日上睡不得,晚上也睡不得,二十天不得合眼,如何受得了?” 又有人说: “如果今晚又来攻城,怎么办?” 天黑下来了,大家都得小心提防唐军来攻城。 守到初更,也不见唐军来攻城,又守到半夜,也没有任何动静,到凌晨时分,也不见一兵一卒。 番兵们说: “唐军人马攻了这么多夜,也辛苦了,今夜不会来了。” 直守到二更时分,认定唐军必定不会再来了,疲倦中不知不觉就都睡去了。 二十天不合眼,这一睡下去,就如猪睡一般,就是天崩地裂也不知道了。 火头军营帐。 过了二更时分,薛仁贵与众兄弟带领众人,各人拿上兵器,再拿来云梯,通过护城河,悄悄来到城墙脚下,架上云梯,爬上城头。 张士贵与四子一婿,也各带兵马,从东南西北四方用云梯爬城。 薛仁贵率先蹬着云梯到了上面,先用刀伸进去试探,再观察四周,发现没有动静,便跳了进去。 紧接着,周青等一班火头军也都上了城头。 那些番兵,睡得鼾声四起,东歪西倒,在梦乡里。 薛仁贵说: “兄弟们,你们杀往四城,待我下去总府杀了那番将。” 唐军人马涌上城头,众火头军大喊道: “你们不必睡了,我们火头军攻破城头杀进来了。” 各人提刀斧握枪锏,对那些番兵一阵砍杀。 那番兵睡梦中惊醒,懵头懵脑的,便被一刀一斧一枪的给一命呜呼,见阎王去了。 那番兵死的死,伤的伤,有的夺路而逃,有的坠城而亡,有逃无可逃,一时杀喊声震天。 先进城的唐军又从里面打开了城门,城外人马就冲进去,如潮水般,杀得番兵哭爹喊娘。 衙门总府。 主将盖先殿,正在打瞌睡,忽然恍恍惚惚梦中被惊醒,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喊杀声不断,知道大事不好,道: “哎呀,不好了,中计了!” 翻身坐起,匆忙间提刀就往外走,才出得门口,正好碰上薛仁贵,懵头懵脑就被薛仁贵一刀给砍翻,取了首级,便殒于非命。 没了主将,番兵更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被唐军尽皆砍杀,汗马城悉被占领。 东方既白,汗马城所到之处,都是大唐人马,城头换上大唐旗帜,汗马城被一举拿下。 第21章 探路凤凰山 凤凰城御营。 李世民正坐在大殿之上,与军师徐茂公、元帅尉迟恭商议前方战事。 张士贵率人马前去攻打汗马关,二十多天过去了,却毫无消息,不知胜败如何。 正谈论间,忽有军士前来奏报,呈上张士贵的本章。 李世民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汗马城易守难攻,番将闭城拒战,幸亏其门婿何宗宪费尽心机,出谋划策,夜架云梯,奇袭攻破汗马城,望皇上恕罪等等话语,随后,李世民又将本章交与军师和元帅观看。 元帅尉迟恭拿出功劳簿,把何宗宪的功劳记上。 大唐人马一路下来,攻破诸多城池,李世民想知道还有多少关寨需要攻克,于是对徐茂公道: “军师呀,朕想知道东辽还有多少城池未破?取地图来观看一下。” 军师命人取来地图展开,李世民从黑风关、狮子口一路看下来,看到凤凰城时,心情大悦。 又看见地图上,凤凰城南面四十里处有一座凤凰山,乃是一处罕有的游玩圣地,山上有四时不谢的奇花异草,有凤凰石,凤凰石下有凤凰窠,凤凰窠中有凤凰蛋,风景秀美,是一个赏心悦目之地,也是东辽第一有名的风景圣迹。 李世民不觉龙心浮动,于是对徐茂公说: “军师呀,朕在中原时就时常观看此地图,知道这凤凰山古迹是个很好的游玩之处,只是由于远隔着东海,难以到达,所以从不说起。如今,天遂人愿,跨海征东,又已攻取凤凰城,凤凰山离城只有区区四十里之遥,朕意正欲到此山一游,看看凤凰蛋,军师以为怎样?” 徐茂公闻言,吃了一惊,说: “哎呀,万岁,这凤凰山确实风景秀美,天下少有。如陛下所说,山上有凤凰石,凤凰石下有凤凰窠,凤凰窠中有凤凰蛋,风景秀美,是东辽圣地。可是,当下正值两国交兵,且未知此山是否有兵马把守,陛下还是小心从事为好。” 李世民道: “军师呀,朕前往游览,速去速回,又有众爱卿护驾,不必担心。” 军师徐茂公自知皇上圣意已决,不好阻拦,多说无益,便说: “陛下,既然有心前去游玩,为防万一,先派一支人马,前去凤凰山打探一番为好。” 李世民一想,也是,说道: “好,听军师的,先派一支人马前往打探一番。” 听闻皇上要到凤凰山看凤凰蛋,下面一班老臣们自然很高兴,早就坐不住了,也想前去看看。 这时,开国元勋四老之一的平国公马三保,上前道: “陛下既要游凤凰山,待老臣前往一探光景。” 李世民道: “好,马老将军前去,可要多小心,速去速回。” “请万岁放心。” 马三保应道。 马三保披挂提刀上马,带了几百名兵丁,飞马出了凤凰城,直奔凤凰山而来。 这马老将军一路上,心情愉悦,心想,现在两国交兵,怎么还会有兵马守此山,只看看罢了,即使有守兵,也无妨。 一路想着,一路前行,不久就快接近凤凰山,策马恨不得早点到达。 忽然,前方探马来报: “报将军,大事不好!” “何故惊慌?” “禀将军,凤凰山脚发现有番兵营帐,且营寨规模不小,有五六万之众。” “哎唷,怎么有如此多兵马在此?” 马三保满脸惊讶,有些不敢相信,这里一不是关口,二不是城寨,怎么会有如此多兵马把守? 但不管如何,也要一探究竟,于是策马直奔凤凰山脚。 这些人马是怎么来的呢? 是原本就在此的吗?非也。 这支人马,正是被薛仁贵箭射鞭梢,赌输而仓惶出逃凤凰城的盖先谟的人马。 盖先谟因把城池献给了唐军,又不敢回到东辽主高建庄王的三江越虎城,怕被问罪,于是暂时选择归隐到了凤凰山这里安扎营寨,伺机再战唐军立功,以洗刷丢城之过。 马三保策马冲到营前,大喝道: “在此者何人?快快叫主将出来,见过你马老爷。” 早有兵丁前去报与盖先谟: “报将军,大唐来了一支人马,现在营前,叫主将出去应话。” 盖先谟听了,心道,哎哟,这唐军我连城池都献了,怎么竟又追来到此?我且出去看看是何人。 于是提了混铁鞭,披挂上马,带了人马,冲到营前。 一看,果然看见一位老将军率领五六百士兵,手执大刀骑马在前,精神矍铄,一脸威严。 盖先谟冲上前,大声喊道: “哎,大胆唐蛮,敢擅闯此地,快快报上姓名来。” 马三保一看,出来一员骑雪花马、手执混铁鞭的番将,大声道: “要问我姓名么?你且要马上坐稳了,我乃大唐开疆之臣,姓马,名三保,来将何人?通名来。” 盖先谟道: “我乃凤凰城总兵盖先谟是也。” “哈哈,原来你就是献凤凰城的败军之将,今本爷奉我大唐天子旨意,要游玩凤凰山,还不快快让路,搬往他处,擅敢阻拦么?” 马三保一阵大笑。 盖先谟道: “此凤凰山,乃我东辽圣地,岂是想游玩就游玩的么?就是我狼主也不敢常来,况且是你中原蛮主?休想!” 马三保大怒道: “不识抬举的番将,且吃你老爷一刀!” 冲马上前,举起大刀就砍将过去,盖先谟举起混铁鞭就来挡。 “刷,刷,刷”,马三保的大刀连续砍杀下来,“当,当,当” 盖先谟连连格挡,战上了十多个回合。 马三保虽然年迈,但老当益壮,刀艺精湛,杀得盖先谟气喘吁吁,招架不住,感到难以取胜,便虚晃一鞭,道: “老蛮子果然厉害,不是你对手,我去也,休得追赶。” 说罢,拔马往营前就逃。 马老英雄,看番将就要逃,喝道: “看哪里逃?老夫取你性命了。” 大刀一紧,拍马就追上去。 才到营前,突然 “哄咙” 的一声,马脚一个踏空,马老英雄竟然连人带马跌落一个陷坑中。 原来这番兵掘有陷坑,隐蔽于此,这盖先谟果然是诡计多端。 可怜老英雄英雄一世,竟在此遭此算计。 那些番兵看见了,一阵涌上前,用挠钩搭,套绳套,把马三保给绑了,推到营帐中。 马三保被五花大绑,昂首挺身,泰然处之。 盖先谟一拍案桌,喝道: “呔,你个老唐蛮,今被本将所擒,见了本将怎么还不快快下跪?” 马三保双目圆睁,视死如归,大怒道: “你这个卑鄙的番狗,一定不得好死。我乃堂堂天朝上将,要斩便斩,要杀便杀,怎会向你等狗辈下跪?” 盖先谟被气得 “呀呀” 直叫,大怒道: “真是不识好歹,还嘴硬。来人,给我割去他的舌头,剁去手足,把他丢到通往凤凰城的大路边上,让唐将看到,若再有到凤凰山者,一样的死法。” 可恶的番兵,果然就把马三保舌头割去,剁去手足。 老英雄一时鲜血直流,有口不能言,怒目圆瞪,不一会,就昏死了过去。 番兵随即用筐装了,运到通往凤凰城的大路边,丢在那儿。 这马三保被番兵割去舌头剁去手足,其实并没有死,只是昏死了过去。 不久便从昏迷中慢慢苏醒过来,只是剧痛难忍,但有口又不能言,说不出话,生不如死。 第22章 元帅被擒 凤凰城御营。 李世民与军师在大堂议事,忽有军士进来禀报: “万岁爷,不好了!马老千岁前去凤凰山,杀败番将盖先谟后追赶上去,中了他的诡计,人马坠入陷阱,被他活捉进营去了。小的们在外等候多时,又不见有首级挑出,不知凶吉如何。” 李世民听了,惊出一身冷汗,说: “马王兄被他捉去,生死未卜,要尽快去搭救才好。” 这时,尉迟恭上前道: “陛下,请放心,待臣前去搭救。” 李世民道:“尉迟王兄,须得格外小心。” 尉迟恭道:“无妨。” 于是,尉迟恭披挂上马,手提乌缨枪,领了四名家将,直奔凤凰山而来。 远远就看见凤凰山脚下有密密麻麻的营帐,尉迟恭心想,这定然就是番兵营帐了。 正在往前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路边似有一个人,又无手足,如冬瓜一般,还在乱动,不知是人是怪,尉迟恭命家将前去察看。 “元帅,这人就是马老千岁,被人断去手足,但还是活的。” 家将回报说。 尉迟恭一听,如遭五雷轰顶,一时呆住。 翻身下马,走近前一看,不觉大惊:这马老千岁怎么被人剁去手足,头和身躯在乱动,怎么又不说话,真是奇怪了。 只见马老千岁睁着双目,看着尉迟恭,点点头,不能言语,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 尉迟恭看了,心如刀绞,利箭穿心,想着马老千岁随自己征战几十载,如今竟落得这番情景,心头一酸,不禁也泪如雨下。 那马三保被人剁去手足,割去舌头,疼痛难忍,有口难言,只得把口乱张,头乱摇,眼泪不停流,想往前,又不能走。 马三保看看尉迟恭的枪,又看看自己,不停地点头,又像要说什么话,却又说不出。 尉迟恭明白马三保之意,但是作为自己曾经的老战友,他如何下得手呢? 他尉迟恭也算是叱咤一生,驰骋沙场,见过生死无数,但此情此景,他也实在是于心不忍,实在是下不了手。 上前说道: “老将军呀,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我不能那样做啊!” 身边左右,见此情,也是泣不成声,人人伤感不已,真心难忍。 不一会,一家将说道: “元帅爷,马老将军已经落得这般光景,也令人痛惜。既已如此,怎能再让老将军长久遭罪下去……” 尉迟恭一阵心如刀绞,终于一狠心,拿着枪尖对向马三保,转过去,说道: “老将军,自便吧。” 马三保见状,枪尖对向自己,脸上露出微微凄苦一笑,眼睛一闭,用尽全力,身体猛一晃,毫不犹豫往前一扑,咽喉直往枪尖上一撞而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代兴唐大将,竟归天而去了。 马老英雄已亡,众人齐齐失声痛哭。 尉迟恭上前,用手合上马老英雄的双眼,含泪道: “老将军,我尉迟恭誓与你报仇雪恨,以慰将军在天之灵。” 说罢,吩咐左右料理好马老英雄尸体,抬回凤凰城安葬。 尉迟恭纵马挺枪来到番兵营前,大怒道: “呔!快快报与你家主将知道,说我大唐大元帅尉迟恭在此,速速出来受死。” 番兵报入帐中,盖先谟得闻大唐元帅到来,不胜欢喜,连忙上马,提鞭便出到营外,哈哈大笑道: “哎唷!你就是大唐的兵马大元帅尉迟恭?我道你有个三头六臂,原来也不过如此,一介莽夫,看你有何本领与我交战?” 尉迟恭一听,怒火三丈,道: “你这狗头番将,有何本事,竟敢把我大唐一员大将断去手足?本帅特来擒你,以祭我邦大将在天之灵。快快报上名来,下马受死。” 盖先谟道: “我乃凤凰城总兵盖先谟是也。” “看枪!” 尉迟恭跃马上前,乌缨枪直取盖先谟,往面门上挑来。 盖先谟连忙举起混铁鞭招架,“咣当” 一声,盖先谟喊声:“不好!”, 战马连连倒退十几步! 尉迟恭报仇心切,冲马过去,一枪又往咽喉捅过去,盖先谟用尽平生之力将枪架开,双手震得虎口发麻,勒马回头便走,尉迟恭在后紧追了上去。 一忽儿,盖先谟就逃进了营中,尉迟恭才追到营前,突然 “哄咙” 的一声,马脚一个踏空,连人带马跌落一个陷坑中。 番兵见状,一阵涌上前,用挠钩搭,套绳套,把尉迟恭给绑了,推入营中。 在外的大唐家将们看见了,吓得连忙跑回凤凰城报信去了。 盖先谟见捉了大唐元帅,心中大喜,道: “哈哈,真乃天助我也!我擒了大唐元帅,我狼主得知,肯定大大封赏于我,也可以一洗我丢城之过了。待我押往王都三江越虎城,此大功也。” 主意已定,盖先谟坐于营帐上,令番兵把尉迟恭带进来。 尉迟恭被绑着推了进来,一进营帐,就厉声骂道: “盖先谟,你用陷阱算计人,算不得英雄好汉。若你真有本事,不如把我绑松了,再与你决个高低。” 盖先谟哈哈大笑,道: “尉迟恭,你这老蛮子,如今已被我拿住,还不服气么?想让我把你绑松了,哈哈,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又道: “尉迟恭,你这败军之将,为何见了本爷,怎么还不下跪?” “呸!呸!大丈夫顶天立地,我堂堂大唐元帅,岂会向你这等卑鄙之人下跪?要斩便斩,要杀便杀。” 盖先谟道: “尉迟恭,你是大唐名将,又是兵马大元帅,征东以来没听说你立了什么功劳,还不如你麾下的火头军呢。现今又被我擒拿,你已无颜再回到唐营。依今之计,莫若归顺了我狼主,我作保,让狼主封你个王位,尽享荣华富贵,岂不比你做个大唐窝囊破元帅要强?如若不然,马三保的下场,你是知道的。” “呸!呸!休想!” 尉迟恭气得 “呀呀” 直叫。 盖先谟一拍案桌,说: “老蛮子!算你造化,若不是我狼主要活的,也把你断去手足,让你生不如死。来人呀,给押下去,装入囚笼,打入囚车,押往三江越虎城,我要领功受赏。” 手下番兵,按主将之令,一一照办,将尉迟恭装入囚车之中。 又拔营起寨,离开凤凰山,押着囚车前往都城 —— 三江越虎城。 第23章 打猎救帅 唐军先锋人马攻破汗马城后,迟迟没有圣上旨令攻打前方关寨,张士贵也不敢贸然往前推进,空闲无事,四子一婿便一同到城外设围场打猎。 九名火头军兄弟,也是跟着打猎。 一日,张士贵与四子一婿一早用了早膳,就出外打猎去了。 薛仁贵哥们几个正在吃早饭,薛仁贵说: “兄弟们,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快吃过早饭,也前去打猎。” 周青上前说: “大哥,我们与大老爷他们一同打猎,打得的野兽来,都没有我们的份,昨日辛辛苦苦打得两只顶肥健的麋鹿,都被大老爷拿去了。” 薛仁贵说: “贤弟,不要这么说,我们不要小人一般见识,两只麋鹿算得什么?今天听说大老爷他们前往北山脚下打猎,那我们就往南山脚那边去打猎,他们就碰不到我们了。” 周青说:“大哥说的也是,今日我们就往南山脚下边去。” 兄弟九人吃完了饭,各取了弓箭兵器,骑马就出了汗马城,前往南山脚下,再往前四十里设下狩猎围场,狩猎各种猄獐麋鹿。 众兄弟打猎到中午时分,还是两手空空,没有狩猎得一只猎物,顿感有些失望,正要下马歇息。 突然,薛仁贵手指着前方,小声对大家说: “兄弟们,看,前面山脚下来了一队人马,拉着车,撑着东辽大红蜈蚣旗,肯定是东辽兵将,有兵丁护送,想必有诸多粮草财宝,待我们前去夺了过来,可好?” 周青听说,大喜,道:“大哥,好呀。” 薛仁贵于是挥动着方天画戟,纵马上前,挡往去路,大声喝道: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那番兵见状,只道是遇着了劫路的,吓得停下脚步,连忙来报与盖先谟: “将军,不好了,前面有人劫路。” 那盖先谟正在后面押着囚车,正想着如何把尉迟恭押往都城,向东辽主高建庄王讨功领赏,做着白日美梦呢,整个人都放飞了。 忽然,听报有人劫路,大怒道: “哪个吃了豹子胆,敢拦本爷的路?” 即纵马提鞭,冲到前头来,大喝道: “来者何人,找死么?” “火头将军,劫道来也。” ?? 火头军? 是火头军! 盖先谟一看,道路上被几个人挡住去路,当中一个骑着白马,身穿白袍,手执方天画戟。 这,这正是大唐的火头军薛礼呀! 真是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又在这碰上了! 他知道薛仁贵箭法高超,本领了得,吓得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内心直哆嗦,更担心尉迟恭被劫了去,到手的功劳丢了,前功尽弃,于是催马上前,高声道: “薛将军,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请将军让个道吧!” “你是什么人?”薛仁贵道。 “薛将军,你不认得我了么?在凤凰城你不是箭射过我的鞭梢么?” “哦,原来是盖将军呀,久违了,将军欲往何处?” “薛将军,在凤凰城箭中鞭梢,我可是言而有信,双手献了城池,没有半点食言。” “哦,不错,是这么一回事。” “如今我要从这儿回三江越虎城,有请薛仁军高抬贵手,让个道。” 薛仁贵心想,这小子不知道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且试一试他,笑道: “你从这儿过去可以,不过得把车辆马匹、财宝粮草都留下。” 把车辆留下,这岂不露谄了? 这可不行! 盖先谟于是心计一转,笑道: “哈哈,薛礼,依今之计,不若你与我兵合一处,与共赴三江越虎城,归顺我狼主,我定在我主高建庄王面前保举你官封王爵,比你现在当个火头军强何止百倍,何如?” “呸!休要胡说,我堂堂大唐好汉,劝我归降,简直白日做梦!” 盖先谟听罢,大怒,气急败坏说道: “你这薛蛮子,在凤凰城不曾取你性命,现今是送死来么?” 薛仁贵一心要夺取财宝,立功心切,再不废话,喝道:“看戟!” 冲上前,一戟就往盖先谟面门上刺来。 盖先谟举起混铁鞭“咣啷”一声,用尽全力,把戟架过一边,马打交锋冲过去,正要勒转马来,谁知,薛仁贵手快,一戟刺去,喝声:“去罢!” “呼呼”一戟,就紧紧刺了过来,盖先谟惨叫一声“哎哟”,被一戟打了个透心凉,被挑下马去,一命呜呼了。 众番兵见状,吓得四散逃命了,一溜儿全不见了影踪,独独留得下一辆囚车来。 薛仁贵一看,只见囚车中有一人,黑脸虬须? 再一看,哎呀,是尉迟元帅呀! 这,还得了,薛仁贵拍马便走。 这尉迟恭在囚车中,看见这名白袍小将,手持方天画戟,打死番将,赶走了番兵,正好似皇上说的应梦贤臣,但看到自己之后,反而拍马走了,很是疑惑,大叫: “小将,快来救本帅!快来救本帅!” 这边,越是叫得越欢,那边,就越是跑得越快! 急得尉迟恭“呀呀”直蹬脚来。 心想,不好了,他救了本帅,却又跑去了,独独丢下我在囚车中,倘若那番兵又回来,割了首级,怎么办? 火头军八兄弟,见薛仁贵拍马而走,连忙叫:“大哥!大哥!” 但总不见薛仁贵回头,只得追了上来。 说来正巧,这时张士贵四子一婿正从山另一边打猎回来,碰见薛仁贵骑马往这边跑,喊道: “薛礼!” 薛仁贵抬头看见是张士贵一行,才定下马来,而脸上仍显刚才的惊恐之色。 张士贵忙问: “薛礼,何故这么惶恐?” 薛仁贵停住了喘气,方才说: “大老爷,救命!小人在前边打猎,不想碰上一队番兵,押着车往前,只以为是有什么财宝,想劫了来献给大老爷,谁知小人打杀了那番将,赶走了番兵,发现车上押着的竟是尉迟恭元帅,解往建都去的,小人见了飞马便跑了,大老爷救救我。” 张士贵一听,道: “有这等事?那元帅问了你的名字没有?” 薛仁贵说: “他没有问我的名字,只叫我放他出囚车,小人不敢与他说话,拍马便跑了。” 张士贵说: “还好,没有说出你的名字,算你命长,记住,以后千万不要说出仁贵这两个字,你快同你兄弟们先回城里前营去,待大老爷我前去放了元帅,送他回凤凰城去就好了。” 薛仁贵道:“多谢大老爷!” 同兄弟们回汗马城去了。 原来,张士贵一直对薛仁贵说,他是皇上的应梦反臣,元帅也要捉拿他,是自己在保护他,要他不要说出自己是薛仁贵,所以薛仁贵见了尉迟恭便惊恐往回跑,怕元帅要捉拿他。 张士贵一阵大喜,同四子一婿前往前面山脚下,果然见路边停着一辆囚车,内中有一人黑脸虬须,正是元帅尉迟恭! 张士贵连忙下马,上前说: “元帅,末将来晚,多多得罪。” 众人打开囚车,放出了元帅。 尉迟恭问道: “刚才救我的穿白小将是谁?” 张士贵说: “是小婿何宗宪。” 何宗宪连忙上前说:“是小将!” “混帐!刚才明明见的那个人,不是你这般模样,怎么说是你呢?难道当本帅眼睛瞎了不成?我问你,既是你,刚才为什么跑?”尉迟恭道。 张士贵到底老辣,说道: “小婿年轻,阅历少,不如元帅久经沙场,他遇到番兵押着车,以为是什么财宝,杀散番兵,发现是元帅在车内,不敢一人单独放了,所以飞跑来同我父子一齐来放。” 尉迟恭怒道: “无凭无据的,且任由你说,往后不要追悔莫及了。” 张士贵上前辑拜道: “元帅,息怒!且请到汗马城中饮酒,过后末将再送元帅回凤凰城去。” 尉迟恭道: “这就不用了,我骑马回去便了。” 张士贵吩咐左右牵过一匹马,尉迟恭翻身上马,竟独自一人往凤凰城而去了。 张士贵四子一婿,回了汗马城。 第24章 凤凰山 凤凰城御营。 李世民正与军师徐茂公坐在一起议事。 忽然,军士来报: “启万岁爷,元帅回来了。” 此前,李世民已得知尉迟恭前去搭救老将军马三保,被番将盖先谟用计擒去,生死未卜,为此龙心焦灼。 一听闻元帅回营,李世民大喜。 尉迟恭很快来到御营,李世民问元帅尉迟恭道: “王兄,你此番被番将擒去,犹如剖分朕心。难得今日回营,未知王兄是怎生逃脱的?” 尉迟恭道: “启万岁,臣被他擒去,囚在囚车,解往建都,行至汗马城三叉路口,遇一穿白袍小将,杀去番兵,见臣却飞跑而去。过了一会,张士贵父子同女婿何宗宪一同来把我放了。臣问此是怎么回事,他说救人的是何宗宪,臣虽脱离灾难,总觉此事蹊跷,总觉得那穿白袍小将,一定是应梦贤臣。” 李世民便问军师徐茂公道: “军师呀,这事你想必明白,救王兄者,是何宗宪,还是薛仁贵呢?” 徐茂公自然明白其中因缘,然机缘未到,哈哈笑道: “是何宗宪,元帅不必多疑。” 尉迟恭又道: “不管此事真假,且放一边,如今凤凰山已没人把守,陛下,不如明日前去游览一番。” 这,正说到李世民心上,甚合李世民心意,于是说: “好,朕明天就前去凤凰山一游。” 次日一早,大小三军就在城外披挂整齐,列队候迎。 天子李世民在一班老臣簇拥护驾下,出了凤凰城,浩浩荡荡往凤凰山而来。到了凤凰山,一看,果然是一派好风景。 有四时不谢之花,嫣红翠绿,花香扑鼻;苍松翠柏,郁郁葱葱;山涧流水潺潺,奇石突兀玲珑,鸟语虫鸣。 山林中还不时传来百兽之声,似虎啸,似龙吟。 天子李世民见此,心情大悦,叹道: “此凤凰山,果然是圣迹,名不虚传,地图志记载凤凰山上有凤凰窠、凤凰蛋,现今到此,怎么不见凤凰窠在哪里呢?” 于是降旨一道: “谁人寻到凤凰窠,记功一件。” 旨意一下,保驾在李世民身旁的一班老臣不淡定了,二十多家老总兵官都纷纷要去寻找这凤凰窠,分头出发了。 老将军齐国远与尤俊达一路搜寻到山的东头,忽然碰见军师徐茂公也站在那儿,便上前说道: “徐二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徐茂公说: “二位兄弟,你们寻到了什么没有?” 二位说道: “徐二哥,这里哪儿有什么凤凰窠、凤凰蛋,瞎说了罢?” 徐茂公说: “二位兄弟,你们不知道凤凰是专门栖身于梧桐树上么?看,梧桐树就在前面了,你们还要往哪里找呢?” 二人大喜,道: “这么说来,前面这梧桐树下面,难道就有凤凰窠、凤凰蛋不成?” 二人依照军师所言,找到前面的一棵梧桐树下。 果然下有一个小石台,上面有一块碑石,一人一手多高,五尺多宽,似乌金一般,赤黑色,光亮如镜。 碑石下面有一块五彩石卵,长及盈尺,碗口粗细,两头尖,中间大,状如橄榄,推一推,滚来滚去,这个应该就是凤凰蛋了。 再往四周查看,发现石台底下,有一个洞穴,想必那就是凤凰窠了。 齐国远说: “尤大哥,如今凤凰窠找到了,快快报与万岁知道,这个石蛋这么漂亮,我且拿他玩耍一下。” 齐国远说着,双手就来捧石蛋,说来也怪,任凭他怎么用力,那石蛋竟宛如生了根一样,怎么也搬不动。 齐国远平常什么千斤重的东西都能举得起,这个小小的东西,到底有多重,竟然拿他不起? 尤俊达不信,也来拿,也拿不起来。 二人又一起来合力拿,还是拿不起来,但是推的时候,却又转来转去,像是有什么浮力一般,众人都觉得好生奇怪,疑惑不解。 军师徐茂公走了过来,见了,笑道: “这两个匹夫,岂不知道这是凤凰山的圣迹,如果拿得动,早就被人拿去了,哪里还等得到你们两个来?” 二人听了,也笑了,道: “是啊,想来也是如此了。” 回身报与天子李世民,李世民大喜,就同元帅尉迟恭、开国老将军段志远、殷开山、刘洪基一起来到梧桐树下,上了小石台。 李世民一看,见那乌赤碑石,光亮如镜,惊奇不已,便问徐茂公道: “军师呀,这是什么碑?” 徐茂公说: “陛下,这并不是什么碑,这是凤凰石。” 李世民又问道: “既然凤凰石在这,怎么不见凤凰呢?凤凰蛋也不见。” 徐茂公说: “陛下,当真凤凰会生蛋么?凤凰石下面这块五彩石卵,就是凤凰蛋了。” 李世民说: “既然这般,为何不见凤凰飞?” 老将军齐国远说: “这凤凰一定是在凤凰窠里吧,我们要看下这凤凰。” 就找来一根长竹竿,说: “这凤凰想必是在洞里,我把凤凰给皇上捅出来。” 于是把竹竿往石台下面的凤凰洞穴里面捅去,用力一搅动,只听见里面百鸟齐鸣,扑棱棱从洞中飞出一大群麻雀,一时遮天蔽日。 再用力搅动,扑哧哧从洞中飞出了两只多彩锦鸡,直飞到凤凰石上,尾巴上长着五彩羽毛,十分美丽。 李世民见了欣喜若狂,说: “哎,多漂亮的鸟儿啊!” 一会,那美丽的锦鸡振动翅膀,向东飞去了,那些麻雀儿也跟着飞去了。 老将军齐国远继续用力搅动那竹竿,又飞出了一对异常美丽的孔雀,缓缓扇动七彩斑斓的羽翼,盘旋一圈后,往东南飞去了。 众人都看呆了,啧啧称奇。 老将军再继续搅动那竹竿,一会,随着一声 “喈”, 清脆悦耳婉转悠扬的鸣叫,果然飞出一只硕大修长,满身华丽无比的凤凰鸟! 轻灵扇动着绚丽多彩,宽大无比的翅膀,光彩夺目,绽放异彩,闪着金光灿灿光芒,羽毛华美璀璨,光芒灵动。 凤凰鸟飞落歇在凤凰石上,向着李世民及一众大臣一阵点点头。 李世民满心欢喜,问军师徐茂公道: “这就是凤凰吧?” “是的,这就是凤凰。” 军师徐茂公说。 那凤凰展开两翅,先是轻轻扇动几下,便翩然凌空,御风而去,也往东飞去了,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华彩。 真不愧是百鸟之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第25章 天子被困 “啊,这凤凰真漂亮!” “这好像是公的。” “那母的呢?” “应该还在洞里。” 有人说道。 “既然还有母的,待我再把它搅出来。” 老将军齐国远继续搅动竹竿,搅动了好一会儿,忽然听闻 “啪啪、啪啪” 声响,有些怪异,忙收了竹竿。 这时,就飞出了一只大鸟来。 这只大鸟,不是凤凰,而是一只怪鸟。 形似鸟,三尺来长,满身花斑,猫头人脸,小耳朵,尖钩嘴,眼睛贼溜溜的,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飞落在凤凰石上,对着众人哭叫三声,声音如婴儿啼哭。 众人听了,无不毛骨悚然。 李世民问道: “这是什么鸟,长得这么凶恶?” 众人都不识此鸟,军师徐茂公见了吓得面如土色,说: “凤凰已经飞去,又捅出这个怪鸟做什么?这是哭丧鹰,它的出现,灾祸将降临。” 李世民一听,知道这是一个不祥之鸟,说道: “此鸟这般作怪,等朕赏它一箭。” 取了弓箭,张弓搭箭,“嗖” 一箭就射去。 那怪鸟见有箭射来,头一低,偏过箭头,尖钩嘴反向上一叼,就把箭羽给叼住了,然后双翅一展,“扑扑” 两下,就往东边飞走了。 军师徐茂公连忙道: “万岁,不好了,我们快些走罢,否则祸难临头。” 众人见军师如此一说,吓得目瞪口呆。 话说大唐在东辽攻城破寨,东辽主高建庄王自感兵马不足,派大元帅盖苏文与妻梅月英前往扶余国借兵五十万。 这日,正在返回途中,一路尘烟滚滚,战马嘶鸣。 忽然,天空中出现百鸟齐鸣。 盖苏文抬头一看,只见一大群飞鸟从凤凰山而来,领着凤凰向远处飞去。 盖苏文见此大怒,骂道: “此凤凰在山上窠内,安安稳稳的,狼主也一直有旨令,不许打扰,现今凤凰飞出来,想必是有人惊动了灵鸟,我邦将士断然不敢这么做,定是有中原人马在上面,把凤凰赶出山来了。” 正思忖着,突然,有一只怪鸟哭丧鹰在头顶上空飞过,发出一声阴森啼叫,丢下一支翎箭来。 盖苏文拾起来,一看,上面赫然刻着 “贞观天子” 四字,这定然是唐天子翎箭!盖苏文心想,唐天子必定在凤凰山上。 连忙传下军令,改变行军路线,不去三江越虎城,五十万人马就直奔凤凰山而来。 抵达凤凰山下,一声炮响,五十万人马,把凤凰山团团围困,扎下十重营帐,山前扎定元帅大营,亲自把守。 又传令到建都,再求增兵十万,把凤凰山围个水泄不通,让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定要让那唐天子插翅难飞。 凤凰山上,李世民正降旨下山。 忽然听到一声炮响,众人往山下一看,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只见黑压压的东辽兵,举着东辽大元帅盖苏文旗号,源源不断开过来,已把整个凤凰山围个密不透风。 李世民一看,也吓坏了,说: “军师,各位王兄,如今之计怎么办?” 军师徐茂公说: “陛下圣安,盖苏文虽然围住了此山,但其要捉拿我大唐君臣,也不容易。” 李世民降旨,在山上扎下营盘,一边又伐木制作滚木,布置擂石,筑起垒墙,各弓箭手把守通道关口,做为防备。 盖苏文把个凤凰山团团围住,既不开兵,也不出战。 凤凰山上大唐君臣人马,人人胆战心惊。 第26章 老将捐躯 次日。 东辽营盘一声炮响,东辽大元帅盖苏文骑马,手执青铜大刀冲了出来。 山上大唐君臣往下一看,只见盖苏文头戴青铜盔,盔大如斗;眼似铜铃,青面獠牙;身长一丈,身着雁翎青铜战甲,外披蓝青袍,前后有护心镜,坐下一匹混海驹,手执赤铜大砍刀,威风凛凛。 盖苏文来到山脚,勒马立定,高声喊道: “山上李世民听着了,快快拿降书下来,归顺我邦,俯首称臣,罢兵回归中原,给你一条生路,如若不听本帅之言,我定要踏平凤凰山,杀你个片甲不留。” 李世民见了,问徐茂公道: “此乃何人,怎生如此猖狂?” 徐茂公道: “陛下,此人正是东辽大元帅盖苏文。” 众人见此,皆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即刻冲下去,割下其首级,碎尸万段。 这时,开国老将军定国公段志远上前说: “陛下,待臣下去会他。” 李世民说: “王兄,要多加小心。” 定国公段志远道: “万岁放心,老臣马到擒来。” 定国公段志远提枪披挂上马,单人单骑冲下山来,挺枪大叫一声: “呔,狗番将,老夫取你性命来了。” 盖苏文抬头一看,见来了一位老将,喝道: “来将,报上名来。” 定国公道: “你要知道我的名字么?老夫乃是大唐赫赫有名开国大将定国公,姓段,名志远。你可听闻老夫这枪法厉害?看你有多大本事,竟敢乱自兴兵,围困我天子,你这是自投罗网,兀自找死不成?快快下马受死,免得惹恼老夫!” 盖苏文闻言,大怒道: “你这老蛮子,若在中原任你耀武扬威,今到了我邦地界,凭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是命丧我赤铜大刀之下。你放马过来,看我把你砍为肉酱!” 定国公大怒,喝道: “狗番将,看老夫的枪!” 说着,纵马一枪刺将过来。 盖苏文不慌不忙,用手中赤铜大刀 “当啷” 一声架开来枪,瞬息回转赤铜大刀,喝声:“去罢!” 呼呼的一刀砍过来。 那定国公双手被震得虎口发麻,盖苏文这一刀势猛力沉,雷霆万钧,快若闪电,定国公哪里来得及抵挡? 喊一声:“我命休矣!” 一个躲闪不及,人头已滚落鞍前,身首分离,身子跌下马来。 一员赫赫有名的大唐开国功臣定国公段志远,可怜就这样死于非命! 盖苏文哈哈大笑,道: “什么开国功臣,不够本帅一个回合,就命丧刀下了。” 山上大唐一众君臣,看得真切,唐皇李世民悲痛难忍。 开国功臣,开国公殷开山、列国公刘洪基两位老将军见此状,放声大哭道: “啊呀,段老将军,你死得好冤枉啊!定为你报仇雪恨!” 要知道,开国四老臣马三保、段志远、殷开山、刘洪基四人,一生莫逆之交,情同手足。 早先马三保已身死,而今段志远又亡,他们二人怎不悲痛呢! 开国公殷开山,提了开山大斧,跨上战马,悲愤交加,含泪冲下山来,一声喝道:“盖苏文,你这番贼,竟伤我大唐老将性命,我报仇来也。” 列国公刘洪基,也从后面手执蔡阳刀冲下山来,高声喊道: “你这番狗,不把你一刀两断,誓不为人!” 盖苏文一看,冲下来两老将,也是不慌不忙,道: “且慢,要丧在本帅刀下,必先通个名儿来。” 殷、刘二位老将军道: “你问老将军名字么?请你洗耳恭听:我乃大唐开国公殷开山、列国公刘洪基是也,可曾闻听大名么?” 盖苏文道: “在中原尚有你等之威名,在我邦,只是蝼蚁罢了,只管放马过来。” 开国公殷开山大怒,纵马上前,一双开山大斧,就劈将过来,盖苏文用赤铜大刀将之架过一边。 列国公刘洪基冲前,也把蔡阳刀剁将过去,盖苏文也把其磕在一旁。 打马冲锋,掉转马来,盖苏文抡起赤铜大刀,往列国公刘洪基面部砍将过去。 列国公刘洪基,举起蔡阳刀往赤铜大刀 “当啷” 一挡,战马蹬蹬后退十几步,两臂震得阵阵发麻。 盖苏文又是一刀,直往开国公殷开山头顶剁来,瞬疾之极,开国公双斧怎生招架得住?闪躲也来不及,那赤铜大刀又力大万钧,竟把殷开山从头劈到屁股,分为两半,五脏肝肠洒落一地,命丧黄泉。 列国公刘洪基,见殷开山被劈亡,又是哭,又是战,一个分心,刀被磕飞落于地,被盖苏文拦腰一刀,身分两段,也一命呜呼。 呜呼!至此,大唐开国四员老将,平国公马三保、定国公段志远、开国公殷开山、列国公刘洪基,怎奈南征北讨,戎马一生,竟一朝悉战亡于凤凰山下,捐躯社稷! 第27章 总兵阵亡 大唐天子李世民眼见三员开国老将都丧命于盖苏文刀下,竟一时悲伤,纷纷落下泪来。 久经沙场的元帅尉迟恭也吓得不轻。 李世民驾前一班众将个个义愤填膺,悲愤难平。 这时,当年的二十六家兄弟之一总兵齐国远悲愤说道: “陛下,三位老将遭此惨死,难道罢了不成?待臣下去与其一战,以报仇雪恨。” 众将纷纷拦住,说道: “这个使不得,齐兄弟,不要莽撞,那盖苏文手段高强,三位老将军尚且死在他刀下,何况是你呢?” 齐国远不听,说: “各位兄弟放心!” 齐国远不顾劝阻,抄起斧头,上马冲下山来,高声大叫: “番狗贼,你齐爷爷取你狗命来。” 盖苏文说道: “又是一个送死的来了,快快留下名来。” 齐国远说道: “要问你爷爷姓名么?你听好了,我乃大唐尉迟恭大元帅麾下总兵官,姓齐,双名国远。可闻本爷爷是杀人不眨眼的么?” 盖苏文说道: “本帅不知道你这无名小卒,今日本帅开了杀戒,凭你多少大将下来,都要全部亡在我的大刀下。” 齐国远大怒,纵马上前,喝声 “看斧!”,挥起双斧就砍了过去。 盖苏文用赤铜大刀一架,打马过去,勒马回转,再把刀一砍来,喝道:“去罢!” 呼呼的一刀就下来,齐国远哪里招架得住? 说声:“哎哟,我命休矣!” 在盖苏文的刀光一闪之下,齐国远仰头一偏,刀锋从他的肩部和背部划过,紧接着又是一刀,将他斩为四块,一员唐总兵大将就这样陨落归天了。 凤凰山上这二十六家当年歃血结义的总兵,看到齐国远身亡,悲愤大哭,说道: “齐兄弟,我们是二十六家歃血兄弟,生死之交,岂可坐视其身亡?兄弟们,此时不与他报仇,更待何时?” 这二十六家总兵,齐齐跨鞍上马,拿枪的拿枪,使刀的拿刀,怒火中烧,满含着复仇的泪水,骑马冲下山来,大叫道: “盖苏文,拿命来,把你剁为肉酱,以祭我国远兄弟在天之灵!” 盖苏文一看,齐刷刷冲下许多将官,心头也是一颤,道: “来,来吧,祭过我的刀。” 一班总兵冲下来,把盖苏文团团围住,手中各样兵器,刀枪剑戟、斧钺狼牙棒,一时间往他一阵乱斩乱打,战成一团。 那盖苏文不愧是东辽大元帅,厉害异常,手执青铜大刀,抬开枪,架过刀,拦住斧,挡住锤,拔去戟,左挑右挡,前架后撩。 一阵混战,不觉就战上了不少时辰,战得尘烟滚滚,战马嘶声。 这些总兵,不是在马前,就是马后,左边手起刀落,右边枪挑猛刺,如影随形,杀得盖苏文也是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机,被杀得气喘吁吁,那赤铜大刀也渐渐松怠下来了。 盖苏文一看这样下去可不妙,说声道: “不好,我寡不敌众,若一时失误,岂不命丧于此?不若先下手为强!” 主意已定,便一手把刀架定,一手掐定秘诀。 其后背上有个葫芦,他迅速把葫芦盖揭开,只见他口中喃喃有词,念动咒语,飞出一口柳叶飞刀,长三寸,阔如柳叶,发出一道青光,瞬间光芒便大至一丈有余。 接连飞出九口,顿时,整个凤凰山脚,都被那青光布满! 这些大唐总兵们见状,都感到困惑不解,不知这是何物。 山上的徐茂公即大喊道: “兄弟们,不好了,这是九口飞刀,要取人性命,赶快跑上山来!” 总兵们听到军师一喊,此时已是魂飞魄散,想要逃却已经来不及了。 有几个着了飞刀,已被砍为肉酱。 有一大半,虽然没有身中飞刀,也被那青光所透身,于是便拼命地往山上跑,多数才跑至半途,便坠马而亡。 贾闰甫、柳周臣已跑到山上,也跌下马死了。 唐万仁、尤俊达跑到了李世民面前,也是坠马而亡。 着了飞刀的粉身碎骨,被剁为肉酱;碰上青光的,看不见有什么刀伤痕迹,也不流血,身体完好,却已经死亡,异常怪异邪门之极。 这二十六家当年歃血结义的总兵,为兄弟报齐国远之仇,竟全部都死在了盖苏文的九口飞刀之下,可惜了这一班大唐总兵兄弟,悉数战亡于凤凰山下。 呼呜! 真是山河垂泪,日月含悲! 盖苏文冷冷一笑,手向空中一招,便收回那飞刀至那葫芦中了,大声向山上喊道: “大唐天子,看见了么?本帅这九口飞刀,是上界仙人所赐法宝,厉害非常。来一百就灭一百,来一千就亡一千。刚才,斩杀了这一班将官,已是不少,想必你驾前,也已没有什么能将了,还怎么守这凤凰山?快快写了降表献下来,归顺我东辽。” 这盖苏文,异常嚣张,狂妄至极。 第28章 驸马讨救兵 凤凰山上。 天子李世民亲眼看见这二十六家总兵老臣被盖苏文九口飞刀所伤,死得惨烈,一时间接连损兵折将,很是悲痛不已。 老将而今身边只剩得元帅尉迟恭一人了,好不感叹,也后悔到此凤凰山来游玩,害得这一班老将身亡。 元帅尉迟恭看见二十六家总兵被杀身亡,皇上悲伤,自己对那盖苏文恨得怒火中烧,说道: “陛下,臣罪该万死。想当初秦老千岁做了一世元帅,都不曾伤及部下。尉迟某人,才刚刚做元帅,麾下之将悉数死于敌人之手,怎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我不替众将报仇雪恨,誓不为人。带马过来!” 李世民见状,一把扯住尉迟恭,说道: “王兄,这个使不得。你难道没看见那盖苏文的飞刀厉害么?” 尉迟恭道: “臣怎不知番狗有飞刀?但若贪生怕死,不与众将报仇,一来被人耻笑,二来众将九泉之下,怎能瞑目?今日臣冲下山去,或许能杀得了番狗盖苏文,给众将报仇雪恨。若死于其刀下,也没有什么可说的。陛下,放手!” 李世民哪里肯放手? 说道: “王兄,众老将都已战死,只剩下你一人了,你再下去,一旦被盖苏文所伤,朕岂不真成孤家寡人了?” 军师徐茂公也劝道: “元帅,现今驾前缺将少人,报仇事小,保驾事大,元帅不可下去。” 无奈,尉迟恭只得忍着一肚子的气,不再发作了。 山下的盖苏文,还在骂战,大叫道: “尉迟蛮子,本帅看你年迈,怎保得了唐皇?不如趁早把其献下山来,待本帅奏过我主,封赏与你。如若不然,本帅定要赶上山去,把你碎尸万段。” 骂了一阵,见没人回应,心想,如今我已经把你团团围困,山上又已没有什么能人,已是插翅难飞,暂且收兵回营去罢,便回营去了。 军师徐茂公吩咐众人收殓这些总兵尸首,于凤凰山选了一个好地方埋葬,并设酒奠祭。 凤凰山上御营。 是夜,李世民同元帅尉迟恭、军师徐茂公商议退兵之策。 徐茂公说: “陛下,如今要退这番兵,必须得是汗马城的先锋张士贵,他的女婿何宗宪厉害,可退得番兵。” 李世民道: “张先锋人在汗马城,离我们这里路途又远,怎么知道朕被困凤凰山上呢?那得派人前去讨救兵方好,但元帅又年迈,怎么能破得番营出去?” 此时山上的将领,年迈的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人了,一班老将都已战死,年轻的还有驸马爷薛万彻等人。 徐茂公道: “这个事想来必须得薛驸马去才行,他可以从后山脚下去,冲破番营出去讨救兵。” 李世民闻军师徐茂公之言,心情稍为好转,于是传旨驸马薛万彻,前往汗马城讨救兵救驾。 驸马薛万彻领旨。 次日早晨,驸马薛万彻披挂上马,手持大银锤,奉旨下山,前往汗马城讨救兵。 薛万彻骑马从后山冲了下来,就被番营前面的小兵发现了,喊道: “山上下来小蛮将,不要跑,看箭!” 说罢,箭就 “嗖嗖” 地射了过来。 薛万彻见状,大叫道: “营下的休要放箭,哥要前往汗马城,快快把营盘撤了,让哥过去。如若不然,哥就一顿银锤,把这砸为平地。” 那营前小兵说: “哥啊,待我前去报与元帅知道。” 说着,便一路前去报告大元帅盖苏文。 薛万彻见状,便挥舞着银锤,直踹番营来了。 他心知,万一盖苏文一来,就难于脱身了,必须抓住时机,紧赶冲杀出去。 那些番兵,一看,唐将竟冲杀过来,顿时傻了眼。 薛万彻一顿砸,砸得番兵 “啊呀、啊呀” 乱叫,那些番兵急得纷纷放箭。 驸马薛万彻也是英雄年少,硬是砸开一条血路,连闯番营,冲了出去。 待到盖苏文得报前来,问道: “那小蛮子呢?” 番兵应道: “那小蛮子,让他杀过去了。” 盖苏文说: “算他好运,跑远了,就不追了。” 驸马薛万彻连闯数座番营,冲杀而出,一口气奔行了二三十里路。 确认后无追兵后,他方才停下。 往身上一看,惊觉身中七枝敌箭,腿上、肩上各有两支,其他部位亦有。 他便小心翼翼地逐一将箭拔出,唯独背心处有一枝箭,伤得较深,手够不着,无法拔出,只得负痛沿路继续前行。 他顺着大道往前走,走着走着,来到一岔路口,不识路了。 不知汗马城该走哪条路走,万一走错走到三江越虎城,那就糟糕了。 于是,他扣住马,想找个人问路。 真是无凑巧,这时,他抬头往前一望,发现前面山岗草坡下,有一个身着白袍、貌似唐兵装束的年轻人正在割草。 薛万彻于是打马上前,问道: “哎,小伙子,过来,我打听一下路。” 割草之人听到有人叫唤,抬起头一看,见是一位手执银锤、骑着马的将官,一身大唐装束,便知是大唐将官,说道: “马上将军,您想问什么路呢?” 原来,这割草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唐先锋前营 “月” 字号下第八棚的白袍火头军薛仁贵! 那么,他究竟是如何到这儿割草来的呢? 原来,上次打猎打败番兵,救下元帅尉迟恭囚车后,他因听信了张士贵讲的那些恐吓之话,生怕元帅尉迟恭会来抓他这个 “应梦反臣”,便返回前营给躲了起来。 这天正巧出来割些草回去喂马。 驸马薛万彻仔细打量眼前的年轻人,只见其身材高大,气度不凡,一身英武之气尽显。 心想,哎呀,我大唐营中怎会有如此一位英雄壮士?这是谁呀? 于是说道: “壮士,你是唐营的么?” “是的,将军有什么事?” “请问,往汗马城,是走哪一条路?” “往汗马城,走这边这条路。小的也正要回汗马城,我的草也割好了,我给您引路,我们一起同行即可。” 驸马薛万彻又问道: “你是张先锋手下哪个营的?” “在前营。” “前营哪个棚的?” “‘月’字号第八棚。” “怎么,你是火头军?” “是的!” “哦,你贵姓?” “小的姓薛,名礼。” “啊!姓薛,你可认识薛仁贵?” 薛仁贵一听,心里一愣,顿时惊惶失措,连忙道: “不,不,不认识!” “薛礼,你既然在先锋前营,怎么会不认识薛仁贵?据说他就在前营,莫非你就是薛仁贵么?” 薛仁贵一听,更加惶恐,怕是上面要派来人探查,浑身发抖说: “啊?小人确实不知。” 驸马薛万彻见此,便不再追问,毕竟还需要他带路,生怕他跑了。 内心正想道,此人怎么一看,倒是十分像皇上所说的 “应梦贤臣” 薛仁贵! 但是,一听说到薛仁贵,他就显得十分避忌起来,莫不是被张士贵吓唬了,才如此提防,待到了营中我再问个水落石出。 于是打住话头,说道: “其实我也不认识他,只是听说。” 一到汗马城,薛仁贵说道: “将军,这就是汗马城了,我先回营去了。” 说罢,薛仁贵就急忙直奔回自己的前营去了。 第29章 暗害驸马 驸马薛万彻策马来到先锋营前,说道: “快报先锋张老爷,有圣旨到。” 营前士兵一看,来了一位身着盔甲、骑马的军爷,浑身是血,声称是奉旨钦差,于是赶紧报入营帐中。 先锋张士贵一听,十分吃惊,同四子一婿出营迎接。 见是驸马爷薛万彻,连忙笑道: “不知驸马爷归来,有失远迎,望恕罪!” 驸马薛万彻下马,来到帐中说: “万岁圣旨到!” 张士贵连忙安排香案,同四子一婿一起跪地磕头接旨。 驸马薛万彻打开圣旨,宣读道: “先锋张士贵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日前巡游于凤凰山,不料被东辽主帅盖苏文率六十万之众重重围困,朕驾前老少将官阵亡无数,今驾下乏人,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情势危急,故命驸马薛万彻踹出番营前来讨救,张士贵见旨,速率兵前来救驾,不得有误。钦此。” 张士贵同四子一婿同声道: “谢主隆恩!我主万岁!万万岁!” 张士贵接过了圣旨,驸马薛万彻又对张士贵说道: “张士贵,叫众人退下,我有话与你说。” “是,驸马爷!” 张士贵挥手示意让众人回避,都退出至营帐外。 众人退后,驸马薛万彻大怒,对张士贵说道: “张士贵,你说从来没有应梦贤臣,那么,那个火头军薛礼到底是谁?” 张士贵一听,大吃一惊,忙说: “驸马爷!应梦贤臣叫薛仁贵,是用方天戟、穿白袍的小将,末将营中从来没有此人,薛礼只是前营‘月’字号中一名火头军,不是皇上所说的应梦贤臣,所以没有启奏皇上。” 驸马薛万彻一把扯住张士贵,厉声道: “张士贵,我以前不知道此事详细情由,你又屡屡瞒骗皇上,说营中没有应梦贤臣,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幸好今日我奉旨闯出番营前来讨救,满身是箭伤,向人问路时,我碰见一个后生,他直接对我说了,薛礼就是薛仁贵!怎么说没有应梦贤臣呢?如今我亲眼所见,亲自问到!你明明知道应梦贤臣是薛仁贵,却说没有,又要冒领他的功劳,欺骗皇上,你这是骗谁呢?” 驸马薛万彻又说道: “若奏知圣上,少不了要取你这狗头!好了,今日暂且不与你争论了,快取活血酒来,帮我把背上这枝箭取下来。” 那张士贵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吓得面如土色,不想被驸马知道了内情。 张士贵此人,刁恶多端,奸猾无比,一时就计上心来。 走到驸马薛万彻背后,说是要取伤箭,反而把背上这枝箭用力往前一推,那箭即刻没向背中,穿透前心,大叫一声,“痛杀我也!”, 顷刻死于张士贵之手。 长子张志龙听到喊叫声,慌忙进来,看见驸马爷已身亡,惶恐说道: “爹爹,为何把驸马爷插箭身亡了?” 张士贵说: “我的儿,若不取驸马爷性命,被他驾前奏出此事,我们父子等性命就难保了,不如先把他弄死,只说箭伤身亡,无人对证,方能保全我们性命。” 长子张志龙道: “爹爹,真是妙算。” 张士贵即吩咐手下,说驸马爷箭伤身亡,把尸骸抬出营盘烧化了,将灰骨包好,以回禀朝廷。 可怜这样一员年少英雄驸马爷,就这样被张士贵害亡了。 张士贵即派左右去传火头军薛仁贵进帐,商议凤凰山救驾。 薛仁贵因害怕驸马薛万彻再来盘问,正小心躲在前营内,不敢出来。 今又听到张士贵叫唤,连忙来到先锋帐中,说: “大老爷在上,传小的有何吩咐?” 张士贵道: “圣上被番兵围困在凤凰山,今有驸马爷到来讨救,与你商议兴兵救驾。” 薛仁贵道:“如今驸马爷在哪里?” 张士贵说: “驸马爷因踹出番营,被乱箭所伤,方才取箭身亡,已今烧化为灰骨,现要前去救驾,但因番兵有六十万之众,围住凤凰山,我只有十万兵马,怎生前去迎敌,解救圣驾?” 薛仁贵听说,心中一想,说道: “无妨!大老爷,小人有一计,只恐三军不听令,薛礼若出令,众不服从,如若听从我令,我自有个摆空营之法,十万可以装做得四五十万兵马。” 张士贵闻言,心中大喜,说道: “薛礼,你若真能空虚人马摆出阵势,大老爷我赐一口斩军令剑与你,军兵任由你调遣,若有不服,取首级下来,反加你之功。” 薛仁贵得了将令,受了斩军剑,就真如做了先锋将军一般,手下军士谁敢不从? 即发令下来,就此卷帐起营,开拔出了汗马城,一路上旗幡招展,往凤凰山而来。 将近凤凰山,远远望去,都是东辽大红蜈蚣旗,营帐密密麻麻,好不威武。 薛仁贵就吩咐: “大小三军听着,前去安营,须要十座帐内,六座虚,四座实,实营有人马在内,空营内必须‘悬羊擂鼓,饿马嘶声’。” 三军听令,炮声一起,齐齐扎营,安下营盘。 十万人马,竟扎出四五十万人马营盘。 何谓“悬羊擂鼓,饿马嘶声”呢? 就是把羊后足系起吊上边,下面摆鼓,鼓上放草,这羊要吃草,把前蹄在鼓上擂起来了;那饿马吃不着草料,嘶叫不绝,此为“悬羊擂鼓,饿马嘶声”。 东辽营内听见战鼓声响,战马嘶鸣,却不知有多少唐军在里面。 盖苏文得报,大唐来了救兵,于是传令各营小心守卫。 这盖苏文心想道: “来的救兵是唐军先锋,其内必定有火头军,不知其营盘安扎如何,待本帅出营去看看。” 这盖苏文便乘马出了营,往唐营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 盖苏文仔仔细细地看了唐营一番,发现唐军的营帐布置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防守得严实,旌旗飘荡,刀枪剑戟,银盔亮甲,锣鸣鼓响,战马嘶鸣。 这让他感到吃惊,感叹唐军也是有能人,说道: “啊唷唷,不得了!” 于是便返回营帐了。 第30章 战盖苏文 次日天明。 唐军前营火头军薛仁贵,全身披挂,上马端兵,同了自家八兄弟出到营外。 李庆先撑旗,王心鹤掠阵,姜兴本擂鼓,薛仁贵冲到东辽营前,高声大叫: “吠!快快去告诉你家盖苏文,有火头军爷爷薛礼在这儿等着他,叫他赶紧出营来决一死战!” 番兵看见有人前来讨战,便进帅帐去报信了。 “启禀元帅,营外有南朝的火头军,一身着白袍小将,自称薛礼,前来讨战。” 那盖苏文对大唐的英雄们,向来不以为意,但一听到火头军的名字,却不由得一惊: “我在建都时,经常听说火头军攻城拔寨的厉害,却未曾有机会亲自会面,没想到竟在凤凰山与他们相遇。” 盖苏文随即翻身上马,提刀整装,一声炮响后,营门大开,鼓声如雷,二十四面大红蜈蚣旗幡在两旁猎猎展开,率领人马冲出营来。 只见他头戴青铜盔,雉尾分两旁,鹰嘴鼻,阔胡须,绿脸獠牙,红眉,身穿龙鳞青铜甲,内衬蟒袍,前后护心镜,背插四旗,左弓右箭,骑着一匹混海驹,手握一把赤铜大刀。 抬头一看,只见唐军来了一位穿白小将,手持一杆方天画戟,骑一匹白龙驹,英姿勃发。 盖苏文就把马头勒住,说道: “那边穿白之将,可就是火头军薛礼么?” 薛仁贵说: “不错!既然你已经知道你火头爷爷赫赫威名,何不即行了断,献上首级过来?” 盖苏文哈哈冷笑,叫说道: “薛礼,你一介无名小卒,竟敢大言不惭,本帅不在,算你造化,现今遇着本帅,你难道不知我这赤铜大刀的厉害么?它嗜血如命,名将都难逃一死,何况是你,你若想活命,快快投降归顺,如若不然,本帅就要劈你于刀下。” 薛仁贵说道: “你口出大言,难道你就是什么元帅盖苏文么?” 那盖苏文应道: “不错!你既认得本帅之名,为何还不下马受缚。” 薛仁贵微微冷笑说: “你这番狗才,连伤我邦数员大将,正恨如切骨,而今不一鞭打你为齑粉,也算不得火头爷本事高强,快放马过来!” 盖苏文知道火头军厉害,心道得先下手为强,于是把赤铜大刀双手往头上一举,喝一声道: “薛礼,看我的刀!” 一刀直往薛仁贵顶梁上砍将下来。 薛仁贵说声: “来得好!” 不慌不忙将方天画戟猛地一挥,向赤铜大刀挑去,方天画戟即在盖苏文头顶上方翻转落下。 盖苏文说声: “哎唷!果然名不虚传,好厉害的薛蛮子!” 盖苏文赤铜大刀一起,往仁贵又砍将过来,薛仁贵则用戟把刀架在一边,反转戟,直望着盖苏文前心刺将过来。 这盖苏文也说声: “来得好!” 把赤铜大刀往戟上“当啷”一抬,薛仁贵即感到两臂震得有些许酥麻,说道: “哎唷,我在东辽连敌数将,从没有人抬得住我的戟,现今遇你这狗才抬得住,果然有些本事。” 薛仁贵又刺一戟过来,盖苏文用刀架过一边,二人大战凤凰山下,杀到四十多回合,不分高下。 盖苏文确实好不厉害,把赤铜大刀一提,就劈往薛仁贵面门,又兜咽喉及两肋胸膛,往心间就砍。 薛仁贵把方天画戟一紧,前遮后拦,左钩右掠,一一架拦开赤铜大刀,反转戟,左右插花,如龙入海,方天画戟翻转不停。 青龙与白虎,杀得不可开交! 一连战到一百二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盖苏文杀得吁吁喘气,刀法渐乱。 薛仁贵亦汗流浃背,两臂酸麻。 “哎唷,好厉害的番狗!”薛仁贵说道。 “哎唷,好骁勇的薛蛮子!”盖苏文说道。 二人又继续大战起来。 犹如天神降临,又似猛虎下山。 这一个恨不得一戟挑了星辰日月,那一个恨不得一刀劈了天地长空。 经过一百四十个回合的激战,仍难分胜负。 那盖苏文心中暗道: “久闻火头军骁勇,果然名不虚传,本帅不能取胜,待我放起飞刀,伤了火头军,就不怕大唐兵将了。” 盖苏文算计已定,一手把刀招架,一手掐诀。 迅速把葫芦盖拿开,口中念动真言,就飞出一口柳叶飞刀,长三寸,阔如柳叶,青光万道,直望薛仁贵头顶上落将下来。 薛仁贵抬头一看,知是飞刀,连忙把戟按定,拉起震天弓,取出穿云箭搭住在弓弦,“嗖”地一箭射过去。 只听“刮啦啦”一声响,那三寸飞刀便化作三道青光,散在四周了,消散了。 这吓得苏文魂不附体,说: “阿呀,你敢破我飞刀?” “嗖嗖嗖”,又连发八口柳叶飞刀,一时战阵上尽是闪着飞刀青光,薛仁贵也惊得一时手忙脚乱。 当年九天玄女圣母曾对他讲,有一口飞刀,发一条箭,如今盖苏文连发八口飞刀,薛仁贵就是有八支箭,也难一齐射上来,仁贵浑身发抖起来,说: “阿呀,不好!” 躲无可躲,只得拿起背上四条穿云箭,望青光中一撤,只听得“刮啦啦啦”连响数声,青光飞刀竟然尽被悉数击散,五支箭仍飞在半空中,不落下地来。 薛仁贵把手一招,五支箭又悉数收落在手中,甚是奇异。 盖苏文大惊,见破了飞刀,魂不在身,说: “哎唷!罢了,罢了,本帅受木角大仙所赐飞刀,被你弄起鬼魔邪术所破,与你势不两立,不把你一刀两段,誓不为人。” 把马一催,二人又大战起来。 杀了八个回合,盖苏文因见飞刀已破,无心恋战,刀法渐渐松懈下来。 薛仁贵戟法技高,紧一紧又刺了过来,盖苏文有些招架不住,却被薛仁贵把方天画戟一挥,喝声:“去罢!” 猛扫插一戟,直望苏文面门挑进来,盖苏文喊声:“不好!” 把赤铜大刀望戟上“当啷”一抬,火星迸射,险些跌下马鞍来。 薛仁贵即一手抽出一条白虎鞭,喝声:“打!” 三尺长白虎打神鞭,来得厉害,手中一挥,便迸射出三尺长白光。 这青龙星见白虎鞭打来,吓得魂不附体,说:“阿呀,我命休矣!” 急忙闪避,鞭子虽未击中,但见白光在背上一闪而过,便痛彻心扉,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手中的赤铜大刀也随之下坠,双腿一夹,速速向营前败退而去。 薛仁贵道: “番狗才,往哪里走,还不快快下马受绑!” 随后追赶。 盖苏文进了营盘,番兵急忙用箭射住阵脚抵挡,薛仁贵只得回营。 张士贵大喜,连夜犒赏薛仁贵一班火头军。 第31章 蜈蚣旗 盖苏文回到帅营,翻身下马。 手提赤铜刀端坐下来,连声哼叫: “哎唷唷,火头军果真是厉害,本帅确实不是他对手。” 他将伤口上的血迹擦去,又饮用活血酒止痛,进行调理。 这时,忽然从营后走出一位貌美的女子,此人正是夫人梅氏,梅月英。 夫人梅氏,年纪不到三十岁,天生貌美,出落有致,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 在四名丫环的簇拥下,缓缓出到到帅营中。 盖苏文见夫人梅氏出来,连忙起身来说道:“夫人请坐。” 夫人梅月英坐下,说道: “元帅!妾身闻得你与中原火头军交战,被他伤了一鞭,不知他有什么本事,元帅反受伤败?” 盖苏文说道: “啊,夫人!不要说了,这大唐的薛仁贵着实厉害非凡,不要说我东辽少有,就是九州列国,天下也是难再有第二个了,本帅自保主数年以来,未尝有此大败,今日反倒伤败在火头军手下,叫我如何困得住凤凰山,擒捉那唐皇?” 夫人梅月英微微含笑说: “元帅,不必忧愁,你说火头军骁勇,待妾身明日出战,定要取他性命,以报元帅一鞭之仇。” 盖苏文说道: “夫人又来了,本帅尚不能取胜,夫人你是一介女流之辈,晓得什么?” 夫人梅月英说:“元帅,妾于幼时曾受仙人传授法术,故能取他性命。” 盖苏文说道:“夫人,本帅受大仙柳叶飞刀,尚被他破掉了,夫人有甚异法能胜得他来?” 夫人梅月英说:“元帅,飞刀被他破掉,妾身的仙法他破不掉。” 盖苏文说:“既然如此,夫人明日且去开兵临阵。” 说话之时,天色已晚。 过了一宵,次日清晨。 梅月英全身披挂,整装完毕,骑上一匹银鬃马,手持两口绣鸾刀。 炮声一起,冲出营来。 在营前大喝一声: “咦!唐营的,快快报说,今有大元帅正夫人在此讨战,唤这火头军薛蛮子,早早出营受死。” 那唐营军士连忙报进中营说: “报大老爷,番营中出来一员女将,在那里讨战,点名要火头军会她。” 张士贵说: “既有女将在此讨战,快传火头军薛礼出营对敌。” 军士得令,便传令前营火头军薛仁贵。 薛仁贵披挂完毕,同八家弟兄一齐上马出营。 抬头一看,见来了一员女番将: 头戴龙金冠,面如满月,眉翠眼清;樱桃小口,银牙细密;身披黄金雁翎铠,腰系白绫护体;金莲踏葵花凳,手执绣鸾刀;宛若昭君重生,西子再现。 薛仁贵纵马上前,喝声: “番邦妇人!火头爷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竟敢前来讨战,想给我祭这戟尖么?” 梅月英说道: “你就是火头军么?竟敢把我元帅打了一鞭,因此本娘娘前来取你性命,以报一鞭之仇。” 薛仁贵呵呵冷笑道: “你邦一路守关之将,尚且不能与本将军抵挡一二回合,又何况你一介女流贱妇,分明自投罗网,佛也难度。” 两边战鼓擂动,梅月英纵马上前,把绣鸾刀一举,喝叫道: “薛蛮子!看刀罢。” 一声呼啸,双刀砍来。 薛仁贵举戟急架,刀来戟架,戟去刀迎,战在一处。 一连六个回合冲锋,杀得梅月英面红耳赤,两手酸麻,香汗淋漓,哪里是薛仁贵对手,只得把刀抬定方天戟,叫声: “薛蛮子,且慢动,看夫人的法宝!” 说罢,往怀里一摸,摸出一面小小绿翎旗,望空中一扬,口念真言,二指点定,这旗即浮在半空里,立在上面。 营前八名火头军,见旗立虚空,大家都觉得十分惊奇,犹如看魔术杂耍一般,大家都赶上前来看。 哪晓这绿翎旗在空中一个翻身,即飞下一条金头飞天大蜈蚣,长二尺,阔二寸,把双翅一展,底下又飞出一二百条小蜈蚣,霎时间变大,化为无数条飞天蜈蚣。 那飞天蜈蚣就往大唐火头军面上,直飞过来,直扑面门。 薛仁贵不知此旗能伤人性命,正勒马观瞧,那飞天蜈蚣刹那间就咬在了他脸上。 薛仁贵一惊,急忙一拉缰绳,胯下战马一阵咆哮,直向一旁落荒而跑。 那些蜈蚣本就是邪妖术法炼就,甚是厉害。 八员火头军,面门尽被咬伤,青红疙瘩无数,负痛跑到营内,顷刻间,面胀得犹如鬼怪一般,头大如笆斗,两眼肿胀合缝,齐齐跌下马来。 这梅月英自幼受仙母法宝,炼就这蜈蚣旗,可索取人性命。 她见大唐将士一个个营门坠马而倒,暗想道,那薛蛮子奔往荒僻之处,性命想必也不能保全,自当身丧荒郊野地,满心欢喜,把手一招,蜈蚣回归旗内。 旗落梅月英手中,藏好,打着得胜鼓回营。 盖苏文上前相接,滚鞍下马说: “夫人今日开兵,旗开得胜,辛苦了,功劳非小,请问夫人,大唐火头军被咬此重伤,是晕去还魂,还是坠骑身亡?” 梅月英说道: “元帅,他若不受此伤,还可逃其性命,若遭蜈蚣一口,断难保其性命了。” 盖苏文听了,满心大悦,说: “夫人,多亏了你,本帅不惧大唐老少将官,单独只惧这火头军厉害,今日他们都被蜈蚣咬死,还有何人胜得本帅?这大功劳都是夫人一个人的了。” 遂吩咐摆酒,与夫人贺功。 张士贵父子,见八名火头军多坠马而倒,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冷颤,连说:“完了,完了,薛礼又败往荒僻所在,想必也得中毒身死,为今之计,怎生迎敌?” 众人也是一脸茫然,慌忙不知所措。 第32章 遇仙师 薛仁贵败走偏僻旷野荒山,跑了十余里,疼痛难忍,忽有一阵毒气攻心,便跌下马来,晕死过去。 那白龙马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守护着自己的主人,一阵仰天嘶声鸣叫。 天空中,此时竟出现了一丝时空异动…… “叮咚!系统开启中……” “白虎星有难,仙师到……” 也真是事有巧合,不一会,忽然空中来了一位仙道之人,脚踏祥云。 此人,正是薛仁贵的师父李靖,人称长眉大仙。 他当时正从蓬莱云游至此,站在云端。 李靖望见一山坡下有一匹白龙马,旁边躺着一人。 仔细一看,发现是徒儿薛仁贵,知是白虎星官有难,便驾落尘埃,来到薛仁贵身边。 只见他从身上取出一个葫芦,用柳枝洒下仙水,搽到薛仁贵面上,不一会儿,薛仁贵就悠悠苏醒过来。 薛仁贵睁开眼,不知自己躺在何处,只见身边有一位老道人,鹤发童颜,慈眉善目,正扶着自己。 “啊!师傅!” 薛仁贵赶紧起身,跪伏在师父跟前,竟哭了起来。 恩师如父,情同父子。 薛仁贵自幼跟随恩师习武三年,自从师父走后,家道变故,最终投军,随唐皇跨海征东,立下不少战功,如今却反而背着一个应梦反臣之名,连罪都赎不了。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罢了。 薛仁贵静了一下心神,把现今及多年来的经历,一一告知了师父,其中不知有多少辛酸泪。 李靖听后,说:“仁贵,堂堂男子大丈夫,些许小小羁绊之事,何足挂怀。” 又说道:“仁贵,你不要着急,现在你的伤已经没事了,而且一切都会很快好起来的,你快回军中去吧,中兴大唐社稷,离不开你。” 薛仁贵说:“师傅,营中还有我的八位兄弟被蜈蚣妖术所伤,生死未知,还望师傅一并随徒儿前往相救,徒儿感恩戴德。” 李靖说: “此乃易事,为师山上有事不能前往,今赐你葫芦,前去取出仙水,往八人面上伤口蘸搽,他们就会醒来。” 薛仁贵领了葫芦,又道:“番营那梅月英的妖法,可有破解之策?” 李靖从怀里取出一面红色小小三角旗说: “这是一面金鸡红翎旗,你拿去,她手中的是一面蜈蚣绿翎旗,你看见她把旗子往空中一撩,你也把旗子往空中一撩,就可以破解了,她还有一面招魂黑翎旗,你可将葫芦祭起空中去打她。” 薛仁贵说:“师傅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徒儿无以为报。” 李靖说:“此是为师之责,不必言谢!” 薛仁贵接过红翎旗,牵过马来,正要与师父告辞,回头一看,师傅已踪影全无,早已驾祥云离去。 薛仁贵只得拱手向空中揖拜道:“多谢师傅,请多保重!” 说罢,翻身上马,直奔唐营而来。 张士贵正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之时,突然看到薛礼回到军营,大喜,脸上立刻露出笑容,问道: “薛礼,你回来了,这八位将军如何救治?” 薛仁贵说:“大老爷,我有办法。” 薛仁贵即取出葫芦,倒出仙水,轻点搽在八人的面上伤口,不一会儿,他们便逐渐苏醒,脸上皆露出喜悦之色。 众人询问起葫芦的来历,薛仁贵就将遇到仙师李靖的经过向大家一一讲述,众人甚觉惊奇。 张士贵深知李仙人真有神奇仙术,能够造化自然,于是犒赏了火头军薛礼等人,并与他们一同在营中畅饮。 过了一宵,次日清晨。 薛仁贵依旧上马,手持兵器出到番营前,大声呼喊道: “呔!番营的快报与那梅月英贱妇人得知,今有火头军薛礼在此讨战,叫她快快出来受死。” 那营前小兵,飞报上帅府说: “启元帅,营外有穿白袍火头军讨战,要夫人出去会他。” 盖苏文听见此言,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请出梅月英,问道: “夫人,你说大唐火头军受了蜈蚣伤,定然会死,为什么穿白将依然不死,又来营外讨战?” 那夫人梅月英闻言,也大吃一惊,道: “元帅,那穿白袍之将,莫非是什么异人出世,所以不死,我蜈蚣旗厉害,凭你什么妖魔鬼怪,不能破解,受此伤害,断不能保全性命,为甚他能安然无事?快备上刀马,待妾身再去迎敌。” 于是一手牵马,全身披挂,出了营门,抬头一看,那火头军薛礼果然没死,心中大怒说: “唷,薛蛮子果是异人,不知得何仙丹保全性命,今娘娘偏要取你首级。” 薛仁贵呵呵冷笑说: “贱妇人,你的妖术邪法是谁人教的?我不刺你个前心透后背,也算不得你火头爷骁勇了。” 催马上前,喝声:“照戟!” 一戟,往其面门直挑进来。 梅月英急架抵挡,二人杀在一起。 打马冲锋,刀来戟架,叮当响,戟去刀迎,迸出火星闪闪。 战上六个回合,梅月英便觉两膊酸麻,香汗淋漓,便一边抬住画戟,一边取出一面蜈蚣绿翎旗,望空中一撩,喃喃念动真言。 薛仁贵看见了,也把金鸡红翎旗撩起空中。 两面旗幡登时悬浮立在半空中对立着。 一边落下一条飞天大蜈蚣,一边闪出一只飞天大金鸡。 那飞天蜈蚣,变化成几百蜈蚣飞出来;那飞天金鸡,也化出几百只来,把蜈蚣尽数吃去,一时消失不见。 梅月英见自己的法术被破,脸色大变,说道:“你竟敢破我法术。” 只见其再次往怀里一摸,竟又摸出一面黑色小旗,再往空中一撩,口中念念有词,二指点定。 这小黑旗又浮在半空中,立在上面,竟喷发出一团黑雾,迅速弥漫开来。 一股强大的妖邪之气,便从那散发出来,直冲云霄。 原来,这就是李靖所说的摄魂黑翎旗,可摄人魂魄,噬人心智! 薛仁贵见状,毫不畏惧,大喝一声:“看我破你这妖法!” 稳住心神,随即按定手中画戟,把手中葫芦往空中黑旗一抛,打向梅月英。 只见葫芦金光一闪,光芒四射,“轰” 一声,爆燃起一团亮白火光。 梅月英便感到强大威压,双目一阵眩晕,那黑色的黑翎旗顷刻间烧为灰尘,妖气黑雾消散,化为虚无。 吓得梅月英魂飞魄散。 仙师李靖在云端之上,目睹了这一切,轻轻地挥动了一下手,葫芦便神奇地被收回到他的手中。 薛仁贵把方天戟一挥,纵马上前,照定月英咽喉直插一戟刺进去。 这梅月英终是女流之辈,又见法宝已破,一时心中慌乱,说声:“不好,我命休矣!” 想要招架已来不及了,正正刺中了咽喉。 薛仁贵随手方天戟一挑,“轰”一声,人已挑往营门边去,坠地而亡,一命呜呼,香消玉殒了! 第33章 败归建都 这盖苏文在营前看见夫人阵上身亡,放声大哭说: “啊呀,夫人啊!” 便把赤铜大刀一担,豁啦啦冲上前来,说: “薛蛮子,你敢把我夫人伤害,我与你势不两立,要为我死去的夫人报仇雪恨,不要走,本帅大刀来了!” 就往薛仁贵劈顶梁上就砍下来,这一刀,不说用尽平生本事,也用了二十四分力气。 薛仁贵急忙用戟架在一边,打马交肩过去,闪背回来,又把方天戟直刺,盖苏文也急忙来架。 二人战了十六个回合,薛仁贵又举起打神白虎鞭来,盖苏文一见白光,就吓得魂不附体,说:“阿呀,我命休矣。” 只略略打着了一下,就鲜血直喷。 盖苏文即带转马缰,望营前大败而走。 薛仁贵大喜,回头对营前八位兄弟说道: “兄弟们,快同张大老爷、小将们,扯起营盘,冲杀番兵!” 火头军八弟兄齐声应答,各将兵刃挥舞,催马从四面冲杀番营。 张士贵四子一婿也领了大队人马,卷帐发炮,冲向番帅营来。 凤凰山脚一时大乱,薛仁贵紧追住盖苏文冲到帅营中,把小番们一戟一个,挑得番兵走的走,散的散,死的死。 盖苏文见薛仁贵紧紧追迫过来,吓得魂飞魄散,只得兜住马缰,往自已营中冲,砍开皮帐,走偏将营盘。 哪知薛仁贵追得紧,而营帐又层层叠叠,人马众多,又不敢伤着自家人马,一时逃走不出,于是就冲往凤凰山脚下。 正跑着,忽然前边冒出来一班火头军,高声大喝: “盖苏文,你往哪里走!我们快围住,取他首级。” 火头军众兄弟团团把盖苏文围住,棍棍只望头上打,刀刀只向颈边砍,枪枪直往心窝刺,斧斧朝背劈。 杀得盖苏文招架也来不及,被他们逼住,逃也逃不掉,走也走不脱。 这边才架得开棍,那边李庆红一刀就砍将过来。 盖苏文大喊道:“不好!” 把身躯一闪,肩上就着了刀头,连皮带肉削去了一大片,口中哇哇直叫:“伤坏了!” 王心鹤喝声,“看枪!”,嗖的一枪,分心挑了进来。 盖苏文说声:“我命休矣!” 闪躲来不及,腿上又着了一枪,叫道说:“唷,罢了,罢了,本帅从未有此大败!” 薛仁贵吩咐人众弟兄,守定四面,一来可以冲杀,二来防盖苏文逃出。 兄弟八人答应,各自散开在四面守住。 这盖苏文心下暗想:“周围营帐密密,人马大乱,喊杀连天,我若回营中去,恐怕反被火头军拿住,不如在凤凰山脚下,团团跑转,等有落空所在,那时就好回建都了。” 他如今满身负伤,拼着命,看见一个落空所在,把二膝一催,刮啦啦冲出了圈子,就往凤凰山脚下跑,从山前往山后拼命地跑。 薛仁贵则紧紧在后追赶,追得盖苏文沿着凤凰山团团转。 薛仁贵在凤凰山脚下追赶盖苏文。 惊动了凤凰山上的大唐天子李世民,同元帅尉迟恭、军师徐茂公出到营外,望山下一看,只见四面番营阵势大乱,炮声不绝,鼓啸如雷。 又听得山脚下大叫道:“阿唷唷,火头军果然骁勇,不必来追!” 刮啦啦一下,盖苏文就又盘转前山来了。 君臣往下看时,见盖苏文被一穿白袍小将追得喊叫连天,只能在凤凰山脚下打圈子。 李世民就问军师徐茂公: “底下追赶盖苏文那员穿白袍小将,是什么人?” 徐茂公笑着说道:“陛下,这就是应梦贤臣薛仁贵。” 李世民听见说是应梦贤臣,不觉龙心大悦,就对山下大叫道: “小王兄,穷寇莫追,不必追赶他,快些上山来见寡人。” 连叫数声,薛仁贵在山下,哪里听得见,只是在山脚下追着盖苏文,紧走紧追,慢走慢追。 忽然尉迟恭说道: “陛下,为何本帅一直细心查探,而军师大人却说没有应梦贤臣,如今这穿白袍小将是谁?” 徐茂公说:“元帅休要夸能,这是我哄你的,你就认真起来了,哪里有什么应梦贤臣,你看看是不是何宗宪在后面追他?” 尉迟恭说: “军师你哄哪个?明明是个穿白袍小将薛仁贵,陛下允诺本帅下去,拿他上来,看看是薛仁贵还是何宗宪?” 李世民急着想见应梦贤臣,于是说:“元帅,好,快快下去带上来。” 尉迟恭翻身跨上马,等盖苏文转过了前山,后面就是薛仁贵跑来了,他一马冲了下去,正在薛仁贵身后,双手一把扯住薛仁贵的白袍后幅,说道: “哈哈,在这里了。” 这尉迟恭就是鲁莽,总是开口就说:“在这里了,在这里了。” 因薛仁贵还是相信了张士贵之言,一听后面有人喊叫“在这里了”,扯住衣幅,一看正是元帅尉迟恭,不觉吓了一跳,不知道被捉去了会怎样,就把方天画戟往衣幅上一插,身体一挣,二膝一催,“啪啦”一声响,把尉迟恭扯翻在地,衣幅被扯断,拼命逃走了。 盖苏文回头不见薛仁贵来追赶,心中大悦,跑出营去,传令鸣金收兵,退归建都三江越虎城去了。 那大小番兵齐声答应,都随元帅败归建都去了。 这尉迟恭爬起身来,手中只拿得一块白绫衣幅,有半朵牡丹映花在上面,连忙上马,回到山顶。 军师徐茂公说:“元帅,应梦贤臣在哪里?” 尉迟恭说:“军师休得再哄陛下了,应梦贤臣有着落了。” 李世民说:“你捉拿他不住,有什么着落了?” 尉迟恭说: “今虽捉拿他不住,但扯有一块袍幅在此了,如今只要向张士贵要这个穿着上没有半幅白袍之人前来对证,只要有半朵牡丹映花在其衣袍上,配得上,那就是应梦贤臣薛仁贵了,配不上,那就是何宗宪,这张士贵再也瞒不过去了,看看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把薛仁贵献出来了?” 李世民大悦,说:“元帅之高见,今日必见应梦贤臣了。” 番兵退去,过了一二个时辰,凤凰山前再无敌人的一兵一卒,张士贵才吩咐大小三军重新安扎营盘下来。 第34章 袍幅冒功 八名火头军回先锋营缴令后,都返回前营去了。 但是等了半日,才见薛仁贵慢慢进到先锋营,而且身上发抖,面如土色,站在张士贵案旁,口中一句也说不出来。 张士贵见了,大吃一惊,说道:“薛礼,你这是怎么啦?” 薛仁贵惶恐着说道: “大老爷救命,元帅屡屡要抓我,刚才又被他扯去一块衣布,如今其一定会来过来凭图案花色认人,小人性命恐怕迟早不能保全了。” 薛仁贵听见,遂心生一计,说道: “不妨,不妨,要保得性命,快脱下白袍与何宗宪调换,没有图案认色,就可以隐瞒了。” 薛仁贵听说,心中大悦,说道: “蒙大老爷屡次施恩相救,小人无以为报。” 连忙脱落白袍,与何宗宪调换,两件白袍,花色相同。 这样,何宗宪穿了薛仁贵的无襟白袍,薛仁贵穿上了何宗宪的新白袍。 张士贵一门心思想冒功,便领了女婿何宗宪,拿着驸马薛万彻尸骨离开了先锋营,来到凤凰山上,进入御营,说: “陛下在上,臣奉我主旨意,救驾来迟,臣该万死!驸马踹番营讨救,前心中了箭,到汗马城中开读完诏书,就打箭身亡。臣因救兵紧急,无处埋葬,烧化尸骸,今将驸马尸骨,带在包中,请陛下龙目亲观。” 李世民听见此言,龙目落泪,说:“都是朕之错,害了我王儿性命。” 这时在旁尉迟恭开口说: “张士贵,驸马性命乃阴间判定,死活也不必多说,本帅问你,刚才山脚下追赶盖苏文这位穿白袍小将,应梦贤臣薛仁贵,如今在哪里?快叫他上山来。” 张士贵说道:“元帅又来了,若末将招得应梦贤臣,早在中原时就送京都了,哪里有什么薛仁贵?” 尉迟恭大喝道:“张士贵,你还要强辩么,本帅因无从认识,故亲自将他白袍襟幅扯一块在此,作为凭据,你唤何宗宪进来,配得上就不必说了,如若配不上,看刀伺候。” 张士贵应道:“是!” 李世民降旨,宣进何宗宪进御营。 张士贵说道:“元帅,就是这件无襟白袍,拿出来对对看。” 尉迟恭把这块袍幅与何宗宪身上白袍一配,果然全无差错,花朵图案一样,不差分毫。 尉迟恭大惊,他哪里知道其中曲折之事,反弄得满肚疑心,自言道:“哎,真是岂有此理。” 张士贵道:“元帅如何,是小婿何宗宪么?” 尉迟恭大怒道:“今日暂且不再查究,待日后班师,本帅自有对证之法。” 忙在功劳簿又打了一条粗杠子,记上何宗宪功劳。 凤凰山救驾,乃是一件大功劳。 李世民说: “爱卿,还是回汗马城守卫要紧,朕人明天就下山了。” 张士贵说道:“我皇万岁,万万岁!” 便带了女婿何宗宪下凤凰山,一声传令,拔寨起程,仍然返回汗马城。 天子李世民也降旨回驾凤凰城,把人马统统开下凤凰山来,凄凄惨惨回到凤凰城中,安扎下御营。 李世民见两旁少了一班开国老臣,常常思念流泪,日日忧忧愁愁,军师徐茂公只得在一旁劝解。 忽然一天,军士报进御营来: “启万岁爷,鲁国公程老千岁已来到营外了。” 李世民一听见老千岁程咬金来到了凤凰城,终于一展愁容,喜笑颜开,说: “降朕旨,快快宣进来见驾。” 外边一声传旨,召老千岁程咬金进见。 程咬金进到御营,俯伏尘埃,说: “陛下龙驾在上,臣程咬金朝见,愿我皇万岁,万万岁!恕臣未保驾之罪。” 李世民说: “王兄平身,这多时没有王兄在旁,真是太过清静无趣了,如今王兄一到,实乃朕之幸,不知你从水路来,还是旱路来的?” 程咬金说: “陛下,不要讲起,若行水路,早就同来了,何必等到今日?乃是行的旱路,同了尉迟元帅两位令郎,翻山越岭,沿海边而来,不少受了许多猿啼虎啸之惊,冒许多风沙雨露之苦,才来到凤凰城见陛下。” 老千岁程咬金当初因惧怕海上风浪,没有随船跨海到东辽。 李世民说:“还有御侄在营外,快宣进来。” 内侍领旨,传尉迟宝林、尉迟宝庆来到御营朝见圣上,见过军师徐茂公,元帅尉迟恭父子相见。 这尉迟宝林是元帅前妻梅氏所生,尉迟宝庆是白赛花所生,家中还有黑金锭所生的尉迟怀,因年幼在家。 李世民又问:“秦王兄的病情怎么样了?” 程咬金说道: “陛下,秦哥病势愈加沉重,昼夜昏迷不醒,臣动身时,还在那里昏迷,恐怕时日不多了。” 天子李世民听了,连连衰叹。 程咬金回身对尉迟恭说道:“尉迟老元帅,掌兵权,征东辽,辛苦不过了。” 尉迟恭说:“老千岁说哪里话,某家在这里安然清静,空闲无事,有何辛苦?” 程咬金又往两边一看,不见了数位公爷,心中吃了一惊,说: “陛下,马、段、殷、刘四位老将军,并同众家兄弟去哪里了?” 李世民听见,泪如雨下,说: “都是寡人之错,王兄不必问了。” 程咬金心急问道:“陛下,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李世民于是便把马三保探凤凰山死去,一直讲到盖苏文用飞刀连伤总兵二十余员,惊吓得程咬金魂不附体,失声大哭,骂道: “黑炭团,你罪不可赦!我秦哥叔宝当了一生一世元帅,未曾有伤过一卒,你才刚刚做的元帅,就害了我众家兄弟性命,你好好把众兄弟赔我,万事全休,不然我剥你皮下来偿还他们性命。” 李世民说:“程王兄,你休要错怪人了,这都是寡人之错,与尉迟王兄不相干。” 程咬金流下泪道: “万岁乃一国之主,到外游玩,自然该有众臣保驾,但你掌管着兵权,自然要将计就计,调兵遣将,若开不得兵,就不该再点将下去,怎么一日内把老少将官都送尽了?” 李世民说道: “程王兄,不必埋怨,生死乃是阴间判定,不要多说,过来,朕降旨摆宴,与程王兄、尉迟王兄痛饮一场。” 第35章 奉旨戒酒 内侍领了御旨,在后营设宴,程老千岁、元帅两人谢恩坐下。 酒过三杯,尉迟恭开口说道: “程老千岁,我有一件稀奇之事,一直都都弄不明白。” 程咬金说道:“老黑,你有什么稀奇之事?” 尉迟恭说: “老千岁,你可记得前年扫北班师,陛下曾得一梦,梦见穿白袍将军薛仁贵保驾征东,老千岁你也是知道的,到今日诸事般般应验,偏偏这应梦贤臣薛仁贵还未曾见到,你说这是何缘故?” 程咬金说: “没有应楚贤臣,破关哪能这么快?说不定他就在张士贵营中。” 尉迟恭说: “他说从来没有应梦贤臣薛仁贵,只有其女婿何宗宪,穿白用戟。” 程咬金说: “老黑,既然他说是他女婿何宗宪,就不必多问了,想必他也不敢哄骗你。” 尉迟恭说: “老千岁,你才刚到,不知底细,其中事有蹊跷,那个何宗宪,谁不知他本事平常,以前扫北时都没出过阵,征东为什么一时骁勇起来?攻关破城,都不用一二日,势如破竹,所以我想薛仁贵一定是在营内的,只是张士贵奸计多端,埋没了薛仁贵,让何宗宪在驾前冒功。” 程咬金说:“老黑,你见过薛仁贵么?” 尉迟恭说道: “见过两回,只是没看清楚,第一回是本帅被番将擒去,囚在囚车,见一穿白小将杀退番兵,夺下囚车,见了本帅,就飞跑离开,过一会回来,却发现是何宗宪。 后来在凤凰山脚下,追赶盖苏文的也是那个穿白袍用戟小将,本帅要去拿他,其又是见了本帅就跑,我只扯得一块衣襟,最后竟发现是何宗宪身上所穿的无襟白袍。我想,既然他是何宗宪,为何见了本帅就要跑,此事,你如何解释?” 程咬金说道: “军师徐二哥,阴阳神机妙算,为何不问他?” 尉迟恭说: “我也问过军师大人,可能徐二哥受了他贿赂,就是不肯说明。” 程咬金问军师徐茂公道: “徐二哥,到底你受了他多少贿赂?直接就说是哪一日受他的贿赂就是了。” 徐茂公说:“我哪里受了他什么?” 程咬金说道: “你既不受贿,为何不说明白?” 徐茂公道: “若真是他女婿何宗宪,我也变不出个薛仁贵来呀?” 程咬金说道: “哎,你不要哄老黑,薛仁贵就是在张士贵营内的。前年我领旨到各路催攒钱粮,回来时,路上遇到一只白额猛虎,从后面追来,我要是在后生时,哪会惧怕,只因年纪有了,恐怕力不能敌,所以叫喊起来,当时山路中跑出一个穿白袍小将,把虎打瞎双眼,救了我性命。那时我就问他,有这样本事,为何不到龙门县投军?他说已二次投军,张士贵不用,当时我赐他一支金披令箭,让其前去投军,想必他定是薛仁贵。” 尉迟恭说道: “当时,你怎么没问他的名字?” 程咬金说道: “只因当时匆忙,不曾问他名姓,如今只要从张士贵身上,去找这个有金披令箭的人,薛仁贵就有着落了。” 尉迟恭说道: “那本帅就要亲自到汗马城,只说凤凰山救驾有功,因此奉旨来犒赏,打旗养马之人,都要亲到本帅面前犒赏御宴,除了姓薛,一个个点了放过去,若有姓薜,要看清面貌,花上个十来天功夫,就能找得着薛仁贵了,你说此计如何?” 程咬金说: “这个计策好是好,只是你最爱贪杯,被张士贵一番捣鬼,灌得昏醉不醒,把薛仁贵从中蒙混过去,那时你怎么知道?” 尉迟恭说道: “这么一件大事,岂可混帐的,今日本帅就要在皇上面前戒了酒,再去犒赏。” 程咬金说道: “口说无凭,谁知道你到了汗马城,饮酒不饮酒?” 尉迟恭说道: “是啊,口是作不得证的,陛下快写一块御旨戒牌,戴在臣颈上,臣就不敢饮了,若再饮酒,就算大逆违旨,让陛下以正国法。” 天子李世民大悦,连忙御笔亲挥“奉旨戒酒”四字。 尉迟恭双手接在手中,说: “且慢,等我饮了三杯,再戴在颈上。” 尉迟恭连斟三杯,酒入肚中,便将戒酒牌带在颈上,立在旁边说: “陛下,臣此番去犒赏,不怕找不见应梦贤臣。” 军师徐茂公笑说道: “元帅,你休要逞能,此去是见不到应梦贤臣的。” 尉迟恭说: “军师大人,本帅此去,亲自遂个查究,再无不见之理。” 徐茂公说: “与你先击个手掌,赌了这颗首级。” 尉迟恭说: “好呀,大家不许耍赖,此去查不出薛仁贵,本帅将首级自刎下来。” 徐茂公说道:“当真么?” 尉迟恭道:“哎,君前无戏言,哪个与你作耍?” 程咬金说:“我作见证,输赢由我动刀。” 茂公说道: “好,元帅去查得了薛仁贵来,我将头颅割下与你。” 二人击了手掌,一宵无话。 次日清晨。 尉迟恭先差家将去报个信息,朝廷降旨,整备酒肉等,叫数十家将挑了先走。 尉迟恭辞了圣驾,带上两个儿子尉迟宝林、尉迟宝庆,离开了凤凰城,向中汗马城一路下来。 第36章 犒赏三军 汗马城。 张士贵同四子一婿正在营中饮酒作乐,忽然有传讯官报进营道: “报大老爷,快快准备迎接元帅,元帅今日奉旨下来犒赏三军,马上就要到汗马城了。” 张士贵听见,说: “孩儿,赶快披挂。” 张士贵同四子一婿连忙披挂,出了汗马城,就看见元帅尉迟恭带领人马下来了。 张士贵同四子一婿远远跪下,叫道 : “元帅,小将们不知元帅到来,有失远迎,望帅爷恕罪。” 尉迟恭道: “不必远迎,快快把十万兵丁花名册拿给本帅。” 张士贵说: “元帅,请先到城中,犒赏三军,自会有花名册,为何现在就要?” 尉迟恭喝道: “呔!你敢违令,拿下开刀。” 士贵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说道: “元帅不必动怒,这就取花名册来。” 长子张志龙回身到汗马城中,取出花名册来交与元帅尉迟恭。 尉迟恭满心欢悦,接过来交与大儿子宝林藏好,说: “此是重要之物,若不先取来,恐怕他把薛仁贵名字抹去了。” 张士贵满心狐疑,把元帅尉迟恭接到汗马城中,专门安下帅营一座。 尉迟恭进到里面,张士贵连忙吩咐备宴,给元帅接风。 尉迟恭说: “先打住,你看看我颈中挂的什么牌?” 张士贵说:“哦,原来元帅在奉旨戒酒,就摆接风饭来。” 尉迟恭说: “张士贵,且慢,本帅有话对你讲。” 张士贵应道:“是。” 尉迟恭说: “因朝廷困凤凰山,幸得你率兵将救驾回城,其功劳不小,故今天圣上御赐恩宴,派本帅到汗马城犒赏十万兵丁,一个个都要亲自犒赏,皇上担心本帅饮酒糊涂,埋没一兵一卒,故我奉旨戒酒,你休要用酒肉迷惑我,若有一句不依,看刀伺候。” 张士贵应道:“是。” 尉迟恭吩咐道: “教场中须高搭将台,东边要扎十万兵马的营盘,好让兵丁住在营中听点,西边也要扎十万人马的营盘,不许一卒在内,依本帅之言,前去准备,前来缴令。” “是。” 张士贵一声应过,同四子一婿退出帅营,说: “我的儿,如今为父的性命难保了。” 四子道:“爹爹,为什么?” 张士贵说道: “我儿,你看元帅动作,岂是前来犒赏三军的?这分明是来查点应梦贤臣薛仁贵。” 长子张志龙说道: “爹爹,不妨事,只要将薛仁贵藏过,他就查不出了。” 张士贵说道: “这个断断使不得,九个火头军姓名,都花名册上,难道只写其名,没有其人?” 长子张志龙说: “爹爹,有了,不如将九人藏在离城三里外的山神庙内,若元帅查点九人名姓,随便让众人们混过去,或者找人冒名顶替了火头军,也行的。” 张士贵说道: “我儿言之有理。” 于是传令到教场,安扎营盘。 次日张士贵亲往前营火头军中来。 薛仁贵忙接待道: “不知大老爷到此有何吩咐?” 张士贵说道: “薛礼,我为你们九人,心挂两头,日夜操心,想不到元帅奉旨亲自下来犒赏三军,倘若你们九人被查出来,到时九条性命恐怕就难保了,所以大老爷我前来救你们,此处离城三里外,有座山神庙,那里无人行走,你们九人速速今夜就去躲在庙中,酒饭我暗中派人送去,待犒赏结束,再派人叫唤你们。” 薛仁贵应道:“多谢大老爷。” 说罢,连忙同了自己的八名火头军兄弟,静悄悄出了前营,前往山神庙中躲避。 尉迟恭吩咐二子,明日早早前去教场。 二子答应:“是。” 次日,张士贵父子全身披挂,先在教场中准备好酒肉。 不一会,元帅父子来到教场,上了将台,排开公案,传令十万人马,前去安住在东边营中。 又吩咐尉迟宝林道: “你把兵器握在手,站在西边营盘,为父点过来,你放他进营,若有兵卒进了营,又复回出来,即用枪挑死。” 宝林应道:“是。” 然后就站在西营。 尉迟恭叫声: “先锋张士贵,你在东营须要小心,本帅点一人,走一人,点一双,走出一双,若糊涂混杂,不遵本帅之令,点一人走一双,点二人走一个,拿你问罪。” 张士贵一声:“得令。” 知道元帅令严,张士贵心中急得心惊胆战,低声道: “我儿,为今之计怎办?为父只以为他不会严令执行,能随便蒙混关,用人顶替九个火头军,现如今他这样发令严明,谁来充当火头军为好?” 元帅尉迟恭先把中营花名册展开,叫次子宝庆看清楚,开始一一叫点人马。 点到名字的,走出东营,要到将台前来领赏。 元帅尉迟恭从上身认到下身,看了一遍,才叫张士贵赏酒肉,进西营去。 尉迟宝庆点到薛元,有人应道:“有。” 那薛元便走到台前,元帅尉迟恭听到姓薛,就格外仔细观看,见他身穿皂黑战袄,不像是应梦贤臣,赏了酒肉,让进西营去了。 通常犒赏十万人马,不消用一日,快得很的,但如今要细心查点应梦贤臣薛仁贵,一个个慢慢犒赏,很是费时费力。 有尉迟宝林持枪在西营看守,这里自然不用尉迟恭操心。 其眼光只紧紧盯着两旁,恐兵卒混杂,只点了不到二百名,天色就昏暗了。 尉迟恭父子用过夜膳,同张士贵父子共安下营寨,派家将四面看守,不许东西兵卒来往。 一到次日清晨,元帅尉迟恭升坐将台,又派尉迟宝林到西营,盘点昨日几名,而今日仍旧是几名,人数一名不差。 然后再开始点兵卒,一个个点。 过了几天,就要点到火头军月字号营第八棚来了。 张士贵在下面吓得面如土色,身冒冷汗,说道: “我儿,如今就要点到火头军了,怎么办,为父命危旦夕,你们可有什么计策?” 长子张志龙道: “爹爹,听说元帅喜欢喝酒,如今奉旨在此,勉强戒酒,但现在过了好几天,他哪里耐受得住?今日又是个南风天,我们将上好酒放在缸中,故意倒来倒去,台上自然闻到酒香,看看元帅怎样反应,然后再见机行事。” 张士贵说道:“好呀,这个使得。” 就吩咐家将,将缸中犒赏的酒,倒来倒去,故意尽整些大动作出来。 这,不是故意引诱人饮酒么? 尉迟恭坐在将台上,这时正是南风天,迎面吹来大南风,这个美酒香气阵阵袭来,酒香诱人,引得尉迟恭喉中酥痒,眼珠不看点将了,只看着那酒倒来倒去,心不在焉,心都醉了。 尉迟恭心中暗暗想道: “哟,若没有皇上的戒酒牌挂在颈上,就叫张士贵献些酒上来,饮他几杯又何妨?” 这老黑,已经把奉旨戒酒令忘到爪哇国里去了。 第37章 以酒代茶 张士贵父子见尉迟恭眼神飘忽,老盯住看这边倒酒,必然是想喝酒了,张士贵便说: “我儿怎样想个计策,献酒上去,灌醉了他才好?” 长子张志龙说: “爹爹,这容易,把一碗酒放些茶叶在里边献上去,只说这个是茶,待元帅饮了下去,不说什么,只管献上去,若元帅发怒,丢下酒来,只说茶工不小心,撮泡错了,又不归罪我们,爹爹,你道这使得么?” 张士贵道:“我儿此计甚妙。” 连忙吩咐在酒里放些茶叶,送上将台说: “元帅点兵辛苦,请用杯茶解渴,然后再犒赏。” 尉迟恭接过来,一闻,酒香冲鼻,喜不自胜,犹如性命一般,拿来一饮而尽。 暗暗想道:“这张士贵,人人说他奸佞,本帅看起来,倒是个好人,因见我奉旨戒酒,故暗中将酒当茶,与我解渴,本帅再饮几杯,也无人知觉。” 便说:“张士贵,再拿茶来!” 张士贵见元帅未发怒容,又要吃茶,才放下心来,连忙传令张志龙泡茶。 尉迟恭慢慢吃,还看不出什么,哪知道他是一口一碗,叫着只管拿茶来,一连饮了十来碗,就不再去犒赏三军了。 尉迟宝庆在案东横头见爹爹如此吃茶,疑惑起来,担心是饮酒了。 张士贵把酒放在桌上,尉迟恭正要伸手来拿,被宝庆一把抢来,放在鼻边一嗅,果然是酒,连碗往台下一抛,说: “爹爹,你好没志气,岂不知酒能误事,你是为着什么来的?况且奉旨戒酒,又与军师赌下首级,谁不知张士贵多奸计,倘被他灌醉糊涂,哪能清清白白犒赏,正经之事不干,反胡乱喝酒,若朝廷知道,爹爹将何言陈奏,岂不性命难保?还不查点张士贵之罪,以正国法。” 尉迟恭喝得差不多已醉了,见儿子发怒,马上面泛铁青,乌珠翻转,说: “啊唷,罢了,罢了,为父饮酒,人不知,鬼不觉,你这畜生,怎敢管为父的,不叫饮酒!我如今不戒酒了,把戒酒牌除在旁边,传令张士贵备一筵席,本帅偏要吃酒,吃个爽快,看你管得住么?” 张士贵只怕元帅,哪里怕你这公子?这正中张士贵之怀,连忙吩咐大摆筵宴,就在将台上陪尉迟恭饮酒,你一杯,我一盏,传花行令,快活畅饮,气得旁边尉迟宝庆气无处出。 饮到未刻,尉迟恭吃得大醉,昏迷不醒,说起酒话来了: “张先锋,本帅一向不知你心,今日方知你为人忠厚,本帅奉旨犒赏,吃得醺醺大醉,天色还早,还有前营、左右二营不曾犒赏,今委托你犒赏,明日缴令,本帅要去睡了。” 张士贵大悦,应道:“是!元帅请回,末将自然尽心。” 尉迟宝庆叫道: “爹爹,这是断断使不得的,岂可委托先锋犒赏,爹爹你自己要想一想看,主意要拿定,所以说酒能误事。” 尉迟恭心中已经昏乱,哪里还想到要查点应梦贤臣之事,反而大声喝道: “好畜生,犒赏三军,难道注定要元帅去赏,先锋赏不得的么?为父如今偏要委他去犒赏,你再敢阻我么?快扶我到营中安睡。” 两位公子无奈,只得扶定尉迟恭来到帅营,一下就睡去了。 张士贵,心满意足,连忙吩咐四子一婿,人人犒赏,再不像尉迟恭那样查点,一次叫几百名过来,只做一次查点,不上半日工夫,三军便尽行犒赏完毕,人人无不沾恩,父子回营安睡了。 帅营中尉迟恭一觉睡到黄昏时候,方才睡醒。 尉迟宝林、尉迟宝庆跪下说道:“爹爹,你酒醒了么?” 尉迟恭说:“我儿,为父奉旨戒酒,没有喝酒吧?” 二子道: “阿呀!爹爹,你如今忘记任务了么?只怕朝廷得知,性命难保,那张士贵父子,把酒当茶,爹爹饮得大醉,这也罢了,不该把左右营的兵卒,委托给张士贵犒赏,如今应梦贤臣在哪里?岂不是有罪了。” 尉迟恭吃惊道: “嗄,有这等事,为父或者好酒糊涂,要你等做什么,岂可由我饮酒,阻止不得么?” 二子说道: “啊呀,爹爹,孩儿们怎么不阻止,爹爹执意不听,反摆筵席,快乐畅饮,如此大醉,酒醒已迟,为今之计,怎么办?” 尉迟恭无计可施,又听到营外猜拳行令,弹奏唱歌,欢舞之声不绝。 尉迟恭便说:“我儿,外边喧哗,这是为何?” 宝林道:“就是那些兵卒,因受朝廷犒赏,所以都在营中饮酒作乐。” 尉迟恭又问:“哦,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宝林道:“现在还只是黄昏时候。” 尉迟恭暗想,今夜,正值中秋八月,月色辉华,分外皎洁,便吩咐说: “我儿,你们随父静悄悄出营,前去走走。” 宝林、宝庆二子答应着跟随了出来。 尉迟恭头戴皂头巾,身穿黑战袄,腰挂宝剑,离了帅营,往东西营盘走来。 发现有四五人同一桌的,也有三四人合一桌的,也有二人对饮的,也有一人独酌的,也有猜拳的,也有行令的,也有歌舞的,也有弹唱的,也有劝酒的,好不热闹。 尉迟恭又行到靠东这座大营帐边,张眼望去,见里面有一桌四个人同饮,有人说道:“哥哥,来来来,再饮一大杯。” 一人说道:“兄弟,你自吃吧,为兄的酒深了,吃不得了。” “哥哥,如此我与你猜拳。” “兄弟,你啰里啰嗦,说不吃就不吃了,猜什么拳。” “哥啊,如此你来陪我饮一杯罢了。” “兄弟,为人在世,不要不知足,我和你蒙朝廷洪恩,今日犒赏我们酒肉,大家吃得尽兴,大家畅饮快活,可还有血汗功臣,反而没福受朝廷一滴酒、一块肉哩。” “阿哥,哪个是血汗功臣?” “他攻打关城,势如破竹,就是朝廷被困凤凰山,若没有薛仁贵,谁人救得,就是元帅性命,也是他救的,这样的大功劳,不能食皇上赐的酒肉,我们摇旗呐喊之辈,倒吃得醺醺大醉,还要不知足!” “哥哥,你说得是,我到外边去小解一下,解了就进来的。” 说到完便来到外边。 尉迟恭一句句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暗想:“原来有这样的事。” 便说:“我儿,有人出来撒尿,快躲到暗中去。” 三人都躲到营后墩背,那人见皓月当空,不敢撒尿,也走到营背后月光暗中,撩开衣服,正要对着尉迟恭面上撒起尿来。 第38章 夜访白袍将 那人正要撒尿。 这尉迟恭跳起身来,把那人夹背一把,扭倒在地,靴脚踹定,抽起宝剑在手,说:“你认得本帅是谁?” 那人说:“阿呀!元帅爷,小人实是不知,望帅爷饶命。” 尉迟恭说:“没事不来找你,刚才你在营内,说九个火头军有血汗功劳,反不受朝廷滴酒之恩,那九个叫什么名字,得什么功劳,为何犒赏不着,如今却在何方,说得明白,饶你狗命,若一句呻吟,本帅一剑斩为两段。” 那人说:“元帅,若小人说了,张大老爷就要归罪小人,叫我性命难保,所以不敢说。”尉迟恭说: “呔,张士贵加罪,你惧怕,难道本帅你就不怕了?我儿过来,取他首级。” 那人说:“阿呀,帅爷饶命,待小人说便了。” 尉迟恭说:“快些讲来。” 那人便说: “元帅,这前营有结义九个火头军,历害不过,武艺精通,本事高强,其中有一个名唤薛仁贵,他穿白用戟,算得一员无敌大将,破东辽关寨,多是他的功劳,一路进兵,势如破竹,东辽老小将官,无有不闻火头军厉害的,只因大老爷给其婿冒功,故招致薛仁贵埋藏月字号为火头军,前日元帅来此,大老爷用计将九人藏在前面山神庙中,所以不能受朝廷洪恩。” 尉迟恭道:“原来如此,前面山神庙在于何地?” 那人说:“离此教场三里之遥,松柏亭旁边就是了。” 尉迟恭说:“如此,饶你狗命,去罢。” 那人说:“多谢元帅爷。” 立起身,就跑往营中去。 尉迟恭父子月光下走步来到山神庙。 庙中火头军九人,虽没有受到朝廷的恩典,张士贵还是派人送来酒肉,他们摆开酒席,倒吃得高兴,猜拳行令,快乐畅然。 只有薛仁贵一人眼中流泪,闷闷不乐,酒到跟前,却无心去饮。 周青说道:“大哥,不必忧愁,快来吃一杯。” 薛仁贵说:“兄弟,你自己饮,为兄酒足了,外边有如此月色,我到外面赏赏月,散散心,停一会就回来。” 周青说:“如此请便,我等还要饮酒爽快哩。” 薛仁贵离开了山神庙,往松柏亭走来。 在月影内随步行来,不想后面尉迟恭瞧见穿白小将走出庙来,连忙隐藏在一边观看。 又见他往东边走去,就说:“我儿,你们且在此,待为父跟随他去。” 二子应道:“是。” 那尉迟恭静悄悄跟在薛仁贵背后,往东行去数箭之遥,穿白小将在空野涧水边立住,对月长叹道: “弟子薛仁贵,年方廿八岁,欲待一日寸进,因此离家,不惜劳苦,跨海保驾征东,哪晓得立了多少功劳,皇上全然不晓,隐埋在月字号为火头军。摇旗呐喊之辈,尚受朝廷恩典,我等有十大功劳,反食不着皇上酒肉,又像偷鸡摸狗之类,身无着落。妻子柳氏,在家苦守,只等我回报好音,恩哥恩嫂不知何日图报,此等冤恨,惟天所晓。今见皓月当空,无所不照,何处不见,有话只得对月相诉。 我离家万里,只有月照,两头剖割,心事无门可告,家中妻子只道我享受荣华,在天子驾前,却忘负了破窑之事。哪知我在此有苦万千,藏于怀内,无处申泄。今对月长叹,谁人知道?” 薛仁贵叹息良久,眼中流泪。 尉迟恭听得明白,怎奈莽撞不过,赶上前去,双手把薛仁贵拦腰抱住说:“如今在这里了。” 薛仁贵只道是周青作耍,说:“兄弟,不要戏耍!” 谁知尉迟恭的胡须扫在薛仁贵后颈中,回头一看,见了黑脸,直跳起来说:“阿呀,不好。” 把身子一挣,手一摇,元帅尉迟恭立脚不稳,“哄咙”一声,仰面一跤翻倒在地。 薛仁贵撒开双足,往山神庙乱跑,跌入庙来。 火头军兄弟八人正饮得高兴,也被吓得魂飞魄散来。 大家立起身来,惊骇说道:“大哥,发生了什么?” 薛仁贵爬起来,忙把山门关上说: “众兄弟,快些逃命,尉迟老元帅前来捉人了。” 八人听见,吓得浑身冷汗,各拥进里面,把一座夹墙三两脚踹坍,跨出墙,一齐拼命逃走了。 这尉迟恭赶到山神庙,把山门打开,喝叫:“我儿,随为父进去,拿应梦贤臣。” 二子应道:“是。” 三人一同到了里边,只见桌子上碗碟灯火尚在,但不见有一人。 连忙进里边来,只见墙垣坍倒,就出墙往大路上赶去。 应梦贤臣依然找不见,这时只听得旁边树林中有人喊了一声: “奉旨捉拿尉迟恭,理应处斩!” 尉迟恭听言,大吃一惊。 回头一看时,原来是军师徐茂公。 尉迟恭说:“军师大人,本帅何罪之有?” 徐茂公笑道:“怎说无罪,你逆旨饮酒,此乃大罪;查不见应梦贤臣,也该取下首级。” 尉迟恭说:“逆旨饮酒,望大人隐瞒,若讲应梦贤臣,本帅虽不查取,却刚才已亲眼看见,待天色一亮,本帅亲自对张士贵动刑,不怕其不招出来。” 徐茂公说道: “元帅,薛仁贵本来是有的,只是其中有许多曲折缘故,所以查点不着,你现在要前去责罚张士贵,反倒罪及自身,如今还是好好随我回凤凰城去罢。” 尉迟恭无奈何,只得听从了军师之言,就连夜离开了汗马城,赶回凤凰城。 天色一亮,李世民正坐御营中。 徐茂公同尉迟恭进御营,尉迟恭上前说: “陛下在上,老臣前去查点应梦贤臣,果然查不出,望陛下恕罪。” 李世民说道:“王兄查访不出就罢了,何罪之有?” 程咬金在旁说道: “老黑,陛下恕你之罪,我却不会饶你,你亲自说过的承诺呢,现在是你自己把头割下来呢,还是要我动手来割?” 尉迟恭笑道: “老千岁,你又在此搅浑了,军师大人尚且不认真,你反倒较真什么?”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第39章 子婿被擒 犒赏三军后,转眼又过了三日,皇上降旨至汗马城,命先锋张士贵即刻启程,继续往前攻打独木关。 张士贵奉了旨,传令大小三军,放炮起兵,离了汗马城。 一路下来,走了约有三百余里,到了独木关,即安下营盘。 天子李世民随后进兵前来,到汗马城驻扎,只等张士贵破关报捷。 谁知这先锋张士贵以前进攻关寨,都是靠薛仁贵,薛仁贵自从中秋月夜在山神庙黑夜中被尉迟恭吓了一惊,路上又冒些风寒,便病在前营,十分沉重。 这病来的不明不白,薛仁贵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得了,很是奇怪,如一只病大猫一般,终日迷迷糊糊,恍恍惚惚,卧床不起,时间点也是拿捏凑巧的很,真是奇哉,怪哉,火头军兄弟八人伏侍身边不离,。 张士贵闻报,心中闷闷不乐,只得安扎停营三天,并无人出战。 朝廷旨意又日夜不停下来,催促尽快攻取独木关。 急得张士贵如无头苍蝇,日日差人往前营探薛仁贵的病情如何,却没有一人回报好消息,只得停营驻扎,不敢贸然开兵。 独木关守将名金面安殿宝,东辽副元帅,其人骁勇厉害,比大元帅盖苏文本事更高。 下面有两位副总兵,一个名唤蓝天碧,一个名唤蓝天象,这二人也都有万夫不当之勇,生得来浓眉豹眼,这日,正在堂中商议如何退敌。 有小兵进营来报告: “启三位将军,大唐人马扎营在关外,已有三天了,不知为什么,并无将士前来索战。” 副元帅安殿宝说:“有这等事?” 又说道:“二位将军,我听说南朝火头军骁勇无比,破关攻寨,如入无人之境,为何起兵到此三日,也不出营讨战?” 天碧、天象二人说: “元帅,待小将们出去,先去索战,若火头军出来,会会他本事;若火头军不在里边,那更更好,就一窝踹了他营盘,如何?” 安殿宝说:“将军主见甚好,要小心出马。” 那蓝天碧连忙披挂,上马端枪,离了总府,一声炮响出了独木关,来到唐营,大叫道: “营里的听着,今有将军爷在此,我闻你邦火头军骁勇,既然来攻关,为何三日不开战?若有本事,速速出营与我一战。” 那营前军士一闻此言,飞报进来说:“大老爷,独木关中杀出一员敌将,十分厉害,在那里讨战。” 张士贵闻报,便对四子一婿道: “我的儿,为今之计,怎么办?那薛礼卧床不起,周青等伏侍不离,关中来将在外索战,如今哪个前去抵挡?” 长子张志龙道:“爹爹,不妨,孩儿愿去迎敌。” 士贵满怀欢喜说:“既是我儿出马,须要小心,贤婿戎装在后助阵。” 女婿何宗宪应道:“明白。” 张志龙全身打扮,上马端兵出到营外,抬头一看,只见一员好生装扮番将: 头戴紫金凤翼盔,面如蓝靛,须似乌云,眉若丹朱,眼若铜铃,狮子大鼻,口似血盆,身穿绣龙大红蟒,外罩锁子青铜铠,左悬弓右插箭,坐下昏红马,手端紫金独龙枪,威风凛凛。 张志龙看罢,把枪一提,豁啦啦冲到马前,说:“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蓝天碧说: “我乃副元帅麾下大将军,姓蓝名天碧,你岂可不闻我是东辽顶尖儿的大将么?你有多大本事,敢来会我?” 张志龙笑道: “你这无名番狗,我小将军本事骁勇,你怎么还不快快下马归顺。” 将蓝天碧呵呵冷笑: “不必夸能,本家这支金枪,从不曾挑无名之将,既要送死,快通名来!” 张志龙道: “我乃先锋大将张大老爷长公子爷张志龙便是,谁人不知我本事厉害,快快放马过来。” 蓝天碧纵马上前,把枪一起,喝叫:“蛮子,看枪!” “嗖嗖”几枪,望张志龙劈面门挑将进去。 张志龙把枪架在一边,打马冲锋过去,战在一起。 二人战有六个回合,这蓝天碧本事高强,张志龙哪里是他对手,杀得气喘吁吁,把枪一紧,往蓝天碧劈胸挑进去。 蓝天碧也把枪“当啷”一声,挠过一边,交肩过来,轻舒猿臂,拦腰一抓拿,将志龙提过马鞍鞒,带转马缰,就往关里边去了。 何宗宪见大舅张志龙被番将活捉了去,大怒,纵马摇戟,追赶到关前大喝: “番狗,你敢擒我大舅子,快放下马来,万事方休,若不放还,可知我白袍小将军骁勇?” 这惊动了关前的蓝天象,催开战马,摇动金背大砍刀,对前来抵敌的何宗宪道: “来的穿白小蛮子,你可就是火头军薛仁贵么?” 何宗宪冒名应道:“不错!你既闻火头爷大名,何不早早下马受死!” 蓝天象说:“好啊,我正要活擒火头蛮子。” 就放马冲过来。 何宗宪串动手中方天画戟,照着蓝天象面门上挑将进来。 蓝天象把刀枭过旁边,打马冲锋过来,二人战到八个回合,何宗宪用力架住刀,却被蓝天象拦腰挽住,把何宗宪活擒在手,也回关里去了,打着得胜鼓,来见副帅安殿宝。 所擒大唐郎舅二人被囚入囚车,待击退了大唐人马,再押解建都处决。 张士贵闻报子婿被番将擒去,急得面如土色,心惊胆战,说: “孩儿呀,你大哥、妹夫被番邦擒去,出兵速救还好,若迟一刻,必作刀下之鬼,为今之计怎样处置?” 志彪、志豹说: “爹爹,大哥,妹夫本事这么好,尚且被他活捉了去,我弟兄岂是他对手?薛礼又有大病在床,如今谁人可去救?” 张士贵道:“孩儿呀,不如派火头军周青去,应可救得回来,中军将且过来。” 一位新任中军将在旁边应道:“在!大老爷有何吩咐?” 张士贵说:“你到前营月字号,传火头军周青来见我。” 中军将应道:“是!” 中军将来到前营,也不下马,他是新上任内营中军将,不知道火头军的厉害,竟然这样大模大样,往里面喝叫:“喂喂!大老爷有令,传火头军周青。” 里边这几位火头将军,有的在床前服侍薛仁贵,有的在那里吃饭。 火头军周青听见有人对他大呼小叫,便骂道:“不知哪个瞎了狗眼的,不见我们在此用饭,还要呼叫我们,不用睬他。” 仍旧是忙忙碌碌的样子,只管吃饭,不理睬,也不走出来。 第40章 怒锁先锋 中军将在外边传唤了一声,不见有人答应,焦躁起来,说: “你们这班狗王八,如此大胆!大老爷的传令都不理睬了?” 周青听到中军将叫骂,大怒起来说:“哪个该死狗娘养的,如此无理,待我出去打他娘的。” 周青起身,往营外一看,只见这中军将正在马上耀武扬威,就说道:“狗娘养的,你刚才骂哪个?” 中军将说:“怎么?好撒野的火头军,大老爷有令传你,怎么不睬,又要中军爷在此等候,自然骂了。你也敢骂我?这等大胆的狗头,我去禀知大老爷,少不得处你个半死。” 周青说:“你还要骂人么?” 走上前来,往中军大腿上一抠,连皮带肉抠出一大块,那中军将喊道:“哎哟,不好!” 从马上翻落下来,跌倒在地,中军帽滚落,令箭也被折为三段,爬起身就跑。 周青说:“打死你这狗头,你瞎了狗眼不成?不认得你爷老子叫周青。” 那个中军将吃了亏,好不气恼,往回跑撞见了营内那些中军,羞恼成怒说:“啊唷,反了,反了,我们竟然比不上这些火头厨子。” 那些中军将说: “你怎么这么不在行,我们去传他,也得观风识气,他们在里边吃饭,要等他吃完,在里边闲话,又要等他说完,况且这班火头,大老爷自己都怕他的,凭你营中千总、百总、把总之类,都要奉承他的,岂用得你这中军将去大呼小叫的,自然被他们打了。” 这新参的中军将道:“啊!原来如此,我新任的中军,哪里知道。” 只得来见张士贵说: “大老爷,这班火头军太过撒野,全不遵听大老爷之令,还把令箭折断,不以理睬,吃了大亏,只好忍气回来缴令。” 张士贵听言,心中大怒,说: “我把你这该死的狗头重处才是,我大老爷逐日差中军去传火头军,未见有一言得罪,今日第一遭派你去,就令箭折断,不遵号令,想必是你一定得罪了他们,所以吃亏回来,左右过来,把这中军锁了,待大老爷亲自去请罪。” 左右应道:“是!” 就过来把中军锁住。 张士贵另带了中军步行到前营来,三子跟随,那中军见了,心道,早知道大老爷是这样惧怕火头军,我也不敢大呼小叫了。 张士贵到了营前,火头军闻知,尽行出来迎接。 周青道:“大老爷来了,请到里边去。” 张士贵进营中,三子在外等候。 八名火头军叩见过了,周青便说:“未知大老爷到来,有何吩咐?” 张士贵道:“薛礼病情可好些了么?我特来看望他。” 周青说:“既如此,大老爷随我到里面来。” 张士贵进到里面,走到薛仁贵床前。 周青叫道:“薛大哥,大老爷到此看望你。” 薛仁贵梦中惊醒说:“周兄弟,大老爷差人到此看望我么?” 张士贵说:“薛礼,不是差人,是我大老爷亲自到此看望你。” 薛仁贵说:“阿呀,周兄弟,大老爷是贵人,怎么能劳苦他来看望我?周青,你不推辞大老爷回去便罢,反而领进这里来,亲自在床前看望我,这是小人之大罪过啊!况且薛礼性命,全亏大老爷施恩搭救,今日又亲自来望我,小人哪里当得起,岂不要折杀我也。” 张士贵道:“薛礼,你不必如此,我大老爷念你是有功之人,尊卑决不计较,你且放宽心,不知这两天病情如何了?” 薛仁贵流下泪说:“大老爷,感蒙你屡救小人性命,现今又不论尊卑,亲来看望,此恩难报,小人意欲巴不得做了一官半职,以报你的大恩,现在看起来不能够了,只好来生相报了。” 张士贵说:“又来了,你也不必担忧,多多保重身体,自然就会痊愈。” 薛仁贵说:“多谢大老爷费心,小人有病在床,不知外事,未知这两天可有人来开兵么?” 张士贵道:“薛礼,不要说了,昨日番将讨战,两位小将军已被他们擒去,想来性命难保,今早差中军来传周青去救,不知怎样得罪了,被周青打了一场,令箭折断,我已亲自把中军锁了,一则来看望你,二则来请罪周青。” 九个火头军中,只有薛仁贵服着张士贵,如今见他亲来看望,受宠若惊,现听见张士贵说周青不服法,气得面脸失色,登时发晕,两眼泛白,一下子昏迷过去了。 这吓得张士贵魂不附体,连叫薛礼,不见苏醒。 周青也着了忙,也叫薛大哥,仍不见醒来。 这惹恼了周青,大声喝道:“我大哥好好的在床上休息,就你来了一口一声叫什么薛礼、薛礼,给叫死了,兄弟们,把官老爷锁在薛大哥大腿上,待他叫醒了大哥再放走,若叫不醒,一同埋葬。” 王心鹤与李庆先拿过锁链,把张士贵锁在薛仁贵腿上。 这张士贵好不着恼怒,说:“怎么,周青你太无法无天了,擅敢把我大老爷锁住?” 周青说:“你不要喧嚷,叫不醒大哥,连你性命也难保。” 这吓得张士贵魂不附体,连叫薛礼,薛仁贵方才悠悠苏醒过来,见到张士贵被锁到自己腿上,连忙说: “啊唷,罢了,罢了,你们怎么能这样?” 张士贵说:“我被周青锁在你腿上了。” 薛仁贵听了,不禁大怒说:“怎么,周青你还不过来给放了?” 周青说:“大哥醒了,我就放他。” 走将过来把链子解开了。 此时薛仁贵气得大喊道: “反了,反了!大老爷,小人该当万死,这周青容他不得,我有病在床,周青如此无法,得罪大老爷,我若有不测,这班兄弟胡乱起来,大老爷性命就难保了,趁小人在此,你把周青领去,重打四十铜棍,责罚他一番。” 张士贵应道:“好的。” 第41章 周青战双蓝将 周青说:“任凭你什么王亲国戚,休想要锁我火头军,官老爷焉敢把我锁起来?” 张士贵心下暗想:“他与薛礼不同,强蛮不过的,哪里锁得他住?” 于是说:“薛礼,我大老爷不去锁他。” 薛仁贵说:“没事,李兄弟取链子锁了周青,待大老爷拿去重责。” 周青说:“大哥,要锁就锁便了。” 李庆先用大链锁了周青,张士贵拿了,走不上三两步,周青说: “兄弟们,随我去,他若是罢了就罢,若不然,我们就夺先锋官来做。” 张士贵听了此言,心中好不惊骇,说:“不好!” 只得重新又走近薛仁贵床前,说道: “薛礼,那周青倚仗强蛮,诸事不遵法度,我大老爷可以不去处罚他,只要周青出马,救了二位小将军,就将功赎罪了。” 薛仁贵点头道: “这也罢了,周兄弟,如今大老爷不加罪于你,你可要好好出马,救了二位小将军,将功免罪,快去快去!” 周青不敢违逆兄长,只好上马端兵,同七个火头军兄弟,跟随张士贵,来到中营。 姜兴本、姜兴霸啸鼓掠阵,王心鹤、李庆红坐马端兵助阵。 周青一马当先,冲到关前,大叫道: “呔!关上的,快快报进去,今有大唐火头军周青在此索战,叫那狗将早早出马受死。” 番兵闻叫,连忙报入帅府。 蓝家兄弟早已满身披挂,放炮开关,出来迎战,喝道: “中原来将,留下名来,你是什么人?” 周青道: “你要问什么,请你洗耳恭听,我乃大唐上前营月字号内九员火头军里边,姓周名青,本事高强,你早献出二位小将军,投顺我邦,方恕你等蝼蚁之命,若有半句支吾,惹恼本将军,把你一锏打为肉酱。” 蓝天碧呵呵冷笑,说: “我们听闻大唐火头军中,只有穿白姓薛的骁勇,从来不听见有你姓周之名,你就有仙人异法,六臂三头,也不怕你,放马过来,看我枪!” 二马交锋,蓝天碧提枪就刺,周青急架相迎。 二人战到十个回合,蓝天碧怎经得周青铁锏厉害,抵挡不住,面容失色。 周青越打越厉害,冲锋过来,把左手一提:“过来罢!” 将蓝天碧就擒在手里,捺住判官头,兜转马缰,往唐营而来。 关前蓝天象,见兄长被擒,心中大怒,忙纵坐骑出阵,大叫: “呔!蛮子不要走,你敢擒我哥哥,快快放下来。” 周青到了营前将蓝天碧丢下。 张士贵吩咐绑住,周青又冲出阵,大喝:“番狗!你若要送命,快通名来。” 蓝天象说:“我乃副先锋麾下,名唤蓝天象,可知我的刀法精通么?你敢把我兄长擒去,我如今不把你一刀劈为两段,也不算本将骁勇。” 周青冷笑,自言道:“且不要管他。” 便放马过来,蓝天象上前提刀就砍,周青急忙架住,二人杀在一起。 只听见刀来锏架叮当响,锏去刀迎闪火星,一来一往鹰转翅,一冲一撞凤翻身。 这二人战有二十回合,蓝天象招架不住,被周青劈头一锏,打得脑浆迸裂,翻下马来,呜呼哀哉了。 那众小番兵急忙把关门闭了,前去报告副元帅安殿宝。 周青得胜回营,张士贵满心欢喜,带过蓝天碧喝问道: “番狗!你今被天邦擒在此,死在顷刻,还敢不跪。” 蓝天碧说:“呔!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我见狼主曲膝,岂肯跪你?要杀就杀,不必多言,况又父兄之仇不共戴天,还来审我做什么?” 张士贵说:“既如此,吩咐推出营外斩首。” 两旁一声答应:“是!” 就把蓝天碧割去首级,号令营门。 独木关副元帅安殿宝,正坐在关堂,忽有小番飞报进来说: “启元帅爷,不好了,二位将军被大唐火头军伤了。” 那金脸安殿宝听见此言,不觉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吩咐带马抬锤。 手下一声答应,安殿宝通身披挂,跨上鞍辔,手执银锤,离开帅府,带领偏正牙将,放炮开关,吊桥坠下,五色旗幡招展,豁啦啦冲到营前,高声大叫: “呔!唐营的,快快报说,今有安元帅在此讨战,有能者火头军,早早叫他出营受死。” 安殿宝讨战,周青连忙出马,众弟兄随着也来到营外,望前一看,好个金面安殿宝。 你说他怎生模样? 只见: 头戴金狮盔,身穿雁翎铠,内衬绛黄袍,前后护心镜。背后四根旗,左铁胎弓,右狼牙箭,坐下黄鬃马。面如赤金,眉似绣丁,眼如丹凤,鼻高梁,口阔牙银。 手端两柄大银锤,足足有那二百斤一个,虽是副元帅,却要算东辽第一能将。 那周青见此,内心有些胆怯,说道: “众兄弟,你们看这黄脸番儿,想来非常厉害,倘若我稍有不敌,你们就要上来帮我。” 众兄弟应道:“是,明白,哥哥放心上去。” 说罢,战鼓一啸,旗幡摇动。 周青冲上前去,把亮铁锏一起,就要直取安殿宝,那安殿宝举银锤架定,大喝: “来将何名,留下来,好打你下马。” 周青道:“你要问我之名,洗耳恭听,我乃大唐张大老爷前营内火头军薛礼手下,周青便是。可知我双锏厉害么?你这黄脸贼,有什么本事,敢来讨战。” 安殿宝说: “本帅只闻火头军薛礼骁勇,哪曾有你之名?可晓本帅银锤骁勇,白袍将只怕逢我也有些难躲,何在于你?” 周青道:“不必多言,若要送死,须通名姓下来。” 安殿宝道: “本帅名殿宝,东辽一国地方,都靠着本帅之本领,你有多大本事,敢来送死?” 周青听言大怒,舞动双铁锏,喝声:“照打!” 当的一声,并锏直往安殿宝将顶上打将下来。 安殿宝不慌不忙,拿起银锤望锏上“当啷”一枭,周青喊声:“不好!”,在马上乱晃,险些跌下马来,说:“啊唷!果然好本事。” 一马交锋过去,圈得回马过来,安殿宝举起银锤,直往周青面门劈打下来。 周青看锤来得沉重,用尽平生气力抬挡上去,那马便挣挣地倒退十数步,眼前火星直冒,觉不是他敌手,回头叫道:“众兄弟,快来!” 第42章 秒杀副帅 七个火头军忽听到周青叫喊,齐声答应:“周大哥,我们来啦!” 七兄弟纵马上前,刀的刀,枪的枪,把个安殿宝围在当中,战作一团。 那安殿宝好不了当,舞动大银锤,前遮后拦,左钩右掠,上护其身,下护其马;迎开枪,逼开斧,抬开刀,挡开戟,哪里放在心上。 火头军八人战他一个,还是他骁勇些,晃动锤头,左插花,右插花,双龙入海,二凤穿花,狮子拖绣球,直往八人头顶上、背心中、左太阳、右勒下、当胸前,“当、当”的乱打下来。 八个火头军哪里是他对手,架一架,七晃八晃,抬一抬,马都倒退下来了。 战到个四十回合,还是不分胜败。 阵前两边战鼓敲得如雷霆相似,炮响连天,阵上尘烟飞扬。 独木关前沸反盈天,忽惊动了前营月字号内的正生病卧床的薛仁贵。 他有大病在床,最喜清静,可以朦胧打睡,不料外面开战,喊杀震天,薛仁贵哪里睡得稳,忙问徒弟们道: “外面哪个开兵?为何杀了半日,不定输赢,只管鼓炮喧声,害得我再睡不着?” 徒弟们回答说道: “营外众师傅在那里开兵,不料敌关内出来一将,名唤金脸安殿宝,其人骁勇异常,善用两柄大银锤,因此八位师傅围住战他,不分胜败,所以战鼓不绝。” 薛仁贵听言,大怒,说道: “有这等事,我到东辽地方,从不败于番将之手,多是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今一病在床,想那安殿宝有多大本事,八人都战他不过,我火头军之名,岂不一旦被他丧尽了?快将我的盔囊甲包取过来,待我去杀这金脸番狗!” 十个徒弟上前道: “这个使不得,你有病在床,保重尚且不妙,怎去与他开兵,不要说这没正经的话。方才周老师临去,嘱咐我们小心伏侍,怎么你反要出去战阵,分明自送残生;不要说别的,就是冒了风,也有几日难过。” 薛仁贵说道: “你们懂得什么,我一生愤气,忿忿在心,今虽有病,哪里容得外面这番奴如此逞威耀武,八个兄弟战他不过,自当我去开兵。” 说完,坐起身来,穿好衫裤说: “快拿盔甲与我穿好,带马抬戟,我好出阵。” 那些小卒们都说道:“薛老师,这断断使不得的,要开兵,待病势好了,然后再去。”薛仁贵怒道: “别费话,快去拿来。” 小卒无奈,只得带马的带马,取盔甲的取盔甲。 薛仁贵装束起来,拿一顶烂银盔戴在头上,犹如泰山般重,说:“这顶盔不像我的。”徒弟说道:“正是老师的。” 薛仁贵说:“为什么这般沉重?” 徒弟们说:“这个自然,老师虽那豪杰气性犹在,然而形神恍惚,身体十分瘦怯,力气萧然,自然戴这项银盔是沉重的了。” 薛仁贵又把银甲披在身上,慢腾腾跨上了马,接过方天戟来,犹如千斤重模样,再也拿不起来,未曾出戟,心中混乱,曲了腰,双手拿定戟杆,楞在判官头上,戟尖朝上。 遂叫徒弟加鞭,手下答应:“是。” 徒弟们把白龙驹牵出营盘,加上三鞭,这白龙驹不管好歹,后足一蹬,四蹄发开,豁啦啦就冲上前来。 “叮咚!系统开启中......” “白虎星闭关结束......” “现在开启自动巡航模式......” 哦,原来白虎星闭关了,怪不得形神恍惚,卧床不起,老虎不发威,形如病猫...... 这边张士贵看见薛礼在马上腰驼背曲,带病出马,又惊又喜,大声道: “薛礼,你现在是恍惚之人,须要小心,不可差错。” 薛仁贵胯下白龙驹疾速奔腾,如离弦之箭,直直飞奔冲来,别人说什么,薛仁贵什么也听不见,蒙胧之间,只见前面围成一团,枪刀耀目,有人干仗,便大叫道: “众兄弟,快些退下来,待为兄取他性命。” 那阵上八个火头军,大家杀得眼目昏花,汗流浃背,巴不得能够有人前来接替,忽闻薛大哥出马,心中大喜,大家按下兵刃,转到营前来。 薛仁贵完全忘记了自己病体,只独自一戟一马一人,如箭飞前,了然开挂! 安殿宝见八人退去,又听说叫大哥上来,就知是有名的火头薛蛮子。 抬头一看,见他穿白用戟,一定无疑,就扣住了马,把两柄银锤凤翅分开,一柄朝上,一柄向下,看他冲来,心想,他必定停住马与我打话。 哪知道薛仁贵处在病颠恍惚之中,身不由主,哪里还把马缰去扣,任凭它自动冲到敌将马前,飞腾而来。 这也许是天意使然,冥冥之中,这白虎星自有上天护佑,那一杆方天画戟戟尖,不偏不倚,竟然直直地自动呼啸般刺向东辽副帅安殿宝咽喉! 这安殿宝不曾防备,想要招架也来不及,只喊得一声:“啊呀!”,人已穿在戟尖上了。 可怜一个武功盖绝东辽副帅,堪堪如草芥一般,一瞬间竟中戟身亡,直接被秒杀,一命呜呼! 众番兵见主帅阵亡,吓得魂飞魄散,如惊弓之鸟,纷纷向独木关内败逃 后面八个火头军一见,喜之不胜,跨马持枪刀,立即催马直抢吊桥,冲杀入独木关。 那些番兵刚退进关来,薛仁贵冲到了关内,用尽膂力,抡戟就刺,好似无病一般,天神再世,杀得番将死的死,逃的逃。 后边火头军八兄弟也冲进关来,四面冲杀,一路杀入帅府,解救出张志龙、何宗宪,查明府库粮草,独林木关上改换上大唐旗号。 先锋张士贵随后率领人马,进入关内,放炮安营,犒赏了火头军,庆贺夺取了独木关。 一面又飞马报与朝廷天子、元帅尉迟恭,报知已攻取独木关 第43章 先锋鉴宝 天子李世民闻报夺了独木关,就降旨元帅尉迟恭传令大小人马,发炮起营,离了汗马城,一路往独木关进发。 先锋张士贵出关远远相迎,进了关门,又发炮三声,齐齐扎下营盘。 张士贵来到御营,俯伏跪拜道: “陛下龙驾在上,臣小婿何宗宪,路上辛苦得了大病,前日又病挑安殿宝,已取独木关,略立微功。” 李世民大喜,说:“爱卿门婿有病,取胜番将,功劳非小,待元帅上了功劳簿。” 元帅尉迟恭取出功劳簿,又在何宗宪名下画了一红杠,记上功劳。 张士贵说道:“多谢元帅爷。” 尉迟恭说道:“张先锋,本帅看你是个能人。” 张士贵说道:“不敢,何蒙元帅爷谬赞。” 尉迟恭又说:“本帅营中有件古董,人人不识,但你应该识得。” 张士贵说道:“末将只怕未必识得。” 尉迟恭说道:“又来谦让了,且跟随我到帅营来。” 张士贵只得跟随尉迟恭,进到帅营去。 李世民问军师徐茂公说: “尉迟元帅说有件古董,未知是什么古董要给张士贵看?” 徐茂公笑道: “有什么古董,张士贵中了元帅之计,哄去要打他。” 李世民道:“真的么?” “正是。”徐茂公应道。 尉迟恭与张士贵一同进入了帅营,说道:“张先锋,待本帅去拿出来。” 张士贵应道:“是。” 只是等着尉迟恭拿古董来看。 这张士贵一脸的懵逼,哎,这老黑怎么平白无故,什么时候,又从哪里搞来一件老古董? 莫非要我这先锋大老爷鉴定宝不成? 好不疑惑。 一会。 尉迟恭到了后营,拿了条鞭,来到外面说道: “张先锋,你看此件是什么古董?” 张士贵看见说: “元帅,此条是鞭,元帅用的镔铁钢鞭,不算什么古董。” 尉迟恭说道: “为什么柄上又刻几行字?本帅不识,你来念给我听听。” 张士贵说:“元帅,此乃先王敕赐封的打王鞭,所以刻着几行字在上面。” 尉迟恭说:“刻的是什么字?朗诵与我听。” 张士贵只得念道: “这几句刻的是:无端狄虏造反,抢掳国家廊庙,朕知虢国公忠义,三宣召请还朝,上打昏君无道,下打文武不忠,神人万不能回避。神尧高祖亲封。” 尉迟恭大笑说:“依鞭上之言,你等不忠奸佞,正好可以打得了。” 飞一腿把张士贵踢倒在地,提鞭就要打,吓得张士贵魂不附体,大喊道: “啊呀,元帅爷,末将有功于社稷,何为奸佞?望元帅饶命。” 尉迟恭说道: “你还说不是奸佞么?本帅问你,那薛仁贵现在你前营内月字号为火头军,怎么在本帅面前将他瞒过,只说没有,自从破东辽,大小功劳多是薛仁贵的,你偏偏将他功劳全冒在自己身上,还说不奸么?” 张士贵说道: “啊呀,元帅,这是冤枉啊!末将月字号内火头军,只有薛礼,从来不听见仁贵二字,这是同姓不同名,况薛礼又不晓得开兵打仗,何算应梦贤臣?望元帅休听他人之言。” 尉迟恭大怒说道: “你还想强辩?本帅前日在汗马城犒赏三军,你把我灌醉,糊涂混过,那夜本帅醒来,行到山神庙,见薛仁贵对月长叹,本帅隐在旁边,一句句听得明白,我就上前要捉拿他,他就跑,跑往山神庙内。本帅赶进庙中,他已跨墙而出,还有七八个伙伴。本来当日就要问你,奈何军师阻住,所以我未曾与你算帐;今日夺取独木关,病挑安殿宝,一定是薛仁贵功劳,你又是来冒充他的,快快说出真情,把薛仁贵献到本帅跟前,这还饶你狗命,你若半句支吾,今一鞭打你为肉酱。” 张士贵一看情势不妙,心下暗想:“我若不把情由说出,恐怕性命难保,不如把仁贵说明,暂避眼前之祸,多贪留生命几天也是好的。” 便说:“元帅,且息雷霆之怒,待末将细细说来便了。” 尉迟恭说道:“快些讲来。” 张士贵说道:“是末将该死,望元帅恕罪。那薛仁贵果是山西绛州龙门县人氏,那年投军在内,因见他本事高强,故把他埋没在前营为火头军,将功尽冒在狗婿身上,此是实情,求帅爷饶命,待末将就去把薛仁贵献过来。” 尉迟恭说道:“前日救本帅小将,是哪一个?” 张士贵说道:“就是应梦贤臣。” 又问道:“前日凤凰山下追盖苏文,扯落袍幅的是哪一个?” 答道:“也是薛仁贵。” 尉迟恭听后,哈哈大笑: “我把你这狗头砍死才好,你原来也有败露日,本该一鞭打你为齑粉才是,奈何功劳未曾质对明白,且饶你狗命,快去把薛仁贵献出,对明功劳,那时你少不得死在我手。” 张士贵连声答应:“是,是。” 连叩了四个头,才退出帅营,径自往自己营中去了。 尉迟恭满怀欢喜,来到御营说道: “陛下,薛仁贵如今有着落了。” 徐茂公说道:“有什么着落?分明把薛仁贵性命害了。” 尉迟恭说道: “军师大人,本帅方才怒打张士贵,要其献出应梦贤臣,他满口应承而去,谅他不敢不献,怎么会害贤臣性命?” 徐茂公说道:“元帅,你哪里知道,张士贵此去,恐怕未必肯献仁贵出来,他若献了薛仁贵,他性命难保,元帅岂肯饶他?” 尉迟恭说道:“这个本帅恕他不过。” 徐茂公又说道: “又来了,他如今此去,会想方设法把薛仁贵谋害了。” 尉迟恭说道: “岂有此理!他若把薛仁贵谋害,明日怎样来见我?” 徐茂公说: “元帅怎么愚钝了,他谋死贤臣,了无对证,只说没有薛仁贵,是元帅逼我招的,实没有仁贵,叫张士贵哪里献得出?廖廖数语,就赖得干干净净,有何难处,岂不把一家国梁栋,白白葬送在你手里。” 李世民听见应梦贤臣性命难保,忙说: “军师呀,这怎么办,怎样救他才好?” 徐茂公掐指一算,说道: “还好,还好,内中有救,请陛下放心。” 李世民说道:“既然有救,是朕万幸。” 尉迟恭大怒说:“明日张士贵不献出应梦贤臣,就叫他吃我一鞭。” 第44章 火烧天仙谷 先锋张士贵,在帅营受了这一惊吓,回到自己营中,一时面容失色,目瞪口呆。 四子一婿上前问道: “爹爹前去报功,为什么这般光景回来?” 张士贵说: “阿呀,我的儿,不好了,如今事情机关败露,为父性命不能保全了。” 众人大惊说道:“是什么事?” 张士贵说道: “就是前营薛仁贵,被元帅细细的查访出真情,要为父把他献出去;我献他出去,也不难,只是那一个隐瞒冒功之罪一败露,他岂肯饶恕我们性命?” 四子说道:“爹爹,这薛仁贵献不得的,献出是死,不献出也是死。” 张士贵说道:“那怎么办?” 众子说道: “倒不如把九个火头军一齐谋害,后无对证,那时元帅究问其情,爹爹就在驾前哭诉说,应梦贤臣果然没有,叫臣哪里献得出?刚才元帅要伤臣性命,所以随口乱道,屈认其情,其实没有,望陛下饶恕性命,这几句回奏何等不美?” 张士贵说道:“孩儿之言有理,如今事不宜迟,把此九人怎生谋害?” 长子张志龙说道:“爹爹,不如用药酒灌倒,一齐杀死,你说如何?” 二子张志虎说道:“不好,他们九人何等骁勇,倘被识破机关,造反起来,谁人降服得他们?” 三子张志彪说道:“有了,不如将砒霜毒药赏赐九人,待他饮下,一命呜呼。” 四子张志豹说道:“尤其不好,九人在此,恐怕未必一齐饮,倘若稍有迟误,岂不画虎不成反类犬,大家性命不保。” 张士贵说道:“这不是,那不是,那怎么办呢?只有想一个绝妙的计策,把他九人陷害,人不知,鬼不觉,方为安稳。” 女婿何宗宪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道: “岳父有了,前日小婿被番将擒捉,听到他们说,这里有个天仙谷口,任凭你多少人进去,塞住了口子,后路不通,无处奔逃。不如将九人哄入天仙谷口,外面端整木头石块塞住了,我们大家一齐往山顶,将火弓、火箭、火球、火枪射打下去,多用些引火柴草抛下,岂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齐活活烧死?” 张士贵说:“贤婿此计甚妙。” 一面差人去准备火球、火枪等事,一面又派人准备塞住天仙谷口。 张士贵父子来到前营,喊道: “薛礼,不好了,大老爷我为你时刻操心,谁想你前日在山神庙露出真情,尉迟恭十分恼火,现今要用鞭打我,要我献你出去,我想到如果把你献出去,你一定性命难保,白白枉费了大老爷许多心机,十大功劳一旦全失。所以大老爷我不忍心,现今特派人打听到离关十里有个天仙谷口,你们且去那里躲避过眼前之祸,待我兴兵夺了三江越虎城,在驾前再保你出来。” 薛仁贵听说,吓得魂飞魄散,说: “有这等事?感蒙大老爷屡屡搭救,无以为报,兄弟们,我们大家都去。” 周青说:“不怕,有我在此,待元帅拿我,我自有话讲,不劳大老爷帮忙。” 李兄弟、王兄弟二人道:“不要倔强,性命要紧。” 薛仁贵胆小不过,带了物什,上马提戟,跟随了张士贵父子,一路来到天仙谷口,火头军兄弟九人也骑马跟随进入天仙谷口。 只见两侧山峦险峻,林木葱郁,中央矗立着一尊石像弥勒佛。绕至佛像背后,四周依旧被群山环抱,无路可走。 九人进谷口内游玩,外面张士贵预备柴木,看到他们都往山凹里去了,他就在外边传令,将谷口堆满硫磺硝炭,点着了火,烧将进去。 张士贵父子六人又上到山顶,先把引火柴枝丢下去,落在山谷里,然后把火球、火枪、火箭,如雨点般打将下去,满山谷都燃起火来。 九个火头军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说:“如今性命不保了。” 周青说:“都是大哥不好,张士贵这狗万恶奸臣,不是什么好人,不要信他,刚才若听我周青的话,大家都活了,而如今弄到火里头来送死,真正是火头军了。” 薛仁贵说:“周青兄弟,不必埋怨了,哪里知道这班狗头,横心烂肚,冒认功劳,设这诡计,害我九人九骑性命。为今之计怎办?不要说是火,就是这个烟,也呛不过了。” 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大家慌做一团。 这时,薛仁贵忽然记起九天玄女娘娘所赠的水火袍,说遇有火灾,拿来披在身上,可全性命,今日幸亏得带在身边,待我取出来。 薛仁贵就从囊中取出袍服,九骑马靠在一堆,用袍罩住。 “叮咚!系统水火模块启动......” “一切火灾之物勿近......” 忽然又听半空中有人叫道: “薛仁贵,你们九人不必着慌,把眼睛闭上,耳边有风声响动,不必睁开,听江边绝了风声,然后睁开眼来。” 九人听见空中如此说,心道,这莫不是神仙么? 不管真假,都把眼睛闭了。 果然,耳边风声呼啸响动,又听到有江海水声翻滚,九骑马都嘶叫了起来,人心浮虚,感觉好像腾云驾雾一般。 大家暗暗吃惊:“可不要掉到水里边去了。” 但眼睛又不敢睁开来看。 这个风声、水声响有一二个时辰,方才绝了响声。 大家开眼一看时,却不是天仙谷内,又换了一个所在: 只见两旁高山险峻,山巅之上松柏长青,一条由山石铺就的道路蜿蜒曲折,不见有民宅屋宇,亦无河水溪流,更无日月之光辉,似阴非阴,似阳非阳,令人不禁疑惑这是何方,不知是什么所在。 薛仁贵对周青说道: “兄弟,此处又不见有人家屋宇,荒郊旷野,想必无安身之处,不如到独木关去见天子龙驾。” 周青说: “独木关,怎么知道往哪条路上走去呢?又天晚了,不知有多少的路程,今晚想来去不了。” 王心鹤说道:“且随马往前走去,待见有人再问个明白。” 众人说道:“说得有理。” 于是,九人便一齐随马前行。 第45章 藏军洞,养军山 九个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缓缓地向前行进,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来往的行人。 他们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只见天色逐渐变得昏暗,他们已经行走了大约四五里的路程。 四周是连绵不绝的高山和茂密的树木,重重叠叠。 在这片荒凉的山林中,看不到任何屋宇的痕迹,也听不到任何人间烟火的气息。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异常寂静,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地方,九人只得继续前行。 行至傍晚时分,还是只见山林,不见人烟,正在踌躇无处安歇,好生愁闷之际,抬头往前一望,只见前面忽然来了一个老婆子。 那老婆子看来有百十余岁光景,再老不过的了,头发眉毛都是白的,手中用拐杖一条,微微咳嗽,慢慢行了上来了。 薛仁贵说道:“兄弟们,那边有个老婆子来了,不如去动问一声看。” 众弟兄道:“好啊!” 兄弟九人一齐上前问道:“老妈妈,借问一声。” 那老婆子道:“阿呀呀!各位将军哪里来的,要到何处去?” 薛仁贵说: “我们是中原人,保驾大唐天子跨海来征东的,因走错了路头,如今要到独木关,不知从哪条路上去,有多少里路?今晚可去得及吗?” 老婆子道: “原来如此,你们是唐天子驾前大将,老身不知,多多冒犯,望乞恕罪。若说此地,离独木关有五百里足路,今晚哪里去得及?” 薛仁贵说:“完了,这便怎么办?兄弟们,我们今宵到哪里去安歌?” 众弟兄说:“大哥,这怎么好?” 周青说:“无可奈何,就在树底下蹲蹲罢,过了一夜,明日前行有何不可?” 老婆子道:“各位将军,若不嫌弃老身家寒,到我的草舍,水酒一杯,权且过了一宵,明日再去罢。” 薛仁贵说道:“未知老妈妈贵宅在于何处,若肯相留过夜,明日自当重谢。” 老婆子说道:“说哪里话来,舍下就在前面,将军们随老身来。” 众弟兄应道:“既如此,妈妈先请。” 九个人跟随老婆子,一路弯弯曲曲,行到一座山前,见有个石洞,有五尺高。 老婆子说道:“请各位将军下了马,随我进洞来。” 九人只得下马,低了头走进洞中,里面黑洞洞的,行有半里路才见亮光。 随着亮光走去,行出山洞,又是一个世界。 两边尽是苍松翠柏,廊道下铺设着花砖台阶,显得十分精巧。 眼前尽是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生之草,双双白鹤,比翼而飞;处处麋鹿,结队成群,耳中又听到狼嚎、虎啸、猿啼、豹叫之声。 柳影摇曳,梅枝轻颤,翠竹簌簌,似惺忪初醒;百树在风中舞动,发出淅沥呖呖之声,仿若天籁之音和谐共鸣。 喜得九人连连称赞道: “妙啊,真是一个好所在!” 九人上悠然自得地观赏着周围的景色,完全沉浸在了这美妙的景致之中。 目之所及,青山绿水交相辉映,繁花似锦点缀其间,仿佛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微风轻拂,送来阵阵花香和清新的空气,让人感到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九人只专注于美妙景致欣赏,竟然已经再也认不出最初出来时所走的道路了。 四周的景象看似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让他们不禁有些茫然失措。 一路观玩景致而行,哪里还认得出去的原路? 窥景忘返! 正走到一潭涧水边,水碧波清中有一条仙桥,两边紫石栏杆,老婆子领过桥来,便见有一所石屋,高有一丈,那老婆子说道: “各位将军,此处就是舍下了,请到里面来。” 九人抬头看见门前有个匾额,上写“藏军洞”三字。 薛仁贵就问道:“老妈妈,何谓藏军洞?” 老婆子说道:“将军不了解其中底细,且到里面来,老身自会有话与将军讲。” 九个弟兄入内,把马牢拴在树。 抬头四下观看,甚是奇怪,家伙什物都是头凿成的,石台子、石交椅、石凳、石床,就是那缸、盆、瓶、壶、碗、碟等类尽是石的。 大家坐下,因见家伙什物稀奇,不象是凡人,连忙动问道: “老妈妈高姓,向来祖上可是官宦出身,目下有几人在家,因何独住山野,不知作何贵业,望妈妈细说明白。” 老婆子说道: “不瞒众位将军说,老身姓宣,从小在荒山草屋苦苦度日,父母早逝,又无亲戚投靠,只得山里采薇修炼,目下已一百零八岁了,从未曾食过人间烟火。昨夜九天玄女娘娘托梦给我,说大唐天子驾下先锋张士贵前营月字号有火头军九个,明日行经此山,你将九位将爷带到藏军洞内。此地也算是半个仙界了,就是东辽国王也不晓此地的,再没有人来往,你们只管放心隐在此处。” 九人听见此言,不觉大惊,说道: “原来有这等事,多谢老妈妈费心了,我们感恩不尽,但如今酒无处沽,米无处籴,这可如何是好?” 老婆子说道:“各位将军,酒不必沽,米无需籴。那只石缸里有米,这只缸内是酒,够你们吃就是了。若要荤腥,仙桥北边有座养军山,山上獐鹿野兽多的是,打不尽的,可以去打来吃。” 薛仁贵说道:“这倒不消妈妈叮嘱,但我们几人都是能吃得上斗米坛酒的,一缸半缸顶什么用,不到一二天就吃完了。” 老婆子说道:“这两缸酒米吃不尽的,你今日吃多少,明日又长多少出来,凭你吃千万年也不完的。” 众人说:“有这样好处?如此,老妈妈请便吧。” 那婆子说了,便出了藏军洞。 原来,她就是九天玄女化身于此,在安顿了九人之后,便腾云驾雾而去,消失不见了。 九个火头军,夜晚饱餐了一顿之后,就此过了一夜。 次日,便是上山打猎的打猎,煮饭的煮饭,游玩的游玩,好不快乐,显得宁静安逸,宛如仙境一般。 若喜爱饮酒时,一日可饮五六次,佐酒下饭都是山禽珍兽,好不自在。 自此,安闲自在,在藏军洞住了数日,恍如隔世,哪里还把干功立业放在在心上? 火头军九人,在此过上了神仙般消遥日子。 第46章 空城计 张士贵父子火烧天仙谷,他们在谷口外驻守了一夜。 天亮后向下一看,满山谷尽是火灰,想来那九人九骑必定已化为灰烬了。 四子一婿便放心回到自己营中。 这时,忽然军师徐茂公派人传令,命张士贵父子速速起兵离开独木关,前往建都攻打三江越虎城。 若破得城池,不但性命可保,还能官上加官,不得违抗延误。 张士贵父子得了此令,满心欢喜。 张士贵道: “我的儿,这是军师好意,暗中救我父子性命,如今再不怕元帅怪罪了。” 当日就此整装,传令三军拔寨起兵,离开了独木关,向建都三江越虎城而去。 军师徐茂公向来不轻易传令,为何今日传起令来? 军师徐茂公唯恐尉迟薛归罪张士贵便故意把张士贵调往建都,让他暂且保住了性命,这其自有个中缘由。 元帅尉迟恭闻得张士贵不在独木关,知道是军师救了他性命,将他调往三江越虎城去了,也只得无可奈何。 应梦贤臣薛仁贵却依然不见踪影。 ———— 三江越虎城。 高建庄王身登龙位,国师雅里贞以及底下各位文臣武将站立两旁。 唯有元帅盖苏文不在,他前往朱皮山求木角大仙炼制飞刀去了,尚未没有归来。 这三江越虎城虽有千军万马驻守,却无人统领调度。 君臣正在议论之时,忽有小番前来禀报: “启奏狼主千岁,大事不好了,独木关已被攻破,安殿宝战死,唐兵已兵临建都。” 高建庄王听见独木关失陷,安殿宝被身亡,吓得魂不附体,叫道: “国师,如今之计,该当如何?元帅又不在城中,倘若唐兵来袭,谁人能够抵挡?” 众文武束手无策,无计可施,面面相觑。 国师雅里贞上前奏道: “请狼主莫慌,臣有一计,可以擒拿中原君臣将士。” 高建庄王大喜,说道: “军师,有何妙计?” 国师雅里贞说道: “听闻大唐名将众多,况且火头军骁勇善战,元帅尚且在凤凰山大败,安殿宝那般能将也命丧他们之手,料想我们这区区几员将领和这些士卒,又怎能守得住三江越虎城呢?不如将那城池撤空,把营盘安置在贺鸾山上,将四门大开,专等唐兵一进入城中,臣暗中点将埋伏,再统领大兵围困城池,连扎数层营帐。他们纵有能人,也难以闯出此营,然后慢慢攻打,如此一来,要取那唐皇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庄王说: “军师妙计甚高。” 文臣武将无不欢喜。 随即降旨,让官员眷属各人等,尽皆搬到贺鸾山居住。 与此同时,他还秘密地点拨了数十万人马,并安排他们悄悄地潜伏起来。 这些军队被精心部署在各个要地,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只等着时机一到,就能够一举将那座城池紧紧围住,使其插翅难逃。 张士贵父子在路上行了四五日。 这一日,便早早到达三江越虎城。 张士贵说道: “我儿,此城乃东辽国王身居之所,想必会有不少能人异士、强兵猛将把守在其中,如今我们又缺少火头军,只怕难以攻破此城。” 四子说:“正是,只怕难以立功。” 父子正在马上言谈之中,那边却有探子来报: “启禀大老爷,前面番城城门大开,吊桥放平,旗幡招展,却无将卒把守。” 张士贵说: “有这等事?哎,我儿,这是什么缘故?难道是他们闻得我那火头军厉害,所以不战而自退了。也算天赐良机,不如占了越虎城,等天子到来,便可立功。” 女婿何宗宪上前说道: “岳父,并非如此。可记得当初扫北时也遇到空城,弄出大事,难以招架,今日恐又是空城之计,不可上当。” 张士贵道: “如此,便见机行事。东辽摆下诡计,我们只要进城,向天子禀报,只说你本事高强,攻破越虎城。待他上了功劳簿,元帅尉迟恭赦免了我们的罪就是了,管他会不会被围住。” 四子道:“爹爹言之有理。” 连忙传大小三军进入三江越虎城。 三声炮响,把四座城门紧闭,吊桥高扯,城上改换大唐旗号,城中扎定营盘。 又仔细搜查后,即差人飞报往独木关去了。 独林木关御营。 李世民与徐茂公正在御营交谈,忽有传讯官前来启奏道: “启万岁,今有先锋张士贵同其婿何宗宪攻破了三江越虎城,夺取了建都,请陛下速速前往三江越虎城。” 李世民听奏后说道: “军师,这张士贵原来也算得是一员栋梁之材,短短几日就夺取了建都,真乃异人。” 元帅尉迟恭说: “陛下,既然张士贵取了建都,待臣领兵保驾陛下前往三江越虎城。” 李世民说道:“元帅言之有理。” 尉迟恭传令大小三军卷帐起程,开拔前往三江越虎城。 炮响三声,李世民登上龙凤辇,众大臣护卫龙驾,一路上旌旗飘扬,剑戟林立,离开了独木关。 在路上行了数日,到达三江越虎城。 张士贵父子远远出城迎接,李世民进入城中,登上银銮殿。 众臣朝拜完毕,元帅尉迟恭传令五十万大队大军扎住营盘,四城紧闭。 张士贵前来见驾说道: “启万岁,小臣攻破越虎城,高建庄王逃走,故而未献上降表,略立微功于陛下驾前。” 李世民说: “此乃爱卿之大功。” 元帅尉迟恭记上功劳簿。 这时,忽然有黑风关狮子口来了一骑报马,飞报银銮殿说: “万岁爷在上,长国公看守战船,不幸染病,前日已然身故,已盛殓在黑风关,今战船无人看守,恐番兵夺取,故来请旨定夺。” 李世民闻听,悲痛道: “哎呀!王君可竟得病身亡了?” 十分伤感,说: “战船乃是要紧之事,军师,如今差哪一个前去看守?” 徐茂公说: “如今建都已取,张先锋立功甚多,不如差张士贵去看守。” 李世民听了军师之言,即降旨张士贵带领一万雄兵到黑风关看守战船。 张士贵领旨辞驾回营,同四子装束完毕,带领人马出了三江越虎城,径直奔黑风关看守战船。 东辽高建庄王暗中点拔马,探听到唐天子君臣已进入三江越虎城中,就把四方旗号一举,埋伏的百万番兵便团团围住三江越虎城,齐扎营盘,共有十层营帐,五色旗幡招展,吓得城上唐兵连忙报进银銮殿: “报!启奏万岁爷,不好了,城外足足有百万番兵困住四城,密不透风了。” 吓得唐李世民魂不附体,众文武冷汗直冒,心中大惊:中空城之计了! 第47章 天子被困越虎城 眼见番兵围困三江越虎城,如铁桶一般,李世民说: “如今若张士贵在此,也好冲杀番营,偏偏又差他往黑风关去了。这个城池又有什么坚固,若被他们攻破,岂不都要丧命于此吗?” 军师徐茂公说道: “陛下,请且往城上去瞧看一番,不知那番兵围困得厉害不厉害?” 李世民说: “好,军师说得有理。” 便同尉迟恭、程咬金一众大臣,一齐登上西城,一看,吓了一跳。 众人齐惊叹道:“好一派凶险番营。” 只见那营盘杀气腾腾,旗帜飘扬,枪刀密密,如潮水一般,杀气笼罩长空,果然厉害非凡。 这时,忽然,听见城边“轰隆、轰隆、轰隆”, 三声炮响。 那番营营头一阵骚乱,便听到番营有人大喊道: “大元帅到!” 这时,东辽元帅盖苏文已在朱皮山练好飞刀,又在鱼游国借得雄兵十万。 如今又将城池团团围住,元帅盖苏文守住西城,御营扎定东城,南城、北城各有能将八员。 有雄兵百万扼守要道,任凭你纵有三头六臂、双翅腾云之能,也难杀出此番营。 李世民看了,惊吓得瞠目结舌,诸大臣无不惊慌。 盖苏文全身披挂,端坐马上,手握一把赤铜大刀,号炮一声,来到西门城下,两旁副将随后,旗幡招展,正思量着就要攻城。 忽抬头一看,见城头上龙旗底下站着一人,那不是大唐天子么? 只见他头戴九龙冠,面若银月,凤眉龙目,耳垂肩,身穿暗龙戏水绛黄袍,腰围金镶碧玉带,坐在九曲黄罗伞下,果然有些洪福之相。 南边有军师徐茂公,北边有元帅尉迟恭,还有一个头上戴着乌金盔,身穿皂绫显龙蟒,一脸花白胡须之人,盖苏文不认得是谁。 盖苏文在底下大声喊道: “呔!城上的可是唐皇李世民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你们已中我邦暗算之计,你等君臣休想再活,快把唐太宗李世民献出来!” 这一喊,惊得天子李世民浑身冒冷汗,众大臣都吃了一惊,往下一看,原来就是东辽大元帅盖苏文。 程咬金不认得盖苏文,只见那盖苏文头戴青铜盔,盔大如斗;眼似铜铃,青面獠牙;身长一丈,身着雁翎青铜战甲,外披蓝青袍,前后有护心镜,手端赤铜大砍刀,坐下一匹混海驹,四蹄奔腾响声如雷,威风凛凛。 那程咬金看了,说道 : “元帅,城下这一员番将倒是威武,不知是什么人?” 尉迟恭说: “老千岁,这个青脸番奴就是番邦掌兵权的大元帅盖苏文。前日在凤凰山下丧亡的数家老将总兵官,就是尽被他用飞刀剁死。” 程咬金听见此言,放声大哭道:“我的兄弟们尽死在这青脸鬼的手里?” 尉迟恭说道:“正是。” 程咬金说: “哎呀!如此说来他是我的大仇人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快些发炮开城,待我下去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李世民听见程咬金要出马与盖苏文斗战,连忙喝止道: “程王兄,不要莽撞,使不得的,这盖苏文英雄无比,况且还有飞刀厉害,你年高老迈,若是下去,哪里是他的对手?” 程咬金说: “哎呀!万岁,自古道,父兄之仇不共戴天,况且当初在山东贾闰甫家楼上歃血为盟,三十六个好友曾说,一人有难三十六人救之,三十六人有难一人救之,如今二十余人尽丧在这青脸鬼刀下,我不见仇人犹可,现仇人就在眼前,我若不去报仇,那些众兄弟在阴间岂不是要怨我无义了?我一定要下去报仇!” 军师徐茂公一把扯住,说道: “程兄弟,万万去不得,这盖苏文有九把柳叶刀,厉害非凡,青光可伤人。你怎生报得此仇?岂不白白送了性命?” 程咬金悲愤含泪,说道: “我与杀我兄弟之人誓不两立,哪怕他飞刀厉害?我若死在番将刀下,为国丧身,倘若侥幸,众兄弟阴灵有感,杀得番将首级,岂不是海深冤仇一朝休?” 元帅尉迟恭一把上前扯住,说道:“老千岁,断断使不得!” 下面文臣武将再三解劝,这才阻住程咬金。 程咬金虽说大话,到底也是怕死之人,见众人再三解劝,方才趁势住了口,便说: “便宜了他,但这狗头,我定放不过他。” 靠定城垛,往城下喝道: “呔!青脸鬼,番狗奴,你竟敢在凤凰山把我兄弟们杀害,此恨未报,今又前来讨战,分明是活不耐烦了,你好好把头颅割下便万事全休,若有半声不肯,可晓得程爷爷的手段?我若赶下城来,叫你们百万番兵尽皆片甲不留。” 那盖苏文在底下听了,说道: “可恼可恼!本帅看你年高老迈,安享在家才好,你还要思量与本帅斗战吗?快留个名儿,如此夸大口。” 程咬金说: “我的大名在中原不必说了,就是那六国三川七十二岛,海外之人无有不知,婴儿闺女谁人不晓?你枉为东辽元帅,竟不知我大天邦老将之名?我留个名儿与你,乃我主驾下实受鲁国公,姓程,双名称为咬金,可晓得我三十六斧厉害?你有多大本事,敢在城下耀武扬威?” 盖苏文喝道: “老蛮子,你既夸能,为何不下城来?” 程咬金说道: “你敢走到护城河边,我有仙法厉害,你在城下,我在城上,有本事取你首级。” 盖苏文听说,心中暗暗称奇,说道: “不知什么东西,城上城下都能取人性命,待我走上前去,你倒献献你仙法看。” 程咬金说:“还要过来些。” 盖苏文把马带近护城河边,说:“快献仙法。” 天子李世民见程咬金引过盖苏文,只以为他在中原学了什么仙法,正要看个稀罕。哪晓得程咬金见盖苏文到了河口,喝叫道:“着!看我仙法!” 左手攀弓,右手搭箭,一箭往城下射了下来。 盖苏文不提防,哪知这箭对着面孔上来的,说声:“哎呀,不好!” 连忙把头一偏,正射伤左耳,鲜血直淋,带转马头回营去了。 程咬金好不快活,说:“略报小仇,出我之气。” 天子李世民便说:“老王兄,你做出来的事就是稀奇。” 李世民说完,便同诸臣回到银銮殿,商议退却番兵之策了。 过了一宵。 次日,东辽大元帅盖苏文又在西城讨战。 这边有人来报: “启奏万岁爷,城下盖苏文又在那里攻城讨战,请陛下降旨定夺。” 李世民说:“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程咬金说:“待我再去赏他一箭。” 尉迟恭说道: “老千岁又在这里发呆了,昨日他不防备,被你射了一箭,今日他来讨战,还会上你的当?待本帅出马前去。” 李世民说道:“不可出马,你难道不知他有飞刀吗?” 尉迟恭说: “陛下,他虽飞刀厉害,如今在城下讨战,本帅不去抵敌,谁人出马?” 李世民说:“话虽如此,还是把免战牌挂出去为好。” 尉迟恭领旨传令下去,城上免战牌高挂。 盖苏文看见唐营在城上高挂免战牌,哈哈大笑,回营来见狼主,说: “臣看大唐营中,已没有什么能人在内,故而把免战牌高挑,想必他们纵有雄兵,也难踹出我营,不要说城破活捉,就是那粮草一绝,他们岂不都要饿死?” 高建庄王闻说此言,满心欢喜,说道: “若能擒得住唐皇,皆是军师、元帅之功!” 三江越虎城中。 大唐李世民李世民满脸愁容,说: “徐先生,今日被番兵围住,看来难回中原了。又不能回京讨救,就是有骁勇众将,也总是飞刀厉害,也难战胜盖苏文。若被困城中一年半载,粮草绝了,如何是好?” 徐茂公说道: “陛下龙心安稳,我们闭城不出,免战牌高悬,不要说一年半载,只消等过了二十天,就有救兵到了。” 李世民说:“果然吗?可是薛仁贵来救驾吗?” 徐茂公说:“不是薛仁贵。” 李世民说:“这么倒是张士贵不成?” 徐茂公说: “一发不是。从今日算去,过二十天,陛下有人救驾便了。若不准,便算不得臣的阴阳定数了。” 李世民道:“不差,徐先生阴阳有准,定算无差,且闷坐过去等这二十天看看。” 自此,番将日日攻城讨战,唐营还是老主意,一发不去理他。 免战牌高挂,闭城不战,只等救兵。 第48章 二路救驾 光阴荏苒。 大唐长安城中。 护国公秦叔宝病重,临终这日,传各府小爵主到病床前。 一个个教训说: “我当初幼年间,视死如归,在枪刀内度日,不惜辛苦,才做到一家公位,如今你们正当青年少壮,当建功立业,不可偷懒安享在家,我死之后,须领兵前去保驾立功。” 又说: “我儿过来,为父一片忠心报国,就是尉迟恭叔父领兵保驾,闻报一路平安,为父不能托胆放心,思量病好还要去保驾。如今看来,病势沉重,是不能去了,为父倘有三长两短,功名事大,祭葬事小,或三朝五日将来殡殓了,也不必守孝。单人独骑前往东辽,戴孝立功,为国尽忠,方为孝子,为父死在九泉,自当保佑你立功扬名后世,孩儿尽孝,天下人知,若忘了我今日临终之言,就是逆子了。” 秦怀玉含泪跪领教训。 又叫罗通过来说: “侄儿,你虽在木羊城,皇上也是一时之气将你削职,你母亲乃女流之辈,不知大节,万分不快。但是有两句诗说得好:人爵不如天爵贵,功名怎比孝名高。原是劝勉人子事亲之意,你不要拿来认了真,到底为人功名为大,况且你少年本事高强,伯父未死之言,前去立功,皇上决不来见责的。” 罗通含泪答应。 这一日,对各府子侄一个个都是这样吩咐,公子们不敢逆命。 叔宝归天,丧葬已毕,众爵主不忘遗命,奏闻千岁殿下,起兵十万,罗通为二路元帅统兵,还有一班段家兄弟、腾氏弟昆、程铁牛、尉迟号怀。 秦怀玉受父训,戴孝立功,做为前部先锋。 他头戴三梁冠,身穿麻布衣,草索拴腰,脚踏蒲鞋,手执哭丧棒,随身带领三千人马,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过海登岸,星弛赶赴三江越虎城。 刚刚好是徐茂公所算定的二十天,救兵已到三江越虎城。 一到三江越虎城,秦怀玉远远望去,只见营盘密密不计其数,都是番兵蜈蚣旗招展,围住四城,并不见本国人马旌旗,心中吃了一惊。 打发探子上前打听天子安扎何方,去不多时,探子前来回报说: “驸马爷,不好了,只见四营尽是番兵围绕城池,并不见我邦一个兵卒,一定万岁人马被困在城。” 秦怀玉说: “既如此,安营扎寨,待元帅大兵一到,然后开兵。” 放炮一声,安下营寨。 次日罗通大兵已到,秦怀玉上前接住说:“兄弟,就在此处安营罢!” 罗通说:“且到城边朝见父皇,然后安营。” 秦怀玉说道: “你看城外营盘,尽是番邦人马,我们的兵将一个也不见,圣上定然困在城中。幸喜我们兴兵来得凑巧,等候兄弟到来商议救驾。” 罗通说道:“哥哥说得有理。” 便传军令,大小三军安下营寨,一声炮响,十万大兵齐齐扎下营盘。 众爵主聚集帅营,议论破番之策。 罗通说: “秦哥,番兵围困城池,必然有几百万,所以城中老伯父不能杀出,须要里应外合才能救得。” 秦怀玉说道: “这也不难,当年扫北,兄弟独马单枪前去报号,今日理应愚兄踹进番营先去报知,就可里应外合了。” 罗通道:“若说报号,原是小弟去,何劳哥哥出马。” 秦怀玉说道: “兄弟,你这句讲差了。当日破虏平北,原是奉旨挑选元帅救驾,故此兄弟去报号,今日出兵不是奉旨,为兄不过受父亲临终之言,叫我戴孝立功,不惜身躯,所以愿为先锋,以抢头功,不忘我父遗训。一路上太太平平并无立功,今日理当是我单枪独马前去报号,算愚兄全了忠孝之心。” 罗通说道: “这也说得是,让哥哥前去报号,事不宜迟,速速前去,须要小心。” 秦怀玉说道:“晓得。” 秦怀玉戴孝在身,又不顶盔,又不穿甲,坐下呼雷豹,手执提炉枪,摆一摆,大吼一声,便冲上前去。 番营内把都儿抬头看见,叫声: “不好了!大唐朝救兵到了,有个中原蛮子来踹营了。” 旁边一个说: “兄弟,他不是踹营的,他单人独骑而来,是到城报号的。哥们,我们发乱箭射他便了。” 秦怀玉大喝道: “不要放箭!天邦有公爷救兵到了,你等作速弃围退去,还可保全性命,若然执意不从,尽要死在我爵主枪刀之下,断不容情的!快快让我一条进城之路,通个信息。” 众番兵哪里肯听。 秦怀玉大怒说: “你们这班该死的,不肯让路,我爵主爷要动怒了!” 大呼一声,豁啦啦望着乱箭中冒了过来。 冲进番营,手起枪落,识时务者散往四城,不识时务者枪挑而亡,杀了一条血路进了第一座营盘,拼着性命杀进第二座营头。 这时,番兵见势不妙,其麾下偏正牙将花智、鲁达、胡腊,纷纷各执兵器。 花智手提一字镋,鲁达端稳两刃刀,胡腊擎着四楞锏,另有士卒高举开山斧,抱紧大银锤,一股脑地拦于秦怀玉的马头之前。 花智率先发难,手中一字镋裹挟劲风,直朝秦怀玉头部裹缠而去; 鲁达的两刃刀紧随其后,势大力沉地朝着顶梁心狠狠劈下; 胡腊则舞动四楞锏,严密护住周身,同时伺机招架; 那持开山斧的士卒,斧面一横,当面猛地相迎; 使大银锤的更是抡圆了臂膀,大银锤带着千钧之力,直朝秦怀玉前心狠狠盖下。 一时间,阵上尘土飞扬,好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秦怀玉全然不惧,神色冷峻,手中紧紧握住提炉枪,身姿矫健如游龙。 只见他枪尖一抖,前遮后挡,左钩右挑,动作一气呵成,密不透风,番将们的攻势纷纷落空,反倒折损了多员将官。 秦怀玉趁势猛夹马腹,那战马长嘶一声,风驰电掣般直冲入四五座敌营之中,一时间,周围敌兵蜂拥而至,愈发显得密密麻麻。 但见四下里刀光剑影闪烁,枪尖寒光耀目,前路被重重封锁,竟似无一处可进。 然而,秦怀玉身为少年英雄,此刻既已开了杀戒,哪管什么艰难险阻。 他双眸之中寒光一闪,手中提炉枪如有神助,所遇之敌,触之即亡,枪尖过处,营帐层层被挑开,恰似蛟龙破浪。 他一路势如破竹,接连踹破十座营帐,直至那护城河畔,方停下脚步,回首望去,身后已是一片哀鸣。 第49章 怀玉杀四门(一) 秦怀玉一路势如破竹,接连踹破番兵十座营帐,冲出营抬头一看,便看见三江越虎城上飘扬大唐旗号,便把马带住,正欲叫城。 忽听得两营之中,“忽拉”一声炮响,震耳欲聋,紧接着呐喊声声,鼓鸣如雷,一员番将猛冲了出来。 秦怀玉闻声望向敌营,抬眸定睛一瞧,但见这员番将好生威武: 头上所戴之盔,乃是精铁铸就;四方脸庞,肤色白皙如雪,透着几分冷峻;两道眉弯如月,一双眼眸黑白分明,仿若寒星闪烁;高挺鼻梁笔直而立,三寸长短;一对兜风耳微微歪斜,狮子大口,半尺阔,腮下胡须根根如铁。 身着素白蚕丝长袍,银条甲片,状若柳叶,护心镜光皎洁;腰间所悬之剑,寒光凛冽,刃上尽染鲜血,显然是久经沙场;脚蹬虎头战靴,新颖时尚,霸气十足;手持双铁鞭,雌雄相配;胯下坐骑神骏非凡,四蹄腾空,风驰电掣般飞奔而出。 番将直冲到秦怀玉近前,双手猛地一抡,一对双鞭高高举起。 秦怀玉见状,不慌不忙,稳稳地抬起手中提炉枪,厉声喝道:“来者是谁?快留名儿!” 那员番将高声应道: “唐将听好,我乃红袍大力子盖元帅麾下总兵大将军,姓梅,名龙,奉元帅之令镇守西城。你有多大本事,竟敢来侵犯我西城之地?” 秦怀玉闻言,大怒道:“不必多言,吃我爵主一枪!” 言罢,手中提炉枪一抖,蛟龙出海般迅猛刺出。 梅龙手中双鞭迅速交叉奋力相迎,刹那间,两马相交,枪鞭并举。 不上三四回合,马打七八个照面,梅龙有些抵挡不得了,回头叫道:“众将快来!” 一班番将如蜂拥蚁聚,各举枪刀,一拥而至,瞬间将秦怀玉团团围住。 数十番将围攻一人,秦怀玉纵有通天之能,也感吃力。 好在他毕竟少年英雄,临危不乱,手中一条提炉枪舞得虎虎生风,前遮后挡,左钩右挑,上护其身,下护其马。 一番苦战,秦怀玉杀得气喘吁吁,心中想道:“如今形势危急,进城报号要紧,且挑了这厮再说!” 他猛地一紧手中提炉枪,大喝一声:“去罢!” 枪尖裹挟着千钧之力,闪电般直刺向番将梅龙,梅龙躲避不及,枪尖正中咽喉。 梅龙惊恐地大喊一声:“不好!” 整个人竟被大力挑飞出去,径直跌落入水中。 这些将官见主将已死,即走散回营去了。 秦怀玉喘气定了,把马带到西城吊桥边,叫一声: “城上哪位公爷在此?快报说,本邦爵主救兵到了,秦怀玉进城要见父皇,快快开城。” 三江越虎城中。 唐天子李世民见到了第二十天仍不见救兵来到,忙问军师徐茂公道: “徐先生,你说算到第二十天有救兵到来,今日为何还不见有兵马来救?” 徐茂公说: “臣阴阳很准,祸福不差,此刻中原救兵已在城外了!” 尉迟恭说: “果有此事吗?待我上城去看看。” 李世民说道: “王兄去看,有救兵来,速报朕知道。” 尉迟恭答应,上马来到西城,往下一看,就听见秦怀玉正在叫城。 尉迟恭仔细一看,见吊桥下一员小将身穿重孝,认得是秦琼之子。 尉迟恭暗想:难道秦老千岁身故了吗?可惜,可惜! 于是喊道: “啊,贤侄,令尊病恙,闻得危险,你今一身重孝,莫非令尊已归天去了吗?” 秦怀玉应道:“正是家父身故了。” 尉迟恭叹道: “哎,本帅只道征东班师,还有相见之日,哪知老千岁一旦归天而去。啊,贤侄,你怎生得知驾困番城,前来相救?可带几家爵主,多少人马?” 秦怀玉说道: “老伯父有所不知,小侄奉家父临终嘱托,命我戴孝立功,各府兄弟受家父之命,要求干功立业,带得雄兵十万,安营大路一侧。小侄不敢违家父之严命,今单人踹营,望伯父速赐开城,算为报号头功。” 尉迟恭在城上听见,暗想:“这秦怀玉小狗头,前年把我打了两次,此恨未消。今日趁此机会欲效当初银国公苏定方一样,要他杀个四门,本帅在城上看他力怯,再出去接应,也不为过。” 尉迟恭算计已定,便开言叫道: “贤侄,这里是西城,军师有军令,凡一应兵将出入,单除西门,余下尽可出入。这西门开不得的,军师把风水按定此门,连我也不解其意,如今贤侄虽来报号,本帅也不好擅开此门,待我去请军师定夺。” 秦怀玉听见,便说: “有这等事?既然军师按在此风水,也不必去问,西城开不得,自有南门,请伯父往南城去等,小侄杀到南城门便了。” 尉迟恭假意说道:“好一个将门之子。” 说罢,就往南城去了。 秦怀玉掉转马头,沿着护城河转回来,来到南门,靠近吊桥时,只听得 “忽拉” 一声炮响,就冲出两员番将。 这两员番将怎生模样? 只见马头前有二十四对大红旗左右分开,两员番将这般打扮: 其一戴着红铜盔,盔上插着缨尖,头如巴斗,长眉似铁线,生着一双铜铃眼,两耳兜脸侧,腮边与胡鬓相连。 另一个,头戴赤铜盔,身着大红袍,背着铁胎弓,穿着反尖靴,骑着赤兔马。 两员番营大将上前,一个手持刀,一个手持枪,挡住秦怀玉马前,说道: “来的南蛮子,你莫非是铜头铁臂?你在西城伤了我邦一员大将,又不进城,反而来侵犯我南城。” 秦怀玉说道: “你这该死的番将,难道没听说过爵主爷枪法厉害吗?你有多大本事,敢拦在马前送死?留下姓名,公子爷好挑了你。” 番将说道: “你要问,听着,我等乃六国三川七十海岛红袍大力子盖麾下无敌大将军巴廉、巴刚便是,可知我兄弟本事?你不到南城,还可寿长,既到南城,性命即刻就要断送。” 秦怀玉说道:“你休要夸能,放马过来,照爵主爷枪罢! 插一枪望巴廉面门直刺过来。 巴廉说声道:“好枪!” 也把手中紫金枪急忙架住,“当啷”一响,枭在旁边,那马冲锋过去转背回来。 巴刚也拿起手中赤钢刀,喝声:“小蛮子,看刀!” 插一刀望怀玉面门上剁来。 秦怀玉叫声:“不好!” 把提炉枪望刀上“当啷”只一抬,似有泰山般沉重,身子在马上乱晃,豁刺一声,马才冲过去。 巴廉又一枪分心就刺,怀玉即把枪“当啷”一响,逼在旁边。 秦怀玉本事虽是厉害,但被两个番将逼住,只好招架,哪能还枪。 只好把钢牙咬紧,发动罗家枪,“当啷”一声分开刀枪,照定巴廉、巴刚面门,兜咽喉,左肩膊,右肩膊,两肋胸膛分心就刺。 巴廉紫金枪在手中,叮当,叮当,前遮后拦,左钩右掠。 巴刚手中赤钢刀,钩拦遮架,遮架钩拦,上护其身,下护其马。 这一场好杀!只见三人杀在一起。 正是棋逢敌手无高下,将遇良才各显能;枪来刀架叮当响,刀去枪迎迸火星;世间豪杰人无数,果然三位猛将军。 这一场大战,杀到有二十余合,两员番将汗流浃背,怀玉马仰人翻,吁吁喘气,正有些来不得了。 那巴廉枪法,左插花,右插花,双龙入海,二凤穿花,朝天一炷香,使了透心凉; 那巴刚这口刀,上面摩云盖顶,下面枯树盘根,量天切草,护马分鬃,插插的乱砍下来。秦怀玉把枪多已架在旁边,不觉发起怒来,把提炉枪紧一紧,喝声:“去罢!” 嗖的枪挑将进来,巴廉喊声:“不好!” 闪躲已来不及,正中咽喉,被挑飞往番营前去了。 巴刚见挑了哥哥,不觉心内一慌,手中刀稍微松得一松,秦怀玉横转枪杆子,照着巴刚拦腰一击,轰隆一声翻下马来,鲜血直喷,一命身亡。 第50章 怀玉杀四门(二) 秦怀玉挑了两员番将,自己力乏已极,在马上眼花缭乱,慢慢的走到吊桥,往上一看,尉迟恭早在上面。 秦怀玉便叫声:“老伯父,快快开城,放小侄进去。” 尉迟恭说: “贤侄,本帅方才一时错了主意,叫你走北城,放了你进来,不料你走了南城,倒又要贤侄杀一门,方好放你进去。” 秦怀玉说: “老伯父,为什么缘故呢?这里南门,怎么又放不得进城?” 尉迟恭说道: “贤侄你有所不知,这里朝廷龙驾正对南门一条直路,况番兵此处正多,紧闭在此,尚且屡次攻城,若把城门一开,倘被番兵一冲,虽不能伤天子,到底不妙。贤侄,杀往东城放你进来,方才不惊龙驾,有何不美?” 秦怀玉听说此言,明知尉迟恭作梗,在此算计他,便说: “也罢,既是老伯父如此说,待小侄再杀奔东城,你还有别说吗?” 尉迟恭说道:“贤侄,杀到东城,本帅再无别说。” 即在城上先行。 秦怀玉急带马缰,望着东城绕城而来,望见东门,城边未曾走近,只听番营内一声炮响,战鼓如雷,冲出一将出来。 他怎样打扮? 头戴斗篷盔,高插大红纬;面如紫漆,两道朱砂眉;双眼如碧水,腮下胡须满嘴。身穿一领青铜甲,官绿袍,前后护心镜。 手端着两柄锤,青鬃马上前催,喝声如雷。 秦怀玉见番将骁勇,忙扣住马,喝道: “番儿焉敢前来挡我去路!快留下名来,是什么人?” 番将说道:“你要问魔家名姓吗?我乃盖大元帅麾下随驾大将军铁亨便是。” 喝声道:“小蛮子,照枪罢!” 把手中双锤一起,往怀玉顶梁上盖下来。 秦怀玉叫声:“来得好!” 举起提炉枪劈面相迎。 不多几个回合,秦怀玉虽是力乏之人,但本事了得,发了狠,一条提炉枪使得神出鬼没,左手接来右手发,右手接来左手去。 “嗖、嗖、嗖”,在这番将铁亨左肋下,右肋下,分做八枪,八八分做六十四枪,一个好枪法! 番将的银锤如何招架得开? 战到十余合,铁亨本事欠能,被秦怀玉一枪挑进来,正中前心,“扑通”一声,翻下马来,一命呜呼。 秦怀玉满心欢喜,急忙走到城下,往城上叫道: “老伯父,念小侄人困马乏,如今再没有本事去杀了。老伯父方才说过,自然再无推却,快快开城放我进去。” 尉迟恭说: “贤侄,你这等讲,倒像本帅在此作弄你杀四门,害你担惊受怕,好好叫你进了北城,何等不美?未想反叫你走起南城、东城来,倒像是我有意打什么旗号,有意为之,让我有口难言。” 秦怀玉说道: “老伯父,小侄又不来怪你,为什么又不开城,只管啰啰嗦嗦讲这么多话?” 尉迟恭说道: “非是本帅不肯开城,怎奈奉军师之令,三江越虎城只许开西北二门,不容开东南二门。所以不敢乱开,若到北门,定放你进来。” 秦怀玉说道: “也罢!我三门尽皆杀过,何在乎这一门。如此,伯父请先行,待小侄杀透四门给你看,也显我小将英雄不弱。” 说罢,带马慢慢沿城河而走,到得北城,差不多天色已晚了。 只听见那边银顶葫芦帐内,“轰隆轰隆”三声炮响。 番营之内顿时一阵骚乱,仿若豹狼之将惊动,惊涛浪涌。 这气势,直让人感觉天地变色,一场惨烈厮杀在所难免。 原来,是东辽元帅盖苏文亲自出阵来了! 秦怀玉抬头一看,一面大旗上写着: “六国三川七十二岛红袍大力子大元帅盖。” 来得凛凛威风,后面有番将数十。 秦怀玉看了,不觉心内惊慌,大喝一声:“来的番儿可叫盖苏文吗?” 对方应道: “不错!你这蛮子,既知我名,为何不下马受缚?非要本帅马上生擒活捉!” 秦怀玉说说道: “你满口夸能,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拦住我的去路?可晓得爵主爷枪法厉害吗?你敢是活得不耐烦了,送来祭公子爷枪尖!” 盖苏文大喝道: “呔!小蛮子,本帅有好生之德,由你在三门耀武扬威,不来接应,你好好进了城,何等不美?该死的畜生,偏自投罗网,前来侵犯,要死在我马下,佛也难度。” 喝声:“看刀!” 这赤铜大刀往头上一举,往秦怀玉面门砍将过去。 秦怀玉看见,说声:“不好!” 把提炉枪往刀上“当啷”一抬,震得怀玉两膊酸麻,坐在马上不觉乱晃。 秦怀玉生力本不及那盖苏文,况且如今又是力乏之人,哪里是他敌手? 盖苏文名不虚传,果然好厉害! 秦怀玉豁刺冲锋过去,圈得转马,盖苏文说: “蛮子,你才晓得本帅手段?照刀罢!” 又是一刀砍将下来。 秦怀玉把枪枭在一旁,盖苏文连砍三刀,不觉惹恼了性子,把枪“当啷”一声逼在下边,顺手一枪,紧紧挑将进去。 盖苏文哪里放在心上,把赤铜大刀架在一旁。 两人杀在北城,只听见枪来刀架叮当响,刀砍枪迎,迸冒火星。 二人大战十多回合,秦怀玉吁吁喘气,被这盖苏文逼住了,往着头顶面门、两肋胸膛分心就砍。 秦怀玉这条枪哪里挡得住,前遮后拦,上下保护,抬开刀,分开刀,挑开刀,还转枪来也是厉害,上一枪禽鸟飞,下一枪山犬走,左一枪英雄死,右一枪大将亡。 二马冲锋争分高下,两人打仗各夺输赢;怀玉这条枪,恨不爷一枪挑倒了昊天塔;盖苏文这柄刀,巴不能一刀劈破了翠屏山;提炉枪似蛟龙取水,赤铜刀如虎豹翻身。 二员将直杀到日落西沉,黄昏月上,不分高下。 秦怀玉本事欠能,盖苏文思想要活擒唐朝小将,遂叫道: “把都儿们,快快撑起高灯,亮如同白日,诸将们围住小蛮子,活擒他,不许放走!” 番将一声答应,上前把秦怀玉马前马后围得密不通风,也有三股叉、一字镋、银尖戟、画杆戟、月牙铲、雁翎刀、混铁棍、点钢矛、龙泉剑、虎尾鞭,三股叉来挑肚腹,一字镋乱打吞头,银尖戟直刺左膊,画杆戟刺落连环,月牙铲咽喉直铲,雁翎刀劈开顶梁,混铁棍齐扫马足,点钢枪矛串征云,龙泉剑忽上忽下,虎尾鞭来往交锋,忽在马前,忽在马后。 秦怀玉这条枪哪里招架得来,上护其身,下护其马,挑开一字镜,架掉银尖戟,闪开画杆戟,勾去月牙铲,抬开雁翎刀,遮去混铁棍,按落龙泉剑,逼开虎尾鞭。 一阵杀得怀玉枪法慌乱,在马上坐立不定,大叫一声:“阿唷!我命休矣!” 盖苏文说:“小蛮子,杀到这个地步,还不下马受缚。照刀罢!” 一刀砍下来,秦怀玉把枪枭在一边,只觉眼前乌暗,又无逃处,心想,如今定要死了。 尉迟恭在城上,见秦怀玉被盖苏文诸将围住,喊杀连天,谅秦怀玉性命不保,吓得心惊胆跳,说: “不好了!若有差池,某该万死了。左右,快来把吊桥放下,城门大开,后面张高亮子,待本帅出城救护。” 手下一声答应,就大开北门。 尉迟恭冲出城来,抬头看时,只见围绕一个圈子,枪刀耀目。 尉迟恭年纪老迈,心中也觉胆怯,又怕盖苏文飞刀厉害,不敢上前去救,只得扣马立定吊桥,高声大叫: “秦家贤侄快些杀出来,某开城在此,快些杀出来。” 尉迟恭在吊桥边高叫,这时秦怀玉杀得马仰人翻,哪里听得见有人叫他。 这些人马逼住四面,真正密不通风,围困在那里,要走也无处走,杀得浑身是汗。 秦怀玉坐下呼雷豹力怯,四蹄不能踹定,眼见就要滚倒了,只见那马把鼻子一嗅,头一昂,突然,就“悉哩哩哩”一声嘶叫,惊得那番将坐骑尽行滚倒,尿屁直流,一个个跌倒在地。 众番将,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盖苏文这匹混海驹是宝马,虽惊得乱跳乱纵.还不至于跌倒。 秦怀玉满心欢喜,加一鞭,豁啦啦往桥上一冲,尉迟恭才得放心,随后进了城,把城门紧闭,扯起吊桥。 番邦兵将不解其意,便说: “元帅,秦蛮子这匹是什么宝骑?叫起来却惊得我们马匹多是尿屁直流,跌倒在地。” 盖苏文说: “本帅知道了,造化了这小蛮子,我闻得南朝秦家有这骑呼雷豹,很是厉害,方才本意欲活擒他,故不把飞马取他性命,谁想竟被他逃遁了。” 要晓得怀玉的呼雷豹,是一匹宝马,只是当初被程咬金去掉了耳边痒毛,久不叫,今日被番兵围杀了一日,马心也觉慌张,所以突然嘶叫了一声,救了秦怀玉性命。 第51章 阴灵显圣 秦怀玉来到城中,走在路上,后面尉迟恭叫住说: “贤侄慢走,方才叫你杀四门,不可在驾前启奏,这是本帅要显贤侄的威风,果然英雄无敌。” 秦怀玉明知他说鬼话,便随口应道: “这个自然,万事全仗老伯父赞襄调度,方才之事,我小侄决不奏知朝廷,老伯父请自放心。” 尉迟恭闻言大悦。 双双同上银銮殿,尉迟恭先奏道: “陛下,果然救兵到了,却是秦家贤侄单骑杀进番营,到城报号,本帅已放入城。” 秦怀玉连忙俯伏说:“父皇龙驾在上,臣儿奉家父严命,戴孝立功,所以单人踹进番营前来报呈。” 朝廷闻说秦王兄亡故,不觉龙目中滔滔泪落,徐茂公也是心如刀绞,程咬金放声大哭,一殿的武臣无不长叹。 李世民又开言说道:“皇儿,你带多少人马在外,有几位御侄同来?” 秦怀玉说:“儿臣为开路先锋,罗兄弟领大兵十万,各府内公子多到的,单等我们冲杀出城,大踹番营,外面进来接应。” 李世民说道:“徐先生,我们今夜就踹番营呢,还是再等几日?” 徐茂公道:“既然救兵已到,连夜就蹦他的营盘。” 连忙传下军令,吩咐五营四哨偏正牙将,齐皆准备,通身打扮,整备亮子,尽皆上马,听发号炮,同开四门,各带人马杀出城来。 秦怀玉一马当先踹进番营,手起枪落,把那些番兵番将乱挑乱刺。 后面程咬金虽年迈,到底本事还狠,一口斧子抡在手中,不管斧口斧脑,一阵乱斩,也有天灵劈碎,也有面门劈开,也有拦腰劈为两段的,也有砍去头颅的,杀得番营纷乱,哀声不绝。 小番飞报御营说:“狼主千岁,不好了!南蛮骁勇,领兵冲踹营中来了,我们快些走罢!” 高建庄王听言,吓得魂不附体,同国师跨上马,弃了御营,不管好歹,径自逃命。 只见四下里烟尘抖乱,尽是灯球亮子,喊杀连天,鼓声如雷,营头大乱,番兵拼力夺路而逃。 后面秦怀玉一条枪紧紧追赶,直杀得天地征云起,昏昏星斗暗,狂风吹飒飒,杀气焰腾腾。 东城尉迟元帅带兵冲踹番营,这一条枪举在手中,好不了当,朝天一炷香,使下透心凉,见一个挑一个,见一对挑一双。 西门有小爵主尉迟宝林,手中枪好不厉害,朵朵莲花放,纷纷蜂蝶飞。 左插花,右插花,双龙入海,月内穿梭,丹凤朝阳,日中扬彩。 撞在枪头上就是个死,血水流山路,尸骸堆叠叠,头颅飞滚滚,马叫声嚎嚎。 南门有尉迟宝庆带领人马,使动蛇茅枪,枪尖刺背,枪杆打人,人如弹子一般,挑死者不计其数,半生不死的也尽有。 番兵不敢抵挡,,拼力冲开一条血路,只顾逃命,口中只连连叫道:“快走啊,快走啊!” 四门番兵营帐多被杀散了。 此时一声炮响,惊动外面的罗通,听得炮响,传令人马,众爵主提枪的,举刀的,拿锤的,端斧的,催动坐骑,领齐队伍,冲杀上来接应。 把这些番邦人马裹在中间,外应里合,杀得大小番兵无处投奔,哀号哭泣。 秦怀玉手持提炉枪追杀番兵,番兵尽皆弃下营寨,曳甲而逃。 正在追杀间,忽见番营飞奔过来一员大将,怒吼道: “啊唷,可恼可恼!南蛮有多少能将,敢带兵冲杀我邦的营盘。不要放走了穿白的小蛮子,本帅来取他的命了。” 秦怀玉抬头一看,原来就是东辽元帅盖苏文! 秦怀玉便纵马摇枪直取盖苏文,盖苏文举起赤铜大刀急架相迎。 二人战不到二合,盖苏文害怕秦怀玉的呼雷豹嘶叫起来,不好对付,就左手提刀,右手揭开葫芦盖,口中念动真言,叫声:“小蛮子,看我的法宝吧!” “嗖”一响,一口柳叶飞刀飞了出来,直望怀玉头顶上落下来。 秦怀玉见了,吓得魂不附体,叫声:“不好!我命休矣!” 想着正要拿黄金锏去架,哪晓得心中慌张,往腰间一摸,竟拿错了,阴差阳错,只抽了一根哭丧棒,往上边一撩,就见二阵黑气冲起,闪出黑光来,耳边刮腊腊数声爆响,那飞刀消散就不见了。 原来,这哭丧棒乃附着至极阴灵之气,专克这青光飞刀! 盖苏文见状,心内大惊,说道:“什么东西,竟敢来破我飞刀!” 便又复念真言,叫声:“法宝,齐起!” 果然八口飞刀连闪着青光,齐齐飞出,冒到秦怀玉身上。 秦怀玉又亮起哭丧棒,往上面乱打,只见阵阵黑气冲天,黑光闪闪,把青光吹散,八口飞刀化作飞灰,影迹无踪了。 秦怀玉满心欢喜,挂好哭丧棒,提枪在手。 盖苏文见破了飞刀,大惊失色,一阵惊慌,叫声:“小蛮子,你敢破我法宝,本帅与你势不两立,不要走,照刀罢!” 把赤铜大刀往秦怀玉头上劈将下来。 秦怀玉就举枪“当啷”叮当架住,还转枪照苏文劈面门兜咽喉就刺。 盖苏文哪里放在心上,把刀叮当一响,枭在旁边。 二人战到二十余合,秦怀玉累得气喘吁吁。 盖苏文喝道:“众将快快与我拿捉秦怀玉!” 众番将一声答应,共有数十员围将拢来,把怀玉围住。 一场厮杀,弄得怀玉好不着急,口口声声只叫:“我命休矣!谁来救救我?” 这时,忽然阵外一将横冲飞马而入,杀得众将大败夺路而走。 这将是谁? 原来就是罗通。 他刚刚杀到,一听怀玉呼救,就紧攒梅花枪,冲过来,喝声:“闪开!” 催一步马,冲进圈子,说:“哥哥休得着忙,兄弟来助战了。” 秦怀玉见了罗通,才得放心。 盖苏文提刀就砍罗通。 罗通急架相迎,敌住盖苏文。 秦怀玉把数十员番将尽皆杀散,也有刺中咽喉,也有挑伤面门,也有捣在心前,杀得番兵弃甲曳盔,催马拼命逃跑了。 只有盖苏文一口赤铜大刀厉害,敌住两家爵主。 这一场厮杀,阵面上杀气腾腾,不分南北,沙场上征云霭霭,莫辨东西;赤铜大刀刀光闪烁,遮蔽星月;两条枪枪是蛟龙,射住风云。 他是番邦掌兵权第一员元帅,怎惧你中原两个小南蛮? 我邦乃扶唐室两员英雄大将,哪怕你辽邦一介狗番儿! 第52章 大败辽兵,天子出猎 秦怀玉、罗通、盖苏文三将战到四十回合,盖苏文刀法渐渐松下来,回头看时,四下里通是大唐旗号,自家兵将全不见接应,都各自逃命去了。 又看看唐将众多,盖苏文也慌张起来,一不留神,被怀玉一枪兜咽喉刺进来,便说:“阿呀!不好!” 要招架已来不及了,只得把头一偏,肩膀上就中了一枪,急带转马望前奔走。 罗通纵上一步,叫一声道:“你要往哪里走?” 罗通就提起手夹盖苏文背上一把,想把其擒住。 盖苏文喊声:“阿唷,不好!” 把身子一挣,闪出一道青光,吓得罗通魂不附体,在马上差点坐立不稳。 原来,这东辽帅盖苏文乃是青龙星化身,一般人都奈何他不得,其内有青光护身。 那盖苏文便纵马拼命的杀开血路逃走了。 这盖苏文只因其命不该绝,青龙星透出灵性,不能被擒住。 大小番兵见元帅逃走,大家跟随,也有的散开去了,也有的归到一条总路上而走。 后面大唐人马旗幡招展,刀枪耀目,战鼓不绝,纷纷追杀过来。 这一班小爵主好不厉害。 这一场大战,大唐将士如猛虎入群羊,勇猛非凡,锐不可当,只杀得那班番兵将,望风披靡,鬼哭狼嚎。 老将们挥大戟,使金刀,刺咽喉,砍甲袍,威风凛凛,老当益壮,尽忠报国。 小爵主提大斧,举银枪,刺前心,劈顶梁,虎虎生风,纵横驰骋,一心渴望立下赫赫战功。 直杀得天昏地暗,惊天动地,黑夜炮声不绝,可怜番卒死于非命化归尘土。 这一路追杀下去,足足有八十里路,尸骸堆积如山,哭喊之声震天,血流成河。 徐茂公传令鸣金收兵,诸将把马扣住,大小三军回归一处,摆齐队伍,又回进三江越虎城去了。 那高建庄王,虽有元帅盖苏文保护,还是被吓得魂不附体,看见唐朝人马不来追赶,才得放心。 元帅盖苏文传令,擂动聚将鼓,番兵依然归聚,点一点,人马不见了一大半,共伤了一百十五员将。 高建庄王说道:“魔家开国以来,未尝有此大败。” 盖苏文说:“狼主在上,今日这一场大战,损兵折将,多是害在中原秦蛮子之手,不知如此凶勇,本帅九口飞刀被他尽行破掉,才有这等大败。请狼主放心,且带领人马退往贺鸾山扎驻,待臣再往朱皮山见木角大仙,炼了飞刀再来保驾,与唐邦打仗,务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高建庄王说道:“既如此,元帅请往。” 这盖苏文即前往朱皮山而去,炼飞刀了。 三江越虎城中。 李世民、元帅尉迟恭把人马扎驻教场,校点明白,然后上前缴旨。 众爵主上殿,朝见天子已毕,李世民大悦,赐坐平身,钦赐御宴,老少大臣饮过数杯,撒开筵席。 驸马秦怀玉说: “父皇在上,那盖苏文九口柳叶飞刀要来伤害臣儿,不想把哭丧棒撩起,把飞刀打掉,黑气冲散青光,真算父王洪福,所以哭丧棒破了飞刀,可为天下之奇闻也。” 程咬金听见,不胜欢喜说: “陛下在上,这哭丧棒看起来倒是一件宝贝了,真乃天下少有世间稀,无处寻宝的宝物,拿来放在库中,日后遇有敌将用飞刀的,好将此物带在身边,再拿去破他。” 徐茂公说:“御侄,使不得的,这根哭丧棒拿来烧化了。” 李世民说:“徐先生,难得这根哭丧棒破了飞刀,果然是天上有、世间稀的东西,怎么又要烧它?” 徐茂公说道: “陛下有所不知,这哭丧棒何以能破得飞刀?乃是秦叔宝兄弟一向忠心报国,阴魂不散,辅佐阵图,故此哭丧棒上有一团黑气破了飞刀,这是他在阴灵暗中显圣助我主。想秦兄弟在生时节,十分辛苦,为皇家出力,他如今死后,阴灵还不安享,随孝子秦怀玉到东辽保驾,望陛下速速降旨,烧了这哭丧棒,等秦兄弟冥府安享阴间清静。” 李世民听了,说道:“既有这等事,将哭丧棒拿去烧化了。” 秦怀玉领旨,将哭丧棒烧化,秦琼阴灵之魂才得放心而去。 自此,在三江越虎城中安养三五日,外边倒十分清静,并无番兵将士前来讨战,番兵踪影俱无。 三江越虎城城门大开也不妨,众将尽皆欢心。 李世民空闲无事,这一天早上,思想出城打猎,便问军师徐茂公说道: “徐先生,朕今日欲往城外打猎,可肯随朕去吗?” 徐茂公笑道:“臣不去。” 李世民说:“既然军师不去,也罢。诸位王兄御侄们在此,哪个肯保寡人出城打猎?”徐茂公在旁丢个眼色,把头摇摇,众爵主听从军师,明知其故,大家不应。 尉迟恭也晓得军师徐茂公有些古怪,便说: “臣今日身子不快,改日保驾,望我主恕罪。” 程咬金说:“你们大家不去,臣愿随驾前去。” 徐茂公喝道:“你这个呆子匹夫,今日不宜行动,我们都不去,谁要你多嘴?” 程咬金道:“那么,臣也不去了。” 李世民说: “徐先生,你不肯去就罢,怎么连别人都不容许随朕去呢?朕今日一时高兴,要去打猎,为何不保朕驾去?到底有什么缘故,请先生讲个明白。” 徐茂公说:“陛下有所不知,今日若到城外打围,要遇见应梦贤臣薛仁贵的。” 李世民听了大悦,说道: “朕只道出去要见什么灾殃,所以你们多不肯随朕,若说遇见应梦贤臣,乃一桩喜事,朕巴不得要见他,只是难以得见,若今日打猎可以遇见此人,乃朕万幸了。降旨备马,待朕独自前去。” 军师徐茂公说: “这应梦贤臣福分未到,早见不得我主,还有三年福薄,望陛下不必去见他。过了三年,班师到京,见他未为晚也。” 李世民说道:“难道他早见朕三年,还要折寿不成?” 军师徐茂公说:“他寿倒不折,只怕有牢狱之灾。” 李世民说: “嗳,先生益发糊涂了,这牢狱之灾,只有朕作主,哪个敢将他监在牢中?如今朕已然定下决心要见他,自然不会让他身陷牢狱之中。” 军师徐茂公说道:“既如此,陛下金口玉言说了,那后来薛仁贵有什么违条犯法之事,陛下都要赦他的。” 李世民说:“这个自然赦他。” 军师徐茂公说:“既如此说过,陛下出去打猎便了。” 第53章 天子打猎遇青龙星 李世民装束完毕,骑上了骕骦马,并不带文臣武将,只领三千铁甲兵、八百御林兵出了东城,径往山险路险荒郊野外之所在而行。 在离越虎城有四五里之远,到了一旷阔地方,李世民降旨摆下围场。 御林兵也有仗剑追虎,也有举刀砍鹿,放鹰捉兔,发箭射熊,在场中跑马打猎,也是自在。 李世民龙心一时欢悦,把坐骑带往左边树林前,忽然,看见一只白野兔在马头前面跑过,李世民连忙张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去,正射中那兔子左腿。 哪知此兔作怪,竟不滚倒,带了金披御箭往大路上就跑了。 李世民暗想:“朕的御箭怎能被这兔儿带走了,必要追它回来。” 李世民不肯弃这枝金披御箭,把马加上三鞭,豁啦啦跟随白野兔追了下来 这李世民一人单骑追下来有二三里路远,总是追赶不上,李世民扣住了马,正想着不追赶了,那知这兔好奇怪,见李世民不追赶,也就停住不跑了。 那李世民见兔儿蹲住,又拍马追赶,此兔又撒开四脚跑了。 总之李世民停住马,此兔也停住,李世民追赶,此兔也飞跑,就是追它不上。 不知不觉追下来有二三十里路,兔子忽然就不见了。 李世民因追赶野兔,一时累得气喘吁吁,回转马来要走,却看见一条三叉路,心下暗想:“朕刚才一心追这只白兔,却不曾记清来路,如今三条大路在此,叫我从哪条路上去?” 正在马上犹豫不决,就见左边有个人骑马下来,头上顶盔,身上贯甲,面貌有点看不清,只把头伏在判官头上,所以看不出是什么人。 李世民心中想道,这个人看来不象番邦的将官,一定是我邦的程王兄,他有些呆头呆脑的,所以伏在判官头上,待朕叫他一声看: “程王兄,休要如此戏耍,抬起头来,寡人在这里。” 连声叫唤,惊动马上这位将军,耳边听得“寡人”二字,便抬起头来。 李世民一看:不好了! 只见那人两道雉尾一竖,显出一张铜青脸,原来竟是东辽元帅盖苏文。 他因飞刀被哭丧棒打毁,所以闷闷不快,要上朱皮山去炼飞刀,心想此地肯定没有唐将来往,故而伏在判官头上,正在马上小憩呢,故而两道雉尾倒拖着地,李世民哪里看得出?只以为是自家人马,就叫了这几声。 盖苏文见唐皇李世民单人独骑,并无人保驾,心中大喜,大喝道: “咦!马上的可是唐童吗?上门买卖,不得不做,快割下头来便罢!” 把手中的赤铜大刀一提,把马一拍,就追了上来。 李世民吓得魂飞魄散,说: “阿呀!不好了,朕命休矣!” 带转马加上鞭就跑。 盖苏文大笑道: “你往哪里走?这事明明上天该绝你唐邦,欲使我主洪福齐天,所以鬼神差使你一个在此。若不然,为什么你是天邦一国之主,出来没有一个兵卒跟随?分明唐邦该绝,还不速速献头!想要逃性命,那怕你走上焰摹天,足下腾云,也难逃脱!” 李世民拼命跑,后面盖苏文紧追紧走,慢追慢走。 追赶得唐天子李世民浑身直冒冷汗,内心不住埋怨道: “徐茂公该死,你刚才若说出去打猎要遇见盖苏文,要受灾殃的,就说一句,朕也就不来了。偏偏说什么要遇见应梦贤臣,引寡人出来相送性命。” 一路追赶下来,已有三十多里路,后面盖苏文完全不肯放松,不停追赶。 李世民心慌意乱,叫声道: “盖王兄,休得来追,朕愿将江山分一半与你邦,你可肯放朕一条生路吗?” 盖苏文说: “唐童,你休想要性命了,快快献上首级!” 这二马追上山凹,李世民往前一看,只见白茫茫一片大海,天连着水,水连着天,两旁高山隔断,后面有人追赶,如今逃无处逃,真的只有听死的份了。 后面盖苏文呵呵冷笑说: “此地乃是东海,又是高山阻隔,无路通的,如今还是刎头献与我呢?还是要本帅亲自来动手?” 李世民心如刀割,回头见盖苏文就要追近身边,心里着了忙,逃无处逃,就在骕骦马加上一鞭,往海滩上一纵。 哪知道这海滩全是沙泥,烂软松散的,怎承载得一人一马? 在沙滩上四蹄被陷住,动也动不得了。 李世民无奈,只得又叫声道: “盖王兄,饶朕性命,情愿领兵退却长安。” 盖苏文跑到海滩边,要用赤铜大刀去砍也,远了些,斩不着;正想纵跃下海滩去,又恐怕也陷住了马足,万一来个不上不下的,反为不美。 心想:“我不如今日逼他写了降表,然后发箭射死他,岂不妙哉!” 心中算计已定,叫一声道: “唐童,你命在须臾,还不自刎首级下来,本帅刀柄虽短,砍你不着,狼牙箭可能射你,你命在我掌中,还想活命,万万不能了,快快割下头来!” 李世民叫声道: “盖王兄,朕与你并无仇冤,不过要朕江山,如何屡逼寡人性命?盖王兄若肯放朕一条活路,情愿把江山平分与你。” 盖苏文说: “哪个要你一半天下,此乃天佑我邦,本帅取你之命,以立头功,要你江山,以保我主南面称尊。本帅看你如此哀求,要求得性命也不难,快写一道降表与我,且恕你性命。” 李世民道:“未知降表怎样个写法?” 苏文说: “好个刁滑的唐童,你在中原为一国之主,难道降表都写不来?本帅也不要你写什么长短,不过要你写张劝票与我,拿到越虎城中,降你们这班老少将官爵主三军人等投在我邦,换你这条性命。” 李世民道:“但是纸没带在此,叫朕写在何处?” 盖苏文道: “要纸何用?你穿的黄绫跨马衣,割下一块衣衿,写在黄绞上,使你的大臣顺服。” 李世民道:“盖王兄,黄绞虽有,无笔难挥。” 苏文叫声: “唐童,若用笔写,难以作证,你把小指嚼破滴血,挥写一道血表,待我拿去!” 第54章 马跃养军山,白虎星救真命天子 盖苏文逼李世民写降表,李世民无奈,只好用身配御剑割下黄绫衣衿一块,左手拿住。 现在要把小指咬破,又怕疼痛,心想: “朕若写了血表,当真把天下轻轻付与别人不成?这血表岂是轻易写得的?” 心中一时没有了主意。 盖苏文说: “不必推三阻四,快快咬碎指头写血表与我!” 李世民听了,龙目下泪,暗叫一声叹道: “诸位王兄御侄,感谢你们个个赤胆忠心,与朕打下这座锦绣江山,哪知今日撞见盖苏文立逼血表,非是寡人不义,也叫出于无奈,今日写了血表,永无君臣会面之日了。” 这道血表原觉难写,指头咬破鲜血淋淋,实难落字,高叫一声: “有人救得唐李世民,愿把江山平半分;谁人救得李世民,你做君来我做臣。” 把这两句话高声叫喊。 盖苏文呵呵冷笑说: “唐童快写!这里乃我邦绝地,无人来救。” 在一边逼他写下血表,李世民却不肯写,在海滩呼叫求救,盖苏文则逼勒不停。 ———— 异界藏军洞。 藏军洞中火头军,这一日,八位好汉都往养军山打猎去了,单独留下薛仁贵在内煮饭。 那匹雪花鬃拴在石柱上,饭还没有煮好,这马则四蹄乱跳,口中乱叫,像要挣断丝缰一般,跳得可怕。 薛仁贵见状,心内惊慌,说道: “阿呀!这骑马今儿为何乱跳起来?” 连喝数声,嘶叫还是不停止,还是一样在此乱叫乱跳。 薛仁贵说: “我知道了,此马自从收用以来,从不曾有一日安享,天天开战,日日出兵,自从隐在此藏军洞已有一月有余,不同你出阵,安然在此,想必你也觉烦闷了,故此乱叫乱跳,待我骑了你,披好盔甲,挂剑悬鞭,提了方天戟,到松场上把戟法耍练一练,犹如出战一般,就好了。” 这是匹宝马,与一般凡马不同,是最有灵性的,像听懂了话一样把头点点。 薛仁贵就全身披挂,结束停当,手端方天画戟,跨上马,解脱丝缰,带出藏军洞,过仙桥,鞭子也不消用,就四蹄撒开,往山路中拼命跑。 薛仁贵说:“怎么回事?” 把丝缰扣定,哪里扣得住? 越扣越跑得快,薛仁贵说: “不好了!我命该绝矣!这马多作起怪来,以前出阵,要住就住,要走就走,今日为何不容我做主,拼命的奔跑,要送我的命。” 这宝马跑得腾云驾雾一般,好似神鬼在此护送,逢山冲山,逢树过树,不管好歹的跑去,冲过十余个山头,到一座顶高的山峰才停住了。 薛仁贵说: “阿唷唷,吓死我也!叫声马儿,你原来也有些力怯的时候,所以才住了吗?” 到了此处,不知是什么所在,抬头望下一看,只见山峰下波浪滔天,全是大海。 又听见底下有人叫喊道: “谁人救得大唐李世民,锦绣江山平半分;谁人救得李世民,你做君来我做臣。” 薛仁贵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往山腰下看时,只见一个戴冲天翅龙冠穿黄绫绣袍的,把指头咬破,喊叫了这两句,住马写血字,马足陷在海滩沙泥中。 薛仁贵虽不曾见过李世民,想来那人必是大唐天子,不知因何陷在此海滩泥中。 又见岸上一人,高挑雉尾,面如青靛,手执赤铜大刀,却认得是东辽元帅盖苏文,暗想道: “原来李世民有难,我这骑马有些灵性,跑到此山。马儿啊!你有救驾之心,难道我薛仁贵倒无辅唐之意?如今要下此山,又无路道,高有数十丈,打从哪里下去?” 此时,坐下马儿又乱叫乱跳纵起来,好象要跨跳下去的意思,惊得薛仁贵魂不附体,把马扣住说: “这个使不得,纵下去岂不要跌死了?哎,也罢!畜生尚然如此,为人反而不如它?或者洪福齐天,靠神明保佑,纵下去也会安然无事。若然陛下命该绝,唐室江山被番人因应灭夺,我同你死在山脚底下,跌为肉酱,在阴司也得瞑目。快纵下去!” 把马一带,那马便四蹄一蹬,嘶叫一声,望山脚下好似神鬼抬下去一般,就向下飞纵而下。 “叮咚!系统开启中......” “启动异界穿梭保护......” 要知道,虽然看见是薛仁贵在山峰上,那大唐天子就在山下海滩上,看似是近在咫尺,其实不然也。 薛仁贵一人一骑,其实是处在养军山异界,大唐天子则是在海边凡域,期间实隔着五百多里的时空,恰恰在这时,系统开启了时空穿梭保护,才得以平稳穿梭下来,这,实乃天佑大唐也! 这宝马往峰下一跃,薛仁贵就只听得呼啸之声,什么也看不见,只见团团白雾,真的是在腾云驾雾,却也安稳,感觉就是如坐飞机,或者乘空天飞梭机一般,这马儿也就如长了翅膀一样,在空中飞着,坐在马上晃也不晃,抖也不抖,心中很是欢喜。 一倏忽,便稳稳落在了海岸边上,公然什么事也没有。 薛仁贵在马上,把方天画戟一举,催马下来喝道: “盖苏文休得猖獗!不要走!” 又说: “陛下不必惊慌,小臣薛仁贵来救驾也!” 那天子李世民抬头一看,见一穿白袍用戟小将,方才醒悟梦内之事,不觉龙颜大悦,叫声道: “小王兄,快来救朕!小王兄,快来救朕!” 盖苏文回头见了薛仁贵,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叫一声道: “薛蛮子,你破人买卖,如杀父母之仇!今唐皇已入罗网,正在此写血表,中原花花世界十有八九到我手,我邦狼主也算得天下明君,你肯降顺我主,难道会缺少你一家王位不成吗?” 薛仁贵大怒道: “呔!胡说!我乃少年英雄,出身中原,有心保驾,跨海征东,岂会降顺你们这班番奴?番狗,快留下首级!” 盖苏文说: “阿唷唷,可恼,可恼!你敢前来救唐童,本帅与你势不两立!” 把马催上一步,一起赤铜大刀,喝声道:“本帅的赤铜大刀来了!” 一刀直望仁贵劈面门砍将下去。 薛仁贵把方天戟“当啷”一声架开,冲锋过去,带转马来。 盖苏文又是一刀剁将下来,薛仁贵又架在旁边。 二人战到六七个回合,薛仁贵亮起白虎鞭,喝声:“看打!” 一鞭打下来,打在后背上,盖苏文大喊一声,一口鲜血吐出,伏鞍大败而逃。 薛仁贵把马扣定,不去追赶,唯恐有番将到来,即跨下马,说道: “陛下受惊了,能否纵得上岸?” 李世民说道: “小王兄,寡人御马陷住沙泥,难以起来。” 薛仁贵说: “既然如此,难以起岸,待小臣来。” 说着便抽出腰间宝剑,把芦苇茅草割倒,用来捆了一堆,撂下沙滩,纵跃下去,把李世民扶到岸上,又将方天戟杆挑在马的前蹄,那马此时也正想起来,看见前蹄着了力,便后足用力一蹬,薛仁贵把戟杆一挑,纵跃上岸了。 李世民上马,薛仁贵走了上来说: “万岁爷在上,小臣薛仁贵朝见,愿我皇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说道: “小王兄平身,你在何处屯扎?因何晓得朕今有难,前来相救寡人?” 薛仁贵说: “陛下不知其细,且到越虎城中,待臣细奏便了。但不知陛下亲自出来有何大事,这些公爷们因何一个也不来随驾?” 第55章 驾前诉冤情 李世民骑马在前,薛仁贵跨上雕鞍后面保驾,一路往三江越虎城而去。 李世民说道: “前日那些番兵围困过来,共有数十余万之众,把越虎城团团围住,有二十余天难以破番解围,正在着急,幸亏中原来了一班小爵主杀退番兵,安然无事。寡人欲往郊外打围,奈众王兄不许朕出猎,故而没有一人随朕。此来不想在此遇着了盖苏文,险些性命不保,全亏小王兄相救,其功非小,到城自有加封。” 恭仁贵道:“谢我皇万岁万万岁!” 到了一个三叉路口,李世民扣马立住,认不得去路。 此时前面来了四五骑马,前边军师徐茂公领头,元帅尉迟恭、程咬金、秦怀玉带下三千唐甲马、八百御林军迎接龙驾。 见了李世民,徐茂公跳下马来,俯伏道旁叫声: “陛下受惊了,臣该万死万罪。” 李世民说: “啊唷,好个刁滑道人,怎么哄朕出来,几乎送朕性命?” 徐茂公说: “陛下,臣怎敢送万岁性命?若不见盖苏文,怎么得遇应梦贤臣?” 李世民说: “话虽只如此,幸亏有小王兄来得凑巧,救了寡人,若迟了一刻,朕献了血表,君臣怎能还得再相会?” 徐茂公说: “臣阴阳有准,算定在此,若没有薛仁贵相救,我们领兵也早来了。今知我王不认得路道,所以到此相接。” 李世民道:“既然如此,快领寡人回城去吧。” 徐茂公领旨,众臣前面引路,李世民降旨,薛仁贵与圣驾并马相行。 一路行来,到了三江越虎城,进入城中,把城门紧闭。 一同到银銮殿上,李世民身登龙位,两班文武站立,薛仁贵俯伏尘埃启奏道: “陛下龙驾在上,臣有冤情细奏我皇得知。” 李世民说:“小王兄,奏上来。” 薛仁贵说: “臣幼出身在山西绛州龙门县大王庄穷苦破窑中,若不相遇王茂生夫妻结为手足,承他照管养膳破窑,怎能使我每日间学成武艺,习练得本事高强,思想干功立业,显宗耀祖,以报恩哥恩嫂。 只是苦于无盘缠投军,因此同柳氏苦度在寒窑。那年先锋大老爷张士贵奉我皇圣旨,到山西龙门县招兵买马。幸好有同窗朋友,名唤周青赠我盘费,相同到龙门县投军。哪知张爷只用了周青,道小臣有犯他讳字;再次投军,又说臣穿白着素,对军营不利,仍逐出辕门;第三遭,得了这位老千岁的金披令箭,张爷无奈,只得把小臣招来权用。 他说,我张爷有好生之德,所以不用,放你生路,你偏生屡次撞入网来,叫我也实难救你。我岂只是在此招兵买马?只是因皇上做了一梦,梦见小臣不法,欲夺帝王之位,说赠有什么四句诗之事。” 李世民说道: “有的,小王兄,听下这四句诗就该明白了。” 薛仁贵说: “陛下,他对小臣讲了四句诗:‘家住遥遥一点红,飘飘四下影无踪,三岁孩童千两价,生心必定做金龙。’,故尔军师详出一点红是绛州地方,有薛仁贵谋叛之心,因此在山西查访,拿来解京处决。所以小臣怕得紧,情愿为火头军,隐姓埋名仁贵二字,他说立得三大功劳,保奏我皇恕罪。我立了多多少少的功,奈陛下不肯饶恕,没有出头日子。知道是张爷流言冒功,又不知道陛下是否真知晓此事。” 李世民听完大怒,说道: “原来有此曲折,故你难以明白。寡人此梦就如刚才在海滩上逼写血表遇王兄救朕一样的模样,就是王兄赠我四句诗,‘家住遥遥一点红,飘飘四下影无踪,三岁孩童千两价,保皇跨海去征东。’,原本只为寻得小王兄一人,故而特意差遣张士贵前往龙门县招兵买马,同时着重吩咐他仔细查访,定要将王兄找寻出来,好让其领帅印、督率兵马,只盼着小王兄能早日现身,统帅大军,成就一番功业。哪知张士贵奸恶多端,在朕面前只说没有姓薛的,反把第四句改成什么‘生心必定做金龙’,又纵容何宗宪混帐冒功!” 尉迟恭上前叫声道: “小将军,那日本帅被番将起解往建都,想来一定是你救我的了?” 薛仁贵说:“不敢居功,是末将所救的。” 尉迟恭说: “为何?我就知道是你,本帅还要问你,前日在凤凰山脚下,把本帅扯了一跤,又在山神庙翻本帅一跤飞跑而去,为什么这么害怕?” 薛仁贵说: “末将该当有罪,这多是张爷不好,他说李世民还有几分肯赦,只是元帅爷迷惑圣心,不肯赦我。故此屡次拿捉,叫末将不可相通名姓,怕被捉拿,故此末将见了帅爷逃命要紧,所以这等惧怕,只想走脱,哪里想什么元帅翻跌不翻跌?” 尉迟恭听说此言,暴跳如雷说: “可恼,可恼!孩儿们过来,令箭一枝,火速赶往黑风关狮子口,速调张士贵父子女婿六人到来见我!” 宝林、宝庆一声答应,接了父亲的令箭,带过马来,跨上雕鞍,按好头盔锦甲,提了兵器,出了越虎城,径往黑风关来调张士贵父子。 李世民开言问道: “小王兄,你既在张士贵座下为火头军,缘何知道寡人有难海滩,却来得正好,救了寡人性命?” 薛仁贵道: “陛下有所未知,那日在独木关上,病挑安殿宝,小臣得了这个功劳,哪晓得张士贵心生毒计,把我结义弟兄九人九骑哄入天仙谷口里边,后路不通前路,把柴木堆起,放火逼烧臣九条性命。幸好有九天玄女娘娘摄法救出了天仙谷,到了一派山路中,躲住在藏军洞中两个月有余。想不到臣八个兄弟出山打猎,小臣在洞中煮饭,这一骑马乱跳乱纵,我便上马出洞欲练戟法,谁想这马好似神舞一般,丝缰总扣它不住,跑过几个山头,纵上这座山峰,如登平地一般,复又纵下海滩,才救我主。” 李世民说: “原来还有八位王兄在藏军洞中,降旨意快去宣来见朕。” 军士上前道:“万岁爷,不知藏军洞在于何处?” 李世民道:“小王兄,去宣你八个兄弟,从哪条路上去?” 薛仁贵说: “小臣去时是玄女娘娘摄法去的,来时是随马跑到一路上飞纵而来,所以连臣也不认得,不知藏军洞在东在西。” 徐茂公奏道: “陛下,那藏军洞想必是九天娘娘仙居之所,有影无踪的所在,岂是凡人寻得到的?少不得日后八人自有见面之日。” 李世民说道: “既然如此,传旨摆宴,命众御侄陪小王兄饮酒。” 于是,在三江越虎城中钦赐御宴,众小爵主都齐来陪薛仁贵宴饮。 第56章 张士贵露奸 宝林、宝庆兄弟二人,一接指令,翻身上马,就朝着黑风关火速疾驰而去,片刻也不敢停歇。 张士贵父子一得禀报,不敢丝毫耽搁,即刻整顿行装,远远地迎上前将人接至黑风关狮子口战船中。 尉迟兄弟说道: “张士贵,元帅爷有令箭一枝,要你父子女婿六人作速同往建都见驾,有要紧军情。” 张士贵说: “二位小将军,不知元帅所传是什么要紧军情?” 尉迟宝林道: “说是什么机密事,迟延不得的,快快整备同去见驾,我们也不知道。” 张士贵父子即忙上马,离开了黑风关。 一行八人,一路上径往三江越虎城而来。 在路走了数天,这一日早到建都,进入城中,同上银銮殿。 宝林、宝庆上前奏道: “陛下,张士贵父子宣到了。” 尉迟恭说: “传到了吗?给帅将他父子洗剥干净,绑上殿来!” 旁边徐茂公说道: “元帅不可造次,我自有对证之法。陛下,快传旨意,好好宣他上殿来。” 李世民降旨:“快宣来。” 左右一声:“领旨。” 军士出殿,宣进父子六人上殿。 六人俯伏尘埃说: “陛下龙驾在上,臣张士贵朝见我皇,不知万岁宣臣到来有何旨意?” 李世民龙颜翻转,脸色一沉,说: “张士贵,朕宣召你来到,并非为了别的事情,只因前日寡人出去打猎,路上遇着一位小将军,口称与你交好,朕现带在外,因此宣你来,可认得他姓什名谁?” 张士贵说道: “如今这位小将军在哪里?” 李世民把头一点,班中闪出薛仁贵,俯伏银阶道: “大老爷,可认得小人薛礼吗?” 这张士贵一见,吓得魂飞魄散,面容失色,瑟瑟缩缩扑倒在地说:“你不像是一个人。” 他还以为是薛仁贵阴魂不散,是阴魂出现在李世民驾前告御状,所以张士贵才这么害怕。 薛仁贵说: “大老爷,怎么我薛礼不像是个人起来?我自从被你那日哄在天仙谷内,幸亏玄女娘娘使出神通,救我九人九骑,故而不曾送了性命,还是好端端的一个薛礼,又不是什么鬼,为什么这般发抖?” 张士贵被这一吓,差不多把魂也吓出来了。 四子一婿跪在驾前,浑身直冒冷汗,暗想道:“不好了!如今大家性命恐怕多活不成了。” 李世民喝问道: “张士贵,你到底可认得他吗?在哪里见过?快些奏上来!” 张士贵叫声: “陛下,臣领兵中原到东辽,不知夺了多少关头,攻取了许多城池,从来不认得这位小将军,不知他姓什名谁,不知他如何反而认得我?” 薛仁贵说道: “好个刁滑的张士贵,前日在你月字号内为火头军,怎么把我骗来,说立得了三个功劳,就在驾前保我出罪,我薛礼不知立了多少功劳,反而在独木关上生计要把我九人烧死,冒取功劳给与何宗宪。你的良心在哪里?天理难容!今日在驾前反说不认得我?” 李世民说道: “寡人心中也明白,张士贵欲冒薛仁贵功劳,将他埋没前营为火头军,反而在朕驾前奏说没有应梦贤臣,谎君之罪非小,快些招上来!” 李世民正要叫张士贵招供,张士贵叫声冤枉道: “陛下,这是冤枉的,臣实不知。若讲应梦贤臣,尤其无影无踪了,薛仁贵三字从来不曾听得,就有这个人,也是东辽国出身。前日在山西招兵,从来没有姓薛的,何来谎君之罪?” 李世民正色道: “寡人也不查你别的什么事,就只问你,东辽这几座关头是谁人破的?寡人龙驾困在凤凰山,是哪个救的?元帅被番兵囚在囚车内起解建都,何人喝退的?” 尉迟恭说: “是啊,就只问这几桩事就明白了,快些说上来!” 张士贵叫道: “万岁在上,若说破关攻城之力,皆是臣婿何宗宪的功劳,凤凰山救驾也是何宗宪救的,元帅起解建都也是何宗宪喝退的,何为冒他功劳?” 薛仁贵笑道: “张士贵,这些都是你何宗宪功劳吗?亏你羞耻不羞耻?自从在中原活捉董奎起,一直到病挑安殿宝,哪一件是你何宗宪的功?还要在驾前谎奏!” 徐茂公旁边冷笑道: “你二人不必争论,纵有千个功劳,无人见证,不知是何宗宪的,还是薛仁贵的,我也实难判断。如今有个方法在此,便能分出真假,可以辨明了。” 李世民说: “军师,有怎样个方法呢?” 徐茂公说: “这里离越虎城下去有四十里之遥,东西有两座关头,东为白玉关,西叫摩天岭,你二人各带人马前去,先打破关头先来缴令,这些功劳都是他的。本来这两个关守将一样骁勇。张士贵,倘若我稍有偏向其中一人,难免有失公平,现在大家拈阄为定,拈着哪个阄,就去打哪一座关便了。你们大家意下如何?” 薛仁贵说: “军师大人言之有理。张士贵可有这个本事吗?” 张士贵道: “哪里惧怕你?我的宗宪戟法高强,大小功劳不知立了多少,何在于这一座关头?就去何妨!” 徐茂公就在龙案上提御笔写了两个阄子,放在盒中一阵倒乱倒乱,说:“你们上来取。” 薛仁贵先走上来,就要取阄子,徐茂公喝道: “你乃是无职小臣,张士贵到底是总管先锋,有爵禄的,自然让他先来取。” 薛仁贵连忙住手应道:“是。” 张士贵上前取阄子在手,拆开一看,上写“摩天岭”三字。 徐茂公道: “既然是张先锋得了摩天岭,薛仁贵就去破白玉关,也不必拆开阄子看了。” 张士贵听此说,心中慌乱如麻,哪还顾得上什么来,连忙辞了圣驾,元帅尉迟恭给拨发了一万兵马,张士贵父子六人领了人马,马不停蹄火速飞赴摩天岭,恨不得即刻赶到摩天岭,盼着趁早破敌。 第57章 张士贵反归中原,仁贵受锦囊攻白玉关 张士贵父子走后,军师徐茂公回过头来对薛仁贵说: “薛仁贵小将军,这两座山,惟有白玉关好破,可以马到成功,手到擒来。这摩天岭好不厉害,纵有神仙手段,也有些难破,谅张士贵不知何年何月得破此关。刚才这两个阄子都是摩天岭,所以叫你迟取,不必拆开看了。” 薛仁贵听言,大喜道: “蒙大人照拂,薛礼无恩可报,求元帅发兵,带小将前去破白玉关。” 尉迟恭说道:“等本帅点十万兵与你带去。” 徐茂公说道: “元帅不必发这许多人马,只消一千兵马足矣够,就他单人独骑也去破得此关了。” 尉迟恭说:“既然如此,待本帅点雄兵一千给你。” 薛仁贵说:“多谢元帅爷。” 连忙整备结束,辞了天子,正欲转身,徐茂公说道:“你且住,我还有话对你讲。” 薛仁贵说:“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 徐茂公道: “小将军,我有护身龙披一角,你带在身边。这有锦囊一个,你到了白玉关,然后再打开来细看,照上行事,不得有违。” 薛仁贵将锦囊、龙披藏好,应声:“得令!” 出了银銮殿,跨上雕鞍,手提方天画戟,带领一千精锐人马离开了三江越虎城,径往东行来取白玉关。 张士贵父子则一路望西而行,走了四十里,来到摩天岭,一看那山,险些不被吓死! 只见茫茫云雾遮山腰,山顶山尖接九霄;一堆不见青天日,虎豹猿猴满处嚎;两旁树木高影影,踏级层层入云霄。 仰望雾云乌且暗,哪见旗幡上空飘?只说天山高万丈,怎抵摩天半截腰。 张士贵说: “我的儿,你看这座山头如此模样,也不知有多高,上面云雾漫漫,也看不清此条山路,又有壁栈在此,怎么破法?” 长子张志龙说: “爹爹,我们且攻他一阵,呐喊叫骂,待他有将下来,好与番将斗战。” 张士贵道:“我儿说得有理。” 连忙传令人马,呐喊连天,炮响不绝,鼓啸如雷,番奴番狗骂得沸反盈天,可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又是一阵喊骂,上面仍不见动静。 连攻十余阵,天色渐暗,也听不到上面有任何反应。 张士贵说: “我儿,此山高得很,我们在此叫破喉咙,上边也不晓得。今日天色已晚,且到了明日我们再走上去看,如何?” 张志龙说道:“爹爹好主意。” 次日清晨,张士贵四子一婿坐马端兵出了营盘。 张士贵说: “我儿,待为父先上去探听消息,然后你们上来。” 张志龙说道:“是!爹爹须要小心。” 张士贵道:“不妨。” 带马往山路一步步走了上来,直到了半山腰中,望上看去,见影影旗幡摇动,就听得上面有人喝叫: “南蛮子上来了,打滚木下去。” 一众番兵应道:“晓得!” 张士贵听见,吓得魂不附体,带转丝绳,三纵两纵跑下山脚,数根滚木也跟着打到山脚下了,说: “阿唷!我的儿,这个摩天岭看来难破的,我们在山下叫骂,他们不来理你,若然上去,就要打滚木下来,这等厉害,分明军师哄我们来送性命!” 张志龙说: “爹爹,我们不破摩天岭,少不得也要死,如何是好?” 张士贵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 “我儿,今番摩天岭看来难破,破不成了。不如带领人马径往黑风关,下落战船过海到中原,只说万岁班师,哄住大国长安,把殿下除了,谅无能将在朝抵敌,你们保为父身登九五,不怕天下地方官不肯降顺。那时差勇将守住潼关,不容皇上进中原。这样,一则保住了性命,二来一统江山,岂不两全其美?反叛大唐,不费吹灰之力,孩儿们自当保父南面称尊。” 众子道:“孩儿们定当跟随爹爹。” 张士贵传令兵马拔寨起程,离开了摩天岭,往黑风关而来,下落战船,吩咐发炮三声,假传圣旨,把一千伍百多号战船都开走了,一只也不留下,解开篾缆,任由大风打掉了。 先锋之令,谁敢不遵? 就是皇上差将追赶,没有战船,也是没有任何办法追赶。 此是断后之计,张士贵一行折返回中原而来。 ———— 薛仁贵带领了一千人马来到白玉关前,一声炮响,吩咐安下营寨。 天色已暗,当夜在灯下取出军师所赠的锦囊,拆开细看,只见上面写着: “白玉关守将,名叫完贤朱追都罗弥,有一骑宝马,名唤寨风驹,日行万里,夜走五千,可以在海浪中水面上奔走,不湿人衣。你快取番将性命,夺此宝马。今张士贵难破摩天岭,已经带兵往黑风关齐开走战船,反到中原去了。大国长安有千岁在那里,惟恐延捱有伤殿下性命,所以赠你锦囊及护身龙披一角,你快上赛风驹,下东海往中原救殿下性命,把张家父子拿下来缴旨。” 薛仁贵看后,暗暗惊叹军师料事如神,心下思忖道: “谅军师之言决然精准,救兵如救火,倘若不破白玉关,没有赛风驹,又怎能赶赴中原救殿下千岁?也罢,不如前往白玉关前讨战叫阵。” 薛仁贵主意已定,把马催到关前,大喝: “呔!关上番儿快报,今有大唐朝护驾小将军薛仁贵在此讨战,闻得你们守将非常厉害,有本事叫他早早出关受死!” 军士飞报总府来说: “报将军,关外有大唐人马扎安营盘,有一将名唤薛仁贵,在那里呼名讨战!” 都罗弥大怒说: “既然有唐将在外讨战,与魔家带马过来!” 旁有一将应声道:“不必哥哥亲自出马,待兄弟前去取胜便了。” 这是白玉关副将雷青。 都罗弥说: “既然如此,兄弟须要小心,待为兄到关上与你掠阵。” 二人全身披挂,带马过来,跨上雕鞍,离了总爷衙门,来到关前,发炮一声,关门大开,吊桥坠下,豁啦啦冲出关来。 第58章 获跨海赛风驹,赶赴长安 番将雷青自白玉关中纵马冲出,抬头一看,见是那火头军穿白之将薛蛮子,遂高声喝道: “魔家久闻你的本事高强,到了此地,你命就该绝了。” 薛仁贵一看,但见这员番将怎样打扮? 头上戴一顶黄金虎头盔,面如锅底,两道朱砂红眉,一双碧眼圆睁,高梁大鼻,阔一口板牙,招风大耳,腮下一派连鬓竹根胡,身穿一领映花紫罗袍,外罩红铜甲,左悬弓,右插箭,手端大砍刀,坐下乌骓马。 薛仁贵心下暗想: “这一骑马不象赛风驹,未知是否都罗弥,待我问声看。” “呔!来将少催坐骑,通下名来!” 番将答应道: “你要问我之名吗?我乃大元帅盖麾下镇守白玉关副将雷青便是!” 薛仁贵要救殿下到中原要紧,哪里还有工夫打话,听见说不是都罗弥,便纵一步马上喝道:“番狗,照戟吧!” 一戟挑了进来。 雷青喊声:“不好!” 把手中大砍刀望戟上“当啷”这一抬,险些跌下马来。 马打交锋过去,圈得转来,薛仁贵喝道:“去罢!” 插一戟刺将进来,雷青喊声:“不好!我命休矣!” 躲闪也来不及,正中咽喉,一命身亡了。 关上都罗弥一见雷青被刺死,不觉两眼流下泪,牵了宝骑过来,吩咐开关,一马当先冲出关来,大叫道: “薛蛮子,你敢伤我兄弟,不要走,魔家与你势不两立!” 薛仁贵抬头一看,但见他又是怎样打扮? 头戴一顶镔铁凤翼盔,面如紫漆,两道扫帚眉,一双铜铃眼,口似血盆,狮子大鼻,腮下一脸五绺长髯,身穿一领柳叶黄金甲,外罩血染大红袍,手执一条银缨枪,坐下是一骑赛风驹! 这番将疾驰而出,跨下坐骑,有些显眼,四蹄翻腾,鬃毛雪白俊逸,尽泛点点毫光,吸睛引人。 薛仁贵一看番将这坐骑,暗叹,这实乃一匹良驹! 薛仁贵连忙喝问道:“来者可就是都罗弥吗?” 那番将应道: “不错!既闻大名,何不早早下马归降?” 薛仁贵听闻他就是都罗弥,心中喜之不胜,也不答话,恨不得夺了赛风驹就走,喝声道: “放马过来,看小将军的戟!” “嗖”一戟就往都罗弥面门上刺将过去,十二分本事都使了出来,那番将怎生招架得住? 喊声道:“不好!” 把手中银缨枪往戟上“当啷”一挡,架得双眼昏花,马都退后数步。 一冲锋过去,圈转马来,薛仁贵提起白虎鞭,往都罗弥背上一击,番将都罗弥便从马上翻下地上,背梁打断,一命呜呼。 众番兵看见正副主将身亡,吓得魂飞魄散,四散溃逃而去。 那赛风驹一声鸣叫,像是唤叫自己的新主人一般,竟径自向薛仁贵坐骑这边走来,薛仁贵的坐骑也主动靠上去,像是发现亲人那般。 真乃天赐神骏,大唐自有天佑! 薛仁贵连忙纵身下马来,一把牵过那匹赛风驹,翻身跨上,赛风驹得了新主人,“嘶嘶”一叫,一阵欢腾,正是良驹遇伯乐! 薛仁贵又传令将自己这匹马交军士带着,一千雄兵率先回报三江越虎城去了。 薛仁贵谨记军师密令,赶赴中原救幼主殿下千岁要紧。 身上备好干粮人参饼,以备路上充饥之用,骑上赛风驹,加上三鞭,那匹赛风驹瞬间撒开四蹄,风驰电掣腾跃绝尘而去,有如离弦之箭,径离了白玉关。 此赛风驹,原是一匹宝驹,四蹄有毫毛绽出,踏水不沉,奔跑起来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只见树木山溪眼前飞掠而过,能日行一万,夜走五千,不到一天功夫就到了黑风关塘口,放眼望去,波浪滔天,全是一片汪洋大海。 薛仁贵把赛风驹扣定,叫声道: “马儿啊,马儿,我闻你乃是龙驹,在海面上可以行得,今我主殿下千岁在中原有难,该我薛仁贵相救。你若果有过海之能,便纵身跃下,倘淹死海中,也算尽忠而死了。” 说罢,将马一勒缰绳,纵身跃入海中,只见马蹄踏着水,毫毛浮于水面,依旧奔跑不停,内心大喜。 薛仁贵耳边只听得呼呼风声,呼啸不绝,那赛风驹施展跨海之能,竟真御风疾行而去。 “叮咚!系统启动......” “开启自动巡航保护模式.....” 哦,系统开启自动巡航保护..... 这是什么鬼? 刹时,赛风驹周周顿时稳稳泛出一团光雾,七彩光芒便迸射开来,一阵闪电雷鸣。 就见这赛风驹在大海上四蹄翻腾,疾驰踏浪,电掣风驰,竟水不沾人衣,有如腾云驾雾一般,不晃不抖也不摇,一点也不惊慌,坐在上面竟稳如老狗,薛仁贵心中大喜。 薛仁贵自用了些许干粮后,俯身伏于马鞍鞒之上,眼睛合着,连日连夜任由它在海中奔行。 这果然是匹稀世宝马,行走海面,如履平地。 不上三天,就看见中原登州府海滩。 只见战船密密麻麻,有汛地官在那里看守着战船。 薛仁贵一勒赛风驹,纵上岸滩。 此时,登州府尹王彪、总兵官徐熊二人正在岸边,突然看见一团光雾自海中一闪,以为发生了什么,一人一骑便纵上了海岸,二人大惊,连忙喝住道: “呔!哪里来的?可是海贼?到何处去?” 薛仁贵说: “我是应梦贤臣薛仁贵,在东辽建功,势如破竹,保万岁龙驾,乃扶唐大将,怎说海寇?你等做了汛地官员,为何这等不小心?张士贵父子瞒了陛下,折返中原谋反,欲夺大唐江山,你们不查明白,竟放了过关去,因此我随后赶来擒拿张士贵父子,相救殿下千岁,快容我到大国长安去。” 两个官员听了,魂不守舍,说:“你既然奉旨前来,可有什么凭据?” 薛仁贵说:“有的。” 身边取出护身龙披一角,那二人见了朝廷龙披,说: “小将军,卑职们罪该万死,请将军到衙中,待我备酒接风。” 薛仁贵说:“救殿下千岁要紧,不劳你们费心了。那张士贵到来有几天了?” 二人说:“小将军,他们过去有四五日了。” 薛仁贵闻言,说道:“如此还好,还可赶得上。” 即告别上路。 二人说:“将军慢行。” 薛仁贵离开山东,径往长安而去。 一日一夜,到了潼关,连忙扣住马,望关口一看,只见上边大红旗上书着:“大唐镇守潼关殷”。 薛仁贵说: “啊,原来是殷驸马,我不免叫关便了。呔!关上的报与驸马爷知道,说今日有圣旨下,要往长安,叫他开关。” 那关上的军士问道: “既有圣旨,可拿凭据出来照验。你是什么官长,说得明白,待我好报。” 薛仁贵说: “我乃应梦贤臣薛仁贵,有功于社稷,现有护身龙披在此,你拿去看。” 把护身龙披往关头上一丢,军士接住一看:“真的。” 连忙报入府中说:“启上驸马爷。” 驸马问道:“启什么事情?” 军士禀道: “东辽国奉旨来了一员小将,自称应梦贤臣薛仁贵,现在外边,要过关到长安见殿下千岁。” 殷成听见此言,心中暗想: “昨日张士贵父子说朝廷奏凯班师,停驾登州府了,今日为何又有东辽国奉旨来的?事有可疑。” 便说:“不必理他。” 军士说:“驸马爷,现有龙披在此。” 殷成接来一看,果然是皇上的龙披,见了凭据,心内踌躇了一下,便说:“军士过来,放他进关前来见我。” 军士答应道:“是。” 回身就走。 到关上把关门开了,放进薛仁贵,领到关府。 薛仁贵下马,进入殿来说: “驸马爷在上,小臣薛仁贵朝见。” 殷成用手搀扶说:“你乃应梦贤臣,请起看坐。” 薛仁贵说:“不消坐了。请问驸马,张士贵父子怎样过关的?” 殷成说道: “正是我也要问你,张士贵昨日到我关上,他说陛下奏凯班师,已经停驾登州,四五日内就到长安了。为什么小将军又说在东辽奉朝廷旨意要去长安,有何紧急之事?到底陛下班师否?” 薛仁贵说道: “驸马爷有所不知,张士贵奉旨领兵攻打摩天岭,不想竟把战船一齐开走了,赶返中原往进长安,有心要登龙位。我奉军师密令,赠我锦囊,叫我白玉关上取了赛风驹,四日四夜跨海登岸,赶来拿捉张家父子,相救殿下。谁想他哄骗进了潼关,前往大国长安。事不宜迟,小臣就要往长安而去。” 殷成听了,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说: “果真有此事?将军请先行,我也随后就来。” 薛仁贵答应,忙到外边,跨上宝马如飞就走。 驸马也通身装束,带领二十名家将,离了潼关,往长安而来。 第59章 长安救驾擒反贼 大唐长安城中。 丞相魏征急急忙来到金銮殿,太子殿下李治临朝,便俯伏金阶说: “殿下千岁在上,臣昨夜得一梦兆,甚为奇怪。” 殿下李治说道: “老王伯,未知什么梦兆?” 丞相魏征说道: “臣昨夜梦中,见我三弟秦琼来到床前,谏言几句道:‘你为掌朝宰相,为何这等不小心?万岁到东辽,把殿下托你保护,权掌朝纲,料理国家正事,今日下三两日内,有朝中奸臣谋叛,欲害储君,你为何不究心查访,四门紧闭。过了三天,决无大事。若不小心,弄出大事,你命就罪该万死了。’臣此梦兆甚是奇怪,朝中哪个是奸,哪个是佞,叫老臣也无处去查。” 李治说道: “秦老王伯在日,尽心报国,一片忠心,今死后有这番言语,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说把城门紧闭三天,决无大事,不免降旨,今日就把四门紧闭,差将守城。” 丞相魏征传下令来,把城门紧闭了,君臣们在金銮殿上议论纷纷。 到了次日早上,张士贵父子领兵到了长安城,往上一看,只见光大门早已紧闭,吊桥挂起,心中惊骇,说道: “我的儿,为什么光大门关闭,难道有人通了线索,预先防备我们前来,所以把吊桥高挂,四城紧闭?” 长子张志龙说: “爹爹,我们从东辽国来,人不知,鬼不觉,何人知道我父子存反叛之心,先把城门紧闭起来?必然是有别样事情。今日可对殿下说,朝廷奏凯回朝,自然开城,放我们进去。” 张士贵说:“这也有道理。” 连忙带马到护城河边,叫一声: “城上的,快报与殿下得知,今万岁爷奏凯班师,歇马登州,先差张士贵在此,要见殿下,快快开城。” 那城上军士一见,说: “大老爷,请候着,待先去报殿下,然后开城。” 张士贵道:“快去通报。” 军士来到午门禀知,黄门官上殿奏说: “殿下千岁在上,外边有三十六路都总管,七十二路总先锋张士贵到了。说朝廷圣驾今已班师,先差张士贵来见殿下,望千岁降旨开城。” 李治殿下听报父皇班师,喜之不胜,立刻降旨,去放张士贵进城。 丞相魏征连忙止住道: “殿下千岁且慢。秦三弟托梦,原说要把城门紧闭三天,才无大事。刚刚昨日闭城,才得二天,就有张士贵父子到来。万岁奏凯还朝,岂可预先无报,事有跷蹊。臣看张士贵父子短颈缩腮,将来必有反叛之心,不可乱开,且往城上去问个明白。” 李治说:“老王伯言之有理,快到城上去。” 群臣上马,带了文武大臣,离了午门,上城头一看,只见张家父子人等,满身结束,坐马端兵,后有数千雄兵,摆列队伍,满面杀气。 丞相魏征问道: “张先锋班师了么,陛下圣驾可曾到否?” 张士贵听言抬头,一见殿下同魏征在城上,心内欢悦,连忙应道: “正是。陛下奏凯班师,歇驾登州,先差小将到来,料理国家大事。未知光大门为何紧闭?望老丞相快快开城。” 丞相魏征说: “我受秦元帅梦中嘱托,他说今日有奸臣不法,欲夺天下。叫我紧闭城门,待朝廷亲到长安,然后开城。今陛下已在登州,不日就到,张先锋请外面扎营安歇,待等圣驾到了,一同放你们进来。” 张士贵听见此言,吓得浑身冒冷汗,说: “好个秦琼,你死在阴间,还要来管国家大事。也罢!” 于是叫一声道: “老丞相,我实对你说,朝廷与众大臣被番兵围困在越虎城中,并无大将杀退,小将焉有神仙手段去救万岁,想来君臣不能回朝的了,因此我把战船齐开到中原。想殿下年轻,不能理国家大事,不如让我做几时,再让你做如何?” 丞相魏征大怒,喝道: “呔!你这该死的狗头,朝廷有何亏负了你,却如此丧心!既然万岁有难在番邦,理当尽心救驾,才为忠臣,怎么私到长安,背反朝廷?幸亏秦元帅阴灵有感,叫我紧闭城门,不然被你反进城来,我与殿下性命难保。” 张士贵说道: “魏征,你不过一个丞相,难道我张士贵立了帝,少了你一家宰相职分么?快快开城,放我进去就罢!若有半句不肯,我父子攻破城门进来,拿你君臣二人,要碎尸万段才罢!” 丞相魏征气得满脸失色,把张士贵父子不住的声声恨骂。 那底下六人带兵呐喊,放炮攻城,耀武扬威,了当不得。 这时,忽然听后面豁啦啦一骑骏马飞奔而来,嘶鸣震耳,马蹄如雷,在其后面掠起滚滚烟尘,雪白鬃毛俊逸飞扬,有如一道银色闪电如划而至,上面坐着一身穿白袍之将,英姿勃发,手执一杆方天画戟,仿如天神降临一般! 一见张士贵人马,大喝一声: “呔!张士贵,你往哪里走,可认得我么?” 张志龙回头一看,此人正是薛仁贵! 唬得心跳胆碎,说: “爹爹,不好了,薛礼来擒拿我们了。” 张士贵听见,魂魄飞散,心惊胆颤,身似筛糠,纵马摇刀,上前哀声道: “小将军,你向在我营中,虽无好处到你,却也费许多心机。今日可念昔日情面,放我一条生路。” 薛仁贵喝道: “呔!我把你们这六个狗头,若说昔日之情,恨不得就一戟刺你个前心穿后背。今乃奉军师将令,让你多活几天,叫我前来生擒活拿你父子监在天牢,等陛下班师,降旨发落。快快下马受缚,免得本将动手。” 张士贵知薛仁贵本事高强,自己决不是他对手,心想倒不如受罪监牢,慢慢差人求救王叔道宗,或者再图徐徐赦了,也未可知,便叫道: “我儿,画虎不成反类犬,既有将军在此,我们一同受罪天牢便了。” 四子一婿皆有此心,全皆下马。 薛仁贵喝叫张士贵手下将士,把张士贵父子去了盔甲,上了刑具。 那边殷驸马也到了,大叫: “小将军,张士贵父子可曾拿下?” 薛仁贵说: “已经拿下了,专等驸马前来,一同叫城。” 殷成大悦。 便纵马来到吊桥边,叫声: “殿下千岁,臣在此,快快开城。” 李治在上面说道: “殷驸马,这员小英雄哪里来的,可放得进城么?” 殷驸马说: “殿下放心,这位英雄,就是应梦贤臣薛仁贵。在东辽保驾立功,是扶唐好汉。今奉军师密令,前来捉拿张士贵。” 李治听了,才得放心,降旨开了光大门。 吊桥坠下,殷驸马押了张家父子,带了一万人马进入城中。 将人马扎定内教场,带张士贵来到午门。 殿下李治同丞相魏征先到金銮殿,身登龙位。 薛仁贵上殿,俯伏尘埃说: “殿下在上,小臣薛仁贵,愿殿下千岁千千岁。” 李治叫声道: “薛将军平身。孤父皇全亏王兄保驾,英雄无比,因此太太平平进东辽关寨,势如破竹,皆将军之大功。未知父皇龙驾几时回朝,张士贵因何反到这地?” 薛仁贵道: “殿下有所不知,待臣细细奏闻。小臣一向被张士贵埋没前营,为火头军,大小功劳尽被何宗宪冒去。后来在海滩救驾,遇见朝廷,取张士贵对证。” 如此这般,一直说到破摩天岭,后又受军师锦囊,得赛风驹,赶来拿捉张士贵,救千岁龙驾。 李治闻言大喜,说: “薛将军如此骁勇,尽心报国,其功非小。张士贵有十恶不赦之罪,理当枭首级前来缴旨。” 薛仁贵叫声: “殿下且慢,陛下龙驾现在东辽建都之地,太平无事。且将他父子拿在天牢。待小臣到东辽,逼番邦献降表,如在反掌。圣驾不久就要班师,回朝之日,还要取他对证,然后按其军法,未为晚也。” 殿下李治说:“既然如此,降旨带去收监。” 殿下李治即赐宴一席,薛仁贵饮过三杯,谢恩出朝。 次日带了干粮,跨上赛风驹,离了长安,径往登州,下海来到东辽。 第60章 封帅掌印 三江越虎城。 李世民这一日问军师徐茂公道: “朕想薛仁贵与张士贵各去破关,有八十余天,为甚还不来缴旨?一定这两座关上强兵勇将众多,所以难破。” 徐茂公笑道: “这个自然,只在这两天内,就有一处缴旨了。” 君臣正在言谈,外边军士报进来说: “启上万岁爷,城外来了八员将官,都有坐骑,手内还有枪刀器械,口称与薛仁贵生死弟兄,要见万岁的。” 李世民听言,说声: “徐先生,可放得进来?不妨事么?” 徐茂公说: “陛下,不妨。这八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厉害异常,乃应梦贤臣的结义好友,东辽大小功劳,他们也有一半在内的。陛下降旨宣他们上殿,就可加封八人爵禄了。” 李世民大喜,一道旨意降出。 不多一会,八人下雕鞍,放下兵器,上银銮殿来,俯伏银阶,说: “万岁龙驾在上,小臣们姜兴本、姜兴霸、李庆先、李庆红、王心鹤、王心溪、薛先图、周青朝见我皇,愿陛下万岁万万岁!” 天子李世民龙颜大悦: “卿等平身。寡人也闻得八位爱卿有功于社稷,朕今加封为随驾总兵。” 八人欢喜,谢了恩,参见了元帅尉迟恭,与众爵主见礼。 这时外边军士又报进来说: “启上万岁爷,薛仁贵现在外边,要见万岁。” 李世民听言大喜,降旨快宣。 军士往外宣进。 薛仁贵俯伏银阶说: “陛下龙驾在上,小臣薛仁贵奉我王旨意,前去攻打白玉关,不上一二天,就取关头。速到中原,救了殿下千岁,才得今日到东辽来缴旨。” 李世民听了,心中不明白,说: “小王兄几时往中原,救哪个殿下?你且细奏明白。” 薛仁贵道: “陛下有所不知。张士贵父子领兵到摩天岭,无能可破,私开战船,反往中原,欲杀殿下,思想登基。臣受军师锦囊,叫我破了白玉关,得了东辽一骑赛风驹宝马。那宝马在大海上行走,如履平地,臣即骑宝驹星夜飞赴到中原,同驸马殷千岁追到大国长安,已经把张士贵父子拿下天牢,等我皇班师,然后按其国法。又晓夜兼行,复到东辽来,保万岁平定东辽。” 李世民说: “有这等事?小王兄真乃异人了。在东辽救了寡人,又在长安救了皇儿,复又往东辽来救寡人,正所谓百日两头双救驾,其功浩大。朕意欲加封,奈何急切间少有掌兵空职去补,如何是好?” 尉迟恭上前启奏道: “陛下在上,臣年迈无能,不堪执掌兵权,愿把帅印托小将军掌管。” 李世民说: “若得尉迟王兄肯交帅印与小王兄,朕即加封为天下九省四郡都招讨平辽大元帅之职。” 尉迟恭道: “某这颗帅印,秦府中所得,不知吃了多少亏,就是儿子也不放心付自己执掌,今看小将军一则武艺精通,本事高强,二来一定前生有缘,我心情愿交付与你,安然在小将军标下听用。” 薛仁贵推辞道: “这可不敢。老元帅乃开国勋臣,又执掌兵权,深明大义。小臣不过是一介寒儒,略通些韬略,自当在老元帅麾下执鞭垂镫,学些智谋,承蒙如此洪恩,怎敢奢望执掌兵权?” 李世民说道: “朕今作主,小王兄不必再奏,就在此当殿披红,掌挂帅印。钦赐御酒三杯。” 薛仁贵不敢再推辞,口称:“愿我皇万岁万万岁!” 薛仁贵如今当了元帅,心中欢悦不过。 有底下这些武职官,一个个上前参见一番。 周青、李庆先、王心鹤等八人,走了进来,叫声道: “元帅哥哥,小将兄弟们参见。” 薛仁贵说道: “阿呀,兄弟们不消了。你们因何得知为兄在此,从哪里寻来的?” 众弟兄说: “哥哥,我们那日打猎回到藏军洞,不见了哥哥,害得我们满山寻遍,忽遇那老婆婆到来,说起哥哥保驾干功立业去了。兄弟们要见哥哥,便相随婆子来到这里。” 薛仁贵说道: “嗄,原来如此。可笑张士贵父子,把我们埋没,冒夺功劳,不想今天我们还有出头日子,今张士贵父子性命尽不保了。” 八人说:“就是。” 说罢,众人仍退两旁就列。 如今有秦怀玉、罗通、程铁牛、尉迟宝林、尉迟宝庆,这一班小爵主,也上来参见。 薛仁贵谦逊道:“敢情当不起。” 心下不安,连忙跪下说:“陛下在上,臣有言陈奏。” 天子李世民说:“王兄有何事奏闻?” 薛仁贵说道: “臣本是山西绛州一介贫民,幸蒙陛下恩宠,又承蒙尉迟老千岁大恩,将帅印托付于臣执掌。于臣而言,位份虽微,然出兵号令责任重大,如今尉迟老千岁也在麾下听用,臣实不敢当此重任,意欲拜认老千岁为义父,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李世民说: “小王兄既有此心,朕今作主,将你认过尉迟王兄为义父。” 尉迟恭心中也觉欢喜,假意推辞说:“这个某家再当不起的。” 薛仁贵道:“说哪里话来?” 就当殿拜了四拜,认为义父。 尉迟恭从今待薛仁贵一条心的了,比自己亲生儿子还好得多。 薛仁贵又与众爵主结拜为生死之交,朝廷准奏,就在驾前,各府公子爷们上前歃血为盟。大家立了千金重誓,共同一处,处同一块,一十八人患难相扶到底。 信盟完毕,朝廷赐宴,金銮殿上大摆筵席,款待这班小英雄。 畅饮开怀,酒过数杯,薛仁贵讲述起破东辽关寨的用兵之法,这般那般,滔滔不绝,直讲到黄昏时分,才向圣上辞驾,返回帅府安歇。 到了次日清明,薛仁贵进殿,朝过天子。 军师徐茂公开言叫声: “薛元帅,你既掌兵权,东辽兵将未晓汝名,快提兵马,去破了摩天岭,前来缴旨。” 薛仁贵应道:“是。” 回营吩咐,把聚将鼓打动,传令五营四哨,偏正牙将。 左右忙传令道: “呔!元帅爷有令,传五营四哨,偏正牙将,各要披挂整齐,结束停当,在教场听候。” 元帅哨动三通聚将鼓,爵主们、总兵官无不整束,尽皆披甲上营说: “元帅在上,末将们打拱。未知帅爷有何将令?” 薛仁贵说道: “诸位将军,兄弟们,本帅今日第一次得君王龙宠,叨蒙圣恩,加封平辽元帅,今又奉旨出兵,前去攻打摩天岭,奈摩天岭难破,为此本帅要往教场祭旗一番,烦诸位将军同往教场。今乃本帅头阵掌兵,故传你等到教场助兴,祭旗一番,往摩天岭攻打。自有八员总兵在此,不劳诸位爵主将军去的。” 众爵主齐回言道: “元帅说哪里话来,今往摩天岭攻打,理应末将们随去,在标下听用。” 薛仁贵说:“这个不消。” 众将出营,上坐骑,端了兵刃,后面元帅薛仁贵坐上赛风驹,一同来到教场。 这班偏正牙将、大小三军,尽行跪接之仪。 你看那薛仁贵,好不威风: 头戴白绫包巾金扎额,双龙蟠顶抓红球;身穿银丝铠,前后鸳鸯护心;内衬暗龙白蟒袍,背插四杆白绫旗;左边悬震天弓,右首插穿云箭;腰间挂着白虎鞭,手执画杆方天戟;坐下一骑赛风驹,一身毛片如白雪,威风凛凛! 这班人马之中,有以前在张士贵手下的,如今也尽多在内,知道薛仁贵以前为火头军,过去同行同坐,今日做了元帅,何等风光满面生,腾腾杀气赛天神,三军无不啧啧称赞。 祭旗已毕,众将拜过,奠酒三杯,鸣炮三响。 元帅薛仁贵说:“诸位将军,请各自回营,本帅只带八员总兵,去破了摩天岭,回来再相会。” 众将道:“元帅兴兵出战,末将们理当同去听用。” 元帅薛仁贵说:“不消,保驾要紧,城内乏人,请回罢。” 众将道:“元帅既如此说,末将们从命便了。” 众爵主便各自回营而去。 第61章 夜探摩天岭 薛仁贵下令发炮起营,率领十万大军,八位御总兵护佑,离开三江越虎城,直赴摩天岭。 行进了两三天,抵达摩天岭,距山数箭之地,下令安营。炮声三响,三军齐齐扎下营寨。 次日清晨,薛仁贵众兄弟驱马至山脚下,举目远眺摩天岭,只见岭上云雾弥漫,高耸入云,山势险峻,悬崖峭壁林立。 此摩天岭,由前后两山相连而成,仅有前山一条小道可供通行,山上布有滚木擂石,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欲攻此山,实非易事。 薛仁贵心想,敌人凭借这山的险要,又有足够的粮草,守上个一年半载也无妨,而我们不能等呀!不妨先试攻一下,探下虚实情况再说。 薛仁贵率领着八位火头军总兵兄弟,于山下整齐列阵,薛仁贵沉声说道: “诸位兄弟,谁愿先上山一探虚实?” 姜兴本、姜兴霸挺枪高声道:“随我来!” 众兄弟及手下诸将,率三千兵丁如潮水般向山上涌去。好一群悍不畏死之士! 薛仁贵见势不妙,急忙高声呼喊:“速回,速回!” 然而,众兄弟此时如已杀红了眼,又岂会听进薛仁贵的呼喊。 姜兴本、姜兴霸兄弟二人更是一马当先,冲锋在前,只因二人自投军以来,尚未立下寸功,立功之心甚是急切。 行至半山腰,只见上方旗幡隐现,虽未见番兵身影,却闻有人高呼:“放滚木!” 言毕,“轰隆、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滚木如雨点般滚落。 薛仁贵惊声高呼:“速退兵!撤回山下,滚木来袭!” 众兄弟亦觉形势不妙,齐声高呼:“不好,有滚木!兄弟们速速下山。” 遂勒马转身,狂奔而下,惊得魂飞魄散,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 薛仁贵所乘赛风驹脚力甚健,未几,率先抵达山下。 姜兴本只顾在后面指挥三军,哪知滚木一打下来,躲闪不及,滚木就把他坐下的战马四条腿砸断,自己也在滚木阵中被砸身亡,大小三军也死伤不少。 薛仁贵好不伤心! 心想,自己刚挂帅领兵,一仗未打,就损失了一员大将和这么多兵士,怎么对得起皇上和兄弟们,想到此,不由流下泪来。 姜兴霸见弟弟阵亡疆场,放声大哭,七员总兵也尽皆落泪。 薛仁贵说道: “诸位兄弟,事已至此,无需悲伤,暂且回营,从长计议。” 八人返回帅营,度过一宿,次日于营中再度商议,仍无良策。 薛仁贵见日已西沉,忽地忆起无字天书,言凡遇疑难之事,可焚香拜告。 今摩天岭难破,亦属要事,不若今夜拜谒天书,或可得破解之法。 薛仁贵主意已定,到了黄昏掌灯,随即把无字天书放在香案上供奉,三添净水炉香...... “叮咚!天书系统开启......” “卖弓可取摩天岭,反得擎天柱二根。” 取天书一看,上边显出二七一十四个字:“卖弓可取摩天岭,反得擎天柱二根。” 薛仁贵一脸茫然,暗自思忖这两句话,着实难以解释。 天书就是天书,确实有点难懂哦! 前一句“卖弓可取摩天岭”,或者要我到山顶上卖这张震天弓,行刺守山将士也未可知。 后一句“反得擎天柱二根”,怎样解说? “卖弓可取摩天岭,难道叫我卖弓?” 薛仁贵暗自思忖,无论真假,皆需一试,待我登上摩天岭查探一番。 薛仁贵于是把大刀李庆红叫了过来,说: “兄弟呀,你替我守住大营,没有我的将令任何人不能出营去攻山。别的你不用管,我要从后营门出去,千万不能走漏风声,我有什么消息,立即给你们送信。” “好吧,大哥。你要去哪里?” “你不用管,我去去就回。” 待夜幕降临,薛仁贵褪去盔甲,乔装打扮,身着粗布衣裳,头戴斗笠,背负震天弓,从自家后营门悄然离去。 大刀李庆红于其后暗中守护,待薛仁贵渐行渐远,方才折返大营。 薛仁贵出了营门,顺着大道就直奔摩天岭后山而来。 行了大半夜,已临近后山,薛仁贵抬眼望去,月朗星稀,万籁俱寂,不见丝毫人影,唯见片片树木与嶙峋巨石。 山中有一道山涧横亘,涧边荒草足有一人来高,薛仁贵于树林与荒草丛中,蹲下稍作歇息。 他往草丛里一蹲,外边瞧不见他。 薛仁贵在草丛里,却可以仰面察看山上的一切。 这时天还未亮,他往摩天岭的后山仰面观望,突然间,从后山上飞来一只大鸟,薛仁贵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啊,这是一只巨鸟!” 它足有五尺多长,双翅振动挡住了天空,盘旋在摩天岭的后山上空。 这可着实把薛仁贵吓了一跳。 这么大的鸟,是鸟精,还是什么? 薛仁贵正想着,大鸟在对面山涧落了下去。 薛仁贵拔开草丛仔细观瞧,这一瞧不要紧,可把他吓了一跳,这原来不是什么大鸟,而是一个人! 这个人有五尺多高,瘦小枯干,长了个勾勾鼻子,尖尖 嘴,穿青挂皂,挎了个兜子,腰中别着个铜锤、铁砧子。 可是,这人跟别人不一样呀! 他胳膊底下,靠肋下有一对大翅膀,他就是靠这一对翅膀飞的。 哎呀!薛仁贵忽然想起来了,曾听人说,镇守摩天岭后山的,是高建庄王的一字并肩王,叫呼那大王,他手下有个兵马大元帅,名叫猩猩胆,由于受异人点化,肋下生有一双翅膀。 这个人肋下生有双翅, 那一定就是那个猩猩胆了。 这异邦之地,果是多有怪异之人! 薛仁贵瞧见在山涧对面,有个大石头桩子,桩子上还有一个大铁环,这小子就用铁链子钩挂在铁环上,然后,他展起翅膀飞到山涧这边,到了离薛仁贵不远的地方。 薛仁贵再一看,原来这草丛旁边也有一个大石桩子,也有一个大铁环。 这人把铁链子上的那个钩,也挂在这个铁环上了,于是就给一道山涧横上一个铁链桥。 只见他站在铁链子上,从这头往那头走,他走好了便罢,身子掉下去的时候,翅膀一捣呼,就掉不下去了,他靠翅膀保持着平衡。 薛仁贵知道这种功夫,叫“草上飞”轻功,他是用脚尖走过去,用脚后跟再退回来,不停地来回这么走,敢情这小子在早上练功呢。 这个猩猩胆,在上面跑过来跑过去,练了几趟累得满头大汗,就在这个时候,摩天岭后山的郴子响了:“ 当!当!当!”。 这梆声一响,大概是他们早上的集合令,就见猩猩胆把脚一跺,往上一纵身,翅膀一展,“呼啦 …… ”一搧,在空中打了个盘旋,就飞上了摩天岭。 可能是临走时仓促所致,铁链桥没有摘,仍然还挂着呢,他就飞走了。 薛仁贵仔细观看,确信他走远了,这才过了桥。 “有这铁链桥,我也能过去。” 因为薛仁贵也练过“草上飞”这轻功夫。 他来到铁桥前,把身子一哈,脚尖踩着铁链子,一猫腰,“噌噌噌”,就飞跑过去了。 过了铁链桥,也就到了摩天岭的山脚根底下了,真正的摩天岭地界了。 薛仁贵心道,我一定要把这摩天岭探个清清楚楚。 第62章 他乡遇故知 薛仁贵继续往前走 ,心想,我且到山脚下附近看看去,看这个山下有没有人家,我得找一个人家去打探一下,了解了解这摩天岭的情况。 薛仁贵往前正走着,一看,唉,你还别说,远远发现摩天岭山脚底下,那个山沟里头,还真有三间房子! 房子外边还扎个篱笆圈,还有一个门,这个门正开着呢。 薛仁贵想进去, 我先要碗水喝,再跟他们打听打听山上的情况。 薛仁贵走到这个篱笆门口,看见篱笆院里有一位老人,正在院中干活呢。 听到有脚步声,那老人便抬头一看,冲着薛仁贵就喊上了: “哟!小子,你今日回来了?” 然后,就往屋里就喊: “唉,我说老伴啊!你瞧瞧,你那宝贝儿子回来了。” 一个老太太在屋里说:“啊!回来了,在哪儿?” “这不是吗?” 这老头儿把手里的活儿也放下了说道。 迎着薛仁贵就上前来了,还一边说着: “哎呀!儿啊,儿啊!我们老两口子,盼你都盼红了眼,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薛仁贵可就愣住了:“叫儿啊?这是爸爸叫儿子呀!” “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成了他儿子啦?” 薛仁贵一脸纳闷,而那老头一个劲儿地直往屋里让。 薛仁贵想,让进就进去吧! 薛仁贵跟这老两口进了屋,老太太过去就把他给扶住了。 “嗯呀,孩子,你可回来了?怎么比那几年好像胖多了?嗯呀,你倒成了大人了啦!” 薛仁贵心想,难道我还是孩童么? 顺口叫了声:“老人家。” 这老太太一听,什么? 管我叫老人家? 老太太就一愣! “你 …… ” “啊!老人家,您莫非是认错人了吧?” 这老两口子,就上一眼下一眼,上下打量,紧盯着薛仁贵问道: “什么?认错人了?” “是呀!不知您老人家招呼的那个小儿,他是何人?” “啊!我喊的是我儿子呀!那你 …… ” “啊!我姓薛,叫薛礼。” “啊?” 老头赶紧把眼睛揉了揉说:“我认错人了?你不是俺那小儿?” 薛仁贵说:“你老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哎!” 这老头长叹一声。 认错人了,认错了别的还好说,认错了儿子了,人家小伙子这么大了,你说这儿子长、儿子短的叫了半日,多不好意思啊。 老头连连道歉道: “哎呀!小伙子,你看这怎么说的,也可能上了年纪了,人老不中用,眼睛花了,耳朵聋了,没把你看清楚,可你也长得太像了,所以我才把你认错了。小伙子,你千万可不要见怪哦,那么你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呀?为何到此?” 白袍薛仁贵说道: “是呀!我来这儿,正想跟您老打听打听道路呢,你把我认错了,这倒没关系。我这个年龄,您那么大岁数,叫声儿子,并不过分,老人家,我听您说话,好像不是此地人哪!” “咳! ”老头长叹一声说道: “小伙子,你算猜对了,我本来就不是此地人氏,我是中原人,我家在山西绛州府龙门县。” 薛仁贵一听,说:“怎么,您是山西绛州府的?那您听我说话的口音呢?” 老头说:“我也觉得奇怪哪,你好像是我们的老乡呢!” 薛仁贵说: “对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故土之情啊!我也是山西绛州府的,您老是哪个村的?” 这老头子说:“我是龙门县汾西村的。” “啊!您是汾西村的,我是大王庄的,哎哟,相隔五六里地呀!越说越近了,老人家您贵姓高名啊?” “别提了,要是提起我呀,一言难尽。我姓毛,我叫毛子贞,这是我老伴儿,我们老两口子!有手艺,什么手艺哪?我这手艺就是制弓,就是射箭的那个弓,在中原我以制弓为业。 我们老两口子,这一辈子,有一个儿子,一个姑娘。我的女儿早已许配他人了,我还有个儿子。因为家境贫寒,我们老两口便带着儿子背井离乡,外出谋生,想着能多挣些钱,不求大富大贵,好歹也能过上安稳日子,为此,我们就出来了。 唉!谁能想到制弓这个手艺,当时无人赏识,挣不到什么钱,我们就跟人家合伙做起买卖,大伙一块乘着船,奔东辽这来了。哪晓得,半路上遭遇狂风,船只一下子就被吹散了。不但一半的货物没了踪影,就连我的儿子也被狂风卷走,连人带船消失得干干净净。我们老两口等到发现儿子不见了,都急坏了,上哪去找呢?得知来到东辽了,就在岸边上寻找吧,结果也没有找到。 正巧到了这儿,这儿的守将知道我会制弓,我当时哪知道他们东辽要跟中原打仗啊!守将让我制弓,我便住下了,暂时能糊口,也好打听我儿子的下落。 说来也真巧,还真找到了。原来我儿子被狂风吹散之后,连人带船刮到了临近的百济国“天飞闸”,那儿的元帅把我儿子救了。 一问他的来历,我儿子就说实话了,唉!我儿叫毛顺清,与你相貌长得和你太像了,乳名唤作小二。这乳名的由来,是按他姐姐的排行顺序所取。怎料那位元帅对他青睐有加,将他收为义子,自此,我儿便在元帅帐下效命,成为一员战将。 这位百济国元帅跟东辽摩天岭的呼那大王,是莫逆之交。有一年,他上摩天岭给呼那大王来拜寿,恰巧让我送弓,我们父子就相逢了,这位元帅就想把我们老两口一块接到‘天飞闸’,好让我们全家团聚。东辽这摩天岭呼那大王一听我制弓的手艺挺高,就怎么也不让我去,非把我留到这儿不可,只说日后再去吧。” 老头子又说道: “我之前不知道要打仗,突然之间急着用弓,为了给他制作弓,我就被留下了。我的儿子呢,又接着去帮他的义父,前往百济镇守‘天飞闸’去了。 我儿子也许三年回来一趟,也许两年回来一趟。我们老两口子,在山上嫌乱,愿意找个雅静的地方,所以呼那大王就派人在这里给我们盖了三间房子,也没人来打扰,我们吃的、穿的、喝的,一切都不愁。 我把弓做好了,没有事的时候,就用独轮车,推它个五六十件,就给他们送上山去,如果要攒的太多了哪,他们山上就派人来取。” 第63章 草庐情深 毛子贞正在兴致,继续说道: “我在这儿倒也逍遥自在,但是,我毕竟是中原人。两国交兵打起仗来了,我才知道,由我制的弓,跟我们唐朝打仗。哎呀!用我制的弓,射出箭去伤我们自己人,你说我不成罪人了吗? 所以,这个活儿我早就不想干了。就盼望儿子回来,跟儿子商量商量,什么亲也不如故土亲哪!我们是中原人,我们犯不上给他国出力,得找个机会,返回中原老家。能为自己国家制弓尽点忠心哪!我越琢磨心里就越难过。 想不到今日在这里碰见老乡了,你也是咱们中原人,而且咱们又是同乡,都是山西绛州府龙门县人。” 又道: “壮士呀!那么你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薛仁贵听得两眼出了神,说: “老爷子,那我向您打听一 下,我汾西村有个好朋友,此人名叫王茂生,您认识吗 ? \" “哎呀!那咋不认识,那是俺的姑爷呀!” “啊!毛氏嫂嫂是您的女儿?” “对呀,对呀!” “哎哟!” 薛仁贵跪下就磕头:“老伯父在上,受侄儿一拜!” “哎哟,我可不敢当,你怎么这么称呼哪?” 薛仁贵说: “大哥、大嫂那是我的恩人哪!想当初,我孤家寡人无人过问,曾经在松林里上过吊,多亏了恩兄王茂生和毛氏嫂嫂把我救了。把我领到他们家中,兄嫂可没拿我当外人,每日供我饭吃,因为我的饭量太大,差点没把他们吃穷了啊!后来我入伍当兵走了,扔下我的妻子,还由恩兄、 恩嫂照顾着哪!您看看,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哎呀!” 毛子贞一听这话,可乐坏了,跟薛仁贵可这个亲近呀。 老太太一听,也乐得她嘴都合不上了,连连说: “哎哟,太好了!这么说你当兵入伍以来,你还知道俺那姑爷、姑娘过得挺好的哪?\" “好,好的!我知道我嫂子卖花样儿,我哥哥卖豆腐。” “哎!”,毛子贞说: “对对,不错,他还是干的老营生, 哎呀,太好了!我说,老伴呀,你赶快做点好吃的,叫我们爷侄俩吃点、喝点呀!天都黑了,今日晚上可别走了,住这儿吧。” “哎,好,那就给您添麻烦了。”薛仁贵说。 毛子贞忙说: “这说哪去了,咱们是老乡,这还有啥说的呀!不要客气。” 不一会儿,老太太便把饭菜做好了。 爷俩就先喝酒,一边喝, 一边聊。 毛子贞问道: “对了,你吃粮当兵,在哪营哪棚、在谁的手下?” 薛仁贵就把经过如实说了。 “您知道吗?摩天岭山下来了大唐兵,为首的元帅不是别人。” “ 是谁呢 ? ” “那就是侄儿,我!” “哎呀,怪不得呢,今日我听说,大唐来了十万大兵,要攻打摩天岭,说为首的姓薛,叫薛礼,是个火头军出身的。” “对,就是我!” “这可太好了,你为什么要化装改扮呢?” 薛仁贵说: “我看摩天岭这座山,实在难取,一人把守,万将难取呀!没有法子,我才化装来打探打探,看能不能上山。” 毛子贞说: “一笔写不出两个中原人,我这么大年纪了,豁出这把老骨头,我也得帮着你把摩天岭取下来。要是能取下摩天岭,我就能跟你一块回奔故土了。那怕回国再活上一年,我也是高兴的。不过事先跟你说清楚,‘飞天闸''大元帅可是好人哪!特别是他的干儿子,那可是我的儿子顺清,无论如何,你们得把他给我带回中原去。” “您放心,这些事情,我都能办得到。” “那就好啊!我怎么帮你破山呢?” “哎,老人家,您刚才不是说了吗!把弓做得差不多了,您就可以往山上送。” “嗯,不错。” “就这么办,好不好?您看看还有多少弓没做的,如果够了张数的话,往山上送弓,您就把我给带上去,带到山上就行。” “哎哟”,毛子贞说, “那可不行啊,去不得,你可不知道啊!山上看管得可严了。后山有个兵马元帅叫猩猩胆,早年受异人点化,这小子肋生双翅,会腾空,手使铜锤、铁砧,跟他打仗,他在空中猛冲下来,给你一铜锤、铁砧,把脑袋凿个窟窿,那还活得了吗? 休管多么大的将官,如果失策,那真是九死一生,性命难保。还有那个红曼曼,跨下马,掌中刀,力大无穷,能征善战,武艺十分高强。呼那大王手使三亭刀,也是力大无穷之将,武艺超群,性格比较耿直;镇守前山的两员大将,是红曼曼手下的得意将领,一个叫亚力托金,一个叫亚力托银;守前山的两个总兵听说他俩也是中原人,一个叫周文,一个叫周武,是亲哥俩。” 薛仁贵点了点头,又把山上的情况,详详细细地打听了一番 。 毛子贞见着自己的人了,也就不隐瞒自己所见,山上的一切情况,都一一地对薛仁贵讲了。 薛仁贵说: “好吧!您还是把我带去,您把我带到前山,交给那两个总兵,咱们是见事做事,即景生情,随机应变。” “哦,那也好。不过,我把你带到山上去,他们问我,我该怎么说呀?” 薛仁贵说: “这么办,您不是说我跟您儿子长得一样吗?我就冒充是您的儿子毛顺清,只要您把弓做好了,我就随您上山,名义上是帮爹爹送弓。” “唉,好,这可是个好主意,可是,你可得要多加小心哦! ” 薛仁贵说: “不要紧,这么办,您把我送上前山,我见机行事,他们要是把我留下,您老人家就回来,赶紧下山给我们营中送个信。这封信怎么送,您要尽一切办法送到,千万不可走漏风声。” 毛子贞想了想,说:“好吧。” “现在,我们营中为首的是大刀李庆红,他在替我守营哪,我事先给他写好一封信,把这封信留您家中,等我上山被他们留下,您回来之后,就设法把这封信送到我们营中。” 爷俩吃饱了,喝得也差不多了,哪儿能睡得着啊,又唠了大半宿。 东方发白,天刚一亮俩人就都醒了。 老太太醒得更早,给他爷俩做吃的,行装也打点好了。 薛仁贵说:“老人家,您看家吧,我们父子俩走了。” 薛仁贵一看那老爷子,把那些弓啊,十张一捆,捆成了五捆,预备好了。 推过来一个鸡公独轮车,左右一边放上两捆,中间又搭上一捆。 薛仁贵就把自己这张弓也放在了小车上边。 爷俩把车装好了,薛仁贵跟着毛子贞,就奔往摩天岭的前山而来。 第64章 乔装送弓 白袍薛仁贵扮作送弓的模样,在前边拉着车,毛子贞戴着个草帽,在后边推着小车。 这爷俩一前一后,奔摩天岭的前山而来。 毛子贞边走边跟薛仁贵说: “你呀,在前边拉着绳走,山上的喽啰兵非喊问你不可。” 薛仁贵说:“他们认识你吗?” 毛子贞说: “认识我,我进山也不要什么令箭和腰牌。 我常来常往的,他们对我非常熟识,看见我头上戴的草帽, 看见我这辆小车,再看见我的穿着打扮,他们就认识了。” “啊 ! 那么 , 山上就不放滚木了 ? ” “不会,不会。可有一件哪,会不会被前山的唐兵发现,攻击我们呢?” 薛仁贵说: “不会。不要紧,我营中的兵将决不会无故的前来攻山。” “那好吧!咱们这就往前走吧! ” 薛仁贵和老人顺着山根底下的小道,一直奔前山的大道而来,上摩天岭只有前山一条道。 一边往前走着,薛仁贵一边跟老头打听,并且一再嘱咐老人,一定要看事行事,见景生情,“可别忘了您管我叫儿子,您千万记住。” 老人说:“好,这忘不了。” 他们就奔前山来了。 薛仁贵见老头子有点累了,就说: “这回您在前边拉绳,我给你推着车。” 毛子贞说:“唉,恐怕这车您推不了啊!” 薛仁贵心想,一个小车有什么推不了的。 “来,我试试!我推不了,再给您。” 毛子贞说: “那好。” 毛子贞就在前边拉着绳。 薛仁贵一 推这车,呀,不是往这边斜,就是往那边歪。你别看这一个轱辘车哎哟,还真有点不好推,那还是个学问哦! 薛仁贵着急了,一会儿,就冒汗了。 你别看打仗在行,不那么吃力,可这玩意儿,还真叫人着急呢。 老人一看,这不行啊,说:“还是我推吧!” 薛仁贵说:“不,您放心,我能推得了。” 为什么呢? 因为薛仁贵有劲呀! 实在不行,他就两手一使劲,把小车给端起来了,再把它放稳了,再推着走,慢慢儿的,这个劲找准了,也就好了。 尤其是越上越高,走起来也就慢了。 这小车,“嘎吱、嘎吱”的响着,就奔山上来了。 走到半山玻,山上的喽啰兵就喊了: “喂!山下什么人?放滚木了。” 他喊放滚术,是在吓唬人呢! 毛子贞在前边一边摆手,一边喊: “哎!伙计们,是我,送弓来了!” 其实,喽啰兵们已经隐隐的看出来了:哎呀!这不是毛老爷子吗? 兵丁们没有一个不认识毛子贞的,也没有一个人不尊重他的,因为都知道,“天飞闸”的少帅是他的儿子。 有几个兵就喊: “喂,老爷子,后边推车的是谁呀?” 毛子贞一听得人家知道多了一个人,在问呢,他急忙回答说 : “弟兄们,推车的是我的儿子小二回来了。” 喽啰们一听:什么,这老爷子的儿子回来了? 哎哟, “天飞闸”的少帅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先等会儿,我们接你去呀!” 每次老人自己推车上山,下来二、三十个喽啰兵帮着往上推车呀! 今个照样,又下来二十余人。 有帮着拉的,有帮着 推的,有扶弓的,“叽哩咕碌”往山上走,就把这爷俩个接上山来。 到了山上平地进了寨门,毛子贞把小车放下,摘下草帽,就“呼啦呼啦”扇起风来,因为累得满身是汗呢! 兵丁说: “你等着,我到里面给你禀报一声去。” 兵丁“噔噔”就跑进去了。 镇守摩天岭前山的两位总兵是亲哥俩,姓周,老大叫周文,老二叫周武。 哥俩是中原人,跨下马,掌中刀都有万夫不挡之勇。 哥俩正在聚义厅上坐着闲聊。 喽啰兵跑进来: “启禀二位总兵大人,山下毛子贞老爷子给送弓来了。” “噢,这么说,毛子贞送弓来了?” “对,不但是毛子贞来了,他儿子帮他推车也来了,爷俩全上山了。” “啊!” 这哥俩互相看了一下,虽然没言语,心里都明 白:毛子贞的儿子,不是毛顺清吗?邻近百济国“天飞闸”大元帅的干儿子。 他怎么帮老头送弓来了? 哎,管他呢,管你少帅不少帅,你送弓来了,未显露你的身份,不是以少帅的身份来见我们,我们就用不着礼仪,就说了一声: “ 让他们进来报弓数。” “是!” 报事兵就出去了,来到外边传令: “老爷子,二位总兵老爷说了,让你们爷俩谁进去报弓数去!” 老爷子想要进去,薛仁贵说: “爹爹,我去,您在这先歇会儿,等着我,我替您去。” 毛子贞点点头: “小二呀,进去多加小心啊!二位总兵大人的脾气可不好,说话办事要稳当一些,听见没有?” “是,爹爹,您就放心好了。” 弟兄们不敢小瞧这爷俩呀! 冲着薛仁贵一摆手说声: “请,请,请!” 就把薛仁贵让了进来。 薛仁贵进了聚义厅,两位总兵在上面坐着呢! 薛仁贵偷眼一瞧,这哥俩,真乃好相貌: 微红的脸面,火眼睛,重眉,鼻直口阔,好不威风。 虽然没穿盔戴甲,倒也显得十分精神, 左右站着不少兵丁。 薛仁贵老远就抱拳施礼,单腿跪在那儿道: “参拜二位总兵大人,我毛顺清这厢给您二位有礼了。” 周文、周武一看,进来的这个年轻人生得方面大耳,齿白唇红,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头戴草帽,身穿粗布蓝衫,看来呀,象个手艺人,忙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乃毛子贞之子毛顺清,小名叫毛小二。” “啊,你来送弓,那弓条子呢?” “在这儿。” 薛仁贵说着就递上去了。 有中军接过来,交给了二位总兵,打开这么一看: “共多少张弓?” “五十张。” 二总兵问兵丁查点弓没有。 “回禀总兵,查完了,共五十一张。” “啊,多少?” “五十一张。” “唉,毛小二,你不是说五十张弓吗,怎么多一张啊?” “啊!你看我给忘了。这张单弓是我自己用的一张。” “啊!你还用了一张弓?拿来我看看。” 喽啰兵们说了声:“是。” 喽啰兵把五十张弓给卸下来放在一边,单把这张弓拿来了,递给周文、周武两位总兵大人。 这哥俩接过来一看,眼睛顿觉一亮,好大的个弓呀! 这弓,比一般弓大,用手一掂,还挺沉,不禁一声吆喝,道: “哎哟,这可是一张好弓呀!” 第65章 献武艺,三结义 周文、周武,你看看,我看看,觉得这张弓有些不一样。 弟弟周武性格比较粗鲁一些,将这张弓拿在手中,就想试一试。 他右手拿着弓背, 左手把弓弦一拽,两膀一较劲,叫声:“开!” 唉, 这……怎么了? 纹丝没动! 又一较劲,叫声:“开!” 还是没动,一连三次,还是没动。 周武说:“哎哟!哥哥,这,这弓 … … 拉不动!” 哥哥周文心想,弟弟你真冒失,也真无能,连张弓你都拉不开,说道: “来,我瞧瞧!” 伸手他就把弓接过来了。 一看,哎呀,我的天啊! 这张弓弦比大拇指还粗得多,用手一攥,确实 “梆梆”硬,双膀一较劲,把脸憋得通红,他也照样没拉开。 “毛小二,这弓是你使的吗?” “啊,是我使的。” “你拉得开?” “啊,拉得开!” “你真拉得开?” “真拉得开!” “好,你当着我们哥俩的面,你把这弓拉开,我们着看!” 薛仁贵本来就想跟他们说话,正愁着找不着话茬呢。 这么一来,倒给他造成机会了。 “好吧!二位总兵大人,请莫见怪。” 他伸手将弓拿在手中,你看他好像没使多大劲似的,“吱呀”一下拉了个满弓。 “二位总兵请看,这弓算不算开?” “哎哎,算开,算开,算开!” 薛仁贵一连拉了三个满弓。 这哥俩就把大拇指伸出来了。 “哎呀!好力气,好力气!毛小二,你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拉开这张弓,说明你的武艺一定是不错了。唉……你能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舞一舞兵器,让我们饱饱眼福?” 薛仁贵说: “哎哟!我经师不到,学艺不高,依仗我在‘天飞闸’跟父帅学了这么几招儿,怎敢在二位总兵面前献丑呢?” “啊!你就是‘天飞闸’大帅的义子,那个毛顺清 ? ” “啊,不材,正是!我是奉了父帅之命回来探望我的二老。家父身体欠安,我这才帮父上山送弓,如此打扮,多多冒犯了。” “哎呀!原来是‘天飞闸’的少帅到了,恕我们二位不知,多有得罪。” 醉仁贵又跟他们兄弟俩客气了一阵子,这哥俩呀,非常高兴,又给薛仁贵看座,又吩咐人把毛子贞老爷子请进来,让他们爷俩都坐下吃茶。 这哥俩非要瞧瞧薛仁贵的武艺不可。 薛仁贵无奈,毛子贞假装不懂的说: “小二呀,总兵大人非常喜欢你,他们想要看看你的功夫,那你就把你跟你义父学得那几招给二位总兵练练,让他们看看,要练得好,就不用说,要是练得不好,好让二位总兵给你指点指点,多经高人指点,你的功夫好有长进哦!” 薛仁贵心想,这老人还挺能说,就站起来道: “好,遵爹爹之命,我练什么呢?” 毛子贞知道周文、周武哥俩都使刀,他们就偏爱这个刀,就对薛仁贵说: “那你就练练刀吧!” 众人就拿过一口顶重的大刀过来。 薛仁贵接过刀一掂,太轻了,但也没有办法呀,“唰唰、唰唰!”就舞了一趟刀。 果然好刀法,只闻得刀声风响,见刀不见人,撒头不能近肌肤,乱箭难中肉皮身。 周文见了,连忙称赞说: “好好,兄弟,幸喜今日相逢,真算能人。我们刀法哪里及得他来?” 弟弟周武道: “便是。这样刀法,世间少有的,我们要及他,万万不能。看他一刀也无破绽,可以批点得的。” 那仁贵使完,插好了刀,说: “二位总兵大人,请问方才小人刀法之中,可有破绽,望二位指教。” 周文、周武连声赞道: “好!果然刀法精通。我们倒不如你,全无批点。” 薛仁贵笑道: “二位总兵,休要谬赞。若说这样刀法好,便是多有抬举了。小人要二位将军教点,故而使刀,为什么反讲你不如我,太谦逊了。二位将军这大刀,我性不喜它,所以不用心去习练的。我所最好用者是画杆方天戟,现在常常使,日日当心,时刻求教名师,这个还自觉倒好些。” 周文、周武道: “我们架上有顶重方天戟在那里,一发耍与我们瞧瞧。” 薛仁贵就在架上取了方天戟,当堂使起来。 这事不必说起,日日用戟惯的,虽然轻重不等,但用惯这器械,分外精通,最好不过的了。 这方天画戟舞起来,更是呼呼生风,轮转翻飞,戟影闪动,横扫千军。 弟弟周武说: “正是。哥哥,这怕我们两口刀赶上去,也不是他的对手哩。” 哥哥周文说: “兄弟,这个何消讲得,看起来倒要留他在山上教我们了。” 兄弟二人称赞不绝。 然后就吩咐摆酒款待,让他们爷俩吃饭。 摆下酒宴,一吃酒,话就多了。 兄弟俩问薛仁贵道: “你在‘天飞闸’跟大帅都学习了什么?” 薛仁贵说: “我义父对我管教得比较严,白日习文,夜晚习武,二五更练功夫。习文多读些兵书与战策,要论打仗哪,就得下苦功。” 这哥俩都是性情比较粗鲁的人,问的话都难不住薛仁贵,那真是问一答十,对答如流。 这哥俩从内心里佩服,啧啧赞叹。 哎呀!你瞧瞧人家“天飞闸”大元帅,没儿子,却拣了这么个儿子。 你看看人家论文、论武,样样精通,比我们哥俩强,他爹爹是个做弓手艺人,有这么个好儿子,真替这老头高兴,这哥俩特别羡慕薛仁贵。 兄弟俩紧接着说: “哎呀,少帅,我们哥俩有一件心腹事,想跟你说,不知应不应该说。\" 薛仁贵说: “二位总兵请讲吧,咱们又不是外人。” 这哥俩说: “我们有意想跟你……八拜结交,结为金兰之好,但不知能否高攀得上。” 毛子贞一听,就急忙说: “行,行,行,小二呀,二位总兵想跟你磕头拜把弟兄,这可是求之不得的,这可是我们在高攀呀!” 二位兄弟总兵说: “我们是摩天岭的小小总兵,不足挂齿,咱们把这些个抛开。我们哥俩一见你就和你投缘,所以想和你磕头。” 薛仁贵说: “如果二位不嫌弃,那好呀!” 这哥俩赶紧吩咐摆设香案。 三人就在聚义厅磕了头,拜把兄弟了。 拜完把兄弟,一叙年庚,薛仁贵比他们长一岁,这哥俩别提多么高兴,管薛仁贵叫大哥。 他不是叫毛小二吗? 这回可又变毛大哥了。 重新摆宴,这回可不是在厅房了,而是在他们的寝房中。 毛子贞就说: “嗯呀!二位总兵!要说起来,这可是个好事,你们哥仨磕头了,不过这天气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薛仁贵说:“是呀!我们应该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二位贤弟吧!\" 这哥俩说: “哎呀,老爷子,我们磕头了,您就是我们的盟父,我们不是外人了,我看,今晚上就让我大哥住在这儿了。我们有心想把您也留下,又怕我们的老盟娘自已在家里孤单。老爷子,干脆您回去,叫我哥哥哪怕就住一宿,明日再回去。” 毛子贞说: “可以,可以,你们既然拜把子兄弟,就没说的了。莫说住一宿,就是住上十宿八宿的,我也不拦。 他已经回来好几日了,在山上住几日也行。唉,儿啊,既然你兄弟留你,那你就在这住上几日吧!” 薛仁贵一听,正中下怀,也就顺水推舟了: “爹,那您老回去,跟我妈说一说,我在山上住一宿, 明日就回去。” “啊!行的,我会跟你妈说的,住几宿也不要紧,不过你可千万要注意,你小子脾气不好,千万可别惹你的两个兄弟生气。” 周文、周武说: “老盟父您就不用多虑了,我们哥们这没什么说的。” “唉,你们不知道哇,我们这小二,自小让他妈把他给惯坏了。他有什么不周之处,就请二位贤侄多多海涵 …… \" “您别多虑了,我们是自家兄弟,没说的。那我们就不留您了。” 周家兄弟又命人给带回一些好吃好喝的 , 就命兵丁送老人一程,薛仁贵也一直送到外面,说道: “爹,您回去吧,要慢些走。您就放心吧,跟我妈好好说,我跟您说的,就这么做, 我明日就回去。” 说完冲毛子贞使了个眼神。 其实毛子贞早已明白薛仁贵的话中之意,连说:“好, 好!” 毛子贞推着空车,被喽啰兵送至山下回家了。 第66章 酒后言真情 周文、周武很高兴,一边一个把薛仁贵搀回寝房中,二次入席,又推杯换盏,继续喝酒。 这哥俩特别高兴,在旁侍候的兵丁也说,我们二位总兵从来还没有这么高兴过,今日看来是遇到知心人了。 哥俩乐得嘴都合不上,大概也是多贪了两杯。 薛仁贵在他们哥俩的相让之下,也就多喝了几杯。 晚上,就让薛仁贵休息在他们的寝帐之中,因连日的劳累,身体特别疲乏,不到百日双救驾,七日七夜赶去捉拿张士贵。 返回来还没体息,就来攻打摩天岭,千斤重担压在了身上,确实困乏。 今日,他们哥俩再三劝酒,又不好推辞,多喝了几杯,便觉得有点头晕,躺下就睡着了,一睡着,哥俩就把手下人都打发走了。 到了定更天时,薛仁贵正在酣睡,周文、周武这哥俩一点睡意都没有,床头一个,床尾一个,桌子上早就把香茶泡好了,等到兄弟醒了好饮茶。 周文看了看,对周武说: “二弟,你看这个毛大哥有多大的福相呀!” “是啊,虎将有虎福嘛。” “哎呀,文武奇才呀!咱哥俩不如他啊! 这哥俩正说着,薛仁贵一翻身,他正在做梦呢 ! 正梦见在自己大营之中,跟着周青哥俩说话儿,好像是说我太困乏了,我要休息,周青在旁边侍候他说:“大哥,你还用什么吗?”薛仁贵一看,心想别让他们在跟前,就说:“周二弟与我献茶来。”薛仁贵身为兵马元帅,当了元帅,有了官职,免不了有些官话,所以,他就在梦中说: “周二弟与本帅看茶来!” 周文、周武一听“周二弟与本帅看茶来!”,这哥俩就站起来了,把茶碗端着,走到跟前,一看,薛仁贵并未睁眼。 弟弟周武就说:“哥哥,周二弟是谁呀?” 周文说: “叫咱哥俩,怎么能称二弟?好像指的是对一个人说的。要指咱俩,得称周家二位兄弟呀,对不?叫周二弟,说明这是另一个人。他在‘天飞闸’是个少帅呀,少帅没事敢说自己是本帅吗?唉,这是怎么个称呼?” 哥哥周文冲他一摆手,两个靠近,什么也不说了,歪着头侧听着。 其实,薛仁贵喊了这一声,把自己也喊醒了,虽然自己醒了,但薛仁贵并没有动,眼也没睁,假装着还打着呼噜,好像还在睡着,但心里可怦怦直跳。 薛仁贵心想: “哎呀,我这不是在摩天岭的前山吗?我刚才怎喊出‘周二弟与本帅看茶?’哎呀!失言了,会引起哥俩生疑的,该怎么办呢?” 薛仁贵静静地听着,假装还睡着。 哥哥周文听了一下,薛仁贵还是在入睡,便说:“听见没有?这确实是梦话!” “是梦话!”弟弟周武说。 哥哥周文说: “周二弟,呀,我想起来了,探马报告,山下来了唐兵, 扎了大营,为帅的那个人,是当年的火头军薛蛮子薛仁贵,他手下有至近的好朋友,叫什么周青,也是火头军,他叫的周二弟,是不是他呀?” 弟弟周武说: “啊!大哥,那你说毛子贞的儿子毛顺清,难道他就是 …… ” 哥哥周文说: “俗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咱可得加点小心,有备无患呀!他兴许就是那个薛蛮子薛仁贵。” 弟弟周武说: “嗯,哎呀!得了吧,哥哥,你想到哪里去了?那个薛蛮子,你就是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来呀!他敢改装打扮上山来见咱哥俩?那不是飞蛾扑火自己送死吗?他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再说,他是跟毛子贞一块来的。他要是唐营大帅,毛子贞又怎会和他勾搭上呢?” “这个事呀!先别急。” 哥哥周文说了声先别急,他就有了想法了。 薛仁贵呼呼的还在大睡,周武就过来用手一推他:“唉,毛大哥,你醒醒!” 其实,薛仁贵早已醒着呢! 假装着“巴唧”一下嘴,一听叫自己就假装醒了,看他弟兄俩怎么办。 薛仁贵揉揉眼睛说道: “唉呀,好乏呀!二位总兵贤弟,今日我是喝多了吧?” 哥哥周文说: “不,大哥,你是海量啊!来,这杯茶正好,也不凉也不热。\" 薛仁贵还真有点口渴了,赶忙接过来,“咕咚咕咚”就把这碗茶喝下去了。 周文冲周武一使眼色,周武就明白了, “大哥,我们哥俩有话要问你。” “噢,问吧。” “毛大哥,你是在‘天飞闸’吗?” “是啊!” “几时回来的?” “回来好几日了。” “怎么过来的?” “嗯,骑马过来的,我化装成一般百姓模样,骑着马过来的,怎么?你们兄弟 …… \" “啊,大哥,你甭多心,我们哥俩想要问问你。不想问别的,因为您熟读兵书与战策,又有一身好武艺,我们拿你当高人,那么在高人面前,咱也就别隐瞒自己所想。山下来了唐兵府将,为首者姓薛,名礼,字仁贵,据说这人是火头军出身,而今当了元帅。他做为平辽帅来打摩天岭,正在山下,你说,这个仗咱们跟他们打,能不能打好?你的看法如何?” “哈哈,哈哈!” 薛仁贵的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这哥俩对自己已经有了疑心。 薛仁贵也不想把他们的怀疑消除,假装不知道,伸伸胳膊,直直腰,接着说: “二位总兵贤弟,你们瞧得起哥哥,要问我,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说给你们听一听。” “我来到这儿,也都有耳闻了,两国在交兵打仗,何况现在已经打了这么长时间了。据说,这次大唐为帅的不是别人,正是火头军薛礼。东征以来,这些功劳可都是火头军薛礼立的,大概我不说,你们也能知道,咱们东辽左一仗,右一仗,仗仗都败在火头军手里,现在,整个东辽所有的关关寨寨都丢失了,全都落在了唐军的手中,只剩下这座摩天岭了,可以说,是孤山了。那座贺鸾山是不攻自破的。摩天岭就是再坚固,还能改变乾坤吗?我看不能。我的看法, 摩天岭非失落不可。” “啊,叫你这一说,摩天岭非失不可,那么我们弟兄该怎么办?” 薛仁贵说: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哥俩一身的好功夫,何必在这等死呢?” 他说着,看看房外有没有人 。 “没有人,你放心说吧。”哥俩说。 “那好,既然你们不拿我当外人,我就跟你们说实话, 我看你们哥俩生在中原,长在大国,都是炎黄子孙,又有一身好武艺,为何给他国出力,不报效国家养育之恩? 你们哥俩为什么死守摩天岭,跟大唐朝作对呢?” 周文忙说: “毛大哥,咱自家兄弟不能不说心里话,我们哥俩是中原人,只因在家乡的时候,我们爱习武艺,好打抱不平。因遇见不平之事,我们哥俩无意中打死人命,只好带罪出逃,才逃到异国他乡。到了东辽,正赶上他们用人, 我们兄弟也是为了有个安身之处。这样,就在东辽做了官,只说在这里混碗饭吃,才呆了下来。万万也没曾想到两国交兵打仗,别提我们哥俩心里多着急了。我们也想回中原故 土,可又镇守摩天岭,有心回国,怎奈没有机会。话又说回来,我们现在就是想归顺唐朝,可人家能要我们吗?谁知道我们俩是怎么回事呀!要说我们是奸细,可怎么办?我们是有国难回呀!正如你说的,我们是中原人,给他国出力, 确实也觉心里有愧。现在我们是无计可施呀!到现在,人家唐兵扎营山下了,我们有心投唐,可惜没有引路人,如何是好?” “嘿嘿,嘿嘿!”薛仁贵微微一笑。 周武说: “大哥,你笑什么?怎么,我们哥俩说的不对吗? ” “不,你们说的很对。你们不是说没有引路人吗?这回你们可算找着了。”薛仁贵说。 “ 什么? ”哥俩惊讶道。 “我就是你们的引路人。”薛仁贵说。 “啊!你?”哥俩眼睛都突出来了。 “对!”薛仁贵吐真情道。 第67章 二总兵归唐 二位总兵对薛仁贵说: “有心归奔大唐,怕人家不要。若再拿我们当奸细,如何是好? ” 白袍薛仁贵听了这话,心情很是激动,说: “你们是中原人,早就应该倒戈归降,献山归顺,以此来报效国家,此举是为国立功,何罪之有?” 周文、周武又说: “毛大哥,你是这么说,可是唐营的众将谁能相信?又有谁给我们做证呢?” “你俩若是真心归降,我给你们做证人。” “啊!你给我们做证人?毛大哥,你别忘了,你是‘天飞闸’ 的少帅,你给我们做证人,可又有谁给你做证人呢?” 薛仁贵并不说话,只向屋外瞟了一眼:“贤弟,看看屋外,有没有外人?” 周武应道:“没有人,有什么话,尽管说! ” “那好”,薛仁贵放低声音说, “我就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不是毛子贞的儿子。你们可曾听说,山下唐营里新来了个元帅?\" 周文、周武道: “听说过。听说这个新元帅姓薛,名礼,字仁贵,是大唐新封的平辽帅,过去是火头军。\" “你们以为这个人如何呢?” “管他怎么样!大哥,你?……\" 周文、周武疑惑地看着薛仁贵。 薛仁贵微微一笑道: “我就是那个火头军。” “啊!你? … .. … .”兄弟俩惊诧得不要不要的。 “对!”薛仁贵从容道。 周武攥紧拳头刚要站起,周文把手一摆:“坐下,坐下。” 回过头看定薛仁贵道:“这话可当真?” “这岂能有假?” “好一个薛仁贵!” 周文冷笑一声: “你竟敢冒充送弓人,好大的胆子!难道说,你就不怕死吗?刚才跟你所说,只是试探试探你,我们已看出你的破绽。现在,既然你说出实话,我马上可以让人把你绑上,往后山一交,哼哼,我就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你呢?” 薛仁贵哈哈仰天大笑,然后正色道: “我不是平白无故的到你们前山来的,你们是中原人,中原山水养育之恩不能不报,你兄弟二人虽身在曹营却心在汉,纵然一时落草为寇,也时刻难忘中原故土,对也不对?又谁人不知你们兄弟是仁义之士,虽深得摩天岭后山呼那大王的宠爱,却从不仗势欺人,更不自恃武艺高强横行众兄弟之中,此乃真情,我才冒昧上山。本指望和你们兄弟协力共图大业,万不料你们竟出如此之言。也罢,杀剐存留,任凭于你们,只当我薛仁贵看错了人。” 说罢,并不看周氏兄弟,径自把茶碗拿了过来,一饮而尽 。 一时间,这哥儿俩都听呆了。 一会儿,只见周文抢前一步,一把攥住薛仁贵的双手说: “大哥,你可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跟你也实说吧!你一上山我就有点奇怪,毛顺清是‘天飞闸’的少帅,怎不声不响就来了摩天岭。而且,毛顺清这人几年前我曾见过一面,说模样有变也总还能看出几分,可大哥与他判若两人,更何况,大哥仪表堂堂,举止端庄,知书晓理,口若悬河,谈兵论策,尤非俗人。毛顺清何时如此出息呢!特别今晚大哥吃酒过多,无意喊出周二弟与本帅看茶,更增加我几分猜疑,果不其然,大哥果然是唐营之元帅。” 薛仁贵看周文说得激动起来,连忙松开他的手说:“兄弟,坐下,快坐!” 周文一摆手: “大哥,兄弟久闻兄长大名,人说大唐的元帅和先锋官以及前军战将都没什么能耐,唯有前营月字号有个火头军叫薛礼薛仁贵的,此人智勇双全,膂力过人,取关夺寨如削瓜破竹,东辽江山无一处不刻上薛礼的战绩,人皆闻风丧胆,不战而逃。我们弟兄早已仰慕薛元帅的英名,反躬自省,自惭形秽。可惜我们身为中原人,不仅不能为国出力,反要仰人鼻息,这个滋味实不好受,我们也盼有朝一日能为国尽忠,今日有幸能跟薛元帅相见,真乃天助我兄弟也。” “薛元帅,如果你真像刚才所说,肯将我们哥俩收留,那怕牵马套镫效犬马之劳,周某也心甘情愿,在所不辞。” 说罢,兄弟俩就拜倒在地。 薛仁贵赶紧伸手相搀道: “快快请起,都是自家兄弟,这是何必呢?你们哥俩既然出于本心 ……\" 周文、周武连连点头道: “那当然了。大哥,你叫我们兄弟怎么干,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薛仁贵说: “那好,今晚的事情万万不可走漏风声,你们还管我叫毛顺清,我仍装作毛子贞的儿子毛小二,你们也还是前山二位总兵,要和往常一样,切勿打草惊蛇。我派人给唐营送信,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一举夺取前山和后山。” 周文、周武一听忙说:“对!” 周武到外边张望了一下,确信无人,回来又跟薛仁贵小声说道: “大哥,后山怎么个取法?” 薛仁贵说: “后山究竟怎么样,我还不十分清楚,只听毛老爷子跟我讲过一些。” “噢,老爷子常上后山送弓,他也可能多少知道一些情况。” 薛仁贵道: “不过,老爷子毕竟只是做弓,后山究竟如何,他并不真知究里,还望两位兄弟指教。” 周文、周武说, “后山是呼那大王的,他和高建庄王平起平坐。他有个驸马叫红曼曼,此人勇猛异常,能杀善战,武艺高强,手下还有两员大将,一个叫亚力托金,一个叫亚力托银,虽然凶残,却有勇无谋,尚好对付,最难对付的则是那个猩猩胆。” 薛仁贵沉吟了片刻,道: “这么吧,天亮以后,你把我和弓箭一起送往后山,就说我爹爹毛子贞让我来送弓的,到了后山,再见机行事。” “哎呀!”,周文、周武兄弟俩齐声说道: “大哥呀,可不是我要拦你,这事着实有点危险,后山不比我们前山,那里可全是异国之人!万一出点什么事,对不住大唐,我们也愧对大哥你!” 薛仁贵说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就放心吧,我有法子对付他们 。 ” 周文、周武又说: “ 大哥 ,你一定要去 ,我们也不拦你,只是这个驸马红曼曼和呼那大王跟‘天飞闸’大帅很要好,三四年前他们曾在这里相聚一堂,也曾带毛顺清来过一趟,虽说没呆几日,也还年轻,但大哥记住,毛顺清还到过后山。他们提起此事,大哥可千万莫说漏了。” 薛仁贵点头道: “对,你们还知道什么‘天飞闸’的事情,尽量跟我讲一讲。” “我们所知道的不过是皮毛,详细内情我们也不清楚。” 这夜,薛仁贵和周文、周武哥俩彻夜未眠。 东方刚刚发白,就起身洗脸,净面,吃罢早点,径来到前边聚义厅,三人落坐后,周文便对薛仁贵说: “毛大哥,今天我们哥俩带着你到后山走一趟,见见呼那大王,这弓我们前山差不多够用了,还是给后山送去。” 薛仁贵忙说: “好!就由二位总兵安排。” 周武朝门外喊道: “来呀,把弓预备好。” “是。” 外边兵士应道。 不一会,五十张弓预备好了。 薛仁贵的那张又放在了车子上,周文命喽啰兵们推着,和薛仁贵一齐离了前山,径奔往后山而来。 第68章 深入虎穴 一出前山,薛仁贵就留心观察着。 这后山可比前山险要得多,后山山峰高,四面都是陡立石峰,悬崖峭壁,到处摆设着滚木擂石,通往前山的地方又有一道寨栏门,专由后山兵丁把守,果真森严壁垒,固若金汤。 薛仁贵不由得吃惊道:“好一座巍峨的山峰,坚固的要塞,后山只能智取,不可强攻。” 三人来到后山山门,二位总兵问道: “里边哪位听事, 麻烦传禀一声,禀报大王,就说前山的周文、周武求见呼那大王 。 ” “总兵稍等片刻。”便有个报事兵丁跑了进去。 后山寨的聚义厅里,呼那大王在正中间坐着,他身高过丈,膀阔三庭 ,头似麦斗,面如瓜瓢,一对板刷眉,豹环大眼,头戴紫金盔,背后插雉鸡翎,外穿大红袍,足穿虎头战靴,腰挎防甲剑。 他的左边有张桌案,后边放一把椅子,有一人脚踩椅子面,屁股坐在靠背上,这个人站起来也就不过五尺多,瘦小枯干,两腮无肉,啄腮肌,瘪凹太阳穴,两只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象两盏灯,尖嘴猴腮,八字眉。 相貌虽如此,可官职不小,他就是猩猩胆。 他身边的两员大将,正是亚力托金和亚力托银。 那呼那大王右边还有一员大将,面似重枣,一对扫帚眉,生着一对细长的眼睛,胸前飘洒短胡须,身穿红袍,头戴金盔,内衬金甲,这个就是呼那大王的驸马红曼曼。 其他偏将、副将、牙将,分列两旁,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围着呼那大王。 他们正议论着前山已来了唐兵的事。 “唐营攻了一下子,损伤那么多兵丁还不说,滚木擂石还把一个骑马的战将给砸死了。” 他们打探的很清楚: “听说唐营征东以来,最厉害的是那个火头军叫薛礼薛仁贵,这个薛蛮子,实在是厉害,一路上取关夺寨,如同削瓜破竹,这回来攻打摩天岭,让他尝尝咱们摩天岭的厉害,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滚木擂石是个什么滋味!” 他们一边议论,一边哈哈大笑。 报事兵进来了:“启禀呼那大王,前山的二位总兵大人前来求见大王。” “他们不守前山,来见我何事?让他俩进来!” “是!”兵丁传出话去。 周文、周武高声喊道: “大王在哪里,大王在哪里?我二人先进了。” 就从外边进一来了,老远的就跪下磕头。 呼那大王道: “你俩人不在前山看守戍地,来到后山见我何事?\" 二人听后忙说道: “大王啊,前山一人把守,万将难得,有滚木擂石,防范森严,万无一失的。” 呼那大王沉下脸来道: “你们不可这样轻敌,万不可轻视山下的唐兵,据说这次来的可不是那个先锋官张士贵,而是新元帅火头军薛仁贵,这个人不但能征惯战,又足智多谋, 你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二人忙说: “请大王放心,我们安排好才来的。” “那么,你们今日来有什么事?” “回禀大王,我们带来一个人。” “谁?” “是您朝思暮想的人。” “哦,哪是谁呀?” “‘天飞闸’元帅的义子,少帅,就是那个毛顺清。” “噢,毛顺清来了!哎呀!这可是个好机会呀,他来了能给我助一臂之力。快!里边请!” 兵丁传出话去。 白袍薛仁贵走进大厅。 大家注目一瞧,哟!这个“毛顺清”身高将近九尺,扇子面身材,细腰乍背,方面大耳,齿白唇红,目如朗星, 虽说头戴草苙帽,身穿粗布蓝衣, 一副做粗工的打扮,但相貌堂堂,一派英雄气概。 呼那大王站起身来,问道:“ 你,你可就是毛顺清?” 薛仁贵老远就叩头施礼,口称: “呼那大王,我是毛小二,我爹是做弓的毛子贞,这次我是奉义父之命,回家探望二老,帮着爹爹把弓做好送到前山。前山二位总兵,说是前山的还够用,让我给后山送来了。我今日是来送弓,借此机会看大王。但我可没奉将令,只是私自而来,请大王莫要见怪。” “唉呀!这是哪里话!毛少帅,快快平身,快快平身, 来人看坐!你的父帅可好?” 呼那大王一连说了很多。 “好,好!多谢大王的关心,我义父很好。” “啊,你回来多久了?” “不过四五日,我回来一直帮爹爹做弓,我娘病体也好了一些。” “你怎这样打扮哪?” “哎!这次奉义父之命回家,是化装改扮回来的,并没有带兵,我义父吩咐,家中若平安无事,就速去速归。今次能有机会来到山上,见大王一面,是我不曾料到的。” 说完哈哈大笑了一阵子。 “这回你来了,可太好了,几年没见面,你可真是出息的多了,正好,我有一事想和你商量,不知你能否应承?” “大王,既然有话就快快请讲!” 于是,呼那大王就如此这般的说了一回,薛仁贵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这呼那大王一看毛顺清,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别提心里是多么高兴了。 心想,几年没见面,他竟出息得这么好,虎将生出虎威来了。 这真是“天飞闸”大帅的福气,得了这么一员虎将,要不是被他收为义子,我非认他为干儿子不可。 他越看越爱,越瞧越喜,呼那大王于是微笑说: “毛顺清啊,你在你义父手下多年,武艺一定学得很精了。” “大王,我的武艺还是学的不好,义父一心想培养我成人,可惜我太笨了。” “啊?你还挺谦虚的哪!今少帅在我后山,我要给你摆酒洗尘,不过本王我有一个要求,我想看看你的武艺如何?能不能当着我手下的面,给我练上几招儿,叫大家开开眼界,也瞧瞧你的能耐怎样,比过去长进了多少?” 这时候,驸马红曼曼已经明白了呼那大王的用意,便说道: “是呀,既然是少帅到这里来了,也就别客气,咱们都是自家人,你当着大家的面把你的功夫练一下,让大家开开眼。” 薛仁贵连连推辞说:“不不不,顺清怎敢班门弄斧? ” 呼那大王道: “我看你就别客气了,来人哪,给少帅取兵器来。” 第69章 弓服众人 薛仁贵一看,推托不开,就说: “那好吧!那……这么办吧,我给您送来了五十张弓,另外有一张是我自己的,把那张弓拿来,我当大伙面,把这张弓拉一拉,让大家看看我的力量,如何?” 呼那大王忙说: “噢!是吗?好,好,来人,快去把弓取来!” 于是几个兵丁就把弓抬进了大厅。 呼那大王见几个人抬一张弓,轻蔑地“哼”了一声, 一伸手道: “拿来,我先看看这是什么弓。” 呼那大王一掂量,说道: “唉,这弓怎么这样沉?有点压手啊!” 哎哟!这张弓,原来是号外的! “好弓,好弓!毛顺清,这张弓是你常用的吗?”呼那大王说道。 薛仁贵点头道:“正是常用之弓。” “噢?看来你的力量是不小。好!我先试试。” 说着,呼那大王就用手去拉那弓弦。 周文、周武俩兄弟看得十分清楚,周文赶紧到面前低声说道: “呼那大王,我看您就别试了。” “怎么?” “这张弓的弦,劲可大了,我们哥俩也试过,都没拉开 。 ” 呼那大王心想,就凭我,难道还没有你们的力气大? 我非试一试不可。 只见他左手攥住弓背,右手拉住弓弦,前腿一弓,后腿一绷,两膀一较劲,用足了力,喊了一声: “嗨,开 ! ” 可那只弓弦只是微微一颤,就纹丝不动了。 哎哟,呼那大王把脑袋一拨楞,道: “好劲,好劲呀!” 周文、周武心想,怎么样,噢,劝你不听,非要逞能。 驸马红曼曼一看,呀,这张弓有这么大的劲吗? “父王,把弓给我看看。” “好,好,好,看来我真是老了。” 呼那大王面带笑颜地说。 红曼曼把弓接过来一看,也着实吃了一惊,好沉的弓! 他用手弹了一下弓弦,若是一般的弓弦,用手一弹就会“噔噔、噔噔”有个响动,可这张弓却象个“铁弓”,连一点响声都没有,这就说明这弓弦绷得非常紧,红曼曼回头看了看呼那大王。 呼那大王摇了摇头,心想,你呀,恐怕也不过如此。 红曼曼两膀一叫劲,抬起脚来,左脚蹬在椅子上,右脚往后一绷,两个膀子端平了,前边往上一抬,大喝一声: “开!” 结果驸马红曼曼也是没拉开,不过他比呼那大王还强一点,把弓弦拉了个三分之一,连连说: “好硬的弓,好硬的弓!” 这可是霸王弓啊?不能硬上! 此乃上界震天弓! 其他人一看,谁也不敢试了,红曼曼转脸问道: “毛顺清,这弓是你常用的?” “不错,正是。” “好,今日你就当着大伙,拉开这张弓,我们看看。” 薛仁贵双手一抱拳说道: “见笑了,这张弓虽是我常用的,但我的力气未必就大,不过用惯了,也就找到巧劲了。” 说完就把两腿站好了,前腿一弓,后腿一绷,两膀一叫劲,“吱呀……”就把弓拽圆了,脑袋就跟着钻进了弓里: “大王,请看此弓算开吗?” 呼那大王不由得连连点头道: “算开,算开!” 薛仁贵把弦慢慢归回原处,紧接着又一叫劲:“开!” “吱呀……”又拉了个满圆,遂转向众将领道:“请看,算不算开?” 红曼曼等众人道:“算开!” 薛仁贵又把弓弦慢慢的归回原处,第三次叫劲:“开!” 又把弓拉了个满圆,向大厅两边众弟兄:“算不算开?” 这次上至呼那大王、两边众将和一旁兵丁,都把两个大拇指伸了出来,齐声道: “算开,算开,算开,好劲呀,好劲! 真乃神力也!” 薛仁贵把弓放下,气不长出,面不变色。 哎呀,这可把呼那大王给乐坏了: “毛顺清,几年的光景,你这力气可长得多的多了!好,你当着大伙的面,再给练练功夫,你惯使什么兵器?来呀,先拿一口刀来!\" 呼那大王不由分说,执意让薛仁贵练。 薛仁贵推辞再三,心想不练则已,要练就得练个真功夫,于是举刀“唰唰唰唰”一套刀招练定,又练了趟枪,人人喝彩,呼那大王更乐得不得了。 这时,兵丁来禀报说:“酒宴已备妥。” 当下就在聚义厅上摆好酒宴,呼那大王居中落坐,元帅猩猩胆、驸马红曼曼还有薛仁贵同周文、周武两位总兵等都坐在两旁,其他人各坐其位, 一时就推杯换盏,喝起酒来。 几巡酒过后,呼那大王又说: “毛顺清啊,在你义父跟前读了哪些兵书与战策,又学了哪些本领啊?” 一问起兵书战策来,薛仁贵更是对答如流,侃侃而谈,呼那大王更是喜欢十分,高兴地说道: “毛顺清啊,你义父和我是莫逆之交,这回你虽然是奉父帅之命回家探母,我却想把你多留几日,不知你意如何?” 薛仁贵一听,正是好机会,便应道: “即是大王要留我在山上多住几日,想必我父帅也不会见怪的。\" “噢!对对对,实话对你说,我多留你几日也不为别的事情,只因大唐兵马到了我们摩天岭下,你可知道吗?\" “我来的时候,已经听我爹爹跟我说了。” “我留你几日,一想跟你说说心腹话,也有意求你帮忙,你既然知道山下唐兵到了,那么,你对眼前的战局有何看法?今日,咱们都是自家人,没有外人,一边吃酒一边闲谈,你可以随便说,说错了也不要紧。\" 猩猩胆在旁边,一边吃洒,一边跟着谈论,但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来回乱转,一直盯着薛仁贵。 薛仁贵想起周文、周武嘱咐的话,要多留心猩猩胆,便说: “大王,我还是黄毛末退,乳臭未干的后生,岂敢在大王面前乱发议论?” “哎,叫你说,你就说嘛!何必见外?” 呼那大王有些不高兴地说。 第70章 封官巡山太保 呼那大王执意要薛仁贵谈论战局。 薛仁贵便道: “既然大王看得起我,就恕我直言了。我听说这次攻山的唐将是新任的元帅,就是当初的火头军,姓薛名礼,字仁贵,是吗?” “对对对,不错,正是!” 薛仁贵继续说道: “我还听说薛仁贵征东以来,一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势如破竹,夺了咱们大大小小的关寨,我和父帅在‘天飞闸’早有此闻。这件事,我父子很是气愤,大唐王朝有名将没有?确实是有,可这次征东,却未曾见他们出马临阵,为什么偏偏的就凭一个火头军,在两军阵前大显威风?这大唐是不是有意的蔑视和诚心的寒碜咱们?这回又让火头军挂印为帅,当了什么平辽王,来到咱们摩天岭下,我不知道您是怎样想的,我的肚子早就气鼓鼓的了。如果要是我的话,断不死守此山,到要看看薛仁贵是何许人也,他是颈上生三头,还是肩长六臂?我一定要会会这个人。唉,可惜我是‘天飞闸’的,而不是你们摩天岭之人,说了不算,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大王,我说的好坏,请您不要见怪。” 驸马红曼曼一拍大腿说: “中啊!毛顺清的想法和我想的一样,守山算咱什么能耐,能守多少年,我们这后山有个宝石矶,出金子,可是唐兵把咱包围了,你出金子也不能吃金子,嚼金子不是?就为了众弟兄一条活路也得见仗了,再一说,岂有不胜之理?\" 众人听了这两人的话,都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原来,坚持守山是猩猩胆的主意。 “唐兵攻山,那咱不理他,你攻山,我就用滚木擂石打你,我们守住了高山,单等大元帅盖苏文援兵一到,再开兵见仗,小小的孤山不能作战。” 猩猩胆有猩猩胆的见解。 呼那大王也很不赞成出兵见仗,为什么呢? 因为他等着大元帅盖苏文的援兵。 可红曼曼对盖苏文是最看不起的,认为他是无能之辈,虽挂印为帅,但确实不够个帅才,他们两个人心中较着劲呢,可又拿呼那大王无奈,此时听见从毛顺清的嘴里说出这番话来,所以马上积极响应。 呼那大王点了点头,说:“毛顺清啊,要把你留到山上,你敢跟火头军薛仁贵见仗吗?” “大王,这有什么敢与不敢?不过按照军令讲,我此次是奉父帅之命,化装改扮回家探母,本该悄悄地来,悄悄地回。如在这里出头露面,违抗父帅之命,这个罪责,我是万万担当不起的。可是就我自己来说,我真想冲杀两军阵前,倒要看看姓薛的有什么本事,有多大能耐,你说我敢,还是不敢呢?” 红曼曼一听,说的有理,就说: “父王,你没听明白么? 毛顺清怕他义父怪罪,所以他不能出马,我看,这么办得了,干脆您就给他做主,就让他在咱们山上,多呆几日, 两军阵前开仗,一切后果有父王作主就是了。” 呼那大王长长出了一口气,说: “怎么样?你敢这么做吗?有我给你做主,能行吗?” 薛仁贵说: “有大王给我做主,把我留在山上,那我就敢上两军阵前开兵打仗。可有一件,我父帅这一关,那得…… \" “不要紧,有我给你做主,量你父帅也不会说什么的。” 薛仁贵点头道:“既这么着,我就放心啦!” 呼那大王又问: “要不要我马上派人去‘天飞闸’给你父帅送信哪?” 红曼曼接口说: “我看不用,就留他在咱们山上先呆着,等两军阵前开了战,胜了或是败了,他回去的时候有你亲笔信,我看就行了。” 薛仁贵在旁边也赶紧点头说: “对!还是驸马说的对,您现在要给我父帅去信,倒叫我父帅挂念了。” “对!”呼那大王也连连点头。 两个总兵趁机说道: “大王,还有一件事,人家在‘天飞闸’是少帅,在咱们山上可是没有官职呀,这不妥吧?” 周文、周武早就看出,呼那大王从心眼里喜欢上薛仁贵了。 周家兄弟一提醒,呼那大王才猛然醒悟道: “是呀,少帅这样在山上呆着,有点屈尊他的身份了,唉,这个……。” 呼那大王心里紧赶琢磨着,给他个什么官好呢?马上封他个什么官,又有点不好封。而且来的又是客,你给人家官太小了,人家是“飞天闸”大帅的干儿子,是少帅。若官封太大了,又怕手下众将不服。 封大了不行,封小了也不行,呼那大王沉思了片刻,才说: “这么办吧,少帅,你来我山上确实屈尊了。你先给我做个巡山太保吧!以后立了功,再正式封你,你看如何?” 薛仁贵起身说道: “大王,您就不用往下说了,我在山上,也是为能助您一臂之力,两军阵前要是打好了,您就在我父帅面前美言几句,只要是我义父不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如果打了败仗,打不过那个姓薛的,大王您也不要怪我就行了。\" “好好好,那你就给我当这巡山太保吧!你看看山上, 山前、山后、山左、山右的,帮我守住山就行了。” “多谢大王对我的信任。” 呼那大王又朝周文、周武兄弟俩说道: “二位总兵,你们两个人先给毛顺清做个向导官,他才到山上,虽说几年前来过,也不过走马观花,这回来了可跟往常不同,你们俩领着他各处看一看,把咱们山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让他瞧上一瞧。” 周文、周武一听,别提多么高兴了,道: “是,谨遵大王之命。” “就这么吧,天不早了,你暂时回去休息休息。” 呼那大王又喊人来,在后山给薛仁贵准备了寝帐,一切都安排妥当。 做为巡山太保,也就有了盔甲,薛仁贵就把盔甲戴上,那更是英俊了。 这猩猩胆在旁,始终一句话也没说,心想:“用百济国‘天飞闸’元帅的干儿子,甭管他再立多大的功劳,那也是邻国的人。见面就封巡山太保,哼哼!不管怎么样,反正我是山上的元帅,你只是个巡山太保,总得在我的帐下听用,我可得多留个心眼。” 他的眼球乱转,心里正在琢磨着鬼主意。 等薛仁贵回到寝帐中去休息了,周文、周武这哥俩才又特意来向他告别。 薛仁贵一见他哥俩很高兴,把他俩让到了寝房,就悄悄地如此这般讲了一番,周文、周武点头说: “我们明白。” 就跟薛仁贵辞别,回前山去了。 第71章 战摩天岭(一) 第二日,薛仁贵又将后山细细勘查了一番,末了,绕道去往前山,见到了周文兄弟俩,与他们密谈良久,这哥儿俩心中就有数了。 待薛仁贵折返后山。 第三日,清晨。 那呼那大王一众正在聚义厅落了座,即听闻前山金鼓齐鸣,号声震天,喧闹成一片。 究竟怎么回事呢? 原来是山下唐营的人马,来到前山前来讨敌骂阵。 那讨敌骂阵的是谁呢? 非是旁人,正是二爷周青。 只因薛仁贵悄然离了自家营盘,乔装改扮从后山而去,周青等人知晓后,很是着急,纷纷埋怨大刀李庆红,埋怨他不该放走薛大哥。 大刀李庆红一脸委屈道:“大哥有令,不让我告知大家。” “那他可有留下什么话?” 众人追问。 李庆红憋屈地说道:“他说没有他的吩咐,没有他的回信,咱们不可私自攻山。” “啊,还不准咱攻山,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正自焦急,这时,有兵丁匆匆入内禀报,称有一老头送来一封信。 周青即刻命人将那老头带进来,一问,那老头自称姓毛,名子贞,是受薛仁贵所托前来送信。 众人听说,惊得 “妈呀” 一声叫出来,周青二目瞪得圆溜,心道:我这大哥,胆子也太大了些,孤身一人往那山上,还能活得了吗? 周青将毛子贞引入大帐,细细询问。 毛子贞倒也就不瞒着,将自家出身、籍贯、住处,以及与薛仁贵怎么相见来由,一五一十说了,又说明摩天岭前山守将是谁。 周青一听,心中便明白了。 因周青亦是山西绛州府龙门县汾西村人,特别知道那个王茂生,卖豆腐掌柜的,于是说道: “噢!卖豆腐的王掌柜竟是您老的姑爷,如此说来,都是至近之人。您老怎会来此?” 毛子贞又将自己来历详述一番,继而又说道: “薛仁贵率先上前山,前山那两位总兵,都是咱中原人士,一个唤作周文,一个唤作周武,是同胞兄弟。如今,他俩已与薛仁贵义结金兰。此番,只要他二人归顺,咱便能破了前山,一旦前山得手,后山那大门,便如同虚设。” 周青听说,猛地一拍大腿: “我大哥果真有法子,这回我是彻底服了。” 大刀李庆红瞧他这般模样,心中暗喜道:这下,你不该再埋怨我了吧? “我大哥究竟作何打算?让咱如何行事?” 周青急切问道。 “书信上不都写着吗?” 大刀李庆红说道。 “瞧我这急脾气。” 周青笑着一拍自己脑门,赶忙拆开信来细读。 “大哥还是让咱们静候消息。” 周青一脸沮丧地说。 过了一日,毛子贞又来了。 原来前山的周文、周武依薛仁贵吩咐,差遣一名心腹弟兄给毛子贞送了一封信,毛子贞拆信一看,就急忙送至唐营。 这第二封信,竟是一幅图。 薛仁贵将前后山情况绘成简略地图,何处设有滚木擂石,哪处是紧要关隘,都标注得一清二楚,还命他们前来讨敌叫阵。 告知他们,前山那两位总兵都是自家磕头兄弟,切不可骨肉相残,只需佯装打斗即可。 周青等人心中有数,甚是欣喜,当下直奔两军阵前。 周文、周武亦知晓他们是接了信前来讨敌骂阵,二人即下山迎敌。 待两军阵前摆开阵势,周青率先出马。 周文在后方观敌了阵,周武一马当先,高声喝道:“来者何人?” 二爷周青通报姓名:“在下姓周名青。” “你便是与薛仁贵八拜结交的周青?” 周青答曰:“正是,你唤何名?” 周武昂首挺胸:“吾乃镇守摩天岭前山总兵周武是也。” 周青笑道:“哎呀,闹了半天,咱原是同姓,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子,依我看,这仗也不必打了,二位还是归降了吧,省得皮肉受苦。” 周武佯装大怒道:“好你个周青,休要多言,看枪!” 言罢,摆枪便刺。 周武与周青你来我往,斗了几个回合,周武 “扑楞” 一声,将大枪一抖,直刺周青,周青赶忙抡起镔铁锏招架。 周武假意喝道: “好一个厉害的周蛮子!我绝非你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且败阵而去。周青,你可莫追。若追,休怪我不留情面!” 言罢,拨马便往山上奔去。 周武往山上败逃,其兄周文在后方观阵,并未上前助战。 周青见状,心中明白:都是自家兄弟。当下把马一催,大喝一声:“追!” 一提缰绳,纵马追去。 周文见周武败退,纵马向前,高呼道: “兄弟,莫怕!你且为兄观阵,待我擒他!” 言罢,催马舞兵刃,迎向周青,通报了姓名。 周青一听:“噢!你叫周文,你弟弟是个‘武’的都不行,你这个‘文’的就更不行了!” 周文与周青交起手来,你来我往,打在一处。 此时,周武领着众兵丁,奔至半山坡,为其兄周文观阵。 周文与周青战了几个回合,假意喊道: “好一个厉害的周青!我不是你对手,我且退下!” 周文拨马,直奔山前败走。 来到山下,见周武在半山腰,便高呼道: “兄弟,快跑,敌将好生厉害!” 周文、周武在前佯装败退,周青在后紧追不舍,他回首朝后边一摆手,示意后边人马速速跟上进攻。 李庆先、李庆红等人,率着兵将,紧随周青身后,蜂拥而上。 周青在前,众人在后,直往山上冲去。 山上兵丁见二位总兵兵败,惊慌失措,叫嚷道: “哎呀,不好!唐兵攻上山来了。快,放滚木!” 一听说要放滚木,周武在半山坡大声喊道: “且慢!有我在此,休放滚木!” 兵丁见状,忙道: “对,总兵老爷还在半山坡呢!快上,快上来!” 等着周武上山。 此时,周文在后边,不紧不慢地往山上败退。 瞧那模样,看似拼了命往山上奔,实则心中所想,并非快些逃命,而是如何保护后边唐兵大队人马。 故而,他故意手持马鞭子,“啪啪” 抽打,打得那马 “吁吁” 嘶叫,直甩蹄子,往山上疾驰而去。 紧追在后的周青,已经踏上山坡,后边的大队人马也接踵而至。 第72章 战摩天岭(二) 大唐兵马在往上奋勇追赶,此时,周武已经来到山上寨门。 兵丁们一见,慌张失措,说道: “哎呀!二总兵老爷您瞧,大总兵老爷还在山下边,你看这滚木……” 意思是说,为了护山,就豁出来不顾周文,去打滚木。 周武把眼一瞪,骂道: “混账,那可不行,得叫我哥哥上来。” “哎呀,二老爷,等大老爷上来,那可就……” 那兵丁话还未及说完,周武已经掣出佩剑,“咔嚓” 一声,手起剑落,将这家伙给宰了。 身旁兵丁见状,皆是一愣: “唉,总兵老爷,咋对自家人下起杀手来了?” 话音未落,“咔嚓” 一声,又一人殒命。 这下子,兵丁们顿时乱作一团: “哎呀!不好,这,这,总兵老爷咋宰起自己人啦?” “咔嚓、咔嚓”,周武接连挥剑,又有数人倒下,他声色俱厉地喝道: “尔等谁还敢叫嚷!” “这,这,这,总兵老爷,那,那,那杀得对!谁让他们胡说八道了。” 有胆小的兵丁,忙不迭地附和,众人一时被周武威严所震慑。 恰在此时,兵丁们抬眼一瞧,不由得惊呼:周文虽已上山,可后边大唐周青带着众兵将,也如潮水般冲上山来了。 周武见状,大喊一声: “弟兄们,唐兵已经上山,如今大局已定。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如有愿归降者,速速将刀枪弃于地,站到这边来;抗命不从者,唯有死路一条!” 周武骑在马之上,端着兵器,叫人望而生畏。 东辽三军兵丁,早被大唐兵将杀得胆寒,众人心中明白,与大唐交战,断无取胜之机,大小关寨尽皆失守,只剩这一座孤山,又岂能守得住? 此刻见此情形,又见周武喊话,知反抗唯有一死,心道:归降就归降吧。 于是,众人纷纷弃械,归降了大唐。 有些离得远些的兵丁,撒腿就跑,径往后山报信去了。 这时,后山的呼那大王、驸马红曼曼、元帅猩猩胆、亚力托金、亚力托银,就连那假毛顺清薛仁贵,俱都聚在一处,正谈笑风生,东说西聊呢。 他们虽知道山前在打仗,却皆是笃定非常,毫无忧虑。 只因他们深信前山绝不会失守,哪怕唐兵唐将再勇猛无常、武艺高强,也绝难攻上山来,凭那滚木擂石,就能将其砸死在半山腰。 何况还有周文、周武两员大将镇守! 故而,前山战火纷飞,号炮连天,杀声震耳,他们在后山,依旧安然自若,谈笑如故。 可是薛仁贵,心中暗自思量:好呀!前山既已动手交战,想必接引之人已经与我那帮弟兄们接上了头。 薛仁贵表面佯装镇定,仿若无事发生,可心底却在不停盘算应对之策,更是时刻留意前山动静。 就在这时,一名兵丁慌慌张张从外边奔入,“扑通” 一声跪于地上道: “报!启禀呼那大王,大事不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众人皆是一惊。 忙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可不得了啦,前,前,前山打,打,打起来了。” 呼那大王满不在乎地 “哼” 了一声,道: “哼!瞧你这惊慌失措的模样,前山在打仗,我们早已知晓,还用得着你来报。去吧,去吧,去吧!” “不,不,不,呼那大王,不,不,不是那回事!” 猩猩胆正得意地坐在椅子上,瞧见报事兵这般慌张,又看见呼那大王心烦,不欲再问的样子,他心觉不妙,便说道: “报事兵,莫要着急,有话慢慢讲,到底出什么事了?” 报事兵吓得战战兢兢地说:“前山已经失守,唐兵已经上,上来了。” “啊!什么?” 呼啦一下,原本坐着的众人全站起身来。 “唐兵已经上来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报事兵这才结结巴巴地将前山打仗,唐兵已经攻上山来的经过详述一遍。 众人听闻,皆是大惊失色。 猩猩胆急忙问道:“二位总兵呢?” 报事兵含含糊糊地说:“二位总兵也,也在战场。” 瞧这模样,报事兵是不会将诸事说清清楚楚的。 于是呼那大王一面让这报事兵退下,另行派人前去打探;一面又号令众人速速做好交战准备。 只因事态已经分明,若前山当真被唐兵攻破,前山一失,后山必也难保。 可是,这会儿,众人已经乱成一锅粥,一个个慌慌张张、手忙脚乱,各自忙碌着准备迎敌。 他们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系甲拦裙,将自身收拾得紧身利落,乱嚷着吩咐备马、预备兵器。 白袍薛仁贵,心中却是暗自欣喜:好啊!周文、周武二位贤弟,尚未正式归唐,便先立下头功一件,如此顺利地将我唐兵唐将引上山来,往后诸事便好办多了。 薛仁贵一面吩咐外边备好马匹,亦有人将他的兵器抬了过来。 薛仁贵刚顶盔贯甲,收拾停当,便听见呼那大王冲着薛仁贵高声喊道:“毛顺清!” “在!” “你随同本王到外边瞧瞧!” 薛仁贵应了一声 “是!”,心中却想:让我与你同去,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呼那大王的意思是让他保驾,可薛仁贵心底却暗道:“让我保驾,你放心吧,跑不了你!我定要把你活捉。” 他们便一同向外走去。 这时候,前山的喊杀声愈发响亮,源源不断地传将过来。 等他们出来,各自牵过马匹,翻身跨上之际,探马又匆匆赶来禀报:“可不得了啦,前山已经失守!” 并且补充道:“周文、周武二位总兵啊,大概是归,归……\" “什么?” “大概是归唐了。” 呼那大王闻听此言,气得暴跳如雷,怒不可遏:“什么‘大概’‘可能’, 归唐便是归唐了。若非如此,我的前山怎会失守?待我将他俩擒住,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言罢,便号令众人速速上马,直奔前山而去。 元帅猩猩胆, 一面传令,指挥三军兵丁,东一队、西一队地,做好临战准备。 他随即双翅一展,“扑楞” 一声,腾空而起,直上半空中去了。 薛仁贵等人,马不停蹄,直奔前山而去。 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巧遇上周文、周武领着唐兵,浩浩荡荡奔后山杀来! 后山守寨门的兵将, 已经抵挡不住。 看见周文在前,周武在后,呼那大王当即吩咐亚力托金、亚力托银二人道:“快,你二人快上,先将这两个降将给我擒住,务必生擒。” 二人齐声应诺,撒马抡刀,奋勇迎上,大声喝道: “周文、周武,你这两个无耻的降将,还往何处逃?” 周文、周武一看是亚力托金、亚力托银,从鼻子里 “哼” 了一声,说道: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上这儿送死来吗? 第73章 战摩天岭(三) 辽将亚力托金、亚力托银,大声喊道: “周文、周武啊!大王待你弟兄二人情义不浅,你俩身为前山二位总兵,怎生得有恩不报,反倒献了前山,引那唐兵上山。你二人归降大唐,这不是胳臂肘往外扭,吃里扒外,做了降将么!” 周文、周武闻听此言,“哈哈” 大笑道: “亚力托金、亚力托银,你二人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叫‘水流千条归大海’,我兄弟二人本就生在中原,长在中原,怎肯为尔等效力,替你们卖命呢?那呼那大王待咱是不错,这一点不假。也正因如此,咱才想着报答他。引唐兵上山,咱可未曾捉拿呼那大王。他若明智些,趁早献山归顺,那便能成就三全其美之事。” “三全其美,此话怎讲?” 亚力托金、亚力托银一脸疑惑。 周文笑道: “这三全其美嘛,其一,可免了大唐诸多麻烦事儿;其二,山上众兵将也能免遭死伤之祸;其三,既已归降,唐营必不会加害咱们,咱也省了操心费事儿。你二人若肯听我等良言相劝,赶紧归降,再去劝一劝呼那大王和红曼曼等人一同归降。莫要做了那无谓的马前卒。如若不然,就凭你二人这身武艺,岂不是白白送死么?” 周文、周武还要往下言语,可把亚力托金、亚力托银气得吹胡子瞪眼,“哈哈,哈哈,中原人要归奔你们中原,反倒坏了我们前山大事,你二人是奸细,定不能饶了你们!” 这二人也不多废话,抡起大刀,“嗖” 地就冲将上来。 亚力托金、亚力托银手使两口大刀,平日里也是勇猛过人的战将,在这战场上煞是威风。 不过,周文、周武心里门儿清,知晓他二人底细,见他们冲来,倒也没太往心里去,从容举兵器相迎。 一时间,这边哥俩战那边哥俩,金鼓齐鸣,杀声震天,好不热闹。 这时,周青领着后队人马,也冲到前边来了。 驸马红曼曼,眼看着后边来了这般多人马,猛地一勒缰绳,往上一撒坐骑,大声吼道: “好个胆大包天的唐将,你们以为攻上了前山,便算是得胜了么?今日你们来多少,我便将你们打回去多少!” 言罢,撒马抡刀,气势汹汹地迎了上来。 这一冲,恰巧就与二爷周青碰了个正着。 周青见状,把手中双锏猛地一摆,高声问道:“你是何人?” 驸马红曼曼昂首挺胸,通报了自家名姓。 周青心中暗道,听闻这红曼曼与呼那大王,皆是勇不可挡的悍将,今日我周青倒要会他一会,掂量掂量。 想着,便摆锏朝着红曼曼砸了下去。 红曼曼见势,不慌不忙,抡起大刀往外一架。 “当” 的一声响,周青只觉双臂发麻,“哎哟” 一声叫出,差点没把手中锏给磕飞了。 “哎呀!好大的劲道,果真是名不虚传呐!” 周青暗自惊叹,这回可不敢再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 二人你来我往,交起手来,也就四、五个回合,周青便觉力不从心,心道:这红曼曼好生厉害,我一人恐难以招架。 这时,后边的薛先图瞅见形势不妙,摆动双锤,大喝一声,冲了上来。 薛先图与周青二人联手,一同对抗红曼曼。 红曼曼见此,只是 “哈哈” 大笑,脸上满是轻蔑之色,根本没把他俩放在眼里,手中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攻势愈发凌厉。 这边,周文、周武与亚力托金、亚力托银酣战之际,还不忘大声喊道: “弟兄们,大伙千万多加小心,留意头上!” 众人一听,心中便明了。 怎么回事呢? 原来是那猩猩胆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伺机而动,周文、周武深知他的厉害,故而提醒众人。 薛仁贵于乱军之中,心中暗叫:“哎呀,不好!这红曼曼看起来着实棘手。亚力托金、亚力托银又死死缠住了周文、周武,一时半会儿难以脱身。这边好几个人围攻驸马红曼曼一人都难以取胜,这可如何是好?还有那呼那大王,我是先擒下他,还是先集中精力对付红曼曼呢?” 正思忖间,就听呼那大王喊道:“毛顺清!” “在!大王有何吩咐?” 薛仁贵佯装镇定,应声道。 “你看他们杀得不可开交,你快随我来。” 呼那大王压低声音说道。 原来,这呼那大王心中暗忖:坏了,前山已然失守,后山如今就剩我们寥寥数人,瞧这战场上杀得难解难分,毕竟唐兵人多势众,我方人单力薄,战将稀缺,这般下去,此山怎保得住?莫不如趁此时机,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先寻个地方躲躲。有毛顺清护着我,若是得胜,再回来不迟,若兵败,便溜之大吉。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 薛仁贵瞧他那副神态,心中已然明白了八九分,“噢!呼那大王,你这是想要去往何处呀?” 呼那大王只当他是亲信,悄声道:“走,你且护着我,咱们先找个地方躲避躲避。”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让我护着您,先避一避风头,如若此战得胜,咱们再回来,要是吃了败仗,便让我护着您,寻个安全去处,逃命去,对不对?” 呼那大王一听,心中不悦:这毛顺清今日怎地如此啰嗦,叫你干啥你干便了,哪来这许多废话。 可又碍着他身份,不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道:“啊,莫要问了,快随我走吧!” “且慢着!你想走?往哪走?” “啊!往哪走?咱们先到宝石矶。” “哼,你呀,莫要再提宝石矶了,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啊!你究竟是何人?” 呼那大王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你若不问,我也会告知于你。我便是唐营平辽大元帅,姓薛,名礼,字仁贵!” 此话一出,呼那大王脑袋 “嗡” 的一声,后背 “嗖” 地直冒出一股凉风,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失色大惊道: “啊!你,你就是那火头军薛蛮子?” 薛仁贵仰头大笑:“哈哈,怎么样,没料到吧?” 呼那大王此时只觉脑袋一片空白,满心疑惑:这火头军薛仁贵,现今大唐平辽大元帅,怎地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到咱山上,还冒充毛顺清? 这一连串变故,他一时半会儿如何想得明白,当下把眼一瞪,怒道: “哈哈!闹了半天,你原是唐营奸细,欺骗咱们上了山。好啊!你今日分明是送死来了!” 第74章 战摩天岭(四) 那呼那大王,一抬腿从鸟翅环得胜钩上,“嗖” 地一下就把他那车轮大斧摘了下来,双手抡圆,大吼一声,奔薛仁贵就恶狠狠地砍了下来。 那白袍薛仁贵是何许人也,怎会惧怕? 不慌不忙,把自己手中兵刃握紧,将那方天画戟一横一摆,往外稳稳接架他的大斧。 虽说这条方天戟并非自己平日里所用的,是在山上临时之选,但白袍薛仁贵使戟的功夫那已是炉火纯青,往外这么轻轻一接一架,只听 “当啷” 一声响,金铁交鸣,震得四下皆闻。 那呼那大王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手中斧子拿捏不住,“噔噔噔” 连连往后连撤数步,虎口处更震得发麻,丝丝疼痛钻心。 “唉哟,好大的劲!” 呼那大王暗自心惊,心中道:“这薛仁贵力气果真不小,他那双臂能拽开那张硬弓,我等费尽力气都拉不开分毫,今日算是真切领教了!” 一时间,马来马往,刀戟交错,二人战在了一处。 此时,四下里战鼓擂得雷鸣般响,喊杀声直冲云霄。 那后山,已然被唐军占了一多半,前山更是彻底落入唐兵之手。 薛仁贵与呼那大王酣战之际,心想:此刻可不能与他过多纠缠。 “啪” 的一声脆响,薛仁贵瞅准时机,手中方天戟猛地一磕呼那大王的大斧,二马错镫之时,反手一抽戟杆,大喝一声:“给我下去!” 那呼那大王哪是薛仁贵的对手,无论武艺还是气力,都差了一大截。 这一下,直抽得他鞍坐不稳,“扑通” 一声,从马上栽了下去。 “绑了!” 唐兵们见机行事,一拥而上,不容分说,就把呼那大王捆了个结结实实,生擒活捉。 呼那大王被擒,亚力托金瞧得真切,眼看着大势已去,还没等他 “呀” 字出口,周文瞅准破绽,手中长枪一抖,“嗖” 地一下刺去,正中他咽喉,挑于马下,当场毙命。 周文解决了亚力托金,拨转马头,快马加鞭赶去助兄弟周武一臂之力,二人合力围攻亚力托银。 亚力托银见兄长惨死,气得浑身颤抖,双眼通红道:“我与你们拼了!” 唐兵这边士气高昂,愈战愈勇,一边奋力厮杀,一边高喊:“杀呀!呼那大王都被咱们生擒活捉了,你们还往哪跑?” 亚力托银见势不妙,心中暗叫不好,拔马就想夺路而逃。 只可惜,为时已晚,四下里唐兵围得如铁桶一般,哪能容他轻易逃脱。 周武瞅准时机,催马上前,“扑哧” 一枪,直扎入他后心,彻底结果了其性命。 亚力托金、亚力托银兄弟二人一死,周文、周武算是腾出手来了。 这时,猩猩胆正在空中盘旋。 李庆先、李庆红弟兄二人正在大战驸马红曼曼,谁曾想到这猩猩胆“呼啦”一个盘旋,脑瓜朝下、脚丫朝天,就飞了下来,手使铜锤铁砧,只听“啪”的一声,他把铁砧就打在了李庆红的身上,再一铜锤砸下去,李庆红说声:“不好!”,想要招架已来不及了,挨了一下,竟被打坠于坐骑跌落山涯,可惜一名火头军大将李庆红,就这样在猩猩胆的铁砧铜锤之下坠落山涯而亡。 猩猩胆杀得兴起,还想再寻目标,砸翻第二个。 可他这番举动,哪能逃过周文、周武的眼睛,二人高声呼喊:“兄弟们,小心头上!” 众人听闻,纷纷抬头,警惕万分。 薛仁贵也早已瞧见,把戟探下,左手取弓,伸出右手从走兽壶中闪电般“噌” 地拽出一枝穿云箭,搭在弓上,照定上面猩猩胆的咽喉,“嗖”的射将上去。 猩猩胆正欲俯冲下来,忽见箭来,大吃了一惊,慌乱间,本能地翅膀一搧,用翅膀护住咽喉要害。 猩猩胆喊声:“不好。” 把头一偏,左翅一遮,伤了膊子: “阿哟,这是什么箭,竟能伤得本帅。凭你上好神箭,除了咽喉要道,余外箭头都是射不中的。今日却被大唐蛮子射伤我左膊,摩天岭上料不能成事,本帅去也。” 猩猩胆身负箭伤,只觉头晕目眩,心想:“罢了罢了,先寻个地方,把箭拔下来,上点金枪药,敷上止痛散,养好了伤再说。” 无奈之下,运一口真气护身,带了这支穿云箭,强撑着展开翅膀,“呼啦…” 在空中打个盘旋,摇摇晃晃朝着山下飞去。 想寻个安静树林子疗伤,哪成想,刚落地,就觉眼前一黑,脑袋发昏,“扑通” 一声,一头栽倒在大道边上。 这道边青草茂密,他这一摔,多半截身子陷在青草里,少半截身子露在大道上,不过眨眼间,竟昏死过去。 此时,整个山上依旧杀声震天,硝烟弥漫,只剩下一个红曼曼还在负隅顽抗。 一班总兵周青、薛先图、姜兴霸、王心溪、王心鹤正在手持兵刃围攻红曼曼,这红曼曼好不厉害,众将不能取胜。 薛仁贵见状,高声道: “众兄弟闪开,待我来擒此贼!” 言罢,催马向前,手中方天戟一抖,与红曼曼战在一处。 二人你来我往,大战十几个回合,薛仁贵抖擞精神,施展出浑身解数,戟里加鞭,步步紧逼。 红曼曼不敌,被打得抱鞍吐血,无力再战。 薛仁贵瞅准时机,大喝一声:“拿下!” 一戟下去,将其打翻落地,唐兵一拥而上,将红曼曼生擒活捉。 至此,整个摩天岭,尽皆被唐军拿下,换上大唐旗号。 第75章 天子再困三江越虎城 东辽大元帅盖苏文自从上次战败,退守贺鸾山之后,又复上朱皮山青龙洞求师傅木角大仙,炼制了九口柳叶飞刀,拜别师父下山,从扶余国经过,借取雄兵十万,猛将十员,来到贺鸾山,见狼主千岁高建庄王。 高建庄王说: “摩天岭已被大唐薛仁贵夺取,事在累卵,幸元帅下山,将何计可退得天兵,复转关寨,孤之万幸。” 盖苏文启奏道: “狼主龙心韬安,臣下朱皮山,半路上就闻报摩天岭已被大唐夺去,又闻薛仁贵同偏正将多在山后宝石矶拣兑乌金子,还要耽搁两个多月,未必就班师下山。趁他不在越虎城,因此臣就在扶余国借得雄兵十万,猛将十员,请狼主御驾亲行,带领大队,围困越虎城,谅城中老小将官也不能冲踹。臣就传令四门攻打,倘徼幸破了城池,捉住唐皇,就不怕薛仁贵恃强了。岂不关寨原归我主,中原亦归我主,中原天下一统而得。” 高建庄王大悦,遂即降旨,拔寨起营,离了贺鸾山,早到越虎城。 大元帅盖苏文传令围困,安下营来。 手下一声号令,发炮三声,分兵四面,把三江越虎城团团围住,齐齐屯下帐房,有十层营盘,扎得密不通风,蛇钻不透,鸦飞不过。 又按四方五色旗号,摆开八卦营盘,每一门二员猛将防守。 大元帅盖苏文同偏正将保住御驾,困守东城,以防恐唐将杀出东关,往摩天岭讨救,所以绝住此门要道。 今番二困越虎城,比前番不同,更觉厉害,雄兵也广,猛将也强,坚坚固固,凭他通天手段,也有些难退番兵。 三江越虎城内。 唐天子李世民在银安殿,与诸大臣闲谈元帅薛仁贵本事高强,计取摩天岭,只怕即日就要回城了。 正在谈讲,忽听见城外三声大炮,朝廷只道仁贵回朝,喜之不胜。 那一边军士飞报进殿来道: “启上万岁爷,不好了!番邦元帅带领雄兵数十万,困住四门,营盘坚固,兵将甚多,请万岁定夺。” 李世民一听此报,吓得冷汗直冒,诸大臣目瞪口呆。 军师徐茂公启奏道:“既有番兵围困四城,请陛下上城,窥探光景如何,再图良策。”道:“先生言之有理。” 李世民带了老将、各府公子,齐上东城。 望下一看,只见: 征云霭霭冲斗牛,杀气重重漫四门。风吹旗转分五彩,日映刀枪亮似银。鸾铃马上叮当响,兵卒营前番语清。东门青似三春树,西插旌旗白似银。南首兵丁如火焰,北边盔甲暗层层。中间戊己黄金色,谁想今番又困城。 “果然围得凶勇,如之奈何?” 急得老将搔头摸耳,小爵主吐舌摇头。 李世民皱眉道: “徐先生,你看番兵势头凶勇,怎生是好?薛元帅又不在,未知几时回城。倘一时失利,被他攻破城池,怎么处?” 徐茂公道:“陛下龙心韬安。” 遂传令罗通、秦怀玉、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各带三千人马,保守四门,务要小心。城垛内多加强弓硬弩,灰瓶石子,日夜当心守城。若遇盖苏文讨战,不许开兵,他有飞刀厉害,宁可挑出免战牌。若有番将四门攻打,只宜四城紧守,决无大事。不要造次,胡乱四面开兵。倘有一关失利,四人一齐斩首。 四将得令,各带人马,分赴四门,用心紧守。 李世民同老将、军师退回银銮殿,计议退兵。 三江越虎城外,东辽庄王御营。 其夜,庄王同元帅盖苏文、国师雅里贞摆酒畅饮,三更天才各自回营。 一宵过了,次日清晨,战饭饱餐已毕,大元帅盖苏文全身披挂,带领偏正将出营来到护城河边,一派绣绿蜈蚣幡,左右分开,盖元帅盖苏文坐在混海驹上,摆个拖刀势,仰面呼声高叫: “呔!城上的,快报与那唐童知道,说前日曾在本帅马前苦苦哀求,追往东海,陷住沙泥,逼写血表,中原世界已入我手,可恨者穿白薛蛮子,把唐童救去,破人买卖;也是本帅自己不是,留得唐童首级,不早割取,为此心中时时懊悔。所以再上仙洞,炼就飞刀,借得雄兵猛将,今非昔比,眼下四门我兵甚多,谅薛仁贵在摩天岭上决不能就回。唐童即日可擒,越虎城必定就破,你等蝼蚁之命,也只在目前化为乌有。” 底下厉声喝叫,忽惊动城上的罗通,一闻此言,心中大怒,望下大喝道: “呔!我把你这狗番奴一枪刺死才好。怎么你自恃飞刀邪术,在城下大呼小叫,耀武扬威,满口夸言。我小爵主因奉军师将令,只要紧守,故不开兵。你今日且好好回营,少不得只在几日内,还你个片甲不留就是了。” 盖苏文说: “我认得你是大唐罗蛮子之后,原有几分本事,只是太觉夸能,你还不知我四门兵马骁勇。谅你城中老少之将,也不能守住越虎城,不如把唐童献出,归顺我邦,重重加封。如有片言不肯,本帅就要四门架起火炮攻打,管教你满城生灵,尽作为灰,那时后悔就迟了。” 罗通呵呵冷笑道: “青天白日,敢是做了春梦,在此说这些鬼话!凭你火炮、水炮打上城来,今日小爵主爷不与你斗战,把免战牌挑出去。” 手下兵士一声答应:“是。” 东门把免战牌高挑,四城门上尽挂了免战牌。 盖苏文一见,哈哈大笑回营,将言细说与狼主主建庄王得知,庄王大悦,称赞元帅雄威。 到了次日,大元帅盖苏文传下令来,四城门一共架起十二尊火炮,各发五千雄兵。围绕护城河边又架起连珠火炮,打得四处城楼摇动,震得天崩地裂。 齐声呐喊,惊得荒山虎豹慌奔;锣鸣鼓响,半空中鸦鹊不飞。满城外杀气腾腾,吓得神仙鬼怪心惊。 城中那些百姓,男女老少,背妻扶长,抱子呼兄,寻爹觅子,哭声大震。 街坊上纷纷大乱,众兵丁尽皆慌张。 李世民在殿,听得四处轰天大炮,觉得地上多是震动,浑身发颤,心中慌乱,了无主意。 又听得城中百姓哭声不绝,惊乱异常,连及众大臣心胆俱碎。 徐茂公十分着急,说道: “陛下龙心韬安,番兵攻城,虽是厉害,但有四位爵主在城上用心抵挡,一时决不能破,料无大事,请陛下宽心,降旨差臣招安城内黎民百姓。况外面有兵,里边不宜慌乱,若是卒兵喧嚷,这外将势广,城即破矣。” 李世民听了军师徐茂公之言,遂命尉迟恭、程咬金往四路招安百姓。 第76章 程咬金单骑讨救兵 尉迟恭、程咬金二人领旨前去各路招安百姓,才使得这些百姓哭叫之声少了些。 二人进殿复旨已毕,尉迟恭又上四门叫诸公子抵挡,令三千攒箭手,望番兵队内,嗖嗖嗖的乱射下去;又把火炮、灰瓶、火箭打个不停,一直闹哄到黄昏时候,番兵才得退回营去,才清静下来。 这一夜马不御鞍,人不卸甲,只在保守四城。 到第二天,盖苏文又架起火炮,四门攻打。城中各门用二千攒箭手抵挡。自此连攻三天,四位爵主食不甘,夜不寝,人劳马倦,越虎城危在累卵。 四位公子急得面容憔悴,又不敢亲去见君,各差人报知万岁,说番兵势大,攻城厉害,若再不图良策而退,顷刻就有大祸。 这番急得李世民魂飞魄散。 徐茂公奏道:“今夜且过,待臣明早图其计策。” 李世民许之。 次日清晨,李世民升殿,武将侍立两班,李世民开言叫声: “军师,番兵连珠炮可怕,银鸾殿尚且震动,四处城楼独造空中,倘若震塌,城门着火,冲进城来,那时谁人御敌?可叹薛王兄破摩天岭已有五六天,这几日应该回来,不知何故耽搁住了。” 徐茂公说: “陛下要退番兵,须当外合里应,内外夹攻,才可退得来。” 李世民说: “薛王兄这标人马现在外边,若回城来,天缘凑合,两路夹攻,就可得胜。如今不知他几时回城,事在危急,哪里等得及?” 徐茂公道:“依臣阴阳上算起来,薛元帅未必就来,应在此月外方回。” 李世民听言,面多忧色,说:“依先生之言,我等君臣活不成的了。” 徐茂公道: “非也,陛下只消降旨,命一大臣踹出番营,前往摩天岭讨救,薛仁贵自然前来,共退番兵,有何难哉?” 李世民说:“军师又来了,城中数万人马,老少英雄尚不敢冲杀番兵,寡人殿前哪一个有这本事独踹出营?” 徐茂公道:“这个本事的人尽有,只恐他不肯去,若肯去,番兵包可退矣。” 李世民道:“先生,哪一位王兄去得?” 徐茂公笑道:“陛下龙心明白,讨救者,昔日扫北的功臣也。” 李世民心中醒悟,说: “程王兄,军师保你冲踹番营,前去讨救?未知可肯与朕效力否?” 程咬金听说,心中老大吃惊,连忙跪奏道: “陛下在上,老臣应当效力,舍死以报国恩。但臣年纪老迈,疾病满身,况到摩天岭,必从东门而出。盖苏文飞刀厉害,臣若去,只恐有死无生,必为肉泥矣。” 李世民想了一想,说道: “军师,当真程王兄年纪老迈,怎生敌得过盖苏文,不如尉迟王兄走一遭罢。他这一条枪,还可去得。” 徐茂公道: “陛下动也动不得,臣算就阴阳,万岁洪福齐天,程兄弟乃是一员助唐福将,盖苏文虽有飞刀邪术,只好伤害无福之人,有福的不能伤他。故此臣保程兄弟前去,万无一失,大事可成。若说尉迟将军,他本事虽然比程兄弟高几分,怎能避得过番帅的飞刀,不但兵不能退,反损一员栋梁。程兄弟当年扫北里头,也保你讨救,公然无事,占取功劳。今日怎么反推三阻四起来?” 程咬金道: “你这牛鼻子道人,前年扫北,番将祖车轮本事低些,用兵之法不精,营帐还扎得松泛,此乃一也;二则还亏谢映登兄弟救护出营,所以全了性命。如今我年纪增添,盖苏文好不厉害,营盘又坚固,更兼邪法伤人,我今就去,只不过死在番营,尽其臣节,只恐误了国家大事,自然是你我之罪也。” 徐茂公道: “你的说话作得证,为了一生,军师我妙算无差,难道你倒将我的说话算是胡言乱语?你既有心保李世民,我岂无心帮国家,诱你出去,送你性命?此刻映登在番营内等了半日,又来度你,所以我保你去讨救立功,岂来害你性命。你若执意不去,迟延日子,须臾打破城池,少不得都是个死。” 程咬金听见茂公说谢映登又在营中救渡,喜之不胜,忙问道: “二哥,果然谢映登又在营中等我?” 徐茂公说:“当真,哪一个哄你。” 程咬金说:“既有谢兄弟在番营渡我,臣情愿往摩天岭走遭。” 李世民说:“既是王兄愿去,寡人有密旨一道,你带往摩天岭开读,讨了救兵,退得番邦人马,皆王兄之大功也。” 程咬金领了旨意,就在殿上装束起来,按按头上盔,紧紧攀胸甲,辞了天子,手端开山斧,出了午门,跨上铁脚枣骝驹,也不带一兵一卒,单人独骑,同徐茂公来到东城。 程咬金对徐茂公道: “二哥,我出了城,冲杀番营,营头不乱,你们把城门紧闭,吊桥高扯,若营头大乱,你们不可闭城,吊桥不可乱扯,可得放我逃进城来。” 徐茂公说: “这不消兄弟吩咐,你只放胆前去,我自当心在此。” 徐茂公一边径上城头,一边放炮开门,吊桥坠落,程咬金一马当先,冲出城来。 程咬金过了吊桥,徐茂公一声吩咐,城门紧闭,吊桥扯起。 程咬金回头见城门已闭,心中慌张,叫道: “二哥,我怎样对你讲的?” 徐茂公道: “程兄弟,你放大胆子,只顾冲营,自有仙人搭救。我这东门不会开的,休想进城,快往摩天岭讨救罢。我自下城去了。” 徐茂公就回转银銮殿去了。 程咬金坐在马上,害怕进番营,只管探头探脑观看,却被营前番军瞧见,都架起弓矢,喝道: “呔!城中来将,单人独骑,敢是要来送命么?看箭!” 话未说完,就是嗖嗖的乱发狼牙弩箭。 程咬金慌了,向前又怕,退后无门,心中一想,说:“也罢,千死万死,不过一死,尽节以报国恩罢。” 把手中斧子一举,二膝盖催动坐骑,大喝道: “营下的,休得放箭,我乃鲁国公程咬金,今日单人独马,来踹你营盘,快些开路,让路者生,挡路者死!” 冒箭冲到营前,手起斧落,乱砍乱杀,有几个小番遭瘟,做了无头折足之鬼,乖巧机灵些的逃往帅营去了。 程咬金冲进头营,砍倒帐房,欲踹第二座营盘,却听见左边一箭远的所在,响一声大炮。 程咬金在马上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却见骑马跑来,马上有一人,高挑双尾,青面獠牙,红须赤发,提板门样一口赤铜大刀。 程咬金认得是盖苏文,顷刻浑身发抖,暗想:“我命休矣!” 急转马头要走,但已经来不及了。 第77章 程咬金诱哄盖苏文 盖苏文马快,纵到面前,好似天将模样。 大叫一声,犹如雷霆霹雳,喝道: “呔!老蛮子,你有多大神仙本事,敢独骑来踹本营帅的营盘,想往哪里走?” 这一声大喝,把个程咬金吓呆了,重又带转马头,往番营内冲进去了。 早有偏正将官一拥上前,阻住咬金去路。 后面盖苏文纵一步马,上叫道: “老匹夫,你休想活命,吃本帅一刀。” 提起赤铜大刀,瞎绰的就往程咬金顶梁上斩将下去。 这程咬金也来得奇怪,忽地把马一带转身,口中直喊道:“我命休矣!” 把手中大斧,用尽周身之力,在这口刀上“当啷”一抬,震得险些跌下雕鞍,马都逼退后十数步,眼前火星直冒。 盖苏文又要起刀来砍,程咬金把斧钩住说: “呔!盖元帅,休得莽撞,慢来慢讲,我有话对你讲。” 盖苏文把刀停住,说: “你既来冲营,有什么话对本帅讲?” 程咬金善于捣鬼,在马上一欠身,打一拱道: “元帅,请住雷霆之怒,暂息虎狼之威,容孤细细告禀。” 盖苏文见程咬金如此谦逊,只得在马上应对道: “老将军既有话讲,本帅洗耳恭听。说得盈耳贯耳,本帅当送你回城,若有一句不得盈耳,休怪本帅恃强。” 程咬金说: “这个自然。不瞒元帅说,孤乃唐天子驾前一员开国功臣,名唤程咬金。将军若说到当初少年时,我的本事颇颇有名,也曾干过多少无天大事,曾在中原大隋天子那里,分他一半江山,霸住瓦岗城,杀死隋朝大将数十余员,更兼断皇杠,劫龙袍,反山东,老杨林尚不敢除剿,乱隋朝的头儿就是我程老将军为始。你东辽难道不闻得我的大名么?” 盖苏文哈哈大笑道: “我道你是那一个有名目的好本事,原来就是大唐朝的程老蛮子。本帅也闻说你是乱隋朝的头儿,你倚仗少年这些本事,今日还敢单人独骑来踹营头,藐视本帅么?中原由你横行天下,这里就算你不着,今既冲我营盘,有本事早些放出来,不然本帅就要抓你驴头下来了。” 程咬金也冷笑道: “盖元帅,孤家若是少年本事还在,哪怕一个盖苏文,就是十个盖苏文,也不在我心上,何用善言见你。亏你为东辽大将,将才也无一些,我邦若有心踹你营盘,比我狠些的老少英雄尽有在城中,难道不会兴兵,四门冲杀,单差我年迈老将,独一个来冲你帅营?你看,前无开路一卒,后无跟从半人,须发苍白,年纪老迈,鞍鞒上坐立不牢,又且善言求见。盖元帅啊,盖元帅,难道我程老将军这般行径,可是来踹你营盘的么?” 盖苏文道: “你既不来冲营,到此何干?” 程咬金说: “孤奉陛下旨意,有一件紧急事情,要往黑风关去,奈因急促了些,不曾面见元帅,以借道路。今元帅既来究我,我剖心直言,以明告元帅,望元帅放我出营盘。” 盖苏文暗想—会,呵呵冷笑说: “老蛮子,本帅心中也知道,哪里是什么紧急事情,分明是要往摩天岭讨救,勾引薛仁贵来退我兵马。你哄哪一个?” 和咬金道: “你原算一个英雄,心中明白,却被你猜摸着了。我老将军实不瞒你所讲,我城中兵微将寡,今见元帅兵强马壮,枪刀锐利,攻城紧急,所以朝廷命孤往摩天岭讨教,情愿抵死来营中走一遭,不道触怒元帅虎威,拦住去路。若肯开一线之恩,放我出营讨救,则孤深感帅爷厚恩。” 盖苏文哈哈笑道: “老蛮子,只怕你想念错了。这叫做放虎归山终有害。你既要讨救,巴不得能够截住你去路,岂肯轻易放你。本帅若开恩让你去讨了救兵来,束手被缚,反害我性命,此事皆孩童所干,非大将军所为也。老匹夫啊老匹夫,管叫你来时有路,去就无门。本帅今日一刀将你劈于马下,以除了后患。” 程咬金听了,哈哈大笑道: “哼,我早说过,正如我所料。盖苏文你纵然有通天本事,非为大将,真乃废人也。” 盖苏文听见此言,就问: “老蛮子,不出你口中所料什么事来?” 程咬金道:“你有所不知,孤在城中与军师斗口打手掌来的。” 盖苏文道:“打什么手掌?” 程咬金道: “我那军师保我摩天岭讨救,万无一失。孤惧你本事高强,此行自知必死番营,所以不肯前来讨救,屡次驾前辞脱。谁道军师说,盖苏文为一国大元帅,有通天本事,名扬流国山川七十二岛,豪杰气性,吃食吃硬,欺人欺强,只要几句善言求恳,他自会宽洪大量,放你出营的。孤家就对军师说,盖苏文枉为大将,在东辽决不比我朝中老将,都是仗义疏财大将军,气性柔弱暴强,素有忠义之心,以尽为人臣大节。 他是个狼心狗肺、奸猾刁人,虽为国家栋梁,到底倭君蛮将,怎晓人臣礼节,只仗自己牛刀本事,妖术伤人,恃强吞弱,专欺善良,最惧高强。况薛仁贵骁勇,世上无双,盖苏文屡次败在他手,阵阵鞭伤,若闻薛仁贵三字,就把他魂魄提散,岂肯放我出营,勾引仁贵来,自害其身?料想必定乘便先杀我程咬金,除了后患。今元帅果不肯放我,提刀要杀,岂不是果不出我口中所料。” 盖苏文听了这番言语,心中大怒,叫道: “老匹夫,本帅为国家大将,英雄性气,人臣大节,岂可不知,你邦军师言语还可中听,本帅就放你去讨救来,退我兵也无翻悔;但你这老蛮子口中不逊,骂咒本帅,休想活命了。” 程咬金说: “我在城中也要死的,我死你刀下,不过为国捐躯,但你为国家良将,坏了一生英雄之名,却被各国元帅耻笑,都说你惧怕薛仁贵厉害,故把一员年老将军杀死,何如踩死一个蝼蚁?如有本事,把薛仁贵首级割得下,方为东辽元帅也。” 盖苏文被程咬金花言巧语,说得面上无光,厉声叫道: “罢了,罢了!我为一生大将,被你这老匹夫十分耻辱我无能,我就斩汝马下与蝼蚁无二。罢!众将闪开一条大路,让他去引了薛蛮子来,一齐割他首级。” 程咬金大喜说: “好啊,你这才算是个大将。我去了回来,把头割与你。” 营中让出大路,咬金催马就走,出了营盘,走出一箭之地,心中放落惊慌,回头一看,见盖苏文远远望着,就叫道: “你这青面鬼,不必看我,把头候长些,三日内就来取你首级。” 说了这一句,把膝盖一催,骑马往摩天岭大路上疾驰去了。 盖苏文退进帅营,闷闷不乐,忙传军令传四门守将到帅营,有事相传。 这一令传到四门,六员大将飞骑来至东城下马,进往帅营说: “元帅在上,传末将等有何军令?” 盖苏文道: “诸位将军,你等今番各要用心保守。今早城中有一将冲出我营,讨救兵去了。这摩天岭一支人马,为首是诏讨元帅薛仁贵,其人本事高强,十分厉害,他麾下偏正将官一个个能征惯战,若唐兵一到,必有翻江倒海一场混战,你等小心紧守,不可粗心轻敌,损兵失志。” 六将齐声应道:“元帅将令,怎敢有违。末将等自当小心。” 盖苏文道:“各守汛地要紧,请回罢。” 六将辞了元帅出营,跨上雕鞍,分头各守城门去了。 原来,盖苏文手下十员大将,原是扶余国张大王驾下,殿前十虎大将军,他们力大无穷、骁勇非凡,盖苏文借他们来守城。 这十位大将是: 飞虎大将军张格 玉虎大将军陈应龙 雄虎大将军鄂天定 威虎大将军石臣 烈虎大将军孙佑 螭虎大将军栾光祖 龙虎大将军俞绍先 越虎大将军梅文 勇虎大将军宁元 猛虎大将军蒯德英 前四员大将负责保护盖苏文镇守东城,无需吩咐;后六员大将分别镇守西、南、北三门,因此需得传令。 第78章 搬兵摩天岭 且说程咬金离开了番营,正往前走,快到了摩天岭山脚下,冷不丁瞧见道边草丛躺着个人,哆哩哆嗦的。 走近一瞧,嘿,这人模样古怪,身上竟长着两只翅膀。 再仔细一看,这人鼻息扇动,似乎还没死。 “我的天呐,这莫不是雷公爷爷喝醉了下凡?” 程咬金赶忙把马停到一边,“嘣嘣嘣” 地就磕起头来,一边磕还一边念叨: “雷公爷,我实在不知道您老人家驾到,要是早知道您在这儿,我肯定得下马大礼参拜呀。” 可这雷公爷纹丝没动,就翅膀还在不停地哆嗦。 正纳闷间,一抬头,发现他身上中了一箭。 “哪个胆大包天?” 程咬金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肉翅膀,把箭拔出来,接着用金枪药、止痛散给他敷上。 然后捡起这枝箭,一看,这箭可不一般,比普通箭长,“哟,这不是元帅的穿云箭吗?” 哎呀,不好! “这箭是从摩天岭上来的,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程咬金细细打量他一番,只见这人身材不过五尺,两腮无肉,瘦得不成人样。 程咬金发现被他称作雷公爷的人身上有薛仁贵射的箭,不由暗生疑团。 这时,猩猩胆被拔了箭,敷了金枪药、止痛散,慢慢苏醒过来。 一睁眼,面前站着个大肚子老唐蛮,连忙翻身坐起来,喝道:“啊!你是什么人?” 把程咬金吓了一跳。 “哎,雷公爷!您别见怪,是我,是我!不知谁这么可恶,竟射了您一箭。我一看是雷公爷倒在这儿,就把箭给您起了下来,又给您上了金枪药和止痛散。哎,雷公爷爷,您老没事,快请回天宫去吧,我这给您磕头了。” 程咬金边说边磕头,还不时地偷眼瞅着他。 过了一会,才猛然想到,此人就是摩天岭的猩猩胆,不由内心一惊。 “噢?!” 猩猩胆一听,明白了,原来自己被薛薛贵一箭射中,摔下尘埃昏死过去了。 “这么说,是你诚心诚意地把我救了。看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不会害你。不过,我得跟你讲清楚,我,叫猩猩胆,乃是摩天岭的兵马大元帅。老唐蛮,你叫什么名字?” 程咬金这时吓得心里扑腾直跳,“噢,原来如此,我,我是程,程咬金。” “噢?这么说,你就是那卖筢子掌柜的程咬金了。” “是我,是我!” “好吧,我不管你是谁,况且你这么大年纪,我也不要你的命,何况,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过,事先得跟你声明,下一次,你我要是在两军阵前相遇,那就是仇人相见,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脚一跺,一展翅膀,“呼啦” 一声,打了个盘旋,腾空而起,就飞走了。 程咬金一脸茫然。 待回过神,一拍后脑勺,“我的妈呀,此事多玄乎!” 程咬金越琢磨这事,心里就越气,“我当他是雷公爷,闹了半天竟是摩天岭的猩猩胆!这是吃饱了撑的,救他干啥!” 程咬金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自己真窝囊,又是磕头,又是起箭、治伤,这何苦来? “要是把这小子的脑袋割下来,哼,交给元帅,自己不是立了奇功吗?哎,算了,事已过去,想这玩意也没用,走吧,且把箭带着。” 程咬金继续催马前行,不上一天,就到了摩天岭,径往上面走来。 只见寨门口旗幡飘带上书“大唐”二字,心中欢悦。 又见许多小军把守,将近寨口,那些军士嚷道: “阿呀,不好!有奸细上山,快打滚木下去。” 程咬金听见,大喝道:“谁是奸细,我鲁国公有旨意在身,快报元帅得知,叫他快来接旨。” 军士们听见,魂不附体。 一边到上面去报与元帅,一边就开关放进程咬金,说: “老千岁,帅爷屯兵在山峰上,随小的上去。” 程咬金同军士上了山峰,只见薛仁贵冠带荣身,在殿背后闪出,曲躬接进。 一座小小银殿,薛仁贵俯伏,程咬金开读圣旨道: “圣旨已到,跪听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今有东辽国番帅盖苏文,统雄兵数十余万,战将数百余员,四门重重围困,营盘坚固,守将高强,飞刀妖术伤人;更遭连珠火炮,四城攻打,昼夜不宁,城楼击动,地动山摇。老少将无能冲杀,闭城紧守。奈番兵攻城紧急,使城中百姓慌乱,君臣朝暮不安至极。日不能食,夜不能寝,人不卸甲,马不离鞍,人劳马乏,越虎城危于累卵,即日可破,军民旦夕不保。故尔朕今命鲁国公程知节,杀出番营,前来讨救。小王兄可速急领兵,踹退番营,以救寡人危难。功劳非小,钦此!” 薛仁贵听了,俯伏道:“愿我皇万岁,万万岁!” 请过圣旨,香案供奉。 薛仁贵说道:“程老千岁,本帅见礼了。” 程咬金说:“不敢,元帅。孤也有一礼。” 程咬金说:“ 元帅,我这里有你一支箭。” “什么箭?” “你看,”他袖中拿出一枝箭,递给了薛仁贵。 薛仁贵接过来一看,不禁暗吃一惊:这正是自己的箭。 “这箭,不是射中了猩猩胆,被他带走了吗?” 自己正心疼,找没处找,“怎么会到了老千岁手里?” “咳,”程咬金说,“别提了,我真是办了一件蠢事!” 于是把路上的经过,说了一遍。 薛仁贵听了,也不由暗吃一惊,转念一想,说道: “算了,老千岁!就算这小子命不该绝,再让他多活几日,等将来再遇上他,决不饶他,您老再见他,也不再拿他当雷公。” 程咬金哈哈大笑: “别提了,别提了,我真是人老无能,这回便宜他,把他救了,这是放虎归山。” 这个猩猩胆,逃往了西凉国。 二人见礼已毕,坐下,薛仁贵道: “本帅奉旨来取摩天岭,不想二月有余,怎晓盖苏文又兴兵困住越虎城,四门攻打,朝廷受惊,老千岁在城中也辛苦了。” 程咬金说: “番兵火炮厉害,攻城紧急,数日都觉不安。前日闻元帅取了摩天岭,番兵还未困城,只道你不久就回城缴旨,哪晓困住在城五六天,竟无信息。为此朝廷命我前来讨救。请问元帅在山上还有何事未了,所以耽搁住了。” 薛仁贵道: “老千岁有所不知,本帅得了摩天岭,就想回城。奈殿后宝石矶专生乌金子,所以我领众弟兄,日日在后面,拣择上好的充足十车,进献朝廷,故而耽搁住了。” 程咬金这人生性好色贪财,听见乌金甚多,不觉大喜,忙问: “元帅,如今宝石矶在于何处?领我后边去看看。” 薛仁贵起身,同了知节出殿,转到后山,到宝石矶所在,见诸位总兵在那里忙忙碌碌的拾金子。 程咬金就欲心顿发,也去乱拾乱捡,往腰中乱藏,往怀内乱兜,现出旧时本相来了。 薛仁贵叫声:“老千岁,且慢拾金子。本帅有言告禀。” 程咬金道:“什么?有话请说便了。” 薛仁贵道: “本帅欲兑完十车乌金,然后到城缴旨,谁想只选得六车,还有四车不曾装载,如今越虎城事在危急,救兵如救火,本帅就要连夜点将,兴兵速去,天明就要冲营的,望老千岁且守在此间,得空把上号乌金兑选,装满了四辆空车,凑成十车在山,待本帅退了番兵,奏知陛下,差将来取乌金,献上朝廷,本帅就感戴老千岁深恩。” 程咬金道:“元帅说哪里话来,臣之事君,人人如此,有什么感戴。” 薛仁贵连忙传令殿中摆宴,众人齐往殿上坐席饮酒。 程咬金上坐,薛仁贵侧坐。 酒饮至二更,安顿了程咬金,点一万人马守卫摩天岭前后寨门,余者都下山去,山脚下听调,料理灯球亮子,一起篾蜡高烧,照耀如同白昼。 各位将领整束停当,齐下摩天岭。 元帅薛仁贵全身披挂,来至山脚下,扎住帅营。 薛仁贵升帐,就点周文、周武。 二将答应一声说:“元帅,有何将令?” 元帅薛仁贵说: “你二人带正白旗人马二万,前往越虎城西门,离番营一箭之地,且扎营头,听东门放号炮,然后冲进营盘,遇将截住斗战,不得有违,去罢。” 周文、周武一声:“得令!” 接了令箭,带领白旗人马二万径往西城前进。 薛仁贵又传将令,命姜兴霸、李庆先往南城冲杀,也听号炮,领兵踹营。 “得令!”二人接了令箭,带正红旗兵马二万,离了帅营,往南城进兵。 薛仁贵又传王心鹤、王心溪,带领黑旗兵二万,往越虎城北门进扎,听号炮然后冲营。 “得令!”二人接了令箭,出帅营带领黑旗兵二万,往北门前进。 薛仁贵点将,按三处城门部署,传令拔寨起兵。 三声炮响,元帅薛仁贵上马,前面周青、薛先图跨上雕鞍,各执兵刃,跟随元帅,率领两万绣旗兵马,旗帜招展,前后灯球亮子耀同白昼,往三江越虎城而去。 程咬金送一里程途,方回摩天岭安顿。 第79章 四面冲杀番营 薛仁贵率领人马,连夜赶到三江越虎城,吩咐安营,埋锅造饭,三军饱餐已毕,扯起帐房,往东城而来。 太阳东升,薛仁贵端坐于马上,朝着番营前方望去,只见一片绣着绿纹的旗幡随风飘扬,营前的小番们搭箭扣弦,摆开了阵势,长枪手层层密密排列着。 薛仁贵按按头上盔,紧紧攀胸甲,吩咐开炮。 只听 “轰隆” 一声炮响,这一声号炮可不打紧,城内四门都知晓了,都准备冲击营寨。 薛仁贵喝道: “兄弟们,随我来!大小三军冲营头哩。” 把二膝一催,舞动一条方天戟,后面人马齐声呐喊,锣鸣鼓响,叫杀上来。 薛仁贵在前领头,冒着乱箭,冲到营门首,挺戟乱刺,挑掉了几名小番兵。 那左右弓箭手长枪手,早闻白袍将厉害,一见魂不附体,大家弃弓撇枪,各自逃命,逃散了。 薛仁贵一马当先,冲入番营,将一座牛皮帐房挑翻在地,继而又冲进第二座营头。 此时,偏正牙将、平章胡腊等一众敌将,或手持利斧,或端举长刀,或挺着长枪,或执着画戟,纷纷上前拦挡,将薛仁贵团团围住,展开一场激烈厮杀,只见明枪晃晃,劈斧铮铮。 薛仁贵全然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手中长戟仿若蛟龙出海,舞动间既护住了战马,又遮蔽自身,那些番将哪里能够靠近他身旁。 薛仁贵接连猛捣三戟,瞬间挑翻了两员番将,而后纵马跃出敌将包围圈,趁着势头,手起戟落,又向周边之敌攻去。 番将招架不定,损伤落马不计其数,只有几员脱逃性命。 薛仁贵一路杀至第三座营盘,身后周青、薛先图抄起兵刃,从两旁迅猛冲杀进番营,手起刀落,对着番兵一番乱砍,番兵死伤无数。 两万多人马在营中混战厮杀,番营内炮声轰鸣,不绝于耳,喊杀声震天动地。 东门处的番营已然一片纷乱。 盖苏文正在御营之中,听得外边喧闹嘈杂,心中明白定是大唐救兵到了,当下站起身,招呼四位大将军道: “外面唐兵已然杀到,料想那薛仁贵必然会直冲着此地营盘而来,诸位快些上马,随本帅前去迎敌,务必小心谨慎。他帐下之将,个个本事高强,咱们万不可败于他们之手。” 四大虎将齐声答应:“元帅放心,不妨事。” 说罢,纷纷按下头盔,紧了紧攀胸甲,跨上雕鞍,各执兵器,率先冲出御营,朝着敌阵奔杀过去。 盖苏文也连忙手提赤铜大刀,抢出营去。 这边,高建庄王与国师雅里贞同样翻身上了坐骑,立于营前。 随驾将军们在两旁护卫,眼睛紧盯着战场,只盼着元帅击退唐兵;倘若元帅有失利之兆,也好随时逃命,故而也都骑马在外,严阵以待。 盖苏文等五人骑马如疾风般冲出营前,刚一露头,便劈头撞见薛仁贵,盖苏文顿时怒目圆睁,大叫一声: “薛蛮子,你也太目中无人了,竟如此小瞧本帅!你救护那唐童,坏我大事,实在令本帅恨之入骨。我今领兵围困这城池四门,又被你领兵前来搭救。我与你今日势不两立!你领兵好好退转摩天岭,万事全休;如若执意要冲我营盘,放马过来,与你决一雌雄,管叫杀你片甲不留。” “哼,你这番狗奴才,本帅屡次饶你性命,将你这颗狗头暂且寄于颈上,你却不思感恩图报,献表归降,反倒无端挑起祸端,兴兵来犯我城池。今日这一阵,若不将你挑个前心透后背,也显不出本帅厉害。看戟!” 说罢,“嗖”的一戟,直刺对方心窝。 盖苏文挥舞赤铜大刀,迎面劈来招架。 二人你来我往,战至十回合,难分高下。 此时,左右飞虎将军张格、玉虎将军陈应龙,二人纵马疾驰而来,加入战团助战。 盖苏文见有援兵,胆气愈发壮了起来。 薛仁贵这边,周青飞也似的纵马赶来相助,手中双锏猛地往那二人兵器上一磕,二将只觉臂膀一阵震动,心中自知薛仁贵麾下将士本领高强,也不及通名报姓、搭话寒暄,便截住周青,斧刀并起,联手围攻。 周青毫不畏惧,舞动铁锏,护住周身,招架抵挡,三人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 紧接着,雄虎将军鄂天定、威虎将军石臣从右侧拍马赶到。 鄂天定擅长使一口青铜刀,石臣手使两柄亮银锤,皆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前来协助盖苏文。 只见薛仁贵身旁,薛先图又一马当先,挺枪而出,迎住来敌。 三员战将厮杀在一处,一时也分不出输赢胜负。 二位元帅你来我往,大战四十个回合,依旧杀得个平手。 盖苏文帐下偏正将领众多,他大喝一声:“快给我上!” 刹那间,便有二十余员番将蜂拥而上,将薛仁贵团团围在中间。 一时间,刀光闪烁,斧劈戟刺,锏打枪挑,薛仁贵纵然勇猛过人,却也寡不敌众,身边缺少接应的战将,应对这众多番兵,渐渐有些吃力。 南门姜兴霸、李庆先,听得东城响起号炮,连忙吩咐拔营起寨,也放响一声号炮,率领二万人马,如猛虎般冲向番营。 李庆先舞动大砍刀,率先冲到番营前,手起刀落,一阵乱斩乱砍,瞬间斩杀数名小番兵,踹进营盘,砍倒几座帐房。 姜兴霸手中长枪恰似蛟龙出海,杀进营盘后,更是锐不可当,手起枪落之处,小番们四散奔逃,不计其数。 二人冲到第二座营盘中,忽听一声号炮,从中杀出两员番将,大声喝道: “唐将有多大能耐,敢来冲击我南营阵地,莫不是前来送死么?” 二人抬头定睛一看,只见这两员番将,打扮甚是威风: 头上皆裹着大红飞翠包巾,金扎额二翅冲天而起,阴阳带在胸前打结,随风飘于左右。面如重枣,两道青眉斜插入鬓,一双豹眼炯炯有神,狮子大鼻挺拔,口似血盆,颔下一部连鬓长须,威风凛凛。身穿一领猩猩血染的大红蟒服,外罩一件龙鳞砌就的红铜铠。 左悬硬弓,右插利箭,脚蹬一双翘老虎头靴,稳稳踏定踏镫,手端一条紫金枪,跨下胭脂马,风驰电掣般直奔过来。 李庆先高声喝道: “番将休要张狂,俺将军刀下不斩无名之辈,快报上名来。” 番将应道: “蛮子听好,我乃大元帅盖苏文麾下,加封烈虎大将军,姓孙名佑。” 另一人接口道: “我乃螭虎大将军栾光祖是也。不必多言,放马过来。” 孙佑一抖紫金枪,枪尖如毒蛇吐信,往李庆先面门迅猛刺去。 李庆先反应敏捷,把大砍刀 “当啷” 一声,挡在一旁。 姜兴霸挺枪上前,那栾光祖手持生铜棍,跨下昏红马,向前纵出一种,迎住姜兴霸,二人枪棍并举,杀得难解难分。 西城周文、周武,听得南城响起号炮,也即刻发炮一声,率领二万人马,如猛虎下山般冲向番营。 番营内炮响一声,闯出两员将官。 只见: 头戴亮银盔,身着柳叶银条甲,内衬白绫二龙献爪蟒袍。左边悬着宝雕弓,右边插着狼牙箭,双手各端一条浑铁鞭,跨下银鬃马神骏非凡。面如银盆,两道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秀目炯炯有神,兜风大耳,颔下长须飘飘,飞身疾驰而来。 周文高声喝道: “来将报上名来,莫不是前来送死?” 番将亦大喝一声: “呔!蛮子听好,我乃大元帅标下龙虎大将军俞绍先。” 周文冷笑道: “哼,我也认得,你原是张仲坚驾下大将,有能耐的话,放马过来,看本将军一刀!” 言罢,周文手持大砍刀,径直朝番将杀去。 俞绍先舞动双鞭,抵住周文,二人你来我往,各展身手。 这边周武也冲入番营,手起刀落,杀得那些番邦人马四处奔逃。 正劈头撞见一员番将,周武当即断喝: “来的番将,快报上名来,也好取你首级。” 那员番将大吼道: “呔!蛮子听着,我乃越虎将军梅文是也。奉元帅将令,前来捉拿你等反贼,将你们明正典刑。休走,看打!” 说罢,催坐下雪花驹向前一步,举起两根金钉狼牙棒,朝着周武头顶狠狠砸下。 周武赶忙举刀招架,二人瞬间斗在一处,胯下战马交错,杀得难解难分。 西城这边胜负未决,再看北门王心鹤、王心溪,听闻号炮一响,即刻带领二万人马,挺两条长枪,如疾风般直杀进番营,挑翻帐房,番兵们四散奔逃。 两员番将直冲了过来,只见: 头戴开口镔铁獬豸盔,面庞黑如锅底,高颧骨,古怪腮,兜风耳,狮子鼻,豹眼深眉,连鬓胡须浓密杂乱,身着一领锁子乌油甲,内衬皂罗袍,左右挂弓插箭,双手端一口开山大斧,催动坐下乌鬃马,狂奔而来。 那番将扯着嗓子大叫: “唐将有多大本领,竟敢来冲击我这营盘!” 王心鹤高声喝道: “来将且慢催动坐骑,我这枪上从不挑无名之辈,快报上姓名。” 一番将道: “蛮子,你要问我之名?那就洗耳恭听,我乃大元帅盖苏文麾下,加封勇虎大将军,姓宁名元。” 另一番将道: “我乃猛虎将军蒯德英是也。快放马过来!” 言罢,把坐下黑毫驹猛地一纵,手中大砍刀高高举起,朝着王心鹤面门径直劈来。 王心鹤举枪一架,战马冲锋向前,二人交错而过,王心鹤又迅速转身,提枪直刺对方面门。 蒯德英连忙用大刀护身招架,两人一时间斗得旗鼓相当,不分高下。 王心溪见状,纵马摇枪加入战团,那边宁元抡动斧子迎击。 王心鹤全力厮杀,四人你来我往,四手相争,雌雄难辨。 东南西北四门混战,喊杀声震天,番兵四散奔逃。 第80章 里应外合 三江越虎城上。 四门公子见城下番营乱哄哄,鼓炮声不绝于耳,喊声震天响,知道元帅薛仁贵救兵已到,便一同下城,直奔银銮殿奏明此事。 天子李世民闻听,龙心大悦。 军师徐茂公当即在殿上传令: “尔等速速整装,备好马匹,带齐队伍,出城救应,两路夹攻,定要让番兵片甲不留。” 众爵主齐声领命,各自回营,匆忙整装,备好马匹,握紧兵刃,集齐大队人马,在教场中等候。 众公子齐聚银銮殿,听候军师调遣。 当下,军师徐茂公率先点将: “罗通、秦怀玉听令,你二人率领本部人马一万,开赴东城冲杀,接应元帅,共擒盖苏文。” 罗通、秦怀玉齐声高呼:“得令!” 二人出了银銮殿,翻身上马,至教场领兵一万,往东门疾驰而去。 徐茂公又点尉迟宝林、程铁牛: “你二人带兵一万,前往南门冲营,务必小心谨慎。” 二将口中称 “不妨事”,领命出殿,跨上灌木鞍,前往教场,领本部人马一万,朝着南城前进。 徐茂公又点尉迟宝庆、段林: “你二人带兵一万,奔赴西门营,不得有误。” 二将答应一声,上马端兵,领兵一万往西城进发。 接着,茂公又点尉迟恭: “你可独自带领兵马五千,开赴北门接应。” 尉迟恭高声答应,翻身上马,挺枪领兵五千望北城奔来。 北门。 一声炮响,城门大开,吊桥放平,尉迟恭一马当先,冲到番营前,手起一枪,杀得番兵纷纷逃窜。 他单枪匹马踹进二座营盘,五千精兵随后跟进,杀得番兵晕头转向,番兵见势不妙,纷纷弃营而逃。 尉迟恭催马直入,无人敢拦,径直闯进营头,只见王心鹤弟兄正与两员番将大战,已过二十余回合,依旧不分胜败。 这可恼着了尉迟恭,他把乌骓马猛催一步,大喝一声:“去罢!” 手起一枪,把个蒯德英挑落马下,命丧黄泉。 宁元见唐将又多一人,心中慌乱,刚一抡斧子,却被王心鹤瞅准时机,一枪刺中咽喉,坠马身亡。 三人趁势在番营中大杀四方,喊杀声惊天动地。 番兵逃亡不计其数,北门之敌已退,营盘多被踏倒。 西门。 西门大开,吊桥放下,一标人马如潮水般涌出,踏破番营。 尉迟宝庆、段林各执一条枪,杀散小番,冲进番营。 只见周氏弟兄正与两员番将激战,数十回合过去,胜负难分。 尉迟宝庆瞅准时机,把枪一挺,大喝一声,找准空当,猛地一刺,枪尖穿透俞绍先后背,俞绍先当场毙命。 梅文见同伴受伤,惊呼:“阿呀,不好!” 周武趁势挥刀,拦腰将梅文砍为两段,结束了其性命。 两条枪如蛟龙出海,两口刀似猛虎下山。 一时间,尸骸堆积如山,幡旗倒地,皮帐被践踏得如同烂泥,西城番营被攻破。 南门。 尉迟宝林、程铁牛带兵冲出南门,杀进番营,见李庆先、姜兴霸与番将已激战三十个回合,仍未分胜负。 程铁牛见状,心头火起,纵马上前,抡起开山斧,朝着栾光祖劈头盖脸就是一斧,这一斧力道惊人,竟将栾光祖连头带身子劈成两半,战马也受了重伤,栾光祖惨死当场。 孙佑见状,心中又悲又慌,被庆先瞅准破绽,一刀将头砍落尘埃,一命呜呼。 这番唐军在番营中大肆杀戮,踹破辽营。 番人见大势已去,料想此番断难成事,纷纷抛盔弃甲,弃鼓丢锣,作鸟兽散,四散奔逃。 三门的帐房皆被踹得稀烂,夷为平地。 地上骸骨头颅堆积,阻碍着马蹄前行;血水汇聚成河,四处肆意涌流,人马相互践踏,尸身被踩成肉泥酱一般。 四下里哭声震天,众人大多朝着东边一条路奔逃而去。 唐朝人马则是鸣锣擂鼓,呐喊着紧紧追杀,毫不留情。 东门。 那罗通、秦怀玉率领人马抵达东门,一声炮响,城门大开,吊桥轰然落下,大军如汹涌浪潮般卷向番营。 二人手中长枪恰似蛟龙出海,锐不可当,番兵见状,连根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唐将径直踏入营中。 抬眼望去,只见盖苏文正同诸多偏正将领,将薛仁贵团团围困,正厮杀得难解难分,周围番兵还在高声喝彩。 罗通、秦怀玉料知元帅处境艰难,正欲上前接应,却见左右两旁杀声震耳欲聋,战鼓擂得咚咚作响,不绝于耳。 罗通一马当先,疾冲到左边战场,只见两员番将正与周青酣战,已然战了数十回合,那两员番将竟越战越勇,渐渐占了上风。 罗通见状,怒火中烧,猛地一夹马腹,一马冲到近前,手攒竹梅花枪一抖,“嗖”的一声,如闪电般刺出,瞬间把辽将陈应龙挑落马下,一命呜呼。 张格目睹同伴惨死,吓得魂飞魄散,手脚慌乱,不知所措。 周青瞅准时机,抡起铁锏,照着张格脑袋狠狠砸下,只听 “咔嚓” 一声,可怜这员猛将,脑浆迸裂,当场死于非命。 右边战场上,秦怀玉见番将联手围攻薛先图,不及多想,纵马上前,把手中提炉枪一紧,枪尖如毒蛇吐信,迅猛刺向敌阵。 石臣匆忙举锤招架,将枪挡在一边。 秦怀玉眼疾手快,左手顺势把枪捺住,右手飞速提起金装神锏,大喝一声:““去罢!” 一锏狠狠砸在石臣后背,石臣惨叫一声:“我命休矣!” 整个人翻鞍坠马,鲜血直喷而出。 秦怀玉毫不留情,复一枪刺去,将石臣刺落在地,随后马蹄践踏,将其踏为肉泥。 鄂天定见同伴接连惨死,心中悲痛万分,手中兵器不禁略松。 薛先图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猛地紧一枪,枪尖精准挑中鄂天定咽喉,接着反手一甩,鄂天定“扑通”一声,跌落在地,吓得周围东辽众偏将心慌意乱,阵脚大乱。 秦怀玉、罗通趁机如猛虎扑食般上前,手中长枪、铁锏上下翻飞,不是枪挑,就是锏打,可怜那二十余员将官,遭此一劫,逃得没几个,死者皆化为一摊摊血泥。 第81章 再败盖苏文 众人将盖苏文团团围住,刀光剑影闪烁,杀得他阵脚大乱,马仰人翻。 盖苏文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手中一口赤铜大刀,此刻也似有千钧之重,只能勉力招架,连招架之功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更遑论还手反击。 盖苏文被罗通、周青等五位唐将死死逼住,心中暗自思量,如今这局面,仅凭武力,自己断难取胜,倘若不想个奇招,必遭唐将重创。 想到这,计上心来,牙关一咬,猛地将赤铜大刀往周青的短锏上奋力一按,周青胯下战马受惊,向后退了一步,身形一闪。 趁着这间隙,盖苏文催动胯下混海驹,如离弦之箭般纵出包围圈,奔出数步之遥,而后将大刀暂且放下,口中念念有词,念动真言,一手掐诀,另一只手揭开背上葫芦盖。 刹那间,一道诡异的青光闪过,一口三寸柳叶刀从中飞出,仿若夺命幽灵,直朝着唐将头顶呼啸而去。 罗通、周青等人见状,心中大惊,顿时慌了手脚,忙不迭地往后边慌乱退去。 薛仁贵却毫不畏惧,纵马飞驰上前,迅速放下手中方天戟,左手如闪电般取过震天弓,右手顺势拿起穿云箭,搭箭上弦,瞄准那团诡异青光,“嗖” 的一箭射出。 只见一道璀璨金光冲散那青光,空中轰然一响,仿若惊雷炸响,那飞刀瞬间化为齑粉。 薛仁贵手臂一挥,那枝射出的神箭仿若有灵,竟又飞回他手中。 这一下,可彻底激怒了盖苏文,他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接连祭出八口飞刀。 一时间,空中青光闪烁,层层叠叠,仿若鬼魅魔光。 薛仁贵见状,不慌不忙,一把抓起神箭四条,猛地往上奋力撩去。 刹那间,万道金光绽放,仿若佛光普照,只听得 “括喇括喇” 一阵巨响,那八口飞刀瞬间灰飞烟灭,踪迹全无,就连一丝青光都不复存在。 薛仁贵手臂一招,收回穿云箭,将震天弓妥善藏好,重新执戟在手。 罗通等四将见危机解除,这才稍稍放心,齐声呐喊,一齐拍马赶上。 盖苏文见赖以保命的飞刀绝技已被薛仁贵轻松破解,心中明白今日大势已去,成事已然无望,不禁恼羞成怒,瞪大双眼,扯着嗓子大叫: “薛蛮子,你屡次三番破我仙法,今日你我二人势不两立,定要与你一决雌雄。” 说罢,他纵马摇刀,发疯似的直杀过来。 薛仁贵舞动方天画戟,迎面战住盖苏文,招式凌厉,虎虎生风。 罗通、周青等四位爵主见状,亦纷纷围上前来,各施绝技。 使枪的罗通,枪尖闪烁寒光,分心就刺,直取盖苏文要害;用戟的薛仁贵,方天画戟仿若蛟龙出海,劈面乱挑;手持混铁锏的周青,锏影翻飞,专打头击顶;挥舞大砍刀的那位爵主,刀光霍霍,砍项劈颈。 众人这一番围攻,杀得盖苏文遍身冷汗直下,满眼通红,满是血丝,一张青脸上虽杀气腾腾,手中刀法却渐渐慌乱,破绽百出,哪里抵挡得住这五般神兵利器的轮番攻击。 此时,薛仁贵一条戟使得出神入化,紧紧逼住盖苏文,照准他的面门、两肋、胸膛、咽喉等要害部位,分心就刺,招招致命。 盖苏文被薛仁贵的方天戟逼得手忙脚乱,手中大刀只顾得上招架那如雨点般刺来的戟尖,全然没注意到罗通瞅准时机,一枪迅猛劈面门挑将进来。 盖苏文慌乱之中,把头一偏,虽险险避开致命一击,可耳根上还是被枪尖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淋,疼痛钻心,心中愈发着忙慌。 恰在此时,周青瞅准他这一破绽,一锏狠狠打来,盖苏文闪躲不及,肩膊上重重着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盖苏文此时已是方寸大乱,惊恐万分,用尽周身气力,挥舞大刀,往薛先图顶梁上劈将下来。薛先图一时措手不及,肩上被刀尖略略擦着,顿时负痛,往旁边一闪。 盖苏文趁此机会,跳出圈子,拖了赤铜大刀,狠狠一鞭抽在混海驹屁股上,那马吃痛,分开四蹄,如疾风般飞跑而去。 后面薛仁贵舞动方天戟,仿若战神附体,在前引路,威风凛凛。后面罗通等四骑马紧紧相随,一路追杀落荒而逃的番兵。那番兵见了,吓得亡魂丧胆,四散奔逃。 高建庄与国师雅里贞见势不妙,哪敢有丝毫耽搁,匆忙拍马就走,恨不得多生几条腿。 众番兵一见元帅大败而逃,顿时没了主心骨,都弃营撇帐,仿若惊弓之鸟,四下逃亡,哭爹喊娘之声此起彼伏。 大唐人马迅速收拢集结,几处番兵慌不择路,各自归总路,望东大败而去,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大唐此刻士气大振,越战越勇,渐渐形成压倒性优势,如汹涌潮水般卷杀上前。 这一阵厮杀下来,可怜那些番兵: 遭刀砍的,连肩卸背,惨不忍睹,鲜血喷溅,瞬间染红征衣;着枪刺的,血染征衣,惨叫连连,伤口处血肉模糊;鞍鞒上之人,战马受惊,拖缰狂奔,哪管什么营前营后,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草地上,尸骸遍地,断筋折骨,惨状令人目不忍视,哪里还分得清南北东西。 人头咕噜噜乱滚,如熟透滚落的西瓜;胸膛被利刃划开,滴淋淋血涌,内脏外露,盛开血花。 番兵们此时心中悔恨交加,恨自己没有长出腾空双翅,得以逃离这修罗炼狱;怨爹娘少生了两双脚,跑得不够快。高岗之上,尸体重叠堆积,仿若小山;低溪之中,血水潺潺流淌,仿若黄泉,景象凄惨至极。 唐军一路追杀,番将番兵惊恐万状,高声喊叫,仿若世界末日来临;番君番帅愁眉苦脸,仿若吞了黄连,苦涩不堪。 他们心中暗自哀叹,这南蛮怎如此厉害,咱们怎如此不济! 一阵厮杀下来,唐军大获成功。 追杀足有三十里之遥,尸骸堆横如山,仿若一座白骨山,惨烈至极。 元帅薛仁贵见此情形,知道寇莫追,遂传令鸣金收兵,不必再追。 当下众三军一闻锣声,大队人马,各带转丝缰,井然有序,众将领回城而去。 那番邦人马,一路狂奔,如惊弓之鸟,见唐军已退,方才惊魂未定地住马。 盖苏文强撑着一口气,传令扎住营头,试图稳住局面。 高建庄王此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仿若丢了三魂七魄。 元帅盖苏文吩咐把聚将鼓擂动,召集残兵败将,不多时,有几员损将投到,盖苏文强忍着心中悲痛,点一点人数,一看之下,心中更是如坠冰窟,雄兵损折六万余千,偏正将士共伤八十七员,这一战,可谓元气大伤。 盖苏文拖着沉重的脚步进御营,奏说损兵折将之事。 高建庄王听完,长叹一声,眼中满是绝望,说道: “元帅,欲擒唐将,反而损折兵将,这场大败非同小可,也算天绝我东辽,孤之命也。” 盖苏文咬咬牙,说道: “狼主韬安,臣此番要仗仙法,取胜唐兵。” 盖苏文要仗仙法战胜唐兵,高建庄王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即问道: “你有何法破他?” 盖苏文道: “大唐将士虽多,臣皆不惧怕,但所惧大唐者,薛蛮子厉害非常。臣如今再上仙山,请我师父前来,擒了薛仁贵,哪怕大唐将士厉害,城即可破矣。” 高建庄王大喜,仿若抓住救命稻草,说: “事不宜迟,快些前去。” 盖苏文辞驾出营,翻身上了雕鞍,独往仙山。 第82章 朱皮仙弄神通 盖苏文三番五次受挫于薛仁贵之手,心中不甘,毅然三上仙山,请得师傅朱皮山木角大仙出山相助。 但他清楚,仅靠大仙之力还略显单薄,于是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扶余国借兵。 那扶余国国主张仲坚,人称张大王,听闻盖苏文来意后,微微皱眉,长叹一声说道: “盖元帅,那大唐薛仁贵究竟有多大本事,竟让你屡屡损兵折将,把我一国的雄兵都快调空了。不过今日大仙亲自下山,扶助东辽社稷,料想那薛仁贵插翅难逃,必能擒获。待孤亲领精壮人马,同元帅前去,杀退唐兵,重振我东辽威风。” 盖苏文眼中燃起希望之火,连忙拱手道: “若得如此,我邦复兴有望,大王之恩,东辽百姓必铭记于心。” 扶余国国主张仲坚当即点起雄兵,三声炮响,震得地动山摇。 一路上,旗幡招展,猎猎作响,号带飘摇,大军浩浩荡荡向着东辽国进发。 抵达东辽国,临近御营,早有探马飞报高建庄王。 高建庄王听闻,不敢有丝毫怠慢,早早率人远远相迎,见到张仲坚,赶忙上前几步,满面愧疚地说道: “孤家坐守这敝地,向来并无匡扶邻国之心,今日竟劳王兄御驾亲临敝邑,前来襄助,实在让孤心甚不安,真不知该如何报答这等大德。” 张仲坚连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双手紧紧挽定庄王之手,笑容满面地说道: “王兄乃首国之君,孤虽有这小小敝地,在您面前不过是股肱之臣。如今天邦出兵侵犯,孤理当全力相助。眼下尚未见半分功劳,何来德字之说。” 二人谈笑风生,携手并肩进了御营,依礼施过,分宾主坐定。 当驾官迅速献茶完毕,高建庄王心忧忡忡地开口道: “王兄啊,大唐那薛仁贵骁勇善战,我邦元帅盖王兄的大队雄兵都折损惨重,孤实在惶恐至极。” 张仲坚微微摇头,从容答道: “王兄,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打仗交锋,哪有不损兵折将的。盖元帅虽说此前未能取胜,可也未必就会一直战败;薛仁贵虽说屡屡逞威,也未必能连胜到底。如今王兄洪福齐天,又有仙人下山,扶助社稷,那薛蛮子指日可擒,王兄所失的关寨,自然能原原本本收复回来,没什么可烦难的。” 正说话间,元帅盖苏文陪着木角大仙步入御营,木角大仙说道: “狼主千岁在上,贫道稽首了。” 高建庄王一见,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说道: “大仙平身!孤家苦守这越虎城,小小敝邑,谁能料到天朝竟起大队人马前来征剿,边关人马十去其九,形势危急万分。幸得大仙亲自下山救护,孤家深感厚恩,无以为报。” 木角大仙微微颔首,开口言道: “贫道早已超凡入仙,本不该踏入这红尘俗世。奈何我那徒弟二次上山,苦心炼就的飞刀,尽被薛仁贵破掉,贫道实在好奇,不知他用的什么弓箭,竟能射落飞刀,因此心中愤愤不平。今日又推算出狼主天下旺气未绝,薛仁贵命该如此,所以贫道才动了杀戒,下入红尘,待伤了薛蛮子,这大事便成了。” 高建庄王听得满心欢喜,当即在御营设宴,盛情款待大仙。 次日清晨,元帅盖苏文早早进营,向木角大仙恭敬问道: “大仙,今日兴兵前去,是要困城,还是另有打算?” 木角大仙神色淡然,说道: “此去无需困城,直接与他交战便是。贫道只需擒了薛仁贵,便可回山去了。” 那番元帅盖苏文得令,迅速点起大队人马,会同师父,径直向着越虎城奔去。 不及半天工夫,大军早早赶到东门之下,在离城数里远处,安营扎寨,有条不紊地扎下营头。 此时日已过午,不便即刻开兵,当夜就在营中备下美酒,款待大仙。 席上众人欢谈畅饮,直至半酣,才各自回营安歇。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番军便早早摆开队伍,出了营门。 木角大仙翻身上马,手端宝剑,寒光凛冽;身后跟随二十名钩镰枪手,个个精神抖擞;一派绣绿旗幡,迎风招展,一字排开,飘飘荡荡,好不威风;攒箭手们张弓搭箭,严阵以待,射住阵脚,一时间鼓啸如雷,震得人心惊胆战。 盖苏文稳坐战马,手持兵器,在营前掠阵。 木角大仙催动坐骑,缓缓来到河边,猛地提高嗓音,高声大叫: “城上的,快报与那薛蛮子得知,叫他速速出城与贫道答话。” 城上军士听得呼喊,不敢耽搁,连忙报入帅府,大声说道: “启上元帅,番邦又领了大队人马,已在东城扎营。此刻有一位道人在那里讨战,口口声声要请元帅您出去答话。” 薛仁贵闻言,猛地站起身来,迅速顶盔擐甲,通身装束利落,上下拴扣紧密,底下总兵们也都齐皆装束停当,等候元帅提戟,一同登上东城。 薛仁贵居高临下,放眼望去,只见那道人模样甚是奇特: 头上青丝精心挽就螺蛳髻,面如淡紫色,透着几分诡异;长脸狭腮,显得颇为冷峻;黑浓眉下,一双赤豆眼闪烁着狡黠之光;鼻直口方,颇具威严;两耳冲尖,更添几分神秘;海下无须,干净利落。身穿一件金线弦边水绿道袍,随风飘动,熠熠生辉;脚蹬一双云游棕鞋,轻便合脚。坐马仗剑,扬威耀武,一副不可一世之态。 薛仁贵左首的周青,瞧了瞧那道人,撇了撇嘴,低声对薛仁贵说道: “元帅,我看这道人身躯软弱,有何能耐,待兄弟出城去取了他性命罢。” 薛仁贵神色凝重,微微摇头,说道: “兄弟休得胡乱,不可藐视他们,从来僧道都不是好惹的。这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本帅看这道人虽然身躯看似软弱,可难保没有邪术伤人,故而才敢前来声声讨战。且待本帅亲自出马,会他一会。兄弟们随我到城外,掠阵助战。” 众弟兄齐声答应:“是。” 元帅薛仁贵当即吩咐发炮开城,吊桥缓缓堕下,二十四对白绫旗左右分开,迎风猎猎,鼓声震天,啸动四方。 姜兴霸奋力搴旗,旗面迎风舒展;李庆先全力擂鼓,鼓声震耳欲聋;周青坐于马上,手端双锏,在吊桥上凝神观望。 薛仁贵一马当先,一匹赛风驹如一道白色闪电冲上前来,大喝一声: “妖道,请本帅有何话说?” 那大仙抬头定睛一看,心中也暗自赞叹:果然好威武也。 只见薛仁贵头上白绫包巾金抹额,二龙抢块无情铁,在日光下闪耀夺目;身穿一件白绫蟒袍,条条丝缕仿若春蚕吐出,精致无比;外罩锁子银环甲,攀胸拴口鸳鸯结,坚不可摧;左首悬弓右插箭,三尺银鞭常见血,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催开坐下赛风驹,风驰电掣;手仗画戟惊人魄,威风凛凛。 木角大仙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笑,问道: “来者可就是薛仁贵?” 薛仁贵昂首挺胸,高声答道: “然也!既问本帅大名,你是何方妖道,今请本帅出城,待要怎样?” 木角大仙顿时怒目圆睁,喝道: “呔!谁是妖道,我乃朱皮山木角大仙是也。早已超凡入仙,不落红尘。因我徒弟盖苏文炼飞刀,被你用妖术破掉,故尔贫道动了杀戒,下落红尘,特来会你。可知贫道本事厉害,见我还不下马归降,投顺狼主,共擒唐皇,则饶汝性命。若有半句支吾,贫道一剑将你砍为两段。” 薛仁贵听后,仰头哈哈大笑道: “汝不过一妖道,擅敢乱言,藐视本帅。你既说已入仙班,能知天文地理,难道不晓本帅骁勇,何苦落此红尘中,管国家闲事。我劝你好好回山,免其大患。若执意要与本帅比论,可惜你数载修炼,一旦伤在我戟下,悔之晚矣。” 木角大仙气得哇哇大叫一声: “放马过来,吃贫道一剑。” 说毕,手中宝剑高高扬起,往薛仁贵头上迅猛挥将下来。 薛仁贵不慌不忙,把戟轻轻钩在一边,二人你来我往,瞬间相战十余回合。 怎奈这道人本事平常,剑法渐渐松散,露出破绽,马也不自觉地退后数步。 薛仁贵哪知他暗藏玄机,只以为他武力不济,愈发把手中戟逼得紧了。 哪晓得这道人把剑奋力按开了戟,口中突然一喷,吐出一粒杯口粗细的红珠,红珠光芒闪耀,望仁贵劈面门打来,光华射目。 薛仁贵眼前顿时昏乱,看不真切,慌乱之中,把头急急低得一低。 那红珠不偏不倚,正打中在额角包巾的无情铁上。 此铁乃是二龙抢这一面小小镜子,不想这珠打得重了,连镜子竟嵌入皮肉内有六七分深,鲜血直冒,瞬间染红银甲。 薛仁贵疼得喊声: “痛杀我也!” 马上身形一摇,扑通一声,翻落尘埃。 木角大仙见状,把口一张,红珠仍收回嘴内,随后仗剑纵马,面露狰狞,要趁势伤薛仁贵性命。 吊桥边周青见了,吓得魂不附体,大声惊呼: “妖道!休伤我元帅。” 说罢,飞马舞锏,不顾一切地迎住道人,拼死厮杀。 薛先图则心急如焚,赶忙赶上前来,拼尽全力救回元帅,一行人一径入城。 第83章 恩师降临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薛仁贵抬回帅府,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床上。 薛先图心急如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连忙取来伤药,轻轻敷在元帅的伤口上,随后又缓缓松开那被鲜血浸透的包巾。 哪晓得薛仁贵此时已然昏迷不醒,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双唇紧闭,唯有胸口处尚有一线微弱气息在艰难维系,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薛先图见状,心中焦急万分,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急急忙忙赶到银銮殿,向李世民奏明此事。 李世民听闻,大惊失色,当即传旨,命徐茂公速速前来看视。 徐茂公不敢有丝毫懈怠,火急火燎地赶到帅府,来到床前,只见薛仁贵双眼紧闭,嘴唇毫无血色,额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四围已然发紫,透着一股诡异的邪气,情况着实危急。 徐茂公眉头紧锁,沉吟片刻,问道: “此伤必定是受那妖道口中精华打中,毒气已然攻心,情况万分危急,寻常药物怕是难以救治。不知阵上还有何人在开兵?这可万万使不得,一旦受此重伤,定然凶多吉少。当下唯有先高挑免战牌,全力保护城池,再从长计议。你们务必悉心服侍,依我推算,三天之内,必有救星降临。” 众将齐声应道:“是。” 徐茂公不敢耽搁,即刻返回银銮殿,将薛仁贵受伤、性命危在旦夕之事,向天子细细奏明。 天子李世民听完,心中满是牵挂,忧心如焚,来回踱步,却也无计可施。 薛先图谨遵军师之言,匆匆赶到东城,双手紧握金锣锤,使劲敲响金锣。 此时,城外周青与那道人激战正酣,尚未战至八九合,忽闻城上鸣锣声响,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违抗军令,只得松下双锏,朝着那道人怒目而视,大声喝道: “妖道,今日本想将你打成齑粉,奈何城上鸣锣收兵,算你命大,暂且饶你性命,明日出来,定要结果你的狗命。” 言罢,周青带转马头,望城中疾驰而去。 城上守军迅速将吊桥高高扯起,紧闭城门,如临大敌,薛先图紧接着吩咐士兵高挑免战牌。 木角大仙见此情形,心中得意至极,仰头哈哈大笑,嚣张狂妄。 随后,他回进帅营,盖苏文赶忙迎上前去,将他接到里面,恭敬地请他坐定,满脸堆笑地说道: “师傅,今日开兵辛苦了。” 言罢,又连忙吩咐摆酒上来,以表犒劳。 大仙微微点头,一脸傲然地说道: “你此前屡次失利,还时常在我面前称赞薛仁贵之能。你起大兵数万,却从未听闻有哪一阵得利。如今我一人下山,不过半日交战,便送了薛仁贵性命,还大败唐将一员,杀得他们免战高挑,闭城不出,看他们还能如何张狂。” 盖苏文面露疑惑,微微皱眉说道: “薛仁贵方才虽被师傅打落马去,但我分明瞧见唐将救他回城,并未见其伤了性命,怎可说已送他残生?” 大仙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笑,说道: “你有所不知,我口中这一颗红珠,打出去若是不中也就罢了,一旦击中目标,任凭他有什么神仙妙药,也绝对撑不过第四天,薛仁贵必死无疑。” 盖元帅一听,顿时大喜过望,眼中放光,说道: “师傅,此珠这般厉害,万望师傅能在此多留些时日,与徒弟一道,再将唐将伤几员,如此一来,便可灭掉大唐,复兴东辽,夺取中原天下,成就不世之功。” 大仙微微仰头,一脸踌躇满志地说道: “我此番下山,既已眷恋红尘,开了杀戒,自然并非只为伤薛仁贵而来。我本就有心辅佐狼主,剿灭唐兵,夺取中原那花花世界、锦绣江山,助狼主做了中华天子,而后我再回山潜心修行。” 盖苏文听得心花怒放,不胜欢喜,当即在营中摆下丰盛酒宴,尽情款待大仙,二人推杯换盏,畅想着未来的霸业宏图。 次日天明,大仙早早出营,来到城下,在城上厉声喝叫,扯着嗓子大骂讨战,那声音尖锐刺耳,透着一股戾气。 唐将们得了将令,只是按兵不动,对他的叫骂充耳不闻,任由他在城外肆意叫嚣。 大仙讨战无果,自觉无趣,只得回营,下马后径直走进帅营。 盖苏文见他回来,赶忙起身相迎,开口言道: “师傅,如今唐将闭城不战,这般僵持下去,何日才能破此城?如此拖延时日,可如何是好?” 大仙一脸镇定,微微摆手说道: “不妨事,你看如今城上免战高挑,想必唐将已是十分惧怯。只需等上三天,待薛仁贵一死,届时我们四门架起火炮攻城,就算他们君臣插上翅膀腾空飞起,又怎能飞回中原去?量他们插翅难逃。” 盖苏文连连点头,称赞道:“师傅主见甚高。” 而后,二人便依其所言,日日在营中饮酒作乐,静候薛仁贵的死讯,仿佛胜利已然唾手可得。 不想停兵转瞬到了第三天,这一日,香山老祖的门人李靖,正在蒲团上闭目打坐,忽然心血来潮,顿感一阵莫名心悸。他当即掐指一算,心中大惊,知晓是白虎星官有难,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驾起风云,如闪电般朝着越虎城飞驰而去,不多时,便按落云头,出现在薛仁贵帅府前。 周青正在外边巡逻,忽见空中落下一位道人,心中一惊,以为又是敌军妖道来袭,当即大喝: “妖道何来?快些拿下。” 李靖神色淡然,微微摇头说道: “周青,休得莽撞。我乃香山老祖门人李靖是也。今因薛仁贵有难,特来救他。快报进去。” 周青一听 “李靖” 二字,顿时如梦初醒,脸上满是惊喜与愧疚,倒身下拜,说道: “原来是恩仙,小将不知,多多有罪。元帅卧床不起,昏迷不醒人事,请恩仙同进去看视。” 第84章 除邪道 李靖微微点头,随着周青快步来到后堂,走近床前,轻轻揭开帐子。 他定睛一看,见薛仁贵额上伤痕,便知是朱皮山那妖道在作怪。 他不慌不忙,迅速从葫芦中取出仙水,小心翼翼地搽在药伤处;又取出一粒丸药,用温水化开,缓缓将汤灌于薛仁贵口中。那药汤刚一落腹,便听得肚中响了三声,仿若春雷乍动。 片刻之后,薛仁贵悠悠醒转,只觉脑袋昏昏沉沉,闷得难受,不禁开口说道: “嗄唷,好昏闷人也。” 说着,两眼缓缓睁开,顿感身上清爽了许多,忽然坐起床上,眼中满是疑惑与惊喜。 周青、薛先图在一旁见状,欢喜得不得了,齐声叫道: “元帅,李恩师在此救你。” 薛仁贵扭头一看,见师傅李靖正坐在旁首,心中感动不已,当即下床,整顿衣冠,恭恭敬敬地拜伏在地,说道: “蒙恩师大人屡救薛礼性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言罢,又连忙吩咐摆素斋款待恩师。 李靖微微摆手,说道: “不必设斋,贫道早已不食烟火。今有朱皮山妖道在此横行,逆天而行,阻逆天心,故此下山收服妖畜,除其大患,也好让你顺利剿平东辽,奏凯班师。” 薛仁贵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连忙传令,摆队出城,要与这妖道再次开兵,一决雌雄。 各营总兵闻令,迅速全身披挂,打扮齐整。 薛元帅也披挂完备,威风凛凛,随后跟着李靖来到东城。 随着一声炮响,城门缓缓开启,吊桥徐徐坠下,一彪人马如猛虎出笼,呼啸而出,攒箭手们迅速张弓搭箭,射住阵脚,薛先图奋力搴旗,周青在旁掠阵,战鼓如雷,啸动四方。 薛仁贵稳坐战马,手端画戟,在吊桥边凝神观望。 只见李靖手中不端寸铁,唯有拂尘一个,在风中飘飘然,宛如仙人下凡。 他步履轻盈,步行至番营,高声喝道: “营下的,快报与朱皮山泼道得知,叫他早早出营会我。” 营前小番见状,吓得一哆嗦,连忙报进营来道: “启元帅,唐邦也有一个道人,在外面请大仙答话。” 盖苏文听闻报信,心中一惊,暗自思忖:他们不知从哪处也请了道人来,想必法术高强,所以才敢如此擅敢前来讨战。 这般想着,他便向师傅木角大仙问道: “师傅,他们不知往哪处也请了道人来,谅必法术高强,所以擅敢前来讨战。” 师傅木角大仙却一脸不屑,微微撇嘴说道: “不妨,谅这班蠢俗莽夫,怎到得名山圣界访请高人。不过是从荒山庙宇,请些邪法妖道,前来送死,自投罗网罢了。快摆队伍出营,取他性命。” 盖苏文闻言,当即传令,摆一支人马,随着旗门大开,大仙翻身上马,手提宝剑,营前摇旗擂鼓,气势汹汹地冲将上来。 李靖见状,高声喝住道: “来者朱皮山龟灵洞道友,少催坐骑,可认得贫道么?” 那木角大仙一听 “龟灵洞” 三字,顿时惊得浑身冷汗直冒,心中暗忖:“龟灵” 二字,原是我的暗名。凭他相交道友,疼爱徒弟,从不知我这龟灵暗号,哪晓得这个道人竟猜破我名,想必他定是道术精高,不可小觑。 遂强装镇定,问道: “道友何处名山,哪方洞府,今到红尘,乱入阵中,有何高见,敢来会我贫道?” 李靖微微一笑,说道: “我乃香山老祖门人李靖便是。那高建庄王不过是外邦小国之主,盖苏文虽有本事,也只好镇压番国海岛之君,扶兴社稷,该依理顺行,年年进贡中国,岁岁朝拜君王,保护边关才是。如今他横行无忌,倚仗道友九口飞刀,伤害上邦名将,眼底无人,藐视中国,以逆天理,反打战书,将圣天子十分羞辱。故大唐起雄兵来征剿,理上应该。盖苏文屡伤大唐开国国老,及将官数十多员,得罪天子。在凤凰山上,上苍已判定,不久死于薛仁贵之手,顺了天心。今朝仁贵又被道友华珠打伤,幸亏贫道早知,救了他性命。不然一旦归阴,谁除苏文之大患?此罪归于道友,只怕难上仙山,修其正果了。为此特请你出来,有言相告。你虽是朱皮山学修截教,也有数千年功德,不入红尘,可成正果。然而,上天爻象昭然,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身为修行之人,又怎会不知?彼时究竟是何缘由,致使你一时迷了心智,昏乱道心,忘却修行根本,反倒助纣为虐,肆意违逆天道?这般行径,已然犯下大错,罪孽深重,必是难逃天谴。故我贫道劝你好好离却红尘,回归仙山,可免灾殃。若有半声不肯,现你原形,悔之晚矣。” 木角大仙听李靖一番言语,口虽不信,心中却是甚慌。 但被他如此羞辱,又不好意思示弱,便大喝: “李靖,你仗香山老祖之势,欺负贫道无能。我是截教,法力不弱于你,今既落红尘,开了杀戒,谅也不妨。但你既是正教,怎的也入红尘,管国家闲事?贫道今已下山,不擒唐皇,誓不归山。” 那木角大仙自逞其能,不听李靖劝告,仗剑纵马上前,望李靖一剑挥来。 李靖身形一闪,轻松闪过这一剑,随后把手中拂尘望剑上一拂,大仙只觉手上传来一阵剧痛,拿捏不住,宝剑 “当啷” 一声落于地下,李靖趁势大步上前。 木角仙见状,心中大惊,把口一张,即吐出红珠一颗,精华射目,望李靖面门打来。 李靖全无惧色,把手中拂尘轻轻一拂,这颗红珠便如落叶般拂落于地,他弯腰拾起,往怀内藏过。 木角大仙见红珠被收,心中一惊,料想自己难以复回朱皮山去,吓得面如土色,慌忙下马拜伏于地,高声叫道: “大仙,可怜念我弟子千年修炼苦功,得受此珠。今一旦被大仙收去,难成正果。望大仙还珠复口,感戴甚深,恩重如山。从今回山去,再不敢胡为了。” 李靖微微一笑,说道: “我方才劝言在前,你偏偏不肯听我。今哀求贫道,事已迟了。若要还珠,快快现出原形。” 木角仙听言,心下十分懊悔。 为要此红珠,无奈何只得现了原形,乃是一只簸箩大的乌龟,受日月精华,采天地之气,修成这颗红珠,才炼人形,哪晓得李靖猜破,要他献形,把符咒画在龟背,要复人像,且待五千年之后。 便说: “孽畜,贫道助你风云一阵,你去罢。若执迷不悟,要还此珠,便赏你一刀。” 那龟精料哀求无益,便借风云而去,影迹无踪。 第85章 斗阵法 番营之前,盖苏文气得七窍生烟,脸色瞬间变得如土一般灰暗,心中怒火中烧,提着赤铜大刀,便要冲向李靖寻仇。 薛仁贵见状,猛地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手中画戟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径直上前拦住盖苏文的去路。 苏文心中暗自算计一番,觉得此时硬拼并非上策,于是当薛仁贵的画戟刺来之时,他猛地举起赤铜大刀,“当” 的一声,稳稳架住画戟,随即高声喊道: “住着,本帅有言对你讲。” 薛仁贵轻轻一收缰绳,胯下马儿乖巧地停下脚步,昂首嘶鸣,他目光如炬,直视盖苏文,问道: “你有什么话对本帅讲?” 苏文冷哼一声,应道: “我身为番邦元帅,你乃中国大臣,想必你眼法超凡,能识破万样阵图。哼,今本帅刀法虽说平常,实不如你,但论及阵法,我却也略通一二。我这儿有一个阵图,汝能识得否?” 言语间透着几分挑衅。 薛仁贵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朗声道: “由你摆来,自当破你阵图。” 那语气,仿佛这世间就没有他破不了的阵。 盖苏文一听,当即传令,刹那间,数万番邦儿郎迅速行动起来,五色旗幡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们如潮水般涌动,分开站位。 转瞬之间,一座大阵赫然列成,阵中杀气腾腾,果真是摆得有模有样,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势。 盖苏文见状,脸上涌起一抹得意之色,对着薛仁贵大声嚷道: “薛蛮子,你在天朝为帅,可能识此阵否?”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阵定能难倒你。 薛仁贵抬头望去,仅仅一眼,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旷野中回荡,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他说道: “盖苏文,你摆此阵来为难我,分明是小瞧本帅,此乃一字长蛇阵,在我大唐,便是那小小孩童也能识破,又怎难得住旁人?” 言语间满是嘲讽。 盖苏文脸色一沉,恼羞成怒地说道: “你休得夸口,只怕你是能识不能破。” 薛仁贵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傲然道: “就是要破也不难。你这阵还未摆完全,我且限你三日后摆完了,待本帅领兵从七寸中杀将进去,管教你插翅难逃。” 盖苏文听闻此言,心中一惊,知晓薛仁贵并非虚言恫吓,他确有破阵之能,当下也不敢再造次,立即传令三军散了此阵。 但他心中不甘,又道: “薛蛮子,你既然识此阵图,本帅还有异阵摆与你看。” 薛仁贵双手抱胸,大马金刀地立于阵前,高声道: “容你摆来。” 那气势,仿佛天地间就没有他怕的事儿。 盖苏文再次分开旗号,片刻之间,又一座大阵在他的指挥下迅速演成,他扯着嗓子大叫: “薛蛮子,你可识此阵否?” 薛仁贵定睛一看,随即说道: “此乃是三才阵,只需依照天地人三才之理,派遣三队人马,分别往红白黄三门旗内杀入,此阵便可立时攻破。”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阵在他眼中就如同儿戏一般。 盖苏文见仁贵又一次轻易识破,心中虽恼,却也知此人确实厉害,当下传令三军散了三才阵。 可他仍不死心,又重新分列旗幡,摆成一座新阵,再次挑衅道: “薛蛮子,你可认得此阵否?” 薛仁贵望见新阵,微微冷笑,那笑容仿佛洞悉了一切,他高声叫道: “盖苏文,你有幻想异奇之阵,尽管摆一座来难我,怎的却总是摆弄这些千年古董之阵,谁人不识,哪个不知!本帅既在天朝为帅,靠的便是真才实学。这些兵书战册,我自幼研读,里面的阵法早已烂熟于心。若说这十座古阵,你也不必再摆了,我念与你听,头一座乃一字长蛇阵,第二座乃二龙取水阵,第三座乃天地三才阵,第四座名曰四门斗底阵,也就是你此刻摆在此处的;还有第五座五虎攒羊阵,第六座六子连芳阵,第七座七星斩将阵,第八座八门金锁阵,第九座九曜星官阵,第十座便是十面埋伏阵。这些阵图,实在是不足为奇。你既身为东辽的顶梁柱,要摆就摆些世上难寻、人间罕有的异法幻阵,那才有可能难倒旁人。今本帅身为中国元戎,倒也学得一个名阵在此,若汝识得出此阵之名,也算你邦当真有能人了。” 盖苏文心中虽怒,却也知不可莽撞,只得道: “既如此,容你摆来。” 薛仁贵掉转马头,往城中疾驰而去。 不多时,便调出七万雄兵,他亲自手执五色旗号,指挥若定,吩咐周青、薛先图奋力擂鼓鸣金,按住八卦旗幡,刹那间,一座大阵在城下徐徐展开。 薛仁贵在黄旗门下,昂首挺胸,高声大叫: “盖苏文,你摆三阵,我俱能识破。本帅只摆一阵,你可识否?又是什么阵名。” 声音如洪钟,远远传开。 盖苏文听闻,急忙抬头望去,但见此阵奇异非常,阵中风云变幻,刀枪林立,光芒闪烁,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只见那阵中: 一派黄旗在风中呼啸翻卷,仿若金色的鳞片闪耀着万道毫光;刀枪密密麻麻,恰似千重巨浪汹涌澎湃; 阵图蜿蜒曲折,犹如巨龙的腰身;炮声隆隆,一旦响起,仿若能让天地间的金声都为之停歇,任你是神仙下凡,陷入此阵,也休想轻易逃脱; 五色旗下,不时探出一颗颗 “头颅”,露出如长牙般锋利的数口大刀;一对银锤分居左右,仿若巨龙的双眼,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前方,搜寻着英豪; 双双画戟高高竖起,恰似巨龙的头角,威风凛凛;四腿之处,束取的攒箭密密麻麻,牢不可破;二把大刀仿若巨龙的五爪,威风八面;后面长枪林立,如同巨龙摆尾,摇曳生姿。 盖苏文瞧得目瞪口呆,心中暗忖:我东辽立国数十年,雄策兵书、各类阵法也看过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神奇之阵。 他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开口叫道: “薛蛮子,凭你那些稀奇幻术、异名阵图,我也见识过不少,可从来没有见过此阵。你分明是仗着天朝之势,欺负我番邦之将,把这原本寻常的长蛇阵摆弄成这般七颠八倒的模样,妄图迷惑我心智,前来刁难。本帅实在不知你这是胡编乱造的什么阵。” 言语间满是愤懑与不甘。 薛仁贵仰天大笑,笑声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嗡嗡作响,他说道: “盖苏文,料你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怎识得本帅这座异阵调乱阵。三天之后,你可有胆量兴人马前来破我阵么?” 那眼神,仿若在说你若敢来,定叫你有来无回。 盖苏文心中虽惧,却也不甘示弱,高声道: “既为国家栋梁,开兵破阵,本就是本帅分内之事,容汝三天摆完全了,待我兴兵破你。” 薛仁贵当下传下令来,散了龙门阵。 第86章 摆龙门阵 当日,薛仁贵点起大队雄兵 —— 足有十万之众,浩浩荡荡调出城来,在城外扎住营头。 如此一来,唐营一共聚集了十七万兵力,营帐连绵,旌旗招展,威风凛凛。 薛仁贵与八员总兵一同屯扎在帅营左右,前后帐房布置得层层密密,坚坚固固,仿若一座钢铁堡垒。 不知不觉间,日已西斜,城上李世民与诸将见诸事妥当,便下令关闭东门,径直前往银銮殿,登上龙位。 殿中早已备好御酒,众人举杯畅饮,专等第三天看盖苏文如何破那龙门阵,气氛既紧张又带着几分期待。 城外,盖苏文灰溜溜地退回御营,来见狼主高建庄王。 高建庄王早有安排,先传令设酒,御营中顿时灯火通明,烛火摇曳,大摆筵席。 二位王爷高坐上位,盖苏文心怀忐忑地坐在旁首,底下数席文武大臣依次而坐。 众人共饮三杯之后,高建庄王放下酒杯,目光投向盖苏文,问道: “元帅,你摆三阵,唐将尽皆识破。他只摆得一阵,你就目瞪口呆,这般模样,岂不被大唐兵将耻笑么?” 言语间虽有责备,却也带着几分无奈。 盖苏文连忙起身,奏道: “狼主不知,臣所摆三阵,皆是出自阵书,想必那薛仁贵平日里也将这些兵书研读透彻,故能轻易识破。而这薛仁贵所摆之阵,书上并无记载,定是他自行编造的乱阵,分明是想刁难于我,所以臣才称不识。 待三天后臣调遣人马,容我破阵,那时定要杀得他们血溅成河,尸骸堆积。至于那阵名,识与不识又何妨。” 言语间透着一股狠劲。 高建庄王听后,微微点头,笑道: “倒也说得有理。元帅乃我邦能人,待破阵之日,孤家发八员猛将,雄兵十万由你带去,阵即破矣。” 盖苏文闻言,心中稍安,连忙称谢,酒散之后,便回营安歇,心中却仍在思索着破阵之法,辗转难眠。 唐营中,薛仁贵与八员总兵在营中摆开酒宴,众人围坐,把酒言欢。 薛仁贵率先开口,说道: “八位兄弟,想当年本帅在山西时,那日子过得苦楚不堪,三次投军,皆被张士贵那奸诈小人所欺,将我隐藏在前营做火头军。 多亏了数位兄弟不离不弃,不愿为旗牌,甘愿与我一同做火头军,同居一处。一路上我们屡立战功,却尽被奸臣冒领,害得大家不能早见君王,享荣华富贵,受苦多年。 如今幸蒙圣恩,封我为天下招讨,才得以成为元帅。尔等也因功受封总兵爵禄,我九人这才能干功立业,征剿番邦,尽心报国,一路走来,从未借助老少众将之力。 今盖苏文要破我龙门阵,那是他自不量力,命该休矣。我前番在中原探地穴时,曾受玄女娘娘法旨,说要平服青龙一十二年,如今算来,足足十二年了,况且今朝仙师李大人又说欲服青龙,定摆龙门阵,正应在三日后。龙门阵中,大家务必多用心擒捉敌军,如此方能成功班师,我九人功劳定非小矣。明日须听本帅调遣。” 八人听闻,喜笑颜开,纷纷举杯,大声道: “这个自然。若能平服东辽,我等俱听哥哥号令,用心擒捉,立功标下。” 言谈半夜,众人酒兴渐消,各归营帐安歇一宵。 次日清晨,元帅薛仁贵早早起身,传令将士,命他们对着番营方向高搭五座龙门,众人忙碌,不消半日,将一切布置得妥妥当当,完成整备。 一时间,火炮火箭排列整齐,强弓硬弩蓄势待发,钩镰短棍一应俱全,长枪大刀锋利无比,端正锐利,盔甲崭新锃亮。 第二天,众军兵饱食一顿,精神抖擞。 薛仁贵一声令下,大军迅速调齐队伍,扯起营盘,士兵们忙忙打扮,顶明盔,披亮甲,旌旗招展,猎猎作响。 大军内按五色冲天大纛旗领队分班,八总兵装束齐整,端坐战马,威风凛凛地两旁站立,薛仁贵自执大旗一面,领队分排四面八方,鸣锣击鼓,调东南,按西北,顷刻之间,一座更为宏大、更为精妙的龙门阵便摆完全了。 五座巍峨的龙门,依循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序,分别竖置了各色旗幡。 旗幡在风中烈烈舞动,似是在向天地宣告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转瞬到了第三天,薛仁贵于阵内巧施诸多暗计。 四周,长枪似林,剑戟如麻,森然林立。 火炮、火球早已架起,黑黢黢的炮口、红彤彤的火球,蓄势待发,透着无尽的威慑力。 八员总兵威风凛凛,分守四门,宛如四座门神,镇守着阵之要冲。 中门之处,薛仁贵一袭白袍银甲,手中高擎白旗,那白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他对着番营方向,高声叫道: “快唤盖苏文出营看阵。” 声如洪钟,远远传开,震得空气都嗡嗡作响。 早有番营前负责了望的小卒,如受惊的野兔一般,飞也似地奔进御营,气喘吁吁地报道: “大唐薛仁贵请元帅看阵。” 盖苏文听闻此言,心中 “咯噔” 一下,与二位大王对视一眼,旋即一同翻身上马。 刹那间,番营内号角齐鸣,士兵们迅速排开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出营。 盖苏文带着诸位将领,行至阵前,抬眼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忖:“啊唷,好一座厉害至极的战阵!” 只见五座龙门高耸入云,气势恢宏,门上的对联金字闪耀,夺人双目。 左边赫然写着:踹杀番兵,血染东辽; 右边遒劲书道:活捉庄王,头悬太白。 仅是这对联,便透出一股腾腾杀气。 阵中,摆攒箭手挽弓搭箭,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长枪手挺起长枪,枪尖寒光闪烁。 火炮手紧盯着火炮,随时准备点燃引线。 鼓旗手高举旗帜,奋力击鼓,鼓声阵阵,震人心魄。 搴幡手紧握幡杆,幡旗猎猎作响。 众人密密层层,相互配合,将大阵护得严严实实。 龙门之首,绣绿旗、大红旗、白绫旗、皂貂旗、杏黄旗依次排列,五色旗随风飘动,仿若五条灵动的彩带,在空中肆意飞舞。 东边,炮声轰然响起,只见龙头仿若从沉睡中惊醒,张牙舞爪地现出真身,专等吞噬敌方大将。 西边,鸣金之声清脆悦耳,那阵尾仿若一条蜿蜒的巨龙,身形弯曲,仿若要将闯入之敌尽数卷入,让其进阵难逃。 满阵白旗恰似纷纷扬扬的银雪,可眨眼间,又在幻术的作用下,霎时变作熊熊燃烧的火龙形,火光冲天,炽热难耐。 其中幻术变幻无穷,仿若迷宫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内按刀枪,随着阵形的变化不断转身移位,令人防不胜防。 五色绣旗时而隐匿,时而闪现,仿若神仙施展的法术,神秘莫测。 这座龙门大阵,专为东辽难以剿灭而设,仿若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第87章 误入龙门阵 盖苏文望着前日那尚不完全的龙门阵,曾随口应承说能破得此阵,可如今亲眼瞧见这座已然完备的阵图,惊得呆立原地,足足半个时辰都回不过神来。 许久,他方才回过神,开口言道: “薛仁贵,你既已摆全阵图,本帅明日兴兵来破。” 那语气,虽透着几分不甘,却也多了几分心虚。 薛仁贵昂首挺胸,高声道: “若能破者,必遣能将进我的阵。” 话语间,满是自信与豪迈,仿若这阵就是他的领地,任谁来了都难以撼动。 盖苏文心事重重地回进帅营,开始紧锣密鼓地打点破阵之事。 他眉头紧锁,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思索着应对之策,可脑海中却一片混乱,一时间竟毫无头绪。 薛仁贵摆好龙门阵后,带领总兵昂首阔步进入城中,径直来到银銮殿上。 他单膝跪地,向朝廷李世民奏道: “陛下在上,臣欲擒盖苏文,灭东辽,奏凯班师,故而摆了这座龙门大阵。待明日,臣必活捉番邦元帅,大事可成矣。” 言语间,满是壮志豪情,仿若胜利已然在握。 李世民听闻,龙颜大悦,当即降旨摆筵,钦赐仁贵饮酒。 众人在殿内把酒言欢,言谈至三更时分,方尽兴而散。 次日五更,天还未亮,大地尚在沉睡之中,寂静被一声炮响打破。 紧接着,将鼓轰然啸动,仿若沉睡的巨兽发出怒吼。 各营将官仿若被注入了兴奋剂,迅速起身,满身披挂,结束停当,饱食战饭,一个个精神抖擞,眼中透着嗜血的光芒。 元帅薛仁贵头戴金盔,身披战甲,威风凛凛地整顿齐备,翻身上马,手持画戟,端坐在马背上,仿若战神下凡。 他率领诸将,浩浩荡荡出城,来到营帐前,升帐而坐。众将侍立两旁,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听候调遣。 薛仁贵目光如炬,扫视一圈,传罗通、秦怀玉二将,高声道: “你二人领五千人马,速往西行,离阵四五里,埋伏在山林深处,等盖苏文败来,发炮拦阻去路,务必赶他转来。不得有误!” 罗、秦二将齐声应道:“得令!”,接了令箭,如猎豹般敏捷,齐出营门,翻身上马,端起兵器,率领五千人马,风驰电掣般前往西边埋伏。 薛仁贵又点周青、薛先图,神色凝重地说道: “你二人也带五千兵马,北路而行,同样埋伏在树木深处,等候盖苏文逃到,全力赶他转来,若有违令,军法处置!” 二将不敢懈怠,一声得令,接了令箭,疾步出营上马,带领五千铁骑,仿若黑色的洪流,竟往北路飞奔而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仁贵又点王心鹤、王心溪,语气坚定地命令道: “你二将领五千兵马,往南方绿树林中埋伏,全力拦截盖苏文去路,如有差池,提头来见!” 二将闻令,精神一振,一声得令,接了令箭,出营上马,带领飞骑五千,仿若绿色的闪电,前往埋伏之地。 他们深知此次任务艰巨,关乎全局成败,故而不敢有丝毫大意。 薛仁贵有条不紊地发遣三路精兵已毕,此时,东方渐渐发白,仿若一层薄纱缓缓揭开,露出了黎明曙光。 而番营那边,却仿若仍在沉睡,无人知觉。 元帅薛仁贵起身,大手一挥,吩咐扯开帐房,摆开龙门大阵。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按定当阵门守将,姜兴霸、李庆先二将守住左首二门。 周文、周武二将守住右首二门。 薛仁贵自执红旗,仿若天将降临,守住中门。 一时间,锣鸣鼓响,只等破阵擒将。 盖苏文亦是五更起身,虽说昨夜辗转难眠,可此刻却强打起精神。 众将早已齐集两旁,个个昂首挺胸,站立听令。 盖苏文望着麾下众将,心中却踌躇起来: “我看这数员战将,几万雄兵,破阵按理说也尽够有余了,然而此阵中,决然厉害非常。薛仁贵那厮敢口出大言,摆与我破,想必是有恃无恐。 可这阵究竟是何名堂?书上并未记载,如今看看稀稀奇奇,似此阵图十分幻异,叫我怎生点兵调将?将何令发使他们进阵?又该如何破法?” 他越想越头疼,仿若陷入了一团迷雾,找不到出口。 盖苏文坐在帅营,仿若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又无计可施,一时间竟不敢发兵调将前去破他这异阵。 哪知,高建庄王同扶余国张大王,带着一支御林军,兴致勃勃地出营,满心期待地想看元帅发兵破阵。 可到了阵前,但只见自家人马明盔亮甲,排队分班,整齐有序,只不见元帅动静,二位大王不觉心中焦闷起来,仿若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高建庄王皱起眉头,降旨一道,传元帅出营破阵。 左右得令,不敢耽搁,就传旨意前往帅营。 盖苏文接旨,心中无奈,硬着头皮来到御营见驾,行礼后说道: “狼主,召臣前来,有何旨意?” 高建庄王面带愠色,说道: “元帅,你看唐朝阵中杀气冲天,逞威耀武,为何元帅全不用心调兵遣将,前去破他,反是冰冰冷冷,坐在营内呆看,岂不长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么?” 言语间,满是责备与不满。 盖苏文心中叫苦,却也只能奏道: “狼主在上,唐朝摆此阵图,臣日夜不安,岂不当心?但阵书上历来所载有名大将阵图,臣虽不才,俱已操练精明熟透,分调人马,按发施行,或东或西,自南自北,出入之路,相生相克,方能破敌,得逞奇功。 如今他所摆之阵,十分幻异,虽不知那阵中利害如何,今看他摆得活龙活现,希希奇奇,连阵名臣多不曾识得,就点将提兵去破,竟不知从何门而入,从何路而去,又不知遇红旗而杀,还不知遇白旗而跑。” 庄王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叫声: “元帅,他摆五个龙头,俱有门入,必然发五标人马,进他阵门的。” 盖苏文苦笑一声,说道: “进兵自然从五门而入,臣也想来如此,但愿得五路一直到尾还好破他,倘然内有变化,分成乱道,迷失中心,那时不是生擒,就是肉酱了。” 张大王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道: “若是这等讲,歇了不成?” 盖苏文听见张大王取笑他,心中虽恼,却也只得无奈,咬咬牙,点起五万人马,五员战将,分调五路进兵,听号炮一齐冲入。 传孙福、焦世威带兵五万冲杀左首二门。 又调徐春、杜印元领兵五万,冲杀右首二门。 四将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盖苏文按按头上金盔,紧紧攀胸银甲,仿若给自己打气一般,带五千兵马,催开坐骑,摇手中赤铜大刀,望中门杀过来。 后面号炮一起,仿若平地惊雷,左首有孙福、焦世威纵马摇枪,仿若两条出海蛟龙,杀上阵门。 里边姜兴霸、李庆先毫不畏惧,上前敌住。 斗不数合,唐将仿若早有预谋,回马望阵中而去。 孙、焦二将不明就里,随后追进阵中,刚一入阵,外面锣声一响,火炮、火箭仿若密集的雨点,乱发而来,打得五万番兵哭爹喊娘,不敢近前,欲出阵门无路。 里面二将望着绿旗兵中追杀,正杀得兴起,忽一声炮响,兵马一转,仿若进入了一个迷宫,二员唐将影迹全无,四下里尽是刀枪剑戟,仿若刀山剑岭,将二将裹在中心,乱砍乱挑。 二将回望看时,前后受敌,心下着慌,叫救不应,兵器架不及,在这刀山剑岭之中,转眼间便作为肉酱而亡。 那姜兴霸、李庆先有暗号在内,纵绿旗引走,转出龙门外去了。 右边有徐春、杜印元纵马端兵,仿若两柄利刃,冲到阵前,内有周文、周武舞动大砍刀接住番将,厮杀一阵,唐将拍马诈败入阵,徐春、杜印元不知是计,赶入阵门。 第88章 龙门阵灭青龙 薛仁贵这龙门阵本按天地人三才、五行、八卦、九宫摆列,变幻莫测。 阵内又设有脏坑、净坑、梅花坑、陷人陷马坑,诸多陷井。 这座阵,乍一看是五个门,五条龙,是一座龙门阵,实际上变化颇多。 随着五色令旗变换,阵法不断变幻出黄、青、红、白、黑五条龙,可困五龙,令人眼花缭乱。 里头可以五行颠倒,又八卦九宫阴阳全有,你要不懂得天文地理,不晓行,不懂得金木水火土,不懂得二十八宿,你错走了一步,性命就难保了。 那徐春、杜印元随着大军踏入阵中,刚一入内,便听阵内锣声乍响,阵门便轰然闭合,一时间,火炮轰鸣,火箭齐发。 五万番兵,位于阵后者纷纷四散奔逃,只求保住性命。 处于阵前者则惨被烈火吞噬,飞灰湮灭。 阵中,徐、杜二将一路追杀白旗番兵,正杀得兴起,忽然一声炮响,这二位唐将眼前瞬间没了去路,后路也被堵得严严实实,四面八方尽是挥舞的鞭、剑、锏、棍,前后夹击,攻势猛烈。 二将奋力抵挡,却渐感不支,心中一慌,竟不知如何躲避,心想此番性命怕是难保,说不定还会被乱军马蹄踏成肉泥。 周文、周武二人转出龙门外去了。 这边,盖苏文纵马提刀,飞奔至阵前,高声大喝:“本帅前来破阵!” 薛仁贵一手擎旗,一手持戟,大步出阵,喝道: “盖苏文,你可敢亲自入我阵中?放马过来,吃我一戟!” 言罢,手中长戟直刺盖苏文。 盖苏文也不含糊,手中大刀急忙招架,你来我往,二人战不到六个回合,薛仁贵拖戟转身,撤入阵内。 盖苏文哪肯罢休,拍马紧追入阵,刚一入阵,外边大炮巨响,龙门阵中门紧闭,刹那间,阵内鼓声如雷,震耳欲聋。 龙头前大红旗一挥,一十二门火炮依次打响,炮弹从头顶呼啸而过,四足齐发,后尾连珠炮接应,一时间打得地动山摇,烟火弥漫,直冲云霄。 五路番兵躲避不及,被炸得焦头烂额,死伤无数,只剩数百残兵败将,拖着折脚断手之躯,拼死逃奔。 阵中盖苏文一人一骑,还在追赶薛仁贵。 不多时,阵内锣声三响,数条小道在阵中裂开,蜿蜒曲折,盖苏文被引入阵心,紧接着一声炮响,薛仁贵踪迹全无,前后皆无路可走,周围乱兵蜂拥而上,刀枪剑戟,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盖苏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慌意乱,手中大刀慌乱挥舞,前遮后挡,左钩右掠,全力护住周身。 谁料这龙门阵变化莫测,奇幻无穷,黑旗一挥,一群弓箭手迅速涌出,对着盖苏文,箭如雨下。 盖元帅纵然本领高强,刀法精湛,可此刻周身皆是乱兵兵器,心慌意乱之下,实在难以招架,又逢放箭,更是躲闪不及,刹那间,身上连中七箭,肩头被刀砍伤,耳根遭枪刺中,左腿被棍扫过,后心挨了一锏。 此刻的盖苏文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空有一身力气却难以施展,双腿想逃却无路可走,呼救之声无人回应,满身是伤,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心中暗忖:“我此番性命休矣!” 咬咬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手中赤铜大刀高高举起,一路向西,横冲直撞,拼了命逃出阵去。 薛仁贵见盖苏文逃走,率领四员总兵在其后紧追不舍。 盖苏文逃出阵后,一路向西狂奔,跑了五六里地,忽听树林中一声炮响,一支人马如猛虎出山,冲了出来,为首二员勇将,挺枪跃马,高声断喝:“盖苏文,你往哪里逃?我等奉元帅将令,在此等候多时,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这二将正是罗通、东床驸马秦怀玉。 盖苏文见状,大惊失色,叫道:“我命休矣!唐将休要追赶!” 说罢,拨马转向,向南夺路而逃。 此时,南边炮一声炮响,王心鹤、王心溪领着一支人马,如潮水般卷杀过来,大叫:“千万别放走盖苏文,我等奉元帅将令,特来擒他!” 盖苏文见伏兵围杀而至,心中惊恐万分,急催战马,又回转。 转奔向北而逃,又见二将从斜刺里杀出,正是周青、薛先图,二人提枪舞锏,奋勇追杀。 盖苏文惊惶失措,冥冥之中竟又逃进那龙门阵中! 这时,龙门阵法不断变幻出黄、青、红、白、黑五色,五龙飞旋,变幻莫测,令人眼花缭乱。 突然,这龙门阵一阵变幻,三江越虎城前,瞬时一层薄雾轻罩,突然显出龙海翻腾,阵中千军万马奔腾之象,阵中厮杀声不绝,巨龙嘶吼,飞龙盘旋,龙身时隐时现,龙口大张,似要吞噬一切...... 整个龙门大阵,竟然腾空而起,人马嘶声跃然于半空中,龙门大阵运起虚空来...... 只见其中盖苏文于阵中府伏混海驹极力奔逃,而白袍薛仁贵手持方天长戟,紧咬其后,毫不放松。 此时三江越虎城上的观看的李世民、徐茂公、尉迟恭等一众大唐群臣,见状俱是大惊,此乃是天生异象! 那番营前高建庄王、国师、抚余国王等,一看,也是目瞪口呆,龙门大阵飞了起来! 突然,大阵一变,变为青色,空中现出一条青龙,盘旋嘶吼,龙口大张...... 其间青光一现,只见盖苏文一人一骑,有如闪电飞蹿而出,向东而去。 一声雷霆炸响,闪电雷鸣! 忽然,龙门大阵突现红色,一条红色火龙,就如烈炎腾空,奔涌而出,龙口大开...... 一个银光一闪,只见薛一贵一人一骑,一匹纯白如雪混海驹,一袭白袍银盔亮甲,一柄方天天画戟银光闪闪,有如一道白色闪电,自火龙大口中飞奔而出,也向东而去...... 一阵时空扭曲...... “叮咚!系统启动......” “龙门一出,青龙当灭......” 那青龙星盖苏文纵出了龙门,径向东飞驰而去。 白虎星薛仁贵在后紧紧追赶...... 一个落荒而逃,一路拼命奔逃。 一个奋蹄疾驰,一路纵马追赶! 薛仁贵催马在后急追,厉声喝道: “盖苏文,你恶贯满盈,今日气数已尽,还不快快下马受死,往哪里逃!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今日也绝不饶你!” 喊叫声中,一路紧追不舍。 盖苏文只顾埋头奔逃,不知不觉竟逃出五十里,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一片白茫茫大海,波涛汹涌,海浪滚滚,岸边竟无一条陆路,心中顿时大喜,暗忖:“这下性命可算保住了。” 到得海滩,他一拍混海驹,那马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四蹄踏浪,摇头摆尾,向江心游去。 游出一段距离后,盖苏文回头,对着岸上的薛仁贵哈哈大笑: “薛蛮子,你枉费心机!如今你拿我无可奈何了吧!我命不该绝,幸得这匹宝马,今日得以逃生。谅你中原虽有诸多勇将,却未必有能下海的宝马。你若有胆下海,我便将首级割下送你;你若下不得海,就莫要再做无用功,趁早回你的越虎城去吧,莫要再盯着本帅了,想要取我性命,那是万万不能了。” 薛仁贵立马海边,听了这番话,微微冷笑: “盖苏文,你有龙驹宝马,能下海逃生,便笑我没有宝马,下不得海么?今日我偏要下海取你性命,割下你的头颅,献给我主。” 言罢,一拍洁白如雪的赛风驹,纵马跃入海中,宝驹四蹄踏水,稳稳站住,人马水不沾衣,蹄下射出七彩祥光,薛仁贵手中长戟一挥,朝着盖苏文追去。 盖苏文坐下的混海驹在水中游动渐缓,而薛仁贵的坐骑却如履平地,四蹄飞奔,速度极快。 盖苏文见状大惊,绝望大叫: “罢了!罢了!这是天数已定,今日合该命丧于薛仁贵之手。” 说罢,勒住缰绳,高声喊道: “薛元帅,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过是两国相争,各为其主罢了。我为东辽江山社稷,奋力拼杀,也算尽忠职守。如今我盖苏文自叹无能,屡战屡败,损兵折将,自知难敌大唐,才败逃入海。这东辽的江山,便算是拱手让给你等立功,也算不得过分吧。难道你就真的不肯放过我一条性命,非要下海取我首级不可?” 薛仁贵面色冷峻,说道: “并非本帅执意要取你性命,实是你当初不该贸然打战书到中原,对我大唐天子言语冒犯,张狂无礼,天子对此恨之入骨,命我务必取你首级。我若放你逃走,便是违抗圣旨,这罪名我可担不起。” 盖苏文听了,懊悔不已,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想我当初自恃才高,冒犯大唐天子,如今追悔莫及。薛元帅,事已至此,你可愿饶我一命?” 薛仁贵摇头道:“盖苏文,你岂不知,常言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四更。我若饶你,便是逆旨,自己性命也难保了。” 盖苏文惨然一笑: “也罢,你既不肯容情,我也不做挣扎了,拿去吧。” 言罢,手起刀落,赤铜大刀刎向颈项,如霸王自刎乌江,一颗头颅滚落水中...... 薛仁贵用戟挑取了首级,弃水登岸,便拨马而回,往唐营而来。 刹那间,只见盖苏文颈上一阵风声呼啸,一道青光闪过,一缕青龙残魂腾起,望向薛仁贵,微微闭目,轻轻点头,随后向着西方天际,腾云而去。 便见那鲜血喷涌而出,盖苏文的身子缓缓沉入海中,那匹混海驹却独自游水远去。 可怜这东辽一员大将,纵横半生,今日却顷刻死于非命,也令人叹息。 第89章 平定东辽 白虎青龙两星从龙门大阵龙口中飞奔而出,向东而去,本来悬在半空中的龙门大阵轰然落下,大小三军一脸懵然,而每人又都安然无事,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阵中那些东辽兵吓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纷纷弃械投降,跪地府拜。 薛仁贵斩获了盖苏文首级,纵马上岸,会同诸位将领,领大军凯旋而归。 那盖苏文之首级,高悬于大纛旗之上,威风赫赫,径自从番营之前经过。 小番卒们抬首惊望,瞥见元帅头颅悬于旗杆之上,匆忙奔入御营禀报。 薛仁贵回至三江越虎城,妥善安置大小三军,步入银銮殿,启奏道: “陛下,臣摆下龙门阵,番将番兵折损无数,直把盖苏文追至东海之滨,逼其绝境,他自刎身亡,臣特取首级,前来缴旨。东辽既失大将,自此当可平定矣。” 李世民闻奏,龙颜绽笑,欣喜万分,当即降旨,将盖苏文首级悬于东城示众,以彰天威。继而又传圣谕,命薛仁贵次日兴兵,擒拿庄王。 薛仁贵领旨,口称:“遵令”。 是夜,众人各自回营安歇。 待至次日,仁贵欲点兵遣将,捉拿庄王。 军师徐茂公见状,急步上前劝阻道: “元帅,且慢兴兵。那庄王须臾便来归降我朝。” 薛仁贵素信军师智谋,闻言依从,遂按兵不动。 东辽御营。 番邦高建庄王,于御营之内闻听元帅盖苏文噩耗,顿足捶胸,放声恸哭,仰天长叹: “孤自幼年登基,主宰东辽,受三川海岛朝拜进贡,尽享太平盛世,从未历经这般屠戮兵败之惨事。岂料近日遭天朝征伐,大军压境,一战即溃,兵败如山倒,关隘城寨尽皆沦丧,兵将折损不计其数,逢战必败,惨状难言。今盖元帅身陨,料想东辽再难重振,故土难复,孤有何颜面苟活于世,不如一死了之。” 扶余国大王张仲坚在侧,赶忙出言劝慰: “王兄,何必如此消沉气短。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大唐天子,仁德播于四海,声名远扬天下。皆因王兄麾下元帅盖苏文恃勇逞强,夸口飞刀绝技,方惹此大祸。如今他自食恶果,累及东辽,这场干戈亦是天数注定。如今元帅既已殒命,王兄何不献表归降,既可免却死罪,又能重整海东,再兴社稷,此为上策,有何不可?” 高建庄王仍自叹息道: “王兄莫再相劝。大唐疆域辽阔,兵马劳顿,征战多年,方使我邦臣服,怎会容孤东山再起,复兴社稷?” 张大王耐心劝解道: “王兄放心。唐天子乃仁德之君,断不会觊觎这尺寸之地。王兄若肯递上降表,待小弟陪您亲赴唐邦,面见天子,陈说利害,结下盟好,万事皆休。” 庄王闻言,转忧为喜,当即挥毫写就降表一道,交付仲坚。 张大王接过,仔细整理妥当,辞别庄王,步出番营,飞身上雕鞍,率领八员亲随将官,直奔三江越虎城而来。 行至东门,张仲坚高声呼喊: “城上军士听令,速报与大唐天子知晓,就说扶余国王张仲坚,有要事求见万岁。” 城上军士闻听,不敢怠慢,急忙禀报守城官,守城官即刻入朝,踏入银銮殿,叩见圣上,奏道: “陛下,城外扶余国王张仲坚求见,称有要事面陈。” 李世民微微诧异,问道:“他前来所为何事?” 徐茂公捻须一笑,进言道: “陛下,他此番前来,必是为东辽国投降之事。陛下宜速宣他进殿朝见。” 李世民颔首,传旨宣张仲坚觐见。 守城官领旨出朝,赶赴东城,高声传令:“放琉球千岁入城。” 张仲坚入得朝堂,踏上银銮殿,俯伏在地,启奏道: “天朝圣主龙驾在上,臣扶余国张仲坚,恭祝我王圣寿无疆,特来朝见。” 李世民和颜悦色,道:“王兄平身。” 张仲坚口称:“领旨。” 双手扶笏,恭立阶下。 李世民道:“未知王兄前来,有何奏章要奏?” 张仲坚低头,谦称道: “陛下在上,臣若无要事,岂敢擅闯银銮。今有要事冒犯天颜,实是罪该万死,望圣天子恕罪。” 李世民道:“王兄既有要事,何罪之有。速速奏来。” 张仲坚这才直起身,娓娓道来: “陛下,今高建庄王虽有欺君大罪,实乃误听盖苏文谗言所致,方酿今日大祸。如今盖苏文已被我朝名将逼入东海,身首异处,庄王追悔莫及。故而臣不揣冒昧,前来求见,欲为两国说盟。陛下若肯恩准,现有庄王降表在此,请圣上御览。” 李世民颔首示意:“既王兄呈献降表,呈上来,朕当亲观。” 近侍领旨,接过降表,于龙案之上徐徐铺展。 天子李世民龙目凝视,只见降表之上写道: 南朝圣主驾前:小邦罪臣庄王顿首再拜,恭祝天朝皇爷圣寿无疆。臣德薄才疏,误信盖苏文诡言,悖逆天意,致国政紊乱,失礼于天颜,罪莫大焉。致使我王不辞辛劳,御驾亲征,亲临敝邑。臣又未率文武及时迎驾招安,归顺天朝,反听佞臣之言,纵容将士跋扈,冒犯圣主,天理难容,终酿此番杀戮惨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致臣下文武尸骸遍野,军兵惨遭刀兵之祸。盖苏文虽欲保国安邦,实则助纣为虐,致我江山倾颓,文武凋零。今虽被我皇名将薛元帅枭首,臣仍痛心疾首。自知罪孽滔天,理当引颈受戮,然臣实无欺君篡位之心,望陛下圣明,垂怜恕罪,容臣复兴社稷,重整乾坤,臣必感恩戴德,情愿岁岁纳贡,年年朝拜,自此永不兴兵犯境。望主上恩准,臣不胜感激。 贞观天子阅罢,龙颜大悦: “既蒙王兄不惧斧钺,前来议和,寡人岂有不准之理。” 言罢,欣然收下降表。 张仲坚谢恩告退,步出午门,回番营复命。 次日,李世民留驻兵马三十余万,偏正将八十二员,亲书降旨一道,遣使臣送往庄王营帐,令其掌管东辽,重开社稷,光复河山。 诸事既定,李世民择定黄道吉日,筹备班师回朝。 徐茂公算定阴阳,选一吉日,大元帅薛仁贵统领全军,井然有序地开出三江越虎城,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盔甲鲜明。 朝中诸大臣、老将、爵主们,俱是盛装披挂,气宇轩昂,在外恭候。 再看底下,总兵、先锋、游击、千把总、百户、守备等一应武职官员,人人头戴亮盔,身披金甲,跨坐骏马,手持兵刃,整齐列队,威风凛凛。 大唐天子李世民头戴闹龙金冠,身披降黄蟒服,腰束金镶玉带,胯下日月骕骦马,踏出三江越虎城。 降旨宰杀牛羊,祭旗礼成,天子亲奠御酒三杯,众将叩拜军旗,仪式庄重肃穆。 正欲挥师启程,这时只见高建庄王与张大王快马加鞭,疾驰而至,拜伏在地,齐声说道: “南朝圣上今日班师,臣等无以为献,特贡金银二十四车,聊表寸心。愿陛下一路平安,顺遂抵达长安。” 天子李世民龙颜大喜,笑道: “承蒙二位王兄美意,又赠金银,令寡人欢欢喜喜班师回朝,实乃寡人之幸。二位不必远送,且回各守疆土,保境安民。” 高建庄王与张大王山呼:“愿我王万岁万万岁。” 谢恩毕,二王勒马退回三江越虎城,端坐银銮殿,召集两班文武,传旨各路官员,调兵遣将,镇守四方。 张仲坚则回归扶余国,悉心料理国政,自此永为一方霸主。 高建庄王子孙勤勉,东辽直至唐朝末年,再未敢兴兵犯境,侵扰中原,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四海升平。 第90章 班师回朝,张士贵辩功劳 大元帅薛仁贵,引领着大队人马,踏上归程。 队伍浩浩荡荡,威风凛凛,后有程咬金、尉迟恭、徐茂公三人,紧紧护卫着龙驾,沉稳威严。 罗通、秦怀玉、尉迟宝林、尉迟宝庆、程铁牛、段林诸位豪杰,各司其职,掌管着五营四哨,令行禁止。 前后左右各营军卒,个个精神抖擞,将队伍排列得整整齐齐,三声炮响,大军就此辞别三江越虎城。 一路上,旗幡烈烈迎风招展,号带飘飘气势如虹,军士们齐声呐喊,声震云霄,马蹄翻卷,扬起漫天沙尘,大军出东辽边界。 朝行暮宿,饿了便食,渴了即饮,如此在路途上奔波,终是抵达中原山东登州府。 地方官员听闻消息,匆忙筹备,恭迎天子御驾,大军遂在登州城内扎营安歇。 紧接着,连发三匹快马,如流星赶月般向着大唐长安疾驰而去,报送喜讯。 幼主殿下千岁李治与丞相魏征接报后,即刻传旨巡城都御史,命其张贴告示,遍挂京师,好使百姓们都能知晓这一重大消息。 朝廷大军择定吉日,离开山东,一路穿州过府,所到之处,百姓们自发地摆上香花灯烛,夹道迎送,感恩戴德,盼望着王师早日回朝。 不消三日,大军已然抵达京师长安。 元帅薛仁贵一声令下,大小三军在城外教场整齐屯扎,随后,偏正诸将与朝廷一同进入光大门。 但见城中百姓,家家户户高悬门闩,却又门窗大开,挂灯结彩,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满是欢庆之景。 文武衙门纷纷搭台唱戏,颂扬朝廷圣德,感恩太平盛世。 殿下李治,与魏征一同步出午门,恭迎圣上回宫。 圣上李世民稳步登上金銮殿,龙椅端坐,龙威赫赫。 先是殿下李治上前朝拜,行君臣大礼,随后魏征朝拜,高呼万岁,山呼之声,响彻殿堂。 紧接着,三阁、六部、九卿以及一众文武大臣,依次上前朝参,井然有序,尽显朝堂威严。 朝参完毕,大元帅薛仁贵俯伏在金銮殿阶下,高声奏道: “陛下龙驾在上,臣薛礼朝见,愿我皇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和颜悦色,说道:“王兄平身。” 此时,周青、薛先图、王心鹤、李庆先、姜兴霸、周文、周武、王心溪八位总兵,齐刷刷地跪于金阶之上,一同朝贺,山呼万岁。 朝贺之礼既毕,天子传旨,宰杀牛羊,命元帅带领众将重回外教场,举行庄重仪式,祭奠太平旗纛,缅怀先烈。 那征东的将士们,个个蒙受朝廷恩泽,满心欢喜,荣耀加身。 犒赏完毕,元帅传令解散队伍,众人各自归家。 至此,枪刀归库,马放山林,众军士纷纷返回故乡,与亲人团聚。 夫妻再度重逢,母子得以重圆,阖家欢乐,共享太平,家家安居乐业,尽享天伦之乐,这些琐碎温馨之事。 正值天气晴和,风和日丽。 只见宫阙之前,旌旗在暖日映照下,龙蛇舞动,熠熠生辉。 宫殿周遭,微风轻拂,燕雀高飞,鸣声婉转,一片祥和之景。 两班文武大臣上朝,山呼万岁之后,依旨分立两班,井然有序。 大元帅薛仁贵与诸位将领上朝,在金銮殿卸下战甲,换上朝王公服,威风之中更添儒雅,那卸下的盔甲自有官员小心收管。 朝廷随即命光禄寺大摆筵宴,钦赐功臣。 朝堂之上,朝廷端坐一席,享用九龙御宴,尊贵非凡。 左侧是老公爷们依次就座,右侧乃众爵主开怀畅饮,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众人推杯换盏,直至三更时分,酒足饭饱,这才谢恩告退,散了筵席。 天子龙袖一挥,起驾回宫,珠帘高卷,群臣散班。 天子李世民回宫之后,长孙娘娘早已候着,接驾进入宫中,再设盛宴,进献美酒,夫妻二人相谈甚欢,朝廷将东辽诸事,细细说与娘娘听,皇后娘娘听闻,亦深知薛仁贵功劳卓着,赞叹有加。 再说众爵主回家,母子相见,自是一番温情脉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老公爷们回府,夫妻团聚,互诉衷肠,话语绵绵,情深意长。 八位总兵也自有总府衙署歇脚安身。 薛仁贵元帅则有客寓公馆,家将随侍左右,照料周全。 然而,当夜众将大多欢心,唯有马、段、殷、刘、王五姓公爷,五府夫人,满心悲苦,恨意难消,暗自悲伤哭泣。 只因亲人随驾出征,却不见随驾归来,生死永隔,怎不令人心碎。 待到次日清晨,朝廷登位,文武大臣上朝朝见之后,朝廷降下旨意。 因念及所有阵亡公爷、总爷们,为国捐躯,忠勇可嘉,遂命在教场设坛追荐,延请高僧,拜七日七夜经忏,以超度亡魂,慰藉英灵。 天子又传旨,令满城中军民人等,俱要戒酒除荤,以示虔诚敬意。 此后,朝廷又要料理诸多国事,政务繁忙,足足忙碌了十余日。 长安金鸾殿。 这日,天子驾坐金銮殿,文东武西,分列两旁。 朝廷李世民降下旨意,命人前往天牢,提取叛贼张士贵父子前来对证。 早有侍卫武士领旨,高声应诺,疾步前去。 侍卫武士从天牢中押出张士贵父子女婿六人,他们披枷带锁,赤足蓬头,形容龌龊,狼狈不堪。 左侧,军师徐茂公见状,轻声吩咐去了枷锁,以显天恩。 右侧,尉迟恭随即翻开功劳簿,以备查验。 张士贵连忙俯伏金阶,静候发落。 朝廷李世民目光冷峻,向下一望,喝问道: “张士贵,朕封你为三十六路都总管,七十二路总先锋,你父子翁婿皆受皇封,荫子封妻,尽享人间富贵,朕待你不薄,未曾亏负于你。你不思报国恩,反倒心生恶计,欺朕逆旨,将应梦贤臣埋没营中,竟用何宗宪来搪塞朕,迷惑朕心,冒领他的功劳。 幸得天意成全,使寡人君臣得以相聚,如今东辽已定,大军凯旋。薛仁贵现今就在此处,你还有何话说,还不快快分辩?” 张士贵涕泪横流,泣声道: “陛下在上,此事臣实在冤枉,望我王龙心详察。臣当年征讨鸡冠刘武周之时,不过是七品知县出身,承蒙皇父隆宠,得以担任先锋之职。臣受国恩,即便粉身碎骨也难报答,岂敢有欺君罔上、泯灭王恩之意? 若论前番月字号内那火头军,的确名叫薛礼,可他并无出众手段,又不会使枪弄棍,开兵打仗,怎会是应梦贤臣,所以臣未曾奏明;况且历次破关得寨,一应功劳,皆是臣婿宗宪所立。如今仁贵当面在此,臣却与他素不相识,从未打过交道,怎会诬陷臣藏匿贤臣,冒称功劳,反加逆旨之罪。臣死不足惜,只是这冤屈,叫臣如何能在九泉之下瞑目。” 第91章 张士贵欺君正罪,仁贵奏请回乡 张士贵还未及开口辩解,尉迟恭已然怒不可遏,暴喝道: “呵唷,张士贵你这奸贼!你竟欺我功劳簿上未曾详写文字,妄图瞒过诸多战功,此乃欺君之罪,罪之一也!” 徐茂公亦上前启奏道: “陛下,这张士贵狼子野心,竟将驸马薛万彻打箭身亡,致使其无辜丧命,事后还将白骨烧化,编造谎言欺瞒圣上,此乃罪之二也!” 朝廷李世民听闻此言,龙颜大怒,厉声斥道: “竟有这等事!我儿无辜,惨死于这奸贼之手。你还私自开走战船,意图谋反,妄图谋害寡人的殿下,妄想在长安篡位。幸而有薛仁兄智勇双全,将你擒获关入天牢。如今罪行昭然若揭,你再无狡辩之理。这般十恶不赦之罪,莫过如此!” 言罢,当即降旨,命锦衣武士将张士贵父子绑出午门,碎尸万段,以正国法,而后前来缴旨。 锦衣武士领命,高声应道:“遵命,即刻便去捆绑张士贵父子女婿。” 尉迟恭素来心思缜密,见状便仔细观察捆绑过程,却见张士贵对着东班文武中一位头戴龙冠、身着黄蟒的人暗暗使眼色,侍卫捆绑时也松松垮垮。 尉迟恭心中明白,此人正是成亲王皇叔李道宗,他与张士贵有亲戚瓜葛,此刻竟在朝堂徇私舞弊,暗中搭救张士贵。 尉迟恭连忙俯伏在金阶之下,奏道: “陛下,张士贵父子罪无可恕,若交由侍卫绑出,臣恐有奸臣暗中使计,放走张士贵,再以他人首级充数前来缴旨。不如由臣亲自手持先皇封赠的钢鞭,押解张家父子至午门外处决,如此一来,量他何人敢放走张士贵!” 朝廷李世民准了尉迟恭的奏请。 这一下,吓得张士贵面如死灰,浑身瑟瑟发抖。 李道宗见此情形,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得硬着头皮大胆出班,俯伏在金阶之上,奏道: “陛下龙驾在上,老臣有要事冒死上奏,罪该万死。” 李世民问道:“皇叔所奏何事?” 李道宗回道: “张士贵父子虽屡屡犯下欺君之罪,理当严惩不贷,但他们父子也曾为开唐社稷立下过一些功劳,多年来鞍前马后,辅佐江山。如今若将其满门诛杀,恐令其他臣子寒心。故而老臣斗胆恳请陛下宽宏大量,饶他一子性命,让其延续张家香火。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天子李世民念及皇叔求情,便准奏道: “既然皇叔出面求情,那就饶他一脉,留下张士贵第四子。” 随即降下旨意,将张士贵第四子张志豹松绑,发配边疆为平民,其余人等则一律诛杀。 侍臣领旨,传至午门外,放了张志豹。 张志豹哭着与父兄诀别,而后被押解发配边疆。 后来,他的子孙在武则天朝中为官,与薛氏子孙争斗不断,此乃后话了。 尉迟恭依照君命,将张士贵父子女婿五人斩首于午门。 成亲王李道宗则将他们五人的尸骸妥善埋葬。 李道宗的宠妃张氏,乃是张士贵之女,容貌出众,早已被纳为正室。 她听闻父兄因与薛仁贵作对,被打死在午门,悲痛欲绝,对薛仁贵怀恨在心,发誓一定要设法报复,为父兄报仇雪恨。 李道宗百般劝慰,她才暂且在宫中安住。 此时,黄门官呈上一道湖广汉阳的荒情奏本,奏报给天子李世民。 李世民看完奏本,心情忧虑,说道: “湖广遭遇如此严重的灾荒,若不加以救济,百姓必将陷入绝境,恐怕还会引发变乱。” 接着对徐茂公说: “徐先生,烦请你前往湖广一趟。寡人拨出钱粮,你去周济百姓,安抚民心,此事至关重要,非先生不可。” 徐茂公领旨谢恩。 当日,徐茂公告辞天子,离开长安,径直奔赴湖广救灾,这一去自然不是短时间便能完成的事。 当夜,李世民退朝回宫,群臣也各自散去。 夜里,天子睡到三更时分,忽然梦见一尊金身罗汉,罗汉对他说道:“唐王,你曾许下一愿,如今国泰民安,为何还不来还愿?” 李世民从梦中惊醒,心中牢记此事,专等五更三点,便登殿上朝。 文武百官上朝参拜,山呼万岁之后,侍立两旁。 李世民开口说道: “寡人当初即位时,天下财物匮乏,铸国宝都难以成功,曾借湖广真定府宝庆寺中的一尊铜佛,铸造成了国宝,得以通行天下。当时曾许下诺言,若收复辽邦,班师回朝,便要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不想如今已平安班师回朝,却因国事繁忙,将此愿遗忘。幸而菩萨显灵,昨夜托梦于朕。如今要拨出钱粮,重铸这尊铜佛,此乃大功一件。尉迟王兄,你替朕前往湖广真定府,一来完成朕的心愿,二来监督铸造铜佛,完工后回朝缴旨。” 尉迟恭领了旨意,辞别天子,出了午门,带着家将上马,早早离开了长安,前往湖广铸造铜佛。 这时,薛仁贵俯伏在金阶之下,奏道: “陛下,臣有妻子柳氏,一直苦守破窑,盼着臣衣锦还乡,夫妻团聚。臣自离开家乡,已有十二年之久,如今臣在朝中享受荣华,却不知妻子在破窑中如何艰难度日。恳请陛下恩准臣前往山西私下查访,将她接到京城,共享富贵。” 天子李世民听了,心中欢喜,说道: “薛王兄功劳卓着,朕封你为平辽王,掌管山西,可自在安享。你不必再在长安随驾,朕命你衣锦还乡,先回山西。程王兄,你去绛州龙门县督造平辽王府,所需钱粮由朝廷支出,完工之后回朝缴旨。” 程咬金领了旨意,准备前往山西督造王府。 薛仁贵受封王位,心中欢喜不已,三呼万岁,谢恩之后,退出午门。 当夜,薛仁贵在公馆安歇。 次日清晨,备好船只回山西,百官出城相送。 薛仁贵登船后,三声炮响,号声响起,船只启航,离开长安,一路上威风凛凛,号带飘扬。 数日后,抵达山西。 三声炮响,船只停靠岸边。 山西合省府州县的大小文武官员纷纷前来迎接,献上脚册和手本。 一时间,兵马众多,盔甲鲜亮,众人都身着戎装,整齐列队在码头迎接。 薛仁贵见此情景,心中感慨万千。 回想起当初三次投军时,无人知晓,无人问津,受尽了苦楚。 如今身为王爷,文武官员都来迎接,风光无限。 他本想乘轿上岸,却又想到妻子还在破窑中,不知生活得如何。 于是心中盘算,不如在此处乔装改扮,扮成差官模样,上岸前往绛州龙门县大王庄,私下打探妻子的消息,然后再表明身份,也为时不晚。 薛仁贵主意已定,传令让大小文武官员各自回衙署处理事务。 众人齐声应诺,各自散去。 薛仁贵扮成差官,独自上岸,只带了一名贴身家将,家将背着弓箭,二人悄然前往龙门县。 天色渐晚,主仆二人在客栈投宿,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二人早早起身,离开龙门县,走了数里路,前方便靠近大王庄,只见 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来来往往。 自己与家乡分别十余载,这里的景象似乎并未改变。 当年的一切还在,只是不知破窑之中,自己的妻子是否还在苦苦守候? 第92章 射怪伤子,回寒窑夫妻重逢 薛仁贵一路行来,望着眼前的景象,思绪万千。 忆想当年,家住寒窑,自己和周青去投军时,妻子柳金花身怀有孕。 十二年过去了,也不知妻子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也不知妻子如何度日、顾妈妈如今怎样…… 自己多年未归家,夫人想必早已被岳父家接走,这破窑或许已不再是自己的家了,此事还需打听清楚。 他想来想去,终于琢磨出一个主意来:我以归家心切为由,单人独骑先行一步,进大王庄打听清楚,如果妻子还在等我,就让众家兄弟进庄;如果她已改嫁,我就出庄迎截众家弟兄,说妻子已经不在了,再改道奔绛州。 一番吩咐后,单人独骑先行一步往大王庄而来。 正行进间,忽然,只听得前方一群雁鹅惊飞而起。 他赶忙快步上前,抬头望去,只见丁山脚下芦荻丛生,再往前去,有一处金莲池。 十二年前自己离开时,这里的一切竟依旧如故。 这时,他瞧见一个小厮,年纪不过十多岁,面容白皙,鼻梁挺直,嘴唇方正。 身上穿着一件青布短袄、白布裤子,脚下蹬着一双小黑布靴,身高约有五尺。 那小厮手中拿着一根竹箭,正在芦苇丛中追赶着一群雁鹅,雁鹅被惊起,在空中乱飞。 只见这小厮左手取弓,右手拿起竹箭,将箭搭在弓上,对着飞雁一箭射去,只听得 “呀” 的一声,一只雁鹅应声跌落,而且那雁的嘴巴好似闭不上一般。 小厮一连射落数只,箭无虚发,这种箭法名为射开口雁。 薛仁贵心中暗自惊叹:“这孩子本领高强,与我年少时颇为相似,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孩子。若能将他收为徒弟,教习武艺,日后定能成为栋梁之才。” 他正要上前询问,忽然听到一声巨响,芦林中猛地蹿出一个怪物,模样甚是可怖。 那怪物长着独角牛头,嘴巴大如血盆,牙齿锋利似剑,还伸出一双如钉耙般巨大的手,向着小厮抓去。 薛仁贵见状,大惊失色,心想:“可惜了这孩子,莫要被这怪物吞吃了,我得赶紧救他。” 他急忙从箭袋中取出箭,搭在弓上,拉弓如满月,放箭似流星,“嗖” 的一声射了出去。 奇怪的是,那怪物瞬间消失不见,可那箭却不偏不倚,正中那小厮。 只听得小厮 “呵呀” 一声,摔倒在地。 这时,忽然,“嗷呼”一声,一只吊睛白面黑虎突然蹿了出来,一口把那射雁小孩叼起窜入山中了。 薛仁贵见此情景,心急如焚,扔下弓,飞身上马,拼力追赶。 但是,追了半天也没见踪影。 他的心十分痛苦,就像有一枝箭扎在上心似的,泪水夺眶而出。 “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呀,我想救他没救了,他反被我误伤,又被虎叼走。他肯定要被老虎吃掉,太可怜啦!嗐,待我到了大王庄,打听到他家,说明原委,多给些银两安抚安抚他的亲人吧!” 薛仁贵满心惆怅,催马奔向大王庄。 脚步迟缓地来到破窑前。 只见这破窑连门都没有,只挂着一张竹帘。 他开口喊道:“有人在吗?” 话音刚落,只见窑中走出一个女子,年纪不大,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 这女子生得眉清目秀,瓜子脸儿,前发齐眉,后发披肩。 身着青布衫、蓝带裙,一双三寸金莲,整个人显得清清秀秀、斯斯文文,端的是个端庄秀丽的女子。 女子开口说道:“我还以为是哥哥回来了,原来是一位官爷。” 接着问道,“这里荒郊野外的,官爷到此有何事?” 薛仁贵说道:“我是从京城来的,想打听一下,这里可有姓薛的人家?” 女子答道:“这里正是。” 薛仁贵一听,胆子便大了起来,连忙就要往窑里走。 女子见状忙说:“官爷请留步,待我进去禀报娘亲。” 女子走进窑中,对母亲说道: “娘亲,外面有个人,说是从京城来的,要找姓薛的,见还是不见,我好回复他。” 柳金花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丈夫出去投军已久,一直没有消息,这人从京城来,说不定知道丈夫的下落。 她便对女儿说:“且待娘亲问问他,这长官到此,莫不是你爹有消息了?” 于便说,“长官到此,想必我夫君薛仁贵,可有音信回来么?” 为何柳金花会这么问呢?原来薛仁贵走后,她整日思念丈夫,片刻未曾忘怀。 当初周青曾赠给她一些盘缠,她自己也有些积蓄,还有乳母在旁帮忙,王茂生夫妇也时常照顾她们,后来她生下一双儿女,倒也没有太过操劳。 如今见到薛仁贵,她却认不出来。 想当初薛仁贵投军时,年仅二十五岁,面容白皙,没有胡须,仪表堂堂。 如今相隔十三年,海风将他的脸庞吹得黝黑,还长出了三绺长髯,难怪柳金花认不出。 薛仁贵见娘子花容月貌,虽身着布衣布裙,却依旧整洁干净。 他见娘子发问,便想试探一下,说道: “娘子,薛官人是何时出去的,出去几年了都没回来吗?” 金花答道: “长官有所不知,我夫君自同周青出去投军,至今都没有音信。” 薛仁贵又问:“你夫君姓甚名谁?为何出去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呢?” 金花说:“我夫君姓薛名礼,字仁贵。他力大无穷,精通战法,箭术更是百发百中。” 薛仁贵本想立刻相认,可又不知她是否守身如玉。 薛仁贵开口说道: “原来就是薛礼。我与他是同辈好友,一同投军。他在海外征东,在张大老爷帐下,做一名火头军。如今圣上班师回朝,他想必也快要回家了。我听闻娘子十多年来在这破窑中受苦,日子过得艰难,我这里有黄金十锭,送与娘子,还请收下。” 金花一听这话,顿时大怒,骂道: “你这无耻之徒,好大的胆子,竟敢用金子来调戏我。我夫君厉害得很,要是他在,定要打死你这狗东西,休要胡言乱语,赶紧给我滚出去。” 薛仁贵见娘子发怒,只是笑嘻嘻地说:“娘子莫要生气。” 这时,金莲也大声喝道:“叫你走你不走,等我哥哥回来,有你好受的。” 顾氏乳娘见薛仁贵举止稳重,说话的声音也依稀像是当年的薛礼,便上前说道:“小姐,莫要动气,待我来问问他。” 接着又对薛仁贵说:“尊官,你既然知道薛官人如今怎样,就别含糊其辞,说个明白。” 薛仁贵听了乳母的话,心里犯起了嘀咕:若现在说明身份,可这一双儿女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夫人在这窑中与人有染所生?此事一定要问清楚。 若不说明,夫人十多年来吃了这么多苦,我又怎能放心得下? 我特地前来寻访,总不能不明不白地走了。 我且先将平辽王的身份隐瞒起来。 薛仁贵主意已定,开口说道: “娘子,我就是薛礼,与你同床共枕多年,你竟认不出我了?” 金花听闻此言,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怒声骂道: “你这无耻之徒,实在可恶至极,愈发张狂了!女儿,等你哥哥回来,定要好好教训这无赖。” 第93章 夫妻相认 乳母顾妈妈见状,劝道: “小姐且息怒,待我再问个清楚。尊官,你把往年之事细细道来,莫让小官回来后无端生气。” 薛仁贵说道: “我自到府中做小工,蒙小姐见我衣着单薄、受冻受寒,赠我红衣。不想被岳父知晓,连累了小姐。幸得岳母搭救,我们在古庙殿中相遇,又蒙乳母从中撺掇,将小姐驮回破窑成了亲。此后,多亏恩兄王茂生夫妻时常照拂,我每日在丁山脚下射雁维持生计。后来,周青贤弟相邀,我便同他一起投军去了。在总兵张大老爷帐下的月字号中,做了一名火头军。如今班师归来,特来与娘子相见。” 柳金花说: “我官人左膊上有朱砂记,若有此记,我方信你是薛礼。” 薛仁贵脱下衣服,果然露出那朱砂记。 金花这才相信眼前之人真是自己的丈夫,两人抱头痛哭。 金花随后唤女儿过来拜见父亲。 金花埋怨道: “官人,你今日才知你妻子这些年受的苦。本指望你出去能谋得一官半职回来,也好为父母争口气,让你妻子也能享享清福。可如今你做了火头军回来,还不如前年不投军,在家射雁过日子呢。罢了,如今只能靠孩儿射雁维持生计,你还是到外边再找些营生做做,帮着孩儿一起过活吧。” 薛仁贵听了,疑惑问道: “娘子,我出门之后,并无儿女,今日回来,怎么又有了孩子?你且说个明白。” 金花解释道: “官人,你去投军之后,我便身怀六甲,还不到半年,就生下了一双儿女。儿子取名丁山,女儿取名金莲。他俩都有一身好本事,和你年轻时一般。孩儿出去射雁,很快就会回来。等你见了他,定会十分欢喜。” 薛仁贵心中暗叫: “不好了,莫不是我方才射死的那个小厮,就是自己的孩儿?” 于是他又问道: “娘子,孩儿长得啥模样,身量多高,你快说与我听听。” 金花答道: “孩儿身长五尺,面容圆润如满月,鼻梁挺直,嘴巴方正,身穿青布袄和青布裤儿。” 薛仁贵一听,跺脚喊道:“坏了,坏了!” 接着又说: “娘子,大事不好了!我方才来访你,在丁山脚下确实看到一个小厮在射开口雁。不想芦林之中突然跳出一个怪物,眼看就要将孩儿擒住吞食。我一心想救孩儿,便一箭射去,那怪物竟突然消失不见,可谁知却误射了孩儿。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金花一听这话,放声大哭道: “冤家,你不回来也就罢了,今日回来,反倒把孩儿射死,我跟你拼了!” 一边哭,一边往薛仁贵身上撞。 金莲在一旁喊道:“爹爹,哥哥被射死了,得把尸骸埋葬了呀。” 薛仁贵无奈地说: “那尸首被老虎叼走了,我上哪儿去找啊。” 金花母女听了,哭得愈发伤心。 薛仁贵见此情景,也落下几滴眼泪。 他上前劝道: “夫人、女儿,莫要再哭了。孩儿没这个福分,现成的爵主爷就这么错过了。” 金花啐道: “呸!你还在这儿做梦呢。人穷志短,一个火头军的妻子,还想做夫人?正军的妻子还能做王后不成?” 薛仁贵说: “夫人若是不信,如今绛州正在建造王府,你可知这是为谁建的?” 金花说:“这自然是朝廷封赏给有功之臣的。” 薛仁贵又问:“夫人,你可知道这位王爷姓什么?” 金花说:“听王家伯伯说姓薛,名字我就不清楚了。” 薛仁贵说: “这不就对了。我与尉迟老将军跨海征东,在海滩救了皇上,平定了东辽。班师回朝后,皇上恩封我为平辽王,坐镇山西,管辖五府六州一百零三县之地。所有文武官员,我都有先斩后奏之权。如今我寻访到了夫人,就是要接你到王府,共享荣华富贵。没想到孩儿却死了,这不是他没福消受嘛。莫说府州官公子要有福才能承受,就是我这一介藩王的世子之位,他也无福消受啊。夫人再哭也没用了。” 金花听了这番话,心中悲喜交加。 悲的是孩子没了,喜的是丈夫做了王爷。 她收起悲伤,开口问道: “你说做了平辽王,可有什么凭证?莫不是因为射死了孩儿,编出这话来哄骗我们?” 薛仁贵说:“夫人,你若不信,我这就给你个凭证。”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颗重五十两的黄金印,放在桌上,说道:“夫人,你看这是不是凭证?我可曾骗你?” 金花看到黄金宝印,这才相信是真的,说道:“相公,你真的做了藩王,没骗我吧?” 薛仁贵说:“金印都在这儿了,怎会骗夫人你呢。” 金花喜笑颜开,说道:“谢天谢地,我这副模样,怎么好进王府做夫人呢。” 薛仁贵说: “夫人不必担忧,明日鲁国公程老千岁自会带着文武官员前来迎接。我出门之后,不知岳父家中可有什么消息?” 金花说: “哎呀,相公。家中只有父亲以为我真的死了。母亲、兄嫂曾帮我逃走,只是他们不知道我住在这破窑里,十多年来都没音信,如今也不知爹爹、母亲怎样了。” 薛仁贵点点头说: “夫人,这十三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金花说: “相公你不问还好,若问起我这些年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多亏了乳母相伴,更亏了王家伯伯夫妻时常照应,这才把儿女拉扯大,一晃就是十三年啊。” 薛仁贵说: “进了王府,少不得要把恩哥、恩嫂接过去,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让他们也一同享受荣华富贵,还要封他们官职。夫人,如今我们先去岳父家中,他家有百万家财,高堂大厦,鲁国公来了也有面子。要是还住在这破窑里,程老千岁来接你,岂不是有辱王府的名声,还不得让绛州百姓笑话?我先回绛州,夫人你尽快回到岳丈家中,等程老千岁来接。至于恩哥恩嫂,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差人去接。我还要去上任,这就告辞了。” 夫人说:“相公,我们分别十多年,好不容易才相聚,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薛仁贵说:“夫人,进了王府,有的是时间细谈这些年的过往。” 说罢,他依依不舍地走出窑门,来到山冈,上了马。 望着山脚下,他想起儿子,心中悲痛万分。 几次回头,都不忍离开。 最后长叹一声,直奔绛州而去。 柳金花见丈夫离去,她和女儿得知薛仁贵做了王爷,心中十分欢喜。 金花对乳母说: “方才相公让我回父母家中,好等程千岁来接,这破窑确实不方便。可要是回到家中,父母不肯收留,那可如何是好?” 乳母说: “小姐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和王家伯伯一起去,跟员外说小姐还活着,再讲讲薛官人如今征东有功,做了平辽王,量那员外也不敢不认。况且老夫人、大爷、大娘都知道是他们帮小姐逃走的,只是不知道小姐住在这破窑里。只要老夫人爷跟员外讲清楚,员外肯定会收留小姐的。” 第94章 员外父女相认,仁贵走马上任 金花点头道: “乳母所言极是。那就劳烦你去请王家伯伯过来,我们一同前去。” 乳母应下,即刻去告知王茂生。 王茂生听闻薛仁贵做了王爷,心中欢喜不已,对妻子毛氏说道:“不枉我与他结义一场,还救过他性命,如今看来,这情谊可没白费。” 毛氏也笑着说: “我早就看出薛官人面相不凡,官星闪烁,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王茂生说:“好了,别多说了,我们赶紧去吧。” 夫妻二人急忙来到破窑,一见到金花便说道:“弟媳,恭喜恭喜啊!兄弟如今做了大官,我们也跟着沾光啦。” 金花便把薛仁贵来访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还提到仁贵要报答他们的大恩,过不了多久就会差人来请。 又恳请王茂生同乳母去她家中报信,好让家里人做好迎接的准备。 王茂生一口答应,连声称这是应当的,随后便和乳母一同前往柳员外家报喜。 那柳员外,当年他以为逼死了女儿,老夫人为此整日哭闹,柳大洪和田氏在一旁怎么劝都劝不住,时间一长,员外心里也有些后悔了。 这一天,乳母和王茂生前来报喜,柳员外听得一头雾水,全然不知是怎么回事。柳大洪赶忙解释道: “爹爹,妹子其实并未去世。当初我们设了个圈套,瞒着您放走了妹子。今日乳母和王茂生来说,薛仁贵做了大官,要接妹子回家,明日鲁国公便会来接妹子去上任。爹爹,事不宜迟,咱们得赶紧做准备,派人去接妹子回来,好等着程千岁来迎接。” 柳员外皱着眉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得不明不白的,让我心里满是疑惑。” 柳大洪接着说: “爹爹有所不知,当年薛礼在咱们家做小工,妹子见他衣衫单薄,受冻挨饿,便想拿件衣服给他。谁知不小心拿错了,拿成了那件红衣,被您知道后,您要处死妹子。我和母亲这才想法子放走了妹子,至今已有十多年了,一直不知道她的下落。今日乳母回来报喜,看来这事儿是千真万确的。” 员外听后,埋怨道: “这事你们怎么不早说,害我受了你母亲这几年的吵闹。既然是你们放走的,等我气消了之后,就该早点派人去找她,接回家好好过日子,也不至于让她在破窑里受这些年的苦。” 说完,他又对乳母说: “乳母,你跟我进去见见老夫人,让她也高兴高兴。” 说罢,便和乳母一同进了内室,一见到院君,就大声说道:“老夫人,你可真是好本事,把我瞒得死死的。” 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老夫人见了,又好气又好笑,啐道:“你这老东西,还我女儿来!” 员外说:“乳娘,你去跟老夫人细细讲讲,我还有事要去外边安排,没工夫跟她多说。” 说罢,便扳着手指头盘算起来,想着这件事不能少,那件事也得准备。 老夫人拉着乳娘问道:“这老东西,在那儿说些什么胡话呢?” 乳娘笑着说:“老夫人,是这么回事。” 接着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自从小姐出门后,走到古庙,遇上了薛礼,两人便在破窑中成了亲。没过一年,薛礼出去投军,因救驾有功,被封为平辽王,掌管本省。昨日他来破窑寻访,把这些事都跟小姐说了。他说破窑地方狭小,不便迎接,所以明日要到员外家中来接小姐。院君,您马上就是护国一品太夫人了,员外正为这事儿高兴呢。” 院君听了,心里乐开了花,对员外说: “咱们得赶紧准备,先把女儿接回家,明日好等着程千岁来迎接。” 员外说:“我都知道了。” 随后吩咐庄上的人挂红结彩,准备好两乘轿子,又派了丫环、婆子和家人们先去破窑接小姐回来。 还叮嘱要准备丰盛的筵席,把族里的人都请来,同时也要把女儿的嫁妆准备妥当。 他想着女儿一到,明日就要迎接程老千岁,可不能出半点差错,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乳娘和茂生先去破窑把消息告诉了金花,随后数十名接迎的妇女和两乘大轿便来到了窑前。 金花知道乳娘会先来报信,正和女儿精心打扮着。听到外面来了一群人,便见有人送进来许多崭新的衣服,来人说道: “这是奉员外和老夫人之命,来接小姐回府的。” 金花满心欢喜,打扮妥当后,便上了轿子,回了家。 一见到父母,便说起这十多年来的艰辛。 老夫人听了,心疼得眼泪直流,反倒是放声大哭起来。 员外在一旁好言相劝。 当晚,员外摆下酒席款待女儿,一家人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薛仁贵离开破窑后,一路来到绛州。 进了城门,他却不知道王府建在哪里。 恰好看到一家钱庄,便上前问道: “店家,请问一下,如今平辽王府在什么地方?” 那店老板抬头一看,见马上的军官气宇轩昂,相貌不凡,赶忙拱手说道: “客官客气了,从这儿一直往东走,再往北拐就到了。” 仁贵道了声谢,没走多远,便来到了王府辕门。 只见这里威风凛凛,设有上马牌、下马牌、马台、将台、鼓亭,还有东辕门、西辕门,有士兵来回巡风把守。 此外,还有朝房、节度司房、府县房、奏事房、简房等。 薛仁贵把马牵到辕门,下了马,将马拴在辕门上。 巡风的士兵一见,立刻大声呵斥道: “你这瞎了眼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竟敢把你这牲口拴在这儿。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赶紧把它拴到别处去,小心惹恼了大爷我!” 薛仁贵说: “别啰嗦,我是从长安来的,要见程老千岁。你赶紧去通报一声,让他来接我。” 巡风的士兵听了,便对旗牌官说: “咱们别听他的。听说平辽王不日就要到了,这人说不定是私自走马上任的,也未可知。” 旗牌官点头道: “你说得有理。可别让他跑了,到时候连累咱们。程千岁的脾气可不好,咱们可惹不起。” 巡风的士兵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旗牌官赶忙进府,把这事告诉了中军,中军又急忙跑来向程千岁禀报。 此时程咬金正坐在殿上,低着头算着账。 他想着造完王府后,除去各项开销,只剩下一万两银子,安置衙门的家伙什等又花去五千两。 仪门内外的中军、旗牌官、传宣官、千把总、巡风把路的士兵,还有各房书吏,都上了礼单,可送来的礼金加起来还不到三千两,总共也就一万八千两,还差一万二千两呢,他正愁没地方凑这笔钱。 正在这时,听到中军进来跪下禀报:“启禀老千岁,外面有个人,说是从长安来的,要老千岁出去迎接。” 程咬金没料到会有这事,心里猛地一惊,说道: “呸!你这狗东西,长安来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还要我出去迎接?要是长安来的大官,难道我还得去跪迎不成?胡说八道!叫他进来见我,我倒要问问他。要是敢假冒,可别怪我不客气。” 中军不敢多言,连连答应着退了出去,对巡风的士兵说:“让他进来。” 巡风的士兵见到薛仁贵,便说:“程老千岁叫你进去,你可要小心点。” 薛仁贵心想:“这也怪不得他们,程老千岁是前辈,怎么能让他出来接我呢,自然是我进去拜见他。” 于是说:“你们可得看好我的马,我见过程老千岁就出来。” 第95章 新竣王府,恩兄水代酒为礼 薛仁贵稳步走进府殿,见到程咬金后,恭敬地说道: “程老先生,您辛苦了。” 程咬金抬头一看,见是薛仁贵,立刻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哎呀,平辽公,老夫有失远迎啊!” 薛仁贵谦逊地回应:“不敢当,不敢当。” 两人上前相互见礼,随后宾主落座。 薛仁贵说道: “老千岁负责督工监造王府,晚侄一直未曾当面致谢。今日我前来赴任,还望您能恕罪,我没有提前告知您。” 程咬金说: “老夫是奉旨行事,这王府的建造要是有什么不足之处,还得仰仗平辽公您多多关照呢。您今日到任,本应派人提前通报一声,这样也好让我准备好衙役前来迎接。今日不知您大驾光临,是老夫的不是,罪过罪过。” 薛仁贵连忙说道: “老千岁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晚侄还有件心事,想跟您说一说。” 程咬金一听“心事”二字,立刻站起身来,领着薛仁贵往后殿的书房走去,准备私下交谈。 这一幕可把外面的官员们吓坏了,他们纷纷议论道: “我们真是该死,今日王爷前来赴任,我们刚才在言语上还得罪了他,这可如何是好?” 旗牌官安慰大家说: “我看也没什么大碍。自古道不知者不罪,要是王爷不追究也就罢了;要是有什么风声,咱们就求求程千岁,多花些银子,这老头儿最喜欢钱财了。” 众人都觉得有理,纷纷点头称是。 此时,文武官员们都得知了薛仁贵到任的消息,行台、节度司、提督、总兵以下的文武官员都派人在四处打听情况。 听到消息后,他们便迅速去通报了。 第二天清晨,这些官员们都早早地来到辕门外等候。 不一会儿,只听得三声鼓响、三声炮鸣,辕门缓缓大开。 薛仁贵下令让文武官员们回各自的衙门处理事务,坚守自己岗位。 下面的官员们齐声应和,随后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又传出一道命令,让军士们等候程千岁前往柳家庄迎接护国夫人。 这道命令一传出,外面的人都知道了,文武官员们也不敢擅自离开。 接着又是一阵炮响,只见鲁国公程咬金果然坐着八抬大轿,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从里面出来了。 外面早已准备好了全副执事和半朝銮驾,还有五百军士,他们护送着薛仁贵的家眷一直来到辕门。 府县官们也不得不跟在后面,场面十分威风。 百姓们纷纷前来围观,他们三五成群地议论着:“王爷就是本地人,还做了本地的官,这可是古今罕见的事情啊!” 程咬金来到柳家庄,把兵马驻扎好后,三声大炮响起。 这声音惊动了柳员外,柳员外和儿子柳大洪在鼓乐声中出来迎接。 那些文武官员们都在墙门外跪地等候。 程咬金下了轿,看到柳员外父子,哈哈大笑着说: “亲家翁不必多礼,今日我是来迎接侄媳的,快请令嫒上轿吧。” 柳员外父子连忙答应,把程咬金迎进大厅。 父子俩正要下拜,程咬金赶忙扶起。 大家相互寒暄了几句,又喝了三盏香茗,柳员外父子在一旁陪着。 柳员外说道: “承蒙老千岁您亲自前来,只怕小女承受不起这样的大礼。请您先回銮驾,老夫亲自送小女到王府,还准备了一点薄礼相送。” 程咬金听了十分高兴,说: “亲家翁不必如此费心。我先回去,还请转告令嫒,舍侄在王府等候与她团圆。” 说完,程咬金起身向柳员外告辞,在大门上了轿,吩咐各位官员护送护国夫人回王府。 官员们纷纷跪地应道:“遵命。” 程咬金便先行回去了。 随后,各位官员和柳员外来到大厅相互见礼。 这时,金花小姐也已准备妥当,本宅的家人妇女们簇拥着她,还有半副銮驾、兵丁护从,一路鸣炮启程。 之后,各位官员和柳员外也一同出发,离开了柳家庄,前往绛州城。 他们来到辕门,三通奏乐,一声炮响,两旁的官员们都跪地迎接夫人。 金花进了王府,一直来到后殿才下轿。 薛仁贵迎了上去,女儿也出来拜见父亲,夫妻二人相见。 柳员外也走上前向薛仁贵赔罪。 薛仁贵说道: “岳父,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以后我们少不得要一同享受荣华富贵。这都是小婿命中注定的。” 柳员外便告辞出府,回家去了。 平辽王薛仁贵和夫人在王府后堂摆下宴席,一同饮酒,倾诉着长久以来的思念之情。 过了一会儿,薛仁贵传令下去,让文武官员们各自回衙署,不必再在此伺候。 外面的官员们齐声答应,然后各自回衙。 柳员外回到家中,和老夫人商量着准备了三千两银子送给程咬金,给各位官员每人送三百两银子,兵丁和差役们也都有赏赐。 由于嫁妆来不及准备,便折成了一万两银子。 程咬金看到礼单后,对薛仁贵说: “令岳送我这三千银子,我实在不敢收受。” 薛仁贵说: “有劳您亲自去接夫人,这点心意您就收下吧,不必过于推辞。” 程咬金说: “又让令岳破费了,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王茂生见金花出门之后,破窑里只剩下那些破旧的家什。 顾氏乳娘也跟着小姐进了王府,窑里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他回到自己家中,对妻子毛氏说: “薛礼这小子真是忘恩负义,做了王爷就把我王茂生给忘了。他说会派人来接我,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门口走来走去,一会儿往东看看,一会儿往西瞧瞧。 毛氏见了,觉得好笑,说道: “官人,他不来接我们,我们就主动去拜访他。” 王茂生说: “你说得有道理。可我们拿什么东西去呢?也罢,就拿两个空酒坛,装上两坛水,就说是送酒给他。他如今眼光高了,肯定不会仔细看,这样我们就能进去见他,说不定还能得到些好处。” 夫妻二人商量好后,第二天果然挑着两坛水,带着毛氏,径直前往绛州。 他们来到辕门,只见前来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大家都在号房挂号,然后由号房禀知中军,再由中军送进里面,收不收礼,里面会再传出来消息。 王茂生夫妻站在辕门外,那些人根本就不理睬他们。 这时,巡风官大声呵斥道: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竟敢把这破担子放在这里。还不快挑走!” 王茂生连忙说道: “军爷,我和千岁爷是结义兄弟,麻烦您通报一声,就说我王茂生夫妻求见。” 巡风官一听,嘲笑道: “你这瞎了眼的家伙,我们千岁爷怎么会和你这叫花子结义。别在这儿找打,赶紧挑着走!” 第96章 人生情义重,吃水也清凉 遭巡风呵斥,王茂生无可奈何,这时他才深切体会到做官的人是如此威风。 他只好把担子挑到一旁,让妻子看守着,自己来到签房。 只见投帖子的人很多,签房的人也来不及仔细查看,王茂生就把自己的帖子混在了里面。 签房的人把帖子送给中军,中军又递到了里面。 此时,薛仁贵正和程咬金交谈着,感谢他去接夫人的事。 传宣官进来禀报道: “外面各府行台、节度以及族中都送来了手本、帖子和礼单,呈给千岁爷过目。” 薛仁贵看了之后,对传宣官说: “各府等官员三日后再来相见,族中送来的礼物,把原帖退回。你去告诉他们,千岁我不是这里的人,是东辽国人,没有什么宗族之分,让他们都回去吧。” 程咬金连忙说道: “等等,平辽公,这些可都是名门望族,不收他们的礼也就罢了,怎么还说自己是东辽国人,这事儿得跟我说明白。” 薛仁贵说: “老千岁有所不知,晚侄在未发迹的时候,曾到叔父家中借五斗米,他们不但不肯借,还让庄客把我打了出来。多亏了王茂生夫妻救了我的性命,我还和他在破窑中结义。” 程咬金随即将当年自己受苦的往事讲了一遍,然后说道: “这也怪不得你,老夫年少的时候,也曾打死过人,被关进牢里,那时没有亲人来看望照顾我,后来遇到大赦才得以出狱,之后便与结义兄长尤俊达一起成就了一番事业。像这种势利的人,我向来是不屑理会的。如今你族中也有这般势利之徒,他们送的礼物你不要收,把他们传进来,每人罚喝三碗粪清水,再打发他们回去。” 薛仁贵连忙说道: “礼物不收也就罢了,罚他们喝粪清水,这可使不得。” 于是传令一概不收这些礼物。 程咬金又说: “你再仔细看看这些帖子,里面的人有好有坏,难道要全部回绝吗?” 薛仁贵听后,恭敬地说: “老千岁所言极是,晚辈受教了。” 便拿起帖子仔细查看,其中有一帖子上写着:“眷弟王茂生,拜送清香美酒二坛。” 薛仁贵见了这帖子,顿时喜形于色,对程咬金说道: “方才晚侄说的恩哥恩嫂,正打算派人去接他们,没想到今日恩哥竟先来拜访我了。” 程咬金笑着说: “怎么样?我就说人有好坏之分嘛。” 薛仁贵一面传令回绝薛氏合族众人,一面吩咐大开正门,迎接王老爷。 这一传话,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巡风把总听到千岁要出来迎接王老爷,吓得胆战心惊,急忙走上前,见到王茂生后,“扑通” 一声跪下,说道: “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求王老爷在千岁面前千万不要提起此事。” 说着便连连磕头,磕了好几个。 王茂生说道: “起来吧,我说我们是结义兄弟,你们还不信,现在磕头也没用了。” 巡风见情况不妙,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封银子,递给王茂生。 王茂生接过银子,揣进怀里,说道:“这可真是发利市了。” 这时,只听得里面击鼓三通,有人通报:“千岁出来,迎接王老爷。” 王茂生一头雾水,像个黑膝皮灯笼,又似冬瓜撞木钟般,稀里糊涂地被迎了进去。 薛仁贵一见到王茂生,便大声叫道: “恩哥,兄弟正打算差人去接您,没想到哥哥您先到了,还请恕兄弟有失远迎之罪。” 王茂生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两人一同走进府殿,又到后堂行了礼。 王茂生接着说:“你嫂嫂毛氏也在外面。” 薛仁贵便吩咐备轿。 随即有几名妇女跟着轿子,毛氏在外面上了轿,被抬到后堂。 那两坛酒也被挑了进来。 薛仁贵夫妻向哥嫂拜谢,然后请嫂嫂到里面去。 柳金花便与毛氏一同到了内室。 薛仁贵吩咐将王老爷送的酒拿上来。 王茂生见状,顿时满脸通红,心里暗自叫苦:“这哪是什么酒啊,分明是两坛清水,不打开还好,这一打开可就露馅了。” 他心里就像被雷劈了一样。 薛仁贵吩咐家将打开王老爷送的酒坛。 家将答应一声,打开泥封的酒坛一看,里面没有丝毫酒气,分明是水,便禀报道:“王爷,这不是酒,是水。” 薛仁贵却呵呵大笑起来,说道: “取大碗来,本藩要立饮三碗。正所谓人生情义重,吃水也清凉。” 说着,薛仁贵便急忙端起水喝了起来。 王茂生站在一旁,尴尬得无地自容。 薛仁贵喝完水后,封王茂生为辕门都总管,规定一应大小事情,以下文武官员都要先呈上手本向王茂生禀报,然后才能行事。 这下王茂生可真是一步登天,置身青云之中,好不欢喜。 之后,王茂生又请求与程千岁相见。 见到程咬金后,王茂生就要下跪行礼。 程咬金连忙说道: “如今你是平辽王的恩哥,就如同我的子侄一般,以后不必行此大礼。” 接着吩咐摆酒,为哥哥贺喜。 那传宣官到了外面,对送礼的人说: “千岁并非本地人氏,而是东辽国人,礼物一概不收。请诸位回去吧,不必在此等候了。” 薛氏族中众人一听这话,都觉得兴致索然,于是商议着送三千两银子给程千岁,看看这事能否有转机。 又听到传宣官说千岁是东辽国人,礼单一概不收,众人将信将疑。 这时,又听到击鼓开门,说是去迎接王茂生。 薛雄员外说道: “他不过是个卖小菜、背篓子的,他妻子是个卖货的婆子,如今王府却大开正门迎接,想必他就是我侄儿无疑了。我是他嫡亲叔父,难道他还敢不认我?” 这时,族中有一个叫薛定的人开口说道: “连王小二夫妻都能受到接见,叔父与王爷同姓,且是至亲,哪有不见的道理。” 薛雄员外想起之前对薛仁贵的种种不好,懊悔不已,无奈之下,只得去央求王茂生帮忙。 他赶忙准备了三千两银子,第二天先花银子打通衙门的关系,又央求传宣官先把银子送给王茂生,然后再把礼单送进去。 传宣官为难地说: “这可使不得,王爷军令如山,我不敢再去禀报。” 巡风在一旁说道: “昨天王老爷得罪了王爷,差点惹出大祸。这位可是千岁的叔父,通报一下也无妨。况且如今王老爷收了银子,还怕什么呢。” 却说王茂生本是个穷人,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如今见了这么一大笔钱,心里想道: “我可没这个胆子拿这注财喜,这事得和程千岁商量商量,况且他是前辈,与仁贵关系又好。” 主意已定,王茂生便来到程咬金面前,说道: “程老千岁,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程咬金问道:“茂生,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王茂生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那薛雄员外想认侄儿,送礼来庆贺却没被收下;如今特地来请我帮忙,还送了三千两银子,要我在千岁面前美言几句。我一个人可不敢拿这么多银子,特地来和老千岁您商议商议。” 程咬金笑着说: “老王,你可别哄我。这银子我们得对分,你可别私下藏起来,要是有什么差错,我可饶不了你。” 王茂生连忙说道: “我要是想独吞,就不会来跟老千岁您说了。” 于是两人一同来见薛仁贵。 此时薛仁贵正在大发雷霆,骂道: “这些狗官,昨天已经把礼单退回去了,今天又拿来,简直混账,该斩该打!” 传宣官吓得在地上磕头求饶。 程咬金问道: “平辽王为何如此生气?” 薛仁贵说: “老柱国有所不知,昨天我那些寒族亲戚来送礼,想认我这个王爷。我已经把礼单退回去了,不想认他们这些势利小人。没想到今天他们又来胡搅蛮缠,您说可气不可气。” 程咬金劝道: “世态炎凉,这是常有的事。如今你做了王爷,要是不认族中之人,反倒显得你度量小了。” 薛仁贵说: “这些人无情无义。我恩哥送来的是水,我都喝了三碗。这个传宣官一定要严惩。” 王茂生连忙跪下说道: “使不得,要是这样做,别人会说兄弟你不近人情,做了藩王就欺压亲族,这罪名可担不起啊。” 薛仁贵连忙扶起王茂生,说道: “既然老千岁和哥哥二位都这么说,那就吩咐把礼物全收下,替我多多拜谢各位老爷,千岁爷改日一定登门拜访致谢。” “是,得令!” 传宣官领命出去,把话传到外面。 薛氏合族见礼物被收下了,都欢欢喜喜地回家了。 其实薛仁贵心里明白,这是程咬金和王茂生在中间周旋,他也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后来王茂生做了辕门都总管,身着官服,荣耀无比。 那些大小文武官员,哪个不奉承他,个个都称他为王老爷。 因为千岁对他言听计从,所以文武官员要想见王爷,都必须先打通王茂生的关节,然后才能进见。 就这样,王茂生轻轻松松地赚了几万两银子。 程咬金完工后回京复命,薛仁贵送了他三千两程仪,并设酒宴为他送行。 第二天清晨,薛仁贵把程咬金送到十里长亭,文武百官也都送出境外。 程咬金满载而归,一路上风光无限,径直往长安而去。 第97章 双美团圆 樊家庄。 一日,樊员外对夫人潘氏说道: “你我二人年事已高,膝下无儿,只生了女儿秀花,十二年前,女儿被烽火山的强盗强行掳去,幸得薛仁贵出手,擒获了那三个强盗,救了女儿性命。当时,我便将秀花许配给了他,他说投军要紧,我们便以五色鸾带作为定情信物。可他这一去,许久都没有音信。我本想将女儿另许他人,也好让她日后有所依靠。可女儿誓死不再嫁人,一心要守着薛礼,我也实在强求不得。 若不是薛仁贵相救,女儿恐怕早已失身于强盗,哪还有如今的安稳日子,所以她才一直忍耐到现在。只是我们老了,身边没有依靠,这几日,我三三两两地听闻,说薛仁贵跨海征东,在海滩救驾立下大功,平定了东辽后班师回朝,还被封为山西全省的平辽王,上可管军,下能治民,文武官员都得听他调遣,拥有先斩后奏之权。他手下有雄兵十万,镇守绛州。前些日子,程千岁到家中去接护国夫人,难道就把我女儿给忘了不成?” 夫人听了,又惊又喜,问道:“这话当真?” 柳员外说:“起初我也不信,还特地派人到绛州去打听,没想到句句属实。我本指望他能来接我们女儿,可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也不见他的人影,这到底是为何?” 老夫人说:“员外,你可别犯糊涂了。前年薛礼就说过他已有妻子,当时你跟他说,女儿愿做偏房,所以才用鸾带定下了亲事。咱们就只有女儿这一个嫡亲血脉,你我这两把老骨头,日后还指望她能给我们养老送终。女儿做了王府偏房,也不算辱没了她。你可别固执己见,非得等他来接。绛州离咱们这儿又不远,咱们备好嫁妆,亲自把女儿送到王府去,他见了这鸾带,难道还能不收留不成?” 员外听了,点头说道:“你这话倒也在理。” 于是,员外吩咐庄客准备好嫁妆,雇了大船,一面派人去告知小姐。 秀花听闻这个消息,满心欢喜,连忙精心打扮起来。 她本就天姿国色,这一打扮,更是如月里嫦娥下凡一般。 打扮妥当后,员外取出五色鸾带,带着夫人和小姐登上大船,一路行来,来到了绛州,船只在码头停泊。 他们在馆驿住下,还扯起了写有 “王府家眷” 四字的旗帜。 当地的府县官员得知消息后,赶忙前来迎接。 员外便将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府县官听了,对他们百般奉承。 接着,众人一同来到王府辕门。 只见辕门处弓上弦、刀出鞘,两面大黄旗高高飘扬,上写着 “平辽王” 三个大字,还有许多官员在来回走动。 员外见此阵仗,心中不禁有些害怕,不太敢上前。 府县官见状,说道: “您先到奏事房中坐坐,我们去禀明都总管王老爷,然后再来请您相见。您把那鸾带交给我们,我们一并带去。” 员外便将鸾带交给了府县官。 府县官拿着鸾带,赶忙来到总管房内,向王茂生禀明情况: “樊家庄的樊洪海员外,多年前有个女儿名叫秀花,曾与千岁爷有过婚姻之约,还有这五色鸾带为证。如今他们夫妻亲自将小姐送了过来,不知此事是否属实。我们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总管老爷向千岁转达。” 王茂生听后,说道:“二位老爷请回,我见到千岁后自会说明。” 府县官拱了拱手,告辞出去,向员外回复了此事。 王茂生拿着鸾带,来到内堂见到薛仁贵,说道: “千岁,恭喜啊!如今樊家庄的樊洪海员外夫妻,亲自送小姐来与您成亲啦。” 薛仁贵一时间竟想不起来此事,听了这话,疑惑地问道: “恩哥,哪个樊员外送小姐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王茂生说: “就是当年您在樊家庄降伏了三个大盗,那员外便将女儿秀花许配给您,还以这五色鸾带作为定情之物。方才府县官来问,真有这回事吗?” 薛仁贵低头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 “啊,确实有这么回事。我出去十多年了,把这事都给忘了。那员外现在在哪儿?” 王茂生说: “他们的大船停在码头,员外正在奏事厅等候,兄弟您派人去接吧。” 薛仁贵说: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改嫁。我到任之后,身边已有原配夫人,所以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如今员外亲自送小姐过来,我怎能不去接呢?不过,此事还得和夫人商议一番。夫人若肯收留,我便差人前去迎接;若不肯收留,那就只能打发他们回去了。” 说完,他又对王茂生说:“哥哥,等我见过夫人,再跟您说。” 薛仁贵来到后堂,对夫人说道:“夫人,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夫人问道:“相公,有何事要与妾身商议?” 薛仁贵说: “夫人有所不知,那年我出门投军不顺,回来时途经樊家庄,员外热情相留,还请我吃饭。交谈中得知,烽火山有三个强盗,其中一个大王叫李庆红的,要强逼他女儿成亲。我路见不平,便降伏了那三个强盗。那三人见我本事高强,还与我结为兄弟。 员外感激我救了他女儿,竟要将女儿许配给我。我当时就说家中已有妻室,不好答应。可他说我救了他女儿,他女儿愿做偏房。于是我便以鸾带为定。我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她肯定改嫁了,没想到樊员外夫妻亲自把女儿送来了。夫人,你说这事是不是挺可笑的?我现在想打发她回去,夫人意下如何?” 夫人听后,说道: “相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既然已经和樊小姐定下了亲事,员外夫妻又亲自送她过来,哪有不接的道理。就算是做妻子,也该以姊妹相称。相公若不差官去接,妾身便亲自去迎接。” 说着,她便吩咐侍女们备轿,要去接樊小姐。 左右侍女齐声答应。 薛仁贵连忙说道: “不敢劳烦夫人亲自前往,还是烦请恩哥同府县官前去迎接吧。” 王茂生带着千百户把总等执事人员,先来到奏事厅,喊道:“府县官在吗?” 绛州府龙门县的官员立刻站起身来,答道:“卑职在。” 王茂生说:“千岁有令,让你们二位和我一起去接樊小姐。” 府县官连忙应道:“是。” 那柳员外抬头一看,见来人竟是以前卖货的王小二,如今却身着圆翅乌纱、圆领红袍,身后还跟着数十名家丁,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员外叫道:“王茂生,你还认得我吗?” 王茂生转过头一看,说道:“原来是员外,小官刚才没注意,多有得罪。” 原来王茂生做生意的时候,经常到樊家庄去买卖货物,所以认得员外。 王府派出了许多衙役,准备了两乘大轿,还有数不清的丫环和妇女。 王茂生带着兵丁、千百户以及府县官,都带着执事,员外也坐上了轿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好不热闹。 一路行来,很快便到了码头。 府县官侍立在两旁,然后夫人上了轿,随后小姐也上了轿。 三声炮响之后,众人启程返回。 一路上前呼后拥,百姓们纷纷前来围观,人山人海。 队伍来到王府辕门,又放了一声炮,正门大开,乐队三吹三打,轿子一直抬到府殿才停下。 柳夫人和樊小姐相见,樊小姐又上前拜见了柳夫人。 樊小姐再三推辞,说道:“夫人在上,贱妾樊氏拜见。” 柳夫人见樊小姐容貌美丽,心中十分欢喜,说道: “贤妹何必如此多礼,我们正该以姊妹相称。” 于是,二人一同拜了下去。 当下,众人选定吉日,查看历本后,发现今日正是黄道吉日,又逢天喜。 于是,薛仁贵赶忙唤来傧相,就在后殿为自己和樊小姐举行了成亲仪式。 第98章 安享太平 薛仁贵心中大喜,暗自赞叹夫人贤德,成就了这桩好事,此后,樊小姐被安置在西房,柳夫人住在东房。 薛仁贵还修表进京,向皇上禀明此事。 皇上降下旨意,封樊小姐为定国夫人,薛仁贵等人谢过圣恩。 第二天清晨,薛仁贵夫妻带着樊小姐一同拜见了恩哥王茂生和恩嫂。 接着,又请樊员外和夫人相见。 薛仁贵恭敬地称他们为岳父、岳母,还将他们留在王府养老,让他们安享荣华富贵。 之后,薛仁贵又派人接来了柳员外夫妻,薛仁贵夫妻带着樊氏一同拜见。 薛仁贵吩咐设宴庆贺,外面的文武官员也都纷纷前来贺喜。 那柳员外夫妻在王府住了三日,便提出告辞回家。 薛仁贵夫妻再三挽留,却终究未能留住,只得将他们送出辕门。 这柳员外夫妻为何不愿住在王府呢?原来他们家中万贯家财,又有儿媳在旁侍奉,在家中便能安享富贵,生活自在,所以执意要回去。 而樊老夫妻只有绣花小姐这一个女儿,并无子媳,因此只能依靠女婿和女儿养老。 薛雄员外带着合族之人也来王府贺喜,此次薛仁贵将他们迎进私衙,设下丰盛筵席款待。 众人尽醉之后,方才散去。 次日,薛仁贵发布了关防告示,禁止亲族随意往来王府,以免滋生嫌疑,引发人情是非。 这禁令一出,谁敢轻易前来滋扰?即便是钦差察院衙门,面对这关防禁约,也不能随意出入,更何况这是王府,事关重大,自然要谨慎对待。 王府管下有五百多名文武官员,更需严谨周密。 长安城。 程咬金进京复旨,君臣相见,程咬金行朝见之礼后,皇上李世民自然有一番询问和叮嘱。 程咬金退朝回到府中,裴氏夫人出门迎接。 夫妻二人相互见礼后,分宾主坐下,夫人说道: “相公,朝廷事务繁忙,您辛苦了。” 程咬金笑着说: “夫人有所不知,若不经历辛苦,怎能赚取世间财富。这次我恰好接了这桩差事,果真是个好钦差,赚了三万多两银子。要是再有这样的差事一两个,那就更好了。” 夫人也笑着劝道: “相公,俗话说有利不可再往。您如今年纪大了,也该适可而止了。” 说罢,便吩咐准备酒席,为程咬金接风洗尘。 这时,程铁牛前来拜见父亲,孙儿程立本也来拜见祖父。 程立本年仅十三岁,却勇力非凡。 当日,老夫妻与儿孙一同举行家宴,尽享天伦之乐。 各位公爷前来拜访,其中有秦怀玉、罗通、段林等一班人。 徐茂公前往河南赈济灾民,不在京城;尉迟恭在真定府铸铜佛,也不在京城。 魏丞相虽在朝中,但他是文官,与他们往来较少。 而程咬金是长辈,众人来到府中,坐满一殿,纷纷上前与程咬金相见。 程咬金一一还礼,程铁牛也出来相陪,并把平辽王薛仁贵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 众小公爷告辞后,各自回到府中。 随后,周青等八位总兵官一同前来问安。 他们询问起薛大哥的消息,程咬金说道: “那平辽王可是风光得很呐!他有两个老婆,两个丈人都家财万贯,如今发迹得非同一般,你们不必挂念。” 周青对姜兴霸、李庆先、薛先图、王心溪、王心鹤、周文、周武说: “如今我们在长安伴驾,也没什么太大的作为。薛大哥在山西镇守,我们不如请老柱国在皇上面前奏明,保举我们前往山西,与他一同把守,这样弟兄们便能时常相聚,共享手足之情,岂不快哉?” 程咬金说: “好弟兄相聚,确实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我老千岁也是过来人,当年秦大哥在世时,我们三十六家弟兄一起猜拳喝酒,何等热闹。如今他们都已离世,只剩我这个老不死的在此,时常觉得孤孤单单,不甚畅快。这成人之美之事,老夫自当为你们提供方便。” 众人听后,都非常高兴,起身叩谢后便告辞离去。 次日五更三点,众人上朝。 天子李世民驾坐金銮殿,文武百官行朝见之礼后,皇上传旨,有事启奏,无事退班。 程咬金上殿,俯伏在地。 天子李世民一见,龙颜大悦,问道:“程王兄,有何事要奏?” 程咬金说: “老臣并无其他奏事,只是奏明周青等八位总兵,愿意与薛仁贵一同镇守山西等地;另外,薛仁贵恳请皇上封柳、樊二位夫人,她们贞静贤淑、品德高尚,还有王茂生夫妻,为人仗义。” 天子李世民说:“一切依程王兄所奏。” 说罢,卷帘退班,皇上龙袖一转,起驾回宫,文武百官也各自散去。 程咬金出朝后,周青等人得知消息,都欣喜不已。 他们来到衙门,收拾行装,领取凭照。 八位总兵官辞别皇上后启程,文武官员为他们送行。 他们离开长安,径直前往绛州王府,与薛大哥相聚。 王茂生奉旨正式担任辕门都总管,他的妻子毛氏被封为总管夫人;柳、樊二位夫人,被封为护定一品贞静夫人。 薛仁贵带领众人谢恩,王府中摆下酒席,弟兄们畅饮一番,自有一番久别重逢、互诉衷肠之情。 次日,薛仁贵传令八位总兵各自前往分管的衙门和地方镇守。 副总、参将、都司、千把等官员早已等候迎接他们上任,场面十分威武。 平辽王到任之后,山西境内果然盗贼平息,全省太平,年年丰收,百姓感恩戴德。 第99章 假传圣旨 大唐长安城。 皇叔李道宗身为成亲王,在朝堂之上权势显赫。 他得知薛仁贵于山西镇守,朝廷对其恩宠有加,时常赏赐袍带、盔甲、名马等物,这自不必多言。 这一日,李道宗回到金銮殿中,心中暗自思忖,薛仁贵深受朝廷器重,手握兵权,镇守山西,麾下更有八个总兵。而自己仅有一女,名为鸾凤,今年已十七岁,乃是元妃所生,不仅容貌出众,而且才情过人。 他心中便起了念头,意欲招薛仁贵为婿,还想着让他休掉前妻。在他看来,薛仁贵难道还敢不听从皇叔岳丈的安排? 若薛仁贵做了郡马,又念及张妃与薛仁贵有仇,只因薛仁贵曾将张士贵及三子一婿五个一并斩首,张妃常常在他面前哭诉,一心要为父兄报此冤仇。 李道宗回到宫中,张妃早已等候多时,连忙上前接驾,随后一同来到安乐宫。 张妃向李道宗行朝见之礼,宫娥们迅速摆上筵席。李道宗朝南而坐,张妃在下首相陪,彩女们依次上前敬酒。 酒过数巡,不知不觉已到二更时分,众人便退回宫内安歇。 这成亲王的地位,与朝廷天子仅差一等,府中内监、宫娥、彩女一应俱全,东西两宫皆有侍奉,殿前还有指挥护卫,当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次日清晨,李道宗起身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张妃又流下泪来,哭诉父兄惨死,恳请千岁为她复仇,杀了薛仁贵,以解心头之恨。 成亲王李道宗说道: “孤家又岂会不知此事?只是那薛仁贵深受朝廷重用,朝廷上下多是他的心腹之人。左丞相魏征,鲁国公程咬金在朝,圣上对他们最为听信。薛仁贵并无把柄可抓,实在难以撼动他。倘若他有反叛之心,孤家方能在圣上面前上奏本。可如今,又该如何动手呢?其实,孤家眼下还有一件心事,我家郡主鸾凤尚未招得佳婿,我有意招仁贵为婿,让他休掉前妻。若他应允,那便罢了;倘若他不答应,就说他欺骗亲王,强逼郡主,还私进长安,如此一来,便可以好好处置他了。” 张妃听了,心中暗自盘算,只得勉强答应,她心想,得与家人张仁商议一番。 这张仁足智多谋,又是自己的陪嫁之人,一直对报老爷之仇耿耿于怀。 于是,她强颜欢笑对王爷说道:“千岁所言极是,此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王爷李道宗点头称是,说道:“美人之言不差。” 随后传令,带着兵丁出城打猎去了。 张妃随即宣召张仁。 这张仁生得一副黑黝黝的糙脸,脖子短粗,两腮收紧,一双大眼,鹰钩鼻子,颔下留着六撮胡须,模样看上去刁滑凶恶,奸巧无比。 平日里,他跟随张妃,来到王府,成亲王见他办事得力,但凡有事都与他商议,对他言听计从。 此次听得娘娘传宣,他头戴圆顶大帽,身穿紫绢直身袍,脚蹬粉底乌靴,匆匆来到宫中,口中说道: “娘娘,奴才叩见。不知娘娘呼唤奴才,有何事吩咐?” 张妃说道: “张仁,你也知道老爷、公子、姑爷都被薛贼陷害,功劳被夺,那昏君偏听偏信,不念我家的功劳,竟将我家满门冤杀,反倒封薛贼做了王爷,对他恩宠有加。我一想到此事,就恨得咬牙切齿,这仇该如何去报?今日千岁想要把郡主招给薛仁贵为婿,我思来想去,不知此事该如何是好。所以特地唤你前来,与我定下一计,一定要好好摆布他。” 张仁低头沉思片刻,说道:“有了。郡主又不是娘娘亲生的,我们只需如此这般……” 张妃听了,心中大喜。她命张仁先出去,等候王爷回来听宣伺候。 再说王爷李道宗打猎归来,回到府中。张妃连忙迎上去,又说起招婿这件事。 张妃说道:“千岁,此事还需与张仁商议,他极有见识。” 王爷听了,立刻唤来张仁。 张仁听到召唤,就知了意,急忙来到宫中,叩头行礼完毕,站起身来说道:“王爷呼唤奴才,不知有何吩咐?” 王爷说道:“孤家有一事想与你商议,不知你有何主见?” 张仁道:“千岁但说无妨,奴才洗耳恭听。” 王爷道:“孤家想将郡主招薛仁贵为婿,可此事恐怕困难重重。” 张仁道: “这有何难,千岁要招仁贵为婿,他已有两位夫人,必定不会顺从。莫若传一道旨意,骗他到长安。待奴才将他邀至王府,若他不顺从,王爷便用酒将他灌醉,等到五更时分,上本奏明圣上,说他私进长安,闯入王府,有谋反之心,故而将其擒拿,等候万岁发落。任凭他犯下什么罪,难道万岁的叔父还收拾不了薛仁贵不成?您看此计如何?” 王爷听了,大喜道: “张仁,此计甚妙,实在是决绝。若此计不成,王府宫中之事,外边也不会知晓。倘若成功,便能报了张妃的杀父之仇。” 说罢,便摆下酒宴。张妃在一旁,极力称赞此计。 当晚,王爷便在张妃宫中歇息。 次日,王爷与张仁定下计策,差遣官员前往山西。 山西平辽府。 薛仁贵在山西,日子过得太平无事,与二位夫人每日如同过节一般,如此已经过了一年,四方皆安。 这一日,他正坐在府殿中,忽然传事官前来禀报:“圣旨到!” 薛仁贵连忙吩咐打开中门,迅速摆好香案,迎接钦差。 钦差进入殿中,当殿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卿救驾之功,思念至深。朕忽染小恙,召卿来京,欲与君臣相见,卿宜作速来京!钦此。” 薛仁贵谢恩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将香案供好,一面热情款待钦差,询问圣上龙体欠安之事。 钦差说道:“前日龙驾病情危急,如今圣上已经好转。所以才召平辽王进京,朝廷还有其他圣谕。” 薛仁贵听后,吩咐总管王茂生,令各守汛池,武官不必相送,自己连夜进京,让二位夫人不必挂念。 薛仁贵当即同钦差骑上赛风驹,离开绛州,直奔长安而去。 第100章 郡主撞死翠云宫 其实,那所谓的 “钦差”,实则是张仁假扮的,他假传圣旨。 因心中有鬼,所以圣旨里谎称圣上染疾,催促薛仁贵进京,薛仁贵不敢耽搁。 只因他一片忠心,没过几日,便来到了长安。 薛仁贵进入光大门,行至成亲王李道宗府前,即有一群王府指挥上前迎接,将他邀进府中。 薛仁贵浑然不知这是一场阴谋,径直来到府殿,与那假钦差一同朝见王爷,口中称 “千岁”。 王爷李道宗见他到来,心中暗喜,脸上满是笑容,吩咐内监准备酒席,将薛仁贵邀入宫中,说道: “平辽王在山西镇守,甚是辛苦,朝廷一直记挂着你,孤家也无日不思念。今日你来到京城,孤家特备薄酒,为平辽王接风洗尘。” 薛仁贵推辞道: “承蒙老千岁美意,只是臣尚未面见天子,不敢从命。待见过万岁之后,再来领情。” 王爷假意苦苦相留,薛仁贵却始终不答应。 那假钦差在一旁劝道:“千岁如此相留,平辽王就暂且饮几杯,不必推辞。待下官与你一同去复旨便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五更便要朝驾,千岁也要进朝,千岁这番好意,你就暂且留下吧。” 薛仁贵听他这般劝说,信以为真,便上前谢过王爷,然后入席就座。 王爷坐在主位,假钦差与薛仁贵坐在侧席。 薛仁贵告坐后坐下,只见席中笙箫悠扬,灯烛明亮,各种珍馐美味摆满了桌子。太监上前敬酒,假钦差又在一旁极力相劝,薛仁贵杯杯饮尽,盏盏喝干。 殊不知,他喝的是下药的烧酒,味道怪异,难以入口,而王爷和假钦差喝的却是平常的酒,酒壶上都做有记号。 一直喝到三更时分,薛仁贵已醉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倒在地上。 王爷见时机已到,立即传旨:一面撤去筵席,将闲人都赶出外面;然后命人将薛仁贵捆绑起来,准备明日面圣,就说薛仁贵私进长安,闯入王府,意图行刺亲王,如此便可将他置于死地。 张妃在一旁听了,却说道: “此事不妥。倘若朝廷问起,他说自己是奉旨钦召来京的,那我们可就麻烦了,毕竟钦差是假的,圣旨也是假的。说他闯入王府行刺亲王,更是毫无根据。况且朝中鲁国公程咬金与圣上关系最为亲密,秦怀玉、罗通、尉迟宝林、尉迟宝庆等人又与薛仁贵是心腹之交。若他们反过来追究,我们可担当不起。” 王爷听了这话,顿时目瞪口呆,惊慌失措地说道:“坏了坏了!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张妃道:“如今木已成舟,后悔也来不及了,得赶紧想出一个妙计才行。张仁,你且去想想办法。” 张仁本就想让王爷上当,故意说道:“娘娘果然考虑周全。要是朝廷追究起来,奴才这条狗命就算万剐千刀也心甘情愿,可王爷您金枝玉叶,要是因此遭遇劫难,那就太可惜了。” 李道宗听了,吓得浑身发抖,问道:“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张仁道:“如今事已至此,只能如此这般……” 王爷无可奈何,只得按照张仁的计策行事。 他们将薛仁贵抬进翠云宫,放在郡主的床上。 郡主回来一看,顿时大怒,哭喊道:“父王听信那妖妇之言,竟做出这等丑事,将这等脏水泼在我身上!” 说罢,大哭一场,一头撞在墙上,当场气绝身亡,血流满地。 下人急忙将此事报知王爷,张妃心中暗自欢喜,脸上却装出悲伤的样子。 李道宗见女儿惨死,凄然泪下,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怪薛礼这贼子,害了我女儿,我与他不共戴天!” 王府内忙乱了半夜,李道宗传殿前指挥,将薛仁贵押送到廷尉司审问。 那廷尉司为了讨好王府,对薛仁贵百般拷打,薛仁贵被打得昏迷不醒。 他们还用上了大刑,把锡罐缠在薛仁贵身上,用滚水往里浇,薛仁贵只觉浑身像火烧一般,却依旧昏迷不醒。 正在审问之时,郡王们大多得知了此事。 秦怀玉听报后大惊失色,说道:“反了!反了!从来没见过这般刑法。若要处置,见了朝廷自有国法,怎能私下用刑!” 他吩咐殿前侍卫速速赶到廷尉司,将薛爷放了,不许再用刑。 侍卫领了驸马爷的命令,来到廷尉司传达。廷尉司的人惧怕驸马,只得放了薛仁贵,因此也没得到任何口供。 次日,太宗圣驾坐朝,文武百官朝拜已毕。班中闪出一位亲王皇叔,正是李道宗。 他头戴闹龙冠,身穿黄袍,足蹬乌靴,手持笏板,当胸而立,上前哭奏道: “陛下龙驾在上,老臣有要事冒奏天颜,罪该万死。” 天子李世民问道:“皇叔有何事启奏?” 李道宗声泪俱下地说道: “老臣只生一女,名叫鸾凤。不想昨日薛仁贵私进长安,闯入王府。老臣本以酒相待,他却强逼郡主下嫁,老臣严词回绝。没想到他竟闯入翠云宫,强行逼迫小女。小女立志不从,他竟拿起台上端砚,将小女当场打死。如今小女血流满地,尸首还在翠云宫。” 说罢,亲手将奏本呈上。 天子李世民听奏,龙颜大怒,将奏本重重地摔在龙案上,暴跳如雷地说道: “这逆贼竟做出如此不法之事,擅自私离镇守之地,私进长安,闯入王府,还打死了御妹。寡人若不斩这贼子,如何能彰显国法!” 说罢,怒发冲冠,喝叫指挥将逆贼绑出法场枭首,回来缴旨。 指挥领旨,径直来到廷尉司,将薛仁贵绑缚得结结实实,押进朝门。此时的薛仁贵依旧昏迷不醒。 众臣子一见这阵势,哪里知道其中的曲折缘由,不知道薛仁贵究竟犯了何事,让皇上如此大怒,要立刻将他斩首。 其中尉迟宝林兄弟等人,犹如五雷轰顶,心痛如乱箭攒心。 他们看看皇上,却又不敢上前保奏。 程咬金见陛下大发雷霆,也一时不敢贸然救他。 只见薛仁贵被推出午门,往法场而去。 程咬金见状,连忙闪出班来,大喊:“刀下留人!” 午门前的指挥回头一看,见是鲁国公前来保救,只得停住脚步。 程咬金连忙跪下,说道: “陛下在上,仁贵究竟犯了何事,让龙颜如此大怒,要将他处斩?” 皇上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然后问道:“王兄,你说他该斩不该斩?” 程咬金道:“万岁还要仔细审问,不可轻易斩杀有功之臣。” 众公爷也纷纷上前俯伏,为薛仁贵保救。 皇上道:“诸位王卿、御侄都在此,你们可去问问他,为何要打死御妹?” 秦怀玉等谢恩后,离开金阶,来到午门,叫道:“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仁贵因被打得浑身是伤,人事不知,只是低着头,被指挥紧紧扯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公爷也毫无办法,只得回去复旨说:“人已被打坏了,问不出话来。” 皇上哈哈冷笑,说道:“这个十恶不赦的歹徒,斩首都不足以抵罪,王兄还问他做什么?” 程咬金见皇上坚决不肯赦免,便想着先保他进天牢,再另想办法相救,于是又奏道:“他跨海征东有十大功劳,万岁可暂且赦免他一死。” 万岁道:“虽有功劳,朕封他为平辽王,已经算是报答了。今日他因奸情打死御妹,朕恨得咬牙切齿,王兄且退下吧。” 程咬金无奈,只得又说: “陛下念他曾在三江越虎城滩上救驾,又在长安救了殿下,百日之内两次救驾,就暂且将他监入天牢,百日之后再处斩吧。” 皇上听了,这才准奏,说道: “以后不可再奏,若再惹恼寡人,若有人再保奏,一同斩首。” 说罢,传令放绑,将薛仁贵押入天牢。 文武百官谢恩退班,皇上起驾回宫。 成亲王回到府中,将此事告知张妃,说圣上大怒,本要立刻处斩薛仁贵,多亏程老头儿苦苦相救,如今薛仁贵已被押入天牢,百日之后斩首。 张妃听了,流下泪来,说道: “倘若百日之后圣上回心转意,又将他赦免,那可怎么办?如此一来,还是不能报父兄之仇。” 王爷说:“美人不必悲伤,他害死了我女儿,此仇不报非君子。我会慢慢在圣上面前设法,定要将他处斩。” 第101章 仁贵含冤下狱 薛仁贵被押入天牢后,渐渐苏醒过来,只觉浑身疼痛难忍,他向狱卒问道:“这是何处?” 狱卒答道:“千岁,您还不知晓吗?” 随即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向他详述了一遍。 薛仁贵听后,愤慨地说道: “昨晚我还在王府饮酒,怎会无端背上因奸打死御妹的罪名?此事毫无缘由,分明是中了奸王的奸计。若不是程老千岁出手搭救,我险些就有杀身之祸。只是我府中的二位夫人,不知何时才能得知此事?还有恩哥恩嫂,也未能通知到他们。李道宗为何一心要害我,我实在不知与他有何深仇大恨。罢了罢了!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一班公爷,纷纷齐聚程府商议营救之策。程咬金说道:“侄儿们回去后,先派人到牢中探望薛仁贵。倘若圣上回心转意,也好及时出手相救。” 众公爷皆称是,随后大多各自回府。唯有秦怀玉与尉迟宝林,径直前往牢中探望。 狱卒见驸马前来,赶忙跪地叩头,旋即打开牢门,迎二人进入,而他们身后跟随的人则被阻拦在外。 秦怀玉和尉迟宝林步入牢内,只见四处皆是披枷带锁的囚犯。二人又行至一处,见有一间相对干净的屋子,狱官赶忙出来跪地迎接。 二人询问薛爷在何处,狱官答在屋内。秦怀玉当即吩咐狱官暂且回避,无需伺候。 二人走进屋内,瞧见仁贵身上戴着刑具,狼狈不堪,心中不禁一阵难过。 秦怀玉忍不住唤道:“哥哥,你为何遭受这般折磨?” 薛仁贵抬头一看,见是二人,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喊道:“兄弟,愚兄实在是蒙冤受屈,定要与兄弟说个明白。” 言罢,挣扎着起身行礼,拜谢二人的救命之恩。 二人赶忙扶起仁贵,说道:“哥哥不必多礼,你且细细说来。” 仁贵便将自己奉钦差钦召进京,在王府被留饮酒之事和盘托出,至于之后发生的事,他却一无所知。 秦怀玉听后,说道: “哥哥,你这是中了奸王的圈套啊!那张士贵之女乃是李道宗的妃子,她因你斩杀了她的父兄,怀恨在心,便在奸王面前设下此等毒计。圣上哪里有什么小恙?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钦差前来宣召。他们先是逼死自己的女儿,而后诬陷你强奸郡主,还用砚台将女儿打死。圣上误信了他们的谗言,龙颜大怒,竟毫无宽赦之意。多亏程叔父竭力保救,才争取到一百天的期限,倘若圣上回心转意,我们便有机会保你出狱。” 薛仁贵听后,长叹一声道: “二位哥哥不必费心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奸王用他女儿来污蔑我,圣上岂会不大怒。我若一死,到了阴司,也绝不会放过他。烦请二位替我向程老千岁转达谢意,我薛礼今生不能报答他的恩情,死后在九泉之下也定会衔环结草相报。” 秦怀玉忙道:“哥哥何出此言。” 那张仁,探听到驸马和诸位公爷前往狱中探望薛仁贵,赶忙跑去告知李道宗。道宗听闻后,勃然大怒,急忙派人到狱中传下禁令,一面写好奏本,准备上朝奏明圣上。 天子李世民接到奏报后,传旨差遣指挥到天牢,宣称薛仁贵乃是钦犯,若有人胆敢到狱中探望,便与本犯一同治罪。 秦怀玉和尉迟宝林正在狱中与仁贵交谈,忽闻王府之人前来,传达不许容留官员往来的禁令。 狱官无奈,只得对驸马说:“有圣旨到。” 狱官接过圣旨开读,秦、尉二位无奈,只得离开监狱。 从此,监门紧闭,牢房密不透风,即便罗通等人前来探望,也无法进入。众人只得派人偷偷给仁贵送饭。 李道宗得知后,又问张仁:“如今该如何进一步对付他?” 张仁奸笑道:“千岁,他党羽众多,想要断绝他们送的米粮并非易事。若要彻底饿死他,唯有大王您亲自去守住牢门,不许任何人送饭进去。十日之后,断了他的食物,他自然就饿死了。况且他一顿饭要吃斗米,哪里能挨过三天。还望王爷明日便去。” 李道宗听了,觉得此计甚妙,张妃又在一旁极力怂恿。 果然,次日道宗便带着家将,亲自前往监门,将牢门守得水泄不通,狱卒们根本无法通融。 就这样守了一日,第二日,道宗又来到监门继续把守查问,还派人守住牢房,严禁狱卒进去送饭。 秦怀玉得知后,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正在他焦急万分之时,下人来报说罗千岁等人前来探望。怀玉赶忙将他们迎进殿前,只见罗通、尉迟宝林、尉迟宝庆、段林、程铁牛等人,坐满了一殿。 罗通开口说道:“薛大哥这事,如今该如何解救?” 宝林忧心忡忡地说:“如今奸王断了他的食物,欲将他饿死,我们实在是无计可施,特来与大哥商议。” 程铁牛嘟囔道:“我家老头儿也没主意。” 怀玉无奈地说:“圣上对薛大哥之事极为恼怒,皇叔又与他作对,如今还断了他的食物,眼看就要饿死了。只有等他能进食了,我们才能再想别的办法。可如今奸王亲自守住监门,根本容不得人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在殿上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却始终未能想出良策。 这时,只见殿后走出一个小厮,年纪约莫八九岁,浑身穿着华丽,面如满月,圆润可爱,鼻梁挺直如悬胆,头上尚未束发。 他来到殿前,对着众人说道:“伯父叔叔们,要救薛伯父,让孙儿来想办法,定不让他被饿死。” 怀玉听了,大声呵斥道:“小畜生,还不赶紧进去!满殿的伯叔都想不出办法,你这小孩子出来胡说什么!” 那小厮却并不畏惧,反而对着怀玉说道:“爸爸若是不信,且看你们众人能想出什么救法。” 言罢,不屑地笑了一声,转身走进殿后。 罗通好奇地问:“这孩子是谁?” 怀玉无奈地说:“不瞒诸位兄弟,小弟有两个孩儿,一个名叫秦汉,年仅三岁,在后花园玩耍时被大风刮走,至今下落不明,公主为此伤心不已。方才这个是二小儿,名叫秦梦,年仅八岁,公主对他疼爱有加。这孩子方才出来无礼,兄弟们莫要怪罪。” 众人纷纷说道:“原来是侄儿,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见识,将来必成大器。” 第102章 小英雄痛打王爷 那小秦梦从后门出去后,吩咐家将去请各府的小将军,如罗章、尉迟青山、程千忠、段仁等,这些孩子皆是八九岁的年纪,平日里经常一同嬉戏玩耍。 他们听闻秦梦相请,都来到秦府后门。见到秦梦后,纷纷问道:“小哥,今日唤我们来,是要去哪里玩耍?” 小秦梦一脸严肃地说:“兄弟们,我有一件大事,要与你们一同去做。” 接着,他将薛伯父蒙冤入狱,以及奸王李道宗的恶行详细说了一遍,还表示要去教训那皇叔。 小英雄们听了,顿时来了兴致,齐声说道:“快走!” 他们吩咐家将不必跟随,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来到监门。 李道宗见了这群小厮,喝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竟敢擅自前来窥探!” 说罢,吩咐手下人动手驱赶。 这帮小英雄们听见有人来捉,机灵得很,立刻动手反击。 只见他们身手敏捷,见一个打一个,把那些王府家将打得头青脸肿,狼狈逃窜。 可怜李道宗,被秦梦当胸一把扭住,脸上巴掌雨点般落下,胡须也被扯去一半,小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打得他跌倒在地,连连求饶。 秦梦喝道:“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秦小爷!本想打死你,但又怕弄出大事,暂且饶了你这老狗头罢了!” 此时的李道宗,狼狈得如同落汤鸡一般。 罗章等人将他的车轮、轿伞都打得粉碎,随后说道:“兄弟们,咱们走!” 众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各自回府。 那李道宗,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身来,只觉浑身疼痛难忍。 他伸手一摸,胡须大半都不见了,头上的黄冠、身上的蟒袍已被扯得粉碎,脚上的乌靴也断成两截。 他气得暴跳如雷,忙大声唤来家将。只见那些家丁们个个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勉强伸直脖子,嘴里哼哼唧唧地喊着疼。 道宗怒喝道:“一群狗奴才,为何都躲得不见踪影?眼睁睁看着孤家被人打成这副模样,回去定要将你们处死!” 家将们叫苦不迭,说道:“王爷难道没瞧见吗?小人们也被他们打得不轻,性命都快没了。那帮人年纪虽小,却力大无穷,小人才刚动手,就被他们一拳一脚打得招架不住。” 李道宗听了,无奈地摆摆手:“罢了,如今不必多说。为首的乃是秦怀玉之子,明日我便上本奏明圣上。如今轿伞都被打碎了,快扶我回府!” 家将们赶忙上前,搀扶着王爷狼狈地回府去了。 小秦梦来到后门,心生一计。他猛地一拍鼻子,又捡起一块三角尖石头,在头上划开一道口子,顿时满面鲜血。 随后,他大哭着冲进房内,见到公主后,直接倒在地上。 公主见状,大惊失色,赶忙问道:“孩儿,你这是被何人打成这般模样?快说与母亲知晓。” 秦梦哭哭啼啼地答道:“孩儿被李道宗打伤了。” 公主听闻,柳眉倒竖,不假思索便信以为真,当即吩咐摆驾。内侍与宫娥们依旨行事。 公主登上三金銮,带着宫娥、宫监,从后门出发,进入后宰门,径直来到保身殿,见到长孙娘娘后,公主行朝拜之礼。 皇后传旨让她平身,公主谢恩后,起身坐在金墩上。长孙娘娘说道:“公主女儿,此番未经宣召便前来,想必是有缘由。” 公主赶忙禀道: “那皇叔实在是太过无礼。外孙年纪尚小,偶然间走到牢门附近,只见皇叔在那里把守,竟指使家将将外孙打伤。故而特来奏明父王。女儿膝下仅有这一子,念在他祖父与父亲的份上,还望能为孩儿出气。倘若孩儿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定要李道宗偿命。” 说完,她唤秦梦过来,拜见娘娘。 秦梦见到皇后,哭得愈发伤心。 娘娘见外孙儿被打得头破血流,心疼不已,说道:“孙儿不必如此悲伤,外祖母都明白了。” 正说着,忽报天子驾到,长孙娘娘与公主赶忙俯伏接驾。 天子问道:“御妻,为何皇儿也在此处?” 公主赶忙奏道:“父皇,孙儿被人打伤,特来向您奏知此事。” 万岁道:“皇儿,朕的外孙,究竟是哪个胆大妄为,竟敢动手?” 公主说道:“孩儿过来,拜见皇外祖。” 秦梦年纪虽小,却十分伶俐,他哭哭啼啼地走到万岁面前,奏道: “孙儿外出游玩,偶然经过监门,听闻薛伯父被关押在监中,便想进去看一看。只见成亲王守在监门,声称要断绝他的食物。这也就罢了,他竟将孙儿抓去,一顿毒打,还说要将孙儿拿去处死。多亏孙儿拼命逃了回来,特来奏明皇外祖。” 圣上定睛一看,秦梦果然身上带伤。 公主又接着奏道: “他祖父秦叔宝,为大唐东荡西除,打下这万里江山,便是驸马,也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还望父皇为我们作主。” 万岁道:“孙儿你平日里就爱惹事,所以才会有这番遭遇。” 公主赶忙又奏道:“父皇您看,孙儿年仅八岁,皇叔贵为尊长,难道还能是这小童打了长辈不成?” 长孙皇后也在一旁也帮腔道:“确实如此,一个八岁的小孩,怎么可能打得过皇叔。” 圣上说:“朕知道了。” 随即一声传旨,众人退宫,为皇儿解愁,并命左右准备酒席,在宫中饮宴。 且说贞观天子,五更三点之时,景阳钟撞响,龙凤鼓敲响,珠帘高高卷起,殿下文武百官朝拜已毕,谢恩后依次退班。 只见班列中闪出一位大臣,在当殿跪下,奏道:“臣成亲王李道宗有本奏明圣上。” 万岁道:“奏来。” 成亲王禀奏道:“秦怀玉纵容其子秦梦,将老臣毒打一顿。老臣胡须被扯去大半,蟒袍也被撕裂,浑身伤痕累累。此外,还有一同行凶的外人,恳请万岁彻查严惩。” 圣上抬眼一看,只见皇叔的胡须稀稀拉拉,脸上尽是伤痕,破碎的蟒袍这儿挂一片,那儿挂一片。 其实,朝廷昨日已听公主奏明此事,心中已然知晓。 皇上闻此,说道:“皇叔,你在何处被秦梦打的?秦梦年仅八岁,说他来打你,想必你在外也多有事端。” 李道宗道:“老臣不过是在天牢附近路过,便遭他殴打,万望圣上明察。” 皇上说道:“姑且念你是皇叔,不予治罪。但你守住监门,妄图断绝薛仁贵的饮食,朝廷自有国法处置。百日之内,薛仁贵少不得要为御妹偿命,你这本奏章也不必看了,拿下去吧。” 说罢,竟将奏章丢了下来,天子龙袖一甩,驾退回宫,文武百官也各自散去。 唯有李道宗满面羞惭,被秦梦打了一顿,还被圣上指责,只得闷闷不乐地回去了。 再说秦怀玉这一班同僚,看到李道宗嘴唇上胡须几乎不见,满脸青肿,眼睛都肿得合缝了,还奏出这般事端,众人都不禁捏了一把汗。 听闻皇上没有准奏,大家这才放下心来,一同来到秦府。 他们差人到监门打听情况,得知所言不虚,便暗中与狱卒商议,偷偷给薛仁贵送饭。又差人回去向驸马复命,秦怀玉等人十分欢喜。 此时,秦梦来到外面,走到殿上,见到诸位大人,喊道:“伯父叔父,倘若没有我,薛伯父恐怕真要饿死了。” 秦怀玉说道:“你这畜生,险些闯出大祸,皇叔岂是你打得的?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为父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秦梦道:“孩儿打他的地方并非致命之处,真想打死他又有何难。” 罗通接口道:“侄儿此举,确实主意不错。” 秦梦道:“罗叔父说得极是。我进去了。” 说罢,便往内堂去了。 原来秦梦所受的只是外伤,头上的伤也是他自己划的,歇了一天便好了。 府殿上的诸位公卿纷纷称扬秦梦,又接着商议如何营救薛仁贵,只是一时之间无计可施,只得各自回府,打算日后再慢慢与程老伯父商议计策。 第103章 王茂生义重如山,尉迟恭回朝保仁贵 薛仁贵进京之时,是有家将一路跟随的,见薛仁贵被王府邀入,随后在外又听闻了薛仁贵遭诬陷的消息。 因程千岁出面保救,薛仁贵被暂押入天牢。 家将得知此事后,便连夜赶回山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王茂生。 王茂生听闻,大惊失色,急忙奔进后堂,将此噩耗告知二位夫人。二位夫人听闻后,竟顿时昏倒在地。 樊员外赶忙上前相助,扶起柳氏夫人。 王茂生说道:“二位夫人切莫悲伤,如今我即刻赶赴京城,定要与那奸王拼个高低。” 言罢,王茂生换上一身青衣小帽,带上盘缠,又叮嘱妻子悉心伺候二位夫人,以防奸王再生诡计,前来捉拿家小。 樊员外宽慰道:“此刻不必过于忧心,朝中大臣自有公论,决然不会连累家属,王官人尽可放心。” 王茂生含泪告别二位夫人,径直前往长安,准备告御状。 那八位总兵得知此消息后,亦是无可奈何,只能暗中派人前往京城打探情况。 王茂生一路风餐露宿,历经艰辛,终于抵达长安。 他进入光大门后,又步行数里,忽听前方传来喝道之声,原来是程千岁退朝归来。 程千岁乘坐八人大轿,行至此处,瞧见王茂生,因认得他,便命左右将其唤至府中。 左右领命,上前招呼王茂生先行前往府中。 程咬金回府后,径直来到后堂,唤王茂生进来,问道:“你此番来京所为何事?” 王茂生见到程咬金,赶忙叩头说道:“老千岁,我不过是个卑微之人,哪怕明日在朝中告御状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我兄弟乃是正人君子,断不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那奸王听信张妃谗言,竟用女儿设下陷害之局,圣上不明真相,反倒要将有功之臣处斩,实在是昏聩至极。明日我定要与那奸王拼个你死我活。” 程咬金说道:“我知晓此事,朝中诸多公侯都难以救他,这御状切不可告。倘若触怒圣颜,不仅你性命难保,平辽王薛仁贵恐怕还要罪加一等。你且先随我到监中探望兄弟,待我设法营救便是。” 王茂生听后,连忙谢过千岁。 此时正值午饭时分,王茂生带上午饭,径直前往天牢。 狱卒起初不肯放王茂生进去,王茂生便拿出许多银子相送,这才得以进入监牢,与仁贵相见。二人抱头痛哭,倾诉许久。 狱卒催促王茂生离开,无奈之下,他只得返回程府。 此后,王茂生每日都到牢中给仁贵送饭。 程咬金心想,这一百日的期限转瞬即至,一旦到期,恐怕难以保救仁贵。 于是,他修书两封,差人分别送往汉阳府告知徐大哥,以及真定府告知老黑,盼他们二人前来,或许就能设法相救。差人便前往两处投书。 英国公徐茂公此时正在当地赈济灾民,收到程咬金的来信,得知要保救薛仁贵一事。 他精通阴阳之术,算出薛仁贵命中注定有三年牢狱之灾,此时相救为时尚早,于是赶忙写了封回信,让来人带回。 差人接过回信,回到长安,径直来到程府。程咬金接过信,急忙拆开一看,只见信中写道,朝中现有魏大哥与众兄弟正在设法相救,无需他前去。这封信算是回绝了程咬金的求助。 程咬金见状,连声道:“坏了坏了!” 秦怀玉赶忙说道:“老叔不必着急,待尉迟老叔到来,或许就有办法了。” 然而,又等了数日,尉迟恭依旧未到,众人心中焦急万分。 为何尉迟恭迟迟未到呢?原来,徐茂公处汉阳府,路途以陆路居多,水路较少,行程相对较快;而尉迟恭处在真定府,则水路居多,旱路较少,行进速度自然较慢。 这时距离一百日期限日益临近,众人怎能不心急如焚。 这尉迟恭奉旨在真定府铸铜佛,尚未完工,便接到了程咬金的来信。 他看罢信后,怒不可遏,当即把铸佛之事交由督工官负责,而后带着从人,日夜兼程赶赴长安。 抵达长安后,他径直回到府中。 二位公子与黑、白二位夫人赶忙出来迎接。 尉迟恭询问事情缘由,宝林、宝庆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明。 老千岁一听,怒声说道:“岂有此理!圣上怎能如此昏庸,竟忘了仁贵这般有功之臣。罢了!明日我便进朝,定要先扳倒那奸王,救出仁贵。倘若不然,我手中的打王鞭可不是吃素的。” 尉迟恭心急如焚,等不到五更三点,便起身准备上朝。 二位爵主也相伴相随,一同来到朝房。 此时,百官尚未到齐。黄门官听闻虢国公尉迟老千岁上朝,赶忙吩咐打开午门。老千岁来到朝堂,寻位坐下。 不多时,百官陆续到齐,纷纷上前参见。鲁国公程咬金、驸马秦怀玉,以及殿下罗通等一班小公爷也都来到朝房,一同上前向尉迟恭行礼。 程千岁说道:“尉迟千岁,你来得正好,仁贵遭奸王诬陷,我保他在监牢一百日,如今期限将近,还得靠你相救。” 尉迟恭说道:“老千岁,我正是为此事星夜赶回。今日上朝,我定要向圣上奏明此事,仁贵绝无不可赦免之理。” 那倒霉的奸王李道宗此时也在朝房,听到尉迟恭这番话,赶忙走出本位,来到尉迟恭面前,骂道:“你这黑匹夫,薛贼犯下弥天大罪,你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尉迟恭一见李道宗,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声喝道:“奸王,堂堂唐朝怎会有你这般不知廉耻之人。竟用自己亲生女儿,污蔑她与人通奸,你也不嫌羞耻?还有何颜面立于朝房,还不速速回去。” 李道宗听了这番羞辱之语,心中怒火中烧,说道:“你这黑贼,竟敢冒犯亲王,罪该万死,看我不将你凌迟处死。” 尉迟恭听后,毫不示弱:“你要剐我?我倒要先挖了你这双眼睛看看。” 说着,便伸手去挖李道宗的眼睛。李道宗见状,赶忙用袍袖一遮,低下头去。 尉迟恭的两个指头没能挖到眼睛,却打落了李道宗的两颗牙齿,顿时满口鲜血,疼痛难忍。 李道宗叫嚷道:“反了反了,你这黑厮竟敢殴打亲王,打落我门牙,咱们一同面君理论。” 尉迟恭本就是个莽夫,见道宗满口流血,一时间也有些慌乱。 程咬金见状,说道:“你还真打了亲王,老臣可瞧见了。大王,你快把牙齿给我,这可是上朝面君的铁证,老臣可为你做见证。” 李道宗只当程咬金是好意,急忙将两颗门牙交给他。 没想到,程咬金拿过牙齿,竟直接朝朝门外扔去,牙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叔见状,怒道:“你们这伙人分明是一党,把我的门牙扔到哪里去了?快还给我,咱们少不得要面君评理。”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王爷,您进朝门时,许是年纪大了,一时心急,自己把门牙给磕掉了,与老黑有什么关系?” 尉迟恭见程咬金把牙齿扔了,胆子也大了起来,说道:“分明是你自己心急,不小心磕掉门牙,休要在此欺诈。” 李道宗听了,愈发愤怒,说道:“明明是你打落我门牙,反倒颠倒黑白。” 程咬金转而对文武百官说道:“诸位,方才王爷进朝,自己不小心跌掉门牙,你们都瞧见了吧?” 百官听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纷纷点头。 程咬金说道:“瞧见了吧!分明是自己跌的,还来讹诈别人。” 第104章 仁贵绑赴法场,尉迟恭鞭断归天 只听净鞭连响三声,圣上于龙椅端坐,早朝正式开始。 文武百官纷纷朝拜,高呼万岁之声响彻朝堂,礼毕之后,各自退至班列就位。 此时,只见虢国公尉迟恭大步出列,当殿向圣上叩见。 圣上一眼瞧见,顿时龙颜大悦,说道:“朕许久未曾见到王兄,想来王兄是铸佛完工,特来缴旨的吧?” 尉迟恭恭敬上前,奏道:“铸佛工程尚未完工,只因老臣久未瞻仰天颜,心中挂念,故而前来,且有表章上奏朝廷。” 站在一旁的成亲王李道宗,见尉迟恭力保薛仁贵,心想倘若圣上准了他的奏请,那可如何是好? 于是,他也急忙踏上金阶,奏道:“万岁,尉迟恭未奉圣旨,擅自私进长安,且在朝房之中,公然殴打亲王,将老臣的两颗门牙打落,恳请万岁治他的罪!” 尉迟恭听后,立刻反驳道:“皇叔进朝房时,不慎从马上跌落,这才撞落了门牙,此事现有文武百官为证,鲁国公程咬金也亲眼所见。” 圣上听了,心中半信半疑,遂宣鲁国公程咬金上殿。 程咬金快步走上金阶,跪地俯伏。 圣上说:“王兄,此事究竟如何?” 程咬金不慌不忙地奏道:“回禀万岁,皇叔进朝时,许是心情急切,加之年事已高,在马上一个不稳跌了下来,这才偶然跌落门牙,此事属实。” 万岁爷听了这番话,低头沉思片刻,说道:“皇叔退班吧。” 李道宗此番吃了个大亏,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灰溜溜地退回到班列之中。 圣上接着细细查看尉迟恭所呈的奏章,随后说道:“尉迟王兄,薛仁贵因奸不从,打死朕的御妹,朕对此深恶痛绝。朕曾降旨,若有人胆敢保救他,便与本犯同罪。王兄与朕一同历经患难,朕又怎会舍得将你治罪?传朕旨意,殿前指挥速速前往牢中,将薛仁贵押解出来,午时三刻于法场处斩,而后前来缴旨。” 殿前指挥领了圣旨,即刻前往牢中,将仁贵捆绑妥当,一路押解至法场。 王茂生听闻此讯,悲痛欲绝,一路大哭着赶到法场,为仁贵举行活祭。 尉迟恭见自己所奏的本章未被圣上准允,反倒眼见仁贵被绑赴法场,心急如焚,连忙吩咐左右:“快将我的鞭抬来!” 左右侍从赶忙将鞭取来,尉迟恭伸手接过,大步流星踏上金阶,说道:“圣上既然不准老臣的谏言,却为何又要立刻将仁贵斩首?这鞭乃是先皇亲赐,上面刻有几行字,恳请万岁御览!” 然而,天子却仿若未闻,径直传旨驾退回宫。 尉迟恭见状,焦急万分,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身为臣子,还真能拿起鞭来打君王不成?这成何体统! 可如今又实在无计可施,无奈之下,他只得在万岁身后一路跟随,口中高声呼喊:“万岁,求您赦免薛仁贵的罪行!” 待朝廷大队人马进入止禁门后,门随即紧闭,尉迟恭被拦在门外,无法再往里进。 他无计可施,只得对着紧闭的门高声呼喊: “薛仁贵有十大功劳,在海滩之上更有救驾之功,万望万岁准了老臣的谏言,放了薛仁贵。不然,有功之臣心中定然不服。老臣斗胆冒犯天颜,恳请圣上开恩宽赦。” 不一会儿,内监传出圣旨:“薛仁贵犯下十恶不赦之罪,罪无可恕,老千岁不必苦苦上奏。明日早朝,再详细商议此事。” 尉迟恭听闻此言,心中怒火中烧,说道:“此鞭乃是先君所赐,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臣。好言相求无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昏君听着,当真不赦免薛仁贵?” 内使回道:“圣旨已出,无法更改,老千岁请回府吧!” 尉迟恭见难以保救薛仁贵,心中一横,心想:且待我打进宫门,与这昏君拼个你死我活,无论如何也要救下仁贵的性命。不然,日后我有何颜面在朝中立足? 于是,他拿起竹节钢鞭,对着止禁门狠狠抽去。只听得 “啪” 的一声巨响,那钢鞭竟断为十八截。 尉迟恭大惊失色,喃喃自语道:“不好了,当日师父曾有言:鞭在人在,鞭亡人亡。” 他又抬眼看向门上所写的 “止禁门” 三字,心中明白:宫中止禁门,无论何等大臣,若无宣召,都不准到此;倘若未经宣召擅自来到此处,按律当斩。我原本仗着这条鞭,如今鞭已断,我又怎能出得去?也罢!看来性命难保了。 他对着止禁门,悲声说道: “老臣一片苦心前来上奏,万岁却始终不准。念在臣多年来随侍左右,尽忠报国,如今只能就此拜别了。” 言罢,他对着止禁门恭恭敬敬地拜了二十四拜,而后站起身来,猛地将头朝着止禁门撞去。顿时,血流满地,尉迟恭竟当场死在门下。 内宫之中,圣上听闻此事,下令打开禁门。 圣上一见尉迟恭的尸首,悲痛万分,说道:“王兄何苦如此啊?” 眼中泪水潸然而下,当即传旨召鲁国公程咬金、尉迟宝林兄弟进宫。 他三人原本就在外面打探消息,听闻传旨,立刻匆忙进宫。 见到尉迟恭撞死在地,都放声大哭。 圣上说:“御侄不必太过悲伤,就在止禁门首设灵开丧,文武百官皆要挂孝,以报答王兄开国以来的功劳。” 宝林兄弟谢恩。 程咬金趁机上奏道:“尉迟恭为保薛仁贵,不惜以性命相搏。念他征东之时救驾之功,以及洗马单鞭救主,恳请万岁将仁贵仍押回禁监之中,到来年秋后再行处决。” 圣上听了,微微点头,传旨将薛仁贵仍押回天牢,待明年秋后处决。 圣旨一下,刽子手松开了绑缚薛仁贵的绳索。 王茂生赶忙上前,扶起薛仁贵,再次回到天牢。 薛仁贵回到监牢,得知尉迟恭为救自己而身死,不禁放声大哭,说道:“尉老啊!你如今为了我这区区之人,竟惨死于此,我实是痛心疾首!” 王茂生在一旁再三劝慰。 圣上亲自为尉迟恭举行祭奠仪式,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纷纷前来吊唁。 三日后出殡,在朝的文武官员都前来送行,一路上素车白马,葬礼结束后,尉迟恭的两位儿子向圣上谢恩,又对各位官员致谢。 圣上降旨,封尉迟宝林荫袭父爵虢国公,封尉迟宝庆为陈国公,封尉迟号怀为平阳总兵。 黑、白二位夫人见老相公身故,悲痛大哭。但念及圣上恩赐御祭御葬,又封了三个儿子官职,遂对圣恩感激不已。 此后,朝中太平无事,不知不觉,一年时间便过去了。 第105章 茂公回朝救仁贵 宝同遣使下番书 秋后。 一日,万岁驾临早朝,文武百官朝拜完毕,圣上对程咬金说道:“程王兄,到如今还有何话可说?” 程咬金无可奈何,也深知无法再保救薛仁贵。 殿下的秦、罗、尉迟等诸位公爷,听闻此言,如遭雷击,面面相觑,皆不敢上前保救。 圣上当即降旨,将薛仁贵绑赴法场斩首,而后回来复旨。 旨意一下,薛仁贵便被捆绑着押走。 说来也巧,此时,徐茂公在汉阳府的赈济事宜刚好结束,前来回朝廷缴旨。 他途经法场,见正要处决薛仁贵,急忙高呼:“刀下留人!” 指挥见是英国公徐千岁,哪敢轻易动手。 徐茂公快步来到殿上,在金阶前俯伏复旨。 圣上见到徐茂公,龙心大悦,问道:“先生在湖广赈济饥民,想来已经完成了吧?百姓情况如何?” 徐茂公奏道:“湖广汉阳府前年遭遇大荒,蒙万岁洪恩,数百万百姓得以活命。今年麦子丰收,百姓都已安稳度日,如今特来复旨。老臣今日回朝,路过法场,见正要处决薛平辽,已命人刀下留人,恳请圣上准我保救他。” 万岁道:“他犯下十恶不赦之罪,朕今日一定要将他斩首,先生不必再管此事。” 徐茂公却奏道:“老臣也是奉旨前来救薛仁贵。” 万岁疑惑道:“徐先生莫不是糊涂了,只有寡人的旨意,哪有其他人能假传朕的旨意?” 徐茂公说:“万岁,三年前您曾降过旨意,老臣正是奉此旨意行事。” 圣上愈发不解,说道:“先生越发荒唐了,三年前,朕何曾有过这样的旨意?” 徐茂公缓缓说道: “万岁前年在三江越虎城外打猎时,老臣曾奏明会遇见贤臣,但此人福分浅薄,过早面见君主不利,需得三年福运圆满才行。 当时老臣恳请陛下暂且不要见他,待三年后班师回朝,再相见也不迟。 陛下当时还说:‘早见朕三年,难道他还要折寿不成?’老臣回禀:‘寿数倒是不会折损,只怕会有三年牢狱之灾。’ 陛下又说:‘卿这话说得越发离谱了,这牢狱之苦,只有寡人能决定,谁能将他关在牢里?如今既然有心相见,就算是应梦贤臣,将来若犯了十恶大罪,寡人也只会将功折罪,不会把他关进天牢。’ 老臣接着奏道:‘万岁金口玉言,既然如此,日后薛仁贵若有违条犯法之罪,恳请陛下赦免他。’承蒙吾主应下:‘自然赦他。’所以,老臣今日正是奉三年前万岁的旨意而来。” 贞观天子听后,微微点头,问道:“先生有何主意?” 徐茂公说:“如今可仍将薛仁贵发回天牢,明年秋后再行处决。” 天子道:“就依先生所奏。” 于是传旨,将薛仁贵放回天牢。 万岁龙袖一挥,驾退回宫。 程咬金等诸位公爷,今日见要斩杀薛仁贵,却又无法保救,心中焦急万分。 见徐茂公上朝,满心欢喜,以为定能救下薛仁贵,没想到还是将他发回了天牢。众人疑惑不解,程咬金上前问道:“二哥,许久不见,方才圣上似有赦免之意,二哥为何又让他回天牢?” 徐茂公说:“兄弟有所不知,天数已定,他命中注定有三年牢狱之灾,即便提早出来,也会波折不断,圣上终究会心存疑虑,说不定还会生出其他事端。等他明年平平安安出来,岂不更好?” 众人无奈,只得各自回府。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又一年即将过去。 西番西凉国一位元帅,名叫苏宝同,他是苏定方之孙、苏凤之子。国王封他为扫唐灭寇大元帅,坐镇锁阳城,与陕西交界。 这一日,苏宝同差遣使臣来到长安。 这时恰逢万岁驾临早朝,黄门官启奏道:“有西凉国差官求见。” 天子道:“宣他进来。” 使臣来到金阶,俯伏在地奏道:“番邦使臣杨魁叩见,愿天朝圣主万寿无疆。今有番表一道,呈献圣上御览。” 朝廷道:“呈上来,是何表章?” 番使杨魁将表章呈上,接本官转呈至龙案,天子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字: 扫唐灭寇苏元帅,三世仇冤要报仇; 手下雄兵千百万,要灭唐朝尽九州。 战书到日休害怕,不夺长安誓不休; 若要我邦不兴兵,唐主称臣自低头。 唐太宗一见番表,顿时龙颜大怒,说道: “罢了罢了!这些弹丸小国,竟如此无礼!苏宝同这无知小人,也敢来欺辱寡人!来人,将使臣押赴午门斩首,回来复旨。” 两旁侍卫齐声答应,将番使臣绑赴午门,一声炮响,斩下首级,然后上朝复旨。 两班文武大臣不明所以,军师徐茂公出班奏道:“陛下,西凉国王表章上究竟写了什么?为何陛下龙颜大怒,还要斩了使臣?” 太宗道:“徐先生,你拿去看看便知。” 徐茂公上前,接过表章一看,说道:“果然无礼至极,我天朝岂会惧怕番邦。但如今斩了来使,恐怕会引发一场大战,这可比扫北征东要艰难得多。” 太宗问道:“苏宝同是何等人物?竟如此厉害,先生给朕讲个明白。” 徐茂公说:“苏宝同乃是苏定方之孙。当年苏凤逃入番邦,生下一男一女,男孩取名宝同,被国王招为驸马;女孩名叫金莲,被纳为后妃。如今宝同之父已死,苏宝同有飞刀九把,一掷能飞出三千里。他手下还有妖僧妖道,个个都能吹毛画虎、撒豆成兵。他坐镇锁阳城,与陕西交界。如今咱们斩了他的使臣,他必定会趁机兴兵来犯,咱们该如何抵御?依臣之见,不如先发兵征讨。” 太宗道:“朕主意已定,只是谁人可挂帅印征西?” 连问数声,无人应答。 太宗又问徐茂公道:“先生,如今谁可为帅?” 徐茂公说:“征西还需征东的将领。” 圣上说:“先生又来,征东的是薛仁贵,难道还是他不成?” 徐茂公说:“正是应梦贤臣薛仁贵。” 圣上微微点头,如今正值用兵之际,可让他立功赎罪,于是传下旨意:速速赦免薛仁贵,封他为天下都诏讨,九州四郡马大将军,挂印征西大元帅。 钦差来到天牢宣读圣旨,薛仁贵既不谢恩,也不接受旨意。 钦差回殿复旨,天子问道:“薛仁贵不肯受旨,情愿受死,这该如何是好?” 徐茂公说:“他受了三年牢狱之苦,心中不服,若万岁赐他上方宝剑,如有文武官员不听从指挥,可先斩后奏,他必然会接受诏命。” 圣上依议,将上方宝剑交予钦差,再次前往天牢宣读圣旨。 薛仁贵却说:“要成亲王到天牢,同我一起到万岁驾前,奏明我的冤情。我受了三年牢狱之苦,还曾被绑赴法场。若皇叔不来,臣情愿受死。” 钦差只得将此话回奏圣上,圣上知晓后,宣皇叔成亲王。 李道宗慌忙跪伏在金阶奏道:“老臣不敢前往牢中。他掌了兵权,手握生杀大权,倘若他羞辱老臣,老臣性命难保!望圣上恩赦。” 天子觉得有理。 程咬金见圣上犹豫不决,只得上前说道:“老臣愿前去宣召仁贵,不怕他不接受旨意。” 天子闻言道:“程王兄此去,薛王兄必定会来。” 程咬金接过旨意,前往天牢。宣读圣旨完毕,薛仁贵谢恩,对程咬金说:“老柱国,您知道的,晚生被奸王哄骗,受了三年牢狱之苦。我一定要杀了他祭旗,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程咬金说:“平辽公放心,此事都包在老夫身上,一定让你祭旗。” 薛仁贵问:“老柱国,您能担待得起吗?” 程咬金说:“老夫担当得起。” 二人出了监门,左右侍从请薛仁贵换上袍甲,上马入朝,兵将跟随其后,文武官员簇拥着,威风凛凛地来到金阶前俯伏,口称:“罪臣薛仁贵,承蒙吾主不斩之恩,又封我为元帅,心中感激不尽。” 底下的武职官员,一个个上前参见。 薛仁贵说:“明日再与诸位相见。” 圣上赐宴金銮殿,由众小公爷相陪,说道:“你们弟兄饮酒庆贺,朕就不奉陪了,回宫去也。” 诸位兄弟三年未曾相见,今日相逢,欢喜不已,一直饮至二更,才各自回府。 次日五更,圣上坐朝,命令大元帅薛仁贵在教场之内,带领团总兵及大小三军、武职官员等,操演半个月,练好武艺后,再发兵出征。 领了陛下旨意,薛仁贵出了午门,来到元帅府,传令各府总兵官,让他们告知大小三军,明日在教场中操演龙门阵。 第106章 唐天子御驾征西 薛仁贵重新拜帅 徐茂公在朝堂之上,向天子奏道:“万岁,西番与东辽不同,那些鞑子,个个皆是能人,极为厉害。此次出征,陛下必须御驾亲征,方可确保胜算。” 万岁道:“先生所言极是,苏宝同这贼子,朕对他痛恨至极,定要将其活擒,碎尸万段,方能泄朕心头之恨,解朕心中之气。” 军师徐茂公应道:“那是自然,陛下圣明。” 圣上当即降旨,着户部速速催促各路粮米,户部领旨而去。圣上把龙袖一挥,驾退回宫。 次日清晨,薛仁贵吩咐兄长王茂生前往山西,一则安抚二位夫人,二则告知八位总兵周青等人,让他们勤加操演三军,以备不日调用。 薛仁贵于教场之中,专心操演三军。只待选定吉日,便准备兴兵前去征西。 过了半月,薛仁贵上金銮殿,奏道:“臣已将三军操演得精熟无比,现候万岁旨意,几时发兵?” 圣上说:“徐先生已选定明日起兵,请王兄回衙做好准备,明日就要发兵了!” 薛仁贵领了旨意,退回帅府,自是一番忙碌。此时,各府公爷皆用心办事。 到了次日五更三点,圣上登龙位,只见文官齐聚朝堂,武将皆在教场候命。 大元帅薛仁贵身着戎装,威风凛凛地上殿。 当驾官在堂前捧过印绶,交与元帅。 皇上御手亲赐三杯酒,薛仁贵一饮而尽,谢恩后退出午朝门,跨上赛风驹,直奔教场而来。 此时,众公爷早已在教场等候迎接,他们个个戎装披挂,身佩宝剑,悬挂钢鞭,纷纷上前说道:“元帅在上,末将们在此候接。” 薛仁贵说:“诸位兄弟将军,何须远迎,随本帅一同上教场便是。” 诸家兄弟及驸马秦怀玉等人,随元帅来到教场中。 只见团总兵营官员,以及游击、千总、参将、百户、都司、守备等一班武职人员,皆头戴金盔,身披银铠,跪地迎接元帅。 薛仁贵吩咐众人站定在教场两旁,当中三军齐齐跪下,点齐队伍,此次共起兵三十万。 薛仁贵任命秦怀玉为先锋,说道:“你带领一万人马,务必过关斩将,遇水搭桥。此次前往西番,不比征东辽,这些鞑子极为骁勇善战。你一到边关,先停兵待命,等大军到齐,再开锋打仗。若私自开战,本帅一到,定要治你的罪。” 秦怀玉得令,威风凛凛,头戴白银盔,身穿白银甲,内衬白罗袍,腰挂昆仑剑,左悬宝弓,右插利箭,手执提罗枪,跨上呼雷豹。 尉迟兄弟为左右接应,负责护送粮草;程铁牛、段林、胜贤负责保驾。鲁国公程咬金、英国公徐茂公,陪同天子在金銮殿降旨,命左丞相魏征料理国家之事,托殿下李治权掌朝纲。 天子降旨已毕,随后同鲁国公、英国公出了午门,跨上日月龙驹马,一同来到教场。 元帅薛仁贵将天子接入御营,即刻宰杀牛羊,祭了军旗。 薛仁贵对程咬金说:“老柱国,晚生前些日子曾有言,要将李道宗祭旗,老柱国当时一力担当。如今皇叔不来,晚生承蒙老千岁多次相救,一直未曾报答。今日论及国法,还望老先生代替皇叔,成就此事。” 程咬金听了,大惊道:“这可使不得,待我去把他拿来!” 程咬金走出帅台,心中寻思:王爷怎能轻易捉拿?转念一想,有了主意。他取来一支令箭,传先锋秦怀玉。 秦怀玉前来,问道:“老叔父有何吩咐?” 程咬金说:“贤侄,如今事情不妙,李道宗没来,元帅要拿我祭旗。你到王府去,切不可说捉拿他,若说捉拿,他定然不肯出来。只说奉旨被点为先锋,特来向他辞行,将他骗至银銮殿,再叫人拿住,押到元帅这里,我便没事了。” 秦怀玉依言,来到王府,叫人通报,说驸马爷被封为先锋,要去征西,特来辞别。家将报进王府,告知王爷。 李道宗心想:秦驸马乃朝廷爱婿,如今前来辞行,我怎能不见?便令左右请驸马进来。 秦怀玉果然下马,来到银銮殿,李道宗出来相迎。 秦怀玉一见李道宗,立即命左右将其拿下。 李道宗惊问:“为何拿我?” 秦怀玉说:“圣上在教场,命我等来请王爷前去商议大事。” 于是带着李道宗,出了王府,直奔教场而来。 那个倒霉的张仁,见王爷被带走,也跟到了教场。 程咬金一见,大喜道:“贤侄立了大功,救了老夫性命。天子同元帅在演武厅。” 薛仁贵一见李道宗身边的张仁,便知他就是假传圣旨之人,当即命左右速速将李道宗身边的大汉拿来。 左右一声答应,迅速将张仁押上将台。 薛仁贵奏道:“假传圣旨,哄骗元帅进入长安,骗入王府,皆是此人所为。望圣上详加审问。” 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将元帅骗入长安?此事从头讲来。若说不清楚,立刻取刀伺候。” 张仁吓得魂飞魄散,口中说道:“没有此事,小人从来不认得元帅,冤枉啊!” 薛仁贵奏道:“不用刑法,他怎会招供。” 天子传旨,取来箍头带。 张仁一戴上脑箍,便大叫道:“小人愿招。小人是张娘娘的陪嫁,来到王府后,蒙王爷另眼相看。后来太爷父子都被元帅斩首,娘娘悲痛大哭,便设下计谋,假传圣旨,将元帅召进,用酒灌醉,抬入王府宫中。郡主因羞愤,撞阶而死。求圣恩饶小人一命。” 天子听后,龙颜大怒,道:“竟有这等事,害得元帅受苦三年,朕悔之晚矣。” 当即命指挥将张仁斩首,回来复旨。 一声令下,张仁被绑出法场斩首。天子又传旨,将张妃用白绫绞死。 圣上再对薛仁贵说:“元帅,如今冤屈之事已查明,张仁已斩,张妃也已绞死。但皇叔年纪大了,做事糊涂,害了御妹,如今又无世子。看在朕的面上,饶他一命吧。” 薛仁贵说:“只要万岁心里明白,知道臣的冤屈,臣也就满足了。” 程咬金听了,连忙说道:“不好不好!仁贵贵为王位,尚且被他算计,险些丧命。想我不过是国公,若被他算计,可当不起。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程咬金急忙奏道:“皇叔若不死,元帅此次征西,恐怕会有所顾虑,不肯全力捉拿苏宝同。” 皇上听了此言,心想自己深恨番邦战表,一心要活擒苏宝同。若元帅因皇叔之事不肯用心,那可如何是好?只得说道:“王兄所言有理,但天下哪有杀害皇叔的道理。” 程咬金说:“这不难,如今可将皇叔放入瓮中闷死。待今日起兵之后,明日再派人悄悄放他出来,这样既不违背国法,又能消除隐患,岂不是公私两全。” 圣上说:“如今到哪里去找这么大的瓮呢?” 程咬金说:“长安城中有一座古寺,叫玄明寺,大殿上有一口大钟,颇为宽大,可以将皇叔放在里面。” 圣上依议。程咬金谢了恩,带着李道宗来到玄明寺。 只见大殿上有一口汉代铸造的大钟倒在地上,钟架子已然腐朽。 程咬金叫了许多军士,将钟抬起,请皇叔坐在当中。李道宗懊悔不该听信张妃之言,如今是奉旨行事,心想倘若皇天有眼,等他们走后,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只得听天由命。 军士见皇叔坐定,便将钟罩在他身上。程咬金吩咐取来干柴,放在钟的四周,点火燃烧。军士们依令,用火点燃干柴。 李道宗在钟内大叫:“程大老头儿,这个使不得啊!” 然而,任凭他喊破喉咙,外面的人只当听不见。李道宗就这样被烧死在钟内。 程咬金来到教场复旨,说:“皇叔恶贯满盈,上天忽然降下大火,将殿宇烧毁,皇叔也被烧死在殿内。” 天子听了,也无可奈何,只得命户部将玄明寺大殿修好。 再说元帅祭了大纛旗,皇上亲自奠酒三杯。元帅祭旗完毕,吩咐升炮拔营。三声炮响,大军拔寨起兵。 前方三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地摆开队伍。元帅薛仁贵戎装打扮,护卫着天子龙驾。底下有二十九家总兵,个个弓上弦,刀出鞘,威风凛凛。 文官同殿下李治前来送父皇起程。 皇上传旨,不必远送,文武各回衙署理事。 殿下千岁谢了父皇,回转长安。 薛仁贵护驾统兵,径直向西凉进发。大军所到之处,威风凛凛,声威赫赫。 第107章 先锋秦怀玉枪挑连度 大唐的人马浩浩荡荡,旌旗烈烈飘扬,号带随风飞舞,正沿着陕西大路,向着征西平番的征途进发。 大唐天子李世民御驾亲征! 大队人马一路步行,经过宁夏、甘肃一带地方,出了玉门关,越过瀚海。 一路大多是沙漠之地,终于来到了界牌关。 界牌关外五百里,便是西凉国的地界,这里人烟稀少,且划有江界。 大唐的人马若要抵达此处,必须穿过宁夏,出了玉门关,然后进入西鞑靼地方。 此前,贞观天子将西凉使者杨魁斩首,一同前来的使者急忙飞奔回锁阳城,把此事报与苏宝同。 各关守将早已做好防备,日夜警惕,还派遣小番儿充当探马,在远处四处打听消息。 界牌关有一位镇守总兵,名叫黑连度。 此人身高一丈,脑袋大如斗,肩膀宽阔,腰身粗壮,面庞如朱砂般红,脸短而腮帮宽阔,眼睛好似铜铃,颔下长着一部连鬓红须,双臂有千斤之力。他上阵时使用一柄九连环大刀,重达一百二十斤,极其厉害。 这一日,他正在私衙与偏将们谈论国舅带着战书前往大唐,却被大唐天子斩了使臣之事。众人议论,国舅听闻后必定大怒,要起兵夺取大唐天下,以报父母之仇,想来不久便会有一场厮杀。 正说着,忽然有小番儿进来禀报:“不好了!启禀将军,小番打听到南朝圣主御驾亲征,带领了三十万大兵。任命平辽王薛仁贵为大元帅,前部先锋是驸马秦怀玉,还有左右先行及数员战将,底下是合营总兵官,正前来攻打界牌关。” 黑连度听后,大笑道:“方才我们还在这里说国舅要兴兵夺取中原,没想到他们竟自己来送死!可打听清楚了?” 小番答道:“是在玉门关打听清楚的。” 黑连度又问:“离咱们关还有多远?” 小番说:“头站先锋快出玉门关了。” 黑连度吩咐道:“再速速去打听。” 诸将连忙问道:“大老爷,南朝兵马前来,您为何如此大笑?” 黑连度说道: “哎呀!诸位将军,国舅想要夺取中原的花花世界,所以前几日给大唐君主下了战书,结果大唐反而杀了使臣,国舅大怒,奏明狼主,狼主也极为恼怒,命国舅起兵。没想到大唐反倒先兴兵来了,这也算是狼主洪福齐天,大唐天下该当要绝了!薛仁贵为帅,他不过是个火头军出身,能有什么本事?盖苏文是中了他的计谋,他征东容易,可如今征西可就难了。咱们国的元帅厉害非凡,这乾坤必定是我狼主的了。” 诸将问道:“何以见得呢?” 黑连度说: “如今唐朝所依仗的不过是薛仁贵的本事,他们以为西番没有能人,所以才御驾亲征。可他们还不知道,西番狼主驾前尽是英雄豪杰,哪里会惧怕薛仁贵、秦怀玉。等唐兵到来,必然会攻打界牌关,待本将军出去将唐将活擒,献给国舅,岂不是本将军的大功一件。” 诸将听了大喜,说道:“将军,这个关头可全靠您了,小将们回衙操演人马,早晚必有一场厮杀。” 于是,花智、鲁达、不花等将领告别回衙,小心整理军务。 黑连度则吩咐把都总,在关上多加设火炮、灰瓶、石子,准备好强弓硬弩和箭矢,若唐兵一到,立刻前来禀报,要紧守关头。 大唐先锋秦怀玉,率领着一万人马,从陕西、宁夏、甘肃一带地方,出了玉门关。 有军士前来禀报:“启禀驸马爷,前面就是界牌关了。” 秦怀玉问道:“还有多少路?” 军士回答:“离关十里。” 秦怀玉吩咐:“放炮安营。传令下去,大军一到,立刻来报我。” 军士们领命而去。 大唐天子李世民,统带着大队人马,过了玉门关,一路向西而来。 驸马秦怀玉前来迎接,说道:“小将在此恭候龙驾、帅爷。前面就是界牌关。小将不敢违抗帅爷将令,在此扎营。” 薛仁贵说:“驸马听我将令行事,定能马到成功,平定西辽。” 接着吩咐大小三军,扎下营寨,然后急忙进入御营。 天子李世民问道:“小王兄此前选调的八位总兵到了吗?” 薛仁贵奏道:“前蒙圣恩调用,他们离开了山西,想必早晚必到。” 话还没说完,外面有人进来禀报:“周青等八位总兵前来见驾。” 天子李世民听了大悦,吩咐道:“宣进来。” 周青等进来后跪下奏道:“周青同兄弟七人前来朝见。” 天子李世民说道:“八位总兵在此保驾。” 周青等人谢恩后,立在一旁。 天子传令拔营进兵攻关,三声炮响后,各营齐头并进。 关里的小番急忙进来禀报:“启禀将军,唐兵已到关下了。” 黑连度说:“方才听到关外放炮之声,想必是唐兵到了,停下来扎营。若有唐将前来讨战,立刻来报我。” 小番得令,在关上观望。 大唐营中。 元帅薛仁贵发出命令:“哪一位将军出去讨战?” 先锋秦怀玉挺身而出,道:“小将出去讨战。” 元帅薛仁贵大喜,说:“西番鞑子十分厉害,这第一关的开头之战,必须取胜,才能彰显唐将的英勇。如今驸马出去,必定能够成功。” 元帅薛仁贵又命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兄弟二人为左右翼,叮嘱若驸马战胜番将,二人便乘势抢关。 秦怀玉骑上呼雷豹,手执提炉枪,身佩宝剑,悬挂钢鞭,头戴头盔,身披铠甲。 一声炮响,营门大开。尉迟弟兄二人也装束整齐,跟随在秦怀玉身后。金鼓齐鸣,一行人浩浩荡荡,一直冲到关下。 小番兵看见,只见来者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唐将,纷纷乱箭射下。 秦怀玉在关下大叫:“天子御驾亲征,叫你们早早出关归降。” 早有小番报进:“启禀将军,南朝蛮子在关外讨战。” 黑连度听报后,传令诸将和大小三军,与其一同出关,誓要将唐兵杀得片甲不回。黑连度脱去袍服,戴好头盔,穿上铠甲,拿起大刀,跨上战马。 出了总府衙门,来到关上,往下一瞧,不禁惊叹:“唔呀!好一个蛮子。” 但见秦怀玉头顶闹龙银盔,身穿锁子黄金甲,面如银盆,三缕长须飘扬在脑后,左边悬挂着宝弓,右边插着羽箭,坐下呼雷豹,威风凛凛。在他身后,远远地还有两员模样凶狠的唐将。 黑连度吩咐把都儿,发炮开关。一声炮响,关门大开,放下吊桥。黑连度冲出关外,诸将也一同出关,后面还跟随着三百攒箭手,射住阵脚。 秦怀玉抬头一看,见一个鞑子从吊桥直冲下来。 此人头顶双凤翅金盔,斗大红缨随风飘动,面色如朱砂,狮子口,大鼻子,一张朱砂脸,一双怪眼,满脸短短连鬓胡子。身上穿着一领好似猩猩血染的大红袍,外罩龙鳞红铜铠,左边悬挂着弓,右边插着箭,手执一柄九连环大刀,坐下一匹乌黑点子马。 黑连度直奔阵前,举起大刀。 秦怀玉连忙用提炉枪架住,说道:“那守关将留下名来。” “晤,你要问本镇之名么?俺乃西凉国驾下,红袍大刀国舅大元帅苏麾下,加封镇守界牌关,总兵大将军黑连度。你可晓得本将的刀法厉害么?” 秦怀玉说: “不晓得你这无名之辈。如今天兵已到,要将你们一国蝼蚁,杀个干干净净,岂容你这胡儿霸住界牌关,阻挡大兵去路。顺我者生,挡路者死,快快献关,方可免一死。若有半个不字,那时便死在秦爷枪头之上,悔之晚矣!” 黑连度大怒,喝道:“你这狗蛮子,有多大本事,竟敢如此张狂?俺不斩无名之将,通下名来,俺好取你性命。” 秦怀玉说:“你要问本爷之名么?洗耳恭听,吾乃大唐驸马,大元帅薛麾下,加封护国大将军、前部先锋,姓秦名怀玉,难道你没听说过秦驸马之名么?” 黑连度哈哈大笑,说:“原来就是秦琼之子,我也晓得中原有你之名,到了西凉可就没什么稀奇了。唐主我都要活捉,何况你这狗蛮子。” 秦怀玉说:“休得多言,吃秦爷一枪!” 说罢,即挺枪朝着黑连度面门刺去。 第108章 界牌关驸马立功,金霞关宝林英勇 黑连度赶忙挥动手中大刀,“叮当、叮当” 地还转数刀。 两人战至二十回合,秦怀玉手中的提炉枪神出鬼没,反手接枪正手刺出,正手接枪反手刺出,不紧不慢,枪尖直往黑连度两肋刺去。时而刺向左肋,时而刺向右肋,一枪能幻化成八八六十四枪。 黑连度施展连环刀法,或迎、或挡、或挑,刀光闪烁,时而左插花,时而右插花,时而苏秦背剑,时而月里穿梭,恰似双龙入海、二凤穿花,刀影翻飞,上下舞动,却始终砍不到秦怀玉。 二人你来我往,战至四十回合,难分高下。 黑连度见状,大喊一声:“诸将快与我上前,擒捉秦怀玉!” 众将齐声响应,花智、鲁达、不花等数十员将官,一同冲上前,将秦怀玉团团围住。 就在此时,唐将尉迟兄弟二人纵马冲到阵前,喊道:“驸马休要着慌,兄弟来助战!” 秦怀玉见二人赶来,心中稍安。 黑连度提刀便砍向尉迟宝林,宝林急忙举枪相迎,与黑连度战在一处。 尉迟宝庆则奋勇上前,将数员番将杀得四散奔逃,大半番兵也命丧其手。 唯有黑连度的那口大刀极为厉害,以一己之力与秦怀玉、尉迟宝林二人周旋,三人战得难解难分,杀得昏天黑地。 又过了四十回合,黑连度的刀法渐渐松懈。他回头一看,自家兵将大多已被宝庆杀死,心中慌乱不已。 就在这时,秦怀玉瞅准时机,一枪直刺黑连度咽喉。黑连度惊呼:“呵呀,我命休矣!” 想要招架已然来不及,只得把头一偏,肩头还是中了一枪,他大叫一声,拨马便逃。 尉迟宝林纵马向前,大喝:“哪里走!” 提起竹节钢鞭,狠狠击向黑连度背心。黑连度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在马上坐立不稳。 秦怀玉赶上,一枪刺中其胸口,黑连度跌下马来,秦怀玉再补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 秦怀玉随即吩咐军士割下黑连度的首级,迅速抢关。 他一马当先冲上吊桥,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兄弟二人把枪一招,喊道:“诸将快抢吊桥!” 周青、薛先图、姜兴霸、李庆先、周文、周武、王心溪、王心鹤,八位总兵官,纷纷上马提刀,冲过吊桥。 那些小番躲避不及,被秦怀玉一枪一个刺死。 宝林兄弟与众将挥刀乱砍,刀劈、枪挑,杀死的番兵不计其数。 众人杀进帅府,检查钱粮赋税,只见粮食丰盈,仓库充足。 随后,众人请关外的大元帅和贞观天子,以及大小三军,陆续进关。 百姓们手持香花灯烛,张灯结彩,迎接天子。 又将粮草钱粮,详细登记在簿,呈献给元帅。 秦怀玉、尉迟宝林兄弟上前奏道:“小将们杀退番奴,已夺取此关,钱粮也已登记清楚,呈献给元帅,特来奏请缴令。” 薛仁贵说:“三位贤弟夺取界牌关,令西辽闻风丧胆,立下大功,真乃英雄豪杰。” 太宗大悦,说道:“王儿、御侄,果真是将门虎子,比起秦王兄、尉迟王兄,更是勇猛。” 传旨备办御筵,庆贺大功。 一夜过后,次日清晨,众人将关上西凉旗号拆除,升起大唐帅旗。 大军在界牌关驻扎三日,随后发炮拔营。三军如猛虎下山,众将似天神下凡,离开界牌关,一路向前,朝着金霞关进发。番兵的探马得知界牌关失守,急忙飞报进关。 唐军行军三日,只见此地地广人稀,寸草不生。 又行军三日,来到金霞关关外,将人马驻扎下来。后队大元帅的人马也已赶到,薛仁贵吩咐安营,三声炮响后,安下营寨。 再说金霞关守将名,叫忽尔迷,此人身高一丈,脑袋如笆斗般大小,面色如蓝靛般黝黑,头发如朱砂般鲜红,颔下长着黄须,力大无穷。 这一日,忽尔迷正在升堂理事,有小番进来禀报:“启禀将军,界牌关被大唐攻破,关头已被夺取,黑总兵阵亡。现有受伤的把都儿在外求见。” 忽尔迷听闻界牌关失陷,大惊失色,说道:“快宣进来。” 把都儿走进大堂,跪下说道:“大老爷,不好了!大唐兵将实在太勇猛,界牌关已被打破,用不了多久,他们的大军就要打到金霞关了。” 忽尔迷听了这话,吓得胆战心惊,说道:“本将知道了,你速速前往锁阳城,报与苏元帅知晓,让他早早发兵救援。” 又吩咐在关头上多加置石子、灰瓶、炮石,准备好弓弩箭矢,小心防守。 “若大唐兵将来讨战,立刻报与本总兵。” 关外, 唐营。 元帅薛仁贵升帐,聚齐众将,众人分列两旁听令。 尉迟宝林披挂上帐,说道:“启禀元帅,界牌关驸马立下头功,如今到了金霞关,待小将出马,夺取此关,以立微功。” 薛仁贵说:“好,贤弟此言,尽显英雄本色,但上阵还需小心谨慎。” 秦怀玉听了,说道:“启禀元帅,界牌关多亏二位贤弟助战,才能拿下。今日这金霞关,理应还是我去枪挑番将。” 元帅薛仁贵说:“将令已出,驸马可去押阵接应。” 尉迟宝林头戴头盔,身披铠甲,身佩宝剑,悬挂钢鞭,提枪上马,带领军士冲出营门。 来到关前,他大喝一声:“关上的快报与关主知道,如今南朝圣驾亲征,前来破番,要将你们这班胡儿杀个干净。界牌关已破,还不早早出来受死!” 关上的小番急忙报进:“启禀将军,关外大唐人马已到,有将领前来讨战。” 忽尔迷听闻,急忙取来盔甲,上马提刀,披挂整齐,翻身上马,提刀出府,来到关前,吩咐开关。 “哄隆” 一声炮响,大门大开,放下吊桥,忽尔迷一马当先,冲了出来。 尉迟宝林抬头一看,只见此将相貌凶恶。 只见他头戴红缨亮铁盔,身披龙鳞铁甲,面如蓝靛,发如朱砂,双眼好似铜铃,两耳招风,一脸黄须,胯下骑着一匹红鬃马,手中大刀寒光闪烁。他舞动刀枪,“叮当” 作响,大喝之声如霹雳雷鸣。 尉迟宝林大叫道:“来的胡儿羯狗,留下姓名!” 忽尔迷说:“你要问本将军的名讳?俺乃红毛大刀大元帅苏麾下,加封镇守金霞关大元帅,忽尔迷便是。” 尉迟宝林说:“看你这西辽羯狗。如今天兵已到,你不迎接献关,反倒阻抗去路,分明是活得不耐烦了!” 忽尔迷大怒,也不问对方姓名,提起刀来,朝着尉迟宝林头顶狠狠劈下。 尉迟宝林大喝:“来得好!” 用枪 “呱哒” 一声一挡,忽尔迷惊呼 “不好”,在马上向后一仰。 尉迟宝林趁势将手中枪握紧,一枪直刺忽尔迷心口。 忽尔迷躲避不及,被刺中前心,身体向后一仰,跌下马来。尉迟宝林再补一枪,将其刺死,随即吩咐诸将抢关。 众人听闻抢关,纷纷纵马争先冲上前。 秦怀玉在一旁押阵,见尉迟宝林刺死番将,急忙把枪一招,喊道:“诸将军快去抢关!” 麾下尉迟宝庆、周青、王心溪、王心鹤、李庆先、姜兴霸,这六骑人马,带着三军在后赶来。 尉迟宝林赶上吊桥,小番想要拉起吊桥已然来不及,急忙发射狼牙箭乱射。 尉迟宝林用枪将箭矢拨开,在箭雨中冲进关去,刺死几个小番,众人一拥而上,都过了吊桥。 六骑人马杀进关中,战鼓擂响如雷,喊杀声震天。 关内的偏将、牙将、麾将们,纷纷头戴头盔,身披铠甲,上马提刀,前来抵挡。 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兄弟二人的两条枪,威力无比,来一个刺一个,杀伤众多番兵。周青手持一口铁剑,但凡遇到逃走不及的兵将,尽皆斩杀。 尉迟宝庆、王心溪等人,提着大刀,杀人如切菜斩瓜一般。 众人杀进帅府,盘查钱粮,随后迎请唐朝大元帅,以及天子和御林军进关。 尉迟宝林上前启奏:“小将缴令。” 元帅薛仁贵说:“贤弟夺取此关,立下大功。” 天子李世民说:“御侄少年有为,扫北立功,如今本领与秦驸马不相上下。” 当即传旨:在帅府设宴,庆贺战功,犒赏众人。 次日清晨,众人拆除西辽的旗号,竖起大唐旗号。 大军在此养马三日,随后放炮起行。 三军浩浩荡荡,行军三日,径朝接天关进发。 第109章 宝庆夺接天关,道人锁阳城施诡计 大唐人马来到接天关关外,暂且驻扎了下来。 后队大元帅的人马也已赶到,随即吩咐在离关十里处安营扎寨。 尉迟宝庆上前说道:“驸马与哥哥已经夺取了两座关隘,元帅且慢安营。待小将出马攻打此关,先开一战。倘若能战胜番将,便就此冲进关去,马到成功,岂不是美事一桩。若不能取胜,届时再安营也为时不晚。” 秦怀玉说:“此番将十分厉害,还是我亲自去为好!” 尉迟宝庆回应道:“驸马为何轻视我?我还未曾为朝廷出力,此关我定要去攻破。” 元帅薛仁贵说道:“将军若果真要去,务必小心谨慎。待本帅与你一同押阵,仰仗陛下洪福,若将军胜了番将,本帅便率领人马冲进关中,这也是你的功劳。” 尉迟宝庆领命后,头戴头盔,身披铠甲,身佩宝剑,悬挂钢鞭,跨上乌骓马,扬鞭策马,来到关前,大声喝道:“守关的人快报进去,就说天兵已经到了,速速献关投降。若有半句违抗之言,本将军即刻攻关!” 小番急忙进来禀报:“启禀总爷,大唐人马已经到了,有蛮子前来讨战。” 那总爷大惊失色,问道:“中原人马何时到的?可曾安营扎寨?” 小番回禀道:“总爷,他们才到,还未曾扎营,此刻正纵马持枪前来讨战。” 那总爷说道:“他们连取两关,如今又想来夺取接天关。” 随即吩咐牵马过来,自己穿戴整齐,身佩宝剑,悬挂钢鞭,手持琅琊棒,带领众把都儿。 一声炮响,城门大开,他一马当先冲过吊桥。 尉迟宝庆抬头一看,只见来者是一员凶恶的将领,模样十分凶狠。 此人头戴一顶四凤双龙亮铁盔,身穿锁子黄金甲,手中惯使琅琊棒,坐下一匹千里银驹马。 好一个鞑子番将,黑脸黄须,径直来到阵前。 尉迟宝庆大喝一声:“来的胡儿,勒住马,报上你的姓名。” 那总爷将棒一举,“哐啷” 一声架住,说道:“要问我姓名,你且听好了,我乃镇守接天关总兵段九成是也。可晓得本大将军的厉害?还不速速退下,莫要前来送死!” 尉迟宝庆闻言,挺枪直刺过去。 段九成用棒一架,随即反手就是一棒,大喝一声 “打来”,当头朝着尉迟宝庆的顶梁砸下,这一棒威力惊人,犹如泰山压顶。 尉迟宝庆急忙将枪往上一挡,“哐啷” 一声巨响,将狼牙棒架到一旁,紧接着回手一枪,正中段九成咽喉。 段九成跌下马来,当场死于非命。 小番儿见主将已死,又深知金霞关内唐军的厉害,吓得大喊一声,各自四散逃命,朝着锁阳城方向奔去。 元帅薛仁贵见状十分高兴,率领人马跟随尉迟宝庆进关。 尉迟宝庆进帐缴令,因其勇猛夺取关隘,朝廷上下十分喜悦。 圣上称赞道:“此功不小,御侄英雄更胜父兄,果真是将门虎子。” 尉迟宝庆听到朝廷的称赞,心中十分欢喜。随即传旨改换大唐旗号,盘查官库钱粮,让军队休整三日。 元帅薛仁贵与军师徐茂公一道商议进攻锁阳城的之策。 锁阳城, 此地乃西辽人口稠密之地。 城池周长百里,设有三关十门,由元帅苏宝同镇守。 他帐下有雄兵百万,战将千员。 苏宝同乃是苏定方之孙,苏凤之子。 当年罗通扫北时将他父亲杀死,苏凤侥幸逃走。后来苏宝同投奔西凉国,被招为驸马,他的姐姐也被纳为皇后。 苏宝同幼年时在金凤山李道符仙长处投师学法,练就九口飞刀,还有三把飞镖,飞镖出手一纵长虹可达一千里。 他一直对祖父之仇耿耿于怀,时常咬牙切齿。 之前,他派遣官员前往中原下战书,没想到唐主斩杀了使者,苏宝同大怒。正打算兴兵夺取长安,却不料唐主任命薛仁贵为帅,御驾亲征。 接二连三失了三关,告急文书飞速传至锁阳城,苏宝同大为惊慌,急忙请来二位军师商议对策。 这两位军师是谁? 一位是扫北野马川的李道人,道号铁板道人。他用铁打成一尺长、半寸宽的铁板,共有十二块,每块铁板上都刻有符文。与人交战时,只要念动真言,铁板便能升至空中,打将下来,威力巨大,能将对手打得粉身碎骨。 此人身长一丈,脑袋如笆斗般大小,眼睛好似铜铃,尖嘴大鼻,颔下长着红须,根根红须如同铁红色,惯用古定剑。当年曾被尉迟恭击败,后来在西凉投奔苏宝同帐下,被拜为军师。 另一位是来自敖来国的僧人,法号飞钹禅师,他使用两副金钹,与人交战时,金钹能升至空中,打将下来,可将人的脑袋打得粉碎,他自称西天活佛。此人身高不满四尺,身宽却有三尺,模样好似石敢当。 这两位军师与苏宝同十分契合,都在元帅帐下效力。 听闻苏元帅相请,二人来到帅府,见到苏宝同后,主客分宾主坐定。 铁板道人问道:“不知帅爷唤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苏宝同说: “二位军师,你们还不知晓,本帅欲夺取中原,以报祖父之仇,没想到唐王拜薛蛮子为帅,兴兵前来征伐西凉。前日小番来报,他们已夺了三关,用不了多久便要来攻打锁阳城。我与二位军师商议,如今唐兵到来,我们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擒住罗通,活捉薛蛮子,然后兴兵杀上长安,夺取中原国位,让狼主登基为君,将罗家满门抄斩方才罢休。我实在不知二位军师有何妙计,能为本帅报仇雪恨。” 飞钹禅师与铁板道人说道:“只要我二人略施小计,定能将唐兵百万一网打尽,让他们的钱粮兵马尽数归我西凉,将唐朝君臣全部诛杀,长驱直上长安,让狼主登上龙位,帅爷也能立下十大功劳,得以报仇雪恨。” 苏宝同一听此言,喜出望外,说道:“二位军师有何妙计?快说与本帅知晓。” 铁板道人说: “此事并不难,若薛仁贵派遣将领前来讨战,我们不必与他们交战。如今元帅可统领三军出城,退至寒江关,留下这座空城。那薛仁贵必定会率军赶进城来,只要他们一进城中,我们便出动百万雄兵,将锁阳城团团围住。 届时从十门同时攻打,任凭他们外无救兵,内无粮草,插翅也难飞出去。不出三个月,他们全都得饿死在城中。倘若他们出城交战,帅爷便使出飞刀绝技,我二人从旁相助,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即便有能人也难以逃出军营,然后我们再慢慢攻打,如此一来,擒拿唐皇岂不是易如反掌!” 元帅苏宝同称赞道:“军师此计甚妙。” 第110章 中空城计,宝同一困锁阳城 苏宝同当即传令大小儿郎、官员人等,全部搬到寒江关安营扎寨,将锁阳城腾空。 苏宝同与二位军师及诸将一同离开锁阳城,前往寒江关驻扎,并暗中点齐数十万人马,设下埋伏,专等合围锁阳城,严令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薛仁贵在接天关,传令发炮起行。 大军行进了几日,陆续抵达锁阳城。 有大唐探马前来禀报:“启禀元帅,前面就是锁阳城。只见城头上旌旗飘扬,却不见兵卒,城门大开,吊桥也未收起,不知其中有何诡计?特来禀明元帅。” 薛仁贵哈哈大笑道:“诸位将军,你们切莫轻视。料想这苏宝同无计可施,才大开关门,城中不见兵卒,其中必定有诈。如今圣驾亲征,想来不会有大事,但大家务必小心进关,且看他到底使何诡计。” 这时,军师徐茂公开口说道:“元帅,那苏宝同不出关门交战,竟率领三军离去,留下这座空城,我军兵马切不可轻举妄动,不可贸然进关。否则,恐怕又要重蹈征东时三江越虎城的覆辙。” 程咬金却说道:“军师此言差矣,我们的秦驸马以及尉迟二位将军,英勇无敌,连夺三关,不费吹灰之力。锁阳城的守将,难道会不知晓?定然是听闻我军的威风,自知不敢迎敌,所以才弃城而逃。就算是听到我老臣的威名,他们也会胆战心惊,哪里会有什么诡计?分明是惧怕我们,逃走罢了。” 薛仁贵说道:“老千岁所言极是,他们这群人不过是犬羊之辈,何足为惧!我大唐天兵一到,他们便望风而逃。这锁阳城又不是他们的都城,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暂且进入锁阳城,然后再进兵夺取西辽。吾皇洪福齐天,西辽必定气数已尽,该当灭亡。” 于是吩咐大小三军开进城去。一声令下,众军纷纷朝着关内涌去。 军师徐茂公掐指一算,知晓圣上命中该有几年灾难,众多将官也有此一劫,只是天机不可泄露矣。 元帅薛仁贵命尉迟宝林四处仔细查点,以防暗藏奸计,结果发现城中钱粮充足,足够数年之需。 军师传令军士,先将粮草运进城中,然后请圣上进城。 元帅及诸将远远出城迎接天子,恭请天子进入关中。 天子登上殿,大臣朝拜完毕,大元帅传令,将三十万人马扎营驻守,紧闭十门,接着商议攻打寒江关的事宜。 苏宝同那边,暗中清点人马,探听消息。 如今见唐王君臣已进入锁阳城,便一声令下,四面号炮齐鸣,百万番兵迅速将锁阳城围住,在十门处齐扎营盘,共有十层白色营帐,旗幡五颜六色,霞光漫天。 城上的唐军见状,吓得急忙报入帅府,向天子李世民奏道:“不好了,城外有百万辽兵,将十门围得密不透风。” 天子李世民吓得魂飞魄散,众大臣也冷汗直冒,这才意识到中了空城之计。 天子李世民说道:“薛王兄,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中了他们的诡计,这城池又能有多坚固?倘若他们攻打进来,我们岂不是性命不保?快快调拨人马出关,杀退辽兵,也好彰显我军的英雄气概。” 薛仁贵说道:“陛下宽心,暂且先上城查看虚实,若敌军果真厉害,我们再定对策。” 天子李世民说:“好。” 于是同了军师、元帅、程咬金及众将登上西城查看。只见城外敌军围得水泄不通,刀枪林立,寒光闪烁。 李世民见此情景,心慌意乱,胆战心惊,诸大臣也无不惊慌失措。 忽然,听得三声炮响,敌营一阵骚乱,众人纷纷传言大元帅到了。 原来是苏宝同亲自前来围住西门,其他九门也分别有九员猛将,率领数百万雄兵,截断了唐军的去路。 此时,任凭唐军将士有三头六臂,即便双翅能上腾云,也难以杀出辽营。 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苏宝同全身披挂整齐,跨马持刀,随着一声号炮响起,来到西城。 他身旁两侧,骁勇战将上千员,身后旗幡烈烈招展,他正盘算着即刻攻打城池。 忽然,苏宝同抬头望去,只见龙凤旗之下,端坐着唐天子。 但见他头戴嵌宝九龙珍珠冠,面容好似银盆般光洁,两道长眉修长入鬓,一双龙目炯炯有神,两耳垂肩,尽显福相,颔下五绺花须,长长地垂至肚腹。 身着二龙戏水的绛黄袍子,腰间系着金玉碧带。只因下面被城墙遮蔽,看不真切。他端坐在九曲黄罗伞下,果真是一副帝王的福相。 在天子身旁,南边是徐茂公,北边是程咬金,还有一人头戴白银盔,身穿白绫显龙袍,留着三绺长须。 苏宝同在城下高声呼喊: “城上的可是朝廷李世民?你可知道,在木阳城之时,罗通将我祖父杀害。我祖父在朝有功,我父亲苏凤被打了百余下,无奈逃入西辽,生下我兄妹二人。我正欲兴兵攻打长安,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你们既然来到我邦,我定要将你们君臣一网打尽。速速把罗蛮子交出来,便万事皆休,还能放你们君臣回去,若不交出,就别想活着回国。” 他这一番扬声喝叫,吓得圣天子李世民毛骨悚然。 薛仁贵、秦怀玉赶忙上前奏道:“万岁莫要慌张,待臣等发兵出城,擒住这苏贼。” 圣上于是返回帅府。 元帅薛仁贵来到教场,召集齐诸将,说道:“如今苏宝同在城下如此猖獗,本帅率兵到此还未曾亲自出战,他却口口声声要捉拿罗通,实在可恨。待本帅打开城门,与他交战,定要斩杀这番将,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这时,先锋秦怀玉闪身上前,说道:“元帅不可,还是待小将出城开战。” 元帅薛仁贵说:“驸马出城迎战,就让尉迟兄弟为你押阵。 第111章 秦怀玉还锏身亡 秦怀玉戴上头盔,身披铠甲,准备妥当后,吩咐放炮开城。 金鼓齐鸣,城门大开,他一马当先,来到阵前。 秦怀玉抬头一看,只见一员大将威风凛凛,十分厉害。 此人头戴凤翼盔,盔上斗大的红缨随风飘动,尽显威风。身穿铜龙甲,内衬绿绫袍,腰间绣着金龙凤。 左边挂着宝雕弓,右边插着琅琊箭。坐下乌龙驹,四蹄奔腾,如发炮般声响如雷。 手中握着大砍刀,左手提刀,右手轻抚三绺长须,果然有一番大将风范。 苏宝同提刀大喝:“蛮子,少催你的马,报上名来。” 秦怀玉回应道:“我乃唐天子驸马,世袭护国公,大元帅薛仁贵帐下前部先锋秦怀玉。你可知道驸马枪法的厉害?还不速速退下,莫要前来送死!” 苏宝同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是秦琼之子,大唐倒是有你的名声。本帅还以为你有三头六臂,没想到也是个狗蛮子。休要走,看本帅的刀!” 说罢,举刀便刺。秦怀玉急忙拈起提罗枪,只听 “哐啷” 一声响,将刀挡住,说道:“且慢!我这枪不刺无名之将,你也报上名来。” 苏宝同说:“本帅乃西辽国王驾下之舅,加封灭寇大元帅,苏宝同便是。你们君臣快快投降。” 秦怀玉说:“原来是你这逆子,你的祖父受唐朝厚恩,却不忠反叛。你休要走!” 说罢,使出穿梭枪法,一枪刺去。 苏宝同手持大砍刀,“哐啷” 一声将枪挡开。 秦怀玉接连刺出几枪,都被苏宝同稳稳架在一旁,苏宝同怎会退让分毫。 随后,苏宝同还转几刀,前后格挡。 他刀法精妙,秦怀玉刚一架住,两人便展开了一场大战。 战场上战鼓擂响如雷,炮声震天动地,二人战了五十回合,战马交错五十个照面,竟杀了个平手。 苏宝同心中暗想:我且诈败,趁机暗放飞刀伤他。 于是,他虚晃一刀,拨转马头便走。 秦怀玉哪肯轻易放过,将杆提罗枪紧紧压住,不让他放出飞刀,大声喊道:“苏宝同,你乃堂堂好汉,不要用暗器伤人,有本事与我大战几百回合,分出个胜负。” 苏宝同兜住缰绳,又将手中刀一架,喝道:“秦蛮子,难道本帅还怕你不成?用暗器伤人,算不得英雄。你是中原驸马,我是西辽国舅,你知晓我的刀法,我也尽知你的枪法,咱们皆是英雄好汉。你背后所背的是何种兵器?只见毫光直透,耀日争光。” 秦怀玉叫道:“胡儿,你还不知道吗?这是露骨昆仑锏,我父亲凭这双锏打下唐朝天下,灭掉十八路诸侯,扫北征东,靠的都是这两口宝锏。这锏重一百二十四斤,外面裹着赤金六斤,总共一百三十斤。你听了就该畏惧,赶紧卸甲倒戈,早早归降唐朝。如今你若不投降,难道是想找死?” 苏宝同说:“原来是金装锏在放光。能否借我一观,不知你肯不肯?” 秦怀玉说:“宝同,你要借看?那便借给你看看吧。” 秦怀玉一片好心,从背后解下双锏,拿在手中,喊道:“宝同,拿去吧,给你看看!” 苏宝同接过双锏,仔细端详,连声称赞:“好锏,果然名不虚传。我父亲也曾说起,这锏曾挡住过李元霸的双锤。” 他越看越喜欢,说道:“秦蛮子,这锏送与我吧!” 说罢,兜转马头便走。 驸马秦怀玉见状,大叫:“无信的番奴,本只是借你看看,你竟想骗走,难道不打算还我?” 说罢,扬鞭抽打呼雷豹,追了上去。 苏宝同听到 “无信” 二字,自知理亏,哈哈冷笑道:“秦怀玉,你也太小气了。本帅不过是开个玩笑,难道真要你的锏不成。双锏在此,还你便是。” 说罢,将双锏抛向半空,让秦怀玉去接。 岂知秦怀玉命该归天,他抬头一看,双锏直直跌落下来,正好砸在面前。 他大叫一声,翻身跌下马来。 苏宝同拨转马头,正要取他首级。 尉迟兄弟正在此处押阵,看见先锋落马,奋勇一齐冲出,抢回了他的尸首。 那一双宝锏却失落沙场,被苏宝同捡了去。 尉迟兄弟回城后,吩咐军士关闭城门,前来拜见元帅。 元帅听闻此事,惊得魂飞魄散,叫苦连天。 众将纷纷劝解,随后赶忙将此事奏报给天子,说:“驸马与苏宝同大战,宝锏被夺,还锏之时不幸身亡。” 天子李世民听闻,失声痛哭,扑倒在龙床之上,叫道:“王儿,你为国捐躯,立下十大功劳,本应在麒麟阁上图画英名,在五凤楼上留下影像。朕定要活捉苏贼,以祭奠王儿。” 说罢,龙目之中泪水滔滔而下。 徐茂公听闻,说道:“驸马命数已尽,归了天命,还望圣上不必过于悲伤,以免有损龙体。” 天子李世民听了,依言传旨,将驸马收殓,按御丧之礼操办,文武百官皆要挂孝三日,开丧祭吊。 那孝子秦梦听闻父亲亡故,哀号大哭。 他前来向元帅说道:“我父亲死于苏贼之手,侄儿愿做先锋,亲自率领人马,杀死苏贼,为父报仇。” 薛仁贵听了,说道:“贤侄虽然忠孝两全,武艺也高强,但你年纪尚轻,力气不足,不是那叛贼的对手。待我另点别将,为你父亲报仇。” 元帅传令:点派尉迟兄弟出城,斩杀苏贼。 二位将军头戴头盔,身披铠甲,提枪上马。 一声炮响,城门打开,放下吊桥,二人径直来到阵前。 苏宝同抬头一看,见来了两位大将。 这二人头戴双龙盔,双龙串着珠子,面色如锅底般黝黑,一脸黄须;身穿乌金甲,铁扫眉,内着玄色衮龙袍;左边插着弓,右边挂着剑,腰间悬着竹节钢鞭,手执乌缨枪,坐下乌龙马。 正是尉迟兄弟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苏宝同喝道:“站住,你们两个蛮子,留下姓名!” 尉迟兄弟说道:“你这反贼要问我们的名字?我们乃是大唐天子驾前,征西元帅帐下的左右先行,尉迟宝林、尉迟宝庆便是。你前日将我家秦驸马打死,今日我们奉元帅将令,特来取你首级,为驸马报仇。” 苏宝同说:“前日那秦蛮子那般厉害,尚且死在本帅之手,还怕你们两个狗蛮子不成。你们在中原,有何本领?更何况这是在西辽,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儿,看刀!” 说罢,手持大砍刀,朝着尉迟宝林头上砍去。 尉迟宝林把手中枪一挑,尉迟宝庆手持长蛇矛枪刺来。 苏宝同挥舞着大砍刀,挡住两条枪。 苏宝同的大砍刀刀光闪烁,好似猛虎出山。 尉迟兄弟的两条枪犹如蛟龙出海,上下翻飞。 苏宝同身为西辽掌兵权的第一元帅,怎会惧怕这两个小将? 而尉迟兄弟也想着,我大唐乃是天朝,英雄辈出,何惧你这辽蛮狗胡儿? 这苏宝同手中这把刀,怎能抵挡得住两位大将的枪! 第112章 尉迟弟兄遇飞刀 苏宝同与尉迟兄弟二人双方激战四十余回合后,渐感力不从心。 他心想,倘若稍有差池,性命恐怕就会丢在这二人手中,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于是,他一手提刀抵挡,一手掐定秘诀。 只见他背上插着一个葫芦,此时他打开葫芦盖,口中念念有词,瞬间飞出两口柳叶刀。 这柳叶刀长约三寸,宽窄如同蒜叶,周身泛着一丈长的青光。 尉迟兄弟瞧见这奇异之物,正不知是什么东西,只听得一声巨响,好似晴天霹雳,“哗啦啦” 震得人耳鼓生疼。 二人抬头一看,吓得魂不附体,只见那两口飞刀,犹如两条火龙般直扑而来。 尉迟宝林、尉迟宝庆惊恐地大叫:“我命休矣!” 急忙用手中的枪去抵挡,可哪里抵挡得住? 只听得一阵呼啸之声,飞刀朝着他们头顶斩落下来。 二人连忙把头向一侧闪去,即便如此,左胳膊还是被斩了一刀,紧接着,右胳膊也被砍中。 刹那间,满天火光闪烁,随即熄灭。 番兵见状,一拥而上,割下了他们的首级。 这边唐军士卒赶忙上前抢夺尸骸,却被番兵用挠钩钩住,将首级高悬示众。 尉迟二位大唐将军,竟就这样命丧于苏宝同飞刀之下! 苏宝同大获全胜,随即来到关前,破口大骂道:“快快把罗通押出来,此事便就此罢休。若不放出,本帅定要杀进城中,将这里踏为平地!” 探子急忙奔进城中禀报:“元帅爷,大事不好!尉迟二位将军被飞刀所杀,敌军又来讨战,请元帅爷定夺。” 元帅薛仁贵听闻此言,深深痛惜二位将军竟死于这飞刀之下,当即传令本营将官,准备好戟与马匹,他要亲自出城斩杀这番贼。 此时,尉迟号怀闪出身来,放声大哭道:“二位哥哥死得好惨啊!” 话音刚落,“轰隆” 一声,他便扑倒在地,晕死过去。 这可把众将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他扶起,好言劝慰。 薛仁贵泪如雨下,说道:“贤弟莫要过于伤心,待本帅为你二位兄长报仇。” 尉迟号怀哭喊道:“此仇不共戴天,恳请元帅下令,让我出城报仇!” 说罢,便吩咐备马。 元帅薛仁贵阻拦不住,尉迟号怀翻身上了雕鞍,猛抽一鞭,那马如离弦之箭,勇猛地抢先冲出城门。 薛仁贵点起三千铁骑,一同出城。 三声号炮响起,尉迟号怀已奔到阵前,破口大骂:“狗鞑靼,你杀我二兄,今日我特来报仇!” 他不管不顾,迎面就是一枪,怒喝道:“你用飞刀将我二位兄长斩杀,我与你势不两立,定要将你西番踏为平地,方能消解我心中之恨!” 说罢,持枪朝着苏宝同疯狂刺去。 苏宝同呵呵大笑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来送死。” 说罢,将手中大刀一横,“哐啷” 一声,把枪架在一旁。 两马相交,二人在战场上你来我往,激战三十回合,苏宝同竟难以战胜尉迟号怀。 这苏宝同真是心怀鬼胎,心中又暗自思忖道:唐朝来的将官个个都是能人,这年轻人本事竟如此高强!看来我得诈败,用飞刀伤他。 想法一出,便兜转马头,将刀虚晃一下,说道:“小蛮子,果然骁勇,本帅不是你的对手,我先行一步,你休要追赶。” 说罢,带马收缰,朝着营前逃去。 尉迟号怀大喝一声:“胡囚,哪里逃?” 立刻纵马追赶。 就在这时,只听得城上鸣金之声乱响。 尉迟号怀听到鸣金信号,知道是元帅让自己回军。 他心想:罢了!若不能为二位兄长报仇,我这条命还有何用?如今也顾不上违抗军令了。 于是,他猛抽一鞭,催马继续向前追去。 苏宝同见尉迟号怀追来,又准备使出柳叶飞刀,想要伤他性命。 尉迟号怀一见飞刀飞出,吓得魂飞魄散,大哭道:“二位哥哥,兄弟不能为你们报仇了。” 说罢,放声痛哭。 恰巧此时,虚空中韦驮菩萨在云端经过,看见苏宝同的飞刀即将伤到尉迟号怀。 菩萨知晓尉迟号怀日后要为唐天子代主出家,乃是佛门弟子,不该死于这飞刀之下。 于是,菩萨急忙施展法术,用降妖杵一指,那飞刀瞬间消失不见,天空中依旧云开见日。 苏宝同见状,大惊失色,不知这飞刀究竟去了何处,大声叫道:“小蛮子,本帅的飞刀被你一阵哭给哭到哪里去了?快还我的宝贝来!” 尉迟号怀抬头一看,见飞刀果然不见了,心中暗暗称奇,开口骂道:“狗蛮子,本将军自有神通,岂会惧怕你这飞刀。快快下马受死!” 苏宝同怒喝道:“休得胡言乱语!” 话音刚落,又是一口飞刀朝着尉迟号怀飞去。 韦驮菩萨再次挥动降妖杵,飞刀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此一连三次,苏宝同的飞刀都被菩萨弄得无形无影。 苏宝同心下慌张,暗自思量道:我总共九口飞刀,如今一连失去三口,若再继续放出,恐怕还是会消失不见,这可如何是好?没了飞刀,我又怎能报得杀父之仇?倘若再有闪失,岂不是前功尽弃。罢了,今日暂且回营,再另想计策杀退唐兵。 苏宝同传令鸣金收军,兜转缰绳,拨马回营。 尉迟号怀见状,飞马追赶。 忽然,只听得空中传来一声大喝:“尉迟将军,你快快收兵,莫要恋战,若再追,性命难保!” 尉迟号怀抬头一看,只见空中有一位金甲尊神,手中执着降妖杵,立在云端之中。 原来是天神出手相救,尉迟号怀连忙望空拜谢。 只见那天神冉冉向西而去。 尉迟号怀收兵回城,前来向元帅复命。 贞观天子听闻此事,传令将二位将军以衣冠礼厚葬,并表示必要踏平西辽,方能消解心头之恨。 薛仁贵上奏道:“陛下龙心暂且放宽,臣明日便发兵出城,定要擒住此番贼。” 天子薛仁贵说道:“王兄出城,务必小心谨慎,征西辽一事全指望你了,切莫在他手上失了分寸。” 薛仁贵答道:“臣领命,定当小心。” 第113章 苏宝同大战薛仁贵 次日,探子又前来禀报:“元帅爷,苏宝同又在城外讨战。” 元帅薛仁贵闻报大怒,连忙穿戴整齐,准备妥当。 帐下八位总兵官,以及程铁牛、秦梦、段林、王君一、尉迟号怀等人,都来到帐前,向元帅请命,要一同出阵破贼。 薛仁贵说道:“众位将军还需守城,本帅有八员总兵随阵,就不劳诸位将军一同前往了。” 众将齐声说道:“元帅这是哪里的话,元帅出阵,末将们理当相随听令。” 薛仁贵不再推辞,跨上赛风驹,三声炮响,城门大开。 战鼓擂动,声如雷霆,二十四面大红威勇旗左右分列,一行人浩浩荡荡冲出城来。 薛仁贵头戴亮银盔,双龙蟠绕在盔顶,威风凛凛。 身穿银丝铠,中央护心镜闪烁寒光,内衬暗龙袍,尽显尊贵。 背后插着四杆白绞旗,随风猎猎作响;左挂宝雕弓,右插狼牙箭,箭在囊中,锋芒毕露。 腰间悬挂豹皮虎鞭,更添几分霸气。 坐下一匹赛风驹,神骏非凡,手中执着画杆方天戟,威风八面。 队伍后面,一面大旗高高飘扬,上面大书 “天朝招讨元帅” 几个大字。 薛仁贵来到营前,抬头望去,只见那苏宝同头顶青铜盔,两边高挑雉鸡尾,随风摇曳。 粉白的面庞,颔下微须,显得英气十足。 身穿青铜甲,甲上龙麟五色斑斓,光彩夺目。 内衬绿柳袍,袍上绣着二龙争珠的图案,栩栩如生。 前后护心镜,熠熠生辉;背后背着葫芦,里面暗藏飞刀。 身侧插箭飘旗,左边悬弓,右边插箭,搭配得恰到好处。 足蹬虎头靴,尽显豪迈,坐下一骑白龙驹,嘶鸣不已。 手中握着大砍刀,寒光闪烁。 身后扯起一面大红 “灭寇大元帅” 旗,也威风凛凛,气势不凡。 薛仁贵扣住马缰,大喝一声:“你这狗鞑靼,可是苏宝同?” 苏宝同答道:“正是本帅,既然知晓本帅之名,为何不早早自刎,将首级献来?” 薛仁贵大怒道: “你不过是无名小卒,竟敢擅伤我天朝大将。本帅还未找你算账,你却又在关前逞强。今日本帅奉旨,要为三位将军报仇。你难道没听说过本帅方天戟的厉害?当年本帅曾凭此戟大破高丽国,敌军百万雄兵皆不是对手,盖苏文更是畏我威名,自刎而死。 你不如早早卸甲归降唐朝,面见圣上,或许还能保住性命。否则,待本帅将你捉住,定要将你斩尸万段,以祭奠驸马以及尉迟二位将军。若你敢有半点违抗,本帅定要将你灭尽!” 苏宝同回应道:“你休要口出狂言,你就是那什么元帅薛仁贵?” 薛仁贵道:“既然知晓本帅之名,还不快快下马请罪!” 苏宝同说道: “薛蛮子,你有所不知,我与大唐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恨之入骨。我也知道你骁勇善战,但今日我定要将你一刀两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说罢,手持大砍刀,朝着薛仁贵头顶用力一挥,大喝一声:“薛仁贵,看刀!” 这一刀势大力沉,带着呼呼风声,朝着薛仁贵头上砍落下来。 薛仁贵不慌不忙,将画杆方天戟往上一枭,只听 “当啷” 的一声巨响,那刀竟被反弹回去,反向苏宝同头上砍去。 苏宝同心中一惊,暗叹道:“果然名不虚传,这薛蛮子好厉害!” 当下,他立刻冲锋向前,圈转马头,再次挥刀,朝着薛仁贵砍来。 薛仁贵又将刀枭在一旁,随后持枪朝着苏宝同的前心刺去。 苏宝同大喝一声:“来得好!” 把大砍刀往上一抬,挡住了这一戟。 薛仁贵两臂用力一振,说道:“这狗蛮子,竟能挡住我这一戟,倒也有些本事。” 二人转马交锋,你来我往,激战四十回合,依旧难分胜负。 又战了十回合,苏宝同渐渐体力不支,只累得气喘吁吁,战马也疲惫不堪,刀法变得凌乱起来。 他汗流浃背,浑身酸麻,口中连称厉害。 这苏宝同终于抵挡不住,带转马头,落荒而逃。 薛仁贵大喝一声:“哪里走!” 纵马随后追赶。 天子在城头望见元帅得胜,心中十分喜悦,对徐茂公说道:“军师,你看王兄得胜,苏逆贼果然被他杀得大败。” 于是,吩咐三军擂鼓助威。只听得战鼓擂动,声声震耳,薛仁贵更是催马加鞭,紧追不舍。 苏宝同回头看见薛仁贵追上来,心中大喜,迅速打开葫芦盖,口中念念有词,念起咒语,顿时飞出柳叶刀,刀身青光万道,径直朝着薛仁贵的头顶斩杀下来! 薛仁贵抬头一望,立刻认出是飞刀,急忙将手中的戟按在判官头上,腾出一只手,迅速拔出震天弓,抽出穿云箭,搭在弓弦之上,朝着飞来的飞刀 “飕” 的一箭射了过去。 只听得 “括啦” 一声脆响,那三寸长的青刀瞬间化作青光,向四面八方消散而去。 这一幕吓得苏宝同魂飞魄散,他慌乱之下,“嗖嗖嗖” 一连发出五口飞刀,一时间战场上青光闪烁,薛仁贵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当年,九天玄女娘娘曾对薛仁贵说过,对付一口飞刀需射一支箭。如今苏宝同一连发出五口飞刀,那就得射出五支箭,可他一时间难以同时射出这么多箭,薛仁贵心里直发慌,浑身颤抖,觉得自己此番性命不保! 薛仁贵无奈之下,只得将剩下的穿云箭抓在手中,朝着那一片青光之中用力一撒。只听见 “括啦括啦” 几声连响,五口飞刀竟然全部消失不见,而那些穿云箭却仍在半空中悬着,并未掉落下来。 薛仁贵伸手一招,穿云箭便落回到他手中,他将箭收好。 那边苏宝同见自己的飞刀被破,吓得魂不附体,叫嚷道: “罢了!罢了!本帅的飞刀乃是李道符大仙亲手炼就,你竟敢施展邪术破我飞刀,我与你势不两立!” 说罢,他迅速扯出腰间的飞镖祭起。 刹那间,飞镖离手,天空中即时轰雷滚滚,闪电交错,日光瞬间黯淡无光,教人不辨东西南北。 第114章 魂闯阴阳界 薛仁贵抬头望去,只见影影绰绰之中,有个东西如怪蟒一般飞奔而来,张牙舞爪,好似要将他吞噬。 薛仁贵赶忙将手中的画戟朝着飞镖用力挥动抵挡,却感觉那飞镖沉重异常,仿佛泰山压顶一般朝着他砸下,他实在难以抵挡,只得兜转缰绳,朝着城下逃去。 那飞镖极为厉害,紧追不舍,一直追到吊桥边,猛地朝着薛仁贵打了下来。 薛仁贵急忙把头一偏,飞镖正好打在他左边胳膊上。 薛仁贵大叫一声,仰身向后一翻,从马上跌落下来。 周青等八位总兵看见元帅落马,立刻一齐冲上前去,抢过元帅,将他抬入城中。 苏宝同随后追来,城中立刻万箭齐发,同时扯起吊桥。 苏宝同看到城中箭如飞蝗,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三军撤回营地。 天子李世民在城墙上看见元帅落马,当即传旨鸣金收军,同时下令城上多备灰瓶、炮石、弓弩、箭矢,严密把守城门。 军士们将元帅抬进帅府,安置在床上,小心地卸下他的衣甲。 此时薛仁贵昏迷不醒,只剩下微弱的气息。 周青等人急忙赶到天子驾前奏明此事。 天子李世民大惊失色,立刻同徐茂公、程咬金一同前来探视。 只见薛仁贵双眼紧闭,嘴巴合拢,面色毫无血色,胳膊上的伤痕四周已经发黑。 徐茂公说道: “吾主洪福齐天,若是中了飞刀,尸首恐怕都难以保全。此镖乃是仙家之物,用毒药炼制而成,凡人若中了此镖,性命多半不保。今日元帅能受此镖,还算得上是上天庇佑,不至于丢了性命。” 李世民说:“先生又在说什么话,如今王兄如此疼痛,明显是凶多吉少,哪里还有什么上天庇佑,这不是荒唐之言吗?” 说罢,龙泪滔滔。 徐茂公说: “陛下不必过于悲伤,臣昨夜夜观天象,主帅命中注定该有此刀伤血光之灾,但性命并无大碍。日后少不得会有救星出现,眼下只是凶星高照,这灾祸不能立刻消除,只怕元帅要经历三次死去,七次还魂,须得熬过一年的灾劫,病体自然会康复,救星也会到来。这是因为毒气已经侵入心脏,必须割去受伤的皮肉,清除这股毒气,让鲜血流出,方能确保平安无事。” 天子李世民准奏,说道:“先生所言极是。” 这时,薛仁贵缓缓苏醒过来。 李世民立刻对薛仁贵说道:“王兄安心养病,徐先生会为你医治,你可要忍住疼痛,切莫高声大叫,以免损伤元气。” 薛仁贵说:“承蒙万岁厚爱,臣虽死不辞,又劳烦国公费心。” 徐茂公说:“不敢当,元帅且放宽心。” 说罢,徐茂公吩咐军士等人将薛仁贵扶起,让其中一人拿着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处的淤血和坏死的肉细细割去,割了有二寸深,却不见有鲜血流出,割下来的都是淤黑的肉。 李世民见状,问道为何不见血迹。 徐茂公解释说:“此镖是用七种毒药炼制而成,一进入皮肤,便将血吸尽,使得肉变成黑色的淤血。必须割去一层,直到感觉到疼痛为止,见到鲜血流出,才能保住性命。” 李世民道:“王兄如何能承受这般痛苦。” 徐茂公说:“不妨事,肯定不会有大碍。” 天子信以为真,反复叮嘱小心行事。 军士们又细细割去三层皮肉,这才终于看到鲜血流了出来。 元帅疼得大声叫喊,在床上翻来覆去,痛苦万分,八个军士都几乎扶不住他。 徐茂公说:“元帅暂且定心忍痛,血已经不停地流出来了。” 薛仁贵随即一阵眩晕,晕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又苏醒过来,他对徐茂公说:“先生,我实在再也承受不住了,辜负了圣上的龙恩,即便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如今恐怕要死了。” 大喊一声,两腿一蹬,气绝身亡。 圣上看见薛仁贵死去,放声大哭,对诸将说道:“该如何解救啊?” 徐茂公说:“圣上暂且宽心,他是因为疼痛难忍才昏死过去,过一会儿就会醒来。” 说罢,他吩咐军士将丹药敷在伤口上,叮嘱众人不可喧哗,然后请圣上回营,让元帅静养几天,相信不久之后定会苏醒过来,还吩咐八位总兵要小心看守。 周青等与薛仁贵情同手足的异姓兄弟,轮流排班伺候。 天子无奈之下,只得同军士们回到宫中,整日忧心忡忡,烦闷不已。 此时,薛仁贵的阴魂,飘飘渺渺,离开了锁阳城...... 他只觉得身上轻松爽快,仿佛骑着赛风驹,手中握着方天戟,他扬起马鞭,想要去斩杀苏宝同,报这一镖之仇,大声喊道: “蛮贼,快出来受死!” 薛仁贵一边高声叫骂,一边横冲直撞。 “叮咚!系统潜行......” “魂闯阴阳界,白虎星偷窥地府......” 一路冲杀到前方,抬头一看,只见一座城池,上面写着 “阴阳界” 三个大字...... 城门两旁,牛头、马面侍立。 薛仁贵朝着那城中仔细望去,只见城内阴风惨惨,怨雾腾腾...... 薛仁贵心中一想,这便是阴间地府了,我要去杀苏贼,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突然,只听得城中一阵鼓声震天,便冲出一队人马。 为首的一员将领大声喊道: “薛仁贵,你要往哪里去?还我命来!你当初征东之时,我在海中向你求救,你却不肯放过我,致使我一命呜呼。我已经等了很久,四处寻觅你,屡次都未能找到,没想到今日在此相遇,你休想回去,我定要报仇雪恨!” 薛仁贵抬头一看,见此人面色发绿,原来是盖苏文,便说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别想跑,本帅今日定要取你性命!” 第115章 偷窥地府(一) 薛仁贵调转了马头说道: “盖苏文,你这狗蛮子,本领不济,还敢冒犯天朝,简直是自寻死路,今日你怎能怨我,可知道本帅的厉害?” 盖苏文听了这话,勃然大怒,举起赤铜大刀,大喝一声 “看刀”,朝着薛仁贵迎面砍来。 薛仁贵连忙用手中的画戟抵挡,“哐啷” 一声,将刀架在一旁,紧接着朝着盖苏文的心口刺去。 盖苏文抬起赤铜大刀,奋力砍去,两人你来我往,交锋二十回合,竟然不分胜负。 接着又一连战了十余回合,盖苏文渐渐抵挡不住,刀法也开始凌乱,手中的刀渐渐松了下来。 薛仁贵戟法高超,紧紧逼迫,不断刺向盖苏文。 盖苏文见势不妙,叫了声 “不好”,连忙用赤铜大刀朝着薛仁贵的戟“哐啷” 一声奋力一抬,这一下用力过猛,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 薛仁贵见状,抽出一条白虎鞭,大喝一声:“看鞭!” 他手中三尺长的鞭,此时竟散发出二丈长的白光。 盖苏文见白虎鞭来势汹汹,大喊一声 “不好”,连忙闪躲。 只见白虎鞭在他头上一晃,一道光影闪过,盖苏文只觉心口一阵剧痛,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手中的赤铜大刀也掉落在地,他赶忙纵马,飞速跑回城中躲避。 薛仁贵大喊:“狗蛮子,哪里跑!” 随后纵马追赶。 盖苏文逃进城中,牛头、马面立刻将城门紧闭,城中的军士也都消失不见了。 薛仁贵见状,怒不可遏,大声喝道: “城上的人听着,快把盖苏文放出来,若不放出,本帅可要攻城了!” 一声大喝,吓得牛头、马面赶忙下城,打开城门说道: “将军,这里并没有什么盖苏文,您不必在此搜查。” 薛仁贵一听,更加愤怒,一戟刺死了牛头、马面,闯进了阴阳界,想要寻找盖苏文。 他追出数里,远远听到一阵吆喝声,便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抬头一看,又见有一座巍峨的大殿,上面匾额写着 “森罗殿” 三个大字。 心中一想,森罗殿乃是阎罗王居住的地方,我不管什么阎罗王,只一心要找到盖苏文。 薛仁贵来到了大殿下。 阎罗王正坐在殿上,审判着人间的善恶是非。 崔判官站在东边,下面是夜叉、小鬼、牛头马面,台阶下,跪着许多犯人,他们都披枷带锁,模样十分可怜,这些人都是生前作恶多端,忤逆不孝,欺上瞒下,使用假银,犯下奸盗邪淫等不公不法之事的人。 阎罗王正在发落这些犯人,有的被打板子,有的被上夹棍,只听得一片叫苦连天的声音。 薛仁贵站在大殿上,暗自心想:人在生前确实应该做好人,这样死后才免得遭受地狱之苦。 阎罗王发落完事务,抬头瞧见薛仁贵,便问道: “将军是何方人士,因何来到此地,愿闻其详。” 薛仁贵答道: “阎罗君有所不知,本帅乃山西绛州龙门县人,姓薛名礼,号仁贵。承蒙贞观天子赐封,跨海征东,因救驾有功,被封为平辽王。如今奉旨征西,来到锁阳城。那逆贼苏宝同,用飞刀伤我大唐三员大将,圣上龙颜大怒,命本帅擒拿苏贼。不料我中了他的飞镖,故而追杀苏贼,不想走错了路,途中竟遇上盖苏文,刚刚与他大战一场,他战败逃入阴阳界关,我随后追来,却不见他的踪影,所以来到这宝殿之上。烦请您帮我捉拿盖苏文,也好让本帅回去复旨。” 阎罗王听后,开口说道: “薛大人有所不知,盖苏文乃是上天青龙星下凡,注定要有这番杀戮。如今在这阴间,阴阳簿上并无他的名字,实在抱歉。” 薛仁贵大怒道: “阎罗君不必隐瞒,他已死去多年,即便转世投胎,你们岂会不知?说什么簿上无名,不归阴间管辖,简直是一派胡言。快快将他放出,此事便罢休,若再藏匿隐瞒,本帅可就要动手了。” 阎罗王连忙说道:“将军息怒。” 随即吩咐判官,取来阴阳簿,呈给薛大人过目。 判官领命,急忙将簿子递到薛仁贵手中。 薛仁贵接过,从头到尾仔细查看,果然没有姓盖的名字。 薛仁贵说道: “我方才还与他大战,一路追到此处,难道他不在这儿?这话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阎罗王解释道: “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这阴间铁面无私,专司判断人间善恶,岂会徇私藏匿他人,欺骗大人您呢?此人确实不在这里,大人还是速速回去吧。” 薛仁贵说:“既然他簿上无名,要这簿子有何用?不如用火焚了!” 阎罗王听闻,惊出一身冷汗,赶忙上前阻拦道: “这可使不得!本阴间奉玉帝敕旨,掌管阴阳簿,人间一日一夜,生死万数,世人在生前行善作恶,皆记录在这簿子上。将军若毁了它,世人的善恶便无法分辨,上无法向天庭复命,下不能对酆都地狱的罪犯进行发落,如此一来,所有判断皆无法进行,这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罪不可赦。大人还请三思啊。” 薛仁贵说:“既然不让我毁这阴阳簿,那就把盖苏文还给我,我便不毁了。” 阎罗王听了,呵呵笑道: “大人,若您想看,这倒不难。我同您到孽镜台前,一看便知。但丑话说在前头,只能远观,不宜近看。大人阳寿未尽,日后还要为朝廷建功立业,需返回阳世。” 薛仁贵说:“谨遵吩咐。” 阎罗王出了殿,上马与薛仁贵一同来到孽镜台前。 转轮大王吩咐鬼卒,让他们打开关门,邀请二位大人入内观看。 二人一同登上楼中,打开南窗,眼前呈现出一番别样天地。 眼前之景,毫无疑问就是那繁华热闹、山川锦绣的中原世界,熟悉的街巷、广袤的沃野、错落的屋舍,处处尽显人间烟火与山河壮丽 。这景致,当真是美不胜收。 阎罗王问道:“您看到那边的尊府了吗?” 薛仁贵仔细一看,果然丝毫不差,只见平辽王府里,二位夫人满面愁容,正坐在那里。旁边,薛金莲手里拿着一本兵书。 薛仁贵看到这情景,不禁放声大哭: “我想二位夫人,整日满心盼我得胜班师,谁料我遭受诸多磨难,如今竟落在阴间,她们又怎能知晓?” 阎罗王说:“再随我到这边来。” 吩咐打开西窗,便请薛仁贵往西观看沙漠之地,说道: “那边就是当今圣主所在之处。” 薛仁贵抬头一看,果然是锁阳城,只见万岁满面愁容,默默无言,军师徐茂公、鲁国公程咬金也都静静地站在一旁。 主帅营中寂静无声,只见床上躺着一人。 薛仁贵大惊,问阎罗王道:“本帅营中床上躺着的死尸,究竟是谁?” 第116章 偷窥地府(二) 阎罗王说: “难道您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那具死尸,就是将军在阳世的肉身。” 薛仁贵道: “原来那就是我,这么说,我已脱离凡尘,不能再回阳世了。我想,圣上如今恐怕再也无法举行朝会了。” 竟号啕大哭起来。 阎罗王说: “大人暂且不必忧愁烦闷,方才本阴间已说过,您阳寿未终,即刻便送大人返回原路。” 薛仁贵恍然大悟,说道:“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受薛礼一拜。” 阎罗王爷连忙扶起他,说道: “何出此言?大人不来责备就已是万幸了。” 薛仁贵满面羞愧,开口请求道: “还望阎罗君放我回阳,保主征西,剿灭那苏贼。只是不知秦驸马和尉迟二位将军如今在何处,我能否与他们见上一面?” 阎罗王说: “这可不行,天数已定,他们寿命已终,如今已上天庭去了。待本阴间打开东窗,您一看便知。” 薛仁贵抬头望去,只见楼台有数丈高,中间悬挂着一面大镜子,上面写着 “孽镜台” 三字。 往镜子里面看去,别有一番天地,龙楼凤阁,神鹤神鹿成群结队。里面也有牛头马面、判官小鬼在活动。 看到一半,薛仁贵觉得十分奇怪,只见囚车里坐着一位将军,饿得瘦骨嶙峋,形同骷髅,脚镣手铐锁在身上。 薛仁贵问道: “阎罗君,此人犯了何罪,要遭受这般囚禁?” 阎罗王说: “大人您今日到本阴间寻人,寻的就是他。如今此人就在您眼前,您却还来问我他是谁。” 薛仁贵道: “如此说来,这就是盖苏文。他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我明明与他交战,当时他何等威风,如今却落得这般凄惨。” 阎罗王说: “大人与他交战的,并非真正的盖苏文。乃是大人被苏宝同的飞镖所伤,疼痛难忍,真魂出窍,梦游地府。因心中念及死人,一时间便来到此地,并非盖苏文前来索命,这都是大人的记忆所致。” 薛仁贵说:“原来如此。” 又问道: “阎罗君,这盖苏文究竟犯了什么罪,要在囚笼里受苦?” 阎罗王说: “阴间判断,绝无徇私。当初在未遇到大人之时,他受奸臣张士贵陷害,被锁在金龙柱上,用九条火链锁住的就是他。大人心怀恻隐,将他释放,让他投身阳世。他若能改过自新,便无罪过。不想他逆天而行,嗜杀生灵,残害百姓,致使数十万人性命不保。虽说被大人除掉,但他罪孽深重,即便身为青龙星下凡,也理应受此磨难,要等他罪孽消除,才会被放回天庭归位。” 薛仁贵心想:生前作恶,阴间洞察得清清楚楚,绝对躲不过去。如今做人,一定要正直无私。 又问阎罗王说:“但不知我日后结局如何?还请阎罗君明示。” 阎罗王道: “大人您一生正直,在天牢三年,不忘圣恩,毫无怨言,扶助紫微圣主,奠定唐朝基业,并无罪孽,您不必心慌。” 薛仁贵说:“话虽如此,但我究竟日后会怎样?” 阎罗王说:“既然如此,打开北窗,您一看便知。” 吩咐鬼役打开北窗。 鬼役听令,赶忙打开北窗,对薛仁贵说:“您一生的结局,都在里面。” 薛仁贵抬头望去,却全然不解。 只见一座关头,高数丈,坚固无比,刀枪剑戟林立,关前写着三个大字:白虎关。 只见关中冲出一骑,为首一员将领,长相凶恶,身高丈二,青面獠牙,赤发红眉,眼如铜铃,坐下一匹金猊狮,手持铁戟,直冲到阵前。 一员白甲白盔的大将,手持方天戟与他交战,那白将军战败。 只见顶上一只白额虎张牙舞爪,随着将军一路追赶上来。 旁边又冲出一位少年将军,全身装束整齐,年纪只有十六七岁,坐下一匹腾云马,手搭狼牙箭,拉满强弓,只听得 “嗖” 的一声弓弦响,一箭正中这猛虎,片刻间白虎便消失不见。 前面的将军跌下马来,霎时间飞沙走石,关前一片昏暗。 过了一会儿,天光明亮起来,只见仙童玉女,手持长幡,打着皂盖,引着那位中箭穿白将军上了马,送上天庭,缓缓而去。 又见那位年少将军号啕大哭,一员女将,容貌十分美丽,手舞双刀,抵住恶将大战,不到十个回合,那恶将便抵挡不住,被女将斩下马来,片刻间也消失不见了。 薛仁贵见此情景,全然不知是何缘故,急忙问阎罗王道: “阎罗君,这其中的景象,我全然不解,请您详细说明。” 阎罗王说: “此将名叫杨藩,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是上界披头五鬼下凡。大人日后若遇上此人,定要多加小心。” 薛仁贵道:“关中冲出的这位青面獠牙、使铁戟的,想必就是杨藩了。” 阎罗王道:“然也。” 薛仁贵又问:“那边一员大将,是哪一个?” 阎罗王道:“后面的将军,就是大人了。” 薛仁贵问道:“既是本帅,为什么头顶上放出一只白虎来?主何吉凶?” 阎罗王道:“这是你自己本命真魂出现。” 薛仁贵道:“这般想起来,本帅是白虎星临凡。” 阎罗王说:“正是。” 薛仁贵接着又问: “那边有一员小将,我与他前世有何仇怨,今生又有何冤孽?为何他要一箭射死本帅?不知他姓甚名谁,我与他前世究竟结下了怎样的仇怨,竟来伤害本帅?” 阎罗王微微一笑,说道: “大人,这小将便是你的令郎,名叫丁山。” 薛仁贵暗自思忖:我生前还未有儿子,只记得龙门射雁时那小厮。原来他就是丁山,可他为何要伤我? 阎罗王说: “你当初曾将他射死,今日他前来报复。你本是无心害子,他却是有心救父。恰逢白虎出现,所以他射了白虎,这也怪不得他。” 薛仁贵道: “我儿已被我射死,尸首又被猛虎衔去,这都是本帅亲眼所见。他如何又能回生,还来助战?” 阎罗王解释道: “令郎被老祖所救得以还阳,如今正是父子相逢、夫妻团聚之时。” 薛仁贵感叹道: “原来还有这般缘故,看来我日后将死于亲子之手。” 二人说罢,一同下楼。 阎罗王吩咐鬼役: “送大人回阳世,不可让他久留此处,以免忘了归路。” 薛仁贵拜谢后,同鬼役离开森罗殿,来到前面。 只见一位老婆婆手持香茶,说道:“请吃茶。” 薛仁贵连忙称谢,却又不敢接受。 阎罗王说: “莫要推辞,此茶另有缘故。倘若你回阳世后泄露天机,罪过可不轻。请大人饮下这杯茶,忘却在阴阳司之事,好回阳世,享受人间爵禄。” 薛仁贵听后,便饮下了这杯茶,辞别阎罗王,踏上回阳之路。 第117章 苏宝同二困锁阳城 眼见离锁阳城越来越近,鬼役说道: “薛元帅,小鬼只能送到此处,阴阳两隔,我得走了。” 薛仁贵刚想说还有话问,突然听到一声大叫,便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周青等八位将领日夜在旁侍奉,听到元帅大叫,众人齐声说道: “好了!元帅醒了,快奏报万岁知晓。” 薛先图急忙赶到御前,将此事启奏。 圣上龙颜大悦,与徐茂公一同前来探问,说道: “王兄,你昏迷七日,朕也七日未曾安睡。今日王兄苏醒,朕不胜欣喜,眼下还是以静养为主。” 随后传旨熬煎茶汤。 薛仁贵翻身说道: “臣多谢万岁,蒙圣主如此厚待,浩荡天恩,臣只能在病榻上叩谢。” 徐茂公说: “当务之急是安心调养。” 薛仁贵问道: “军师,这几日苏贼可曾来攻城?” 徐茂公回答: “自从他失了九口飞刀,攻城攻势就没那么猛烈了。” 薛仁贵对周青说: “你们不必在此伺候。吩咐军校轮流值守,你们带领人马,严守十门,多备炮石,防止敌军攻打,切勿惊扰圣驾。” 这八员总兵领命而去,前往城上严密防守。 薛仁贵又对徐茂公说:“等本帅病好,再出战不迟。如今切不可贸然点将出城,以免白白送命。” 徐茂公说:“那是自然,元帅且放宽心。” 薛仁贵说:“万岁请回营吧。” 圣上再三叮嘱后,与徐茂公回宫。 这时日,苏宝同为何不再全力攻打? 原来前些日子,他与尉迟号怀交战,失去了三把飞刀,又与薛仁贵交手,再失六把飞刀,师父所赠的九口飞刀尽数丢失,如今只剩下三柄飞镖,哪里还能抵挡唐军。 他吩咐三军将城池团团围住,若放跑一人,等他回来定按军法处置。 众将领命。 苏宝同则前往仙山炼制飞刀。 锁阳城中,徐茂公精通阴阳之术,深知敌军营中的飞钹和尚和铁板道人十分厉害,便觉得此时不宜出城迎战,以免白白送命,于是每日前往帅府探视薛仁贵,为他敷药。 薛仁贵却日夜喊疼,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医治。 不知不觉耽搁了三个月,君臣之间议论纷纷。 此时,西辽元帅苏宝同,在仙山求李道符大仙又炼制了九口飞刀,辞谢下山后,到狼主那里又调集雄兵十万、猛将千员,率领人马再次来到锁阳城。 他料想城中薛仁贵的伤势一时难以痊愈,其余唐将也不敢轻易冲杀,必定胆战心惊。 于是传令在十座城门周围安下营盘,又号令三军发炮,分兵四面将城池团团围住,扎下的帐房形成十层营盘,密不透风,连一只乌鸦都难以飞过。 又安设了四方五色旗号,排列成八卦营盘,每一座城门都有两员猛将把守。 苏宝同亲自率领军士围困东城,以防唐将杀出东关,前往中原搬救兵,彻底断绝了这一路。 此二次围困锁阳城,比之前更加凶险。 锁阳城中 贞观天子正在银銮殿与大臣们商议国事,薛仁贵病体仍未完全康复。 忽然听到城外三声炮响,圣天子大惊失色。 一名军士飞奔进宫,上殿启奏道: “如今辽蛮苏宝同又率领十万大军,将十门围住,营盘坚固,兵多将广。请圣上早做定夺。” 天子听闻此报,吓得冷汗直冒,众大臣也目瞪口呆。 徐茂公上奏道: “既然辽兵围城,将十门环绕,圣上可前往城头查看形势,再谋划良策。” 天子说:“先生所言极是。” 于是带领众将和各府公子,一同前往东城,向下望去,只见果然围得如铁桶一般。 老将们急得抓耳挠腮,年轻的将领们也吓得伸舌头摇头。 天子皱眉道: “徐先生,你看辽兵如此勇猛强悍,这可如何是好?薛王兄有病在身,不知何时才能痊愈。倘若一时失利,城池被攻破,那该怎么办?” 徐茂公说:“陛下且放宽心。” 接着命令秦梦、尉迟号怀、段林、滕贤: “你们各带三千人马,会同周青等八员总兵官,保守十门,务必小心谨慎。城上多备强弓硬弩、火炮沙石,日夜留心守城。若遇苏宝同前来挑战,不许出战,他的飞刀十分厉害。倘若敌军攻打十门,只宜全力坚守。况且城池坚固,必定不会失守,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四面受困,任何一门都不能有失,你们四人务必齐心协力。” 四将领命,各自带领人马,分守十门,用心坚守。 圣上与老将军们退回银銮殿,高声叹道: “此事究竟如何是好?” 徐茂公说: “应当降下一道旨意,前往长安调救兵前来才好。” 圣上说: “先生又说糊涂话了,城中这么多英雄,尚且不能击退番兵,如今殿前哪一位好汉肯冲出番营?只怕是没人愿意去。” 徐茂公说: “朝中还有一员将官,他若肯去,辽兵自然会退。” 天子道: “是哪一位王兄能去?” 徐茂公说: “圣上明鉴,前去搬救兵的人,应当是经历过扫北征东的。臣算定阴阳,此人前去万无一失。他是一员福将,很少生病,只有他可以前往。陛下只管说不用他去,老臣自有办法,正所谓使将不如激将。” 圣上领会其意,便说: “程王兄,如今军师保举你冲出番营,回朝讨救兵,不知王兄肯为朕效力否?” 程咬金跪地奏道: “陛下在上,作为臣子,本应忠心报国,誓死效力。但臣已年届八旬,不比当年壮年扫北征东之时,如今疾病缠身。况且前往长安,必定要从东门出城,苏宝同的飞刀厉害,我若出城,必死无疑。军师这是借刀杀人,臣不去。” 圣上说: “此话有理,程王兄年事已高,怎能抵挡苏宝同。不如让尉迟御侄走一趟吧,看他枪法尚可。况且程王兄已是风中之烛,只适合在朝堂伴驾,安享富贵。若让他出城,分明是送他性命,还会被敌邦耻笑。军师不要再提此事,还是再商议商议吧。” 第118章 程咬金骗出番营 徐茂公启奏道: “陛下,臣夜观星象,掐算阴阳,陛下洪福齐天,料想程王兄乃是一员福将。苏宝同虽有飞刀绝技,但有福之人自当逢凶化吉,所以程王兄此番出城,必定万无一失。尉迟小将军武艺虽高,却难以抵挡番将飞刀的威胁,况且他兄长已然受伤,若他前去,不但无法退兵,还可能再折损一员大将。程王兄当年扫北之时,也曾保陛下出去搬救兵,平安归来,立下功劳;之前在三江越虎城,同样护陛下前往摩天岭搬救,一路顺遂。如今却怎可推三阻四呢?” 程咬金一听,赶忙说道: “你这牛鼻子道人,前年扫北,那左车轮用兵不够精熟,营帐扎得松散,所以我去得。从前征东,盖苏文曾说‘我决不放刀’,我还能敌得过,因此也能去。可如今我已年迈,这苏宝同更是厉害,营盘坚固不说,还会施展邪术伤人。我若前去,虽说尽臣子本分,可要是误了国事,那便是我的罪过了。” 天子李世民听后,点头道: “程王兄所言有理,他若出城,被苏宝同瞧见,定会耻笑我城中没有能征善战的大将,竟派一个老将废物出城,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程咬金一听这话,心中不悦,大声说道: “陛下怎能如此轻视臣下?当年黄忠老将,年已七十五岁,还能每餐食斗米,力退曹兵百万。何况臣还未满八旬,自觉尚有廉颇之勇,怎可说我无能?也罢,待臣出城便是。” 天子见程咬金应允,便说道: “既然王兄肯去,朕另有一道密旨,你带往长安宣读,讨得救兵归来,击退番兵,皆是王兄的大功。” 程咬金领了旨,就在殿上穿戴盔甲,紧束腰带,手持大斧,辞别天子。 他转身对徐茂公说道: “你们到城上去看我施展武艺,杀入番营。若见营中大乱,便是我杀出番营了;若营中不乱,那我恐怕就死在营中了,你们再另点别将去讨救兵吧。” 徐茂公说:“我知道你是福将,自有神灵庇佑。” 程咬金又对诸位将军道: “诸位将军,今日一别,恐怕再难相见了。” 众公爷纷纷说道: “老千岁切莫说这不吉利的话,托陛下洪福,神明定会保佑老千岁,此去必定平安无事。” 程铁牛上前,含泪说道: “爹爹,您已是风中之烛,不该领了这圣旨去长安啊。” 程咬金说道: “吾儿,自古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国家有难,为父情愿舍身报国。生死有命,即便死了也不算短命,况且为父深受朝廷大恩,岂有不去之理?” 程铁牛泪流满面,又道: “孩儿愿保着父亲杀出番营,一同回长安。” 程咬金拒绝道: “这可使不得。你伴驾要紧,若我们一同出去,倘若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糟了。” 父子二人抱头痛哭,君臣见此情景,也都黯然神伤。 程咬金辞别天子,跨上铁脚龙驹,不带一兵一卒,一人一骑出了城门。 徐茂公随即来到东城,天子与众公卿也都上马,登上城头观望。 程咬金高声叫道: “徐二哥,你念及当初结拜之情,可要照管好我儿啊!” 徐茂公应道: “这个自然,但愿贤弟马到成功,早日回到长安,讨得救兵归来,愚兄定当为你设宴犒劳,千万千万!” 程咬金又说: “徐二哥,我出城冲杀,若辽营不乱,你们就把城门紧闭,将吊桥高高扯起;若营中大乱,你们切不可闭城,也别扯起吊桥,说不定我还能逃进城来。” 徐茂公说: “这些不用你吩咐,你只管放胆前去,我再为你擂三通鼓助威。” 程铁牛心中不忍,可君命难违,只能与徐茂公一同在城边观望。 城门口放炮开城,吊桥放落,程咬金一马冲出城去。 等他过了吊桥,徐茂公立刻吩咐紧闭城门,扯起吊桥。 程咬金回头一看,见城门已闭,吊桥已扯,心中慌张,叫道: “徐二哥,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徐茂公高声喊道: “程王兄放胆前去,这城门我是不会再开了,你休想回来,速速前往长安,我这就下城去了。” 程咬金大怒,骂道: “罢了!你这牛鼻子道人,我与你前世无冤,今世无仇,何苦要害我?” 他在吊桥边探头探脑,被营前的小番兵瞧见,一时间,弓箭如雨点般射来,炮声连连。 程咬金惊慌失措,向前怕被射杀,退后又无门,只得大声叫道: “狗蛮子,且慢动手!你去通报你家胡囚鞑靼,就说我兴唐鲁国公程咬金,有话要当面和他说。” 小番兵赶忙跑去禀报营主: “启禀帅爷,今日城中出来一个奸细,自称是鲁国公程咬金,要与元帅答话。” 苏宝同问道: “此人带了多少兵马,用什么兵器?” 小番兵回道: “启禀元帅,那人没带一兵一卒,单人匹马,手提一柄大斧,再无其他。” 苏宝同吩咐军士牵马,他跨上龙驹,来到营前,大喝一声: “老蛮子,你姓甚名谁,有何话说?” 程咬金开口道: “狗鞑靼,你听好了!只因你飞刀厉害,我军主帅命我程千岁前往长安催取粮草,再来收拾你们。” 苏宝同说: “原来是程老蛮子,本帅也知道你,我今日不杀你,你回去吧!” 程咬金大叫道: “胡囚!我中原还有上天入地的英雄好汉,我家孙子名叫程千忠,他用的板斧需十六个大汉才能扛抬。等他一到西凉,你们这群犬羊之辈,都别想活命!苏宝同,你若怕死,就快把你程老爷爷杀了;你若自认是英雄好汉,不怕死,就放我过去讨救兵,搬运粮草。” 苏宝同听了,心中暗想:哪有什么上天入地的英雄好汉?哪有十六个军人扛抬的斧子?这分明是一派胡言。不过他说城中无粮草,要去运粮草,恐怕倒是真的。我看这老头儿,杀了他也没什么好处,不如放他去。倘若他真把粮草运来,我正好一网打尽,趁机攻破城池,杀尽仇人,捉住罗通,搜出御印,杀入长安,那功劳可就大了,岂不妙哉? 主意已定,苏宝同便说:“老蛮子,本帅放你过去。” 程咬金却道: “胡囚,你好奸诈!你此番假意放我过去,前面的关口想必都被你移了,你肯定会派兵到关上,吩咐他们拿我,将我一刀两段,我岂不是中了你的奸计?要杀便在这里杀。” 苏宝同连忙解释: “程爷这是哪里话!本帅乃堂堂正正的好汉,怎会花言巧语。我若不让你过去,一刀就能取你性命,不费吹灰之力,又何必放你走呢?你不必多疑,尽管放心前去。” 程咬金又道: “胡囚,你爷爷我此去,搬来救兵,定要杀了你这鞑靼。但你得请我吃一顿,我好回去吩咐孙子程千忠把斧子磨快些,到时候把你们这班胡囚狗鞑靼一刀一个,杀得痛快些,也让你们少受些痛苦。” 苏宝同听不懂程咬金在说什么,便问军士: “这老蛮子叽叽喳喳,说些什么?” 小番兵回道: “启禀帅爷,这蛮子要酒饭吃。” 苏宝同说: “这个老匹夫,也不知饿了多少天了,本帅今日就做件好事。” 他吩咐小番兵,赏给程咬金酒饭。 军士连忙端来鱼肉好酒,程咬金大喜,吃喝得有了几分酒意,又说: “狗鞑靼,快把令箭批文给我,到了关前也好有个凭证。” 苏宝同吩咐小番兵,把批文令箭交给程咬金。 程咬金接过令箭批文,出了营门,高声道:“多谢款待!” 说罢,打马加鞭,如流星般向前奔去。 再说大唐君臣正在城头观望,不一会儿,只见远处有流星放出。 天子大喜,说道:“徐先生,看营后流星放出,程王兄想必安然无恙了。” 徐茂公说:“臣早已算定,必定无妨。” 程铁牛在一旁听了,欣喜不已,随后众人传旨回宫。 程咬金到了各个关隘渡口,凭借那批文令箭作为凭证,都顺利通过。 不多日,便到了玉门关,这里已是中原地界,听闻钦差到来,众人纷纷前来迎接。程咬金不敢耽搁,日夜兼程,一路上风餐露宿,过了陕西,很快就来到了长安。他进了城,来到午门,此时皇帝已经退朝回宫。 黄门官抬头一看,说道: “恭喜老千岁,随侍天子御驾亲征西辽,可是得胜班师回朝了?” 程咬金说: “并非如此,快为我请陛下临殿,如今有圣上的紧急旨意到了。” 黄门官听说天子急旨,钦差到来,急忙传与值殿官。 第119章 薛丁山下山 值殿官鸣钟击鼓,宫监将消息报进宫中。殿下李治身着龙袍,出宫升殿。 随后宣进程咬金,程咬金俯伏在金阶之下,口称: “殿下千岁爷在上,老臣程咬金拜见,愿殿下千岁千千岁。” 李治说道: “王伯请起,赐御椅上坐。” 程咬金谢恩后,在一旁落座。 殿下开口问道: “孤父皇前去破虏平西,不知战况如何?今派王伯回朝,不知父王降下何种旨意?” 程咬金奏道: “圣上御驾亲征,率领人马,一路势如破竹,连夺三关,进军顺利,如入无人之境。不料苏宝同设下空城之计,我军进入锁阳城后,他调集百万兵马,将锁阳城团团围住,水泄不通,还每日攻城。驸马出兵,在阵前被他骗走昆仑宝剑,最终被他用锏打死。次日,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兄弟二人,也被他的飞刀所害,尸首残缺不全。元帅薛仁贵亲自率领六军出战,又被飞镖所伤,众将将他救回。元帅昏迷了七日才苏醒,至今伤势未愈。我军折损兵马无数,大将也伤亡数员,只能高挂免战牌。城中粮草即将耗尽,情况危急,恐惊了天子龙驾,所以老臣单人匹马闯出辽营,到此讨救兵。现有圣上旨意一道,请千岁观看。” 李治殿下离座,跪地接过父皇旨意,在龙案上展开,看了一遍后说道: “原来我父皇被困锁阳城内,命孤出榜文招纳能人,到朝廷领兵,前去破番救驾。” 随后对程咬金道: “父皇旨意要出榜文,不知其中有何深意?” 程咬金说: “那徐茂公善于推算阴阳,想必他早已知晓局势,所以才有此旨意。” 殿下说: “事不宜迟,救兵如救火,老王伯与孤调齐三军,操演阵法,同时张挂榜文。” 程咬金说道:“老臣明白。” 于是辞驾,出了午门,回到自己府中。此时裴氏夫人已亡故,只有孙儿程千忠前来迎接。 程千忠生得青面獠牙,使一柄八十余斤的大斧,两臂有千斤之力。 秦、尉二家公主夫人听闻此消息,悲痛万分,伤心哭泣,当初她们的丈夫随驾出征,如今却不见归来。 于是她们设立灵帐,殿下亲临吊唁,文武百官也都前来祭奠。 ~~~ 且说,当年薛仁贵征东班师后返乡,箭射怪兽,误伤少儿。看见少儿被一只吊睛白面的黑虎驮走。 后来告知柳氏夫人,得知,原来此少儿即是自己儿子薛丁山。 众人都以为薛丁山已死。 其实,薛丁山并没有死,而是被云梦山之仙师王敖老祖所救。 王敖老祖当年救了薛丁山后,又将他留在山上,收为徒弟,传授兵法。 不知不觉过了七年,老祖得知大唐君臣被困锁阳城,白虎星有难,眼下正是薛丁山父子重逢之时,便唤来徒弟薛丁山,让他前往西凉救驾,使他们父子相会,同时也能让薛丁山建功立业,一举两得之。 师傅老祖便叫道:“徒儿过来,为师有话要对你说。” 薛丁山听到师傅呼唤,急忙来到蒲团前跪下,问道:“师傅,有何吩咐?” 王敖老祖道: “薛丁山,你如今灾难已满,应当离开我这仙山。现今西凉苏宝同作乱,唐皇有难,被困锁阳城;你父亲被飞镖所伤,如今命你下山,前往锁阳城救驾。你父子相会,平定西辽回朝,这功劳可不小。” 薛丁山听后,说道: “师傅,弟子承蒙师父相救,情愿在山上修道,学习长生之法,不愿再到尘世中去了。” 老祖说: “徒儿呀!你命中注定要享受福禄,怎能修道成功呢?” 薛丁山说: “弟子练习兵法时日尚短,才疏学浅,武艺低微,手段平常,如何能到西凉杀退番邦人马?倘若一失手,岂不败坏了师父的仙名,又救不了驾,还不能与父亲会面,这可如何是好?” 老祖点头说道: “你所言确实有理,此去西凉,每一关都有猛将,每一座寨都有能人,你怎能轻易到达西凉?况且苏宝同又厉害无比。呀!有了。” 于是吩咐童子道: “去取我十件宝贝出来,交给师兄。” 童子领命,取来法宝,交给薛丁山。 老祖说:“这十件宝贝能破辽邦,你要妥善收藏,日后必有大用。” 这十件宝贝分别是: 一顶太岁盔;一件锁子天王甲,刀枪不入;一双利水穿云鞋,穿上可腾云驾雾;方天画戟;昆仑剑;玄武绣锦剑袍;一张宝雕弓;三支穿云箭;还有一匹驾雾行云龙驹马,给他当坐骑。 薛丁山接受了这十件宝贝,全身披挂整齐。 老祖道: “你将这十件宝贝带在身边,定能平定西凉。天机不可泄露。” 薛丁山谨遵师命,辞拜师父,离开了仙洞,骑上龙驹。 老祖又叫徒弟回来,说还有话要说。 薛丁山道:“不知师父还有什么法旨?” 老祖说: “如今你父亲在西凉有难,被苏宝同飞镖所伤,我赠你仙丹,你前去救你父亲的性命。” 薛丁山道:“谨遵仙师法旨。” 便将装仙丹的葫芦收好,辞别师父,问道:“弟子此去该往何处?” 老祖说: “你往西南而行,你父亲受职平辽王,镇守山西龙门县。你回去与母亲相逢后,速速前往长安,去揭榜文,然后到西凉退贼救驾。” 薛丁山一听,心中明白,将弓箭挂在腰间,辞别仙师下山。 这匹龙驹跑得飞快,只听风声呼呼,不消片刻,便来到山西。 到了龙门县,薛丁山按落云头一看,已到平辽王府前,心想:“我已离开尘世几年,不知母亲和妹子如今怎样了?”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名叫薛青的人走了出来,抬头看见薛丁山,询问缘由,薛丁山便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薛青叫道: “小主人,自从你在龙门射雁身亡后,夫人终日痛哭,难得今日你回来,真让小人喜出望外。待小人进去通报夫人。” 薛青来到中堂,双膝跪下说: “主母,当年小主人并未死去,特来禀知夫人,他现在辕门外边。” 夫人听了,心中大喜,吩咐薛青说道: “快快出去请大少爷进来。” 薛丁山一进门,便跪下拜道:“母亲,孩儿拜见。” 夫人抬头一看,果然是丁山,于是抱头痛哭,说: “七年不见,今日终于相逢。我儿快细细说来。” 薛丁山道: “母亲,孩儿那时射雁,误被父亲箭射,王敖师傅即刻派老虎将我衔走,救了我的性命,还让我在山上修道。今日师父命孩儿下山,赐予我十件宝贝,说圣上被围锁阳城,父亲被飞镖所伤,无人前往救援,如今长安正在挂榜求将,孩儿要前往长安揭榜,领兵前往西凉救父,所以特先来拜见母亲,随后就要起程。” 夫人听了,大喜道: “难得仙师相救,多年养育,如今你又前去救父亲,真是难能可贵。” 金莲小姐在屋内听说哥哥回来,十分高兴,急忙走出中堂,见到哥哥,满心欢喜。 兄妹二人说了会儿话,薛丁山又回身拜见樊氏二娘,随后家中摆设团圆酒,为薛丁山接风。 饮酒之时,夫人落泪说道: “孩儿呀!听闻西凉兵将凶狠,不知你父亲是死是活,叫为娘的怎能放心得下?” 薛丁山听了,急忙跪下说道: “母亲不必忧愁,待孩儿明日到长安揭榜,前去救父,母亲只管放心。” 夫人道: “孩儿你要去长安救父也好,为娘的生死愿与你同在一处,我同你一起前去,免得我整日挂怀操心。” 金莲小姐上前道: “哥哥,小妹也受仙母教习仙法,炼就六丁六甲金甲神符,武艺精通,哪怕番兵百万,也不在妹子眼里。我要与哥哥一同前去救父。” 薛丁山说: “妹子若真有仙法,一同前去再好不过,但不知家中事务、田园王府托付给谁?” 夫人道:“托付给樊氏二夫人便可。” 母子兄妹三人谈了半夜,各自回房。 还未到天明,便各自起身,将家中事务全部托付给樊氏夫人。 收拾准备妥当,兄妹二人穿戴整齐,与母亲离开了山西。 当地百官前来相送,薛丁山传令不必远送,随后放炮三声,向长安大道进发。 没几日便到了长安,进城后,果然看见军队正在操演兵马。 薛丁山来到午门,看见榜文张挂,上面有圣谕,招将领兵前往西凉救回圣上,官封万户侯,妻封一品夫人。 薛丁山大喜,急忙上前揭了榜文。 守榜官看见,连忙去见鲁国公程千岁。 程咬金听说后,急忙上马来到榜前,看见一位少年将军。 程咬金大喜道: “昨日张榜,今日就有人揭榜。待我问问他姓名,看看他有何本事能退得番兵。” 第120章 薛丁山挂帅救父,窦仙童擒捉郎君 程咬金留住少年将军,将其带回自己府中。 程咬金问道:“小将军,你姓甚名谁,有何本领,竟敢来揭此榜文?” 薛丁山恭敬启言道: “老千岁,我乃平辽王之子薛丁山。当年蒙师父以仙法救去,数年来教习兵法。如今师父命小将下山,前往西凉救君救父。现今我与母亲、妹妹一同到此,望老千岁奏明殿下,容我领兵征讨西辽。” 程咬金听后,大喜道: “小将军原来是平辽王之子,真是恭喜!且一同去朝见殿下。” 二人一同上马,来到午门。 当驾官赶忙奏明李治,殿下随即升殿。 程咬金与薛丁山上了金銮殿,殿下问道: “原来是薛王兄。卿家有何本领,敢担此重任去征讨辽邦?” 薛丁山奏道: “千岁在上,臣父承蒙圣上洪恩,拜将征西,随驾前往番邦,不料被困锁阳城。今闻千岁招纳贤士,臣得仙师传授兵法,岂惧辽兵百万,及那苏宝同之厉害?此去定要杀死苏贼,平定西番。” 殿下举目一看,只见薛丁山果然相貌不凡,人才出众,实乃大将之才,心中大悦,即封薛丁山为二路元帅。 在殿上当众挂帅,亲自赐三杯御酒,说道: “王兄领兵前去,愿你一路上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救了王父龙驾,得胜回朝,其功非小。” 薛丁山谢恩。 程咬金说道: “千岁,救兵如救火,殿下速降旨意,命各府爵主明日在教场点起大队人马,连日连夜往西番救龙驾,此事十万火急!” 殿下回应:“老王伯,这个自然要紧。” 当即降旨,各府公爷领旨回家,各自整理盔甲,殿下千岁回宫。 薛丁山来到程府,程咬金设酒饯行。 到了五更天明,各府公爷俱已戎装披挂,收拾得整整齐齐,来到教场中听令。 薛丁山头戴太岁盔,身披天王甲,外罩朱雀袍,背插显龙旗,足蹬穿云鞋,手持方天戟,腰间挂鞭,左右悬弓插箭,骑着龙驹马,身后大纛旗上书 “大唐征西二路大元帅薛”,威风凛凛。 他来到教场,诸将纷纷上前打拱行礼。 点清了三十万人马后,薛丁山命尉迟青山解送粮草,罗通为前部先锋,程千忠为后队,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薛丁山祭过军旗,炮响三声,摆开队伍,众将簇拥着元帅。 程咬金亦是戎装甲胄在身,一行人径直往西番大路进发。 夫人和金莲也都收拾整齐,一同前往。 只见五色龙旗飘扬,剑戟林立,军队齐整,众将头戴乌金盔、身披亮银甲,若天神下凡,果然名不虚传。 出了陕西,过了宁夏,出了玉门关,前面有一座山,名叫棋盘山。 此山高峻险要,只听山上一阵锣响,数千喽罗冲下山来,为首冲出一个山大王来。 这山大王年纪尚小,却一表堂堂,身长三尺多,头戴亮银盔,身穿熟铁甲,手持黄金棍。 他乃王禅老祖的徒弟,武艺高强。 他在山上望见唐军营中的薛金莲,不禁神魂飘荡,妄想将其抢来成亲,手持黄金棍飞奔而来,挡住去路,大声喝道: “打我山前过,十头留九个,若然没有买路钱,去走你娘的尽头路。若不肯拿,便在你军中留下一个少女,做我的押寨夫人。” 罗通听后大怒道:“好大胆的狗徒,天兵到此,你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把枪一举,照胸一枪,向面门上刺去。 那山大王名叫窦一虎,虽是步战,却纵跳如飞,把黄金棍朝着枪上“哐啷” 一声猛力一挡,来势十分厉害。 罗通这一枪被挡了回来,又是一枪刺去,窦一虎险些招架不住。 二将交锋三十余合,罗通果然本领高强,杀得窦一虎浑身是汗,险些被刺中,窦一虎把身子一扭,突然就不见了。 罗通抬头一看,说道: “这就奇了,方才这矮子正要拿他,为何突然不见了?” 三军将士见这强徒好似在变戏法,忽然就没了踪影。 罗通心中暗想:“不如追上山去,捣毁其巢穴,除掉这草寇,也好让通商之路畅通无阻。” 主意一定,罗通带领二千铁甲兵,杀上山来。 此时,窦仙童正坐在忠义堂,喽罗急忙上山禀报: “小姐,不好了!大王在山前打探,不料来了唐朝大队人马,大王要截住他们讨要买路钱,那军中闪出一员先锋,十分勇猛,与大王交战三十余合,大王大败逃走,这唐将追上山来了。” 窦仙童大怒:“哼!有这等事,待我去拿他。” 她跨上白花龙驹,带领三百女兵,冲下山来,恰好与罗通相遇。 罗通见一员女将冲下山来,抬头一看,只见此女竟貌若天仙绝色女子! 只见她眉如绿柳,面若粉杏,耳戴金环,身穿锁子黄金甲,下着八幅护腿龙裙,果然倾城国色,宛如嫦娥下凡一般。 罗通哈哈大笑道: “你这女子有何本领?竟敢口出狂言,快快跟我到营中,送与元帅做个夫人罢!” 窦仙童说道: “狗南蛮,你不知俺窦小姐的刀法厉害么?你敢占我便宜,休要走,吃我一刀!” 把刀一举,朝着罗通头顶砍去。 罗通把枪逼在一旁,回刺一枪,劈面向窦仙童刺来。 窦仙童把枪 “哐啷啷” 一挡,打马与罗通急速交锋。 二人在山前战了二十回合,窦仙童虚晃一刀,拨转马头就走,喊道: “南蛮狗,本小姐不杀你了,你走吧。” 罗通不知她有诈,打马追了上去。 窦仙童回头一看,见罗通中计,急忙向怀中取出捆仙绳,抛向空中。 罗通抬头一看,只见一道红光落下,自己被她捆住,顿时昏迷不醒。 翻身从马上摔下,被喽啰拿上山去。 那窦仙童收了仙索,又到阵前挑战。 败残兵卒急忙报进营中: “元帅,不好了!山上有一女子,能用妖法,把先锋罗千岁用绳索生擒活捉上山去了。” 薛丁山听报大怒,吩咐军士备马抬戟,说道: “待本帅亲自去捉拿这贱婢。” 装束停当,跨上龙驹,手持方天戟,带领三军,冲出阵来。 来到阵前,一声大喝: “贱婢,快快放我先锋出来。若不然,本帅要将你巢穴踏为平地。” 窦仙童一见薛丁山,心中小鹿乱撞:我一十六岁,从未见过南朝有这样美貌郎君,面如溥粉,口若涂朱,两道秀眉,一双俊眼,真乃潘安再世,宋玉还魂! 窦仙童暗自思道 :我枉生得这样花容月貌,如此郎君实在难逢。 便说声道:“来的唐将且慢催坐骑,留下姓名来?” 薛丁山说: “哼,你要问本帅之名?我乃唐王驾下元帅薛丁山便是。你快快放罗千岁出来,我要去锁阳城救君救父。” 窦仙童听了,说道:“奴家有话相告。” 薛丁山说:“有话快说!” 窦仙童道: “奴家并非俗人,乃龙山黄花圣母徒弟,承蒙仙师传授,武艺精通,虚度十六岁,父母早亡,只有哥哥窦一虎,他有地行之术。奴家窦仙童欲与元帅结为凤鸾之好,同往西凉救驾,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薛丁山一听此言,心中不悦,骂道:“不识羞的贱人,我乃堂堂世子,岂肯与你这草莽女子匹配。看本帅的戟!” 一戟直向窦仙童面门上刺去。 窦仙童不慌不忙,举起双刀一架,将戟挡在一边。 二人战在一处,杀得难解难分,一连二十个回合,战得窦仙童满面通红,灿如朝霞,两手酸软,哪里是薛丁山的对手。 窦仙童只得用双刀架住方天戟,叫道:“郎君,且慢动手,看我法宝!” 就在怀中取出捆仙绳,望空一抛,将薛丁山捆住,得胜回山,将薛丁山押解进大殿。 薛丁山醒来,见了窦仙童,立而不跪,口中骂道:“贼泼妇,好一个妖婢,你用妖法捆我天朝元帅。” 窦仙童说:“奴家爱惜你人才出众,且饶你一死,今日就在山寨成亲。” 薛丁山喊道:“要杀就杀,何必多言。” 敬酒不吃,吃罚酒! 窦仙童听了,大怒,吩咐喽啰将薛丁山推出斩首示众。 喽罗得令,即将薛丁山往外推去。 第121章 山寨成亲 那女大王命喽啰将丁山推出斩首,正要开刀,只听有人叫刀下留人。 你道是哪一位? 就是程咬金! 他在大营听得军士报告说:“帅爷与女将交战,不上三十合,被他红绳捆住,把帅爷活捉上山去了。” 程咬金听了,吓得魂不附体,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军士说:“阵上女将要与帅爷成亲,帅爷不肯,被她拿去。” 程咬金又问此女生得如何? 军士回道:“好一个绝色女子。” 程咬金便来对柳氏夫人说: “夫人,令郎今日捉去凶多吉少,待老夫为媒结成姻亲,同去西凉救驾。” 薛金莲听说哥哥被捉,柳叶眉边生杀气,说:“待我前去为兄报仇。” 夫人说:“我儿不可,你哥哥尚然如此,何况你去。听老伯之言,前去说亲救驾要紧。” 程咬金听了,连忙上马来到寨前,大叫刀下留人。 喽啰一见老将军,喝声道: “唔!你这老头儿是何等之人,听你呼刀下留人。” 程咬金道:“速去报与女将知道,说兴唐鲁国公程千岁有话,要对女大王面讲。” 喽啰听了,来到殿上说:“大王,有位大唐程千岁要来进见。” 窦仙童听了,心中暗喜:莫非此人来与我做媒? 不可怠慢他,吩咐喽啰且慢开刀,请程千岁进来相见。 喽啰得令,来到外边说:“且慢开刀,请千岁进去相见。见过之后再定夺。” 程咬金下了马,来到殿前,窦小姐连忙迎接,上了大殿。 小姐坐下,开言说道:“老将军到小寨,有何见谕,愿闻其详!” 程咬金说: “老夫到此非为别事,特与小姐作媒。就是这平辽王世子,官封二路元帅之印,今被所捉之人,他与小姐年纪相仿,才貌兼全,休要错过此段姻缘。” 窦小姐听了,满面通红,暗道:先前阵上私自对亲,捉拿到殿上强逼成亲,尚未成就,且该如何回答? 程咬金道:“此乃小姐终身大事,不必害羞。” 那窦小姐听了,只得含羞开言叫声: “老千岁,承蒙您亲自光临为我做媒,但这是这婚姻大事,虽说父母已去世,可还有长兄。自古长兄为父,还烦请老将军告知我兄长,他允与不允,此事便定了。” 程咬金想道:这丫头,果然好做作,方才明明白白要成亲,如今倒推在哥哥身上,推得干干净净。 程咬金想了一会,说道:“小姐既要令兄作主,请来相见。” 那窦一虎在地中听得明白,想道:我有心要他妹子成亲,不想自己反倒上了当,把妹子嫁他,正是我算人,倒被人算了去,亦是天赐奇缘。 遂从地中走上来。 程咬金一见,大为稀奇,叹道:“好似周朝土行孙,会地行之法。如投归唐朝,该是我主洪福。” 便对窦一虎说道:“将军真神人也,世所罕见。” 程咬金上前见礼,说与他妹妹作媒。 窦一虎早已知道妹妹之心事,当即允诺了。 当下将丁山放了绑缚,亦到寨殿上一齐见礼。 程咬金说:“元帅你就应允了罢!老夫也有一杯喜酒吃。” 薛丁山说:“怎奈父亲在西凉,被伤锁阳城,更兼国难未安,如何能私自成亲?这不忠不孝之罪,不能从命。” 程咬金说: “贤侄孙不妨,万事有我老人家在此。虽是令尊不在旁,令堂作主一样的,就是老夫为媒,令尊决不来责你的。允了罢!” 薛丁山心中一想:前日下山时,师父曾言,前途有良缘,况此女有法宝,前往西凉救驾可做帮手,乃开言道:“承老柱国美情,晚生从命了。” 程咬金大喜,向窦一虎道:“今日正是黄道吉日,即与令妹完姻。” 窦一虎道:“遵命。” 吩咐喽啰下山,迎接亲家夫人到来,同观花烛。 又放了罗通。 当夜丁山与仙童成亲,摆了喜筵,款待唐朝众将。 次日, 窦一虎放散金银,放火烧山,喽啰一并归附大唐。 放炮三声,离开了棋盘山。 一路下来,行了三天,到了界牌关,吩咐放炮,立下营寨。 这界牌关的守将,姓王,名叫不超,官封一等侯,年九十八岁,身长一丈,面如银盆,五绺长须,一条条好似银丝,一斗米一石肉方可一餐,善使一支丈八蛇矛,重一百二十斤,有万夫不当之勇,四海闻名。 是日,正在关上操演兵马,说:“此关日前被南唐所破,今日魔家镇守,须要小心。” 当时,即有小番来报:“启知将军,南朝差二路元帅薛丁山,领兵三十万,勇将千员,已至关前。请将爷定夺。” 王不超一听此言,大怒道: “可恶南蛮,这等无理,只怪我国元帅放这老蛮子程咬金过去,被他领兵取救。如今既有大队人马到来,我若放了一个过去,亦不为盖世英雄。” 即吩咐备马抬枪,拿披挂过来,结束停当,挂剑悬鞭,上马提枪,来到关前,吩咐开关。 大炮一响,开了关门,放下吊桥,带领三千人马冲出关来。 来到阵前,高声大叫: “程老蛮子,俺元帅前时放你出关取救兵。俺今若不杀你这程咬金,也不算好汉。哪怕你二帅薛小蛮,也要一鼓而擒。快快将那程老蛮子放出来见我。” 探子报入营中,启上:“元帅,今有辽将王不超领兵讨战。” 薛丁山闻报大怒说: “大胆胡囚,敢如此无礼,左右取披挂过来,待我亲去拿他。” 千忠上前启道:“待小将去取便罢。” 元帅抬头一看,原来是后队先锋程千忠。 便道:“好,你出去马到成功。” 程千忠领命,欣然提了大斧,带领三军,一声炮响,开了营门,冲出营来,到了阵前。 王不超一看,说: “来将,快快通下名来,待本将军挑你下马。” 程千忠一听此言,顿时怒发冲冠,随即暴喝一声道: “番狗,休出胡言,只怕你闻我之名,就要吓死。我乃兴唐鲁国公长孙,官拜大将军二路元帅后队先锋程千忠便是。” 王不超大怒道: “呀呀,你就是老蛮子程咬金的毛孙子,你来得正好,你祖父骗我元帅出关。俺今引兵在此,将你千刀万割,方消我恨。看枪罢!” 出马迎面一枪。 程千忠把大斧“哐啷啷”一声劈去。 程千忠把大斧当头劈下,王不超将手中枪一架,程千忠在马上一震,斧子竟反跳回过来了。 程千忠叫声:“不好。” 把斧子又起上,王不超又架在一边。 战到六十个回合,程千忠不是这番将对手,把斧虚晃一晃,勒回马,豁啦啦往营前走,来到营中道: “元帅,西凉番将甚是厉害,小将不能胜他,望元帅恕罪。” 薛丁山说:“胜败兵家之常。谁人出马会他?” 罗通说:“末将愿往。” 元帅道:“须要小心。” 罗通提枪挂剑,悬鞭上马,开了营门,冲至阵前。 王不超持手中枪架住说: “方才有个蛮子,不够老将军几个回合,杀得他大败。你今又来送死!通下名来。” 罗通大笑道: “你这狗鞑靼,要问我的名么?我乃太宗天子驾前越国公,罗千岁的爵主干殿下,前部先锋罗通是也。” 王不超听了,说道: “呀哟!原来你就是什么扫北的罗通。本将军向闻你名,原有些手段,但是今日要与我西凉老将王不超老子比武,恐怕你不是俺的对手,劝你免来送死!” 罗通大怒道: “老蛮奴休要夸口,在我马前战二十合,不斩下你的狗头来,不算好汉。” 王不超呵呵大笑道: “我的儿,口说无凭,看本领分高低。” 第122章 先锋罗通盘肠大战 罗通听了此言,说道:“老蛮奴不必多言,照枪!” 劈面一枪,王不超把手中枪一架,二人交锋,各显本领,一来一往,一冲一撞,战到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杀得罗通汗流浃背,王不超也吁吁喘气,把手中枪抬住说:“罗蛮子果然厉害。” 罗通说:“老狗胡囚,你怕战了么?” 王不超说:“谁怕战,今日本将军不取你命,誓不进关。” 罗通说:“本爵主不刺你下马,决不回营。” 吩咐三军齐发,金鼓就如雷鸣,又战起来。 又杀了五十回合,仍不分胜负。 这王不超老当益壮,使这一条丈八蛇矛,真正好枪,阳诈阴诈,虚诈实诈,点点杨花纷纷而刺。 这罗通一条枪也厉害,使了八八六十四枪抵住。 又战了二十个回合,看看枪法要乱,元帅在前营见枪法不好,说道:“罗将军枪法要乱了。” 传令鸣金收兵,只听得锣声一响,罗通回转头来。 被王不超一枪直刺过来,罗通失了手,不及回避,把身子一闪,被那枪尖往左脐下一刺,登时刺进铁甲,直入皮肉五寸深,肉损骨伤,五肠刺穿,浑身疼痛,肠子出来,血流不止 主帅营前望见,吩咐大小三军星驰前去相救。 只见罗通之马已到营前,叫声: “元帅,不必惊慌。吩咐众将助鼓,我罗通若不杀此老番贼,死了也不甘心。” 说毕,抽出腰刀,将旗割一幅扯下,就将坠出五肠六腑包好,拉来盘在腰中扎束停当,勒马又冲出阵前,开言大骂道: “老番狗,我罗将军再来同你决一死战。” 那王不超睁目一看,吓得魂不附体。 未曾想到罗通攻势来得迅猛诡异,猛然将手中长枪朝着王不超的心口刺去。 王不超大喊一声 “不好”,整个人身体失衡,直直向后仰倒,重重地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罗通跳下马割了首级,上马加鞭,复来营中献上首级,也一跤跌下马来。 众将上前扶起,罗通大叫一声,“痛杀我也!”一命归阴去了。 元帅大哭,备棺入殓。其子罗章大恸。 薛元帅差官护送棺木回长安去了。 罗章请愿为前部先锋,一马当先直杀到界牌关。 小番见主将已死,闭门不及,被这罗章带领众将杀入关中,如入无人之境。 得了界牌关,盘查钱粮马匹三日,然后放炮起行,一路行到金霞关。 吩咐安营,号令一下,安下营寨。 次日清晨,元帅升帐,齐集众将两旁听令,罗章披挂上前道: “启元帅,小将新在元帅麾下,不曾立功,今日这座金霞关,待小将走马取关,以立微功,方可立在帐前听令。” 薛丁山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贤弟乃当世英雄,亦须小心在意为是。” 罗章接了令箭上马,手提梅花枪,带领大小三军杀到关前,大叫一声说: “守关番奴快报主将知道,说小爵主乃在唐越国公罗先锋是也。今界牌关已破,奉元帅将令,来打此关,你若顺天命,快快献关,饶你一死。” 小番忙报进关上:“将爷,关外大唐二路人马已到,有将讨战。” 巴儿赤闻报大怒,说: “苏元帅不该放程咬金出关。今提兵到此,这乳臭小儿竟出大言,欺吾太甚。不斩此匹夫,不算为西凉大将。小校取我披挂过来。” 传令各将,准备号令,一声炮响,大开关门。 罗章抬头一看,见此将甚是凶恶。 此将身穿锁子黄金甲,目如铜铃,两耳兜风,一头红发,坐下一匹黑鬃马,手执大刀,冲出关来。 来到阵前,罗章大叫道:“那胡狗鞑靼儿,快通下名来。” 那番将道: “你要问魔家姓名么?俺巴儿赤,乃是红袍大力子大元帅麾下,加封镇守金霞关大将军巴儿赤便是。” 罗章说: “哪有什么巴儿赤,尽是些狗胡囚,今日二路元帅已到,要往锁阳城杀那苏宝同。不思让路开关,反阻我去路,分明活不耐烦了。” 巴儿赤大怒,提起刀来说:“照魔家的刀罢!” 便向罗章头顶上劈下来。 罗章喝声“来得好”,把枪呱罗罗一枭。 巴儿赤喊声“不好”,身子在马上乱摇,这把刀倒挑转来了。 先闪一圈,冲杀过去。兜得回刀来,罗章把手中枪当心刺进,巴儿赤躲闪不及,正中前心,跌下马来。 罗章下马取了首级,回身上马,即吩咐诸将抢关,喊声大震,罗章这一骑马已先冲在吊桥上了。 前营有程千忠、窦一虎等众将,见罗章刺了番将,把大斧一起,持刀执戟,如飞而上,奋勇争抢过了吊桥。 众番辽兵闭关不及,却被罗章一枪一个,把那众番兵杀死大半,余军逃走。 盘查钱粮,关外请太太元帅夫人小姐都到帅府。罗章上前缴令。 薛丁山称道:“走马取关,立功不小。” 将西凉旗号扯去,升起大唐旗号。 少歇一日,放炮拔营,前往接天关进发。 兵行三日,来到关外,吩咐安营,一声炮响,安了营盘。 接天关总兵黑成星闻报,失了界牌、金霞二关,王不超、巴儿赤两员大将阵亡,现大兵已近接天关。 黑成星忙与胡腊花、智不花等商议说道: “今两关已失,唐兵抵近接天关。此关兵微将寡,不能抵敌。倘若他攻破城池,兵民遭害,不如献关为上,以免一城生灵之苦。众将以为如何?” 两边众将说: “将爷之言甚是,况前时薛蛮子到来,番兵受其大害,今不如投降。” 黑成星大喜,吩咐小番扯起降旗,开了关门,百姓香花蜡烛迎接二路元帅。 探子报进营中,丁山大喜,传令百姓,秋毫无犯,排开队伍进城,重赏黑成星,扯起大唐旗号,歇兵三日,招安番兵。 次日,放炮起行,又向锁阳城进发。 番帅苏宝同,心想程老蛮子回去长安,必有救兵到来,粮草定多,不如先打破城池,拿住唐皇,然后杀尽后至人马,岂不一举两得? 主意一定,即传下令来,一连架起二十门大炮,十门各带兵五千,围绕护城河边,连珠火炮,打得四处城楼摇动,远近天崩地裂,众军齐声喊杀。 城中男女老少,携妻抱子,呼兄唤弟,觅子寻亲,哭声大震,街坊上纷纷大乱,众军士慌张不过。 圣上在城楼上,听到四周喧闹声震天价响,吵嚷声直冲云霄,一时之间,竟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徐茂公启奏: “陛下龙心且安,十处城门,六个城门俱枕山上,谅亦不妨事。有四处紧要,虽是厉害,但有八员总兵和秦、尉、程、段四将在城下抵敌,料不能破。决无大事。请陛下宽心。降旨差官招安黎民,料想过几日,自有救兵来到,里应外合,好破番兵。” 天子准奏,遣使差人往四路招安百姓。使臣领旨,各处招安,哭声略略少些。 天子说:“徐先生,程王兄出去已久,应该救兵到了。” 徐茂公说:“依臣算起阴阳来,救兵不日就到。” 天子半信半疑,日夜惊慌。 第123章 薛丁山大破番营 薛丁山行兵相近锁阳城,远望周围俱是番兵辽将,且炮声不绝,剑戟如林,营头扎得坚固,想道,天子定是被困在里面了。 元帅薛丁山全身披挂,扎住元帅营,薛丁山升帐。 点窦一虎,副将王奎,带领人马二万,扯白旗为号,前往锁阳城西营一箭之地,扎住营盘,听号炮一起,杀进番营,不得有误。 窦、王二将官扯起白旗,率兵马二万,往西城去了。 又点程千忠、副将陆成,往南城冲杀;也听号炮,领兵扎营传令。 他二人接了令箭,带红旗兵马二万,离了帅营,往南城。 又点尉迟青山、副将王云带兵二万,往北城停扎,听号炮冲杀。 二人接了令箭,带黑旗人马二万,往北而去。 薛丁山点了将,接了城门三处传令,便拔寨起程,三声炮响,上了战马。 程咬金、薛金莲、窦仙童均各执了兵器,同了元帅带领大队人马,向东城而来。 薛丁山坐在马上,望营前一看,只见一派绿绣旗幡,飘荡营前。那小番扣定弓箭,列开阵势,长枪短刀,密密层层。 里面苏宝同听小番报知大唐救兵已到,复夺三关,心中大惊。 点将出营,三声炮响,冲出阵前。 正迎面碰着薛丁山人马,于是大喝道: “程咬金老匹夫,你果然引兵到此,救应唐王,本帅恨不能把你万剐千刀,尚还罪轻。且快快出来,吃我一刀!” 程咬金大怒,一马冲出,喝道: “苏宝同,你这狗鞑子,俺程千岁又不哄你,原说引取救兵,前来杀你这班胡囚。你自夸好汉,放我过去,与程爷爷什么相干。你如今反怨着我了。今日大兵到来,你该下马受死,怎么还要胡言乱语。” 苏宝同听了大怒,把手中大砍刀劈面砍来。薛丁山把方天戟迎住说:“苏贼休得无礼,照本帅的戟罢!”飕的一声,分心就刺。 苏宝同大刀劈面砍来,二人战到十回合,不分胜负。 苏宝同左右飞龙将军赵良生、猛虎将军金守臣,冲出来助战,薛金莲、窦仙童则上前敌住交战。 南门。 程千忠、陆成听得东城炮响,也放号炮,带领人马杀入辽营,舞动大斧,乱砍乱杀,杀进番营。 斧劈枪挑,杀进营中,手起枪落,番兵逃散不计其数。 冲到第二个营盘,忽一声炮响,来了两员将官,大叫道: “唐将有多大本领,敢冲我南营,前来送死!” 二人抬头一看,两员辽将生得凶恶,便开口说: “本爵主不斩无名之将,通下名来!” 二将道:“魔家乃大元帅麾下大将军孙德、徐仁便是。你不必多言,放马过来!” 孙德舞动乌杆枪,向程千忠劈面便刺,程千忠把大斧一架,枭在一边;陆成挺枪上前,那边徐仁持棍飞奔前来,枪棍并击,双方大战,不分胜败。 西门。 窦一虎、王奎听得南城号炮,即带领二万人马,杀进番营。 里面炮声一响,冲出二员大将,乃是雄虎大将军葛天定、威武大将军杨方,持大刀直取窦一虎。 窦一虎忙把一条金棍,敌定葛天定,往来冲杀。 窦—虎本领厉害,忽在刀前,忽在马后,将黄金棍乱打。 葛天定将大刀砍过来,一扭身人影便不见了,忽又在马后穿将出来。 杨方一看,情势不妙,急前来救应。 王奎使金鞘刀,手起刀落,见一个杀一个,大杀一场。 北门。 尉迟青山抡动竹节钢鞭,听得号炮一声,同了王云带了人马杀进番营。 杀到帐房,番兵四散逃走了。 此时二员番将冲杀出来,喝道:“唐将休要冲我北营。” 尉迟青山说:“胡囚,本将军这条钢鞭,不打无名之将。快通下名来。” 番将道:“你要问我之名,我乃大元帅苏麾下,加封飞虎大将军赵元是也。” “我乃猛虎大将军李先便是。快放马过来!” 番将说罢,把大砍刀一击,直望尉迟青山劈面砍来。 尉迟青山将手中钢鞭一迎,架在一边,冲锋过去。 转回马来,尉迟青提出钢鞭,照顶上打下。 这赵元用大刀架住,二人大战,不分高下。 那王云持枪来战,李先持大斧来迎,拚力厮杀,一往一来,四手相争,雌雄难见。 城中将官在城上见番营大乱,鼓炮不绝,杀声四起。 徐茂公晓得救兵已到,奏知天子。 天子闻报大悦,众将军亦放下心怀。 徐茂公当殿传令: “汝等快快结束,整备马匹,排齐队伍,出城救应,两路夹攻,使番邦片甲不留。” 即发令,尉迟号怀、秦梦领一万人马,开东门冲杀救应,共擒苏宝同,二将得令而去。又点姜兴霸、李庆先领兵一万出西门接应厮杀,二将得令,上马提枪,领了兵马,出南门冲杀。 又点周文、周武整顿人马一万,出北城接应。 北门放炮一声,城门大开,放了吊桥,二将当先,杀至番营,冲进第一座营盘。 一万军士一路冲杀,番兵势孤,不敢抵敌,弃寨而逃。二将杀入,无人敢挡。 看见尉迟青山、王云大战二员番将,二十回合不分胜败,这恼着了周武,纵马喝声“休走”,手起一枪,把赵元刺在地下。 李先见唐兵英勇,心慌手乱,便被尉迟青山一鞭打下马来。 四人大杀番将,番兵逃亡不计其数。北门已退,营盘乱倒。 西城门开处,放下吊桥,杀出一路人马,直踹番营。 姜兴霸、李庆先各执一枪,散杀小番,冲进营盘,只见窦一虎、王云大战数十合,不分胜败。 姜兴霸持枪拣个落空所在,一枪将葛天定挑下马来,窦一虎上前,一棍将其打死,四将乱杀,杀得番兵尸骨堆积,旗幡满地,皮帐践踏如泥,西城也破了。 周青、薛先图领兵冲出南门,杀进番营,见程千忠、陆成与番将战有三十个回合,未分胜败。那周青纵马上前,手起一锏,将徐仁打死。 孙德见了,心中一慌,措手不及,被程千忠一斧砍死。 一阵乱杀,番兵多抛甲弃盔,四散而逃,唐朝兵马擂鼓追杀。 东门。 薛丁山与苏宝同大战。 薛金莲将六个纸圈一抛,即变做二丈四尺金甲神将到来。 苏宝同兵将虽多,被金甲神将人乱砍,窦仙童又祭起捆仙绳乱落绑人。 苏宝同见势头不好,把葫芦盖揭开,放出柳叶飞刀,直向薛丁山头上落将下来。 那薛丁山头上戴的太岁盔,只见毫光一冲,飞刀便散在四方不见了。 苏宝同,兀自吃了一惊,一口气连放出八口飞刀,但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声响,也尽化为飞灰。 又放起飞镖。 薛丁山放下戟,左手取弓,右手搭上穿云箭,扣在弓弦上,一箭向那飞镖射去。 飞镖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将手一招,那箭自落,用手接住,插存于袋内。 苏宝同大惊,回马要走。 薛丁山又抽出玄武鞭,长有三尺,发出一道青光,青光长亦有三尺,将鞭一起,苏宝同回头一看,只见一道青光闪射,在背上一落,吓得魂不附体,叫声:“不好了!” 后心着了鞭,口吐一大口鲜血,大败而走。 窦仙童又祭起捆仙索,叫道:“哪里走?” 苏宝同见仙索来得厉害,竟化作一道长虹逃循。 薛丁山见了,也觉心惊。程咬金道:“此非凡人,焉能擒得住他。” 后面秦梦、尉迟号怀领了人马,杀上前来帮助,追杀番兵三十里,杀得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遗下刀枪剑戟、旗幡粮草不计其数。 程咬金传令鸣金收兵。 薛丁山说:“老千岁为何就收兵?” 程咬金说:“天子困在锁阳城日久,待见过天子,然后发兵进取西凉,捉拿苏宝同未为晚也。” 薛丁山说:“老千岁言之有理。” 聚齐三路人马,一同到锁阳城见驾。 第124章 父子重逢 天子李世民同徐茂公、程铁牛在锁阳城上观战,看到程咬金带领人马,飞奔来到城头边。 天子看见,知道已经杀败番兵,即下城回到银銮殿传旨,令程铁牛去迎接他父亲。 铁牛领旨上马,来到城外,后面大队人马在城外扎营,城门大开。 程咬金同二路元帅、众将来到殿上朝见。 天子开言说:“程王兄回长安,带领的二路元帅是谁?奏与朕知道。” 程咬金奏道: “殿下出榜招贤,挂榜一日,来了薛元帅之子,名唤丁山,是王敖老祖徒弟。有十件宝贝,武艺精通,殿下拜为二路元帅,领兵三十万来救圣驾。” 天子大悦,闻言叫道: “王兄,朕远远望见一员女将,遣出长大金甲神,将西辽兵砍死。又一员女将,抛起红索,有万道金光,将番兵捆住。又见一个矮将,在地中钻出钻入,手提黄金棍子,打死番将无数。这几人哪里降下来的?辅助孤家破番,得能平复。不知其人是谁?快奏朕知道。” 程咬金道:“使戟的是平辽王世子,遣金甲神的乃仁贵之女。用捆仙索的,臣有罪,不敢启奏。” 天子道:“卿有何罪?奏来不妨。” 程咬金道: “薛丁山同护国夫人母女一同西进,来至棋盘山,山上有兄妹拦路。世子出战,被捆仙索绑去要处斩。老臣看她本领高,兄妹皆有仙术,并且女将才貌双全,便与护国夫人商议,为救圣驾,老臣为媒,成就婚姻。臣该万死。使双刀捆仙索的,乃二路元帅之妻窦仙童也!用金棍的地行者,窦一虎也。” 天子闻奏,龙颜大悦,开言道: “王兄无罪有功,成其美事,又来辅助孤家,天遇良缘。不知还有何将一同前来?” 程咬金道: “有罗通为先锋,程千忠、尉迟青山一同征战,但是那越国公来到界牌关,遇老将王不超,他年纪九十八岁,勇壮难当,罗通与他战了百十回合,误被其伤了肋下,腰下肠腑都穿出来了。罗通盘在腰间,一枪刺死老将,即忍痛而回,死在营中,棺木已上长安。其子罗章,愿代其父领先锋,连破二关,来到这里。” 天子听奏罗通已死,龙目滔滔下泪。 徐茂公说:“龙体且安,越国公乃是天定之数。” 天子又问:“先生有何详论?” 徐茂公道: “当年之事有些记得不大清楚了,前些年扫北的时候,罗殿下曾与屠炉公主立下终身之誓,言明若是背誓,便会死在九十八岁鞑子之手,如今看来,竟真的应验了。” 天子又传旨:“命程王兄速带御侄,往帅府父子团圆。” 程咬金同薛丁山母子来到帅府,有军士报进。 薛仁贵有病在床,已一年有余,不能痊愈。 军士报说:“元帅爷,程千岁要见。” 薛仁贵听报,身体翻醒,面朝向外说: “程千岁,救兵到了么?可即传启,说本帅有病,不能远迎,多多有罪,请千岁进来面谢。” 军士忙来到外面传宣进。 程咬金听了,即同丁山到了里面,见了薛仁贵,说道: “恭喜元帅,我别一载有余,你现今背上伤痕如何?幸亏我骗信番奴,走回长安,讨了救兵,复夺三关,来到锁阳城救驾,杀败苏宝同化虹逃走,特来会你。” 薛仁贵听了,说: “多谢老千岁,但不知朝中点了何人为帅?本领高强,胜于本帅,杀退番兵百万,来锁阳城救驾。” 程咬金哈哈大笑说: “平辽王,皇上是洪福齐天,二路元帅不是别人,就是元帅之令郎,名唤丁山,领兵前来救驾。” 薛仁贵听了,说: “老千岁休要哄我。我家儿子丁山,被我神箭误伤性命,亡过数年了,哪里还有什么儿子。” 程咬金道: “元帅你还不知道么?你令郎幸得王敖老祖救去,收为徒弟,在山学法。今奉君命特来谒你。你看,此位是何人?” 丁山走上床前,跪在地下说: “爹爹,孩儿不曾死,被师父救活了。” 薛仁贵心中不禁感到诧异,焉有死而复生之理? 当下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当真可是我儿丁山么?可是那王敖老祖将你救活?” 丁山纷纷泪下说: “父亲,儿子在山中学习了七年,师父吩咐速往西凉救驾,殿下封孩儿为二路元帅,杀退番邦人马,前来见父亲。” 薛仁贵大喜道: “这样,难得父子相逢。我今背上被他飞镖所伤,已一载有余,疼痛非常。你既是王敖老祖徒弟,可有什么灵药,救为父的性命。” 丁山道:“我师父曾言,父有灾殃,付我灵丹一粒,敷在患处,立刻就好。” 薛仁贵听了,说:“孩儿,如此,快拿灵药敷好。” 丁山连忙立起身来,身边取小小金葫芦倒出一粒灵丹,含在口中嚼碎,敷在伤痕之处。 一会,便猝然发痒,流出黄水,不消一刻,伤痕痊愈,痛苦俱无。 薛仁贵好不畅快,翻起身,走下床来说: “果然仙丹妙药,难得难得。” 丁山又说: “母亲、妹子俱在辕门外,是同孩儿来的,望父亲接之。” 薛仁贵听了,吩咐道: “孩儿,你与母亲同来,你即可去转致母亲,待为父的大开辕门,谢圣恩之后,然后相见便了。” 丁山应命,忙出外面,对母亲说: “父亲伤痕已愈,开门谢了圣恩,然后接见。” 夫人听说大悦。 程咬金亦要辞出回营,薛仁贵相谢送出。 元帅传令放炮开门,将令传到外面说: “元帅爷有令,叫大开辕门。” 忽又听得三吹三打,炮响三声。元帅升帐,排开香案二十四拜,叩谢圣恩。 众将一齐打拱,立在两边,夫人小姐媳妇,三乘轿子抬进府门,来到帐前下轿,薛仁贵出令迎接夫人,吩咐掩门,来到后堂,夫妻见礼。金莲上前见父,叩拜已毕。 薛仁贵不悦,说: “下官奉旨征西,乃奉王命,不敢违拗,所以大战沙场。你们妇女,乃深闺弱质,不该同孩儿一同到此,有伤千金之体,出乖露丑,甚为不便。” 夫人道: “相公不知,妾与女儿深达闺门女训,岂肯轻举妄动,只因在家闻说相公锁阳城身中飞镖,那时我母女二人闻知,吓得魂不附体。幸得孩儿仙师所教,学成仙法,先回家中说,有仙丹妙药能救父亲。便奏明殿下,领兵起行。妾舍不得孩儿远行,情愿相随,并问相公吉凶,故此同来。女儿亦放心不下,跟我一同来了。女儿虽是千金之体,其兵略战策,无一不晓的,是桃花圣母亲授法术,武艺精通,相帮助战,杀败番兵,女儿也有功劳。” 薛仁贵说: “夫人如今既来,亦不必说了,但不知此位是何人?” 夫人道: “媳妇过来,快拜见公公。” 窦仙童听了,忙来见礼。 薛仁贵道: “何等之人,呼为媳妇,请道其详。” 夫人道: “相公,此女乃棋盘山夏明王窦建德之孙女,当初七十二路烟尘反乱,未能归服。与兄窦一虎屯兵数载,在棋盘山招兵买马,十分英勇。我儿奉命征西,到山下经过,那窦家兄妹下山讨战。我儿大怒,与她大战,谁知她兄妹俱有仙术,把我儿拿去,强逼成亲。为儿大骂。登时将我儿绑缚山前,要将其斩首。有军卒报知,吓昏了我母女。诉知程千岁,千岁慌张,情愿为媒,两边说合成亲。他兄妹二人改邪归正,拔寨烧山,同归大唐,扶助圣主,杀退番兵,亦是一大功劳!今已为媳,理当拜见。” 薛仁贵大怒道:“我生这样逆子,治家不正,焉能治国。难做主将。” 夫人见薛仁贵大怒,说:“相公今日父子团圆,为何发怒?” 薛仁贵道: “夫人有所不知,这小畜生做二路元帅,出兵救应,被不服王化的草寇窦家兄妹捉去,怎能被逼成亲?身为主帅,非同小可,王军司令,全在于你,应该请旨定夺,竟胆敢私自成亲?这畜生十恶不赦之罪难免。” 吩咐军士,绑这畜生斩首辕门外。 那军士们领命,将丁山绑起,拥出辕门。 第125章 唐太宗驾回长安 宝同三困锁阳城 柳氏夫人大哭道: “相公,你身为大将,不晓得父子至亲。前日征东回来,把孩儿射死,若非王敖老祖相救,已做绝嗣之人。今日得见孩儿,就如枯木逢春。况且他救驾救父,功劳极大,因此小过,就要斩孩儿。劝相公不要如此,放了绑罢!” 薛仁贵道: “这畜生年纪正少,尚不把君父看在眼内,自己做主成亲。倘外人知他是好色之徒,将美人诱之,岂非我君父性命也尽被他断送?军令已出,断不轻饶。夫人不必啰嗦,请退入后营。” 喝令刀斧手过来,推出辕门斩首报来。 夫人大哭,叫道: “住了!相公要做主。妾身是央程老千岁为媒,三军皆知,非是他贪其美色,自行做主,背逆君父。相公看妾之情,饶他免其一死。” 薛仁贵听了,全然不恤,喝令快斩首报来。 军士正要将丁山推出,只见程咬金大怒,抢步上前,大叫:“刀下留人!” 赶上帐前说道: “元帅,自古道:狼虎尚知不食其儿,为人反不如禽兽。小将军英勇无敌,勇冠三军;令媳窦小姐仙传兵法,本领不凡。目下朝廷用武之际,况小将军本不肯成亲,乃是老夫请尊夫人做主,而成花烛。想将起来,与令郎并无干系。你若固执一己之见,何不就杀老程?” 将头项伸出,叫道:“快斩老程!” 薛仁贵说: “老柱国,这是哪里话来。只因这个小畜生,既蒙东宫之命,拜二路元帅,为何不知兵法?路遇敌人对阵,知他好色,便将美色诱而杀之,岂非我百万之军,都被其害了?老千岁,别的事情从命,此事断然不从。明日我到府上负荆请罪。” 程咬金听此言,心急如焚,整个人在原地来回踱步,不停地念叨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之时,忽然,有人来报:“圣上驾到!” 薛仁贵出帐俯伏奏道:“陛下何故到此?” 天子李世民道: “闻元帅军令甚严,小将军虽有过犯,幸而破贼,救朕有功,可赦前罪。况用人之时,请王兄依旨赦罪。” 薛仁贵跪伏说:“谢主隆恩,愿我皇万岁,万万岁。” 天子即赐平身,驾退回宫。 薛仁贵吩咐道: “带畜生过来。方才圣旨赦宥,死罪赦了,活罪难免。军士们,把这畜生拷打四十铜棍。” 两边答应一声,正要将丁山捆打,只见程咬金走过,将身扑上,叫道: “平辽公,休打小将军,老夫叩头了。” 薛仁贵急忙扶起: “既是老千岁再三用情,暂且免打。追还帅印,监禁三月,以赎前罪。窦仙童野合之女,不能算得我家媳妇,打发他兄妹回山。” 窦家兄妹无奈,只得收拾要行。窦小姐纷纷流下泪,上前拜别婆婆柳氏、姑娘金莲;婆媳姑嫂难舍难分。看着薛仁贵执拗不过,铁面无情,皆不敢上前劝说,只得放手。 仙童兄妹二人营门上马。 那程咬金上前留住,再见元帅道: “窦小姐与令郎成亲,怎么不是你家媳妇,叫她回山?况且他兄妹二人英勇无敌,令郎尚且被擒,倘心中抱忿,若踞住棋盘山,兴兵杀上长安,其祸不小。纵然灭了西凉,他们反上中原,不是放虎归山吗?还该留他们随征调用。” 薛仁贵听了,省悟说: “老千岁既苦劝,就相留他兄妹二人军前效用。” 程咬金听得,来到营前,叫声: “窦将军,窦小姐,我再三相劝,元帅如今依允了。快进营相见。” 窦家兄妹一听此言,来到帐前,参见元帅。薛仁贵认了媳妇,一虎称为大舅。窦仙童跟婆婆进了后营,窦一虎退出营外,安心效力。 锁阳城御营。 天子唐太宗李世民向徐茂公道: “寡人自离长安出兵以来,已有六载,幸而杀退辽兵,寡人意欲起驾回朝,命元帅督领进兵,灭此反贼,以雪朕恨。” 徐茂公即领旨,同文武退出朝门下令。 天子起驾回朝。 众大臣听了,不胜之喜,收拾行装,候驾起程。 又有旨下:“一应文武,文的同军师保驾回朝,武将从元帅进军伐叛。将阵亡诸将士骸骨带回长安归葬。” 旨下,唐皇起驾出了营门之外,众武臣送出锁阳城,众将谢恩。 薛仁贵送出龙驾,回到帅府传令: “本帅奉旨重托,即日征西。尔等各要尽忠,灭得西辽,得胜班师,论功升赏,众将不得有违。”众将依令。 那苏宝同被杀得大败,回转头来,不见追兵,忙鸣金收兵。 百万人马,只剩得好兵二十万,余皆带伤。大将二百员星散人亡。九口飞刀,三支飞镖,皆作飞灰。心想不如且回西辽,再取兵复仇。主意已定,往前而行,只见前面一支人马下来,苏宝同吓得魂不附体,说:“前有伏兵,后有追兵,我命休矣!” 相近时,睁眼一看,原来是飞钹和尚、铁板道人飞奔而来。 两人一见苏元帅,连忙问道: “元帅,俺闻南蛮大破锁阳城,故来与元帅共议报仇之事。请问元帅,莫非惧怕大唐,让了他么?” 苏宝同二目流泪说: “军师,只恨自家不是,放出程咬金,欺他老迈无用。谁知他回朝引取救兵,就是薛仁贵之子丁山,为二路元帅。手下兵多将广,又有一员大将十分骁勇,把我飞刀飞镖尽行灭去,被他里应外合,杀得我大败,夺去锁阳城。我欲回到西凉奏知我主,再整兵马,前来雪恨。” 飞钹和尚、铁板道人听了哈哈大笑,启道: “元帅,你枉为主将。自古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怎长他人锐气,灭自己威风?胜败兵家之常事,如何就要收兵?今日若回到西凉,却被唐朝兵将耻笑,说我西凉没有人物。幸得我二人提兵来到,今天幸遇了元帅,如今同元帅再攻锁阳城,拿住薛蛮子父子,碎尸万段,以泄元帅之恨。” 苏宝同听了大喜,就令大小三军共精兵三十万,连夜赶到锁阳城。 炮响三声,苏宝同第三次调兵又将锁阳城团团围住,水泄不通,营盘扎得坚固,鸟鹊飞不过,枪刀耀日明,人马更辉煌。 此次三困锁阳城,果然厉害非凡。 唐兵探子飞报,来到辕门击鼓。 元帅薛仁贵升帐,问:“中军官,半夜三更谁人击鼓?” 中军官启上: “帅爷,辕门外有探子飞报紧急军情,故此击鼓。” 元帅薛仁贵道:“既然如此,速唤探子进来。” 中军官走出营前,唤探子入帐启报。探子来到帐下,即禀道:“帅爷在上,探子叩头。” 元帅薛仁贵道:“有何军情,半夜三更击鼓,从头报来!” 探子说: “打听得苏宝同,今又同飞钹和尚、铁板道人,复领三十万大军,二更时分将锁阳城重重围住,锣鸣鼓响,人喊马嘶,好不惊人,故此忙来启报。” 元帅薛仁贵听了大怒道: “杀不尽的囚奴!我早料苏贼败去,必然再来猖獗。今幸圣驾回朝,少一惊慌。慢道三十万雄兵,再困锁阳城,就是三百万,本帅何足惧哉!左右,赏探子银牌一面,再去打听。” 探子谢赏出营而去。 元帅薛仁贵在帐中听得炮声连天,鼓声不绝,有攻城之势,忙传令紧守城门,城上多加炮石弓矢,小心保守,待明日出兵。 苏宝同同二位军师,次日到来讨战。 那飞钹和尚全身披挂,结束停当,领了三千罗汉兵,一声炮响,冲出营门,来到西城,大叫一声: “城上的快报与薛蛮子知道,今有苏元帅标下左军师飞钹禅师在此讨战,有本领的早早来战,不然打破城池,你这班蝼蚁俱要伤命的。” 守城军士飞报帅府去了。 第126章 飞钹连伤大将 窦一虎揭榜求婚 军士匆匆奔入帅府,急切启报:“元帅,城外番兵前来讨战!” 元帅薛仁贵当即问道:“哪位将军愿出城迎敌?” 只见下方有人应道:“小将愿往!” 元帅抬眼望去,见是龙骧将军王奎,便叮嘱道: “将军此去,务必小心谨慎。” 王奎领命,大步走出帅府,飞身上马,径直来到教场,点齐三千铁甲精兵,奔赴城边,高声吩咐:“放炮开城!” 三声炮响震彻云霄,城门缓缓打开,吊桥稳稳放下,王奎一马当先,率军冲到阵前。 抬眼望去,只见对面立着一名番僧。 这僧人头戴毗卢帽,身披烈火袈裟,内着熟铜甲,端坐在一匹金狮马上,手中握着浑铁禅杖,脸色如纸灰一般。 番僧身后,三千罗汉兵整齐排列。 王奎见状,大喝一声:“狗秃贼,休要找死!快叫苏贼出来与我会战!” 飞钹和尚听闻,顿时怒目圆睁,吼道:“狗南蛮,休得多言,放马过来!” 王奎又问:“你这秃奴,可是那飞钹和尚?” 和尚答道:“正是!既然知晓我名,还敢与我为敌?俺不斩无名之将,报上你的姓名来!” 王奎昂首道:“你要问本将军之名?且洗耳恭听,我乃大唐王驾前大元帅麾下龙骧将军王奎!” 飞钹和尚闻言,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向前,抡起禅杖,照着王奎顶门狠狠砸下。 王奎连忙挥动手中大刀,用力一枭,将禅杖架到一旁,随即反手还了一刀。 和尚也举杖抵挡。 两人你来我往,激战三十回合,和尚见难以取胜,猛地兜转马头,纵马便走。 王奎怎肯放过,扬鞭催马,紧紧追了上去。 和尚回头一看,见王奎中计,心中暗喜,忙将禅杖搁在判官头上,伸手入怀,取出飞钹祭起。 王奎抬头,只见一道亮光迎面劈来,躲避不及,被飞钹击中,顿时脑浆迸裂,死于马下。 三千铁骑见状,急忙上前救援,却被罗汉兵杀得大败,退回城中时,已折损一千三百兵马。 众人忙紧闭城门,随后有士兵匆匆报进帅府:“启禀帅爷,大事不好!王将军出战,被那和尚打死了!” 薛仁贵听闻,怒发冲冠:“可恨这妖僧,竟伤我一员大将!” 当即传令: “陵云、主成上将带领三千人马出城,务必将那妖僧斩首!再点马标带领人马前去押阵,若二人不敌,即刻前去救援。此番人马若有差池,便鸣金收军。” 陵云、主成二人领命,出了帅府,全身披挂整齐,提枪上马,来到教场点齐人马,奔赴城边,吩咐放炮开城。 随着三声炮响,城门大开,吊桥放下,二将如离弦之箭,冲出阵前。 一时间,战鼓擂动,如雷声轰鸣,二人挺枪便向和尚刺去。 这飞钹和尚挥动铁禅杖,奋力抵挡。 两柄长枪好似两条灵动的长蛇,或刺向和尚前心,或扎向他两肋。 和尚渐渐便抵挡不住,于是急忙祭起飞钹便打将过来。 只见一道金光一闪,可怜陵云、主成两位英雄,躲避不及,都丧生于两扇飞钹之下。 马标见此惨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鸣金收军,紧闭城门,回营向元帅禀报道:“启禀元帅,那妖僧用飞钹祭在空中,万道金光夺目,遮蔽人眼,两位将军未曾提防,惨遭毒手。” 薛仁贵大怒,喝道:“马标,你身为押阵官,见有飞钹妖法,为何不早报?探事不明,如何押阵?左右,将马标绑出斩首!” 众军士领命,将马标推出辕门,一刀斩杀,随后进营向元帅呈上首级。 见此情形,众将心中皆惧,无人再敢请战。 唯有窦一虎挺身而出,说道:“小将愿往!” 元帅道:“窦将军,听闻你有仙传之术,定能破这妖僧。本帅予你令旗一面,步兵三千,速去出阵迎敌。” 窦一虎接令出了帅府,他不戴头盔,亦不穿铠甲,头上扎着太保红,身着绣龙墨战袍,脚踏粉底乌靴,下着大红裤子,手持黄金棍,带领三千步兵,大开城门,来到阵前。 飞钹和尚抬头望去,见城中冲出一队兵,却不见主帅,心中正自疑惑。 窦一虎趁其不备,猛地冲向和尚,抡起黄金棍,照着和尚腿上狠狠打了两棍。 和尚一阵吃痛,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矮子在面前跳来跳去。 和尚大怒,挥舞禅杖便打,窦一虎举棍相迎。 两人厮杀几个回合,和尚在马上施展不开,反被窦一虎一棍打在马屁股上。那马吃痛一惊,高高跃起,险些将这和尚颠落。 和尚忙又祭出飞钹。 窦一虎见飞钹来势汹汹,心中暗忖厉害,身子一扭,瞬间消失不见。 和尚四处张望,不见窦一虎踪影。 窦一虎却在地下高声叫道:“妖僧莫慌,我在这儿呢!” 和尚心中一惊,暗想:唐朝竟有如此异人,怪不得元帅连番大败,看来这锁阳城难以夺回了。 他忙双手拈下两扇飞钹,对着地面喊道: “你这矮子,躲在地下,难道不怕闷死?等你气闷不过,定会伸出头来,待我将你活活打死,方解我心头之恨!” 窦一虎在地中听见,哈哈大笑: “妖和尚,你可真奇怪,想拿飞钹打我,只怕还早了些!我在地中行走自如,不怕闷,我这就回营去了!” 说罢,拍手大笑,只听笑声渐渐远去。 和尚气得满脸通红,却无可奈何。 窦一虎回到营中,元帅一见,忙问:“窦将军回来了,此番出兵胜负如何?” 窦一虎答道:“这和尚果然厉害,若不是我有地行之术,今日也被他打成肉泥了。” 元帅听了,心中暗自思忖:这妖僧的飞钹如此厉害,如今被阻挡在此,如何进兵? 于是开口道: “窦将军且退下,待本帅思量一计,定要擒住他。” 随后传令,在城门高挂免战牌。 飞钹和尚见城上挂出免战牌,不禁哈哈大笑。 次日,他又来讨战,见免战牌依旧高悬,便在城下百般叫骂,直到傍晚才返回。一连三日,皆是如此。 薛仁贵召集众将,说道: “那和尚如此厉害,诸位将军可有妙计,能退番兵?” 尉迟青山道:“要破番兵,除非放出世子。他有仙师传授十样宝贝,又是王敖老祖的徒弟,出阵定能擒住妖僧。” 众将纷纷附和:“尉迟将军所言极是,唯有小将军出马,方能退敌。” 元帅却道:“军令已下,断无挽回之理,众家将军不必多言。” 众将无奈,各自回营。 又过了三日,元帅依旧无计可施,便下令在营门挂出榜文,写道:“有人能退和尚,破了飞钹,奏明圣上,官封万户侯,赏锦袍一件、玉带一条、黄金千两,决不食言!” 榜文刚一挂出,窦一虎便看到了,心中暗喜:这下,那薛金莲小姐稳稳到手了! 他连忙来到帐前,说道:“小将有计,可破飞钹,只求元帅恩赏。” 元帅大喜,道:“窦将军,你若真有妙计破了飞钹,本帅赏你锦袍二件、玉带一条,还要奏请圣上封官。” 窦一虎笑道:“小将不求请旨封官,也不贪图锦袍玉带,只是有句话不好说。若元帅应允,小将便能破飞钹。” 元帅问:“你什么都不要,那要本帅赏你什么?快快说来。” 窦一虎面带笑意,说道: “小将乃夏明王之孙,当今圣上的表侄。如今见令爱小姐尚未定亲,想请元帅将令爱许配给我。我有仙法,定能破飞钹,而后进兵征西。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薛仁贵一听,顿时心中怒不可遏,心想:夫人真是没见识,不该带女儿一同前来,让这矮子瞧见,竟打起了她的主意。 于是怒声说道: “你这蠢物,本帅的虎女,怎能配你这犬子?也罢!你若能破了飞钹,本帅自会另眼相看。但要说亲事,断断不行!” 窦一虎道:“元帅不必发怒,小将这就回棋盘山去了。” 军士正要上前捉拿,窦一虎身子一扭,瞬间消失不见。 元帅见状,无可奈何,心中暗想: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他若回去,飞钹谁能破?兵又如何能进?不如先骗他破了飞钹,允不允亲事再作打算。 于是对着地面说道: “窦将军,我不杀你,你且出来。你若能破飞钹,回朝之日,便将小女许配给你。” 窦一虎在地中听见元帅应允,立刻钻了出来,说道:“既然岳父大人答应了,从今往后,我便以女婿相称了。” 薛仁贵心中恼怒,却又不敢发作,只得问道:“但不知你有何计,能破那妖僧的飞钹?” 窦一虎说:“待小将今夜三更时分,前往番营盗取飞钹,斩杀妖僧。明日元帅便可进兵了。” 元帅道:“既然如此,你今夜依计行事,务必小心。” 第127章 窦一虎飞钹中受苦 窦一虎回到自己营帐,将行装收拾好,静静等候到三更时分,便悄悄施展地行术,一头扎入地下,径直朝着番营而去。 那苏宝同看见飞钹军师连日来大获全胜,接连斩杀唐朝三员大将,吓得唐军闭门不敢出,高挂免战牌,心中大喜。 便大排筵宴,邀请飞钹和尚、铁板道人。 营帐大门敞开,还用长竿高高挂起飞钹,以此庆贺,这场宴会,称为“聚宝会” 。 窦一虎来施展地行术来到番营营门,悄悄将头探出地面往上一瞧。 这一露头,恰好被那苏宝同瞧见。 苏宝同急忙向和尚说道:“军师,您之前说唐营有个会地行术的将领,如今他可来了。” 和尚忙问:“在哪里?” 苏宝同指着地面说:“就在这儿,从地底下钻出来了,怎么不赶紧抓住他?要是让他跑了,可就不妙了。” 和尚冷笑一声:“这有何难。” 急忙施展指地金刚法,使得地面瞬间坚硬如铁。 窦一虎刚从地下钻出,就看见和尚迅速将飞钹抛起。 窦一虎见状大惊失色,想要再次钻回地下,却发现地面坚硬无比,根本无法下去。 这一眨眼间,便被飞钹合住,被困在了里面! 这窦一虎心中一阵懊悔不已,心道:“都怪我贪图那门亲事,这下可好了,性命恐怕要丧在这飞钹之中!” 正绝望之际,突然又想起师父曾说过:“你日后会有劫难,我给你一粒丹药,危急时刻服下,可保平安。” 他赶忙在衣缝中摸索,取出丹药吞服了下去。 说来也神奇,服下这丹药后,他不仅没有感到丝毫闷气,腹中也不觉得饥饿,便只能暂且安心待在这飞钹内了。 苏宝同看着被飞钹困住的窦一虎,疑惑地问: “军师,您既然抓住了这矮子,为何不将他斩首,却把他放在钹内呢?” 和尚说道: “他可是王禅老祖的徒弟,精通仙法道术,寻常手段杀不了他。把他放在钹内,任凭他有通天本事,不出七日,必化为脓血。” 苏宝同听后,拍手称快,对和尚的计谋称赞不已。 大唐帅营 薛仁贵自窦一虎前往番营盗钹后,一直等到天明,仍不见他回来,心中满是猜疑。 他暗自思忖道:“若说盗钹不成,也该回来了呀。他当时可是满口应承,欣然前往,莫不是被那妖僧给拿住了?” 想到这儿,他立刻命程千忠前往城上查看番营,看是否有首级高悬示众,让他速来回报。 程千忠领命后,匆匆出了帅府,翻身上马,来到城上,举目向番营望去,只见番营中静悄悄的,并没有悬挂首级。 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任何动静,便下了城,回到帅府复命。 薛仁贵听了程千忠的回报,心中烦闷不已。 正打算派探子出城打听消息,忽然城上的军士飞奔来报: “启禀元帅,城下有铁板道人前来讨战!” 薛仁贵对众将说: “前日来了一个和尚,今日又来一个道士,想来都是些左道旁门之辈。我们不可贸然与他们交战,且等三日之后,再商议出兵之事。” 众将纷纷点头称是:“元帅所言极是。” 于是,传令在城上高挂免战牌。铁板道人看到免战牌后,仰天大笑,随后返回了番营。 双龙山莲花洞。 洞中的王禅老祖,正端坐在蒲团之上,忽然一阵心血来潮。 他屈指一算,脸色骤变,惊呼道: “不好了!大徒弟窦一虎有飞钹之难,幸好他有仙丹护身,七日之难已满。我得赶紧唤二徒弟出来,去救他师兄。” 说罢,便吩咐童子:“去,把你师兄叫来。” 童子领命,来到内室,对正在潜心学习的秦汉说道:“师兄,师父唤你。” 秦汉听闻,急忙放下手中的功课,来到师父座前,倒身下拜,恭敬地问道: “师父,唤徒儿有何事吩咐?” 老祖神色凝重地说: “现今你师兄窦一虎有飞钹之灾,为师命你前去相救。况且你尘缘未了,我再给你两件宝贝,一件叫钻天帽,一件叫入地鞋。你速往锁阳城,用一道灵符,救回你师兄窦一虎。然后就留在薛元帅帐下,助他征伐西凉,待你夫妇团圆之后,再做打算。” 这秦汉本也是个矮子,头上挽着空心髻,大红缨垂在两边,身上穿着绣绿袄子,手上戴着一双赤色黄金镯,模样活像个小孩儿。 他听了师父的话,心中十分欢喜,连忙问道:“请问师父,这两件宝贝该如何使用呢?” 王禅老祖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 “秦汉,你问这两件宝贝啊。我告诉你,那钻天帽乃是瑶池王母娘娘的宝贝,戴在头上,便能腾云驾雾,乘风而行,甚至可以直入天门,朝拜诸天日月星宿;这入地鞋是南极仙翁的宝贝,穿在脚上,就能遁入地下,即便到了阎王殿,十殿阎王也会出来迎接。这两件宝贝赐予你,助你辅助大唐。我再给你一对狼牙棒,作为你的随身兵器,还有两道灵符,你一并带上。” 秦汉大喜过望,接过狼牙棒,拜别师父,便下山而去。 刚一下山,他心中便起了凡心。 他好奇地戴上钻天帽,这宝贝果然神奇,刚一戴上,就听见耳边风声呼啸,一阵大风将他卷入半空。 秦汉哈哈大笑着,按下云头向下望去,只见下面另有一番仙界景象。 一座山庄映入眼帘,庄内走出一个女子,生得花容月貌,天姿国色。 女子见了秦汉,柔声问道: “郎君,因何到此?” 秦汉见了这女子,顿时浑身酥麻,神魂颠倒起来,忙说道: “小娘子,我乃王禅老祖徒弟秦汉,奉师父之命前往锁阳城救我师兄窦一虎,途经此地。今日得遇小娘子,真是三生有幸,还望能与小娘子共度片刻欢愉。” 那女子听了,半推半就,双颊绯红。 秦汉欲火焚身,把持不信,问道:“敢问小娘子尊姓大名?” 女子轻声答道:“奴家姓松,家父外出,家中无人。” 秦汉又问:“小娘子青春几何?” 女子答曰:“虚度一十八年,尚未婚配。” 秦汉色胆包天,一把将美人抱进房中,正要宽衣解带。 就在他赤身抱住女子,即将行那好事之时,忽然一阵狂风呼呼刮过。 他抬头一看,房子竟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女子也不知去向,自己双手正紧紧抱住一棵松树! 正惊愕之间,这时却见师父王禅老祖现身。 秦汉顿时满面羞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双手却好似被粘住一般,怎么也放不开,急忙哀求师父救命 老祖怒喝道:“你这畜生,做的好事,还有何话可说?” 秦汉满脸通红,苦苦哀求: “求师父饶过弟子这一回,日后弟子再也不敢了。” 老祖念在天子的份上,说:“看在天子的面子上,饶你这一遭。” 说罢,用拂尘轻轻一拂,秦汉的双手便松开了。 他连忙拜谢师父救命之恩。 老祖摆摆手说:“去罢!” 原来,这是老祖在试探他的心性。 第128章 秦汉奉命救师兄 秦汉告别师父,再次戴上钻天帽,不消一个时辰,便来到了锁阳城。 此时,薛仁贵正与众将商议军情,忽然一个矮子从天而降。 众人都以为是窦一虎,纷纷惊叹道: “他不但会地行术,如今七日不见,连天上也能来去自如了。” 薛仁贵也感到十分诧异。 只见那矮子走上营帐,见到元帅,只是作揖,并不下拜。 众将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人并不是窦一虎,而是另一个矮子,只是身长与窦一虎相仿,身子却更宽阔些。 薛仁贵问道: “你是从何处来的怪人,竟从天上落下?快把事情的缘由细细道来。” 那矮子笑着答道: “我乃秦叔宝嫡孙,秦怀玉之子,名叫秦汉。三岁时被一阵怪风刮走,幸得王禅老祖收留,收为徒弟,学道一十三载。如今师父命我下山,一来解救师兄窦一虎的飞钹之灾,二来相助元帅一臂之力,共同征伐哈迷国。” 薛仁贵听了,大喜道:“原来是王禅老祖的徒弟,秦驸马之子。” 众人心中暗自好笑,老祖收的徒弟怎么都是小矮子。 薛仁贵说道: “秦将军既然前来相助本帅,你师兄窦一虎前去盗飞钹,如今已七日未回营。你若要救他,就赶紧去一趟吧。” 秦汉爽快地说:“小将这就去。” 他正要出营,只见左班中走出秦梦。秦梦听说兄长到此,急忙出来相见。 两人相见,激动不已,相互拜见后,便倾诉起离别之情。秦汉说:“兄弟,我先去番营救了师兄,再来与你相聚。” 说罢,戴上钻天帽,轻轻飞出锁阳城,落在番营。 这时正值黄昏,番营中旌旗低垂,刀枪林立,战戟森寒,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 秦汉正在营中小心悄悄查看,只见前面走来一个巡兵。 当机立断,举起手中狼牙棒,照准巡兵的头狠狠砸去,将巡兵打死。随后,脱下巡兵的衣帽,解下腰牌。 腰牌显示,这巡兵名叫哈得强,秦汉便冒充他的身份,四处打听师兄的消息。 正走着,见又有一个小番手持令箭走来。秦汉上前拦住问道:“你要去哪里?” 小番答道: “我奉活佛爷之命,因为南蛮矮子前来盗取飞钹,被军师捉住,关在飞钹之内。如今已过七日,想必已化为脓血。所以军师发出令箭一支,派我到帅营中取飞钹内矮子的脓血,焙干后用来祭钹。” 秦汉听了,心中大惊,暗道:“师兄性命危矣!” 随即灵机一动,心想:“如今有此机会,我先打死这小番,用他的令箭到苏宝同处,骗出飞钹,救了师兄再说。” 上前一棒将小番打死,拿起令箭,来到元帅营中。 见到苏宝同,秦汉恭敬地说: “元帅,小军奉军师之命,前来取飞钹前去祭钹。” 苏宝同见了令箭,不辨真假,便吩咐将飞钹交给小番。 秦汉接过飞钹,戴上钻天帽,立刻出了番营,心想,也不知师兄是死是活,且先叫一声试试:“窦师兄!” 窦一虎在钹中听到声音,觉得声音像是师弟秦汉,连忙回应道:“师弟,你怎么在这儿?来做什么?” 秦汉说: “不瞒师兄说,我在山中时,师父说你有飞钹之灾,命我前来相救。我如今盗了飞钹回城中,要去见元帅请功。” 窦一虎听了,心中焦急万分。 他想起,前日在元帅面前夸下海口,要娶薛金莲小姐为妻,如今却被妖僧困在钹内七日。若是在众将面前打开飞钹,自己实在颜面无光,还会被元帅笑话。 于是他连忙叫道:“师弟,就在这儿放了我吧!” 秦汉却道:“师兄,你都熬过七日了,如今这一时半刻就等不得了?我奉师父之命,必须在元帅面前打开飞钹。” 秦汉施展法术,飞上半空,很快便来到大营前,按下云头,急忙让人传报。 薛仁贵闻报,立即升帐,问道:“秦将军,你能救回你师兄吗?” 秦汉放下飞钹说:“我师兄就在这钹内,请元帅开看。” 薛仁贵大喜,连忙唤军士快快打开飞钹。 众小兵急忙上前,将飞钹铁索解去,却发现这飞钹重有千斤,他们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打开。 众将上前查看,只见这飞钹合在一起,严丝合缝,浑然天成,根本找不到一丝缝隙。想要强行拉开,任凭刀砍斧劈,飞钹却纹丝不动。 薛仁贵无奈地说:“秦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秦汉胸有成竹说:“不难,师父说过,只要贴上灵符,这飞钹自然会开。” 他取出一张灵符,贴在那飞钹上。果然,飞钹 “咔” 的一声,飞钹一分两半。 钹中,窦一虎一个筋斗跳了出来,双手捂住脸,羞愧难当。 薛仁贵和众将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众人纷纷感叹仙家法术的奇妙。 窦一虎在飞钹中饿了七日,薛仁贵便让他回去休息,还下令明日撤下免战牌。众将各自回营。 番营中。 和尚派去取飞钹的小番迟迟未归。 很快便有小番前来禀报: “军师,大事不好!方才派去的番儿,被南蛮杀死,令箭也被盗走了。元帅不知内情,竟将飞钹交给了他,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和尚听了,吓得魂飞魄散,惊呼道: “不好,我往日的心血全都白费了,如今一切都完了!救走那矮子也就罢了,我这飞钹可是我克敌制胜的法宝,如今失去了它,还怎么与唐兵交战?” 道人赶忙安慰道: “师兄莫慌,你虽失去了飞钹,我还有十二面铁板,威力无比,师兄尽可放心。” 第129章 薛丁山大破铁板道人 次日清晨。 铁板道人见唐营撤去了免战牌,心中一喜,即刻来到唐营前高声叫阵。 唐营的军士赶忙入营禀报:“启禀元帅,城外有道人前来讨战!” 薛仁贵扫视众将,问道:“今有道人讨战,哪位将军愿出城迎敌?” 话音刚落,秦汉挺身而出,高声说道:“小将愿往!” 薛仁贵点头道:“既然如此,本帅拨给你步兵三千,出城破敌。” 秦汉领命,大步走出帅府,来到教场,点齐三千步兵,双手紧握两条狼牙棒,威风凛凛地来到城边。 随着一声 “放炮开城” 令下,炮声轰然响起,城门打开,秦汉率军如猛虎出山般冲出城外,来到阵前。 铁板道人抬头望去,见来的又是一个矮子,不禁哈哈大笑,嘲讽道:“大唐莫不是没有大将可用了,竟屡屡派出矮子上阵!” 话还没说完,秦汉已快步来到他面前,挥动双棒,朝着道人的双腿狠狠打去。 道人在马上难以招架,急忙下马,手持古定剑,迎面砍来。 两人你来我往,激战三十回合。 道人见难以取胜,心中一急,忙伸手抽取铁板。 秦汉抬头,见铁板飞来,不慌不忙,一蹬入地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人见状,心中大惊,想道:唐营之中果然异人辈出,前日那个矮子会地行之术,今日这个矮子竟也会,想必都是得了仙家妙法传授。如此看来,我还是先收兵,再做打算。 秦汉回到城边,也下令收兵进城,随后返回帅府缴令。 第二天,道人又来讨战。 薛仁贵问道:“今日谁去迎敌?” 秦汉自信满满地应道:“今日我必要活捉这妖道回营!” 薛仁贵叮嘱道:“既然如此,将军务必小心行事。” 秦汉得令,带领三千步兵出城,来到阵前。 道人见了,冷笑道:“小矮奴,昨日让你侥幸逃脱,今日你还敢再来,我定要将你活捉,让你见识见识俺的厉害!” 秦汉毫不畏惧,大声喝道:“休要夸口,先吃我一棒!” 说罢,举起狼牙棒,当头砸下。 道人举剑相迎,“噶啷” 一声巨响,将狼牙棒架到一边,随即拨转马头,回手一剑,朝着秦汉的面门砍去。 秦汉将棒一晃,轻巧地跳到一边。两人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直把道人杀得浑身是汗。 道人见势不妙,口中念念有词,施展邪法。 刹那间,天昏地暗,无数青面獠牙的鬼怪张牙舞爪地杀来。 秦汉见状,心中一惊,但幸好头上戴着钻天帽,如飞鸟一般,纵身飞上云端。 只听一声霹雳巨响,霎时之间,所有鬼怪都化为乌有,天空依然云开见日。 道人见此情景,心中慌张不已,心想:昨日这矮子能钻到地下,今日又能飞上天空,必定是异人。 秦汉也深知道人邪法多端,难以轻易降服,于是对着道人哈哈笑道:“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收兵去了!” 一声鸣金,收兵进城。 道人也无奈地收兵回营,心中千思万想,竟一夜未眠。 次日,道人又领兵前来讨战。 探子急忙入营禀报。 薛仁贵说:“今日道人又来,谁去出阵?” 这时,两边走出八员总兵,周青、姜兴霸、王心溪、王心鹤、李庆先、薛先图、周文、周武,他们进营向元帅启禀:“元帅,末将愿去阵前斩杀此妖道!” 薛仁贵说:“众人出去,一定要小心谨慎。” 并下令让窦一虎、秦汉作为左右军护阵。 众人各自领命,离开帅府,手持兵器,出了城门,来到阵前。 道人抬头一看,只见城中走出八员将官,迅速将他团团围住,刀砍棍打。 道人手持古定剑,竭尽全力抵挡。 八员将官忽在马前,忽在马后,配合默契,杀得道人左支右绌,难以招架,根本无法还手。 道人心中暗自叫苦,心想:“不好!寡不敌众,我可不能一时大意,丢了性命,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忙祭起铁板。 众将见铁板飞来,吓得魂飞魄散,齐声惊呼 “不好”,纷纷被铁板击中,跌落马下。 窦一虎、秦汉见状,急忙上前抵挡。 底下的兵士赶忙将八员大将救回。 窦、秦二将无心恋战,只得鸣金收兵,退回城中,入帐向元帅禀报。 薛仁贵听了,大惊失色,说道: “这铁板如此厉害,竟伤了我八个兄弟,这可如何是好?” 程咬金上前说道: “前年元帅中了飞镖,受了一年之灾,幸而小将军到来救活。如今八员总兵命在旦夕,恳请元帅将小将军从监中放出,让他用仙丹救了八员总兵才好。” 薛仁贵觉得有理,当即传令从监中放出小将军。 薛丁山来到帅府,拜见父王。 薛仁贵问道:“我儿,你前日的灵丹还有吗?” 薛丁山答道:“还有。” 薛仁贵说:“既然还有,你速用仙丹到后营去救八位将军。” 薛丁山领命,来到后营,取出葫芦,倒出仙丹,放入口中嚼碎,敷在八位将军的背上。 只听一声 “唔呀”一声,八位将军都缓缓站起身来,向薛丁山道谢。 薛仁贵得知此事,心中大为震惊,感叹仙丹果然妙用无穷。 他随即唤薛丁山进后堂叩见母亲,再与妻妹相见,并吩咐后堂设宴,一家团圆。 铁板道人杀败了唐营二将,还连伤八员大将。 苏宝同欣喜地说: “军师今日阵上大获全胜,那南蛮必定胆寒。明日我们一定要攻破他们的城池,杀他个片甲不留,方能称我心意。” 道人说:“那是自然。” 当夜,番营中举行庆贺宴会。 次日,苏宝同率领大队人马,兵分三路攻打唐营。 铁板道人率领二万人马攻打东门,飞钹和尚率领人马攻打南门,苏宝同亲自率领大队人马攻打北门,唯独留下西门不攻。 一时间,番营摇旗呐喊,鼓炮连天,士兵们架起三门云梯,开始攻城。 探子急忙向元帅薛仁贵禀报。 薛仁贵升帐,点派窦一虎、秦汉二将,率领三千人马出南门,听号炮一响,各自进兵。二将领命,急忙出了帅府,前往教场点兵,然后出了南门。 薛仁贵又点派薛丁山、窦仙童夫妇,率领三千人马出东门。 他自己则亲自率领三千人马,同女儿薛金莲出北门,其余众将负责守城。 飞钹和尚正在攻打南门,突然听到一声炮响,一千步兵如潮水般冲出阵来,一对矮将一马当先,冲到城外。 和尚一见,顿时大怒,挥舞手中铁禅杖,朝着二人打去。 窦一虎急忙用黄金棍架住,大声喝道: “妖僧!你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如今你的飞钹没了,还如何杀得过我?不如快快受死,免得在此出丑!” 和尚听了,更是怒不可遏,吼道: “杀不完的小南蛮,前日被你用诡计骗去宝贝,今日我决不饶你,看杖!” 一禅杖当头砸下。 窦一虎和秦汉二将奋勇争先,挥动棍棒,奋力迎敌。 双方厮杀几个回合,和尚渐渐不敌,调转马头,大败而逃。 二将见状,拍马随后追赶。 薛丁山夫妇领兵来到东门,号炮一响,东门大开,他们率军冲出阵来,正好迎上铁板道人。 道人一见窦仙童,貌美如花,顿时心生邪念,心想:好一个美貌佳人,我不免先打死这少年将军,把这女子抢过来,还俗成亲。 道人假装不敌,回马便走。 薛丁山不知是计,拍马紧追不舍。 铁板道人回头一看,见薛丁山追来,心中暗自欢喜,忙祭起铁板,朝着薛丁山当头打下。 只见薛丁山头上突然射出一道红光,铁板一碰到红光,瞬间化为飞灰。道人见状,大惊失色,又祭起一块铁板,结果还是一样。他接连祭起十块铁板,都被那道红光烧得无影无踪。 道人吓得魂不附体,无心再战,拨转马头就逃。薛丁山夫妻在后紧紧追赶。 薛仁贵同薛金莲小姐杀出北门,正好迎上苏宝同。 双方展开大战,杀得苏宝同大败,他倒拖大砍刀,回马而逃。 薛金莲小姐在后紧追不舍。 苏宝同急忙取出腰间飞剑,朝着薛金莲射去。谁知薛金莲自有六丁六甲护身神,宝剑飞来,被六甲神尽数收去。 苏宝同急得汗流浃背,一时心中慌乱不已。 又见女将追了上来,只得回身再战。 不到三十个回合,后面薛仁贵杀了上来,苏宝同被围在中间,难以杀出重围。 薛仁贵高声传令:“休要放走了他!” 金甲神人上前捉拿。 苏宝同一看,大惊失色,只得化作一道长虹逃遁而去。 第130章 苏皇后火鹊烧众将 唐军乘胜追击三十里,杀得番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喊杀声连天。 番军遗下的刀枪剑戟、旌旗不计其数。薛仁贵传令收兵。 妖道妖僧大败而逃,三路兵马一同汇聚到一处。一清点人马,三十万大军如今剩下不足一万,且都是折手断脚的伤残之人。 三人抱头痛哭,随后一同商议,决定再前往仙山去炼制宝贝。 苏宝同道:“若是此仇不报,枉为西邦元帅。” 和尚说:“元帅所言极是。” 三人率领败兵,一路前行。 当接近寒江关时,突然冲出一彪人马。 他们回头一看,只见龙凤旗高高升起,上面写着:“征东皇后”。 苏宝同一见,大喜道:“原来是我姐姐苏锦莲。” 急忙下马,进入营中朝见千岁娘娘。 朝见完毕,苏锦莲赐他平身,问道:“贤弟,你奉旨出师,为何还在此处?” 苏宝同大哭道: “前日兄弟我一心想要报祖父大仇,奏知狼主,起兵讨伐唐朝。第一阵我设计将唐朝君臣困在锁阳城,想要把他们粮绝饿死。他们虽有雄兵猛将,与我大战几阵,我用飞刀斩杀了他们几十员大将,还将大唐元帅薛仁贵用飞镖打伤左肋,逼得他们败回城中,闭城不出。 怎料他们粮草充足,被困城池一年有余,不想被程咬金骗出营中,竟然回中原搬来了救兵。这第二路元帅就是薛蛮子之子,名叫薛丁山,他法术高强,本事厉害。我的九口飞刀、三支飞镖,都被他破了,唐军里应外合,把我杀得大败。 我化道长虹而逃,遇到两位军师。与飞钹和尚说起此事,我们一同兴兵,三困锁阳城,交锋三个月,起初我们阵阵取胜。可城中突然冒出两个矮子,法术精通,薛丁山出阵交战,将飞钹、铁板都化作了飞灰,我们又是大败而散。如今我们正打算再往仙山炼就法宝,再来复仇,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姐姐千岁。” 苏锦莲听了前情,十分恼怒,说道: “贤弟,你既要再上仙山炼制宝贝,以报大仇。我奉狼主之命,率领精兵四十万,战将数千员,前来助你。不想你竟杀得大败,损兵折将,你有何面目回见国王?你将帅印交付给我,我要杀尽南蛮,为祖父报仇!” 苏宝同听了,心中大喜,知道姐姐仙术妙法,英雄无敌,且有打将神鞭,厉害无比。 急忙上前,将帅印、兵符交割给皇后。 然后,苏宝同与和尚、道人拜别娘娘,各自上山炼制法宝去了。 苏锦莲皇后一声令下,“放炮起行!” 三声炮响震彻云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朝着锁阳城进发。 一路行来,马不停蹄,没过几日,便早早抵达了锁阳城。 她当即吩咐安营扎寨,一时间,营帐连绵,将锁阳城围得如铁桶一般,水泄不通。真是鸟飞不过枪尖,蛇钻不进人马,好不威风、厉害。 另一边,薛元帅此前大获全胜,三支人马一同凯旋进城。 所缴获的粮草、器械、旌旗,堆积如山,不计其数。 薛元帅正与众将商议着起兵西征之事。 这一日,他刚升帐,便听得城外炮声连天。 紧接着,探子匆匆入营,急切禀报道: “启禀元帅,西凉国苏皇后亲率四十万大军,前来报仇雪恨,如今又将咱们的城池团团围住了!请元帅定夺。” 薛元帅听后,怒发冲冠,吼道: “可恨那苏宝同,竟将帅印交给他姐姐番后,如今又领兵前来,再次围困城池。你这小小番后,能有多大能耐,也敢前来与本帅作对?也罢,趁她营寨尚未安定,本帅这就点兵出城,杀她个片甲不留!” 即刻点派周青等八员总兵出城迎敌,并严令他们务必活捉番将。 周青等人领命而出,出府上马,各自将行装收拾得整整齐齐,手持兵器,前往教场点齐一万人马,来到城边。 随着一声 “放炮开城”,城门缓缓打开,八员总兵率军鱼贯而出,来到阵前。 两边军队迅速列阵,稳住阵脚,唐营之中,战鼓擂动,响声如雷。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苏锦莲带领着三千番婆,一声炮响过后,气势汹汹地冲出营来。 只见她头戴闹龙金冠,狐狸尾倒挂在冠后,雉尾高高挑起,随风飘扬。 她面如满月,白皙似敷粉,精心描绘两道秀眉,恰似春日柳叶。 一双凤目顾盼生辉,小口如樱桃般小巧,红唇轻启,露出细细银牙。 身上穿着一件由黄金砌就的鱼鳞甲,日光下闪耀着夺目光芒。 腰间系着八幅绣龙白绫裙,身姿婀娜。 一双金莲稳稳地踹定葵花镫,骑在腾云马上,手持打神鞭。 那风姿,仿若昭君再世,西子还魂,甚是艳美动人。 周青见状,纵马上前,大声喝道: “胡妃番后,本总兵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竟还敢领兵到此,莫不是想给我祭剑?” 苏锦莲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喝道: “你这狗蛮子,将我兄弟杀得大败,今日娘娘我就是来取你这蛮子性命的!” 周青冷笑道: “你那狗弟尚且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你一个女流之辈。贱婢,放马过来!” 随着唐营战鼓擂动,苏锦莲把打神鞭一指,娇喝道:“照打罢!” 这边八员将官毫不畏惧,一齐上前,将番后团团围住。 苏锦莲见唐将众多,难以抵挡,便虚晃一鞭,勒转马头,佯装败阵而走。 八位兄弟不知是计,拍马随后追赶。 苏锦莲见他们追来,心中暗喜,把鞭一指,迅速取出身边葫芦,口中念念有词,念动真言。 刹那间,葫芦中放出无数火鹊,张着熊熊燃烧的翅膀,朝着八员总兵飞扑过去,火势凶猛,十分厉害。 周青等人一见,吓得魂飞魄散,躲避不及,都被烧得焦头烂额,只得大败而逃,退回城中。 一万唐兵被番后杀得丢盔弃甲,折损了八千人马。 薛元帅看到此番惨状,心中大为慌张,心想,兄弟们竟遭番后火鹊灼伤,如今谁还能去出阵迎敌? 这时,薛丁山上前一步,说道:“孩儿愿出阵擒获此番后。” 薛元帅叮嘱道:“我儿出去,千万要小心谨慎。” 随后传令秦、窦二将一同前去掠阵。 三人领命,同出帅府,率领兵马,来到阵前。 苏锦莲抬头一看,只见薛丁山面如白玉,温润光洁,唇若涂朱,身姿俊朗,容貌俊美,胜比宋玉,貌若潘安。 她只觉心中一颤,欲火难禁,浑身酥痒,看得一阵失神。 薛丁山见她这般模样,心生厌恶,喝声:“番婆,不要呆呆地盯着我看,看戟!” 一戟直朝着苏锦莲的面门刺了过去。 苏锦莲大吃了一惊,忙催坐马,迎上前去,同时葫芦中放出火鹊。 薛丁山见状,喝了一声 “来得好”,左手挽弓,右手迅速拔出穿云箭,瞄准火鹊一箭射去。 只听得 “嗖” 的一声响,那些火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锦莲见火鹊被破,十分大怒,祭起打神鞭,朝薛丁山一鞭打去。 薛丁山躲避不及,叫声 “不好”,神鞭正中后心,他口吐一口鲜血,大败而逃。 幸好他身上穿着天王甲,这才保住了性命,若是换做别将,此刻早已被打成肉饼。 第131章 天生神力陈金定 苏锦莲见丁山大败而逃,哪肯放过,高声叫道:“哪里走?” 把二膝一磕马腹,骑马紧紧追了上来。 追过一座荒山,眼看就要追上了,薛丁山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这时,只听山头上传来一声虎啸。他抬头一看,见一个打柴女子,生得奇形怪状,天生神力,手持一个大铁锤,正在那里打虎。 薛丁山连忙高声呼救:“姐姐救我一救!” 那女子闻声朝下一看,问道:“小将军,你是何人?为何一人一骑奔到此处,向我求救?” 薛丁山忙说道:“女将军,我是平辽王薛元帅之子,奉圣旨征西。方才在阵上被番后用打神鞭打中后心,我负痛而逃,她在后面紧追不舍。我伤势沉重,难以抵挡,万望姐姐救我一命,我定当没齿不忘大恩。” 那女子嘻嘻一笑,说道:“这个容易,请世子暂且躲在树林之下,等她追来,我自会敌住她,杀她个有死无生。” 话刚说完,就见苏锦莲追上山来。 薛丁山心慌意乱,赶忙躲进树林之中。 苏锦莲追到近前,看到女子,便问道:“方才有一少年将军,可曾跑到这里?” 女子指了指树林,说:“他在林内。” 苏锦莲听了,连忙追入林中。 她万万没想到,女子突然抓起死虎,朝着她的头上狠狠打了下来。苏锦莲措手不及,只来得及叫了一声 “哎呀!” 便跌下马来。 女子再上前用大铁锤一锤,便结果了苏锦莲。 薛丁山见此,立刻上前,取下苏锦莲的首级。 随后,他忙来叩谢女子救命之恩,说道:“请问姐姐姓什名谁,我回营后告知父亲,定当前来重谢。” 那女子答道: “奴姓陈,名金定。祖贯中原人氏,父亲陈云,昔为隋朝总兵,当年奉旨借兵,流落西番乌龙山,以樵柴为生。母亲毛氏,是番邦之女。我上无兄长,下无弟弟,今年一十七岁。只因生长在西番,我面黑又丑,大家都叫我母天篷。我家离这儿不远,还有些话想与你相问。” 薛丁山说: “多蒙姐姐盛情,但我有军令在身,实在来不及细谈。我缴令之后,必定再来叩谢。” 陈金定见他执意要走,也不勉强,忙将丹药递给他,说道:“我明日盼你到来,可千万不要失信。” 薛丁山应道 “晓得”,便上马出了山林。 走到半路,薛丁山撞见了秦、窦二将,三人大喜,一同回到城中,入帐缴令。 薛元帅问道: “方才秦、窦二将说,你被番后金鞭打伤,吐血而逃,番后拍马追赶,为何反倒取了她的首级?” 薛丁山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道: “爹爹呵!孩儿被她打伤后落荒而逃,被她追到山林,正在危急之时,幸得那打柴女子相助。她暗暗抓起死虎,砸向番后,将其打死,救了孩儿。那打柴女子的父亲原是隋朝总兵,名叫陈云,流落西番。望父王送些金帛,以谢她救命之恩。” 薛元帅听后,说道: “既是我儿的大恩人,理当好好相谢。” 转头问程咬金: “老千岁,她父亲是前朝总兵,你必然认得,就烦劳你走一趟吧。” 程咬金爽快地应允了。 次日。 程咬金同薛丁山带了金银缎匹,前往乌龙山。 陈云得知消息,早早地便在远处相迎,将他们接入草堂,分宾主坐下,各自通报了姓名。 程咬金说: “昨日蒙令爱相救世子,今日元帅备下厚礼,差老夫同世子来叩谢救命之恩。” 陈云说道: “老千岁,下官流落西番数十余年,久闻中原已归大唐,常常想着回归故土,只恨一直没有机会。我家小女是武当圣母徒儿,前日师父有言,说她与世子有姻缘之分。若世子不嫌小女丑陋,我明日就将她送到营中,与世子成亲。我和我家夫人情愿在军中效力,执鞭随镫,报效微劳,相助征西。承蒙元帅厚礼,就当作是聘仪了,还望老千岁多多周旋。” 程咬金说:“极是极是,老夫就做这个媒人。就此告别。” 回到营中,程咬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薛元帅说明,薛元帅依允了这门亲事。 薛丁山却面露难色,说道:“爹爹,这使不得的。” 薛元帅板起脸,说道: “陈云既然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你成亲,你理当应允,这样才不负人家的救命之恩。陈金定小姐虽然容貌丑陋,但她出自武当圣母门下,法力无边,将她带在军中,定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我儿明日须备下礼物、车马,前往迎接她父母来到帅府,为父的为你做主,让你们成亲。” 薛丁山不敢违抗父命,只得连忙准备。 后营的夫人和小姐得知此事,心中十分喜悦。 窦仙童听闻陈金定本事高强,也打心底里愿意,还催促薛丁山早些准备妥当。 话还没说完,只听炮声连连响起,原来是陈云夫妇亲自领着女儿到了。 薛元帅连忙将他们接入帅府,安排筵宴。 当夜,薛丁山与陈金定成亲。 陈金定敬重窦仙童这个大娘,窦仙童也感激她救夫之恩,两人不分大小,以姐妹相称。 从此,薛丁山一夫二妻,团圆和美,整个军营都沉浸在庆贺的喜悦之中。 而那番兵四十万人马,见主将苏锦莲已亡,又被唐兵杀得七零八落,顿时军心大乱,如鸟兽般四散而逃 。 唐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剩余的番兵清理干净,大获全胜。 这场战争的胜利,不仅让唐军士气大振,也为后续的西征之路扫除了一大障碍。 薛元帅趁机整顿兵马,筹备粮草,准备一鼓作气,继续向西推进,彻底平定西凉之乱。 第132章 寒江关水战,仙丹救兄 成功斩杀苏锦莲后,薛丁山也与陈金定喜结连理,西番元帅苏宝同则狼狈逃离锁阳城。 此后,锁阳城一带太平无事,周边依附的州县,纷纷归降大唐纳款进献。 薛仁贵拟奏章上报朝廷,一边派遣薛先图率领一万兵马,协同数员文武官员,镇守界牌关;又令周文镇守金霞关,周武镇守接天关,各关皆配备兵马与文官共同防守。 从这里一路直到玉门关,均纳入中原管辖范围,百姓们也都安居乐业,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 这日,薛元帅升帐议事,商议继续西进的战略。 老将陈云上前献策道: “再往前四百里,有寒江阻隔,江对岸有一座寒江关。关上老将名叫樊洪,此人足智多谋,官封定国王。他有两个儿子,长子樊龙,次子樊虎,皆有万夫不当之勇,父子三人一同镇守此关。他得知我军西进,必然会严加防备。此去非得有船只不可,我们必须打造大船,才能顺利过江。” 薛元帅听后,点头称是:“陈亲翁所言极是。” 当即命令程铁牛、尉迟号怀、王君一、姜兴霸四将,带领四千军士上山伐木,督造战船。 仅仅一月时间,战船便已全部造完,停靠在江口,等候元帅起兵。 薛仁贵于教场点齐三十万大兵,任命罗章为前部先锋,秦梦押后队,尉迟青山负责解运粮草,程千忠督运解粮官,周青催赶各路粮草。同时,留下王心溪、王心鹤二将,带兵五万镇守锁阳城,任命老将陈云为向导官。 众将点齐后,三声炮响,在教场举行祭旗仪式,随后大军起行。一路上,三军纪律严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锁阳城,向西挺进。 没过多久,大军便来到寒江渡口。三声炮响,大军停止前进,安营扎寨,等候登船过江。 薛元帅来到江口查看,只见江面白浪滔滔,波涛汹涌。再看岸边,大小战船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程铁牛等四将上前缴令。 薛元帅传令,对罗章、秦梦、窦一虎三将说道: “本帅当年跨海征东,进军狮子口,箭射戴笠篷,鞭打独角兽,飞跃金沙滩,什么样的江河没见过,岂会在乎这小小的寒江。你们三位将军,务必小心谨慎,齐心协力,一同过江,夺取寒江关,继续西进。本帅自会在后面督阵。” 三将领命,齐声应道:“得令!” 各自手持器械,下船而去。大军也纷纷登船。 一声炮响,炮船开动,朝着江心驶去。 但见船头上,旌旗招展,遮天蔽日,炮声轰鸣,震耳欲聋。 此时。 寒江关主将樊洪,正与两个儿子及左右偏将在衙中商议军情。 他们谈及苏宝同欲报祖父之仇,兴师东征,却反失数座关头,苏娘娘也已阵亡,苏元帅至今下落不明。如今,寒江以东均已归属中原,唐军又打造了大小战船,显然是要来夺取寒江关。樊洪等人认为,其他地方倒还罢了,寒江天险,唐军想要渡过绝非易事。 正说着,忽然有番兵匆匆来报:“老爷,不好了!中原的薛蛮子领兵过江来了!” 樊洪一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说道:“竟有这等事?再去仔细打听!” 随即命令两个儿子带领十万水军下江迎战,务必在唐兵渡江至一半时,发号炮为令,众军拦腰杀出,使唐军首尾不能相顾,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他自己则带领大兵在后接应,来一个“半渡而击”。 樊龙、樊虎得令,领兵下江。 随后,樊洪老将军也带领大小众将,纷纷乘船下江。 唐朝大兵行至江心之时,突然听到炮声连珠响起,只见各港湾中驶出无数番船。 船上的番将,个个头戴红扎巾,身着水手袄,手持长枪,摇旗呐喊,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锐不可当,竟将唐朝的大小战船冲成了两段。 薛元帅在后面看到这一幕,急忙下令:“水战与岸战不同,大家务必奋勇向前,不可后退!”众将领命,奋勇厮杀。 秦梦迎上樊龙,罗章对上樊虎,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老将樊洪在后面看到两个儿子陷入苦战,连忙划动兵船,冲上前去,却被窦一虎拦住厮杀。 秦梦与樊龙激战三十余回合后,秦梦瞅准时机,放下提罗枪,抽出银装锏,照着樊龙的肩膊狠狠砸下。 樊龙顿时负痛,手中大刀也拿不稳了。 番兵见主将受伤,急忙调转番船,大败而逃。 与此同时,樊虎也被罗章一枪刺中腿部。樊洪见两个儿子都已大败,无心再战,舍弃窦一虎,也划动战船退回。 薛元帅见胜了番将,心中大喜,传令擂鼓追击。 樊家父子无奈,只得弃船登陆,朝着寒江关逃去。剩下的番船,逃走得快的,侥幸逃脱;逃得慢的,都被唐军杀死。 薛元帅传令收兵,大军一齐登岸,直杀到寒江关前。 众人只见寒江关两边高山耸立,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关路,此关位于半山之中。山上檑木炮石不断滚落,众将无奈,只得退回。 薛元帅见此关易守难攻,便下令安营扎寨,商议攻打之策。 樊洪老将同两个儿子败退回关后,吩咐番兵在关头多加灰瓶石子、强弓硬弩,以及檑木炮石,加强防御。 樊夫人接见他们时说道:“妾身早就听闻跨海征东的薛仁贵十分厉害,今日水战果然被他取胜,两个儿子还被他打伤。幸好女儿前日回家,或许她有仙丹妙药,可以医治。” 樊洪道:“我倒忘了。当年黎山圣母收女儿为徒,传授她法术长达八年之久。她习得移山倒海之法、撒豆成兵之术,还获赠诛仙剑、打神鞭、混天棋盘、分身云符、乾坤圈,精通五遁之术。想来她定有妙药。” 于是吩咐丫环,请小姐出来。丫环领命来到房内,说道:“小姐,老爷有请。” 樊梨花听后,来到中堂,拜见父母,问道:“呼唤孩儿,有何事吩咐?” 樊夫人说道: “女儿啊!唐朝派薛仁贵领兵杀到寒江,倘若此关有失,西番便难以保全。你父亲和二位哥哥在寒江截击唐军,都被打伤,败阵而回。你父亲正为此事闷闷不乐,特地唤你出来商议,不知你可有仙丹,救救二位哥哥,然后再杀退唐兵,也好解得你父亲心头烦闷。” 樊梨花听了,心中暗自想道:记得师父曾吩咐,我与大唐小将薛丁山有姻缘之分,所以才命我下山,成就这段姻缘,一同征西。如今果然他的兵马来到寒江关,还打伤了我的兄长。也罢!于是开口说道:“父亲,既然二位哥哥受伤,女儿自有妙药医治,不必父亲担忧。” 樊洪听了,大喜过望,连忙唤进两个儿子,说:“你妹妹有仙丹救你们。” 樊梨花把丹药敷在他们的伤处,不消片刻,伤口便愈合了。 弟兄二人欣喜不已,说道:“难得妹子救我们。想必其中必有奇谋,可以杀退唐兵,光复番邦。狼主必定会大加封赏,我们一门功劳可就大了。” 樊梨花说:“这有何难!不是妹子夸口,且待妹子明日出阵,必要活捉唐将,为二位兄长报仇雪恨。” 二位兄长听了,说:“既然妹子出阵,做哥哥的为你掠阵。” 老将樊洪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我女儿自有主意,不用父亲多叮嘱。” 当晚,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樊梨花回到房中,心想:命中注定我要与薛世子结为夫妻,但不知他相貌如何,才能怎样?又听闻父母有意将我许配给白虎关总兵杨藩,我打听过,他生得丑陋无比,面如青靛,目似铜铃,怎能配得上我?我师父黎山圣母能知过去未来,既然许我与薛丁山为夫主,想来杨藩决然不是我的夫君。待我明日出阵,亲眼看看薛丁山,便知晓了。 第133章 樊梨花出阵 次日。 樊老将军升帐。 樊梨花披挂整齐,上前领兵。 樊龙、樊虎也收拾停当,各自手持兵器,与妹妹一同出阵。 他们点齐本部人马,来到关前。三声炮响过后,关门大开,大军冲下山来,来到平阳之地,排齐队伍。 樊梨花一马当先,冲出阵前,高声大叫,指名道姓要薛丁山出阵。 探子急忙报进唐营:“启禀元帅,今有樊老将军之女樊梨花,带领女兵出关讨战。” 薛元帅说:“昨日他父子兄弟那般骁勇,尚且大败而归,何况他的女儿,能有多大能耐?” 探子说:“元帅可不要小瞧了樊梨花,她武艺高强,无人能敌,还精通法术,手段多端。如今她指名要小千岁出阵,否则便要杀进营来。” 薛元帅听了,大怒道:“这番女好大胆,竟敢如此夸口!我偏不点孩儿出阵,另点别将出阵。” 随即问道:“谁人愿出去擒获此番女?” 那窦一虎本就是个好色之徒,听说樊梨花美貌出众,心想:待我出阵将她活捉进营,元帅自然会将她许配给我。 想到这里,他上帐说道:“小将窦一虎愿出去会会她。” 这时,先锋罗章也上前喊道:“元帅,待小将出阵,必定活捉番女。” 薛元帅道:“既然你二人都愿去,那就一同出阵吧。” 二人领命,出阵迎战。 罗章和窦一虎领命,带着兵马来到阵前。 樊梨花抬眼望去,见来的并非薛丁山,不禁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骂道:“南蛮果然来与我作对,简直是污我宝刀!快叫薛丁山出来,与我一决高下!” 罗章和窦一虎听了,这声音娇滴滴的,十分动听。二人各自手持兵器,满脸笑意地指着樊梨花说道:“难道我们不是堂堂男子汉?你指名道姓要小千岁出来,你若能胜得过我们手中兵器,便去请小千岁来会你。你若被我们活捉,今晚就陪我们一宿,我俩才会称心如意。” 樊梨花一听,怒不可遏,骂道:“匹夫休得胡言乱语!放马过来,看我不把你们斩为肉泥,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举起双刀,朝着罗章的面门狠狠砍去。 罗章连忙用枪架住,窦一虎则趁机挥动黄金棍,朝着樊梨花的马头砸去。 樊梨花不慌不忙,将手中双刀轻轻一指,刹那间,四面喊声震天。 罗章和窦一虎抬头一看,只见一群青面獠牙、身材高大的汉子,头戴金盔,身披金甲,手持大刀阔斧,气势汹汹地砍杀过来。唐兵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四散奔逃。 罗章和窦一虎见势不妙,难以抵挡,急忙鸣金收兵。 回到营中,他们向元帅禀报:“末将被番女施展撒豆成兵之法,杀得大败而回。如今她又在营前叫阵,指名要小千岁出阵。” 薛元帅听后,勃然大怒:“这小贱人如此无礼!她会妖术,况且男不与女斗。” 于是点派窦仙童出阵迎敌。 窦仙童全身披挂,手持双刀,跨上战马,带领兵将,出营来到阵前。 她见樊梨花果然生得花容月貌,心中暗自道:我比不上她这般美貌。 樊梨花见一员女将出阵,又见她身上藏着许多宝贝,容貌俊俏,心想:来者不善,可不能大意失手。 便开口喝道:“来的女将且慢催马,报上你的姓名来!” 窦仙童道:“我乃薛元帅之媳,小千岁之妻,窦仙童是也。你这无耻贱人,指名道姓要我夫君出阵,你就不觉得羞耻吗?” 樊梨花大怒,挥动双刀砍来。 窦仙童连忙举双刀相迎,两人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 这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两人激战四十回合,樊梨花见难以取胜,急忙祭起打神鞭。 窦仙童躲闪不及,被打神鞭正中肩膊,负伤伏在马鞍上,逃入营中。 陈金定见此情景,怒发冲冠,上前讨令:“待小将出去会会她!” 薛元帅叮嘱道:“一定要小心。” 陈金定领命,收拾停当,上马提锤,冲出营门,来到阵前。 樊梨花抬头一看,心中暗暗称奇:方才那个女将,容貌甚是齐整,如今来的这个女子,却好似灶君夫人一般,面如黑漆,丑陋不堪。真可笑,唐朝元帅帐下,竟都用这些怪异之人。 于是喝道:“黑蛮妹,休来送死!快叫薛丁山出来,他才是我的对手。” 陈金定听了,怒火中烧:“你这贱人,又不是娼妇,为何偏偏指定要我丈夫出战?” 樊梨花听了,觉得十分好笑,心想:这般丑陋的女子,竟也被收为妻,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死不放手。 便说道:“你这黑脸妹子,只配去给挑柴运水的火头军当老婆,怎么能配得上小千岁?” 陈金定听了,怒不可遏,举起五百斤重的铁锤,当头砸去。 樊梨花举双刀迎住,两人你来我往,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樊梨花见状,急忙祭起打神鞭,陈金定躲闪不及,被打神鞭正中左肋,大喊一声,败回营中。 薛元帅见此,怒声喝道:“可恶的番女,竟连伤我两员大将!” 又命令女儿薛金莲出阵,要她为两位嫂嫂出气。 薛金莲领命,上马来到阵前。 她见樊梨花千娇百媚,耀武扬威,心想:莫若劝她归降唐朝,以便我们顺利西进。主意已定,便说道: “樊梨花,你既有这般本领,为何不投降我国,挑选一位才郎,夫荣妇贵,岂不是美事一桩?” 樊梨花见薛金莲容貌美丽,又见她言辞委婉,便问道: “女将你叫什么名字?你方才所说的,我岂会不知。但我奉师父之命下山,要会一会薛丁山。若他能胜我兵法,我便与他结为夫妇。所以我指名要见他一面。谁知连番与几员唐将交战,都不合我心意。” 薛金莲微微一笑,说道: “女将你听好了,我乃唐朝大元帅之女,薛丁山之妹,名叫金莲,随父西征到此。既然你要见我哥哥,待我回去告知父亲。今天色已晚,明日再出营会你。” 说罢,二人各自收兵。 第134章 梨花仙法捉戏丁山 薛金莲回营后,来到帅帐,将与樊梨花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父亲。 再说薛丁山回到营帐,见到两位妻子,将此事告诉了她们。 窦仙童和陈金定一同说道: “今日这个无耻的番女,在阵上将我们二人打伤,幸好有仙丹治好。她口口声声要见你,肯定是想和你成亲。明日你出阵,千万不能答应她。要是你和她成了亲,我们二人决不会善罢甘休。” 薛丁山暗自思忖:诶,这,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两位夫人就开始吃醋了。 便说道:“二位夫人尽管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次日,薛金莲前来禀报:“樊梨花又来讨战了。” 薛元帅传令,命薛丁山出兵。 薛丁山领命,收拾停当,挂剑悬鞭,跨上腾云马,手持方天戟,带领兵将,三声炮响过后,出了营门,冲到阵前。 樊梨花抬头望去,见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出阵。 只见他头戴太岁盔,身穿天王甲,坐下腾云马,手持方天戟,背插四支小角旗,上面写着 “二路元帅薛”。 果然是美如宋玉,貌若潘安,樊梨花心中十分欢喜,暗暗叹道:师父所言果然不假。 薛丁山看到樊梨花的姿容,不禁暗自赞叹:“我夫人窦仙童虽然美貌,但也比不上她一二,妹妹薛金莲同样不能与她相比。” 虽然心中暗自倾慕,但想到家中已有两位妻子,便收起心思,喝道:“番婆,看戟!” 说罢,挺戟刺去。 樊梨花用手中刀架住,说道: “你就是薛丁山吧?我奉师父之命下山,说我与你有夙世良缘,应当结为夫妻。我父兄虽是番将,但你若肯答应与我结婚,我便告知父母,一同归降,助你西征。你意下如何?” 薛丁山听了,骂道: “我乃堂堂正正的唐朝大将,岂肯与你这番邦淫乱之人婚配?你休要痴心妄想。放马过来,与你决一死战!” 樊梨花被他羞辱,心中大怒,手持双刀,劈面砍来。 薛丁山用方天戟架住,两人大战三十回合。 樊梨花念动真言,顷刻之间,高山将周围遮蔽,看不清东西来。 薛丁山只觉眼前一片昏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樊梨花活捉,樊梨花吩咐手下将他捆绑起来。 樊梨花问道:“薛丁山,你如今被擒,若肯与我联姻,我便饶你不死。” 薛丁山睁眼一看,见自己被绑,料想难以脱身,便打算先骗她一骗,于是说道:“既然承蒙你爱慕,等我回去告知父母,再请媒人说合。” 樊梨花微微一笑,说道:“世子,你这句话,若是真心许我,就赌个誓吧,我才相信。” 薛丁山心中一想,这女子倒也谨慎,不如暂且赌个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咒,又有何妨。 便说:“若放我回营,我要是辜负了你,就让我被吊在半空中,没有存身之处。” 樊梨花见他赌了咒,便解开他的绳索,吩咐手下牵马过来,放了薛丁山。 薛丁山回马还没跑出一箭之地,就猛地勒回马头,回过头来大骂: “樊梨花,你这不知羞耻的贱人,我方才中了你的诡计,被你擒住。我岂肯与你联姻,你别想错了念头。快快放马过来,与你决一胜负!” 樊梨花大骂薛丁山:“你这无信无义之人,看刀!” 两人又战了几个回合,樊梨花念动真言,只见前方出现一座山。 樊梨花假装战败,往山上逃去,薛丁山在后紧紧追赶。 追到半山,忽然一声霹雳巨响,薛丁山回头一看,樊梨花不见了踪影,周围也没有去路,四面都是高山挡住,心中焦急万分。 这时,只听山顶松林之中,有个樵夫正在砍柴。 薛丁山连忙大声呼喊: “樵哥,救我一救,若能出得此山,我必定重重相谢。” 那樵夫听到山坑内有人呼喊,忙向下望去,看到薛丁山,笑嘻嘻地说道:“小将军,你为何会在这山凹里呀?” 薛丁山说道:“不瞒你说,我追赶番邦女子,迷了路,才到了这里。” 樵夫听了,便说:“小将军,你既然要我救你,我把担绳丢下去,你系在腰间,我拉你上来,就有出路了。” 薛丁山说:“樵哥,那就麻烦你快些丢下绳来,拉我上去。” 樵夫转身,把担绳丢了下去。 薛丁山将绳系在腰间,说道:“樵哥,我系好了,快快拉我上去。” 那樵夫答应道:“晓得嘞。” 说着,便用力拉绳,试图将薛丁山拉上来 。 然而,就在薛丁山快要被拉到山顶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樵夫用力扯动绳索,将薛丁山拉到半山之际,却突然把绳扣在松枝上,让薛丁山倒吊在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好不惊险。 薛丁山大惊失色,高声叫道:“樵哥,快拉我上去,为何把我吊在这里?” 樵夫放声大笑,嘲讽道: “小将军,你之前发了个没什么实际约束的咒,就想着骗人,我也骗你一回。这可不就是你说的半天倒挂,没有存身之处嘛。我走啦。” 薛丁山心中懊悔不已,暗自叫苦:“方才赌的咒,如今竟然应验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慌乱焦急之时,见两只松鼠窜到树枝旁,对着绳索一阵乱咬,不一会儿就咬断了两股。 绳索即将断裂,薛丁山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呼喊: “松鼠,你们也来欺负我!这绳子要是断了,我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性命不保啊!” 说着,竟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山上走来一位女子,她的打扮好似仙子下凡,身后还跟着八个丫环,她们有说有笑地说道:“底下有个人被吊在那儿,怕是要饿死了。” 薛丁山在下面听到,赶忙扯着嗓子大喊:“山头上的姐姐,救救我啊!” 小姐便吩咐丫环:“你去问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丫环领命,向下问道:“我家小姐问你姓名和住处,你得说明白为何被吊在此处,我们才好救你上山。” 第135章 樊梨花三擒三放薛丁山 薛丁山连忙说道: “诸位姐姐,我姓薛名丁山,是唐朝的二路元帅,此次奉命征西来到此地。只因被女将樊梨花诱骗上山,迷失了归路。那樵夫又故意捉弄我,用绳子系住我的腰间,把我拉到半空,吊在松枝上。如今绳子快要断了,万望姐姐们在小姐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开恩救我上山,此乃万世大恩啊。” 丫环问明情况后,回去向小姐禀报。 小姐说:“你们再去问问他,想要得救,就得依我的话,否则便不救他。” 薛丁山无奈,只得满口答应。 小姐这才说道:“既然他肯依我,那就把他拉上来相见。” 说完,便转身回到园中百花厅上坐下。 丫环再次来到山边,对薛丁山说道:“小将军,这下好了,你有救了,我们拉你上来。” 说罢,便用力将担绳往上拉。 薛丁山终于上了山,长舒一口气说:“可算脱险了。” 他急忙解下腰间的担绳,问道:“姐姐们,方才你家小姐去哪儿了?我得去问问她,有什么吩咐,好让我回营复命。” 丫环答道:“前面那座花园,便是我家小姐的住处。” 薛丁山又问:“姐姐们,你家小姐姓甚名谁,是何等人家的千金?” 丫环道:“我家主人姓崔,官拜兵部尚书,就生了这一位小姐。” 薛丁山说:“原来如此,还望姐姐们带我进去。” 走进花园,只见园中景致美不胜收,他穿过石桥,来到百花厅上。 只见小姐正坐在湘妃椅上,薛丁山赶忙上前叩谢救命之恩,小姐连忙起身还礼。宾主坐下后,丫环端上香茗。 薛丁山说道:“承蒙小姐救我性命,不知有何指教,还请明示。” 小姐微微一笑,说道: “樊梨花是我的中表姐妹,她是黎山圣母的徒弟,与将军你有宿世姻缘。你若不嫌弃,奴家愿为媒,促成你们的婚事,然后一同归顺唐朝。你若不从,就别想回去了。” 薛丁山连忙说道:“恩人,本帅已经娶了两位妻子,此事实在难以从命。” 小姐听了,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道:“你这忘恩负义之人,我好心救你上来,你却不肯答应此事。” 随即吩咐丫环:“把他绑了,关锁在这里。” 丫环们不由分说,一拥而上。 突然,一声霹雳巨响,薛丁山抬头一看,眼前的花园瞬间消失,花厅竟变成了囚车,而自己还在战场上。樊梨花手持宝剑,站在囚车前面,冷冷地问道:“这次你肯答应了吗?再不答应,我就杀了你。” 薛丁山赶忙说:“你若放我回去,我就找人说合。” 小姐说:“你之前已经赌过咒,这次再立个誓。” 薛丁山无奈道:“若我再反悔,就让我投身大海而死。” 樊梨花见他又赌了个没什么实际约束的咒,心中不屑,却还是卖弄手段,让兵士打开囚车,放他回去。 薛丁山出了囚车,翻身上马,立刻破口大骂:“我被你这贱人两次羞辱,怎会与你成亲?放马过来!” 樊梨花早料到他会反悔,两人再次战到一处。 还没打十个回合,樊梨花念动真言,薛丁山只觉眼前一片昏暗,随即便被那些军士活捉下马,绑了起来。 薛丁山抬头一看,四周竟是茫茫大海,他急忙呼救。 这时,海面上驶来一只大船,船上坐着一位太子。太子听到岸上有人喊救命,便让船家把薛丁山救上了船。 太子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会被丢在这大海滩上?” 薛丁山便将自己与樊梨花交战的经过,以及自己的姓名,详细地说了一遍。 太子问道:“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薛丁山说:“难得太子相救,还望送我回国。” 太子劝道: “你本是唐朝大将,樊梨花既然招你成婚,你应许了才是。不然她若将你一门杀尽,你们征辽的大业又不能平定,岂不前功尽弃?不如依从她吧。” 薛丁山说: “太子有所不知,我乃王禅老祖的徒弟,师父说过,我若有大难,他定会来救我。我怎会怕她神通广大,我是定然不会依从的。” 太子听了,勃然大怒:“你既然不从,寡人也不救你了。” 随即吩咐手下:“取大石过来,把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绑在石头上,扔进海里,看他师父救他不救。” 后艄蹿出四个力大如牛的大汉,把薛丁山紧紧捆住,放在大石上,“扑通” 一声扔进了海里。 薛丁山心想自己必死无疑,可忽然间,太子不见了,大海消失了,船也没了,自己还在山边,那匹马还静静地立在一旁,只是自己身上捆着大石,动弹不得。 正在他无计可施之时,樊梨花骑着马飞驰而来,大声喝道:“薛丁山,你这次被擒,还有什么可说的?” 薛丁山连忙服软:“如今我再也不敢了,望小姐放我回去,我立刻找人说合。” 樊梨花道:“你这薄情之人,我一片真心待你,你却一再违背誓言。你之前发的两次空誓,都已经假应验了,若要我放你,再赌个咒来。” 薛丁山忙道:“我此次回去若负心,就让我死于刀剑之下。” 樊梨花见他赌了重咒,料想他不会再变卦,便亲自上前解开他的绳索,千叮万嘱: “你回去后,速速找人来做媒。我先去告知父母,劝他们归降唐朝,如此我们才能齐心协力,平定西番。” 薛丁山连连答应,拜别后上马回到营中。 薛元帅见他回来,问道: “我儿,那樊梨花十分厉害,你今日出阵,是如何应对的?直到日落西山才回来见我。” 薛丁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爹爹呀!那樊梨花是黎山圣母的弟子,法术高强,她要与孩儿结婚。孩儿已有二妻,坚决不从,她便百般羞辱我。” 他将樊梨花三擒三放、百般作弄的事情详细说了,最后无奈地说: “孩儿实在没办法,只得又答应了这门亲事,立了重誓,她才放孩儿回来见爹爹。” 接着又道:“若要我真的与这个女子成婚,孩儿情愿与她决一死战,我是必定不会依从的。” 窦仙童听了,对陈金定说:“可喜这冤家,还算念着我们的情义。” 这时,一旁的程咬金哈哈大笑道:“吾主洪福齐天,西番指日可平矣!” 薛元帅疑惑地问:“老柱国为何这么说?” 程咬金解释道: “元帅你想想,此女有移山倒海之术,撒豆成兵之能,咱们唐营诸将,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既然要与世子成亲,她父兄必定会一同归降,到时我们杀到西番,擒住番王,这功劳岂不是元帅你的?这可不就是吾皇洪福齐天嘛。” 薛元帅听了,大喜道:“那就烦请老柱国前往做媒。” 程咬金拍着胸脯说:“这个包在老夫身上,别的事儿我可能做不来,这媒人我可做过两回了,如今可是轻车熟路。” 薛元帅说:“既然如此,就麻烦你明日就动身。” 程咬金爽快地应道:“这个自然。” 第136章 樊梨花无心杀父,无奈诛兄 樊梨花见薛丁山收兵进关后,便来到内衙参见父亲。 樊洪见女儿归来,忙问道:“女儿,今日出兵,战况如何,是胜是败?” 樊梨花答道:“爹爹,孩儿今日开兵,与薛丁山对阵,接连将他击败数阵,得胜而回。” 老将樊洪听后,大喜过望,说道:“幸得女儿法术精通,这下可算出了我心头这口恶气。明日定要将薛丁山擒获。” 樊梨花却神色一正,说道: “爹爹,孩儿奉师父之命下山,师父曾说我与薛丁山有宿世姻缘。此前孩儿还担心薛丁山会像杨藩那般丑陋,今日在阵上一见,他才貌出众,武艺超群,孩儿实在不忍加害于他,生怕辜负了师父的嘱托。所以孩儿已将终身许配给他,放他回营了。明日他定会派人来说合,还望爹爹应允这门亲事,咱们一同归顺唐朝。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樊洪一听这话,顿时圆睁怪眼,怒发冲冠,破口大骂: “你这无耻贱人,简直岂有此理!婚姻大事向来由父母作主,哪有女儿在阵上擅自招亲的道理,你这般不顾廉耻,留你何用!” 说着,便拔出腰间宝剑,朝着樊梨花的头上砍去。 樊梨花见父亲突然发怒,心中一惊,连忙躲避,不敢靠近。 又眼见形势危急,无法躲避,她不得已也拔出剑来招架。 樊洪见状,愈发愤怒,连声大骂:“小贱人,你竟敢弑父不成?吃我一剑!” 他正要狠狠砍过去,谁知脚上穿的皮靴突然一滑,身体猛地一闪,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恰好撞在樊梨花的剑尖上,正中咽喉。只听 “扑通” 一声,樊洪跌倒在地,竟当场气绝身亡。 樊梨花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抱住父亲的尸体,大哭道:“并非女儿有心杀父,实在是事出意外啊。” 很快,就有人将此事报知樊龙、樊虎。兄弟二人听闻,顿时怒火中烧,一同提了宝剑,匆匆赶进内衙,大骂道:“你这小贱人,为何弑杀父亲?如此忤逆不孝,今日定饶你不得,吃我一刀!” 樊梨花见二人来势汹汹,连忙举剑架住,哭诉道: “二位哥哥且先住手,听小妹解释。天理昭彰,小妹岂敢做出乱伦弑逆之事。只因父亲要杀小妹,小妹举剑招架,边退边躲,恰好父亲一脚滑倒,撞在小妹的剑尖上才不幸身亡,两旁的家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还望哥哥饶恕小妹无心之失。” 樊龙、樊虎却怒喝道:“父亲虽是误死在你手中,但我们也饶你不得!” 说罢,举刀便砍,樊梨花无奈,只能举剑相迎。 兄妹三人在内衙中混战起来,战到三十回合时,樊龙一个措手不及,被樊梨花一剑斩杀,樊虎也未能幸免,同样被一剑砍死。 樊梨花看着两位兄长的尸体,心中暗自悲叹:杀死二兄,实乃家门不幸,骨肉相残,这可如何是好?想到此处,她不禁放声大哭。 老夫人听闻此事,吓得魂飞天外,连忙赶来。看到三具尸骸,悲痛欲绝,大哭道: “樊门真是不幸,竟生出你这个不孝女儿,弑父杀兄,叫我今后可怎么活?如今夫死子亡,我还能依靠谁啊?” 她一边哭,一边呼喊着老将军和两个孩儿,只叹他们枉为官高爵显,今日却死于非命。哭着哭着,老夫人一阵眩晕,晕倒在地。 樊梨花见状,急忙上前施救。过了半晌,老夫人方才苏醒。 樊梨花劝慰道:“母亲,父亲与哥哥已然逝去,不能复生,好在还有女儿在,女儿定不会让母亲受苦。当务之急,是要收殓父兄,千万不能让薛丁山知晓此事,否则,这门姻事可就成不了了。” 她随即吩咐家人备办三副棺木,很快将父兄收殓,停放在西厅,并严令男女家人,不许将此事声张出去。老夫人虽悲痛万分,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依从。 次日,樊梨花披挂整齐,升坐帐中,传令三军道:“只因父兄遭遇不测,我如今决意归降唐朝,即刻将关头上的旗号换成降唐字号。” 恰在此时,程咬金来到城外,看到投降的旗号,心中大喜,吩咐士兵通报进去。 樊梨花母女得知后,赶忙出关迎接,将程咬金接入府中,分宾主坐下。 程咬金说道:“本官奉元帅之令,特地前来为小姐做媒,与世子丁山配对。只是为何令尊与令兄不来相见,却只有老夫人和小姐接待我,这实在让我费解。” 樊梨花生怕母亲说出实情,赶忙接口道:“不瞒老将军,家父与二兄身染疾病,实在不便接待,还望多多包涵。况且我们投唐的心意已决,一言既出,绝无更改。只需元帅挑选一个吉日,让我与世子完婚,我们便可一同西进。” 程咬金听后,对夫人说道:“既然夫人和小姐已决定投顺,那我回去便请元帅兵马进关。” 夫人点头称是:“领教了。” 程咬金辞别后,回到营中,将此事告知元帅,元帅大喜。 唯有薛丁山心中不悦,只因是父亲作主,他迫不得已,只能传令大小三军向寒江关进兵。 三声炮响后,大军进了关门,樊梨花母女将众人接入。 元帅和柳氏夫人见樊梨花容貌绝美,夫妻二人都十分欢喜。 程咬金说道:“今日乃是黄道吉日,正好让世子与樊小姐成亲。” 元帅点头赞同:“老千岁所言极是。” 当晚,薛丁山与樊梨花便成了亲。 乐声中,二人被送入洞房。 夫妻二人坐下后,薛丁山问道:“娘子,今日乃我们的花烛之期,众人皆在,为何你的父兄却不出来相见?” 樊梨花回答说父兄有病在身。 薛丁山却不信,坚持道:“我不信,你必须讲个明白,咱们才能好好做夫妻;若不说明白,我便要走了。” 樊梨花见他这般追问,顿时满面通红。 她心想:此事迟早要被知晓,况且如今已成花烛夫妻,不妨直言相告罢了。 第137章 丁山大闹花烛夜,唐营青龙关遇袭 樊梨花将劝父亲归降、父亲发怒,以及父亲跌死于剑尖,与二兄骨肉相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薛丁山说了出来。 薛丁山听后,勃然大怒,骂道: “你这贱人,如此不忠不孝,父兄岂是你能杀的?留你必成后患,说不定日后我的性命也会丧于你手。” 说着,便拔出腰间宝剑,喝道:“我今日要为你父兄报仇!” 樊梨花急忙说道:“我与你既已结为夫妻,理当同心同德,奴家即便有过错,也望你能宽恕。” 薛丁山却不为所动:“要我饶恕你,绝不可能!” 说罢,一剑砍去。 樊梨花连忙举剑相迎,说道:“奴家念在夫妻情分上,本不忍动手,你为何如此气恼,还请你忍耐些。” 薛丁山就是不听,又是一剑砍来。 樊梨花叹道:“小冤家呀!我让你砍了两剑,千求万求,你当真非要杀我不可?” 薛丁山骂道:“你这样不忠不孝的贱人,不杀你还留着何用?吃我一剑!” 樊梨花终于被激怒,连忙举起宝剑抵挡。 丫环见状,急忙飞奔出去,将此事报知元帅。 元帅大惊失色,赶忙传令窦仙童、陈金定二位媳妇前去劝解。 窦仙童、陈金定奉命,一同来到房中。陈金定一把扯住薛丁山,往外就走。 窦仙童则拦住樊梨花,说道: “妹妹,你才与官人新婚第一夜,为何就吵起来了?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做丈夫的,应当忍耐些;做妻子的,也该多些小心,怎能持刀相向呢?我劝妹妹还是忍耐忍耐。” 樊梨花委屈地说:“姐姐呀!我一直在让着他,谁知道他却越来越过分。他说我弑父杀兄,非要杀我,连着砍了我三剑,你说气人不气人。” 窦仙童道:“这怎么能怪妹妹呢!怪不得你生气,待我去说说他,他定会来向你赔罪。” 樊梨花感激道:“多谢姐姐。” 陈金定扯着薛丁山,来见元帅。 元帅怒声骂道: “你这畜生,樊小姐神通广大,营中谁能是她的对手?她奉师命与你联姻,归顺我朝,此乃我主洪福齐天之事。你们新婚第一夜就大闹,倘若激怒了她,引发变故,该如何是好?你速速进房赔罪。若不听我的话,军法处置!” 薛丁山却说道: “只因这贱人弑父杀兄,犯下逆天大罪,我绝不能容忍。若饶恕了她,将来她恐怕连弑父弑君之事都做得出来,宁可激变,我也绝难容下这贱人!” 元帅听后,怒喝道:“畜生,你当真不进房赔罪?” 薛丁山道:“孩儿今日宁可违抗父命,也断然不要这贱人!” 元帅大怒,吩咐将士将薛丁山捆起来,打了三十荆条,然后监禁在牢中。 元帅对程咬金说: “烦请老柱国去劝劝樊小姐,等这畜生日后回心转意,这门亲事便能成就百年之好。” 程咬金领了元帅之命,来对樊梨花说: “小姐,你公公命我来劝你,万事看在公婆的面子上。方才已将世子打了三十荆条,关进牢中。时间长了,他自然会回心转意。还望小姐忍耐些时日。” 樊梨花听后,满眼含泪说道:“多谢千岁相劝,我岂敢不从。烦请您代我拜谢公婆,我已立志守着薛门,请他们放心。” 程咬金听了,连声道:“难得,难得。” 随即告别樊梨花,回去向元帅复命。 樊梨花哭着去见母亲,说起此事,她道: “今日我暂且前往黎山,去问明师父,为何我的姻缘如此波折,问个明白后,再回来。” 夫人泪流不止,说道: “女儿,你当初八岁就离开家,那时还有二位兄长在;如今你又要走,叫为娘的举目无亲,可如何是好?” 樊梨花安慰道:“母亲放心,女儿此去,不过几天就会回来。” 樊梨花身着道姑服饰,施展土遁之术,转瞬间便来到了黎山。 见到师父黎山圣母后,她满心委屈地说道: “承蒙师父之前吩咐,说我与薛丁山有宿世姻缘。可谁能想到,他竟如此薄情,屡屡要休弃于我,徒儿实在不明白其中缘由,还望师父为我指明。” 黎山圣母慈爱地看着她,缓缓说道: “徒弟啊,我一直没跟你细说其中缘由。当年蟠桃会上,九天宿夙群仙赴会,在玉帝驾前,金童不小心打碎了琼瑶,玉女也失手打碎了水晶屏。玉帝龙颜大怒,要将金童、玉女治罪。 这时,南极老人出班启奏:‘他二人乃是嬉戏玩耍,有思凡之心,望陛下赦罪,罚他们下凡,结为夫妇,了却这段夙缘。’玉帝准奏,他们便立刻下凡。玉女走出凌霄宝殿时,撞见了敢头五鬼星,见他生得丑陋,不禁格勒一笑。 五鬼星却误以为玉女对他有意,妄起痴心。他下凡后,便是白虎关总兵杨藩,后来央媒说亲,错配给了你。而金童看见玉女逢人便笑,便说她轻贱,一开口就骂她贱人。玉女回头向金童连啐三口。那金童便是薛丁山,玉女就是你啊。 所以你们才有这几番波折,不过日后你们夫妻定会团聚,你不必忧心。将来薛仁贵攻打青龙关时,会有妖仙摆下烈焰阵,此阵极难攻破,我赠你金钱,助你请仙人相助。你快快回去,倘若日后有急难,再来找我。” 樊梨花听师父这般解释,心中的疑惑顿时消散,拜别师父后,借土遁之术返回。回到家中,与母亲相见。 薛仁贵顺利拿下寒江关后,让士兵休整了五日,随后命李庆先镇守此地,便起兵离开寒江关,向青龙关进发。 大军行至青龙关,薛仁贵传令在离关十里处安营扎寨,一声炮响,营盘迅速扎好,并交待明日准备开战。 青龙关总兵赵大鹏,这日正在升堂理事,有小番匆匆来报: “大人,不好了!大唐的薛蛮子起兵前来,一路势如破竹,夺取了许多关寨。我国的苏元帅也大败而逃,不知去向。如今寒江关樊老将军的女儿樊梨花,杀了父兄后,投降了大唐,不久之后,他们的兵马就要到青龙关了。” 赵大鹏听后,震惊不已:“竟有这等事!你再去仔细打听。” 他心中暗自想道:有我镇守此关,倒要看看薛蛮子能不能过得去。 于是传令众将,趁着唐军还未到关前,今夜便领兵劫寨,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灭灭他们的锐气。他吩咐士兵们饱餐战饭,三更时分,杀进唐营。 果然,唐营毫无防备。 只听得炮声连天,番兵们扳倒鹿角,如潮水般杀进营中。薛仁贵从梦中惊醒,连忙披挂上马,传令众将准备迎战。幸好众将都还未卸甲,各自手持兵器,上马厮杀。 赵大鹏杀进营中,早有数员唐将上前抵挡。 赵大鹏见难以取胜,忙祭起化血金钟。可怜那数员偏将,瞬间遭了大难。 窦一虎见状,怒火中烧,提起黄金棍,朝着赵大鹏打去。 赵大鹏招架不住,又祭起金钟罩向窦一虎。 窦一虎见金钟厉害,将身一扭,施展地行术,遁入地下。 秦汉见窦一虎被金钟罩住,连忙前来相救,却也被金钟罩住。秦汉见势不妙,借土遁之术逃走。 这一场黑夜中的混战,杀得昏天黑地,十分激烈,一直战到天明,赵大鹏得胜收兵。 第138章 薛丁山身陷烈焰阵 天大亮之后,薛仁贵鸣金收兵之后,点齐兵将,发现竟折损了数千兵马,十员偏将,所幸众将性命无忧。 秦汉、窦一虎二位将军逃回后,都诉说着番将那化血金钟的厉害。 薛仁贵心中好不烦恼,正说着,探子又来报: “赵大鹏又来讨战,请元帅定夺。” 薛仁贵闻报大怒,遂传令窦仙童、陈金定二将出阵。 二员女将收拾停当,手持兵器,上马出营,冲到阵前。 赵大鹏抬头一看,见是两员女将,心中暗道:想必是唐营的男子昨夜被我杀得差不多了,所以才派女将出来交战。哼,且不管这些,待我再祭起宝贝,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把他们杀个干净。 于是开口嘲讽道:“你们两个女子也敢来送死?” 窦仙童和陈金定见赵大鹏生得凶恶,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怒喝道:“不必多言,看刀!” 四把刀如雪花般朝着赵大鹏飞去。 赵大鹏哪里招架得住,忙祭起化血金钟,朝着二人当头罩下。 二人见状,齐齐惊呼:“不好了!” 幸好她们的宝驹纵跃如飞,带着她们败回营中。 薛仁贵见此,心中郁闷不已。 赵大鹏又在营外叫骂讨战,众将都惧怕那化血金钟,都不敢出战。 这时,程咬金站出来说:“世子神通广大,老夫保举他可以破了这金钟。” 元帅薛仁贵说:“既然老柱国力保,本帅就从命。” 于是传令前往寒江关牢中,放出小将军薛丁山。 同时,元帅吩咐高挂免战牌。 赵大鹏看到免战牌后,哈哈大笑,转回关去了。 次日。 薛丁山来到了军营。 赵大鹏又在营前讨战,元帅便传令薛丁山出阵。 薛丁山领令,全身披挂整齐,骑着宝马,放炮出营,冲到阵前。 赵大鹏抬头一看,见来了一位年少英武的将军,于是喝道:“少催坐骑,报上你的名姓来!” 薛丁山傲然道:“你要问小爵主的名字?且洗耳恭听,我乃薛元帅世子薛丁山是也。你可是赵大鹏?快快投降,饶你不死!” 赵大鹏怒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休要夸口,吃我一刀!” 说着,便把刀朝着薛丁山顶头砍了过去。 薛丁山不慌不忙,把方天戟往刀口一架。 赵大鹏见势不妙,又赶忙祭起那化血金钟来。 谁料薛丁山身上穿着天王甲,头上戴着太岁盔,只见有万丈毫光托住那金钟,金钟落不下来。 薛丁山趁势把方天画戟朝着赵大鹏当胸刺去,赵大鹏一个躲闪不及,正中前心,仰面朝天,跌下马来。 薛丁山随即下马,取下赵大鹏的首级,吩咐诸将抢关。 元帅薛仁贵的大队人马这时正要抢关,忽然,关上有一道人从天而降。 此人,乃蓬莱山朱顶仙,他见徒弟赵大鹏被薛丁山所杀,便赶来报仇,传令士兵把灰瓶、石子、滚水、火炮往下打。 薛仁贵见对方已有防备,只好鸣金收军,在关外安下营盘,准备明日再开兵取关。 那朱顶仙连夜出关,摆下一座阵图,名为烈焰阵,此阵极其厉害,四面杀气腾空。 次日。 朱顶仙出阵,手中仗剑,指名要薛丁山前来会他,要为徒弟报仇。 探子赶忙将此事报入营中。 薛丁山听后,大怒道:“孩儿情愿出去,除掉这个妖道。” 薛仁贵叮嘱道:“我儿出去,一定要小心。” 薛丁山领令,来到阵前。 只见那道人红头绿眼,阔脸尖嘴,长颈短脚,一看就知道是左道旁门之士。 薛丁山心想,不如先下手为强,大喝一声:“看戟!” 道人举剑架住,说:“你不过是王敖门下,竟敢伤我徒弟,休走,看剑!” 薛丁山把戟架开,与道人交战了三十回合。 道人渐渐不敌,回马逃入阵中。薛丁山不舍,紧紧追了进去。 元帅薛仁贵见此,立即点了窦一虎、秦汉及十员副将,带领三千兵马,一齐冲入阵中。 那道士见状,将背上的一个红葫芦打开盖子,放出无数烈火,顷刻之间,整个阵中大火熊熊。唐营的三千兵马和十员偏将,都被大火烧死。 窦一虎见势不好,把身子一扭,施展地行术逃走了。秦汉满面被大火烧坏,也借土遁之术逃回。只有薛丁山陷在阵中,幸好他身上穿着天王甲,纵然烈火熊熊,也不能伤到他分毫。 秦汉、窦一虎二将逃回,将阵中的情况详细说明。 薛仁贵闻报,大惊失色。 柳夫人和金莲小姑听了,也都大哭起来。 窦仙童、陈金定二人听说丈夫陷在烈焰阵中,心中焦急,都上前讨令,要去救援。 薛仁贵连忙阻拦,说道: “这可使不得!你们此去,性命难保。不如请程千岁前往寒江关,把三媳妇樊梨花请来。她有移山倒海之术,或许能破灭这烈火,这样才能救得孩儿。到那时,不怕她不肯与丁山成亲。” 柳夫人也说道:“相公所言极是,待妾身写封信去请。” 柳夫人写好书信,情真意切。薛仁贵接过一看,称赞道:“夫人真是好才学。” 连忙封好书信,交给程千岁程咬金。 程咬金奉命,上马飞奔到寒江关,将书信交给樊梨花。 樊梨花一看,得知薛丁山陷在烈焰阵中,婆婆在书中言辞恳切,令她心中十分不安。心想,若不去救,便违抗了公婆之命。 正犹豫间,程咬金前来求见,樊梨花只得出来相见。 程咬金见樊梨花一身道姑打扮,手拿拂尘,一副修仙学道的模样,便上前施礼,宾主坐下。 程咬金说道:“书信中的意思,小姐想必已经知晓,当务之急是请你去破烈焰阵,还请小姐快快上马。” 樊梨花却面露难色,说道: “老千岁,你有所不知,只恨奴家听从师命,一心要嫁给薛丁山,谁想花烛之夜,他便弃我而去,我自怨命薄,情愿出家学道。烦请老千岁回去,多多拜上元帅、夫人,就说我如今已决心不染红尘。” 第139章 樊梨花登坛点将 程咬金苦口婆心地劝道: “小姐,虽说薛丁山无情无义,可你总得看在公婆的面子上,莫要记恨,做个宽宏大量之人。如今破了这阵图,好让元帅顺利进兵。小姐的十大功劳,我心里都清楚,就请快快动身吧。” 樊梨花故作姿态,犹豫再三,在程咬金的苦苦劝说下,最终点头应允。 她告别母亲,上马启程。一路晓行夜宿,很快便到了青龙关附近。 程咬金先行一步进营通报,柳夫人带着窦仙童、陈金定,还有金莲小姐,赶忙出营迎接樊梨花。 樊梨花见到元帅和夫人,恭敬禀报道: “自从被薛丁山休弃后,我便出家修道。如今承蒙夫人书信相召,又劳烦老千岁远道而来,我只能勉强前来当面辞谢,还望元帅和夫人不要见怪,我既已出家,本不该再管俗事了。” 元帅和夫人听了,眼中含泪说道: “媳妇啊!那畜生虽薄情,但你应以国家大事为重。如今他深陷妖道的阵中,生死未卜。你若能把他救出来,自然夫妻还能团圆。” 程咬金在一旁催促道:“请小姐赶紧出兵破阵,这才是当务之急。” 樊梨花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奴家同二位姐姐先去看看世子的情况,之后再开兵破阵。” 元帅薛仁贵连忙夸赞道:“小姐见识卓越,赛过张良,胜如诸葛。” 随即命女儿金莲,陪同三位嫂嫂一同前往查看。 四人领命,全身披挂整齐。樊梨花依旧身着道装,各自跨上战马,率领数千精兵,朝着番营的东、西、南三个方向仔细查看。 樊梨花看着那烈焰阵,眉头紧皱,对窦仙童、陈金定说道: “这妖道的仙机果然奥妙,要破此阵,绝非易事,不识仙机,根本无法攻破。” 金莲小姐满心焦急,连忙问道:“这阵叫什么名字?怎样才能破阵,又如何救得哥哥呢?” 樊梨花神色凝重,解释道: “此乃十绝阵中的第九阵,名为烈焰阵,凡人一入阵中,立刻就会化为灰尘。幸好世子是王敖老祖的徒弟,身上有诸多宝贝,才不至于性命不保。若要破此阵图,贫道需暂掌帅印,以便号令众将,召请仙人,才能破此恶阵。” 薛金莲一听,赶忙说道: “嫂嫂既能破此阵,待我去禀明父亲,将兵权将印暂时交予嫂嫂掌管,救出哥哥后,他自然会向嫂嫂赔罪,重谐花烛。” 樊梨花听了,心中欢喜,说道: “姑娘这番话真是安慰我心,但不知你兄长心中究竟作何想法?我们暂且回营,准备破阵之事吧。” 于是,姑嫂几人骑马回营。 这时,番兵赶忙跑去报告朱顶仙:“有四员女将前来查看我军阵营。” 朱顶仙听后,手持宝剑,跨上战马,急忙赶出关来,大声喝道:“好大胆的蛮婆,竟敢偷看我阵!休走,吃我一剑!” 说罢,便飞马追来。 樊梨花四人停下马来,樊梨花怒目而视,喝道:“妖道!慢着,且看我法宝!” 说着,拔出诛仙剑,祭向空中。 朱顶仙抬头一看,脸色大变,惊呼:“不好!” 连忙逃回阵中。 樊梨花见状,冷笑道: “你也知道我法宝的厉害,这就逃回去了。明日破阵之时,再取你狗命也不迟。” 说罢,收回宝剑,四人一同回到营中,拜见元帅和夫人。 元帅和夫人连忙询问阵中的情况,金莲禀报道: “爹娘,樊梨花嫂嫂深知仙机,熟悉阵图,她说这是十绝阵中的第九阵,名叫烈焰阵,凡人入阵必死,幸好哥哥有法宝护身,才不被烈火侵害。要破此阵,必须将帅印交予嫂嫂代管,发兵请仙破阵,才能救出哥哥。爹爹您看如何?” 元帅听后,面露喜色,说道:“请你嫂嫂来破阵,自然一切听她主张。” 于是传令大小三军,明日三更点将开兵。 樊梨花连忙说道:“多谢元帅信任。” 随后与金莲等三人一同回营。 次日。 众将披挂整齐,早早地在帐前等候军令。 樊梨花顶盔贯甲,威风凛凛地升座帐中。 只见元帅薛仁贵双手捧着兵符将印,恭敬地在帐前等候。 樊梨花见状,连忙下阶赔罪,说道: “元帅在上,我贫道今日代为发兵破阵,僭越了主帅之位,还望元帅先容我请罪。” 说罢,便要行礼。 夫人连忙上前扶起,说道:“今日全仰仗你出兵破阵,何必多礼。” 樊梨花这才升帐,元帅将兵符将印送上,樊梨花双手接过,放在案前。 诸将纷纷上前打拱,说道:“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还望恕罪。” 樊梨花说道:“不敢当。列位将军,请站两旁,贫道暂掌帅印,大家务必肃静,听候发令,若有不遵者,立斩不赦。” 众将齐声应道:“是!” 樊梨花开始发令:“秦将军,过来听令。” 秦汉听令,连忙上帐,问道:“有何将令?” 樊梨花说道:“你有钻天帽,把手伸过来,待贫道为你书写一道五雷符,你飞上天去,掌管天门,不得有违。” 秦汉领命,戴上钻天帽,迅速飞上云端等候。 樊梨花又喊道:“窦将军,过来听令。” 窦一虎走上帐前,说道:“帅爷有何吩咐?” 樊梨花道:“窦将军,伸手过来,贫道为你写一道符,你有地行之术,下管地府,倘若朱顶仙逃来,不可放走。” 窦一虎领命,走下帐来,身子一扭,便遁入地下。 接着,樊梨花点窦仙童:“给你青龙旗一面,守住东方,不得有误。” 窦仙童应道:“得令。” 随即前往东方镇守。 她又点薛金莲:“姑娘,给你红云旗一面,守住南方。” 薛金莲领命,上马提兵,前往南方。 再点陈金定:“姐姐,给你白虎旗一面,镇守西方,不可违抗军令。” 陈金定应道:“得令。” 上马提兵,奔赴西方。 然后点先锋罗章:“罗将军,给你黑星旗一面,带领本部人马,守住北方,不得有违。” 罗章领命,带兵上马,前往北方。 樊梨花自己则让麾下小校拿了黄龙旗,向中道进发。 只见那阵中烈火熊熊,腾空而起,四周一片通红,热浪滚滚,让人难以靠近。 第140章 谢应登破阵,丁山休弃梨花 樊梨花见此情景,心中想起师父所赠之金钱法宝,暗自道:何不祝告上苍,请仙人相助,或许便能进入此阵。 于是口中念念有词:“金钱一个,祖仙传下,特请仙人消灭烈火,焚香祷告,虔诚感求。” 念罢,摆下金钱,刹那间,只见一朵红云飘落,一位仙人现身。 此仙人手持宝剑,头戴逍遥巾,白面长须,身着布衣道服。 樊梨花见了,连忙稽首问道:“敢问太仙尊名?” 仙人答道:“小仙乃蓬莱山散仙谢应登,特来助你破此阵图。” 樊梨花大喜,说道:“既蒙大仙降临,快请入阵,消灭烈火,速速擒住妖道。” 大仙听后,解下背上葫芦,揭开了水晶盖,顿时放出一道雪白亮光,亮光瞬间化作四条白龙,张牙舞爪,腾空而起。一时间,满天乌云密布,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转眼间就将阵中的烈火扑灭。 朱顶仙见自己的法术被破,顿时怒发冲冠,但抬头一看,见谢应登站在云端,吓得魂飞魄散。 大仙怒喝道:“孽畜,哪里逃!吃我一剑!” 朱顶仙见状,臂生两翼,往东方逃去。 可刚到东方,就被青龙旗挡住,旗上有灵符镇压,他根本无法逃出。又见窦仙童手持双刀,气势汹汹地杀来,连忙举剑抵挡。 朱顶仙无心恋战,又往西方逃窜,却又被白虎幡拦住。陈金定提起铁锤,狠狠砸来,他只好逃往北方。 到了北方,只见黑星旗下,罗先锋纵马杀来。 他又转身逃往南方,却被红云旗牢牢守住,薛金莲小姐手舞双刀,杀出阵来。 朱顶仙见四面八方都被堵住,无路可逃,心中叫苦不迭:“不好了!我本是逍遥自在的神仙,只因徒弟之事,卷入这是非之中,如今四面八方都被守住,叫我往哪里逃?也罢!不如借土遁逃走。” 窦一虎正在地下,看见朱顶仙下来,立刻开手放出一声霹雳,挥动黄金棍打来。朱顶仙大惊失色,只得飞身往天上逃去。 秦汉在空中看见,抬手放出一个霹雳,打向朱顶仙,朱顶仙被击中,从半空跌落。 秦汉也落了下来,手持狼牙棒正要打去,这时一个声音传来:“秦汉小侄孙,且慢动手,他是南极老人的坐骑,私自逃身下凡,不可伤他性命。” 秦汉一听,大怒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却占我便宜,叫我侄孙。” 说着,举起狼牙棒就要打。 大仙连忙用剑架住,这时樊梨花带着三员女将赶来,说道:“秦将军,不得无礼,此乃上界大仙谢应登。” 秦汉说道:“他占我便宜,叫我侄孙,所以我才气恼。” 大仙笑道:“你祖父秦琼,与我是八拜之交,所以才叫你侄孙。” 秦汉听了,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多有得罪。” 便倒身下拜,问道:“叔祖,这妖道是什么变形?能否让他现了真形,让我们见识见识?” 大仙念动真言,大喝一声:“孽畜,还不快现原形!” 朱顶仙无奈,就地一滚,变成了一只仙鹤。 大仙对樊梨花说道:“樊梨花,你夫深陷阵中,我收回四海龙神,你进去救出丈夫,我将这坐骑送还南极老人。” 说罢,跨上鹤背,腾空而去。 众将见状,无不骇然,纷纷望空拜谢,随后一同进入阵中。阵中火光已灭,薛丁山如醉如痴,缓缓苏醒过来。 他一见到妻子和妹子,不禁放声大哭:“莫不是我在梦中与你们相会?” 樊梨花走上前,轻声说道:“官人,不是梦,我们来救你了。” 薛丁山看着樊梨花,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薛金莲见兄长薛丁山如梦初醒,赶忙说道: “兄长,你的性命,全亏樊氏嫂嫂舍命相救,这恩情犹如重生再造。如今且先回营,再备花烛,你二人夫妻和和美美,切不可再存异心。” 薛丁山看着樊梨花,心中五味杂陈,却只是拍马出阵,一言不发。 樊梨花见他这般冷漠,不禁眼眶一红,泪水夺眶而出。她无奈之下,只得收兵回营,将元帅印缴回。 随后,大军乘势攻入青龙关,杀得番兵四处逃窜,无影无踪。樊梨花命人扯起大唐旗号,仔细查点仓库钱粮,同时派人回朝报捷。 薛丁山回营面见了父亲,薛元帅说道: “如今多亏樊小姐破阵救你,趁此良辰吉日,准备花烛,你二人成亲,往后夫妻要和睦相处,不可再违抗父命。” 薛丁山却连连摆手,说道: “不可,樊梨花既身为唐将,为朝廷出力本是分内之事,于我又有何恩?况且她是个不忠不孝之人,孩儿断然不会与她成婚,还望爹爹恕罪。” 薛元帅闻言,顿时怒发冲冠:“你这畜生,樊小姐一片真心待你,你却偏偏不肯依从。若再不答应,定要重责不饶!” 薛丁山仍固执道:“孩儿情愿受责,这亲事是万万不敢从。” 薛元帅见他如此执拗,怒不可遏,吩咐道:“将这畜生吊起,捆打三十大板!” 军士们不敢违抗,只得将薛丁山吊起。 众将纷纷上前替他求情,劝道: “小将军,莫要再固执了。一来违抗父命,难逃不孝之名,还白白受这皮肉之苦;二来樊小姐对你有救命之恩,遵从元帅之命,岂不是恩孝两全?小将军为何不再三思呢?” 可薛丁山依旧不为所动。 元帅薛仁贵见众将劝说无用,心中愈发恼怒,下令重打三十皮鞭,又给薛丁山上了刑具,关进监牢。 樊梨花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上前向元帅和夫人禀道:“元帅、夫人不必如此气恼,贫道就此告辞。万望元帅、夫人多多保重。” 夫人眼中含泪,说道: “这畜生无情无义,你还需看在我公婆的面子上,耐心等候。你破阵夺关的功劳,待我奏明圣上,自然会有封赠。且慢慢让这畜生回心转意,你们夫妻团圆之日定不会远,我决不会让你独守空闺。还望你听我一言,随着公公西进才是。” 窦仙童、陈金定也流着泪劝道: “妹妹,你是个有志气、心里明白的人。虽说那冤家情义淡薄,但公婆十分爱惜你。等早日平定西番,班师回朝,有圣上作主,他岂敢不从?” 薛金莲也劝道: “嫂嫂暂且宽心,虽说如今尚未成亲,但你已然是薛门媳妇。况且我们三人,还指望嫂嫂教习兵法,一路上也好谈心作伴,一同西进,嫂嫂可千万不能回去。” 樊梨花叹道: “婆婆、姐姐、姑娘这般挽留我,我岂会不知。我也不怨那冤家薄情,只怨自己命苦。只是母亲年老,无人侍奉,所以我必须辞别,日后我们自会有相见之日。” 元帅薛仁贵见留她不住,只得准备香车为她送行。 姑嫂三人将樊梨花送出关前,众人挥泪而别。 第141章 箭射火灵塔 元帅薛仁贵让兵马休整了三日,留下姜兴霸领兵镇守青龙关,随后大军放炮起行。 罗章先锋在前开路,一路上历经无数风沙之地,方才抵达朱雀关。 薛仁贵吩咐放炮安营,等后续大兵一到,再开兵攻城。 没过几日,后队大兵赶到,罗章将他们接入营中。 次日,薛仁贵问陈云道:“老将军久居西番,可知这朱雀关主将是何人物?” 陈云答道: “那朱雀关守将姓邹名来泰。此人红面青须,生得蛾眉凤眼,恰似我大唐镇守铜旗阵的东方王一般。他惯用宣花月斧,有万夫不当之勇。更有异人传授他一件宝贝,名为火灵塔,此塔每层内藏火龙两条,七层共计十四条火龙。这些火龙张牙舞爪,口吐烈火,上阵之时威力惊人,我军务必小心防备。” 罗章听了,笑道: “老将军切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前日那烈焰阵我们都能攻破,何况这个小小宝塔。待小将先去取下此关。” 薛元帅叮嘱道:“先锋出去,务必小心谨慎。” 罗章领命,带着本部人马,出了营门,来到关前。他一声大喝,只见关门大开,冲出一队人马,一字排开。 罗章看见一个红面番将,头扎红巾,身穿龙鳞甲,手持宣花月斧,骑着一匹鬣马,分开蜈蚣旗,来到阵前。 邹来泰见罗章年少英武,却丝毫不在意,喝道:“看爷爷的斧!” 说罢,将斧朝着罗章的面门砍去。 罗章连忙用枪抵挡,那红面番将的宣花斧险些被震飞,在马上摇晃不止,惊叫道:“这小蛮子好大力气!” 回转马头,又一次举起斧头,罗章再次将其架开。 没战几个回合,邹来泰回头一看,见罗章紧追不舍,忙祭起法宝火龙塔,大喝:“唐将休要逞威风,看我宝贝的厉害!” 罗章只见那宝贝来势汹汹,十四条火龙喷出熊熊烈火,唐兵纷纷被烧伤。罗章被烧得心慌意乱,被番兵团团围住,难以脱身。 元帅薛仁贵正在帐中与诸将商议,忽有探子来报:“罗先锋出阵,被番将祭起宝塔围住,情况十分危急,望元帅速速发兵救援!” 元帅薛仁贵大惊失色,立即命令窦一虎、秦汉领兵前去救援。 一声炮响,窦、秦二位将军杀到关前。 只见番兵正围着罗章,二人提起棒棍,杀散番兵,冲入阵中。 邹来泰见势不妙,又祭起火龙塔。二将见情况危急,各自施展地行术逃走。 罗章此前已被吓破了胆,早早便逃走了。 元帅薛仁贵在旗门下望见这一幕,大惊道:“前日遭遇烈焰阵,如今又有火龙伤人。” 无奈之下,传令鸣金收兵,再商议如何破这火龙塔。 邹来泰则打得胜鼓,得意洋洋地回关。 薛仁贵传令,让营中多准备强弓弩箭,提防番人劫寨。 他又对程咬金说:“这征西之路困难重重,每到一关,都有异人阻拦,这火龙塔可如何破得?” 程咬金道:“待我再保世子出来,他定能破此塔。” 薛元帅依言而行。 程咬金上马,不多日便来到青龙关,从监中放出世子薛丁山,将此事告知于他,召他前去破火龙塔。 薛丁山听后,同老将程咬金马不停蹄,来到朱雀关,急忙入帐中,拜见父亲。 薛元帅道:“有劳老千岁鞍马劳顿。” 程咬金道:“皆为朝廷效力,何谈辛苦。” 薛元帅看着薛丁山,说道: “你这逆子,三番五次违抗父命,我一见到你,心中便来气。只是番将的宝塔太过厉害,你若能破得,便可将功折罪,顺利进关。” 薛丁山说: “爹爹放心,此事包在孩儿身上。” 说罢,他带着人马冲出关前,大声叫骂:“杀不尽的狗鞑靼,今世子在此,还不快快出关受死!” 关内小番赶忙报信。邹来泰一听,心中大怒,收拾停当,上马提斧,一声炮响,大开城门,冲出阵前。 正好迎着薛丁山,两人没战几个回合,邹来泰又祭起火龙塔。 薛丁山抬头一看,不屑道:“这些小伎俩,何足为惧。” 他从袋中取箭,壶中取弓,搭上穿云箭,朝着宝塔射去。 火龙塔被箭射中,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邹来泰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薛丁山一戟刺于马下,薛丁山割下他的首级。 正要抢关,忽听得云端里高声大叫:“薛丁山你这畜生,休要进关,吃我一鞭!” 随即一个身影腾空降下。 薛丁山一看,只见一个凶恶道人,长得奇形怪状,好似老龙精一般。 他头上挽着空心髻,面如喷血,两道板刷般的眉毛,眼如铜铃,两个獠牙外露,留着一部胡须,身着仙鹤道服,手持双鞭,背上系着两个葫芦,来到面前,喝道: “薛蛮子,我乃扭头祖师,与你本是同道,为何伤我徒弟?今日特来为他报仇,先吃我一鞭!” 说罢,举起双鞭,朝着薛丁山打去。 薛丁山忙用画戟迎住,两人大战三十回合。 道人见久战不下,祭起双鞭。 薛丁山见势头不妙,拨转马头,大败回营。 他进营后,将此事告知薛元帅。 薛元帅叹道: “每到一关,就有妖人阻兵,这些皆是左道旁门之士,神通广大。” 随后传令三军暂且安营,扎好营寨,待明日再交战。 那扭头祖师见薛丁山败退逃走,也不追赶,连夜摆成阵图,四面布列旗幡,布置停当后,回进关中。 番兵送上酒肴,道人吃了几口,觉得不合口味,便怒道:“小番,往日我祖师在龙洲山,吃惯活猪活羊,你们快去取来给我吃!” 番儿连忙抬过猪羊,摆好。 道人大喜,拿刀割开猪羊的心脏,张口吸食热血,然后割肉来吃。 不多一会儿,便吃得干干净净,说道:“饱了。取一大缸水来我用。” 小番听了,心中疑惑:“不知要水何用?” 但也只得依从,登时取来一缸清水,放在道人面前。 只见道人竟和衣躺在缸内,呼呼大睡起来。 番儿看见了,觉得十分好笑,心想从未见过这般睡觉的。 不过只要他能退得唐兵,也就罢了。 第142章 薛丁山陷洪水阵,程咬金三请樊梨花 次日清晨。 大唐元帅薛仁贵带领着诸位将领,走出营门,纷纷上马,来到了阵前。 只见眼前旗幡招展,密密麻麻地插满四周,浓烈的杀气直冲天际 众人望着这诡异的阵势,心中满是疑惑,都在猜测这到底是什么阵。 就在众人仔细观察之时,阵中突然窜出一个道人,他手舞双鞭,气势汹汹地杀了出来,高声叫嚷道: “薛仁贵,我听闻你当初踏海征东,威名远扬天下。今日你若能破得我这阵,我便劝说国王归顺唐朝;可要是破不了,我定杀得你片甲不留!” 薛仁贵听了这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三尸神直跳,七窍内生烟,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大声问道:“谁去杀了这个妖道?” 薛丁山挺身而出,说道:“孩儿愿意前去会一会这个阵势。” 薛仁贵叮嘱道:“一定要多加小心。” 薛丁山应声领命,策马冲出旗门,迎着道人厮杀起来。 两人交锋,还没战到十个回合,道人便转身往阵中跑去。 薛丁山求胜心切,不假思索地追入阵中。 薛仁贵见状,担心儿子有失,急忙命令秦汉、窦一虎二将出去助战。 二将领命,迅速杀入阵中。 三人将道人团团围住,展开激烈厮杀。 那道人原本还能勉强应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感到力不从心,难以招架。 慌乱之中,他的动作开始变得杂乱无章,手忙脚乱地应对着三人的攻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道人突然自己背上所背负的葫芦解下。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解开系绳,将葫芦从背后取了下来。紧接着,他迅速打开葫芦盖子,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如脱缰野马般从葫芦口中倾泻而出。 眨眼之间,原本平坦的地面瞬间被滚滚而来的洪水淹没。 那滔滔不绝的大水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周蔓延开来,水位不断上升,短短片刻工夫,便已经有数丈之深。 而此时正在这片区域作战的唐军大小三军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洪灾给彻底吞没了。 一时间,呼救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陷入一片混乱与恐慌之中。 秦汉、窦一虎见势不妙,赶忙施展土遁之术,逃回营中,将此事报告给元帅、夫人和小姐。 窦仙童、陈金定听了,顿时泪如雨下,哭喊道:“此番相公性命怕是难保了!” 薛金莲也焦急地说:“都怪哥哥不好,要是樊氏嫂嫂在此,决然不会有今日这场灾祸。” 薛仁贵听了,沉思片刻,然后对程咬金说: “如今敌人如此嚣张,即便这逆子被淹死,也不足为惜;但三军因此无法西进,还请老柱国再辛苦一趟,前往寒江关请樊梨花。” 程咬金面露难色,说道:“之前破烈焰阵时,老夫去请她,她就不肯来。我当时许诺她夫妻能和好,可如今薛丁山依旧不从。她满心怨恨地离去,此番恐怕是决计不会来了。” 薛仁贵道:“如今事在危急,全仰仗老柱国鼎力相助,好言相劝,务必请她前来。” 程咬金无奈地说:“并非老夫怕辛苦,只是担心白跑一趟。既然元帅吩咐,我也只能厚着脸皮,再去走一遭了。” 于是,程咬金告别元帅,跨上战马,扬鞭疾驰而去。 过了青龙关,没几日便到了寒江关。 他心中暗自思量:“此番去请樊小姐,她多半还是不肯来,这可如何是好?不如哄她一哄,就说薛世子回心转意,特地请她前去成亲,她听了这话,或许会来也说不定。” 想好计策后,程咬金走进关,来到辕门,对守门的士兵说道:“门军,你去通报一声,就说程老千岁要见。” 守门的士兵认得程咬金,不敢怠慢,笑嘻嘻地问道:“老千岁,薛元帅的大军进发到哪里了?” 程咬金答道: “大军已到朱雀关,如今世子回心转意,情愿与你家小姐完婚。我是特地来相请的,烦你快快通报。” 门军听了,十分欢喜,连忙跑去报知夫人和小姐。 夫人听闻,欣喜地对女儿说: “女儿啊,昨夜灯花报喜,今朝又有喜鹊临门,看来你丈夫真的回心转意了,所以才派千岁前来相请。” 樊梨花却冷静地说: “那无情无义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回心转意?今日老将军又来,肯定是大军受阻,无法进兵,所以又派他来请我去破阵。” 夫人说:“不管是做亲还是破阵,人家大老远赶来,我们哪有不见的道理!先请他进来,听听他怎么说就明白了。” 樊梨花道:“谨遵母亲之命。” 随后,樊梨花出来将程咬金接进厅中,宾主分坐。 夫人说道:“承蒙老千岁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程咬金笑着说: “夫人,老夫是来道喜的。如今薛世子愿意与令爱再结花烛,我奉元帅之命,做这个媒人,特来请小姐前去完婚。” 夫人听了,回头看向女儿,说道: “娘就说嘛,难得贤婿回心转意,你快快准备,和老千岁一同前往。愿你们夫妻和和美美,娘也就放心了。” 樊梨花却对母亲说: “母亲,您不了解薛丁山那个冤家,要他回心转意,那是万难之事。今老千岁前来,肯定是番兵阻挡了关门,来向我们求救的。” 程咬金听了,心中暗自佩服,心想:“这小姐见识竟胜于男子,我远远不及啊。” 嘴上却哈哈大笑着说: “小姐,你若不信,难道老夫还会骗你不成?你收拾收拾前去,自然能夫妻百年和谐。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个实诚人,我可从来不会说谎。要是此番不能成亲,我以后再也不上你家的门了。” 程咬金再三劝说,樊梨花却始终不答应。 程咬金无奈道:“若小姐不肯前往,叫我如何回去回复元帅,又有何颜面见你公公?” 夫人见程老千岁这般言辞恳切,也劝道: “女儿,看在老千岁的面子上,你就走这一遭吧。要是他依旧无情无义,以后再也不请你就是了。你快些准备,还是以大局为重。” 樊梨花见母亲都这么说了,便顺水推舟道: “老千岁,奴家本不想去的,既然您再三央求,我就走一趟。但要是他还是老样子,以后就别想见我了。老千岁你先回去,我领兵随后就到。” 程咬金心想:“这次总算是骗得她答应了,还应许我领兵前来。” 便说道:“既然小姐应允,老夫就先行一步,还望小姐速速带领人马赶来!” 樊梨花道:“那是自然。” 程咬金拜别,樊梨花母女将他送出厅堂,程咬金上马离去,返回唐营。 第143章 梨花收认义子 樊梨花轻轻褪去那身象征道家身份的素净道服,小心翼翼地将其叠放整齐后收入箱箧之中。 紧接着,她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崭新的戎装,这套戎装以坚韧的皮革和闪耀的金属片制成,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彰显着它的不凡与威严。 樊梨花动作利落地穿上戎装,系好腰带,戴上头盔,整个人瞬间变得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她对着镜子略作整理,确认自己已经收拾妥当之后,便转身走出房间。 门外,一群训练有素的女兵早已等候多时。 她们个个精神抖擞,手持长枪短剑,英姿勃发。樊梨花向她们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带领着这支巾帼队伍来到母亲面前。 樊梨花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向母亲磕了三个响头,眼中满含不舍之情,但更多的是坚定与决绝。母亲扶起女儿,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小心谨慎,平安归来。 樊梨花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泪水,咬咬牙,毅然决然地跨上那匹金光闪闪的马鞍。随着她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翻身上马,扬鞭策马而去。 马蹄声响彻云霄,扬起阵阵尘土。 一路上,众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快马加鞭,风驰电掣般向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道路两旁的树木飞速后退,耳边只听得见呼呼作响的风声和战马的嘶鸣声。 忽然,天边一群鸿雁飞来。 樊梨花心中一动,对着天空暗自祈祷:“此去若是真能夫妻团聚,就让我射中第一只雁。” 说罢,她左手扳弓,右手搭箭,搭上弦,“嗖” 的一声,正好射中第一只鸿雁。 两边的女将见了,齐声喝彩,将鸿雁拾来送上。 樊梨花心中暗自欢喜,说道: “苍天啊苍天,既然天从人愿,我巴不得早日赶到军前,与良人成就姻缘,也不负我当初的一片痴心。若从大路走,要行三十天。听说另有一条小路,只需十余日就能到朱雀关,还是拣近路走为好。” 于是,她吩咐军士从小路进发。 军士提醒道: “若走小路,必定要经过玉翠山八角殿,可那座山上有一伙不服王化的人马占山为王。要是从他们山前经过,必然会来寻衅滋事,反而要耽搁时间,不如还是从大路上走吧。” 樊梨花却坚定地说:“不必多言,就从小路走。” 军士不敢违抗命令,只好打从小路前行。 正走着,只见山上一声炮响,冲出一队强人。 为首的是一个少年将军,他高声喝道:“留下买路钱!” 樊梨花一见,顿时大怒,纵马出阵,大喝一声:“我的乖孩子,你若打不过我,可要认我为母!” 那小将也不甘示弱,回应道:“娇娇,你若真有手段,我便拜你为母;可要是你输给我,就得做我的妻子!” 樊梨花不再答话,挥动手中长刀,如猛虎下山般朝着小将砍去。 小将连忙用手中长枪抵挡,可怎奈樊梨花有仙法传授,武艺高强,没几个回合,小将便被杀得大败而逃。 樊梨花眼疾手快,伸手将小将活擒过来,吩咐士兵将他绑了,然后传令上山。 众人来到八角殿,樊梨花端坐殿上,士兵将小将推到面前。 樊梨花说道:“我的儿子,方才我们有言在先,如今你被擒,理应拜我为母。” 小将倒也爽快,说道:“承蒙您不杀之恩,我愿拜您为母。” 樊梨花命人解开他的绑绳,小将连忙跪下,恭恭敬敬地拜了四拜,说道: “母亲,孩儿有话想问,请问母亲家住何方,姓甚名谁?外祖父是何人,您为何独自领兵到此?又要前往何处?还请母亲详细告知。” 樊梨花说道: “孩儿,你既然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我父亲樊洪封王,镇守寒江关,我两个兄弟都被封为总兵。只因大唐薛仁贵奉旨征西,从寒江关经过,世子薛丁山向我求亲,我父兄不答应,还在厅前打杀。你娘我无奈之下,失手弑父,又有意诛杀兄长,本想与世子成亲,一同归顺大唐。可你父亲薄情寡义,将婚事退了,还大闹销金帐,因此我们夫妻反目,我便回到了寒江关。前番他们请我去破烈焰阵,如今又请我去成亲。所以我打从小路赶来,没想到能得你拜我为母。但不知你姓甚名谁?为何会流落在此,快快说与为娘知晓。” 小将说: “母亲,孩儿乃大唐薛举四代玄孙,名叫薛应龙。当初祖父兴兵讨伐西戎,与番将刘必大之女雨化娘子成亲,后来回到娘家,就在玉翠山居住,此地名叫刘家庄,传到我这一代。我因父母双亡,自恃武艺高强,便占住八角殿,靠打劫为生。今年我一十四岁,在此积草屯粮,招兵买马,也算是小有名气。我久慕母亲武艺高强,一直想跟您学习。今日能与母亲相逢,真是三生有幸!如今母亲既然要前往军中与父亲完婚,孩儿情愿一同前往。” 樊梨花道: “原来我儿姓薛,又是大唐人氏,你既然肯同行,那再好不过。我便封你做先锋,我们就此起程。” 薛应龙道:“我们在此已耽搁半日,后殿已备好酒筵,请母亲饮上三杯,然后再出发。” 樊梨花听了,觉得有理。 于是,薛应龙将樊梨花接到后殿。 樊梨花坐下,薛应龙在下面相陪,还传令三军,多加犒赏。 众人酒过数巡,樊梨花吩咐拔寨起程。 他们离开了玉翠山,一路前行,不止一日,终于来到了唐营。 探子急忙将此事报知元帅,薛仁贵夫妻得知后,欣喜不已,说道:“程千岁还没回来,三儿媳怎么先到了?” 连忙命令金莲姑嫂三人出营迎接。 樊梨花一见她们,连忙下马说道:“姑娘、姐姐,何劳你们远迎。” 金莲说:“嫂嫂说的哪里话。” 四人挽着手一同进营。 樊梨花又命小将薛应龙和她一起进去,拜见祖父、婆婆。 薛应龙领命,跟着樊梨花一同走进营帐。 第144章 樊梨花破洪水阵 元帅和夫人一见到樊梨花,顿时喜笑颜开,热情地开口说道:“三儿媳,你一向可好?” 樊梨花赶忙上前,恭敬地拜见。 元帅薛仁贵连忙说道:“不必多礼。” 樊梨花转身对薛应龙说道:“我儿,过来拜见祖父和祖母。” 薛应龙依言,上前恭恭敬敬地拜见了元帅和夫人,随后又回身拜见了窦仙童和陈金定。 金莲满心好奇,欢喜地问道:“嫂嫂,你从哪里寻来这么一位侄儿呀?” 樊梨花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 “姑娘有所不知,程老千岁前来相请,说:‘你那冤家回心转意了,让你到营中完婚。’母亲听了这话,便劝我还俗,莫要再出家。我换上盔甲,遵从母亲之命,领兵前来。大路太远,小路近些,所以我先从小路进发。走到玉翠山时,遇到了他。我们二人交战,他被我擒住,随后拜我为母。他乃是大唐薛举的玄孙,名叫应龙,今年才十四岁,愿意随我一同到此,参与征西。他一心想要拜见父亲,可不知那冤家如今在何处?也不知定于何日成亲?我得见他一面,好好问问清楚这到底是真是假。” 金莲听了,神色一黯,说道:“嫂嫂,我哥哥如今陷在阵中,程老千岁请你来,正是为了破阵救他。” 接着,金莲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樊梨花听后,沉默不语。 元帅和夫人见樊梨花不说话,赶忙说道:“媳妇啊,你一向宽宏大量,看在我们夫妻的面子上,救救那逆子吧。只要你救了他,公婆为你做主,不怕他不依从。” 众人正在营帐内说话,这时,探子匆匆来报:“元帅爷,那妖道又在阵前叫骂了!” 元帅薛仁贵听后,怒不可遏,说道:“这妖道实在可恶,欺人太甚!” 转而又对樊梨花说道:“媳妇儿,你也听见探子报信了,这妖道如此无礼。明日还望媳妇你救那逆子一命,破了番阵,之后自然让你们成婚,公婆决不会哄你。” 樊梨花听了,开口说道:“公公大人,媳妇既然与令郎订下终身,我决不负他,哪怕他负我。况且公婆对我如此厚爱,令郎如今有难,自然该由媳妇去救。且让我先去看看阵图,再做计较。” 樊梨花即刻与三位女将一同前往查看番阵。 她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座神秘的阵法,当她们终于站定,目光投向阵中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令她们瞠目结舌。 只见一片白茫茫的水幕如怒龙般咆哮着,汹涌澎湃,一浪接着一浪,掀起数十丈高的浪头,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进去。 那滚滚白水犹如万马奔腾,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气势磅礴,令人胆寒。 水花四溅,如同晶莹剔透的珍珠散落一地,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浪涛相互撞击,形成巨大的漩涡,深不见底,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危险和未知。 樊梨花说道: “姑娘、姐姐,此阵名为洪水阵,阵中并无兵马,乃是借了北海之水。凡人一旦进去,性命不保。幸亏冤家身上穿着天王甲,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姑嫂三人听了,纷纷称赞樊梨花法力高强。 看完番阵,众人回转营中,金莲将此事告知父亲。 次日。 众将披挂整齐,等候樊梨花发令。 元帅亲自捧着帅印,交给樊梨花升帐。 樊梨花先点了窦仙童、陈金定、薛金莲,说道:“你们三人各带三千铁骑,分为三路攻打此阵,切不可放走妖道。若有违抗,军法处置!” 三人领命,各自上马出营。 接着,樊梨花又点秦汉、窦一虎二将听令。二将走上帐前,问道:“有何将令?” 樊梨花说:“给你们每人一道五雷符,攻打东、西二门,不许放走妖道,务必谨遵将令。” 二将领了精兵,出营而去。 樊梨花又点小将薛应龙,说道:“给你水晶图一轴,冲入阵中。若洪水冲来,就将地图张挂,洪水自然会立刻消退,你定要小心行事。” 薛应龙收拾妥当,上马提枪,出营直奔番阵。 樊梨花点将完毕,走下将台,骑上宝驹,手执双刀,带领女兵直往番营。 窦仙童、陈金定、薛金莲三员女将,分兵三路,杀进阵中。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白水汹涌,滚滚而来,直逼面前。 三人凭借避水诀,安然避过,站在旗下。 这时,道人从空中飞落,瞧见三员女将,心中暗自欢喜,想着:待我擒了她们回去,好好享乐一番。于是,他急忙提起双鞭,上前迎战。 然而,他哪里是三员女将的对手,几招过后,便抵挡不住。 他见状不妙,急忙揭开葫芦,飞出一队火鸦,朝着三员女将扑去。三员女将见此情形,连忙调转马头,向后退去。 妖道在后面紧追不舍,薛应龙小将提枪迎了上来,大声喝道:“妖道,休要追赶,我来也!” 挺枪便与道人交战。 道人见势不妙,转身走入阵中,薛应龙紧追不舍。 一进阵中,只见白水滔天,薛应龙赶忙将水晶画挂起,刹那间,万丈水势迅速消退,顷刻间便恢复了平静。 道人见此,大怒道:“你竟敢来破我的洪水阵?” 说着,又放出火鸦,迎面扑来。薛应龙吓得惊慌失措,正要调转马头逃走。 恰好此时,樊梨花手舞双刀,杀了进来。她见火鸦厉害,立刻祭起乾坤圈,火鸦瞬间纷纷跌落在地。 原来,那扭头祖师的两个葫芦,一个藏着北海之水,一个藏着南山之火,名为水火葫芦。 没想到今日竟都被樊梨花所破。 道人大怒,冲向樊梨花,欲与她决一死战。薛应龙见状,赶忙上前接住道人。 与此同时,窦一虎、秦汉也从东西两侧杀来。 道人被众人杀得无路可逃,正想施展土遁逃走,樊梨花眼疾手快,举起打仙鞭,一鞭击中他的肩骨。 道人惨叫一声 “啊呀”,跌倒在地,现出原形,竟是一条孽龙。孽龙摆尾摇头,想要钻入地中。 窦一虎见了,身子一扭,也钻入地中,提起金棍朝着孽龙打去。孽龙疼痛难忍,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樊梨花趁机上前,手起刀落,将孽龙斩为两段。 那些番兵见道人已死,纷纷逃入关中。 第145章 金莲劝兄认嫂,闹花烛丁山大怒 樊梨花将五雷符焚化,只听一声霹雳巨响,困在阵中的薛丁山从昏迷中惊醒。 他抬头一看,大水已然消失不见,只见妻子和妹妹都在面前。 此时,元帅薛仁贵的大兵也已赶到,随即传令抢关。 番兵和百姓赶忙打开关门,手持香花灯烛,将唐军接入关中。 元帅薛仁贵来到总兵府,樊梨花交还帅印。 诸将纷纷称赞樊梨花英勇非凡,法力高强。 薛仁贵对樊梨花连连道谢。 薛丁山上前拜见父亲,元帅说道: “你被妖人用水困在阵中,若不是贤媳救你,只怕你性命不保。这般大恩,你就是杀身也难以报答,还不快过去,给恩人跪下请罪。” 薛丁山听了,却紧闭双唇,一声不吭。 这时,三位女将走上前来,为首的是金莲小姐,窦仙童和陈金定跟在后面。 她们不由分说,将薛丁山拉到樊梨花面前,说道:“三嫂嫂,如今哥哥来向你赔罪了,你就宽恕他吧,别再记恨他的薄情。哥哥,快些下礼。” 窦仙童和陈金定也齐声说道:“冤家,还不快跪下请罪。” 薛丁山被姑嫂三人强行按住,又见爹娘面露不悦之色,无奈之下,只得勉强跪下。 樊梨花见此,心中虽有诸多委屈,但也不愿计较前嫌,赶忙也跪下,与薛丁山一同拜见。 之后,薛丁山又依次拜见了诸位。 元帅薛仁贵见此情景,心中大喜,只等大媒一到,便为二人完婚。 当晚,薛丁山先到窦仙童房中安歇。窦仙童已有身孕,她对薛丁山说道:“若不是樊妹二次破阵,谁能救你?你应当与她完婚,这才是正礼。” 薛丁山点头领命。 次日,薛丁山又到陈金定房中,陈金定也告知他自己身怀六甲。薛丁山听后,十分欣喜,庆幸两位妻子都有了身孕,叮嘱她们一定要保重身体。 第三日,程老千岁赶到,拜见了元帅。 薛仁贵将樊梨花破阵进关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感慨道: “虽说三儿媳法力高强,但还是多亏了老柱国智谋高超,将她骗来。不然,谁能破阵斩妖?如今小姐不记前嫌,那逆子也心服口服,只等老千岁到,便择日成亲。” 程咬金听了,满心欢喜,说道:“这并非老夫一人之力,实乃万岁洪福。如今樊小姐夫妻即将和合,哪怕番兵百万,西番也指日可平。今日恰逢黄道吉日,不如就趁此完婚。” 元帅薛仁贵听从了老将程咬金的建议,吩咐众人准备,今夜便让薛丁山和樊梨花完婚。 薛丁山不敢违抗父命,换上吉服,头戴金花,双插紫金冠,身穿大红袍。 樊梨花则头戴凤冠霞帔,身着大红吉服。 一时间,鼓乐喧天,喜炮齐鸣,婚礼司仪高声唱礼。 新人一对,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同完花烛,先参拜天地,再夫妻交拜,然后拜见公婆。 之后,又与姑嫂见礼,感谢了大媒。 婚礼进行到此处,一切都看似圆满。 然而,就在这时,薛应龙走上前,对着薛丁山喊道:“爹爹,孩儿拜见。” 薛丁山抬眼一看,只见薛应龙面如满月,眉清目秀,相貌堂堂,身材强壮。他心中顿时起了疑惑,说道: “且慢,他与我薛丁山年纪相仿,哪会有这么大的儿子?你是哪里来的野种?竟敢冒认我为父,快快从实招来!若有半句假话,立刻斩首。” 薛应龙赶忙说道:“爹爹息怒,容孩儿细细说明:前日母亲路过玉翠山,我向她讨要买路钱,没想到被她擒住,随后拜她为母,跟着她学习兵法。今日父母团圆,孩儿理应前来见礼。” 薛丁山听了,心中暗自道:她前番见我容貌俊秀,便杀了父兄,招我为夫,分明是个水性杨花的贱婢;如今我几次休弃她,她定然是另结私情,与这应龙假称母子,前来骗我。今宵虽已成花烛,但幸好尚未同床,不如休了这贱人,杀了应龙,以解我心头之恨。 薛丁山主意已定,开口说道: “你这小畜生,我薛丁山官居极品,拜将封侯,怎能认你这无名野种,坏了我的名声。左右,将这小畜生绑了,押到辕门斩首。” 两边的军校听令,立刻将薛应龙捆绑起来。 樊梨花见此情景,急忙说道:“官人,今日是我们的吉期,你怎能无缘无故要斩了孩儿?他并无过错,杀他实在没有道理,还请你三思啊。” 薛丁山却冷冷说道: “贱人,你还说他没有过错?我且问你,他年纪与你差不多,却假称母子,我这名声,怎能经得起这般糟践?你还敢在我面前为他讨饶。你这无耻贱人,赶紧回去吧,省得被人耻笑。” 樊梨花听他如此羞辱,心中怨气冲天,顿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姑嫂三人见状,赶忙上前,将她扶起。 而薛丁山却不为所动,依旧吩咐将薛应龙斩了,再回来复命。 薛丁山下令,军校正要将薛应龙推出斩首。 元帅薛仁贵见状,怒声喝道: “你这畜生,今日才与樊小姐重归于好,怎么又无端生出事端?” 接着,他吩咐众人放了薛应龙,却要将薛丁山绑出帐前斩首。 众将接到命令,赶忙放了小将薛应龙,转而将薛丁山牢牢绑住。 众官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相劝。 姑嫂三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计可施。 老夫人见薛仁贵如此盛怒,只能暗暗垂泪。 程咬金一看这情形,赶忙喊道:“刀下留人,待我去见元帅。” 他气呼呼地走上前,见到元帅薛仁贵后说道: “世子与樊小姐前世究竟有何冤仇,今生做夫妻竟如此波折,不得团圆。还望元帅念在父子之情,以天伦为重,再饶世子一命吧。” 元帅薛仁贵却道: “老柱国,这小畜生几次三番休妻,让我这做父亲的也颜面无光。如今他又要休弃樊小姐,还羞辱于她,叫我如何有脸面对三儿媳。若不斩了这畜生,更待何时?左右,快与我将他斩首,回来报信。” 程咬金吓得不知所措,只得 “扑通” 一声跪下,说道: “令郎可是皇家的柱石之臣,还望元帅刀下留人,看在老夫的面子上,饶恕了他吧。若是元帅不答应,我今日就撞死在这台阶下。” 元帅薛仁贵见此,连忙将程咬金扶起,说道: “老千岁,这样的畜生,让他死了也罢!何苦救他。罢了,看在老千岁的面上,死罪饶了,活罪却不能免。” 于是吩咐众人解开捆绑薛丁山的绳索,重打四十军棍,再将他押入监牢。 第146章 樊梨花怨命修行,玄武关青山出战 薛应龙连夜带着本部人马,仍旧返回玉翠山去了。 此时,樊梨花小姐已气得昏死过去,幸得姑嫂三人赶忙将她扶进内营,过了许久,她才悠悠转醒。 樊梨花放声大哭道: “姑娘啊!那薄情郎无情无义也就罢了,竟还用这般污秽之言来污蔑我,我如何承受得起,以后还怎么做人?不如撞死在这朱雀关下,也好表明我的清白之心。” 窦仙童、陈金定赶忙劝慰道: “公公已将那冤家捆打四十军棍,还发入监牢,也算是为贤妹出气了。况且你母亲老夫人独自守在寒江关,日后全靠贤妹照应。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令堂依靠何人?还望你自己拿定主意,千万要想开些。” 樊梨花却只是痛哭不止。 金莲小姐也说道:“嫂嫂,哥哥虽是无情无义,但还要看在我们的面上。他那胡言乱语,就当是放屁,嫂嫂莫要理会。” 老夫人也走上前,轻声唤道:“媳妇,你是大贤大德、有志气的人,凡事还是要宽心为主。” 樊梨花见众人苦苦相劝,哭着说道: “婆婆、姐姐、姑娘啊,多谢你们再三劝我。我想定是我前生罪孽深重,今生夫星不明,命中注定如此。这已是第三次花烛,却又三次被休弃,如今还遭众将议论,沦为笑柄。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愿与那冤家成亲。我打算回家剃度,遁入空门,从此无牵无挂,了却此生,落得个身着僧衣僧帽,一心修行。” 说罢,她大哭着拜别众人,就要启程。 柳夫人听了,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姑嫂三人也哭作一团。 金莲哭着说道:“嫂嫂,想来你是不肯留下同住,执意要走。但无论如何,万不可落发为尼啊。” 樊梨花大哭道: “姑娘,我如今恩断义绝,心意已决,定要落发,从此独坐孤灯,了此一生。任凭你们怎么劝我,我心意已坚,难以从命。” 姑嫂三人见她如此坚决,一齐跪下说道: “求贤嫂发发慈悲,留下这青丝吧。丁山虽有过错,但还要看在我们姑嫂三人的情面上。日后我们定然会奏明君王,封赠忠义有功之人,到那时,少不得奉旨成亲。” 樊梨花见三人情真意切,也大哭着跪下说道:“姐姐、姑娘请起,可别折煞奴家了。” 窦仙童、陈金定说道:“妹妹,你得应许我们回去不落发,我们才起来。” 金莲也说道:“嫂嫂,你就答应一声吧,这头发万万落不得。只要你应允,我们立马起来;若是不答应,我们就跪倒在此,不放你走,任凭嫂嫂处置我们三人。” 樊梨花无奈,只得说道:“姐姐、姑娘,我本已立意落发为尼。既然承蒙你们这般情义,怜悯我这苦命之人,那我就暂且忍耐,带发修行,依从你们三人的心意便是。快快请起。” 金莲却道:“嫂嫂只怕只是口头说说,不过是为了宽慰我们,并非真心实意答应。” 她又叫了一声:“嫂嫂,不是我们不信你,实在是舍不得你这有恩有义之人。日后爹爹定会奏明圣上,你功劳第一。倘若你回去落了发,等皇封诰赠之时,如何担当得起?那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嫂嫂必要立下誓言,我们才敢信你,不然,我们就不起来。” 樊梨花实在无可奈何,又见老夫人满脸悲伤,只得说道:“婆婆,这可折煞媳妇了。那我就对天立誓,好让婆婆安心。” 接着,她又道:“我樊梨花回家带发修行,若违背了今日所言,辜负了诸位亲人,愿世守孤灯,独对青佛。” 姑嫂三人见她立了誓,这才一同拜谢起身。樊梨花也拜别了公公。 元帅薛仁贵说道:“那畜生无礼,望媳妇回家后莫要记恨于他,宽心忍耐些时日。” 樊梨花说道:“多谢公公。” 随即,她急忙传令找小将军薛应龙。女兵回禀道:“小将军昨夜就走了。” 樊梨花听后大怒,说道:“这小畜生不服王化,虽然继父对他不仁,可被祖父放还后,理应安静等候,怎么能擅自离去?罢了,他走了倒也落得清净。” 于是,她领着女兵,从大路上返回寒江关。 元帅薛仁贵传令,命周青带领兵马镇守朱雀关,随后大军起兵上路,继续往西进发。 一路上山路崎岖,行军艰难,多亏了先锋罗章,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大军在途中行进了十余日,很快便到了玄武关。 先锋罗章传令放炮停军,一声炮响过后,大军扎下营盘,只等后续大兵一到,便即刻开兵攻打玄武关。 没过几日,元帅薛仁贵的大队人马全部赶到,罗章将众人接入营中,商议攻打玄武关之事。 玄武关总兵姓刁,名应祥,妻子早已亡故,膝下只有一女,名叫刁月娥,年方十八,尚未婚嫁。 这刁月娥文武双全,自幼拜金刀圣母为师,习得一身兵法,惯用一对双刀,还持有一个摄魂铃。上阵之时,只需将此铃一摇,敌人魂魄便会被摄落,不战自死。后来金刀圣母离去,便将这金铃传给了女徒弟刁月娥,让她镇守关门。 这一日,刁应祥对女儿说道:“大唐起兵前来,一路势如破竹,夺取了许多关塞,这可如何是好?” 正说着,有小番前来报道:“启禀老爷,大事不好了!唐兵已经攻破朱雀关,如今已到关前,请老爷早做定夺。” 刁应祥听后大惊失色,说道:“竟有这等事!你再去仔细打听。” 小番领命退下。 刁应祥立刻传令,吩咐大小三军,明日与唐兵交战。要求三更造饭,五更披甲,天明准时出战,若有违抗军令者,立刻斩首。众将齐声领命。 次日天明,总兵刁应祥升帐,点齐队伍,一声炮响,打开关门,率领大军冲到阵前。 他抬头望去,只见唐营扎得十分坚固,军旗分为五色,号带随风飘扬。 刁应祥当即传令,命先锋番将红里达出马讨战。 红里达得令,手持大刀,飞奔到唐营前,大声叫嚷道:“快叫唐营中有本事的将领出来会我!” 元帅薛仁贵正打算攻打玄武关,这时,尉迟青山押送粮草赶到,前来参见元帅。 忽然,探子来报:“玄武关总兵派先锋红里达前来讨战。” 元帅薛仁贵问道:“哪位将军愿意出战迎敌?” 尉迟青山挺身而出,说道:“小将刚到,还未曾立功,愿去会一会这先锋。” 元帅薛仁贵见他骁勇不凡,又是将门之子,心中大喜,说道:“将军出战,务必小心谨慎。” 第147章 玄武关刁月娥擒拿唐将 尉迟青山领命,出营上马,手提钢鞭,冲到阵前。 红里达抬头一看,见营中出来一位将军,只见他头戴乌金盔,身穿黑铁甲,骑着乌龙马,脸色黝黑,无须,手提钢鞭,威风凛凛地冲到面前。 红里达大喝一声:“来将少催坐骑,报上名来! 尉迟青山打量着眼前的番将,只见他红面青须,身穿红衣甲,骑着红鬃马,手持大刀,便说道: “你要问我姓名?我乃鄂国公尉迟宝林长子,奉元帅爵主薛之命的解粮官尉迟青山是也。我不斩无名之将,你也快快通名来!” 红里达说道:“我乃玄武关总兵官刁帐下的前部先锋红里达。你原来是尉迟蛮子的孙子,在中原倒还有你的名声,可如今到了西番,可轮不到你逞威风。快放马过来!” 说罢,他拍马向前,抡起大刀,朝着尉迟青山劈面砍去。 尉迟青山不慌不忙,用手中钢鞭往刀上一架,二人随即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几个回合下来,红里达渐渐不敌,调转马头便逃。 尉迟青山大喝一声:“哪里走!” 抡起竹节钢鞭,朝着红里达的背上狠狠砸去,正中他的肩背。红里达口吐鲜血,伏在马鞍上,狼狈逃窜。 刁应祥在旗门下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怒,他抡动手中的降魔棍,拍马如飞般冲了过来,到了阵前,怒喝道:“休得无礼,我来也!” 这一声大叫,犹如半空中响起一声巨雷,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 尉迟青山见刁总兵出阵,抬头望去,只见他头戴凤翅金盔,盔上斗大红缨随风飘动,身着龙鳞金甲,手持降魔棍,骑着一匹花标马。 此人面如银屏,留着三绺长须,威风凛凛,一马飞驰冲到阵前,举起降魔棍,照着尉迟青山的面门就打。青山急忙用钢鞭抵挡,两人瞬间战在一处,你来我往,激战了五十余回合。 元帅薛仁贵在旗门之下,与众将一同观战,见刁总兵武艺高强,精神抖擞,攻势凌厉。反观尉迟青山,鞭法渐渐散乱,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元帅薛仁贵见状,当即传令,让罗章出去助战。 罗先锋得令,一拍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口中大喊:“兄弟,为兄来取番将首级!” 尉迟青山见罗章前来,心中稍安。 刁应祥见又来一员敌将,提棍便向罗章砸去。 罗章急忙举枪相迎,二人与刁应祥展开一场恶战。只见三将杀得难解难分,四十回合过后,刁应祥渐渐体力不支,难以取胜。 罗章瞅准时机,一枪刺出,正中刁应祥左臂。刁应祥吃痛,带转马头,拨马便走。 月娥见父亲受伤,急忙出阵接应。 罗章、尉迟青山见月娥容貌秀丽,她头戴金凤冠,双雉尾高挑,左右分开;身穿龙鳞软甲,胸前挂着一个金铃;足蹬小蛮鞋,胯下一匹玉狮驹,手持双刀,当真生得闭月羞花,天姿国色。 刁月娥娇声喝道:“蛮子休得无礼,看刀!” 罗章听这声音娇滴滴的,心中一动,暗道:“待我活擒她回营。” 当下把手中枪往前一递,与月娥战在一处。 二人战不到十回合,月娥突然从胸前解下金铃,对着罗章用力一摇。罗章顿感一阵眩晕,在马上坐立不稳,一头栽下马来。 月娥正要上前取他首级,窦一虎眼疾手快,抢上前来敌住月娥,罗章则被尉迟青山救回。 窦一虎见月娥花容月貌,顿时心猿意马,遍体酥麻,手中棍子只是虚晃。 月娥定睛往地下一看,见是一个矮子,心中觉得好笑:“这样的人儿也来交战!” 她忙将金铃摇动,窦一虎瞬间滚倒在地,被番兵一拥而上,捆了个结实,拿进营中。 刁月娥得胜回关,也不再前来讨战,军中响起得胜鼓。 总兵见了被擒的窦一虎,说道:“此贼拿来有何用,斩了报来。” 这金铃的威力只有一时三刻,此时窦一虎已经苏醒,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浑身被绑。 见军士要解绑斩杀他,窦一虎说道:“不劳你们费心,我自己走。” 说罢,将身子一扭,竟施展法术,消失不见了。 军士急忙将此事报知总兵,总兵父女听闻,大惊失色,说道:“唐朝竟有这般异人,难怪能夺下许多地方。且等明日开兵,若再拿住这矮子,提在空中斩首,看他还如何逃脱!” 青山救回罗章,元帅见罗章面如死灰,四肢僵硬,一动不动,大惊失色,问道:“尉迟将军,方才是怎样交战的?罗先锋昏迷不醒,人事不知,窦将军又被捉去,生死未卜,这可如何是好!” 青山答道:“小将只见西番女将与先锋交战时,从胸前取下金铃,连摇几下,罗哥哥便跌下马来。窦将军上前接住,小将便急忙回营了。” 秦汉听了,说道:“小将昔日在山中学法时,听师父说过,金刀圣母有个金铃,名叫摄魂铃,对着人摇晃几下,便能摄去人的灵魂,要一时三刻才能还魂。莫非这女将的金铃,便是摄魂铃?也未可知。” 元帅薛仁贵听了,心中稍安,传令收兵。 过了一会儿,罗章渐渐苏醒,窦一虎也回到了营中,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次日,女将又在营前讨战。 秦汉本就是个好色之徒,听了窦一虎的讲述,心中痒痒,便上帐请令,愿去迎战,定要捉拿此女将。 元帅薛仁贵应允,秦汉提了狼牙棍出营,赶到阵前。 见了女将,笑嘻嘻地说道:“小姐,你生得如此标致,我秦将军喜爱得很,不如随了我,做我的夫人罢!” 月娥听了,怒从心头起,仔细一看,眼前这人并非昨日的矮子,今日换了一个。她也不与秦汉搭话,直接把金铃对着他摇晃几下。秦汉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翻身栽倒在地,被番兵捉住。月娥得胜进关。 刁总兵左臂伤势已经敷药包扎好,见小姐捉了个矮将回来,抬头一看,不是昨日那个,便说道:“拿去砍了。” 此时秦汉刚恢复意识,只见刀就要砍到自己身上。他头戴钻天帽,施展法术,瞬间腾空而去。 第148章 师兄弟偷入香房 刁家父女看见秦汉飞走,吓得胆战心惊,心想:“为何唐营两个矮子,一个能钻天,一个能入地?大唐有这般异人相助,难怪势如破竹,打到此处。我主误听苏宝同之言,起兵惹出这等大祸,幸亏我家有金铃宝贝;若无此宝,这玄武关如何能守得住?” 一面打发番兵前往朝中求救,一面准备迎敌。 元帅薛仁贵在营中,对众将说道:“连日来出战不利,秦将军又被拿去,这关怎么才能攻破?” 秦汉回营后,说起那金铃的厉害,说道:“我若没有钻天帽,这条性命可就没了!” 程咬金说道:“这有何难,只需你二人今夜去把金铃盗来,就不怕她了。” 元帅薛仁贵觉得有理,便命秦汉、窦一虎二人,三更时分潜入关中,盗取金铃,若能成功,功劳不小。二将听了,满心欢喜。 等到三更时分,秦汉施展法术,飞上云端;窦一虎则钻入地下,二人悄悄潜进关中。 秦汉飞在云端,心中暗自思量:“我看这番女花容月貌,师父前日曾说我姻缘该配此女。今晚不如先到她房中,做个偷香窃玉之事,哪怕就此死去,也心甘情愿。” 主意一定,他轻轻落下地来,躲在黑暗之处,专等夜深人静,闯进卧房。 刁家父女近日来连战连捷,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他们正于营帐之中商议军情,帐内烛光摇曳,将二人的身影投射在帐幕之上,显得格外严肃而专注。 就在这时,突然间庭前一阵狂风大作,只听“呼”的一声,狂风猛地灌进帐内,瞬间将桌上的烛火扑灭,原本明亮的营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刁家父女吃了一惊,但久经沙场的他们很快便镇定下来。 刁总兵迅速站起身来,摸索着走到门口,想要查看外面的情况。 月娥则敏捷地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起来,重新照亮了营帐一角。 月娥掐指一算,对父亲说道:“今夜不可安睡,恐怕有刺客进营盗铃。” 刁总兵说道:“女儿所言极是,交战全靠这金铃,倘若被盗去,可就不妙了。” 小姐说:“父亲放心,女儿自有奇谋应对。父亲需防刺客行刺,务必穿戴甲胄,小心护身。” 刁总兵当即传令,点了五百番兵,个个弓上弦,刀出鞘,盔明甲亮,手持灯球火把,将内堂照得如同白昼,齐齐排列在内堂之下。 窦一虎在黄昏时分,潜伏在地下,听到刁家父女这番话,得知金铃挂在床上。他悄悄潜入房中,探出头来一看,只见香房布置清雅,桌上红烛高照。 果然见天花板下挂着金铃,他连忙取下,藏在衣内。此时小姐因担心行刺,回到内营,卧房内空无一人。 窦一虎心想:“这床如此舒适,不如我在此睡上一觉,天明再回去。” 秦汉挨到三更时分,也摸到小姐房中。 奇怪的是,房中孤灯一盏,四周静悄悄的,并无使女。 他走到床前,只听得一阵轻微的鼻息声,心中暗喜:“妙啊!原来小姐日间交战辛苦,早已睡了。且让我与她温存一番。” 他轻轻揭开绣帐,说道:“小姐,我来陪你了。” 窦一虎在梦中惊醒,听到有人喊小姐,以为是小姐来了,连忙伸手抱住,说道:“小姐,你来了么?” 秦汉这才发现,床上之人并非小姐,而是自己的师兄窦一虎;窦一虎也看清是秦汉,二人顿时满面羞惭。 窦一虎说道:“金铃我已经盗来了,咱们回去吧。” 秦汉说:“师兄,你可别哄我。” 窦一虎说:“谁哄你了。” 说着,拿出金铃给秦汉看。秦汉见了,满心欢喜,二人一个施展钻天术,一个施展入地术,出了关门,回到营中。 此时天色已明,二将上前缴令。 刁家父女一夜未睡,直到天明,忽然侍女来报,床上的金铃不见了。 总兵听了,大惊失色,急忙问道:“女儿,金铃丢了,这可如何是好?” 小姐笑道:“父亲,昨夜大风一起,孩儿就料到那两个矮子会来盗铃,便将真铃藏了起来,把假铃挂在床上。父亲昨夜问我真铃之事,我不敢说,就怕被他们听见。如今他们把假铃盗去了。” 刁爷听了,赞道:“女儿,你智谋过人,志气胜过男儿,为父实在不及你啊。” 秦、窦二将缴令完毕,元帅薛仁贵大喜,说道:“今日你二人功劳最大,昨夜辛苦了,回营安歇吧。” 二将正要转身离开,有探子来报:“女将又来讨战,指名要找盗金铃之人。” 元帅薛仁贵当即传令,命秦汉、窦一虎二人立刻出营迎战。 二人得令,一同出营,来到阵前,笑嘻嘻地手持棍棒,摆开架势。 月娥见了,大骂道:“昨夜偷盗金铃的,就是你们二人吧?看你们贼头贼脑的,就不是好人。今日定要捉你们回去,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 秦汉、窦一虎嬉皮笑脸地说道:“我的宝贝,你如今没了金铃可用,只怕捉不住我们,倒不如随了我,跟我回营享清福吧!” 月娥听了,怒不可遏,舞动双刀,杀将过来。 二将连忙举棍抵挡,双方战了几个回合。 只见月娥眼神忽地一闪,手中那个金光璀璨的铃铛再次被她摇动起来。清脆悦耳的铃声在空气中荡漾开来,仿佛带着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那秦汉、窦一虎两名将领原本还笑嘻嘻的,但当他们一看到这摇愰金铃时,脸上顿时露出惊恐之色。 秦汉头戴钻天帽,腾空而去,窦一虎施展地行术遁入土中。 整个场面发生得如此之快,让人几乎来不及反应。 只是眨眼之间,那两人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月娥静静地站立在那里,手中依旧握着那枚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金铃。 月娥又来讨战,众将惧怕金铃,无人敢出战。 元帅薛仁贵无奈,只得传令,高挂免战牌。 月娥见了,大笑几声,收兵回关。 第149章 乾坤洞三生石上看姻缘 窦、秦二位将军惊得失魂落魄,返回来到营前,见了元帅薛仁贵,说道: “小将弟兄二人费尽心思,好不容易盗得金铃,没想到竟是假的,反倒中了她的算计。今日上阵交战,险些落入圈套,幸亏我们会飞天地行之术,才保住性命。如今被她阻挡住兵马,这征西大业可如何完成!” 元帅薛仁贵问道:“那这该如何是好?” 秦汉说:“小将下山之时,师父曾说我与番女有姻缘。今日见了刁月娥,她容貌如花,我不禁心生爱慕。她的金铃太过厉害,小将打算回山中,向师父问个明白,再来军前效力。” 元帅薛仁贵说:“秦将军既然要去,限你三日内务必返回。” 秦汉满心欢喜地退下,戴上钻天帽,腾空而去。 窦一虎在一旁听到这番话,心想:我在棋盘山遇见薛小姐时,也对她动了心。后来去盗钹,元帅曾把小姐许配给我,结果我反被飞钹困住,多亏师父搭救。我自觉没脸,一直不好意思提起此事。我想师弟此去不远,我这就追上去叫住他,让他替我问一问师父,我与薛小姐的姻缘究竟如何。 窦一虎身形一闪,便如鬼魅般出了大唐营帐。 他轻车熟路地施展地行之术,整个人瞬间没入土中,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就在他一路畅通无阻之际,突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了他的去路。 窦一虎心中一惊,连忙止住身形,小心翼翼地将头从土中伸了出来,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挡住了自己的道路。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窦一虎不禁瞪大了眼睛。原来,挡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座巍峨耸立的大山! 这山高耸,直插云霄,翠绿的竹叶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繁茂的竹林。 山间的悬崖陡峭险峻,如同刀削斧劈而成;而那一道道飞泻而下的瀑布,则宛如银练悬空,水花四溅,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此外,还有潺潺的泉水流淌而过,清脆悦耳的泉声此起彼伏。 眼前这一派秀丽壮观的山景让窦一虎不由得为之惊叹。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色,一时间竟有些沉醉其中,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窦一虎一边在心中暗暗思忖着,一边不禁有些懊悔起来。 他暗自想道:“方才实在是太过心急了些,一心只想着赶紧往地下行进,却未曾留意自己究竟走到了何处。” 他环顾四周,只见眼前之景美不胜收,让他不由得惊叹连连。 这里仿佛是一处世外桃源,处处透着神秘而迷人的气息。 窦一虎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只见远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其间,宛如仙境一般;近处则是绿草如茵,繁花似锦,还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淌而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窦一虎心中暗想:“这般美妙的所在,若非是神仙所居之地,那必定是某位得道高人的洞府了。只是不知道此地主人是否好客,愿不愿意收留我这个不速之客呢?” 想到此处,他小心地向前走去。 窦一虎正在自言自语,只听见空中有人叫了一声:“师兄,你怎么也在这里?” 窦一虎抬头一看,见是师弟秦汉,大喜道:“师弟,我有话跟你说。” 秦汉随即落到地上。 窦一虎说道:“师弟,你为了婚姻之事要去山中向师父问个明白,愚兄我也是为了婚姻之事,特地来追寻你,幸好在此处相遇。现在有一事相求,务必请你代我问问师父,我与薛小姐的姻缘到底如何?” 秦汉说:“我知道了。” 就在秦汉刚刚准备转过身去,迈步离开的时候,突然间,他的目光被一个身影吸引住了。 只见一位满头白发的老翁,正沿着那条蜿蜒曲折、宛如蛇行的小路缓缓地走过来。 这位老翁手中拄着一根竹杖,逐渐靠近。 老翁满脸慈祥,眼睛闪烁着睿智和好奇的光芒。 他走到二人面前,停下脚步,用略显沙哑但充满中气的声音问道:“你们二人在此处究竟是在做些什么呢?” 二人打量老翁,见他童颜鹤发,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便知他绝非寻常之人,连忙拱手向前,深深地行了一礼,说道:“老前辈,我们二人是王禅老祖门下的弟子,奉师父之命,在大唐薛元帅麾下协助征西。只因婚姻大事,要去求见师父问个清楚,所以从此处经过。还请问老翁尊姓大名?” 那老翁笑着说道:“我乃月下老人,在此乾坤山修炼长生之道,已得神仙不老之丹,承蒙上帝命我掌管人间男女的婚姻之事。你们二人既然为了婚事来寻访师父,今日也算有缘,待我取出姻缘簿子,为你们查查看。” 二人听了,大喜,说道:“仙翁,既然有姻缘簿在此,就请快快为我们二人查一查。” 仙翁说:“你们随我进洞,到三生石上查看便知。” 二人跟随着这位神秘而又仙风道骨的仙翁,一路穿过茂密的山林和崎岖的小路,最终来到了一座山脚之下。 在这时赫然看见了一个山洞,洞口上方刻着“乾坤洞”三个大字。 两人小心地跟随走进了山洞中。 踏入洞内,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矗立在那里。 走近一看,只见石头表面光滑如镜,上面刻着“三生石”三个苍劲大字。 仙翁说:“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取簿子来看。” 二人答应诺。 仙翁便取来簿子,放在三生石上,翻开一看,上面写道:“窦一虎该配薛金莲,秦汉该配刁月娥,此乃宿世姻缘。” 看完之后,仙翁对二人说:“你们这两个矮子,倒有这般好的造化。如今别再耽搁,快去求你们师父做主才是。” 两人听完老人的话后,连忙跪地叩首,向老人表达深深的感激之情。 他们站起身来,恭敬地向老人施了一礼,然后缓缓转身,朝着洞口走去。 出了洞口,他们便分开了,窦一虎便返回唐营,秦汉则继续往前走。 第150章 秦汉迷魂沙迷乱刁月娥 秦汉继续向前走,不知不觉来到山中,进洞拜见师父。 王禅老祖心中早已明白,说道:“徒弟,你此番前来,莫不是为了玄武关刁月娥的摄魂铃之事?” 秦汉说:“正是为此事,所以来见师父。” 秦汉又将遇到月下老人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表示自己对与刁月娥的姻缘念念不忘,恳请师父为自己做主,成就这段婚姻。 老祖说:“那刁月娥虽与你有缘,理应与你结为夫妻,但她是竹隐山金刀圣母的徒弟,我这就与你一同前往竹隐山,求她做主,成全你们的婚事,这样你也好随元帅继续西征。” 秦汉听了,欣喜万分,与师父一同出门。 师父轻挥衣袖,一朵洁白如雪的祥云应声而出,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师徒二人纵身跃上祥云。 师父口中念念有词,那朵祥云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眼前的景物飞速倒退。 没过多久,一座巍峨耸立、云雾缭绕的山峰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这座山峰正是传说中的竹隐山,山上翠竹成林,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天籁之音。 当祥云靠近竹隐山时,一名眉清目秀的仙童从山中走出。 见到秦汉师徒,仙童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快步走进山中去通报。 金刀圣母得知后,出洞迎接,说道:“承蒙您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还望道友说明白。” 老祖说道:“贫道无事不敢贸然前来打扰,只是因为尊徒刁月娥用金铃挡住了玄武关,致使元帅无法继续征西。特来请道友将金铃收回,同时也想请您为我徒弟做个媒。” 说完,便叫秦汉过来,拜见师母。 秦汉拜完后,圣母问道:“这位是何人?” 老祖说:“这就是我的徒儿秦汉,他与月娥有姻缘之分,所以特地前来相求。” 圣母听了,抬头打量秦汉,见他身材矮小,相貌平平,心想: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我的徒弟? 于是说道:“收回金铃倒还容易,但这亲事可难成。” 王禅老祖说:“道友,贫道也知道我这小徒容貌丑陋,难以匹配月娥,所以才来恳请您,还望您能成全这桩美事,我小徒定会感恩不尽。” 圣母心想:若不答应,在道友面前实在不好意思;若答应了,刁家父女那边又不好交代。 正在犹豫不决之时,有仙女前来禀报:“外面有一位三只眼、金面孔的道人求见。” 圣母听了,连忙出去迎接进洞,认出是氤氲使者。 圣母十分高兴,上前相见,分宾主坐下。 圣母问:“使者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使者说:“承蒙月下老人指引,说唐将窦一虎与薛金莲有宿世姻缘,秦汉与刁月娥应结为夫妇。恐怕二位美人嫌弃丑汉,违背天命,所以我特地前往乾元山,借来迷魂沙、变俏符两件宝贝,特来见道友,促成这两桩亲事,了却这一段公案。” 王禅老祖听了,心中暗自欢喜。 圣母听后心想:他是奉了玉帝旨意,来促成人间夫妇的,这天命可违不得。 于是开口说道:“道友,既然您借来了迷魂沙,此时便可交给秦汉拿去,让他用迷魂沙迷住刁月娥,她自然就会应允这门亲事,贫道再来从中撮合便是。” 秦汉接过迷魂沙,依计而行;又得到一道变俏符,他先对师兄窦一虎说明了情况,约定在唐营成亲。 氤氲使者见圣母应允,便告辞回去回复月下老人,王禅老祖也作别回山。 秦汉先回到唐营,窦一虎正在那里等候,见到秦汉,便问“事情办得如何?” 秦汉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把变俏符交给窦一虎,随后便又飞到刁月娥的营中。 当时正值初更时分,秦汉将身子钻到纱窗之外,只见刁月娥已经卸下妆束,里面穿着桃红紧身衣,外面罩着淡黑背心,下身穿着湘江浪裙。 看她愈发显得秀丽,楚楚动人,正坐在那里,手托香腮,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秦汉见状,胆子大了起来。 房中侍女都已熟睡,他便从身边取出迷魂沙,轻轻弹在刁月娥身上。只见刁月娥着了迷魂沙,心智大乱,似梦非梦地说道:“真是好笑,我家爹爹耽误了我青春,一直到现在。今夜实在是如此烦闷难耐,欲火焚身。” 恍惚中,这时,一位唇红齿白、看起来十六七岁的郎君走了过来,含情脉脉地笑着说:“小姐,我乃王禅老祖的徒弟秦汉,与你有宿世姻缘,今夜特来与你相会,还望小姐不要推辞,成就好事。” 小姐被迷魂沙迷乱了心智,没了主意,竟依从了。 这迷魂沙的效力只有一时三刻,到了天明,刁月娥苏醒过来,伸手往身边一摸,发现睡着一个男子,正紧紧地搂住自己,吓得魂飞魄散。 她不禁叫道:“不好了,有奸细!” 立刻穿好衣服,大呼小叫起来,又羞又愧。 这动静惊动了刁总兵,他急忙赶进房中,问道:“女儿,奸细在哪里?” 小姐满脸羞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秦汉在床上大笑道:“老丈人,你家女婿在床上呢,昨夜我们已经成亲了,还望岳父大人不要发怒!等我穿好衣裳,就来拜见您。” 刁总兵大怒,揭开纱帐一看,说道:“不好了,你是唐营的矮将,竟然睡在床上,分明是我女儿被你玷污了,叫我以后如何为人?” 刁总兵气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一把揪住秦汉,传令道:“捉住奸细在此,把他绑起来,推出辕门,碎剐凌迟示众。” 诸将得令,如狼似虎般将秦汉绑了起来。 正要开刀问斩,只见云端飞来一位仙女,骑着仙鹤,飞下月台,说道:“刀下留人。” 总兵认出是这是金刀圣母,连忙出位迎接,见过礼后,立刻命小姐出来。 小姐得知是师父来了,赶忙出来拜见。 圣母说:“刁将军,令爱与唐将秦汉乃宿世姻缘,理应结为夫妻。只是担心月娥嫌弃他相貌丑陋,违抗天命,连我这个做师父的也不好办。所以烦请氤氲使者借取乾元山的迷魂沙,来迷乱月娥,这实在不是秦汉的罪过,还请将军放了他。他是王禅的弟子,祖父秦琼被封为国公,父亲秦怀玉是当今驸马,三代公侯,也不辱没令爱。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何不归降大唐,日后也不失封侯之位。” 小姐听了,想到自己身子已被玷污,有话说不出。 刁总兵见女儿已经顺从,又有金刀圣母前来劝说,实在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了这门亲事。 命人放下秦汉,让他穿好衣裳上帐,秦汉先拜见了圣母,又拜见了刁家父女。 第151章 刁总兵归顺大唐,窦一虎变俏完姻 刁总兵对秦汉斥责道:“你这小畜生,行事竟如此无礼!若不是看在金刀圣母的面上,立刻就斩了你的首级。如今既已归降大唐,快去告知薛元帅,速速准备花烛,今晚我便亲自送小女过去完婚。” 秦汉领命,出了关,回到营中,将此事详细告知元帅薛仁贵。 薛仁贵听后,大喜,当即吩咐众人备办花烛,只等刁家父女前来归降,共庆喜事。 众人正忙碌间,忽然有人来报,说桃花圣母到了。 金莲小姐连忙出门迎接,将圣母迎进营中。 父女二与其在营中相见,分宾主落座。 桃花圣母说明来意,原来是为窦一虎与金莲小姐做媒。 圣母说道: “令爱与窦一虎有姻缘之分,元帅当初也曾应允,此事众人皆知。今日正是团圆的好日子,正好为令爱与窦一虎完婚。” 薛仁贵听了,心中有些不悦,金莲小姐也面露闷闷之色。 桃花圣母见父女俩都不说话,心里明白他们是嫌弃窦一虎身材矮小。于是解释道:“只需窦一虎回去吃下仙丹,便能发生变化。若你们不信,唤他出来一看便知。” 薛仁贵无奈,只得传令,让窦一虎上前参见。 窦一虎得知圣母来做媒,连忙把那变俏符贴在胸前,身子一摇,瞬间变成了一个身高七尺以上、相貌英俊的郎君。 元帅父女见了,不禁惊叹:“果然是仙家妙术!” 况且这窦一虎是建德之后,又身怀地行之术,年前元帅也已经许过这门亲事,如今也只好应允。金莲小姐见父亲同意了,便含笑答应下来。 薛仁贵说:“既然承蒙圣母做媒,我这就准备花烛,让他们成亲便是。” 窦一虎赶忙上前拜谢。 桃花圣母告辞离去。 当晚,窦一虎与金莲小姐成亲,只是成亲之后,窦一虎又恢复了原本矮小的模样。金莲小姐心中明白,这是前生注定之缘分,倒也坦然接受。而且她见刁月娥生得十分美貌,却也与秦汉相配,与自己的命运竟有如此这般相似。 刁月娥心里也这样想:金莲竟也配了个矮子,真是同病相怜。 次日。 元帅升帐,传令拔寨进关,让兵马休整养马三日,之后再商议征西之事。 刁总兵献策道:“元帅西进,左近有我手下一十七路营寨。不出一月,可先平定这十七营寨,然后再西进。否则,只怕他们在后面截断粮道,那危害可就大了。” 薛仁贵点头称是:“刁将军所言极是。” 于是,元帅薛仁贵命令窦一虎、秦汉、尉迟号怀、尉迟青山、程铁牛、程千忠、罗章等人,分兵十七路,会同刁总兵一同出征。 果然,不出一月,便顺利拿下这十七路西番营寨。 番将们有的落荒而逃,有的归降,有的则被斩杀。 秦汉与刁总兵等人得胜回营。 败残兵将逃回西番,朝见哈米赤国王,将此事详细奏明道: “西番被大唐人马杀进,万里之地和众多关寨都被夺去。如今刁应祥献出玄武关,还将女儿许配给敌国之人,又丢了十七寨,大唐大兵已经打进西番来了。请陛下定夺。” 番王正端坐在龙床之上,悠然自得地聆听着下方臣子们的禀报,当他听到这惊人的消息时,瞬间脸色大变!面庞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那双眼此刻瞪得浑圆,嘴巴大张,惊讶得半天合不拢来。 由于过度震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扑通”一声,番王竟然一个趔趄,险些从那高高在上的龙床上狼狈不堪地跌落到地上! 这时,班中闪出一员大将,只见他头戴金貂,身穿貂裘服,足蹬乌靴,出班禀奏道: “臣西云王黑里达,启奏陛下,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唐薛仁贵虽然英勇,但只怕难以抵挡我邦杨藩。杨藩十分骁勇,镇守白虎关,定能收复失地。请陛下再发雄兵,前往白虎关相助。” 哈米赤王听后,转怒为喜,说道:“王叔所言有理。孤家传旨,即日发兵前往白虎关相助。” 众臣退朝。 大唐元帅薛仁贵平定了十七寨后,命令新降的总兵刁应祥领兵严守十七寨,防止番兵夺回。 刁应祥领命,督率精兵各自守卫关寨,自己仍镇守玄武关。 元帅薛仁贵则率领大队人马离开关头,一路浩浩荡荡前行,来到琅琊寨,传令扎营。 次日,正要攻打寨子,却见寨门大开,番兵捧着降册前来投降。 元帅薛仁贵兵马顺利进入琅琊寨,在寨中停留。 当晚,窦仙童生下一子,元帅与夫人十分高兴,为孩子取名为薛勇。 孩子满三朝后,大军又拔寨前行。 行军三月,来到豹尾寨。寨中番兵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大兵顺利进驻豹尾寨,安下营盘。 军中陈金定也产下一子,元帅薛仁贵欣喜万分,对夫人说:“前日孙儿出生,我已留下名字。今日就请夫人为这个孙儿取名吧。” 夫人笑着说:“大孙取名薛勇,二孙就取名薛猛吧。” 元帅大喜。孩子满三朝后,元帅薛仁贵传令拔寨继续前行,又命令秦汉、窦一虎带领本部精兵,攻打白虎关。 二将领兵出寨,来到白虎关前叫骂:“快报与关主知道,早早出来与我等交战,若不献关,等老爷打进关中,叫你这一关之人,如同蝼蚁一般,半个不留!” 早有番兵将消息报进关中。 那守关主将姓杨名藩,生得眉浓眼大,面色如铁锈一般,有万夫不当之勇。 这日,他正在私衙与左右偏将议论薛仁贵之事,忽然有小番前来禀报: “将军,不好了!大唐兵将实在凶猛,一路势如破竹,兵马已经到关前了,有敌将前来讨战。请将军定夺。” 杨藩听了,勃然大怒,吩咐备马,取甲抬刀。左右连忙取来盔甲。 杨藩头戴虎头盔,身穿锁子黄金甲,胯下一匹乌驹马,手执金背大砍刀,率领兵将来到关门。 传令放炮一声,关门大开,落下吊桥,杨藩一马当先,冲出阵来。 秦汉、窦一虎二将上前敌住,双方交锋五十余回合。 这二将是步战,在左右跳来蹿去,杨藩在马上愈发觉得难以发力,始终无法战胜他们。 于是,杨藩忙又向袋中取出棋子,大喝一声:“照打!” 二将抬头一看,棋子正中面庞,二人负痛而逃,败退回营中。 元帅薛仁贵,见到秦汉、窦一虎二位将军还是败退回来,顿时怒发冲冠,大声道:“来人啊!速点偏将十二员,出阵迎敌!” 一声令下,十二名身强力壮、勇猛无畏的偏将迅速集结完毕,个个手持兵器,准备与敌军一决高下。 然而,这杨藩,此人实力之强远超想象。 杨藩一阵狂笑,手中突然甩出数枚金光闪闪的棋子,这些棋子如同闪电般飞速射来,那十二员偏将虽然奋力抵挡,但终究还是难以招架如此攻击。 一时间,战场上只听见阵阵惨叫之声此起彼伏,那些金棋子连连砸在偏将们的身上。 不多时,十二员偏将就已纷纷负伤倒地,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甚是凄惨。 杨藩则站在远处,得意洋洋,仿佛胜利已经尽在掌握。 最终,这十二员偏将也只得大败而归。 第152章 杀进白虎山 接连十多员大将战败,元帅薛仁贵甚是疑惑,道:“这不知是何物?这杨藩竟能连败我十四员大将?” 于是,元帅薛仁贵偏不信邪,亲自带领秦梦、罗章出阵。 三人冲到阵前,与杨藩对峙。 杨藩大怒,喝道:“来者何人?通下名来,好取你首级!” 元帅薛仁贵听了,怒火中烧:“杀不尽的番奴,竟敢口出狂言!只怕你闻我之名,便吓破了胆!我乃征西大元帅薛仁贵是也!” 杨藩说:“你这老匹夫,就是薛仁贵么?” 元帅薛仁贵说:“既知我名,为何还不早早献城投降?” 杨藩说:“你家儿子夺我妻,杀我岳父、二舅,今日相见,正好报仇!快放马过来!” 元帅薛仁贵大怒,把手中画戟迎面刺去。 秦梦、罗章见元帅动手,两条枪如蛟龙出海一般刺向杨藩。 杨藩哪里抵挡得住,只得倒拖大刀,大败而逃。 元帅薛仁贵骑着战马,在后面紧紧追赶着前方逃窜的杨藩。 而此时,走投无路的杨藩突然停下脚步,突然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金棋子,毫不犹豫地朝着紧追不舍的薛仁贵狠狠打去! 这枚金棋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弧线,带着凌厉的风声直直冲向薛仁贵。 薛仁贵大惊。 面色骤然一变,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然而,恰恰,就在这时,只觉得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自头顶的泥丸宫中喷涌而出! 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头顶的泥丸宫竟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一般。 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一只威风凛凛、体型巨大的吊睛白额虎,猛然从头顶的泥丸宫中显现出其狰狞可怖的原形之影! 一只吊睛白额虎猛虎,跳将出来...... 这猛虎,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锋利的獠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棋子猛扑过去。 刹那间,虎口紧紧咬住了棋子,就如同铁钳夹住猎物般牢固。 这只吊睛白额虎带着这棋子一同重重地跃落到尘埃之中,激起一片飞扬尘土。 周围的士兵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若木鸡,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一步。 元帅薛仁贵见棋子被打落,这才放下心来,举起手中方天画戟,大喝道:“哪里走!” 杨藩大惊:“老匹夫,竟敢用妖物破我金棋!” 薛仁贵答道:“大唐名将,自有神虎相助。你如今棋子已打完,伤不了我,还不快快下马投降,免你一死!” 只见那杨藩眼见着自己与薛仁贵相斗良久,却始终难以将其击败,心中不由地焦急万分。 他怒目圆睁,突然间大喝一声,然后猛地把身子一晃。 刹那间,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杨藩的身躯竟然如同幻影一般,开始扭曲变形,眨眼之间便化作了一个拥有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恐怖怪物。 三张狰狞的面孔,分别呈现出不同的表情,或愤怒咆哮,或阴鸷冷笑,或冷酷无情。而六条粗大各自握着一件寒光闪闪的兵器,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柄巨大的砍刀。 这砍刀足有丈余长,刀身宽阔厚重,刀刃锋利无比,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凛冽冷光。 杨藩挥舞起这柄大刀,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朝着薛仁贵狠狠地劈面砍去。 一时间,风声呼啸,杀气腾腾,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之变色。 元帅薛仁贵定睛观瞧,看清眼前之物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竟然是如此模样的一个怪物!” 说罢,高声喝道:“众将士,莫要与此怪物纠缠恋战,速速退下!” 说毕,他动作迅捷无比之势,左手一抽那宝弓,右手则如闪电般迅速地从箭囊中拔出一支透着寒光闪闪的穿云箭,将穿云箭稳稳地搭在了弓弦之上,瞬间便将弓弦拉成了满月之状,“嗖”的一声尖锐破空之声响起,那穿云箭如同流星赶月一般朝着那怪物疾驰而去。 只听杨藩惨叫一声:“不好了!” 原来这一箭射中了他左边头部,杨藩差点落马,只得负痛而逃。 元帅薛仁贵也不追赶,鸣金收军。 杨藩败进关门,扯起吊桥,回到帐府。 他心中暗自思量道:“这薛仁贵果然骁勇,又有神虎相助。不如今晚前往观星台一看,或许能找到破敌之法。” 等到天黑,杨藩走上观星台,四面观看星象,只见唐营上空白虎星高照。 他心中一惊:“原来薛仁贵是白虎星临凡,难怪今日阵上会出现白虎,把我的金棋子抓落。此处有一座白虎山,正好犯他的性命。不如明日出兵诈败,将他诱上山中,再用撤豆成兵之术,取他性命。” 主意已定,杨藩便下了观星台。 次日。 杨藩全身披挂,出关挑战。 探子急忙报知元帅薛仁贵。 薛仁贵大怒,立刻传令分兵四队出营,排下一个名为一字长蛇阵的阵图。 元帅薛仁贵喝道:“昨日你逃得快,今日定要与你决一雌雄!” 说罢,把手中方天画戟一紧,刺向杨藩。 杨藩把大刀往戟上架住,冲锋过去,回转马头,又把大刀往元帅面上砍来。 薛仁贵把戟架住一旁,两人交锋三十余回合。 元帅薛仁贵把戟梢一指,四支兵马围将上来,把杨藩困在中心。 薛仁贵传令:“不许放走杨藩,务必将他活擒!” 杨藩见无法突围,便望西而逃,正好遇上罗章。罗章大喝:“哪里走!” 把枪劈面刺来。 杨藩暗叫:“不好。” 连忙将金棋子打来,正中罗章面庞。罗章手中枪一松,杨藩趁机闯出重围,落荒而逃。 元帅薛仁贵传令众将:“快追番将!” 众人追出二十里,程咬金劝阻道:“元帅,穷寇莫追,放他去吧。” 元帅薛仁贵说:“老千岁,那番奴被本帅用长蛇阵围住,本要将他活捉。他仗着金棋子厉害,打伤先锋,冲阵而逃。他不进关中,便无处可逃。此时不擒,更待何时?大小三军,给我追上前去!” 众将得令,一齐奋勇追杀上去。 第153章 唐太宗世民归天,高宗帝接力御驾征西 大唐长安。 夕阳西下, 半空浩月如血。 贞观天子李世民先前御驾征讨西番六载,由于累年劳顿,龙体欠安,已回驾长安,留元帅薛仁贵继续率领一班众将征西伐叛。 这日,正于宫中想起元帅薛仁贵父子西征,屡传捷报,夺取诸多关寨,然而一路上总有异人阻拦,致使西疆未能迅速平定,李世民急切盼他们得胜回朝,君臣早日得以相聚,方能安心。 想着想着,他身倚在龙床上,一时间,竟渐渐朦胧睡去...... 隐约之间,自己便走出了皇宫,只见文武百官上前迎接,定睛一看,原来是秦叔宝、尉迟恭、罗成、马三保等人。 见众人齐声道: “陛下乃真命星君降世,如今即将复位,臣等文武理应随侍左右。况且左相星、右相星、白虎星皆已归位,请陛下登殿上朝。” 李世民听后,便随秦叔宝等人来到云霞之中,见一座大宝殿,秦叔宝、尉迟恭等人齐奏道:“此乃陛下的北极紫薇殿。” 又见左相星、右相星、白虎星在朝门俯伏接驾,李世民传旨让他们平身,众人谢恩。 李世民抬眼望去,原来是左相魏征、右相军师徐茂公,白虎星正是征西元帅薛仁贵,李世民进入宝殿,众臣朝拜,分立两旁。 李世民又问道: “薛王兄,朕命你征伐西番,尚未班师,为何又在此?” 薛仁贵上前俯伏奏道: “求陛下恕罪,臣兵至白虎关前,大数已满,已另派将领前往哈米国。谢陛下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听到 “大数已满” 四字,不禁大惊,忽然景阳钟响,他猛然惊醒。睁眼一看,不见两班文武,原来自己睡在龙床上。 他想起梦中之言,心中暗想,难道自己天命将绝?但又觉得梦中之事不可全信。 此时,五更三点已到,李世民驾临早朝,文武百官朝拜完毕,李世民说道:“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班。” 旨意尚未说完,班中闪出一位大臣,此人红袍金带,足蹬乌靴,头戴乌纱帽,手捧笏板,上前奏道: “臣钦天监监正李云开,有事启奏陛下。臣昨夜在司天文台夜观星象,见西方有一星,大如斗,坠于西番地界,应在白虎位下。随后又见北极垣中,二小一大三颗明星落地,主朝中大臣归位。” 李世民听后,一发更加心惊。 这时,黄门官捧着奏本进朝,俯伏在金阶呈上,天官接过放在龙案之上。 李世民一看,原来是左相魏征、军师徐茂公均已亡故,由他们的儿子上奏。 李世民见此两本,竟泪如雨下,心想他们二人功劳甚大,正该享福,为何却一同归天去,心中十分伤感,于是传旨内监,钦赐御葬,王太监领旨而去。 这时,黄门官又来奏道: “臣启陛下,今有鲁国公程咬金从西番回国,入朝见驾,现在午门,未蒙宣召,不敢擅自入宫。” 李世民想起三更之梦,魏征、徐茂公均已应验,程老千岁回朝,不知又有何等消息,于是传旨让程咬金上殿。 程咬金俯伏在金阶,行二十四拜大礼。 李世民说:“程王兄平身。” 宣他上金殿,赐座后又问道:“程王兄从西番归来,可知薛元帅何时班师?” 程咬金听后,眼中落泪,奏道: “征西元帅薛仁贵,兵打白虎关时,被番将杨藩施展妖法,用阴兵围困在白虎山。他的儿子薛丁山兴兵救父,与老臣一同上山,谁料遇见一只白虎,薛丁山放箭将其射死。哎呀,万岁,原来这白虎竟是元帅的真形。望吾主速速定薛丁山之罪,虽说是无心之失,但其罪不小。” 李世民听说薛仁贵身死,一时哭倒在龙床之上,说道: “寡人全靠你东征立下十大功劳,如今西番未平,良将先丧,叫寡人痛心不已,这可如何是好?” 哭至伤心处,口吐一大口鲜血出来,吓得两班文武和内侍急忙飞报太子李治。 太子李治吓得魂不附体,急忙来到龙廷,扶住父皇,传旨退班回宫。 待到了三更之后,竟传来了唐太宗李世民驾崩消息。 一代大唐天子,唐太宗皇帝李世民就这样陨落归天而去了! 朝廷传旨,先将哀诏颁行天下,各官穿白服治丧,守孝三月二十七日。 之后,新君李治登位,文武百官皆穿大红吉服,分立两旁。 东边龙凤鼓敲响,西边景阳钟鸣,奏乐之声响起,前面有三十二名太监,一声吆喝:“新君临殿。” 后面簇拥着二十四名宫娥彩女,随侍龙驾,两把龙凤宫扇分开,李治来到龙案前,登上宝位,放下珠帘,底下文武百官朝拜,皆山呼“万岁!”。 李治大喜,说:“诸卿平身。” 众臣谢恩起身,分立两旁,李治随即传旨: 改元年号,为唐高宗皇帝,国号永徽。 颁布喜诏,通行天下,立王氏娘娘为正宫,立李显为东宫太子。 在忙碌了多日后,李治把龙袖一甩,驾退回宫,珠帘高卷,群臣也各自散去。 次日, 李治临朝,传旨百官,皆晋加一级,天下犯罪之人,已结案与未结案的,尽皆恩赦,但十恶不赦之罪除外。 钦赐功臣筵宴完毕,便召魏旭见驾,魏旭山呼“万岁!”。 李治开言道: “魏征乃先帝辅弼之臣,朕不会辜负功臣之子,封你为大夫左丞相之职,恩赐蟒袍纱帽。” 魏旭谢恩受封。 又宣徐梁见驾,徐梁上殿朝拜,李治道: “你父亲为国出谋划策,成就一统江山,功劳不小,封你承袭父亲军师之职,恩赐锦袍玉带。” 文武百官封赏完毕,李治对程咬金说: “老王伯,元帅身死西番,如今进退两难,朕今与王伯御驾征西,征讨叛逆。” 于是传旨命东宫太子、魏旭监国,程咬金为前队,兵马出了长安,一路晓行夜宿,不止一日,出了玉门关。 一路上有文武官员迎送,百姓们香花灯烛相迎。 唐高宗皇帝这一路西征,自然又引出许多大唐风云故事来。 第154章 白虎关杨藩兴妖 薛仁贵困白虎山神庙 白虎关守将杨藩日前用法宝金棋子打向薛仁贵,看见被一只恐怖吊睛白额虎现形抓落金棋子,又夜观星象,探知薛仁贵是白虎星临凡,想到白虎关此处有一座白虎山,正好冲他的命数,设计出兵诈败,将他诱上山中,再用撤豆成兵之术,便可取他性命。 次日,元帅薛仁贵排下一字长蛇阵困住杨藩,誓要务必活擒。 杨藩借助金棋子厉害,打伤先锋罗章,冲阵而逃上白虎山,元帅薛仁贵令众将奋勇追杀。 追出二十里,程咬金一看情势不对,便尽力劝阻薛仁贵穷寇莫追,放他去,而此时薛仁贵正杀得兴起,岂怎会善罢干休? 于是一路追杀上白虎山。 薛仁贵一路紧追,眼看就要追到山林地带,这时探子前来报告:“杨藩逃上高山去了。” 唐军将士们听闻,便一齐朝着山上追去。 薛仁贵一马当先,率先追上高山。 程咬金心中顿生疑惑,叫道:“啊呀,不好了!众将暂且不要进去,千万别中了番奴的奸计。” 随即命令秦梦赶紧去追元帅,让他回兵。 秦梦领命,策马扬鞭,飞速追赶。 薛仁贵追到高处,抬头却不见了杨藩的踪影,前方又有山石挡住去路,于是传令回兵。 可就在他正要退兵之时,忽然听到四野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之声。 他抬头一看,只见杨藩站在高阜之上,手中拿着一个葫芦,从里面倒出无数红豆,朝着空中一撒,这些红豆瞬间变成千百万鬼兵。 这些鬼兵个个青面獠牙,模样狰狞可怕,手持钢刀,将山头团团围住,一时间鬼哭神号,震耳欲聋。 薛仁贵见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番奴,你竟敢用妖术迷惑我军心,休要逃走,吃我一戟!” 说着,便朝着山阜上面追去。 杨藩见此,哈哈大笑道:“薛蛮子,你今日中了我的计谋,性命难保!” 薛仁贵听了,怒目圆睁,一戟刺去。 只见杨藩身子轻轻一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杨藩眼看不能取胜,借助土遁之术逃走了。 薛仁贵不禁一阵心惊,连忙吩咐亲随军兵先退回去。 可谁知道,四下里早已被阴兵重重包围,根本没有出路。 无奈之下,他只得再往前山走去。 这时,远远望去,看见有一座庙堂,走到庙前,薛仁贵下马,抬头一看,上面写着 “白虎山神庙”几个字。 他心中想着,不免进去看看。 来到神前,他撮土为香,默默祝告一番,然后立起身来,上马继续前行,却发现鬼卒比之前更多了。 薛仁贵毫无办法,仰天长叹道: “我薛仁贵一生英雄无敌,没想到今日却中了番奴的奸计,被困在此处。且等天明之后再作打算。” 此时天色已暗下来,只得回转庙中暂作安歇。 窦一虎等到天色已晚,还不见元帅回营,心中焦急,只得领兵前来寻找。 这时山下的程咬金见窦一虎来了,说道: “你家岳父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追赶杨藩,结果被他诱上高山,用阴兵围困住了。我军想要相救,却杀不上去,秦梦上去冲杀了几次,都无功而返,这可如何是好?” 窦一虎听了,怒火中烧,说道:“老千岁,只有我窦一虎不怕阴兵,待我上山去救岳父。” 说罢,便领兵杀上山去。鬼兵蜂拥而上,挡住去路,磨盘大的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吓得三军将士不敢前进,只好退了回来。 窦一虎回到程咬金面前,说道:“老千岁,阴兵果然厉害,待小将去见岳母,再来相救。” 于是,他领着三军返回营地,将此事禀报给岳母柳氏夫人。老夫人听了,吓得魂飞魄散。 金莲小姐也是胆战心惊,说道:“母亲,爹爹被困在白虎山,这祸事可不小。女儿昨夜梦到不祥之兆,不如差秦汉去朱雀关把哥哥放出来,他必定能救爹爹;否则爹爹性命难保。” 老夫人听了,觉得有理,立即传令秦汉前往朱雀关,放薛丁山出来救父。 白虎山上。 薛仁贵被困在山头已经一日一夜,腹中饥饿难耐,行走都困难,他满心期待着救兵的到来,心中又昏又闷,进得庙中来,将马拴在一根石柱上。 由于天色已晚,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过去,坐在拜台上,由于劳累困顿,一会,竟不知不觉,就朦朦胧胧地睡去...... 此时白虎山上空。 不知什么时候,西方天际,出现一颗神秘星辰高悬于浩渺苍穹,光芒夺目,璀璨如钻,四射的光线交织,形似一顶硕大无比、通体闪耀银光的斗笠,静静悬于半空,散发的光辉强盛,将周边广袤夜空映照得亮如白昼。 陡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这颗巨星如脱缰野马坠落下来。 大地剧烈颤抖,似要被生生撕裂,滚滚烟尘冲天而起,遮天蔽月,撞击引发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所到之处飞沙走石,树木纷纷倾倒,一片狼藉之景。 此时,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深邃星域夜空之中,骤然出现异样闪动光芒,时空阵阵波动。 只见三颗璀璨星辰,正以惊人速度挣脱原本位置,似被一股神秘强大的力量牵引,急速位移,朝着地面呼啸坠落...... 这三颗星大小各异,两颗稍小的紧紧相随,如不离的伙伴,另一颗大的,冲在前面,似三道划破长空闪电,瞬间划过天际,快速迅疾。 刹那间,三道耀眼光芒又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它们的身影虽然不见了,空中却仍然残留着若隐若现、如梦似幻的光痕,这仿若精灵舞动留下的轨迹,也着实给原本静谧的天地增添了几分神秘。 白虎山下,唐军在秦梦带领下,战斗仍在进行。 看到此番奇异景象,众人惊愕不已。 仰望头顶上方那渐渐淡去的光痕轨迹,心中满是震撼与疑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怎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第155章 七星异象,白虎衔命偷天 三十三重天上,太上老君兜率宫。 “师父,刚才怎么有丹芦倾覆声响?” 丹药童子一大早就慌慌张张,急忙忙跑来向太上老君报告。 ‘徒儿,何事慌张?” 太上老君手执拂尘,正端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师父,天未亮时,我听到丹房有声响,赶忙过去查看,看见有只大猫从丹房跳将出来,往外跑了。”丹药童子说道,“明明是只大花猫,怎么发现地上落有几根虎毛?” “福生无量天尊!这大猫跑去就罢,暂且不管他。”太上老君沉声道,手中拂尘微微一颤。 ...... 灵霄宝殿, 矗立于三十三重天穹顶之巅。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白玉阶自云海深处蜿蜒而上。 卯时时分,晨光初现。 东方天际霞光穿过裂隙,缕缕鎏金淬紫先天之灵气划空而来,所过之处,云海翻腾如沸,千重波涛浪涌,这时,一排仙鹤冉冉飞过,传来一阵鹤唳之声。 第一缕曦光,掠过灵霄殿顶的混元珠,泛起一层微微涟漪。 霞光洒落,九重祥云如瀑倾泻,整座宝殿霎时染成七彩琉璃之色,好一个玉宇琼楼! 那七十二根盘龙柱上,缠绕的玄金蟠龙仿然双目睁开,龙须又似无风而动,口中衔着的东珠焕发出万道毫光。 殿顶九重琉璃瓦片依次亮起,每片瓦当显映出周天星运转之息,二十八星宿幻影在云砖上流转生辉,熠熠发光。 钟磬三响,声震三界,霎时云开雾散。 玉帝身着九龙紫金袍,头戴十二冕旒冠,端坐于九龙玄玉御座之上。 御座后立着九凤衔珠屏风,凤目含威,足下紫金香炉吞吐氤氲。 左班文仙执笏,右班武神按剑。 “有事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随着值日功曹悠声响起,太白金星越众而出。 其整了整身上道袍,拂尘一抖,稽首道:“陛下,天界近日星辰异位,大道欠稳,还望陛下降旨,前去招宣天武元帅归位护法。” 顿时,下面一班仙卿一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道哪位是天武元帅来。 端坐于九龙玄玉御座之上的玉帝,微微一蹙眉,说道:“依卿所奏。” 太白金星手中的白玉笏板,此时微微振动。 众人抬头望向穹顶时,正见七星仙域方向坠下三颗闪烁星辰,穿过三十三重天结界后,坠落凡尘。 太白金星走上大殿。 拂尘轻轻一扫过观天镜,这时镜中映出下界西凉国一山中有一座庙宇,院间一员铠甲武将正在擦拭着一柄方天画戟戟尖,旁边站立着一匹雪白汗血战马。 太白金星拂尘再一扫,发现铠甲武将正在院庙神像拜台前困顿的酣然入睡...... 拂尘再一扫,却见那神像身躯慢慢碎裂,一阵簌簌脱落,地上竟渗出一丝鲜色血滴...... 突然,数道金光一闪,观天镜瞬间变得白雾茫茫,灰蒙蒙一片来。 拂尘再一扫,则变变成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众仙卿惧惊,一时不知所措。 “白虎星陨,杀破狼局已成。”太白金星长叹道,“薛仁贵历劫三百年,天武护法魂灵将醒,天庭若不能引他归位,地府必夺其煞气炼化阴兵。” 这时,只见千里眼,急忙忙自南天门跑来,报奏道: ";启禀陛下,今晨看到一道白虎虚影,蹿过南天门天阶,逃往下界,不知所踪......” 说时,额间天目间渗出些余冷汗。 众仙一时惊愕不定...... ~~~ 大唐营帐。 柳氏夫人得知元帅薛仁贵兵困白虎山,于是传令秦汉前往朱雀关,放薛丁山出来救父。 秦汉领命,戴上钻天帽,不消片刻,便来到关中监牢,放出薛丁山,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 薛丁山听了,怒不可遏,说道:“番奴如此无礼,竟敢困住爹爹,我若不去救,还有谁去救?” 于是,他立即同秦汉踏上行程。 秦汉施展钻天术返回,薛丁山则借助土遁之术,也来到营中。 他先拜见母亲,又与妻房、妹子相见,这才知道家中已经添了两个孩儿。 母亲说道:“你父被困山林,快去相救。” 薛丁山说:“谨遵母命。” 当晚,他传令连夜造饭,次日天明,披甲上马,率领一支兵马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白虎山杀去。 薛丁山见秦梦正与一员番将激烈交战,便大喝一声:“我来也!” 一拍战马,冲入阵中,秦梦一看,原来是世子薛丁山,顿时满心欢喜。 番将见来了新的敌将,大怒,提刀挡住,喝道:“来将通下名来!” 薛丁山说道:“我乃征西二路元帅薛世子是也!番奴,本帅不斩无名之将,快通名来,我好记帐。” 杨藩一听 “丁山” 二字,心中大怒: “我便是白虎关守将杨藩,你这畜生,强夺人妻,罪不容诛,我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说罢,举起大刀,朝着薛丁山砍来。 薛丁山连忙用画戟接住,两人在山前展开大战,喊杀声震天动地。 战到三十余回合,杨藩渐渐不敌,又取出金棋子朝着薛丁山打去。 薛丁山身上穿的是天王甲,那金棋子一靠近,便被一道金光弹开,根本无法近身,金光闪耀,晃得杨藩双眼迷离。 薛丁山趁机提起神鞭,用力一挥,正中杨藩后背,杨藩惨叫一声:“不好了!” 口吐一口鲜血,伏在马鞍上,落荒而逃,飞奔逃进营帐中。 薛丁山一心救父,也不去追赶杨藩,而是同程老将军、窦一虎、秦梦、秦汉领兵朝着山上杀去。 五将前行,只见飞沙走石,鬼兵密密麻麻地挡住去路,磨盘大的石头不断从山上滚落下来,众将吓得魂不附体。 薛丁山心中暗想:我听说,妖法中有撒豆成兵之术,只要用猪羊狗血喷筒冲去,必然能够将其消灭。 于是,他立刻传令三军,速速取来猪羊狗血,以供军前使用。 军士们得令,赶忙取来狗血喷筒等物具,将血灌满,朝着山上喷去。 说来也怪,那些鬼兵鬼将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56章 大数圆满,薛元帅证道归天 第156章 大数圆满,薛元帅证道归天 大唐军兵折腾了一整天,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历经一番波折,薛丁山率领众将终于登上了白虎山。 忽然,他们瞧见前面半山腰处有一座山神庙,庙门虚掩着。 薛丁山策马向前,刹那间,“嗷呼” 一声,一只巨大的吊睛白额虎从庙中猛然蹿出…… 薛丁山心中一惊,连忙左手取弓,右手搭箭,“嗖” 的一声,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利箭瞬间离弦射出。 与此同时,在白虎山的另一条道路上,大唐元帅亲兵御营的校尉旗牌官张德胜,正带领着一支人马向白虎山上攻杀,左冲右突,突破重重阻碍前行…… 这校尉旗牌官,张德胜究竟是何许人也? 原来,他本是张士贵部下。早年征东时,尉迟恭为探查应梦贤臣,于八月十五在汗马城犒赏三军,他就是那位酒后差点在月影下小解,险些把尿撒在元帅尉迟恭脸上的将官。 后来,他遭到张氏父子的怀疑与排挤。 在张士贵窃船反叛回长安时,他因身负伤,被弃留在黑风关狮子口。 薛仁贵从长安救驾幼主返回东辽时,将他收归麾下。此后,他便一路追随薛仁贵东征西讨,成了元帅薛仁贵得力的亲兵老将。 此刻,他手执一柄三尖两刃刀左冲右突,正率领一彪人马往山上冲锋,同样在寻找元帅薛仁贵。 正向前冲,准备通过一个崖道时,突然,一块磨盘大的巨石从山上滚落,呼啸着飞奔而下,“轰” 的一声,正砸中他头上的盔甲,他当即跌落马来,地上瞬间渗出猩红的血滴…… 白虎山神庙前,薛丁山张弓搭箭,一箭射向白虎。然而,箭射出后,白虎 “嗷呼” 一声,竟突然消失不见。 此时,山神庙门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 这山神庙的门,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打开? 原来,元帅薛仁贵连日劳累困顿,在神像前的拜台上迷迷糊糊睡去,进入了梦境之中。 睡梦中,他忽然听闻战马嘶鸣之声,被惊醒过来。 他抄起方天画戟,便朝着门外走去。 他刚用手将那山神庙门, “吱呀” 一声打开,抬头一看之时,一支销铁如泥的利箭,竟呼啸着破空飞来。 那箭矢正中咽喉,“啊!” 的一声,往后踉跄数步,便一头跌倒在神像拜台前。 正在此时,数道金光自空中闪现而来。 众人只觉眼前光芒耀眼,眼睛都睁不开,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众人大惊失色。 待再睁开眼时,白虎、金光均已消失不见。 众人赶忙上前查看,不禁大惊失色,喊道: “啊呀,不好了!白虎不见了,竟然射死了元帅!” 只见元帅被箭矢射中咽喉,鲜血浸染红了铠甲与白袍…… 薛丁山见状,抱住父亲的尸体,悲痛欲绝,放声大哭。 程咬金说道: “你父亲是白虎星转世,现了原形,却被你射死。要是朝廷知晓此事,这罪过可不小。” 窦一虎泪流满面,急忙赶回营地,将此事详细告知岳母。 柳夫人与小姐听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哭倒于地。 窦仙童、陈金定听闻此事,也吓得惊慌失措,连忙赶来,叫醒婆婆和姑娘,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婆媳四人骑马哭着上了高山,来到庙中。 只见薛丁山抱着父亲的尸体,在拜台上痛哭流涕,夫人和小姐也扑上前去,抱住薛仁贵的尸体,放声大哭。 老夫人哭喊道: “老将军,你一世盖世英雄,没想到却死在西番地面。我和你今日就此永别,叫我怎能不伤心。如今被这畜生一箭误伤,他真是个不孝之子啊!” 老夫人一边哭丈夫,一边责骂薛丁山。 小姐金莲也哭着说: “父亲,本指望你早日平定西番,回家享受荣华富贵,却没想到番国未平,父亲先丧。都怪哥哥不孝,本是救父,却反而杀了父亲。” 窦仙童、陈金定也痛哭道: “冤家,你如此不孝,误射死公公,这可是大罪,难免要遭受凌迟之刑啊!” 薛丁山哭着说道: “母亲、妹子,二位妻房,不是我薛丁山忤逆不孝,我是真心实意想要救父亲的。只是父亲梦中现了原形,变成了白虎。我哪里知道那是父亲,以至于一箭射去,误伤了他的性命,我真是罪不容诛。且请母亲准备棺木,先将父亲尸首收殓,然后我再奏明圣上,任凭朝廷处置,以正国法便是。” 老夫人止住了哭声,传令道:“快将衣衾棺椁拉到山头,收殓元帅,将灵柩停放在白虎庙中,设立灵位,供奉在正殿。” 众将纷纷前来祭奠,人人身披白布,个个悲痛哀伤。 薛仁贵,一代大唐战神最终身逝于白虎山神庙! 云梦山,水帘洞。 王敖老祖坐在蒲团上,掐指一算,知晓这是前世冤孽,便施展土遁之术,来到山林。 薛丁山见到师父,连忙上前拜见。 老祖说道: “当初薛元帅射死你,亏得贫道救活;今日元帅被你射死,无人能救他,这真是一报还一报啊。元帅是白虎星下降,所以现出白虎原形,此关名为白虎关,又有白虎山,合该命数如此。今日你杀父,犯罪逆天,宝贝合当取来还我,你将功赎罪,性命尚可有救。” 薛丁山听了师父的话,不敢违抗,只得将宝贝拿出来,交还给师父。 王敖老祖收了宝贝,驾着祥云离去。 程咬金见元帅收殓完毕,也辞别夫人和众将,备好马匹,径直前往长安。 此后,薛丁山竟真如老祖所言,在程咬金老千岁保奏下负荆请罪,三拜上寒江关,请出樊梨花挂帅,夫妻和好,大破白虎关,斩杀杨藩,后又大战群妖,捉拿诛杀苏宝同,最终平服西番,随主班师回朝。 后来武氏篡政,薛家三百余口被杀,引出薛刚反唐的故事,再推翻武后恢复唐室,最后薛家一门团圆,这又都是后话了。 正所谓,人间疾苦般般有,天机大道证乾坤。 第157章 移花接木,天庭地府争魂 大唐元帅薛仁贵宿世阳数终了,在白虎山神庙陨落之际,三魂被三道金光摄走,不知所踪。 森罗殿, 阴火摇曳。 阎罗王坐在玄铁王座上, 指尖燃起幽冥鬼火。 火中,浮现出薛仁贵即将转世之身: 白虎山神庙内,薛仁贵正手持一柄方天画戟,一手牵着一匹白色战马,过一会,就在神像拜台上困顿入睡了,一只白虎虚影显现了出来。 阎罗王指尖敲击着案上生死簿,嗓音沙哑道: “薛仁贵阳数将满,天庭竟想截胡……转轮王,你说这‘忠魂’,该入哪一殿?” 阶下转轮王身披血纹黑袍,六臂虚影于身后轮转,阴笑道: “天庭要的是天将,地府缺的是鬼帅。此人前世掌百万雄兵,若将他魂魄炼成阴兵统帅,统御枉死城十万厉鬼——幽冥铁骑,岂不无敌?” 这时,殿中幽蓝鬼火骤然暴涨起来,映得殿内青铜兽首狰狞毕现。 阎罗王冷哼一声,骨爪撕下生死簿上一页金箔,道: “转轮兄所言极是,白虎煞星临凡,阳数将满,合该入我酆都。” 阎罗王黑袍翻卷,十八层地狱即传来锁链铮鸣声: “夜游神,取离魂钉去断他仙根!” “是,大王!”传来夜游神应声。 此时,阴影中浮现出一道扭曲身形,夜游神通体缠绕勾魂链,面戴玄铁百鬼面具。 夜游神领旨,携带百鬼离开奈何桥,在黄泉路上急速夜行。 黄泉路上阴风阵阵,夜游神玄铁面具下的瞳眸闪着幽蓝鬼火,手中的青铜引魂灯忽明忽暗,灯芯此时指向了白虎山神庙方向——一员铠甲白袍武将正倒在神像前拜台上。 “薛仁贵命星陨落,当在此处。” 夜游神将手中勾魂铁链及离魂钉一抖,便勾住武将稀薄的魂魄。 “奉阎君敕令,薛将军魂魄需拘往枉死城。”夜游神手中的玄铁令牌泛着血光,“将军生前杀戮过重,当镇守厉鬼千年以赎轮回。” 夜游神的勾魂铁链及离魂钉在勾住武将稀薄的魂魄千钧一发之际,庙宇神像轰然炸裂,化为齑粉...... 正行到幽冥界黄泉渡口,突然,天际虚空骤现一道金光划破灰雾。 太白金星驾云而来,手持拂尘拦住去路,拂尘轻扫便震开勾魂索,一道接引仙光罩护着接引魂魄,高声道: “玉帝有旨,薛将军乃天界白虎星君转世,当重返天庭,不得入地府!” 夜游神打了一个突兀,上前一步: “金星大人,薛将军阳寿已尽,理应由我地府接引。天庭若要招揽,也该在他生前才是。” 太白金星冷哼一声:“此乃玉帝旨意,尔等怎敢违抗天条?” 话音未落,这时一阵阴风袭来。 转轮王率领一队阴兵赶到,将薛仁贵魂魄护在中间,转轮王手中冥锣声响起: “阎君有令——薛仁贵阳寿已尽而亡,当入枉死城候审!” 那锣声化作漆黑锁链,竟将太白金星的接引仙光绞得粉碎! “金星大人,” 转轮王双手抱拳行礼,沉声道,“阎王君有令,薛将军生前杀伐过重,需入地府受审。天庭若要强夺,恐怕于理不合。” “你怕是忘了,” 转轮王指尖凝聚幽冥鬼火,接着冷笑道:“地府要审之人,从来走不出鬼门关。” 太白金星见地府势大,态度强硬,白眉微蹙,权衡再三,只得退让: “既然如此,待阎君审完,天庭自会再来要人。” 说罢,只得驾云而去。 夜游神一行人继续前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巍峨的城池前,此乃地府十八狱之外的第十九狱——枉死城,城门上写着“枉死城”三个大字,阴气森森。 城内哀嚎之声不绝于耳,无数厉鬼在城墙上游荡,见到生魂便张牙舞爪。 然而,进得枉死城门,此时夜游神手中的引魂灯却突然爆出青焰来。 夜游神他诧愕地看到,本该接引薛仁贵魂魄的锁魂链,此刻却缠绕在一个陌生将官的腰间,更诡异的是,那魂魄额头却浮现出特有的白虎纹记。 转轮王端坐于骸骨王座,看着夜游神押来的魂魄,眉头紧皱: “这,这怎么与薛仁贵白虎命格相差甚远?” “在下以引魂术查验三次,命星轨迹分毫不差。”夜游神铁链哗啦作响。 十八盏幽冥灯骤然亮起时,照得镇魂台上魂魄竟与生死簿记载的薛仁贵降世印记完全吻合。 转轮王指尖燃起碧火,生死簿无风飘动: “怪哉,命纹对而魂光诡异......” 二人似感到大事不妙,赶紧往森罗殿向阎王报告。 森罗殿内, 生死簿悬浮半空,散发出幽幽青光。 “报,报大王,薛仁贵魂灯有异。”夜游神阶下府伏禀报。 这时,一旁判官执笔的手也突然一颤:";启禀阎君,往生簿上少了一魂。"; 阎王皱眉:";可是那薛仁贵?"; “非也。”判官翻动书页,“是个叫张德胜的,本该投胎转世,却在生死簿上凭空消失。” 一旁的转轮王闻言色变,道:“莫非是那日......” 阎王手一抖,幻出一面阴阳镜,镜面映照出一道魂魄虚影。 “果然如此。”阎王仔细端详,眉头紧锁,“此魂上白虎纹路印记暗淡,非薛仁贵命格,但这白虎煞气残识之力还是强盛......” 他指尖轻点镜面,镜中景象骤变,只见那魂魄深处,被白虎煞气缠绕,正逐渐被蚕食。 “好个移花接木!”阎王倒吸一口凉气,大惊道,“竟有人以白虎煞气为引,将别人的魂魄伪装成薛仁贵。” “这是薛元帅手下大将军张德胜之魂魄......”阎王一语惊人。 阎王收起了阴阳镜,长叹一声:";此事非同小可,若让天庭知晓......"; “为今之计,只能将错就错。”阎王沉吟了片刻,自言自语道,“就让那张德胜继续假扮薛仁贵,镇守枉死城,炼化阴兵。至于真正的薛仁贵魂魄......” “就说他已魂飞魄散。”转轮王接过话来说道。 其实他们此时此刻,也不知那薛仁贵魂魄归于何处。 话音未落,殿外忽传来震天嘶吼。 牛头马面踉跄奔入: “大王!十万枉死厉鬼正在冲击城门!” “只能将计就计!";转轮王眼中幽光暴涨,袖中飞出三道血符没入张德胜天灵,";速将此魂投入炼兵窟,以他白虎煞气命格为引镇压暴乱鬼潮!” 第158章 地府禁地 张德胜的魂魄被转轮王以三道血符为引,强行投入了枉死城的炼兵窟中。 炼兵窟乃是地府十八层地狱之外的第十九层枉死城之禁地,专为炼化厉鬼、锻造阴兵而设。 当张德胜在剧痛中恢复意识时,耳边尽是铁器刮骨锯骨之声。 再睁开眼时,已被铁索悬在万丈深渊铜柱之上,下方血池翻沸,岩熔涌动,九条玄铁锁链贯穿他周身要穴,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个狰狞嘶吼的赤目鬼王。 “白虎符箓!”转轮王的虚影凌空浮现,声音如同雷霆般在炼兵窟中回荡。 他的身影若隐若现,周身笼罩着一层幽暗的光芒,与这炼兵窟的阴气融为一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张德胜的体内突然迸发出一道耀目的金光。 一道白虎符箓凌空显现,符箓上纹路闪现,隐隐有虎啸之声传出。 就在此时,深渊中的枉死城青铜巨棺轰然洞开,棺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飞,重重砸在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先前冲击城门十万厉鬼竟不知怎么如黑潮般从棺中涌出,嘶吼声震天动地,仿佛要将整个炼兵窟吞噬。 这些厉鬼面目狰狞,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它们挥舞着利爪,直奔张德胜而来。 枉死城的地脉开始剧烈震颤,大地都在为这股恐怖的力量而颤抖。 张德胜身上的九条玄铁锁链在这股力量下寸寸崩裂,铁链断裂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在他耳边炸响。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体内涌出。 同时,他在急速坠落。 他跌落时抓住半截断刃,本能地使出家传刀法,竟将扑来的三头鬼物拦腰斩断。 鬼血溅在青铜棺上,棺身饕餮纹路突然睁开千只血目…… 张德胜在鬼潮中左突右闯,断刃所过之处厉鬼纷纷化作青烟。 首当其冲的赤发鬼将刀锋凌厉,三丈长的碎魂刀直劈张德胜而来:“苍天有眼!竟送来个纯阳命格的活祭品!” 张德胜正被碎魂刀劈中眉心瞬间,跟前的白虎符箓骤然炸开金芒,鬼将脖颈诡异地扭转一百八十度,森白獠牙间溢出黑血…… 十万厉鬼突然发出刺耳尖啸,它们的身躯竟如融化的蜡像般扭曲变形。 这时,张德胜体中三道血符飞出三颗金色血滴,没入悬空白虎符金芒之中,张德胜身上即发出一阵虎吟嘶吼...... 整个枉死城都为之震颤,尖叫?嚎中厉鬼竟然齐齐安静噤声,尽皆作府伏状。 “好!”虚空中转轮王高声道,“血符认主,结‘阴帅契’!” 当张德胜从鬼潮踏出时,浑身缠绕着紫金雷火,手中断刃已化作三尖两刃刀。 张德胜身后“炼兵窟”轰隆一声巨响,轰然坍塌,地板道道裂痕渗出黑紫色血雾。 张德胜缓缓抬头,瞳仁已化作血红。 “末将……领命。”张德胜缓缓抬头,瞳仁已化作血红色。 转轮王狂笑着抛下一枚青铜符印: “去吧!今封你为枉死城阴兵统帅,镇管厉鬼,炼化阴兵,这是你的第一支阴兵——” 话音未落,一轮血月当空升起,照亮了枉死城头的白骨旗。旗帜在阴风中猎猎作响,城中响起铁甲铮鸣之声。 枉死城的城门轰然洞开,三百玄甲阴兵如鬼魅般涌出,铠甲上凝结的冰霜诡异地浮现出当年玄武门血战的图纹,手中的唐刀散发着凛冽的冷光。 他们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向张德胜行跪拜大礼,山呼声震天动地:“拜见主将!” 转轮王见张德胜已接下青铜符印,成为枉死城的阴兵统帅,心中大悦,便前往阎罗殿向阎王禀报…… 阎王高坐于王座之上,手中握着一卷厚重的生死簿。 转轮王踏入殿中,躬身道: “启禀阎君,张德胜已接下青铜符印,成为枉死城阴兵统帅。此人纯阳命格,白虎符箓认主,血符结契,正是镇压厉鬼、炼化阴兵的不二之人。” 阎王闻言,微微颔首。 他缓缓展开手中的生死簿,目光落在“张德胜”三字上,沉吟片刻,沉声道: “此人既已为地府效力,便不再受生死簿约束。夜游神何在?” 话音未落,殿外一阵阴风卷过,夜游神的身影悄然浮现,手中握着一支朱笔,笔尖泛着幽幽红光。 夜游神躬身道:“属下在,请大王吩咐。” 阎王将生死簿递向夜游神,淡淡道: “将张德胜之名从生死簿上抹去,从此他不再受轮回之苦,专司枉死城阴兵统帅之职。” 夜游神接过生死簿,朱笔轻点,笔尖落在“张德胜”三字上。随着朱笔划过,那名字逐渐淡去,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无形。 夜游神合上生死簿,恭敬地递还给阎王,低声道: “大王,张德胜之名已从生死簿上抹去,从此他便是地府阴帅,不受生死轮回之限。” 阎王接过生死簿,缓缓道: “如此甚好。转轮王,你且回去告知张德胜,令他好生镇守枉死城,炼化阴兵,镇压厉鬼。若有差池,定不轻饶。” “是,大王!”转轮王躬身领命,退出阎罗殿。 从此,枉死城被划为禁地,对外宣称此地由新任阴帅镇守,专司镇压厉鬼、炼化阴兵。 第159章 金光摄魂,天界秘辛端倪几何 第159章 金光摄魂,天界秘辛端倪几何 “嘀嗒嘀嗒,嘀嘀嗒,嘀嘀......嘀......” 这,是系统发来的声音,末声如柔丝般微弱,仿佛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 这声音,或许是系统最后一次的回应。 或许,这是天道所然。 天道自然有其运行之数,天机亦无时不在。 天地之间万物皆有定数,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也无法逃脱天道之数。 大唐元帅薛仁贵,大唐之战神,白虎血脉,白虎星临凡。 他的存在,是天道中的一个异数。 因由天道异象,泄漏了天机,总之,这白虎星因有特有天道修行,提前感知薛仁贵大唐宿世阳数将满。 这,意味着薛仁贵的凡尘寿命即将终结,然而,白虎星不愿接受这样的既有命运,不愿看到薛仁贵的凡体就此陨落。 于是,白虎星的元神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它不惜违犯天规,施展无上神通,潜回三十三重天之上,离恨天太上老君之处,丹房之中,盗取仙丹。 历经九千年之炼制,传说可助转世的九转仙丹,乃是天地间最为稀有的仙家天材秘宝之物,食之,能够长生不老。 白虎星,最终潜入兜率宫,翻倒了太上老君的紫金葫芦,盗走了九转仙丹。 它知道,只有这九转仙丹,才能够完成薛仁贵的转世使命。 但却在逃出南天门天阶时,白虎星的逃遁虚影被千里眼发现。 这千里眼乃天界的守护神,能够洞察天地间之动静。 这白虎星,虽然施展修为神通,但在千里眼之下,依然留下了些余破绽,被报告之天庭。 白虎星,它匆匆返回下界。 用部将张德胜的魂魄注入薛仁贵凡体,将薛仁贵的真魂,施神通屏蔽于神像之中。 这一来,薛仁贵的真魂便不会被地府察觉,就不会受九幽地狱的轮回束缚。 在此之前,白虎星的魂神就已经进过地府,窥探了一回。 当时,薛仁贵追杀苏宝同,云游地府,亲眼目睹孽镜台上的种种景象。 还阳之时,虽然也吃了忘语香茶,暂时忘却了前世的记忆,但它毕竟自带神格,残识中依稀保留着朦胧残识。 它不会接受幽冥轮回,不愿看到真魂被打入九幽地狱。 更为诡异的是,白虎星刚刚自天庭返回之际,突然三道金光一闪,即被某种神秘裹挟摄走,神通失效,方天画戟与战马也一同神秘消失。 这一幕,惊吓得一班大唐众将目瞪口呆。 这,白虎星为何这么做? 凡尘大众都知道,这大唐战神薛仁贵是白虎星临凡,但这只是其一,其实,其还有着一个更不为人知的天庭秘辛......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那三道金光究竟来自何处? 薛仁贵的真魂又将被带往何方? “嘀嗒嘀嗒,嘀嘀嗒,嘀嘀......嘀......” 系统的声音仿佛再次响起...... 它,也许不会再响起了。 天道有常,运行自循其数;天机莫测,隐现无时不在。 第160章 圣体 第160章 圣体 天域的平静被打破。 虚空中,一颗璀璨的晶石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宣告某种存在的降临。 那光芒如同利刃,刺破了虚空的宁静,惊动了无数沉睡的存在。 天域中各个神秘都感受到了这股能量的波动,纷纷侧目。 有的露出贪婪之色,有的则充满警惕。 这颗晶石并非凡物,而是天地初开时凝聚的“混沌源晶”,蕴含着无穷的造化之力。 晶石的光芒越来越盛,仿佛要将整个虚空点燃。 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正在缓缓形成。 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仿佛在沉睡。 那身影周围,环绕符文。 能量漩涡周围,喷薄出丝丝灵气,那虚影若隐若现,外部金光笼罩。 这虚影的身份成谜,但它的出现却引来了无数觊觎者。 天域中的强者们纷纷动身,想要争夺这混沌源晶的力量。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其中孕育的存在,远非他们所能掌控。 一处幽暗洞窟中,深处忽现一丝幽绿。 “来了,真是好机缘!” 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条蛇形巨大躯体,开始盘旋游动起来,鳞状晶簇与暗流相融。 它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一阵时空扭曲,一道黑影疾驰而来,波动破空声传来。 那黑影,吐出一道黑色火焰,直冲天际。 它的目标正是那混沌源晶。 然而,就在它即将触碰到晶芒的瞬间。 此时,天空中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金光,如强大的星芒降临。 金光中,一只巨大的神鸟缓缓显现,三只强健足爪踏着金色火焰,双翼猛然展开,炽热的气浪席卷四方。 羽毛如液态赤金流淌,双目眸中燃烧着无尽的火焰,穿透一切虚妄。 它的出现,让整个天域都为之一震。 倏忽之间,这金赤之鸟,星飞而至。 双翼猛然展开,仰天长鸣一声,炽热的火焰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三只如刃利爪,撕向那一道黑影。 那黑影即感受到致命的威压,即疯狂极尽催动体内力量。 蛇形背脊上的银玄晶簇疯狂生长,在头顶结成荆棘防护层,晶簇缝隙间,渗出一道道粘稠黑雾。 金铁交鸣之声,震得整个虚空仿佛都在战栗。 第一重晶簇防护在触碰到烈火的瞬间汽化,第二重晶簇勉强支撑了半息,便轰然炸裂。珊瑚角与鎏金爪刃擦出刺目火花,银玄晶簇鳞片簌簌剥落,露出一条紫红血色。 那大鸟的第三足爪,精准地旋转刺入那躯体逆鳞下方三寸——那里有一道暗青色鳞甲,边缘还沾着未干涸之血液。 “你以为吞噬自然之子就能补全缺陷?” 虚空一道沉声,大鸟啼鸣带着雷霆之怒,爪尖旋转着捅向那黑影躯体。 炽热的火焰倾泻,黑影尾部开始碳化,紫晶倒刺在高温中炸成齑粉。 黑影惨吟一声,尖嚎间射出三道幽冥火柱来。 黑影躯体借着火影,遁入幽冥火柱之中,泛出一道道黑雾,瞬间逃遁而去,消失不见。 在最后一片那虚影消失之处,隐约可见半截焦黑的鳞尾。 鎏金神鸟没有追击。 双翼展开,仰天长鸣一声,三足爪抓起那金光,用尖喙撕裂一道虚空,发出一道赤色烈炎,飞驰不见了。 它的使命并非追杀黑影,而是将混沌源晶送入日心深处,完成天地造化的最后一环。 当然,这个太阳不再是大唐的那一个。 霞光万道,烈炎腾腾。 三足鸟一声昂首长啼,第三足轻轻一点虚空,周身便跳动出一层日冕状光晕,第三足脚下,瞬间便打开一道暗物质通道,直达日心。 这三足鸟,带着那道外面泛起光晕的光团,转瞬之间,便从这通道直达日心深处。 这深处之中,即出现了一没有时空的流漩黑洞结界。 鎏金三足鸟,第三足轻轻一点,那带着一层日冕状光晕的金光,便滑坠入其中。 之内,是另是一个全新的天地。 这里没有了时间流逝,没有空间界限,无尽的混沌...... 虚空出现了闪烁星辰。 一道金光迸发,周围喷薄出丝丝灵气。 其间,一个硕大的金色罗盘,符文流转,虚影若隐若现,外部金光笼罩。 这金光罗盘,缓缓落下。 在下方,青天丽日,奇峰异翠,如一幅晶莹剔透的翡玉雕刻一般。 在一方山谷下,一块巨石缝隙,竟然长出一株巨大的参天藤蔓,自上垂下一条细长的蔓丝,在蔓丝的末端,结着一个硕大八字的葫芦。 这里,丝丝轻雾弥漫,灵气氤氲。 这葫芦,硕大饱满,表面微微泛着淡淡紫金色彩,像被一条金色丝线吊着,丝线上泛着金霞点点...... 好一个金线吊葫芦! 那罗盘缓缓而下,向着那株巨蔓坠去。 不久,便到达那八字葫芦,若隐若现间,那缕金光化为一丝,便没入葫芦果中。 那葫芦轻轻摇曳,表面紫金色彩愈发璀璨。 周围混沌中的灵气似乎受到吸引,纷纷向这方汇聚,使得这片天地间灵气更加浓郁。 这巨蔓根系巨大,自通八荒十脉,如百川归海,灵气纷纷归聚...... 葫芦内部,混沌金光流转,丝丝灵气注入。 葫芦表面,紫金光芒愈发耀眼起来。 那光芒中,隐约可见一个的朦胧身影,正在缓缓成型中。 这身影虽未完全显现,却已散发出令人窒息心悸的气息。 这藤蔓葫芦,吸引着无数灵气汇聚,甚至凝结成液态,滴落在那葫芦表面,被其吸收。 天地寂寥,乾坤无声,灵物蕴秀,造化孕灵。 然而,幽暗中蛇形身躯并未真正消失。 隐现的半截焦黑鳞尾在虚空中漂浮,丝丝缕缕,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那黑气中,隐隐约约可见一双猩红的眼睛,眼眸之中满是怨恨与不甘。 “呵呵......今日之仇,他日当十倍奉还!” 幽暗之中的声音在虚空中不断回荡,随后彻底消散。 与此同时,天域中的其他强者也开始蠢蠢欲动。 第161章 伊甸 第161章 伊甸 山谷中,灵气如潮,汇聚成漩涡。 那株巨大的藤蔓根系深入地下,如百川归海,将方圆千里的灵气尽数吸纳。 藤蔓的枝叶在灵气的滋养下愈发茂盛,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一个硕大的葫芦悬挂在空中,表面泛着淡淡的紫金色彩。 葫芦内部,金光流转,一个身影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少年模样,周身笼罩着淡淡的紫金光芒,双目紧闭,仿佛在沉睡。 这天, 突然,这少年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要苏醒过来。 他的意识在混沌中游荡,感受着天地间的造化之力。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他能感受到山谷中每一株草木的呼吸,能听到溪水流淌的声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花香。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他,就是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葫芦外, 紫金光芒愈发璀璨。 整个山谷都被这光芒笼罩,仿佛披上了一层紫金色的纱衣。 藤蔓上的叶片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山谷中的生灵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纷纷朝着葫芦所在的方向朝拜起来。 一只通体雪白的灵狐从洞窟中走出,它的眼中闪烁着灵智的光芒。 灵狐轻盈地跃在石上,静静地注视着那株藤蔓。 它知道,一个伟大的存在即将诞生。 葫芦内部,这少年的手指微微颤动。 他能感觉到,自己即将破茧而出。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在母体中孕育了无数岁月,终于要见到天日。 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晰,开始感受到外界的景象。 他看到了一只雪白的灵狐,看到了山谷中盛开的奇花异草,看到了天空中盘旋的仙鹤......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特别新奇。 突然, 紫金葫芦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痕。 那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很快布满了整个葫芦。 紫金光芒从裂缝中透出, 照亮了整个山谷。 灵狐的毛发被光芒染成了金色,它的眼中满是敬畏。 在透出金色光芒照射下, 终于,吊着那葫芦的丝蔓,化为虚无。 紫金葫芦, 缓缓飘向地面...... 在一声清脆的爆响声中, 葫芦完全裂开。 一个少年从葫芦中走出, 周身似乎笼罩着淡淡的紫金光芒。 他,双目如星辰般璀璨。 这少年站在巨石上, 感受着天地间的灵气。 灵狐轻轻跃上前,在这少年脚边匍匐。 这少年低头看着这只通体雪白的灵狐,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伸出手, 轻轻抚摸着灵狐的毛发。 灵狐发出愉悦的叫声,用脑袋蹭着这少年的手掌。 这少年抬头看向远方,那里是一片如画的山水。 奇峰异翠,飞瀑流泉。 他觉得很新奇, 这里是什么世界? 这少年迈出第一步,踏向前。 他的脚步轻盈,仿佛不沾尘埃。 灵狐跟在他身后,如同一道白色的影子。 山谷中的生灵纷纷让开道路,用敬畏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少年。 这少年走过一片花海,那里的花朵绽放着七彩光芒。 他伸手轻抚花瓣,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生命之力。 突然,一朵花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化作一只彩蝶,翩翩起舞。 这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微笑。 他知道,这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继续前行, 这少年来到一处飞瀑前。 那瀑布如银河倒挂,磅礴而下,那水声轰鸣不停。 这少年站在瀑布前,感受着水雾扑面而来的感觉。 他的衣衫被水雾打湿,却毫不在意。 灵狐在一旁戏水,溅起朵朵水花。 这少年闭上眼睛,似乎感受着瀑布中蕴含的力量。 突然, 瀑布中飞出一道金光, 化作一条金色鲤鱼,在空中游动。 这少年伸手,金色鲤鱼便跃落入他的掌心,化作一枚金色鳞片。 他觉得,这是这世界赐给他的礼物。 这少年将鳞片收起,继续前行。 他走过一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 走过一片草地,野花绽放。 走过一片湖泊,湖水清澈见底。 每一处都让他感到新奇,每一处都让他感受到这一方天地的神奇。 终于,这少年来到一处山洞前。 山洞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仿佛在召唤他。 这少年迈步走入山洞,灵狐紧随其后。 山洞内部别有洞天,壁上雕刻许许多多的图纹...... 地面上流淌着一条灵气之河,河水清澈见底。 这少年沿着这河前行, 来到一处石室。 石室中央, 悬浮着一枚金色符文。 这少年伸手触碰符文,顿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 ...... 他继续前行,来到一处清澈的泉水前。 这少年蹲下身,用手捧起一捧泉水。 泉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轻轻啜饮一口,顿时感到一股清凉的力量涌入体内,有一种无以名状的力量感觉。 这少年继续往前去, 那里是一片绚丽的花园。 花园中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 花朵绽放着七彩光芒, 精灵们在花间飞舞,洒下点点星光。 这少年迈步走进花园,感受着花香的芬芳。 精灵们围绕着他飞舞, 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端,轻盈而飘逸。 似乎每一朵花中,又都蕴含着一种神奇的力量一般...... 第162章 游历 第162章 游历 少年继续前行,一座古朴的大殿映入眼帘。 大殿的建筑风格透着岁月的痕迹,飞檐斗拱间,似藏着远古往事。 他朝着大殿走去,步伐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 只见那殿门紧闭,两扇门上刻着栩栩如生的神兽图纹,神兽怒目圆睁。 少年走上前,就在他靠近殿门之时,“吱呀” 一声,殿门竟自行缓缓打开,就好像在说:“贵客光临,快请进!” 踏入大殿,正前方矗立着一尊神像,威猛异常。 神像头顶,金色符文如灵动的火焰般流转,散发着神秘而磅礴的气息。 少年站在神殿中央,那金色符文传递出的力量汹涌袭来,他的意识瞬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陷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潮水般在他眼前涌现: 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万物生长的轨迹,星辰运转的规律…… 这些画面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让他对这片天地有了更深的理解。 又看到了混沌源晶从天而降...... 源晶的力量滋养了大地,山谷中渐渐充满生机,孕育出了生命之树、智慧之泉、精灵花园...... 他看到无数生灵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感受到这片天地的喜悦与安宁。 然而,画面陡然一转,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天而降,目标直指混沌源晶,试图掠夺其蕴含的强大力量。 黑影的力量极为恐怖,混沌源晶在其攻击下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被夺走。 千钧一发之际,混沌源晶化作一道金光...... 少年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躁动,体内似有一股澎湃的力量。 当他重新睁开双眼,发现灵狐正用担忧的目光凝视着他。 他轻轻抚摸着灵狐的脑袋,低声说道: “我没事,只是看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东西。” 灵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随后转身朝神殿外走去。 少年明白,灵狐是在为他引路。 他跟随灵狐走出神殿,却发现外面的景象已截然不同。 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被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笼罩,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息,清新中带着丝丝力量,让人精神一振。 远处的生命之树微微摇曳,枝叶间洒下点点金光,如同繁星闪烁,仿佛在回应着某种召唤。 “这是…… 天地共鸣?” 少年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力量与这片天地产生了奇妙的联系,仿佛他已成为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灵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似乎这一切都在它的预料之中,它只是等待着少年自己去发现这一切。 少年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他转身看向灵狐,轻声道: “我们走吧,还有更多的地方在等待我们。” 灵狐点点头,带着他继续前行。 他们穿过山谷,又来到一片开阔的平原。 平原上生长着无数奇异的植物,有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有的结着晶莹的果实,果实中似有流光闪烁。 少年的目光一下子被这些果实牢牢吸引住了。 他这时,突然感到有些饥饿了。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心中涌起一阵狂喜:“这说不定能解我眼下的燃眉之急!” 可一丝担忧又涌上心头:“这地方这么秘异,这些果实会不会有毒,能吃吗?” 但此刻腹中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终是饥饿还是战胜了顾虑,他快步走到一株结满紫红色果实的植物前。 这果实色泽鲜艳,还散发着诱人香气,那股甜香扑面而来。 他摘下一颗,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一会,那果实圆润饱满,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 他稍犹豫了一下,便放入口中。 果实入口即化,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四溢开来。 一股暖流即传遍全身,饥饿感顿时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心中不禁感叹:“没想到这果实如此美味,还能让我恢复力气,真是上天的恩赐!” 他又接连吃了几颗,不再有饥饿感,才心满意足地停下。 然而,就在这时, 平原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似是低沉的轰鸣,又似是神秘的吟唱。 少年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天空中缓缓浮现出一座巨大的浮空岛屿。 岛屿如同一座神秘的空中堡垒,漂浮在云端之上。 岛屿上有一座宏伟的宫殿,宫殿的顶端镶嵌着一颗巨大的水晶,水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岛屿。 灵狐发出一声低鸣,声音中透着敬畏,似乎对那座浮空岛屿充满了忌惮。 他迈步朝浮空岛屿的方向走去,灵狐紧紧跟随其后。 当他们来到岛屿下方时,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岛屿上垂直垂下,如同通往天空的阶梯,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少年踏入光柱,瞬间感受到一股力量将他轻轻托起。 他的身体缓缓上升,最终稳稳地落在了浮空岛屿的边缘。 岛屿上的景象让他惊叹不已。 宫殿的墙壁上雕刻着无数神秘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散发着强大的力量波动。 宫殿的大门“嘎吱嘎吱”地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少年迈步走进宫殿,发现内部的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广阔得多。 宫殿的中央悬浮着一枚巨大的水晶,水晶中似乎封印着某种强大的存在,隐隐有光芒闪烁。 其中,浮现有一个轮转金色八卦符文罗盘,若隐若现。 同时,浮现出另一个身影。 “你终于来了”, 那身影开口说道,声音低沉而庄重,“这里是伊甸洞天的核心,也是你力量的试炼之地。” 少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低声道:“我准备好了。” 少年语气中充满了坚定与自信。 第163章 试炼 第163章 试炼 水晶中的身影微微一笑,随后化作一道光芒,瞬间融入少年的体内。 刹那间,少年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涌动,仿佛整个天地的力量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他似乎能掌控万物的生息。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这股强大力量之中时,宫殿的墙壁突然开始剧烈震动。 一道黑影从墙壁中缓缓浮现。 “哈哈哈,终于等到你了!” 黑影发出刺耳的笑声,笑声在宫殿中回荡,“混沌源晶的力量,终究是我的!” 少年心中一凛,一股强烈涌上心头…… 他双脚稳稳地站立在宫殿的地面上,双手握拳,体内的力量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翻涌。 他大喝一声,身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座燃烧的火焰山,气势惊人。 黑影见状,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朝着少年扑来。 它的速度极快,带起一阵黑色的旋风,所过之处,宫殿的地面都被腐蚀出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少年反应迅速,他侧身一闪,同时抬起手臂,凝聚出一道金色的护盾。 黑影的攻击重重地撞在护盾上,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金色护盾上泛起层层涟漪,但却并未破碎。 少年趁着黑影攻击的间隙,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瞬间,无数道金色的符文从他的手中飞出,如同利箭一般朝着黑影射去。 黑影连忙挥舞着手臂,形成一道道黑色的屏障,试图阻挡符文的攻击。 然而,金色符文的力量十分强大,纷纷穿透了黑色屏障,击中了黑影的身体。 黑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身体被符文击中的地方冒出阵阵黑烟。 但黑影并未就此罢休,它怒目圆睁,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恐怖。 它张开双臂,口中喷出一道黑色的火焰,火焰如同一条巨大的蟒蛇,朝着少年席卷而来。 少年感受到了这道火焰的强大威力,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的力量,在身前凝聚出一道巨大的冰墙。 黑色火焰撞击在冰墙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冰墙表面迅速融化,但却始终没有被完全突破。 就在少年全力抵挡黑色火焰的时候,黑影趁机绕到了他的身后,伸出一只漆黑的爪子,朝着少年的后背抓去。 少年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他猛地转身,双手凝聚出一把金色的长剑,朝着黑影的爪子砍去。 “当”的一声巨响,宝剑一砍,火花四溅,黑影的爪子被长剑砍中,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 黑影吃痛,往后退了几步。 它看着少年,眼中露出一丝惊讶和愤怒。 它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并不像它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 于是,它再次施展法术,召唤出无数的黑色幻影,将少年团团围住。 这些幻影形态各异,有的手持利刃,有的口吐毒雾,纷纷朝着少年发起攻击。 少年被这些幻影包围,却丝毫不惧。 他挥舞着金色长剑,在幻影中穿梭自如,每一次挥剑都能斩碎一个幻影。 然而,幻影实在是太多了,少年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在神殿中看到的那些画面,想起了混沌源晶所蕴含的力量。 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试图与体内的混沌源晶力量产生共鸣。 片刻之后,少年的身上散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他的力量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他大喝一声,手中的金色长剑变得更加巨大,他用力一挥,一道金色的剑气朝着周围的幻影斩去。 剑气所过之处,幻影纷纷消散,如同烟雾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影看到自己的幻影被少年轻易地破解,心中十分恼怒。 它决定使出自己的绝招,它张开大嘴,吐出一颗黑色的珠子。 珠子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周围的空气都被它扭曲。 珠子朝着少年飞速射来,所到之处,空间都被撕裂。 少年感受到了这颗黑色珠子的强大威压,他知道这是黑影的致命一击。 他不敢有丝毫保留,他调动体内所有的力量,凝聚出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罩,将自己紧紧地保护在其中。 黑色珠子撞击在光罩上,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光罩剧烈地摇晃起来,表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少年咬紧牙关,不断地往光罩中注入力量,试图稳住光罩。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感受到体内的混沌源晶力量爆发,一股强大的能量从他的体内涌出,注入到光罩之中。 光罩瞬间变得更加坚固,裂痕也逐渐消失。 紧接着,少年趁着黑影施展绝招后体力未恢复的时机,他双手握住金色长剑,高高跃起,朝着黑影俯冲而下。 他的身体周围环绕着金色的光芒,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际。 黑影想要躲避,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少年的长剑狠狠地砍在黑影的身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黑影的身体被长剑砍成了两半,化作一团黑色的烟雾消散在空中。 随着黑影的消失,宫殿的震动也停止了。 少年缓缓地落在地面上,他脚步虚浮,感到浑身疲惫不堪,但心中却充满了喜悦。 他知道,自己成功地通过了这次试炼。 这时,水晶中的身影再次浮现出来,它看着少年,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 “你做得很好,守护者。你已经成功地通过了力量的最终试炼。从现在起,你将肩负起守护伊甸洞天的重任。” 那身影说道。 少年点了点头,而又是满是惊愕。 少年看着自己手中这柄金色长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使令人出匪夷所思的术法,还会念法诀,自己怎么就这样懵懵懂懂地就通过这个试炼,同时又被称为守护者。 他只是凭着本能,与意念反应,做着这一切而已。 少年稍微微闭目沉思,再一睁开眼时,竟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古朴石室之中,是一介普通凡夫,一点儿法力感觉都没有,身体甚至有点虚弱感。 自己是被一个传送阵,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送到这里的。 少年感到好生奇怪,之前的一切就好像做梦一般。 第164章 小院 一缕阳光透过石室顶部的缝隙照了进来,金色的光斑落在少年脸上。 他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睛,感到身上暖和和的。 石室前面是一方低矮篱笆围栏的小院,有两三间茅草棚屋,一个石台,几个小石墩。 院前两边各有一片小竹林,青翠的竹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 显然这院落已经荒废多时,茅屋顶上长出了杂草,篱笆东倒西歪,但整体结构还算完好,安静自然。 “既来之,则安之。”少年喃喃自语道。 在屋中,少年从角落里翻出两块火石。 这是他最惊喜的发现之一,有了它们,生活立刻方便了许多。 少年又在一间茅屋里还翻出一把锈得不能再锈的柴刀,他找来一块石头打磨,经过一番打磨,竟显出一些铮亮,可以用得上。 少年到外面用那柴刀砍来一些竹子和藤蔓,对庭院的围栏破烂的地方进行了修补,整理了一下石室,又到外面山上寻些野果、野菜暂且度日。 过了些时日,少年又用藤蔓条和箭竹,做了一把弓箭。 他张开那弓,拉了拉,还非常称手,他满意地笑了。 有了这把弓箭,他就可以到附近山上去打猎了。 这山上,珍禽走兽,也是非常之多,什么山鸡、野兔、狍子之类什么都有。 野菜野果菌子之类,也很多,每天都是满载而归。 山鸡、野兔等都是用柴火烤来吃,很是美味,吃不完的狍子肉之类,只得挂起来腊着。 有时抓到一些活的,因为吃不到,只得做了几个笼子,养了起来。 每天早晨起来,少年都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打坐,练习呼吸吐纳,调护身体,直到太阳升起,大约一个时辰。 然后开始砍柴,烧水,做些吃的,喂养禽畜,再整修一些工具之类。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几个月就过去了。 来到了秋天。 这天, 早上。 一缕阳光透过缝隙照了进来,金色的光斑落在少年脸上。 他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睛。 少年撑起身子,石床上铺的干草发出窸窣声响。 “既来之,则安之。”少年自言自语道,声音在空荡的石室内回响。 这是他这几个月来养成的习惯,一个人的时候就和自己说话,以防忘记语言的感觉。 他赤脚踩在冰凉的石板上,走到院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山间清晨的空气带着竹叶的清香和露水的湿润,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少年活动了下筋骨,开始每日的晨间巡视。 他先检查了篱笆的状况——前几天刚用新砍的竹子和藤蔓修补过破损的地方,现在看起来结实多了。 然后他走到西侧的茅屋,这里被他改造成了厨房。 灶台是用石块垒成的,上面架着一口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古老铁锅,虽然锈迹斑斑,但经过打磨后还能使用。 “今天得去打些水来。”少年看着快要见底的水缸喃喃道。 他记得山涧就在山林后方不远处,那里的水清澈见底,还带着一丝甜味。 他用火石点燃灶火,将昨天剩下的半只烤兔肉放在石板上加热。 油脂在高温下滋滋作响,香气很快充满了整个厨房。 吃完简单的早餐,少年拿起自制的弓箭准备出门。 这把弓还是用坚韧的箭竹和藤蔓精心制作的,这是第三把了。 他轻轻拉了拉弓弦,发出悦耳的\"嗡\"的一声。 “还不错。”少年嘴角微微上扬。 踏出院落,少年沿着熟悉的小径往山林深处走去。 晨露打湿了他的裤脚,一阵凉丝丝的触感,这时,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 今天来的是一个新的地方。 翻过最后一个山坳,转过一片灌木丛,少年突然停下脚步。 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中,一只灰褐色的野兔正在啃食嫩草。 他屏住呼吸,缓缓搭箭上弦。弓弦拉满的瞬间,野兔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耳朵警觉地竖起。 “嗖——” 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地命中目标。 少年走过去拾起猎物,熟练地用随身携带的草绳绑好挂在腰间。今天的午餐有着落了。 继续向前,登上一个山崖,少年来到一片开阔地带。 这里视野极佳,可以俯瞰整个山谷。 他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块扁平的燧石,这是早前在山上捡拾的,开始打磨箭头。 这是他的另一个日常——利用休息时间制作和修理工具。 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少年额头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决定找个阴凉处解决午餐。 不远处有棵枝繁叶茂的枫树,树荫下正好休息。 少年从腰间解下野兔,用随身携带的柴刀熟练地剥皮去脏。 他将处理好的兔肉穿在树枝上,用火石生起一小堆火开始烤制。 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噼啪\"的声响,香气很快弥漫开来。 正当他准备享用午餐时,一阵异常的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远处的灌木丛剧烈晃动,似乎有什么大型动物正在穿行。 少年立刻抓起弓箭,警惕地盯着那个方向。 灌木丛分开的瞬间,一只体型硕大的山猪冲了出来,獠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少年迅速拉弓瞄准,但山猪速度太快,第一箭只射伤了它的背部。受伤的山猪更加狂暴,径直朝他冲来。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纵身跃上身旁的枫树。 山猪撞在树干上,震得整棵树剧烈摇晃。他趁机又射出一箭,这次正中山猪的眼睛。 野兽发出痛苦的嚎叫,疯狂地四处冲撞,最终力竭倒地。 少年从树上跳下,心有余悸地看着这只足有两百斤重的猎物。 他没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但如何处理这个大家伙成了难题。 “看来得回去拿工具了。”少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决定先标记好位置。 他用石头在树干上刻下记号,又折了几根树枝搭成一个简易的箭头指向。 回程的路上,少年心情愉悦。这么大一只山猪,足够他吃上大一个月了。 剩下的肉可以熏制成腊肉,油脂也能用来照明或烹饪。他盘算着需要准备些什么工具,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院落。 夕阳西下,少年背着自制的竹篓和各种工具再次出发。 这次他还带上了几个空竹筒,准备收集山猪的油脂。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他很快找到了那只已经断气的山猪。 处理这样的大型猎物对少年来说还是第一次。 他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完成剥皮和分割工作,双手沾满了鲜血和油脂。 当最后一束阳光消失在山后时,少年终于将分割好的肉块装进竹篓。 第165章 青霜剑 就在少年准备离开时,余光瞥见山猪最初冲出来的灌木丛后方似乎有个洞口。 好奇心驱使他拨开茂密的植被,一个隐蔽的山洞出现在眼前。 洞内漆黑一片,少年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火光映照下,他惊讶地发现洞壁上刻满了各种图案和文字。有些是简单的线条描绘的人形,摆出各种姿势;有些则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着某种功法心诀。 “这是...武功秘籍?”少年心跳加速,举着火折子仔细查看。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组十八幅连贯的人形图案,每幅图旁都配有简短的文字说明。从内容判断,这是一套完整的剑法修炼方法。 洞窟深处还有简陋的生活痕迹:一个石床,一个已经腐朽的木架,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损的陶罐。看来曾经有人在这里隐居修炼,而且时间不短。 少年在石床边发现了一块被尘土覆盖的石板,擦去灰尘后,上面刻着几行字: “余隐居于此二百载,创此‘凌虚十八式’,留待有缘者。习之可通经脉,强筋骨。若得此功,望善用之。—— 凌虚子” “凌虚子?”少年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这也许是一位前辈大能名号,曾在此隐居修炼。 天色已晚,少年决定明天再来详细研究。他小心地收集了几块刻有重要内容的石板,用布包裹好带回住处。 那一夜,少年辗转难眠。 月光透过石室的缝隙洒落进来,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他反复回想着洞壁上的图案和文字,那些招式在他脑海中不断演练。这意外的发现,或许将彻底改变他孤独修炼的生活。 第二天天刚亮,少年就迫不及待地再次来到山洞。 他决定将洞壁上的内容全部记录下来,特别是那套“凌虚十八式”。一整天,他都沉浸在记录和研究的工作中,饿了就吃些随身携带的烤肉,渴了喝山涧的清水。 太阳西斜时,少年已经抄录了大半内容。 他活动了下酸痛的脖颈,决定今天就到这里。 正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他的目光被洞窟深处一道不易察觉的裂缝吸引。 走近查看,裂缝后似乎还有一个更小的空间。 少年费了些力气搬开挡路的石块,发现里面是一个仅容一人进入的小室。 室内空空如也,只有正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个长条形的木盒。木盒表面雕刻着精美的云纹,虽然历经岁月,却依然完好。 怀着敬畏的心情,少年缓缓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柄长剑,剑鞘是深褐色的皮革制成,镶嵌着几颗暗绿色的宝石。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剑柄,缓缓抽出。 剑身出鞘的瞬间,一道寒光闪过。 即使在昏暗的洞窟中,也能看出这把剑非同寻常。剑身修长,通体泛着淡淡的青色,靠近剑柄处刻着两个小字:“青霜”。 “青霜剑...”少年轻声念道,手指轻抚过冰凉的剑身。 他试着挥动了几下,剑身轻盈却又不失沉稳,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带着剑和抄录的资料回到住处,少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他原本只是在深山中打猎,却意外获得了这样的机缘,或许这就是天意,让他在绝境中找到了新的方向。 接下来的日子里,少年调整了作息。 每天清晨仍然坚持呼吸吐纳的修炼,上午练习“凌虚十八式”的基本招式,下午则继续去山洞抄录研究剩余的内容。晚上借着油灯的光亮研读那些心法口诀,常常到深夜。 一个月后的清晨,少年像往常一样在院中练剑。 青霜剑在他手中如臂使指,划破晨雾发出清越的剑鸣。 当演练到第九式“风卷残云”时,他忽然感到体内真气流动的方式与往日不同,变得更加顺畅有力。 少年心中一动,立刻盘膝而坐,按照心法引导真气运行。 渐渐地,他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沿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这是三个月来第一次,他感受到了真气的明显增长。 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少年感到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明白,而这只是开始。 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少年对未来有了清晰的期待。 在这荒山野岭中,他不仅找到了栖身之所,更找到了一条通往更高境界的修行道路。 而这把青霜剑和“凌虚十八式”,将成为他新的起点。 剑尖划破晨雾,发出细微的“嗤嗤”声。 少年手腕轻转,青霜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剑身上的露珠被甩出,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他保持着最后的收剑姿势,呼吸平稳而绵长,额头却不见一滴汗珠。 “第九式终于成了。”少年嘴角微扬,将青霜剑收回鞘中。 自从一个月前发现“凌虚十八式”和这把宝剑,他的生活就完全改变了。原本只是为了生存的打猎活动,现在变成了有目的的修炼。 回到石室,少年从角落里取出一个竹筒,里面装着他抄录的剑谱。竹筒表面已经被摩挲得发亮,可见他翻阅的次数之多。他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的兽皮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凌虚十八式”的要诀。 “第十式';云海听涛';...”少年轻声念道,手指沿着文字描摹。 这一式他已经练习了七天,却始终找不到要领。 剑谱上记载,此式需“心如止水,剑似流云”,但每次演练时,他总觉得剑招生涩,真气运行不畅。 正思索间,一阵微风拂过,带来远处山涧的水声。 少年突然福至心灵,抓起青霜剑就往外跑。 他记得山后有处瀑布,或许在那里能找到灵感。 穿过茂密的竹林,水声越来越响。 转过最后一片灌木,眼前豁然开朗——一道银练般的瀑布从数十丈高的山崖倾泻而下,落入下方的深潭,溅起无数水花。潭水溢出形成小溪,蜿蜒流向山谷深处。 少年站在潭边,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水雾。 他闭上眼睛,任由冰凉的水珠打在脸上。 渐渐地,瀑布的轰鸣在他耳中变成了有节奏的声响,如同大海的潮汐。 就是现在! 少年猛地睁眼,青霜剑出鞘! 第166章 凌虚十八式 少年不再刻意追求招式,而是让身体随着水声自然舞动。 剑锋划过空气,带起的水雾在阳光下形成小小的彩虹。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完成了“云海听涛”的全部动作,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流畅! \"原来如此!\"少年恍然大悟,\"凌虚子前辈将自然之景融入剑法,这''云海听涛''本就是观瀑布而创!\" 兴奋之余,少年决定就在瀑布边修炼。 他找了块平坦的岩石盘膝而坐,将青霜剑横放膝上,开始按照心法调息。瀑布的水汽笼罩着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湿润的清凉。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感到体内真气如涓涓细流,沿着特定路线缓缓运行。 忽然,他察觉到一丝异样——真气在经过右肩某处时总会微微阻滞。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震,因为那里正是三个月前攀岩受伤的部位。 “难怪最近修炼总是难以突破...”少年皱眉思索。 他回忆剑谱上的记载,“凌虚十八式”确实有疏通经脉的功效,但需要循序渐进。或许他太急于求成,反而忽略了基础。 太阳西斜时,少年收拾东西准备返回。 路过一片竹林时,他特意挑选了几根粗细适中的竹子砍下。 今晚他打算制作一个剑架,将青霜剑恭敬地供奉起来,而不是随意放在角落。 回到石室,少年先用柴刀将竹子劈成细条,再用藤蔓编织固定。 他的手法已经相当娴熟,不到一个时辰,一个简易但稳固的剑架就完成了。 他将青霜剑横放在剑架上,后退两步端详,满意地点点头。 夜深人静,少年借着油灯的光亮继续研读剑谱。 这次他不再急于往后翻看,而是重新从第一式开始细细琢磨。 果然,在基础心法的部分,他发现了之前忽略的细节——“习剑先习气,气通则剑顺”。 “看来得从头开始巩固基础了。”少年自言自语道。 他吹灭油灯,在黑暗中盘膝而坐,开始最基本的呼吸吐纳。 月光透过石室顶部的缝隙洒落,正好照在青霜剑上,剑鞘上的云纹仿佛活了过来,随着月光流动。 第二天黎明前,少年就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院中,开始练习最基础的剑式。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简单的刺、挑、劈、抹。 每一剑都力求精准,同时配合呼吸节奏,渐渐地,他感到右肩的滞涩感有所减轻。 这样的基础训练持续了整整七天。 少年不再急于求成,而是耐心地一遍遍重复基础动作。 奇怪的是,他不仅没有感到枯燥,反而在简单的重复中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第八天清晨,少年像往常一样在院中练剑。 当他完成一组基础动作后,突然福至心灵,自然而然地过渡到了“凌虚十八式”的第一式“清风徐来”。 这一次,剑招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 紧接着是第二式、第三式...一直到第十式“云海听涛”,全都一气呵成。 收剑而立,少年感到体内真气澎湃,右肩的阻滞感已经完全消失。 更神奇的是,他仿佛能感受到周围风的流动,甚至能预判下一瞬间竹叶飘落的方向。这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这就是‘凌虚十八式’的真谛吗?”少年喃喃自语。 他忽然明白了凌虚子为何选择在此隐居——只有远离尘嚣,才能真正聆听自然的声音,领悟剑法的精髓。 接下来的日子,少年的修炼进入了全新阶段。 他不再拘泥于石室和院落,而是带着青霜剑走遍山谷各处。 在瀑布边练习“云海听涛”,在竹林中演练“翠影千叠”,在悬崖上体会“孤峰望月”...每一式剑法都找到了对应的自然景观,进步速度惊人。 一个月后的满月之夜,少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他看见一个白袍老者在山洞中舞剑,剑招正是“凌虚十八式”,但比他所学的更加精妙。老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转头微微一笑,然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少年惊醒时,发现青霜剑正在剑架上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剑鸣。 他起身走近,惊讶地发现剑鞘上的云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青光。 当他握住剑柄时,一股暖流从手心传入,直达丹田。 “凌虚子前辈?”少年试探性地呼唤,却没有得到回应。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久久不散,让他确信刚才不仅仅是梦境。 第二天,少年带着青霜剑再次来到山洞。 第三天,这一次,他以全新的眼光审视洞壁上的刻痕。 第四天,果然,在之前忽略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些细小的符号和线条,组合起来似乎是某种隐秘的提示。 顺着这些提示,少年在洞窟深处找到了一个暗格。里面竟放着一本已经发黄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凌虚心法》。 翻开第一页,上面记载着:“余晚年悟得剑心合一之境,特录于此。习得十八式基础后,方可参悟...” 少年的手微微发抖。 这才是凌虚子真正的传承! 他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发现里面记载的不仅是剑法要诀,更包含了一套完整的内功心法和精神修炼法门。 带着这本珍贵的秘籍回到石室,少年重新规划了修炼计划。 每天清晨先修习内功心法,上午练习基础剑式,下午研读秘籍并尝试新的修炼方法,晚上则进行冥想。 青霜剑始终陪伴在侧,似乎与他的联系越来越深。 随着修炼的深入,少年发现自己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越来越敏锐。 即使闭上眼睛,他也能通过风声判断出竹叶摆动的方向;在黑暗中,他能凭借气息感知到数丈外的小动物。这种变化不仅体现在武学上,更改变了他看待世界的方式。 一个雨天的午后,少年在石室内研读《凌虚心法》。 当读到\"剑者,心之延伸也\"这一段时,他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放下书卷,他拿起青霜剑来到院中,任由雨水打湿衣衫。 这一次练剑,他不再刻意追求招式的完美,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剑与心的联系上。 奇妙的是,青霜剑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心意所至,剑锋所指。雨水在剑刃上跳跃,却无一滴能沾湿剑身。 收剑时,少年惊讶地发现,自己周身三尺内的地面竟然是干的,而更远的地方早已被雨水浸透。 这种无形的气场保护,正是《凌虚心法》中提到的“剑气自生”境界。 “我做到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三个月前,他还是个只会几手粗浅功夫的打猎者;如今,他已经踏入了真正的武道门槛。 这一切,都始于那个偶然发现的山洞和那把神秘的青霜剑。 夜幕降临,雨停了。 少年在剑架前点燃三支自制的竹香,恭敬地行了一礼。无论凌虚子是否还在人世,他都由衷感谢这位素未谋面的师父。 “前辈,弟子定不负所托,将‘凌虚十八式’发扬光大。”少年郑重承诺。 青霜剑在月光下微微闪烁,仿佛在回应他的誓言。 望着满天星斗,少年知道,自己在这深山中的修炼还将继续。 这是一场真正的修行。 这段孤独而充实的日子,必将成为他修行之路上珍贵的记忆。 次日,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石室时,他又将开始新的修炼。不过这一次,他的心中不再迷茫,而是充满了对修行的诚和对未来的期待。 第167章 玄虚 晨光微熹时,少年已在瀑布边的岩石上静坐了半个时辰。 水雾在他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青霜剑横放膝前,剑尖朝东,正对着初升的朝阳。这是《凌虚心法》中记载的“采气法”,需在昼夜交替时感应天地灵气。 突然,剑身轻轻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 少年睁开眼,发现剑尖处凝聚着一滴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他想起心法中的描述:";剑凝朝露,气贯长虹";,这是内功小成的征兆。 “成了!”少年小心翼翼地用竹筒接住那滴露水。 按照心法记载,这滴蕴含天地灵气的";剑露";服下后可助长功力。他仰头饮下,顿时感到一股清凉之气从喉头直下丹田,随即化作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这股能量来得快去得也快,少年略感失望。 但当他起身准备练剑时,发现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随手一挥,青霜剑竟在空中留下淡淡的残影——这是速度突破的表现。 “看来剑露的效果不在瞬间爆发,而在潜移默化。”少年若有所思,他决定今后每日都来采气,收集这种神奇的露水。 回到石室,少年翻开《凌虚心法》,找到记载“剑气淬体”的章节。 这部分内容他之前一直看不懂,现在结合剑露的体验,终于明白了其中奥妙。 原来凌虚子晚年创出的这套心法,是将剑道与自然之力结合,通过特殊方式引天地灵气入体,达到洗筋伐髓的效果。 “难怪前辈能在经脉尽断后重获新生...”少年抚摸着书页,对凌虚前辈的敬佩更深一层。这种修炼方式闻所未闻,完全颠覆了他对武学的认知。 正午时分,少年带着新领悟来到竹林。不同于以往练习固定招式,这次他闭上眼睛,完全凭感觉出剑。 青霜剑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引导着他的动作。剑锋过处,竹叶纷纷扬扬落下,却在接触地面前被剑气托住,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 “这就是‘以气御物’?”少年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凌虚心法》中提到,当剑气精纯到一定程度,可隔空影响外物。他尝试着将剑尖指向一片飘落的竹叶,心意一动,那叶片果然随着剑势改变了方向。 这种新奇体验让少年忘记了时间,直到夕阳西斜才收剑回屋。 刚踏入院子,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异常——石室门口的地上有几个陌生的脚印。脚印很浅,若不是他感知力大增,根本发现不了。 少年瞬间绷紧神经,青霜剑无声出鞘。他屏息凝神,感知着周围的动静。风吹草动,虫鸣鸟叫,一切声音都在他脑海中形成清晰的图像。 石室内确实有人,而且呼吸绵长,显然是个内家高手。 “不知哪位朋友造访寒舍?”少年沉声问道,剑尖微微下垂,摆出“凌虚十八式”起手式“虚怀若谷”。 这招看似谦和,实则暗藏七种变化,可应对任何突发攻击。 “小友不必紧张。”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室内传出,接着走出一位灰袍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枯瘦,但双眼炯炯有神。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挂着一把与青霜剑款式相似的剑,只是剑鞘是暗红色的。 少年瞳孔微缩,这装束与那晚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但他不敢放松警惕:“前辈是何人?为何擅闯在下居所?” “老朽道号玄虚,乃凌虚子师弟。多年前师兄失踪,我遍寻不得。近日感应到青霜剑气复苏,这才寻来。”老者说着,目光落在少年手中的青霜剑上,又看见这年方十二三岁年龄高大少年,流露出复杂而非常惊讶的神色。 少年将信将疑,他侧身让开门口:“前辈请进。” 石室内,玄虚子细细查看了少年抄录的剑谱和《凌虚心法》,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最后他长叹一声:“师兄果然天纵奇才,竟创出如此剑道。可惜......可惜......” “前辈何出此言?”少年忍不住问道。 玄虚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可知凌虚子为何隐居于此?” 少年摇头。 玄虚子目光变得深邃: “许多年前,师兄本是剑道至尊,却遭人暗算,身中剧毒导致经脉尽断。为不连累师门,他独自隐居疗伤。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诀...” 少年心头一震,想起洞中那些简陋的生活痕迹。一代宗师沦落至此,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那前辈此次前来...” “一是确认师兄传承,二是...”玄虚子突然出手如电,一掌拍向少年胸口。 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却封死了所有退路。 少年猝不及防,本能地以“凌虚十八式”中“回风拂柳”应对。 青霜剑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剑气在身前形成屏障。 “砰”的一声闷响,掌风与剑气相撞,少年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胸口气血翻涌。 “不错,已得师兄三分真传。”玄虚子收掌而立,满意地点头,“现在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暗算师兄的仇家近日重现江湖,你既得传承,必会卷入其中。” 少年握紧剑柄:“第二件事呢?” “第二,”玄虚子神色凝重,“《凌虚心法》最后三页被撕去了,那记载着最关键的心法。师兄临终前必然有所顾虑,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真正的传承不在书中,而在青霜剑内。”玄虚子指向少年手中的剑,“需以‘剑心通明’之境感应,方可获得完整传承。” 少年低头看着青霜剑,突然明白为何那晚它会发光震颤。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中的安排。 玄虚子随后便告辞离去,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说:“江湖风波恶,小友好自为之。他日有缘,自会再见。” 送走玄虚道长,少年坐在石台上沉思良久。他原以为只是一场避世修行,没想到竟卷入这起宗门恩怨。 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畏惧,反而有种莫名的使命感。 第168章 凌虚三绝 月光如水,倾泻在石室中央。 少年盘膝而坐,青霜剑横陈膝前,剑身映着清冷的月光,泛起一层朦胧的青辉。 他深吸一口气,将双手轻轻覆在剑身上,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 “剑即心,心即道...”少年默念玄虚子留下的口诀,缓缓闭上眼睛,意识逐渐下沉,如同潜入深潭。 起初四周一片黑暗,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微光在黑暗中亮起。 少年集中精神向那光源靠近,眼前的景象突然豁然开朗——他站在一片白雾缭绕的虚空中,脚下是如镜面般平静的水面,每一步都会激起细微的涟漪。 雾气深处,隐约可见一道白色身影正在舞剑。 那剑法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每一式都浑然天成,仿佛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少年屏息凝神,生怕惊扰了这神圣的一幕。 “你来了。”白衣人突然收剑而立,声音如同山谷回响,正是梦中那位老者。 雾气稍稍散去,少年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清癯的面庞上布满岁月痕迹,但双眼却明亮如星,蕴含着看透世事的智慧。 “前辈...”少年刚要行礼,却被老者抬手制止。 “时间有限,看仔细了。”老者话音未落,手中长剑已然挥出,这一剑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无穷变化,剑锋过处,虚空中的白雾竟被一分为二,露出上方湛蓝的天空,“此乃‘破云’,取‘一剑破开九重天’之意。” 少年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只见老者剑势一转,长剑化作一道流光,在虚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如同追逐天上明月。 “第二式‘逐月’,剑势连绵不绝,如月华倾泻。” 最震撼的是第三式。 老者身形突然拔地而起,长剑在空中划出繁复的轨迹,剑气纵横交错,竟将周围的虚空割裂出细小的黑色裂缝! “‘碎星’一式,可破碎虚空,慎用之。” 三式演示完毕,老者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记住,剑道终极不在杀伐,而在守护...”话音未落,身影已化作点点青光消散在雾气中。 少年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在石室中,全身被汗水浸透,呼吸急促如刚经历一场大战。但脑海中那三式剑招却清晰异常,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他迫不及待地抓起青霜剑冲到院中。 月光下,少年按照记忆中的招式开始演练。 第一式“破云”使出,青霜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尖迸发出一道三寸长的青色剑芒,将面前的一棵小树拦腰斩断,少年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威力远超平时的剑气。 第二式“逐月”更加顺畅,剑光如流水般连绵不绝,在院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最神奇的是第三式“碎星”,当剑招使到极致时,青霜剑突然变得滚烫,剑身泛起红光,闪出紫色电芒,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少年急忙收势,生怕毁了这方小院。 收剑时,少年发现剑柄处多了一道细小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他凑近细看,那纹路形如星辰,与剑鞘上的云纹遥相呼应。 联想到刚才的三式剑招,少年恍然大悟:“破云、逐月、碎星...每练成一式,剑上就会出现相应标记!” 这一发现让少年欣喜若狂。 他整夜都在反复练习这三式,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当第一缕晨光照射在剑柄上时,那星辰纹路竟微微发亮,似乎在吸收日光精华。 少年若有所思,将剑尖指向朝阳,果然感受到一丝温暖的能量顺着剑身流入体内。 接下来的日子,少年完全沉浸在“凌虚三绝”的修炼中。 白天在瀑布边练习“破云”,借助水势磨练剑气的穿透力;午后在竹林演练“逐月”,让剑招如竹影般连绵不绝;傍晚则在悬崖边参悟“碎星”,感受天地之力的狂暴。 夜晚则是最重要的时刻。 少年会静坐冥想,与青霜剑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 渐渐地,他能感受到剑中传来的微妙“情绪”——当他使出一式完美的剑招时,剑身会传来愉悦的震颤;当他心浮气躁时,剑则会变得沉重晦涩。 一个月圆之夜,少年在瀑布边练剑到深夜。 正当他准备收剑回屋时,青霜剑突然剧烈震颤,挣脱他的手掌悬浮在空中。 剑尖指向瀑布中央,射出一道青色光束,惊人的一幕发生了——瀑布的水流被剑气分开,露出后面一个隐蔽的洞口! 少年惊讶地跃入洞中。 这个洞穴比之前发现的小很多,但异常干燥,中央石台上摆放着一个白玉匣子,上面落满灰尘。少年小心翼翼地拂去灰尘,打开玉匣,里面竟现出是一枚龙眼大小的紫色丹药和一张泛黄的纸条。 “此丹可洗髓易经,服之慎之。——凌虚子” “这是洗髓丹...?”少年有些惊讶。 少年盯着这枚丹药,陷入了沉思。丹药表面有细密的金色纹路,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能量,但“服之慎之”的警告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回到石室,少年连夜翻阅《凌虚心法》,终于在最后一页的夹层中发现了一段模糊的文字:“洗髓丹需以‘凌虚三绝’剑气引导,先破云开脉,再逐月行气,终以碎星定元。三者缺一,经脉爆裂而亡。” 少年倒吸一口凉气,暗自庆幸没有贸然服下,他决定先将丹药妥善收藏,待“凌虚三绝”完全掌握后再做打算。 时光如白驹过隙。 随时间的推移,少年的修为突飞猛进,不仅完全掌握了“凌虚十八式”,连“凌虚三绝”也有了七分火候。 更奇妙的是,他现在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周围的气流——一剑挥出,能让飘落的树叶在空中定格片刻;心意一动,能引导溪水改变流向。 第169章 幽冥刀现,洗髓初成 这天清晨,少年正在院中练剑,突然感应到远处有人接近。 来人脚步轻盈,显然轻功不俗。 他收剑而立,静候来客。 不一会儿,一个黑衣人出现在篱笆外。 这人戴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黑衣人看到眼前是一个十二三岁的高大少年,兀自惊讶。 “交出青霜剑和《凌虚心法》,饶你不死。”黑衣人开门见山,声音嘶哑难听。 少年心中一凛,玄虚前辈预言的麻烦果然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问:“阁下是谁?为何要这些?” “凌虚子欠下的债,该还了。”黑衣人缓缓抽出腰间长刀,刀身漆黑如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我是‘幽冥刀''传人,今日特来讨债!” 话音未落,刀光已至。 少年仓促举剑相迎,刀剑相交,竟感到手臂发麻。这黑衣人的功力远超想象! “凌虚十八式”对上诡异莫测的“幽冥刀法”,转眼间已过三十招。 少年渐感不支,对方的刀法不仅狠辣,更带着一股阴寒之气,不断侵蚀他的经脉。 危急关头,少年突然变招,使出“凌虚三绝”第一式“破云”。 青霜剑光芒大盛,如旭日东升,气贯长虹,瞬间驱散阴寒。 黑衣人闷哼一声,连退数步,面具下渗出鲜血。 “不可能!这是...凌虚三绝?”黑衣人声音中充满震惊,这“凌虚三绝”竟然出自一个小屁孩之手,“那小册子里明明没有...” 少年抓住机会,第二式“逐月”紧随而至。 剑光如银河倾泻,滔滔不绝,黑衣人勉强架住,却已受了内伤。 黑衣人深知不敌,突然掷出一颗烟雾弹,借机遁走。 烟雾散去,院中只剩少年一人。 他单膝跪地,以剑拄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虽然击退了强敌,但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只是开始...”少年擦去血迹,望向远方。黑衣人的出现证实了玄虚子的话,江湖风波已经找上门来。 夜幕降临,少年取出那枚洗髓丹,又翻出《凌虚心法》最后关于丹药的记载。是时候做出选择了:要么继续躲避,要么主动迎战,而若要迎战,就必须进一步提升实力。 月光下,少年凝视着手中丹药,做出了决定...... 少年把丹药放入口中,那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滑入喉中。 少年立刻盘膝而坐,青霜剑横放膝前,按照《凌虚心法》记载的方法开始调息。 起初只是微微发热,但很快,这股热流就变成了熊熊烈火,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呃啊——”少年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 他感觉全身经脉像被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穿刺,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汗水刚渗出皮肤就被蒸发,周身缭绕着淡淡的白雾。 危急时刻,青霜剑突然发出清越的剑鸣,剑身上的云纹亮起柔和的光芒。 少年福至心灵,强忍剧痛握住剑柄。 顿时,一股清凉的剑气顺着手臂流入体内,与丹药的狂暴能量中和。 “原来如此...剑引药力...”少年恍然大悟。 他立刻运转“凌虚三绝”的心法,引导两股力量在经脉中有序运行。破云式疏导手太阴肺经,逐月式贯通足阳明胃经,碎星式冲击任督二脉...... 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少年时而如坠冰窟,时而似入火海,意识在崩溃边缘徘徊。但每当要坚持不住时,青霜剑就会传来一丝清凉,将他拉回清醒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风暴终于平息。 少年缓缓睁眼,发现天已大亮,自己全身覆盖着一层黑色污垢,散发着刺鼻气味。这是洗髓易经后排出的杂质。 他踉跄着走到山涧,跳入冰冷的溪水中洗净身体。 当水流冲过右肩旧伤处时,少年惊讶地发现,那道狰狞的疤痕竟然消失了,皮肤光滑如初。 更神奇的是体内变化——真气运行再无滞涩,如江河奔流般顺畅。 少年随手一挥,三丈外的水面突然炸开,溅起丈余高的水花。这等隔空伤人的功力,已是一流高手的表现。 “这就是洗髓丹的效果吗?”少年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他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回到石室查看《凌虚心法》。 果然,在最后一页的夹层中,他发现了一段新显现的文字:“洗髓之后,可习‘凌虚归一’。此乃毕生心血所创,剑心合一,人剑无别。” 少年心跳加速。 这“凌虚归一”显然比“凌虚三绝”更高深,很可能是凌虚子武学的终极奥义,但如何修习却没有任何记载,只有一句晦涩的提示:“剑即心,心即道”。 苦思无果,少年决定先巩固现有境界。 他带着青霜剑来到瀑布下,任由千斤水流冲击身体,在极端环境下练习剑法,洗髓后的身体强度大增,竟能承受这等压力而不倒。 日复一日的苦修中,少年发现与青霜剑的共鸣越来越强,有时甚至不用手握,仅凭意念就能让剑轻微移动。 这种变化让他既惊喜又困惑——这已经超出了传统武学的范畴,近乎传说中的“御剑术”。 一个月圆之夜,少年在院中练剑时,青霜剑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自行归鞘。 这一幕让他目瞪口呆,随即意识到:“这就是‘凌虚归一’的开始?” 从那天起,少年不再拘泥于固定招式,而是尝试用意念沟通青霜剑。 起初只能让剑身微微颤动,渐渐地可以令其悬浮片刻,再到后来已经能让剑按照心意做出简单动作。 这种修炼方式极其耗费精神力,每次练习后,少年都头痛欲裂,需要调息很久才能恢复,但他没有放弃,因为能清晰感受到自己与剑的联系日益加深。 第170章 青柳镇上 过了些时日。 少年——现在或许该称他为子尘了——整了自己整粗布衣衫,决定到山下去一趟。 晨雾尚未散尽时,子尘已经收拾妥当。 他将三只肥硕的山鸡和两只野兔用藤条捆好,又仔细检查了那篓晾晒好的黄精。这些药材是他花了半个月时间,在悬崖峭壁间寻得的,每一根都饱满金黄,品相极佳。 \"应该能换些银钱。\"子尘轻声自语,用一块粗布盖住背篓。青霜剑被他用麻布包裹,负在身后——这是玄虚子教他的法子,寻常人看去只当是根扁担。 山路崎岖,子尘却走得轻快。 这些日子修炼\"凌虚三绝\",不仅剑法精进,连脚力也越发轻盈。 路过一处溪流时,他停下掬水洗脸,水中倒映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剑眉星目间已褪去稚气,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坚毅。他这才惊觉,山中这些时月,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 日上三竿时,子尘终于望见了山脚下的青柳镇。 到了大道上,挑着担子的货郎、骑着毛驴的商贩、背着行囊的旅人络绎不绝。 青柳镇。 镇子比想象中热闹,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茶幡酒旗在微风中轻摆。还未进镇,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新鲜出炉的炊饼——\" \"江南来的绸缎——\" \"磨剪子嘞戗菜刀——\" 奇怪,这些话语,子尘竟然都听得懂。 子尘紧了紧背篓,随着人流走进集镇。 子尘随人流一径来到集市,几个顽童见他背着山货,呼啦一下围上来。 \"小哥这山鸡卖不卖?我娘正坐月子哩!\" \"野兔怎么卖?我爹是醉仙楼的厨子!\" 子尘被吵得耳根发烫,正不知如何应对,一个精瘦老汉挤进人堆:\"去去去!别耽误老汉做生意!\"转头堆起笑脸,\"这位小哥面生,头回来镇上吧?老汉赵五,专收山货的。\" 见子尘迟疑,赵五拍着胸脯道:\"放心!镇东头''赵记山货''开了二十年,童叟无欺!\"说着掀开背篓一角,眼睛顿时亮了:\"哟!这黄精成色少见,怕不是悬崖上采的?\" 跟着赵五穿过三条街巷,来到一间挂着\"赵记\"招牌的铺子。 柜台后坐着个打算盘的妇人,见人来立刻端出茶水。 掌柜赵五仔细验过货物,捋着胡须道:\"山鸡三十文一只,野兔四十文,这黄精...\"他拈起一根对着光看,\"按市价该是两百文一斤,不过小哥这些品相好,老汉加二十文!\" 子尘心中默算——三只山鸡九十文,两只野兔八十文,五斤黄精一千一百文,统共能得一千两百七十文。他记得玄虚子说过,一石米约值八百文,这些钱足够买不少东西了。 \"成。\"子尘点头,却又补了句,\"能否给些铜钱,剩下的兑成碎银?\"沉甸甸的铜钱背回去实在不便。 掌柜赵五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哥是个明白人!\"转头喊道,\"婆娘,取戥子来!\" 揣着新得的银钱,子尘开始在镇上采买。最先要补充的是盐——小院里那罐粗盐已经见底。他在一家挂着\"顺兴盐号\"招牌的铺子前驻足,铺内飘出的咸香中竟混着淡淡药香。 \"小郎君要买盐?\"掌柜的是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青盐二十文一斤,药盐四十文。\" 子尘好奇:\"药盐?\" 掌柜的取来个小陶罐,掀开布封,里面是淡绿色的盐粒。 \"加了苍术、陈皮,能防潮防蛀,煮药膳最是相宜。\"见子尘犹豫,又压低声音道,\"看郎君带着药香,想必懂行——这盐埋药材地窖三年才成,别处可买不着。\" 子尘捻起几粒尝了尝,果然咸中带甘,遂要了两斤。 离开盐铺,子尘在布庄扯了五尺靛蓝粗布。 过铁匠铺时,又花两百文买了把锄头,有这个种植什么就方便些。最让他惊喜的是在杂货铺发现个黄铜水壶,虽然有些凹痕,但胜在厚实,老板要价三百文,最终两百八十文成交。 正午时分,子尘坐在街边面摊吃面。 邻桌两个猎户打扮的汉子正低声交谈: \"听说黑虎寨的人劫了刘家的参队?\" \"三十年的老参全没了,刘家悬赏一百两银子呢!\" \"嘘...小声些...\" 子尘低头喝汤,余光却瞥见巷口有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正眼巴巴盯着他碗里的面。他招手要了第二碗,那孩子却像受惊的兔子般跑开了。 饭后,子尘按赵五指点的路线去药铺。 转过街角时,忽然听见压抑的哭声。 上午那个小女孩蜷在墙角,怀里抱着个更小的男孩,那孩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他病了?\"子尘蹲下身。 女孩吓得一抖,却仍护着弟弟:\"不...不要抓我们...我们没偷东西...\" 子尘想起背篓里还留着几根黄精,取出来递过去:\"煮水喝,能退热。\" 见女孩不敢接,又摸出十文钱放在地上,\"去买些粥食。\" 正要离开,巷口突然传来厉喝:\"小贱种!可算找着你们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提着棍棒冲来。 女孩惊恐地抱住弟弟,子尘下意识横跨一步挡在前方。 \"滚开!\"壮汉抡棍就打,\"这两个逃奴害老子挨了十板子!\" 子尘侧身避过,棍风刮得面颊生疼。 壮汉见状更怒,又是一记横扫。 这次子尘没再退让,左手抓住棍梢,右手在对方肘部轻轻一托——这是\"凌虚十八式\"中\"拂柳手\"的变招。壮汉怪叫一声,木棍脱手,整条胳膊软绵绵垂下来。 \"你...你给我等着!\"壮汉捂着胳膊跌跌撞撞跑了。 子尘转身,发现两个孩子也不见了踪影,只有黄精和铜钱还留在原地。 他叹了口气,刚捡起药材,街那头已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就是那小子!\"脱臼的壮汉带着五六个打手冲来,\"打断他的腿!\" 子尘皱眉。镇上动手容易暴露武功,但若逃跑更惹人疑。 子尘转身,发现两个孩子已不见踪影,只有黄精和铜钱还留在原地。 刚捡起药材,街那头已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脱臼的壮汉带着五六个打手冲来。 子尘正要应对,忽然集市那头传来一阵骚动: \"走水啦!粮铺走水啦!\" 人群顿时大乱,子尘趁机退入旁边布庄,从后门绕出。 日落西山时,子尘背着满满当当的竹篓踏上归途。 出镇不远,路旁草丛忽然簌簌作响。 他有些警觉,却见上午那个小女孩从旁边钻了出来。 \"恩公...\"她跪地磕了个头,捧起个粗布包,\"这是阿弟采的,送给恩公。\" 布里包着几株野参,虽然细小,但根须完整。 子尘刚要推辞,女孩已经跑远了。他摇头苦笑,将参包放进背篓最底层。 山路蜿蜒,夕阳将子尘的影子拉得很长。 背上的重量让他脚步沉稳,怀中新得的银钱叮当作响。 青霜剑在背上微微发热,仿佛也在为这全新的开始而欣悦。 第171章 幽冥暗影再现 血色的夕阳余晖,肆意泼洒在蜿蜒曲折的山间小道上。 子尘稳步前行,忽然,背负在身后的青霜剑毫无征兆地微微颤动起来,震颤愈发明显,剑鞘甚至发出一阵细微的嗡鸣声。 子尘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将手搭在剑柄上,指腹清晰地感受到剑身传来的警讯 —— 一股浓烈的杀气正悄然逼近。 “沙沙 ——” 路旁的灌木丛无风而动。 子尘假意弯腰整理背篓,目光如电,余光瞥见一抹黑影从三丈外的树后一闪而过。那黑影身形飘忽,仿若一缕轻烟,绝非寻常山匪所能拥有的身手。 “果然被人盯上了。” 子尘心中暗自嘀咕,表面却不露声色,故意放慢脚步,佯装疲惫不堪。 与此同时,他在体内暗自运转凌虚心法,一缕真气缓缓注入青霜剑中。 山路转过一个陡峭的弯道,前方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松林映入眼帘。 松涛阵阵,子尘瞬间发力,身形如猎豹般敏捷,几个起落便迅速隐入林中。 他手脚麻利地跃上一棵粗壮的老松树,借助茂密的树冠巧妙隐匿了身形,屏气敛息,静静等待追踪者的到来。 没过多久,三个黑衣人仿若从黑暗中渗出的鬼魅,悄然出现在他刚才停留的地方。 子尘定睛一看,好家伙!其中戴着青铜面具带头一人正是上次袭击他的 “幽冥刀” 传人! 而且这次,他们并非单独前来,身旁还站着两个同样装束的同伙,三人散开,目光如炬,四处搜寻着子尘的踪迹。 “人呢?” 为首的青铜面具黑衣人声音嘶哑,腰间悬着一柄造型诡异的弯刀,刀鞘上缠绕着血色纹路,纹路仿若有生命一般,时不时闪烁着诡异的红光,透着一股阴森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明明往这边来了……” 另一个黑衣人蹲下身,目光如鹰,仔细检查地上的足迹,眉头紧紧皱起,“痕迹到这里就断了。” 子尘屏住呼吸,瞳孔微缩。他认得那柄弯刀 —— 正是《凌虚心法》中记载的 “幽冥刀”! 怪不得青霜剑刚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原来这些人竟是幽冥刀传人!一股怒火在子尘心中熊熊燃烧,他握紧了剑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分头找!” 为首的青铜面具黑衣人厉声下令,声音如同夜枭的啼叫,划破寂静的山林,“师尊有令,务必取回青霜剑!” 三人如同烟雾般迅速散开,动作敏捷而熟练。 就在这时,背篓中那包野参突然滚落出来。 “在上面!” 一声厉喝响起,三道黑芒裹挟着凌厉的气势破空而来,如同一支支夺命的利箭,直奔子尘藏身之处。 子尘反应极快,纵身跃起,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攻击,原先栖身的树枝瞬间被黑芒绞得粉碎,木屑纷飞。 他在半空中拔剑出鞘,青霜剑寒光乍现,如同一道闪电,将袭来的第二波黑芒尽数斩落,金属碰撞的火花在暮色中闪烁。 “凌虚子的传人果然有两下子。” 为首的青铜面具黑衣人冷笑一声,幽冥刀已然出鞘。 三个黑衣人同时出手!漆黑的刀光如毒蛇吐信,从三个方向袭来。 危急关头,少年不退反进,身形一晃竟分出两道残影,正是\"凌虚十八式\"中的\"分光掠影\"。本体与残影同时出剑,一时间剑光纵横,将三把幽冥刀尽数格挡。 \"雕虫小技!\"一名黑衣人厉喝一声,刀势突变,化作漫天黑雾笼罩而来。这是幽冥刀绝学\"百鬼夜行\",刀气中蕴含剧毒,沾之即伤。 幽冥刀刀身漆黑如墨,仿若能吞噬一切光芒,挥动间竟有冤魂哀嚎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子尘不敢大意,剑尖斜指地面,摆出 “清风徐来” 的起手式。 他能感觉到幽冥刀散发出的阴邪之气,仿佛一层冰冷的寒霜,连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呼出的气瞬间化作白色的雾气。 “小子,交出青霜剑,饶你不死!” 为首的青铜面具黑衣人刀锋直指,一股腥风扑面而来,带着腐肉般的恶臭。 “幽冥刀传人也配用‘饶’字?” 子尘冷笑,目光如炬,“三十年前你们暗算凌虚前辈的账,今日正好清算!” “找死!” 另一名黑衣人暴怒,幽冥刀化作一道黑虹斩来,速度快如闪电,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利刃切割,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刀剑相击,火花四溅。 子尘只觉一股阴寒之气顺剑而上,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瞬间侵入他的右臂,右臂顿时如坠冰窟,麻木感迅速蔓延。 他急忙运转心法,青霜剑青光大盛,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阳,将侵入体内的阴气逼出。 “咦?” 为首的青铜面具黑衣人面露诧异,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竟能抵挡幽冥煞气?” 子尘不答,剑招突变,使出 “云海听涛”。剑势如水连绵,仿若浩瀚的云海中涌起的波涛,一波接着一波,将黑衣人逼退三步。 但另外两个黑衣人已从侧翼包抄过来,三把幽冥刀形成合围之势,将子尘困在中间。 “小子,今日就让你见识真正的幽冥刀阵!” 黑衣人挥刀画圆,三道黑气如毒蛇般缠绕而来,每一道黑气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所过之处,树叶瞬间枯萎凋零。 子尘额头见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这幽冥刀阵阴毒无比,每次刀剑相碰都会有煞气侵入经脉,如同无数细小的虫子,啃噬着他的身体。再这样下去,不等力竭,经脉就会被煞气侵蚀,落得个全身瘫痪的下场。 子尘屏住呼吸,青霜剑在身前划出一个个光圈,将黑雾阻隔在外。 同时暗中运转\"凌虚归一\"心法,尝试与剑深度共鸣。奇妙的是,这次感应格外清晰,仿佛能听到剑的\"心跳\"。 青霜剑也仿佛感应到主人呼唤,剑身突然绽放出耀眼青光,光芒大盛。 子尘人剑合一,在刀光中穿梭如游鱼,身形灵动,竟在不可能的角度连破三人合围! \"就是现在!\"子尘突然松手,青霜剑却未落地,而是悬浮空中,剑尖直指疤面人。随着子尘心意一动,长剑如闪电般射出! \"御剑术?!\"为首的青铜面具黑衣人大骇,仓促挥刀格挡。 但青霜剑如有灵性,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绕过刀锋直取其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青铜面具首领黑衣人然后仰,剑锋擦着脖子掠过,带起一蓬血花。 “怎么可能?!” 为首的青铜面具黑衣人大惊失色,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是... 剑心通明的‘凌虚归一’?” 子尘抓住对方惊愕的瞬间,青霜剑脱手飞出! “逐月式!” 长剑如银河倾泻,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带着磅礴的气势,直奔黑衣人而去。 其中一个黑衣人惨叫一声,持刀的右臂齐肩而断!幽冥刀落地,刀身上的血纹如活物般蠕动,竟反噬其主,将那黑衣人吸成干尸,只留下一副皮包骨头的躯壳。 “退!” 首领青铜面具黑衣人掏出一枚黑色符箓捏碎,顿时黑雾弥漫,将整个树林笼罩。 第172章 紫玉令牌 子尘召回青霜剑,正要追击,忽然胸口一痛——不知何时,一缕黑气已侵入心脉!他一下踉跄,急忙运转心法压制。 黑雾散去,黑衣人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滩黑血和那柄断臂的幽冥刀。子尘强撑着用剑挑起那刀,刀身突然剧烈震颤,竟化作一团黑气消散于空中。 “好诡异的邪兵...”子尘抹去嘴角血迹。这次虽然击退强敌,但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更麻烦的是,幽冥刀一脉显然已经再次盯上了他。 夜色渐深,山风凛冽。 子尘收起青霜剑,正准备离开,忽然发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是那黑衣人首领掉落的物件。 拾起一看,竟是一块紫玉令牌,正面刻着“剑阁”二字,背面却是一个狰狞的鬼面图案。 紫玉令牌正面刻着 “剑阁” 二字和背面狰狞的鬼面图案都格外显眼。 “剑阁与幽冥刀... 是一丘之貉?” 子尘将令牌收起,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 看来这其中定有诸多谜团。 回到石室已是深夜。 子尘点亮油灯,他盘膝而坐,青霜剑横放膝前,开始按照《凌虚心法》记载的方法疗伤。 这次自己受伤,是自己的使用尚未完全掌握成熟的“凌虚归一”,虽然敌人败走,而自己由于内力耗损过大,还是受伤了。 随着吐纳真气运转,剑身上的云纹与星痕渐渐亮起,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笼罩全身。 《凌虚心法》记载,“幽冥刀法至阴至邪,需以至阳至正之气破之。” 子尘运气吐纳,体内真气不自觉地按照新的路线运行,剑光如虹,虚空破碎。那些盘踞在经脉中的幽冥煞气,竟被这至刚至阳的剑气一一绞碎! “噗——”一口黑血喷出,子尘却觉得浑身舒畅。 睁开眼时,天已微明,青霜剑上的星痕比昨日更加清晰明亮了些。 此后,每天晚上子尘都会静坐意念,吐纳练气,丹田之中有一股真气缓缓升起。 子尘不断尝试与青霜剑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渐渐地,他能稳定地感受到剑中传来的微妙“情绪”——当他使出一式完美的剑招时,剑身会传来愉悦的震颤;当他心浮气躁时,剑则会变得沉重晦涩。 经过多次苦练,少年发现与青霜剑的共鸣越来越强,凭意念能驭剑移动,青霜剑脱手飞出,剑身缠绕着紫色电芒,所过之处落叶无声分为两半,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熟练自行归鞘,速度、力道、剑身紫色电芒也越来越强,“凌虚归一”终于日渐精进,臻至剑心通明。 “凌虚归一”结合“凌虚三绝”,再辅以基础的“凌虚十八式”一套完整功法,子尘已经修练精熟,所有一切了然于心。 早上,子尘拿起那块紫玉令牌,仔细端详。 那紫玉令牌正面刻着 “剑阁” 二字和背面狰狞的鬼面图案都格外显眼。 “看来得去会会这个''剑阁''了。”子尘轻抚青霜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神色。 这次,子尘再次来到青柳镇。 青柳镇, 是一个商贾通衢之地,依然热闹。 挑着担子的货郎、骑着毛驴的商贩、背着行囊的旅人络绎不绝。 子尘一身粗布衣衫,随着人流向最近的城镇走去。 “这位少侠,可是去参加青云剑派的收徒大典?”一个挑着柴火的老汉看到前面这个气宇轩昂的少年,好奇地问道。 子尘微微一怔:“青云剑派?” “少侠不知道?”老汉惊讶地瞪大眼睛,“青云山三年一度的收徒大典就在三日后,江湖上多少年轻才俊都赶着去呢!听说这次连''剑阁''都派了使者观摩...” 老汉絮絮叨叨地说着江湖传闻。 说话间,突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五六个彪形大汉正围着一辆简陋的马车,车旁一个胡子花白老大爷被推倒在地,竹篮里的草药撒了一地。 “老东西,在我们地盘采药,问过我们了吗?”为首的恶汉一脚踩在草药上,狞笑着。 子尘一看,此人,正是上次打人那个恶汉。 子尘眉头一皱,正要上前,却被挑柴老汉死死拉住:“少侠别冲动!那是依附剑阁刘家的‘断魂刀’刘三,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话音未落,刘三已经扬起蒲扇大的巴掌朝老大爷扇去。 子尘身形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巴掌竟落了个空。再看时,一个背负长剑的少年已经扶着老大爷退到三步开外了。 “哪来的野小子!”刘三当场愣了一下,自己打人从未落空过,未想却被这小子搅黄了,脸色随即暴怒,“给我打断他的腿!” 五个大汉同时扑了上来。 子尘不慌不忙,右手扶着老大爷,左手并指如剑,在空中划出了几道残影。只听\"砰砰\"几声闷响,五个壮汉接连倒地上,一个个抱着膝盖哀嚎不已——他们的膝盖穴道都被剑气封住了。 “滚!”子尘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刘三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带着手下灰溜溜逃走了。 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叹,一阵欢呼,随即又迅速散开,生怕惹上麻烦。子尘蹲下身,帮老大爷捡起散落在地的草药。 “多谢少侠相救。”老大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老夫无以为报,只有一事相告——青云剑派大典有诈,少侠若前去,务必小心腰佩紫玉之人。” 子尘还想问什么,老大爷却已收拾好药篮,蹒跚离去了。奇怪的是,他看似步履蹒跚,转眼间却已一下消失在道路拐角处。 第173章 疑云 三日后,青云峰下人山人海。 各色旗帜迎风招展,来自各大门派的年轻才俊齐聚一堂。 子尘站在人群中,青霜剑用粗布包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江湖游侠。 “听说这次剑阁派来的是‘紫玉公子’萧无离!” “嘘,小声点...那位可是出了名的浪荡喜怒无常...” 周围的议论声传入耳中,前面老妪的警告言犹在耳,而";紫玉";二字更是让他心生警惕。 大典开始后,青云派掌门柳掌门一番慷慨陈词,宣布将开放";剑冢";供有缘人参悟。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剑冢”是青云禁地,据说藏着开派祖师的绝世剑谱。 “请诸位依次上前,接受剑心测试。”一位长老高声宣布。 怎么?和网文小说一贯桥段一样啊! 测试很简单:将手放在一块名为“试剑石”的黑石上,若有剑道天赋,石头就会发出相应光芒。 大多数年轻人只能让石头微微发亮,偶尔有几个能让石头亮如烛火的,立刻被青云派收为内门弟子。 轮到子尘时,他刻意压制体内剑气,只让试剑石发出微弱光芒。 正要退下,忽然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高台上,一个腰佩紫玉的华服公子正死死盯着他背后的青霜剑。 “这位少侠请留步。”紫玉公子萧无离突然开口,声音阴柔,“你背上的剑,可否借在下一观?” 全场目光瞬间集中在子尘一人身上。 青云掌门柳掌门也投来好奇的目光:“萧公子慧眼如炬,这位少侠的剑莫非有什么特别?” 子尘心知不妙,但众目睽睽之下却无法拒绝。 他缓缓解开粗布,青霜剑出鞘的刹那,整个广场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剑身上的云纹与星痕在阳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彩。 “果然是青霜剑!”萧无离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多年前随凌虚子一起失踪的神兵!”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柳掌门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凌虚前辈的佩剑?!” 子尘握紧剑柄,感受到剑身传来的警惕之意。他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何时,一群腰佩紫玉的剑阁弟子已经悄然包围了广场。 “诸位恐怕有所误会。”子尘沉声道,“此剑乃我在山中偶然所得......” “胡说!”萧无离厉声打断,“青霜剑已生灵性,若非得到剑灵认可,根本拔不出鞘!” 他转向柳掌门,“柳掌门,此子必与凌虚子失踪有关,我剑阁要带他回去审问!” 柳掌门面露难色:";这...萧公子,此事还需慎重....."; “不必多言!”萧无离突然拔剑,“剑阁办事,谁敢阻拦?”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子尘突然长笑一声:“好一个剑阁!多年前勾结幽冥刀暗害凌虚子前辈,如今又想强夺青霜剑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萧无离脸色大变:“找死!” 话音未落,一道紫色剑气已破空而来! 子尘早有准备,青霜剑出鞘,一式“破云”迎上。“轰”的一声巨响,两道剑气相撞,激起的劲风将周围人群掀翻一片。 “凌虚三绝?!”萧无离又惊又怒,“你竟然学会了凌虚子的独门剑法!” 子尘不答,剑势一转,使出“逐月”。剑光如银河倾泻,逼得萧无离连连后退。那些紫玉弟子见状,纷纷拔剑围攻上来。 “青云弟子听令!”柳掌门突然大喝,“保护这位少侠!剑阁勾结幽冥刀之事,老夫早有所疑,果是如此!” 一场混战瞬间爆发。 子尘独战萧无离,青霜剑与紫玉剑在空中碰撞出点点火花。三十招过后,萧无离突然狞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紫色玉佩捏碎。顿时,一股黑气从玉佩中涌出,化作一个模糊的鬼魅扑向子尘! “幽冥煞气?!”柳掌门失声惊呼,“剑阁果然与幽冥刀有勾结!” 子尘临危不乱,青霜剑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正是“凌虚三绝”最后一式“碎星”! 剑光过处,黑气鬼脸发出凄厉惨叫,被斩为两半消散无形。 萧无离趁机想逃,却被赶来的柳掌门一剑刺穿肩膀,生擒活捉。 战后清理战场时,柳掌门拉着子尘的手老泪纵横:“少侠身负凌虚前辈传承,又揭穿剑阁阴谋,实乃我青云派的大恩人!” 子尘却想起早前老大爷的警告,以及这场看似巧合的相遇。他隐约感到,自己正被卷入一场酝酿了多年的江湖风波。而青霜剑的选择,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一切。 当夜,青云派大摆宴席为子尘庆功。 觥筹交错间,没人注意到一个老者站在远处的山崖上,望着灯火通明的青云大殿,手中把玩着一枚与子尘先前获得一样模样的丹药,轻声自语: “师兄,你的传人不错。这场争战,终于要见分晓了......” 夜色渐深,青云大殿内灯火通明。 子尘坐在首席,青霜剑横放膝前,剑鞘上的云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柳掌门——这位青云派掌门举杯相敬,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子尘少侠,今日若非你识破萧无离的阴谋,我青云派百年基业恐将毁于一旦。”柳掌门的声音浑厚有力,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子尘举杯还礼,目光却不经意扫过大殿角落。那里站着几个身着紫衣的弟子,正是白日里萧无离带来的剑阁门人。奇怪的是,他们非但没有被拘押,反而神色自若地立于席间。 “柳掌门,那些剑阁弟子......” 柳掌门顺着子尘的目光看去,轻叹一声:“剑阁势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今日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宴席正酣时,一个身影悄悄凑到子尘身边,脸上很和气,眼睛却亮得惊人。 “少侠,我是青云派林长老。”那身影把声音压得很低,“掌门让我告诉你,子时后山剑冢见,有要事相商。” 子尘微微颔首,余光却瞥见林长老袖口露出一角紫玉——与萧无离腰间佩戴的一模一样。 此人,正是青云副掌门林长老。 第174章 秘会 子时将至,子尘避开巡逻弟子,独自来到后山剑冢。 这里林立着无数石碑,每一块都代表一柄曾经名动江湖的宝剑。月光如水洒落,将碑林照得影影绰绰。 “你来了。” 柳掌门的声音从身后边传来。子尘转身,看见这位掌门独自一人站在最大的石碑前,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匣。 “掌门深夜相召,不知有何要事?” 柳掌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抚摸着石碑上的刻字:";这是我师父,三十年前那场大战后,他老人家郁郁而终,临终前将这个交给了我,让我务必找到凌虚前辈的后人,物归原主。"; 木匣开启,露出一本发黄兽皮册子在其中。 ";这是...?"; “青云门先掌门传承的。”柳掌门的眼神变得深邃,“当年凌虚前辈对我先辈掌门有重生之恩。可惜...” 话音未落,剑冢四周突然亮起数十支火把。紫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为首的正是白天那个传话的副掌门林长老,此刻他脸上再无和气,眼中满是阴狠。 “柳掌门果然老谋深算。”林长老冷笑道,“如此引出青霜剑,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子尘青霜剑已然出鞘,剑尖直指柳掌门:“你也是剑阁的人?” 柳掌门苦笑一声,将木匣抛给子尘:“拿着它,从密道走!剑冢石碑后有一条直通山下的路!” “想走?没那么容易!” 林长老一声令下,数十名紫衣人同时出手,剑光如雨,暗器破空,整个剑冢顿时杀气弥漫。 柳掌门双掌翻飞,掌风如涛,瞬间击倒数人。子尘双剑在手,青霜剑剑光闪烁,剑气纵横间,竟无人能近身三丈之内。 “快走!”柳掌门嘴角渗出血丝。 子尘咬牙转身,冲向最大的石碑。就在他即将触到石碑的瞬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是个神秘的蒙面老者! “小子,把剑留下!” 老者手指如鹰爪般抓来。子尘本能地双剑交叉格挡,却见老者突然变招,一掌拍在他胸口。奇怪的是,这一掌毫无力道,反而将一个小巧的玉瓶塞进了他衣襟。 “服下避疫丹,去断魂谷......”老者的声音细如蚊蚋,随即大声喝道,“受死吧!” 呵,这声音!哪不是玄虚前辈么?! 他佯装进攻,实则让开一条通路。 子尘会意,纵身跃入石碑后的密道。身后传来柳掌门的怒吼和老者的尖笑,还有林长老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密道潮湿阴暗,子尘不知奔跑了多久才看到出口。当他钻出山洞时,已是黎明时分。远处青云山笼罩在晨雾中,隐约可见火光闪动——追兵仍未放弃。 子尘靠着一棵古树坐下,取出怀中的玉瓶。里面是一枚紫色丹药,与他在山洞中找到的洗髓丹一模一样,只是表面多了几道金纹,同时竟还有一幅断魂谷地图。 “服下避疫丹,去断魂谷......” 玄虚的话在耳边回响,子尘犹豫片刻,还是将丹药收起。 青霜剑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子尘仔细端详着,“青霜,青霜,定要破了那幽冥......” 子尘打开那兽皮册子,现出一句话:“凌虚归一,臻至通明,可破幽冥”。这青霜剑、凌虚归一就是为对付幽冥刀而来! 这时,青霜剑突然剧烈震颤,剑尖指向东南方向。 子尘抬眼望去,只见一道紫色身影正飞速掠来——是林长老!他竟然独自追了上来。 “跑得倒是快。”林长老冷笑道,“把剑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子尘这时一眼看清林长老脸上一处疤痕,此人正是前面屡次偷袭他——戴青铜面具黑衣人! “幽冥刀法!幽冥刀传人!”子尘瞳孔骤缩,“你就是前面两次偷袭而来的黑衣人?” 子尘剑摆出起手式。 林长老见状,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剑身漆黑如墨,挥舞间竟有鬼哭狼嚎之声。 阴森一声长笑:“哈哈,还算你有点眼力。” 幽冥刀寒光一闪,直取子尘咽喉。 剑对刀,刀光剑影。但这林长老的幽冥刀法诡异莫测,每一招都带着阴寒之气,竟与子尘斗得旗鼓相当。 三十招过后,子尘突然变招,青霜剑一所使出“破云”,施展“逐月”,再行“碎星”,行云流水,三绝合于一击,威力无比。 “破云!逐月!碎星!” 林长老猝不及防,幽冥刀被震飞,断成数截,满天星星翻飞,胸口多了一道十字形伤口。 “嗤”的一声,林长老胸前飙出一道血箭,他踉跄后退,不可置信地看着断裂的刃芒。 “不可能...这是...凌虚归一?”林长老满脸森白,不可置信,这少年剑道进展神速,“凌虚归一,臻至通明,你怎么会......” 话音未落,他突然浑身抽搐,五脏俱碎,七窍流出黑血,转眼间便气绝身亡。 子尘上前查看,发现他怀中掉出一块紫色令牌,上面刻着“剑阁”二字,背面却是一个狰狞的鬼脸图案,“青云内奸,剑阁、幽冥刀真是一丘之貉......” 第175章 断魂幽谷 子尘的指尖摩挲着怀中玉瓶,避疫丹在瓶内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三日前剑冢那场恶战仍历历在目,青霜剑的剑穗上还沾着林长老的黑血。 “必须去。”他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眼神愈发清明,“为了凌虚子前辈,也为了那些被幽冥刀残害的人。” 三日后, 子尘站在断魂谷口。 两座刀削般的峭壁相对而立,宛如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谷中翻涌的雾气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即使正午时分,阳光也只能在雾面上投下朦胧的光晕。 “铮——” 青霜剑在鞘中剧烈震颤,反常地散发出阵阵温热。子尘眉头紧锁,这柄通灵宝剑从未有过如此异状。 “果然有古怪......” 他取出避疫丹含在舌下,丹药味瞬间充满口腔,一股清凉之气顺着咽喉流遍全身。 这是临行前玄虚前辈所赠,据说能抵御幽冥煞气。 子尘握紧青霜剑,子尘迈步踏入谷中。 雾气立刻如活物般缠绕上来,带着腐肉与诡异的气味。 他舌根压着避疫丹,丹药散发出丝丝清凉之气在口腔里划出一小片净土。 \"咯吱——\" 子尘一下子就踩碎了一截人腿骨。随着深入,发现的白骨越来越多。 突然,青霜剑自动出鞘三寸,剑光如雪照亮前方。 地面铺满白骨,每走一步都会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子尘注意到,这些骸骨上都有整齐的切口——正是幽冥刀独有的伤痕。 前行百步,雾气突然转为猩红,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子尘屏息凝神,青霜剑向前一划,剑气如虹,将浓雾一分为二。 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发冷——数十具尸体倒吊在岩壁上,每具尸体的胸口都有一个漆黑的刀痕,伤口处凝结的血珠竟悬浮在空中,缓缓流向谷内深处。 “以活养煞,果然是幽冥血祭。”子尘想起《凌虚心法》中的记载,一阵作呕,“以活人精血养刀,果然是邪魔外道。” “咔嚓——”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声突然响起。 就在这时,所有尸体突然齐齐转头,腐烂的眼皮下射出猩红之光! “嗷——!” 尸傀的嚎叫形成音浪涌来,震得岩壁簌簌落石。它们挣脱绳索扑来时,指甲暴涨如弯刀,带起的腥风将地面树叶一阵卷起。 “破云!” 子尘剑走龙蛇,斩出七道剑气,最先扑来的三具尸傀瞬间肢解。但更多的怪物从血雾中涌现,有个别甚至开始融合,形成丈余高的血雾巨傀。巨傀由七八具尸体拼凑而成,裂开的大嘴里还能看到未消化的人体残肢。 “逐月!” 子尘旋身斩出圆弧剑光,却见那巨傀胸口裂开血盆大口,竟将剑气吞入腹中。左臂突然一阵冰冷,一具不到十岁孩童尸傀的利齿已咬向子尘护腕。危急关头,舌下的避疫丹突然化开,清流般顺着经脉奔涌,青霜剑顿时暴射出三尺青光。这光芒所到之处,尸傀发出凄厉惨叫,皮肤上冒出阵阵青烟。 “碎星!” 剑尖绽放出七星图芒,七点寒芒同时贯穿尸傀群。被击中的尸傀如遭雷殛,先是僵直,继而从内部迸发冰蓝色火焰,转眼烧成灰烬。红雾散去后,岩壁上露出个幽深洞口,石阶上满是黏腻的血苔。 子尘纵身跃上洞口。 小心潜行一段,现出一道阶梯,阶梯尽头是一座恢宏的地宫。 地宫的阴冷超出想象。子尘呼出的白气尚未消散就凝结成冰晶,四根蟠龙柱上的烛火竟是诡异的萤绿色。中央祭坛上,一柄幽冥刀正在自主震颤,刀身上的血纹如蚯蚓般蠕动,每次震颤都会引发地底传来闷响。 “叮——” 青霜剑突然脱手插入地面,剑身结满霜花。祭坛后的阴影里,铁链拖地的声响越来越近。 “三十年了。”阴森沙哑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响,“凌虚子的剑,还是这么令人作呕。” 黑袍人从祭坛后面走出时,烛火同时熄灭。 他摘下兜帽的瞬间,子尘倒吸冷气——那根本不是人脸,左半边完全由金属拼接而成,上方嵌着一颗会转动的紫色晶珠。 “幽冥刀主?”子尘握紧青霜剑,剑锋直指对方。 黑袍人哈哈大笑,笑声如同夜枭嘶鸣:“三十年前,凌虚子那一剑没能要我的命,今日,我要用你的血祭刀!” 话音未落,中央祭坛上,那柄幽冥刀自动飞入他手中,刀身上的血纹骤然明亮,散发出滔天煞气! 幽冥刀突然暴长三尺,黑袍人挥刀一斩,黑色刀气如浪潮般汹涌而来! 刀气未至,子尘的衣袍已出现数道裂口。他横剑格挡的瞬间,恐怖的反震力让他双足陷入石砖半寸。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斩散的黑色刀气竟在地面游走,如同毒蛇般伺机而动。 子尘故意踩碎一道偷袭的刀气,“呵呵,果然有点强!” 黑袍人狰狞的半人面孔扭曲出骇人笑容:“哈哈,不错!”他突然扯开衣襟,胸口嵌着的紫色心脏正在剧烈搏动,“只不过,每次濒死就换具身体!” 刀剑相撞的火花照亮了整个地宫。 子尘发现对方每次出刀,祭坛上的血纹就会明亮一分。数十招过后,他的剑势开始迟滞,最险的一刀竟擦过脖颈,留下道泛着黑气的血痕。 “噗!” 幽冥刀突然变招,刀尖快速刺向子尘右胸的刹那,刀身上的血纹全部向子尘涌来。子尘踉跄后退撞上蟠龙柱,青霜剑脱手飞出。 黑袍人一脚踩住他手腕,机械金属手爪捏起他的下巴:“看好了,这就是你的的死法——” 刀尖抵向子尘眉心时,子尘突然笑了。他染血的左手结出古怪剑印,脱手的青霜剑突然绽放出一道奇异闪光!剑柄冰魄珠炸裂,激射出的碎片精准命中黑袍人右眼的那颗紫色晶珠。 “啊!”惨叫声中,飞剑如流星划过,将那只机械手臂齐肩斩断。 但更诡异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幽冥刀竟自动飞向断臂,刀柄骷髅张口咬住手腕,带着断臂腾空而起! “你杀不死我!”黑袍人残破的面容扭曲着,突然撕开自己胸膛。那颗紫色心脏跳出时,发出“扑咚、扑咚”的搏动声,突现出一道道紫芒,整个地宫开始崩塌。 子尘勉强抓住青霜剑,眼睁睁看着心脏裹挟着断臂与幽冥刀,化作血虹冲破地宫穹顶,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176章 白芷 子尘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 地宫崩塌的轰鸣仍在耳畔回荡,碎石砸在身上的剧痛却遂渐变得遥远。他感到自己在坠落,仿佛在坠入无底深渊。 幽冥刀主撕裂胸膛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那颗紫色心脏跳动着,像某种活物般裹挟断臂与魔刀破空而去。子尘想追,双腿却如灌了铅般沉重。 “我,这是要死了么......” 最后的意识里,他闻到一缕幽香飘来,似雪后初绽的梅花。 ...... 温热的水滴落在唇上。 子尘下意识吞咽,一股清甜顺着喉咙流下,驱散了体内的阴寒之气。他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现出一素白手腕,正将竹筒中的液体缓缓倾入他口中。 “哎,你醒了?” 声音清冷如泉甘润,带着三分关切。 子尘努力聚焦视线,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素净脸庞——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眉如弯月,眸若点漆,额间一点朱砂痣衬得肤色胜雪。她发间只簪一支青玉簪,素色衣裙上沾着几片枯叶,显然经过长途跋涉。 “你是......”子尘想撑起身子,胸口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这才发现自己上半身缠着布绷带,药香混合着血腥味萦绕在鼻尖上。 女子按托住他肩膀:“断了两根肋骨,幽冥煞气侵入肺脉,不想死就别乱动。”她指尖冰凉,力道却恰到好处,“我叫白芷。” “白...姑娘...”子尘喘息着,“幽冥刀主......” \"逃了。\"白芷收起竹筒,从腰间取出一块绣着兰草的帕子,轻轻擦拭去他额头的冷汗,“我赶到时,只看到地宫塌了一半,你被压在石柱下。”她顿了顿,“那颗心脏往西北方向去了。” 子尘瞳孔一缩。西北方是...... 玄幽崖!《凌虚心法》记载过,那里有处上古祭坛,每逢甲子年月蚀之夜,阴气最盛...... “七日后就是月蚀。”白芷仿佛看透他的想法,从袖中取出一块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西北,“幽冥刀主需要完成''百魂祭刀''的最后一步。” “你怎么知道这些?”子尘警觉起来。这些是凌虚子秘传心法中的内容,江湖上知晓者不超过三人。 白芷没有立即回答。她起身走到山洞口的月光下,从怀中取出一物——半块青玉珏。子尘呼吸一滞,这分明与自己在凌虚子石室中得来一样! “三十年前,凌虚子在断魂谷重伤幽冥刀主,自己也中了幽冥煞毒。”白如芷的声音忽然变得飘渺,“他逃到雪岭时,被我师父所救。” “令师是......” “药王谷,梅三针。” 子尘心头剧震。药王谷,梅三针的“回阳九针”能起死回生,是江湖传说中的医术圣手。 白芷转身,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我师父耗尽毕生功力为凌虚子逼毒,临终前将半块玉珏交给我,说......”她突然哽住,朱砂痣在月光下红得刺目,“说有朝一日若见到持另半块玉珏之人,便是......” “便是我要托付性命之人。”浑厚的声音从洞外传来。一个灰袍老者踏月而入,手中青霜剑嗡鸣不止——正是子尘的佩剑! “玄虚前辈!”子尘惊喜道,想不到玄虚前辈竟会现身于此。 玄虚子将剑放在子尘身侧,对白芷郑重一揖:“白姑娘,当年约定,老朽来迟了。” 白芷还礼时,子尘注意到她右手小指有一道陈年疤痕,形状竟与青霜剑的护手纹路一模一样。 “所以幽冥刀主真实身份是......”子尘声音发紧。 “我师兄玄冥。”玄虚子长叹,“三十年前他偷练《幽冥大法》被师父发现,本该废去武功,是凌虚子师兄念在同门之情为他求情......”老人拳头攥得咯咯响,“没想到这孽障竟勾结西域机械门,把自己改造成半人半鬼的怪物!” 洞外忽然传来乌鸦啼叫。白芷脸色骤变,袖中滑出三根银针:“他们追来了。” 子尘强忍剧痛抓起青霜剑:“谁?” “机械门的''黑鸦''。”白芷快速收拾药囊,“玄冥的爪牙,靠机关翼飞行,专门搜寻重伤的武者......”她突然掀开子尘的衣领,露出颈侧的黑气纹路,“你中了幽冥标记。” 玄虚子剑指划出一道符咒拍在子尘后背:“我用''封魔印''暂时压制,但最多十二个时辰。”他转向白如芷,“丫头,带他去药王谷旧址,地宫里的''九阳鼎''能净化幽冥煞气。” “前辈您呢?”子尘急问。 老人大笑:“老朽去会会那些铁皮乌鸦!”说罢纵身跃出山洞,衣袂破空之声宛如龙吟。 白芷动作麻利地扶起子尘:“你能走吗?”见他点头,突然吹了声口哨。洞外传来马蹄声,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踏月而来。 白芷没有解释,将他推上马背,自己翻身坐在后面。温软身躯贴上来时,子尘后背一僵,却听她在耳边低语:“抱紧马脖子,我们要冲过黑鸦的包围。” 骏马冲下山坡的瞬间,子尘看到月光下至少有十多道黑影盘旋——那些人背后张开铁翼,面具下的眼睛泛着红光。最前方的黑鸦突然俯冲,机关翼展开时射出数十枚毒针! 白芷袖中银针飞出,空中爆开一团绿雾。毒针接触绿雾后竟纷纷软化,像被腐蚀的麦秆般折断,纷纷掉落。 “闭气!”她一把按下子尘的脑袋。白马冲过毒雾区域,子尘听到头顶传来黑鸦的惨叫——那些绿雾沾到铁翼后,金属竟开始融化! “梅家的''腐金散''......”子尘惊乎,“原来药王谷梅氏真的精通......” “闭嘴省力气。”白芷厉声打断,同时扬手向后撒出一把红色粉末。粉末遇风即燃,在夜空中形成一道火墙,“前面是断魂渊,抓紧!” 白马长嘶一声,竟朝着悬崖狂奔而去!子尘下意识勒紧缰绳,却被白如芷按住手:“信我。” 在坠崖前的最后一刻,白马纵身跃起。子尘看到深渊对面隐约有座吊桥,但距离明显超过马匹的跳跃极限... 白芷突然咬破手指,将血珠弹向空中:“开!” 血珠炸开的瞬间,虚空中浮现出无数青色光点,凝聚成一条光桥。马蹄踏在光桥上竟发出金石之音,三个起落后稳稳落在对岸。 光桥消散时,追兵已被深渊阻隔。子尘回头,看到黑鸦们在对面悬崖愤怒盘旋,却不敢越过那道看不见的屏障。 “这是......” “''青虹障'',只有梅家血脉能开启。”白芷脸色苍白,显然消耗过大。 白马忽然不安地踱步。子尘顺着白芷的视线望向西北天空——原本皎洁的月亮边缘,正泛起一丝血红。 “月蚀提前了。”白如芷声音发颤,“我们最多还有五天。” 子尘感到颈侧的幽冥标记突然灼痛。恍惚间,他仿佛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心跳声......那颗紫色心脏正在某处,与他的脉搏同步跳动。 “先去药王谷。”白芷抖开一件斗篷裹住他,“你需要''九阳鼎''祛除煞气,而我......”她摸了摸发间的青玉簪,“需要取回师父留下的某样东西。” 当白马载着二人奔向群山深处时,子尘注意到白芷腰间多了一把短剑——剑鞘上刻着凌虚云纹。 第177章 药谷谜踪(一) 白马踏着月色奔行,山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子尘紧握马鬃,疾驰中,他的后背能清晰感受到白芷呼吸的节奏。她身上那股梅花冷香与药草苦涩交织,竟让幽冥标记的灼痛稍减。 “还有三十里。”白芷突然开口,“药王谷外围有迷阵,跟紧我。” 话音未落,西北方天际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子尘回头,看见十几个黑鸦正在云层间穿梭,他们的机关翼反射着血月微光,如同成群的血蝙蝠。 “他们怎么突破青虹障的?”子尘握紧青霜剑。剑柄传来异常的温热,仿佛在预警危险。 白芷从腰间皮囊抓出一把铁蒺藜: “玄冥用心脏共鸣定位了你的幽冥标记。”她突然扯开子尘衣领,颈侧的黑气纹路已开始往下蔓延至锁骨,“比预计的更快。” 铁蒺藜在她掌心泛起蓝光。子尘瞳孔一缩——那分明是西域机械门的“千机引”手法!只见她反手将暗器抛向后方树林,铁蒺藜落地即炸,爆出的铁网将追在最前的三个黑鸦爆成碎肉。 “你怎会机械门......” ”闭嘴!“白芷厉声打断,左手突然按住他后颈。冰凉触感从她指尖传来,子尘眼前突然浮现奇异画面:一座青铜巨鼎在黑暗中燃烧,鼎身九条龙纹正吞吐金色火焰。 “九阳鼎在药王谷地宫第三层。”她声音变得空灵,“记住龙纹走向,那是净脉图。” 画面戛然而止。子尘浑身冷汗,这种直接灌注意识的秘术,分明是药王谷不传之秘“灵犀引”。而更让他心惊的是,施展此术需要施术者与受术者血脉相通...... 黑鸦的尖啸打断思绪。这次他们不再俯冲,而是从高空泼洒下漫天银针。针雨笼罩范围之大,根本无处可避。 白芷突然勒马。白马人立而起时,她右手在鞍桥某处一按,“咔嗒”机括声响起,马鞍两侧弹出弧形铁盾。银针叮叮当当打在盾上,竟迸发出幽蓝火花。 “腐骨针?”子尘脸色大变。这种淬炼自西域毒矿的暗器,沾肤即溃。 白芷没有答话。她五指在马鞍纹路上快速滑动,铁盾突然裂开,数十枚枣核大小的铜球激射而出。铜球在空中解体,展开成蜂巢状的金属网,将半数黑鸦困在其中。被网住的黑鸦机关翼突然失控,相互碰撞着坠向山谷。 “抓紧!”白芷猛夹马腹。白马嘶鸣着冲向前方迷雾笼罩的峡谷。子尘听到身后传来机括蓄力的“咯咯”声音,最后三名黑鸦的背部隆起,露出小型弩炮的发射口。 千钧一发之际,峡谷弥漫的迷雾中陡然射出三道金光。这三道金光仿若灵动且精准的利箭,径直贯穿了黑鸦们的胸口。刹那间,黑鸦们所操控的机关翼迅速冻结,眨眼间便化为冰雕,随后从高空坠落,摔得粉碎。 迷雾散开处,现出半截残碑,上面“药王”二字已被苔藓侵蚀得模糊难辨。 “到了。”白芷声音发颤。她翻身下马时踉跄了一下,子尘这才发现她右肩衣衫渗出血迹——不知何时被腐骨针擦伤了。 “你受伤了!”子尘想去扶她,却被推开。 白芷撕下袖口布料草草包扎:“腐骨毒对我无效。”她指向碑后小路,“迷阵每刻钟变换一次,跟紧我的脚印。” 小路蜿蜒向下,两侧奇花异草在月光下泛着妖异色彩。子尘注意到白芷每一步都精准踩在特定颜色的石头上,有几次明明前方是断崖,她踏上去却现出隐藏的石阶。 当第七次转弯后,眼前豁然开朗——现出数十座焦黑建筑废墟环绕着中央湖泊,水面漂浮着幽蓝荧光的莲花。最引人注目的是湖心岛上倾斜的石塔,塔尖镶嵌的青铜镜正将月光折射成奇异的光束。 “那是什么......” “窥天镜。”白芷摘下发间青玉簪,“药王谷的眼睛。”她突然用簪尖刺破指尖,将血珠弹向湖面。 血珠接触湖水的刹那,所有蓝莲同时绽放。花瓣展开后露出晶莹花蕊,竟是一盏盏琉璃灯!灯光照亮的湖底,隐约可见一座青铜门轮廓。 白芷正要跃入湖水,子尘突然抓住她手腕:“等等。”他指向自己颈侧,黑气纹路正像活物般蠕动,“它在吸收月光。” 果然,每道折射的光束经过子尘身边时都会微微偏转。白芷脸色骤变,猛地扯开他前襟——黑气已蔓延至心口,形成诡异的蜘蛛网状。 “玄冥在通过标记抽取你的精气。”她咬牙道,“我们只剩三个时辰。” 湖面陡然剧烈翻涌起来,原本平静的水面瞬间被打破。那些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蓝莲灯光也随之剧烈摇晃,在光影交错间,照亮了水下数个正快速移动的模糊黑影。 子尘见状,迅速将青霜剑出鞘三寸,清冷的剑光如水般倾泻而下,瞬间映照出了水下怪物的狰狞真容 —— 竟是些半人半鱼模样的尸傀。 它们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缝合痕迹,丑陋而诡异,爪间紧握着森然的骨刀,刀刃在幽暗中闪烁着寒光,仿佛随时准备发动致命攻击。 “药人傀儡......”白芷从腰间取下短剑,“师父用来看守地宫的。”她剑尖轻触水面,荡开一圈涟漪,“让我来。” 短剑出鞘时发出清越龙吟。子尘这才看清剑身竟通体透明如冰晶,剑脊中封着一缕鲜红——是血髓玉打造的“寒髓”!传说此剑需以铸剑师心头血淬火,整个江湖现存不超过三把。 白芷割破手指,将血抹在剑身。血珠被剑刃吸收的瞬间,湖面结出薄冰。她挥剑划出一个古老符文,冰面下立刻传来“咔咔”的冻结声。尸傀们动作逐渐迟缓,最终被彻底冰封。 “走!”她拽着子尘跳上冰面。当二人跑到湖心时,子尘突然听到细微裂响——冰层下,那些尸傀的眼珠仍在转动! 青铜门近在咫尺。门上九宫格锁盘积满铜绿,白芷快速转动锁盘,手法娴熟得令人心惊。当最后一道机括咬合,门缝中渗出陈腐气息,隐约夹杂着药香。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碰。”白芷点燃火折子,“地宫里的每样东西都......” 她的话戛然而止。火光映照下,门内景象令二人毛骨悚然——十几具呈逃跑姿态的干尸散布在阶梯上,他们腰间都挂着药囊,显然是药王谷弟子。最触目惊心的是,所有干尸胸口都有个焦黑掌印,与子尘在断魂谷见过的幽冥刀伤痕一模一样。 “是幽冥刀主玄冥所为。”白芷声音冰冷道,“二十年前那晚发生的惨案。” 她突然快步走向最近那具干尸,从它紧攥的手心里取出一物。子尘凑近看,是半片烧焦的羊皮,上面用血画着古怪图案——玄幽崖地形图上,标着七个红点连成北斗状。 “七星锁魂阵......”子尘倒吸冷气,“他想用这个反制幽冥刀?” 白芷将残图收入怀中:“先去九阳鼎。” 第178章 药谷谜踪(二) 往下三层,温度逐渐升高。 第二层炼丹室里,上百个药罐整齐排列,中央丹炉还保持着炼制状态。白芷路过某个青瓷罐时突然驻足,手指轻抚过罐身刻的“芷”字。 “师父给我炼的筑基丹......”她声音微颤,“说等我二十岁......” 子尘默默退开半步。此刻的白芷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青玉簪仿佛有看不见的气流在盘旋。 最底层的地宫中央,九条青铜锁链从四面八方汇聚,悬吊着一尊三足巨鼎。 这就是九阳鼎。 鼎身九龙纹在火光中栩栩如生,龙口含着的金珠正随着二人靠近而逐渐发亮。 “脱掉上衣,进鼎。”白芷从药囊取出七根金针,“九龙吐珠时,幽冥标记会反抗,必须用七星针定住你七处大穴。” 子尘刚踏入鼎内,龙头的九颗金珠突然暴射出刺目光芒。 他惨叫一声跪倒,全身黑气如沸水般翻涌。 白芷的金针快若闪电,接连刺入他天枢、膻中等穴位。每刺一针,就有条金龙亮起,当第七针落下时,九条龙纹全部激活,鼎内燃起金色火焰。 “坚持住!”白芷用另一枚金针扎破自身手指,将血滴在鼎耳铭文上。血液渗入文字的瞬间,整个地宫剧烈震动,穹顶浮现出巨大的星图投影。 子尘在剧痛中看到惊人一幕——白芷右臂衣袖被气浪撕碎,露出的手臂上竟布满细密的金色符文,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游走,在她结印时绽放出耀眼光芒。 “这是......” “别分心!”白芷染血的手指突然按在他心口,黑气如遇天敌般退缩。 星图光束汇聚到鼎中,子尘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抽离——黑气化作细流,被九条金龙争相吞噬。 体内黑气正被九阳鼎炼化。 当最后一丝黑气消散殆尽的瞬间,异变陡然发生了。 九条粗壮的锁链好似不堪重负,“嘣” 地一声骤然绷断,原本稳稳矗立的巨鼎随之倾斜。 刹那间,鼎内熊熊燃烧的金焰如挣脱束缚的火蛇,张牙舞爪地朝着白芷扑去! 白芷反应极快,双臂迅速交叉挡在身前,手臂上的金色符文瞬间光芒大放,光芒交织汇聚,竟在她身前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光幕,将汹涌扑来的火焰尽数抵挡在外。 “师父的禁制......” 白芷急促地喘息着,目光看向手臂上已然黯淡不少的符文,喃喃自语道,“果然还是如此强大。” 子尘见状,身形如电,一个箭步跃出鼎外,手中青霜剑寒光一闪,直指白芷咽喉,厉声质问道:“药王谷的‘金符秘术’早已失传百年,你怎么会......” 他的剑尖微微发颤,眼中满是警惕与疑惑,“你究竟是谁?” 白芷缓缓抬起头,那眉心的朱砂痣在摇曳的火光中红得仿若欲滴血,她平静地开口:“梅三针之女,机械门主白无咎的遗孤。” 说罢,她伸手缓缓从颈间取出一枚温润的青玉吊坠,继续说道,“这枚‘九转还魂玉’,是师父临终前所赠。” 地宫突然剧烈摇晃。碎石从穹顶坠落,星图投影扭曲成狰狞鬼脸。 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找到你们了......” 子尘颈侧原本消失的黑气突然再现,这次直接在他皮肤上凝出“祭品”二字! 白芷手臂上的符文不受控制地亮起,指向西北方向——那里,一道血虹正划破夜空,直坠玄幽崖方向。 “月蚀,提前了。”白芷面如死灰,“只剩......一天了。” 地宫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星图投影扭曲成的鬼脸正不断逼近,子尘颈侧“祭品”二字灼烧出的青烟在空气中扭曲成诡异符文。 白芷突然闷哼一声,右手臂上的金色符文剧烈闪烁。她咬破左手食指,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符:“封!”血符化作流光缠绕右臂,符文渐渐稳定下来。 星图鬼脸突然发出刺耳尖啸。 星图投影中浮现出玄幽崖的景象:祭坛中央,那颗紫色心脏正在透明水晶中搏动,下方跪着上百名被铁链锁住的活人祭品! 玄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重新炼化好,又已重新接上机械右臂,又换了具新躯体! “子时......”玄冥的声音带着金属震颤,“我要用这百人的精血完成幽冥刀最后开锋......” 话音未落,子尘突然挥剑斩向星图。 青霜剑穿透虚影的刹那,整个地宫突然亮起无数古老符文。这些刻在墙上的铭文如被点燃般发出金光,将鬼脸逼退三尺。 “药王谷的驱魔箓!”白芷眼前一亮,“师父说过地宫下有......” 她的话被一阵地动山摇打断。 九阳鼎突然自行移动,露出下方隐藏的甬道。阴冷的风裹挟着陈旧药香涌出,隐约可见石阶延伸向更深处。 “下面是师父的密室。”白芷指向甬道,“应该有克制幽冥刀的方法。” 甬道尽头是间圆形石室。墙壁上挂满人体经络图,中央石台摆放着个水晶匣子。最引人注目的是地面刻着的巨大太极图——阳鱼眼处插着柄锈迹斑斑的短刀,阴鱼眼则是个凹陷的手印。 白芷看到水晶匣内的物件时呼吸一滞。那是半本焦黑的册子,封面上《幽冥志异》三个字还依稀可辨。 “玄冥老怪偷走的禁书下册!”她刚要触碰匣子,太极图突然旋转起来。阳鱼眼的短刀嗡嗡震颤,阴鱼眼则渗出暗红液体。 子尘拦住她:“双生禁制!” 他指向石台侧面刻的小字,“『血火同源,方启真章』” 白芷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右臂:“我知道了。” 她突然用短剑划破右腕,让鲜血滴入阴鱼眼。血液接触液体的瞬间,竟发出金石相击之声,形成诡异的金红色漩涡。 与此同时,子尘握住阳鱼眼的短刀。刀身锈迹剥落的瞬间,他闷哼一声——掌心被灼出与短刀纹路相同的印记! 水晶匣应声开启。 白芷取出残卷快速翻阅,脸色越来越凝重:“原来如此......幽冥刀真正的秘密是......” 石室突然剧烈摇晃。玄冥的怒吼通过星图传来:“药王谷的余孽!当年就该把你们赶尽杀绝!” 第179章 药谷谜踪(三) 子尘抢上前护住白芷,青霜剑横挡胸前。 令人意外的是,他颈侧“祭品”二字突然亮起青光,与白芷右臂的金符产生共鸣。两道光芒交织成网,竟将玄冥的声音隔绝在外! “阴阳印!”白芷惊呼,“这是药王谷最高深的修炼术。” 她的话被残卷突然自燃打断。 子尘眼疾手快地抢下正在燃烧的书页,却见火焰在纸上烧出全新的金色字迹: 「幽冥即心魔,刀乃载器,唯阴阳相济,可断其根」 字迹显现三息后,整本残卷化为灰烬。 白芷迅速用短剑挑起尚未燃尽的一角——那是张微缩的玄幽崖地图,七个红点标注的位置恰好组成北斗七星。 “七星锁魂阵的阵眼。”她手指轻点七个红点,“必须在月蚀时同时破坏,才能切断玄冥与幽冥刀的联系。” 子尘凝视着地图上最亮的那个红点:“天枢位在祭坛正下方......” 他忽然抬头,“需要两个人?” 白芷右臂的金符微微闪烁:“我可以暂时充当‘阴引’,但......” 她指向子尘掌心的印记,“阴阳印需要真气交融,我们得......” “合籍双修?”子尘耳根有点发烫。 白芷摇头,突然用金针刺破两人印记所在处。血珠交融的刹那,整个石室亮如白昼! 子尘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蔓延全身,最终汇聚在丹田形成漩涡。更奇异的是,他竟能隐约感知到白芷的情绪波动。 “不是双修,是‘气契’。”白芷收回手,“暂时共享部分经脉。现在,我能在百丈内感应到你的位置。” 地宫震动再次加剧。 穹顶开始掉落碎石,玄冥老怪的咆哮越来越近:“躲在地洞里也没用!月蚀已至,你们的死期到了......” 声音戛然而止。 白芷右臂的金符突然大亮:“幽冥刀完全苏醒了!” 她扯开子尘衣领,原本消失的黑气纹路重新浮现,这次直接在他心口形成个倒计时般的漩涡图案,“还剩六个时辰!” 二人冲回上层时,地宫已半塌。 九阳鼎倾斜着砸进湖中,那些被冰封的药人傀儡正陆续破冰而出。 更可怕的是,湖对岸的废墟间,数十名黑衣人正在架设巨型弩车! “那是玄冥的人。”白芷脸色煞白,“他们想毁掉窥天镜!” 窥天镜可是作为药王谷护山大阵的核心法器,窥天镜通过折射日月精华维持地脉稳定,起到“窥天镇地”之用。 子尘看到弩车上装载的并非普通弩箭,而是刻满符文的金属柱:“那是什么?” “震天雷......”白芷声音颤抖,“能引发地脉震荡,当年师父就是......” 一声弦响打断了她。 金属柱呼啸着射向湖心石塔,却在半空被突然升起的金色光幕拦截——是窥天镜激活的防护阵! 然而第二发、第三发接踵而至,光幕上已出现裂纹。 白芷突然抓住子尘的手:“我知道另一条路去玄幽崖。” 她指向正在崩塌的地宫西侧,“那里有师父留下的密道。” 话音未落,第四发震天雷终于击碎光幕。 “轰隆隆——”爆出一声巨响。 金属柱贯穿药谷湖中石塔基座的瞬间,整个湖面沸腾了! 那些蓝莲灯接连爆炸,冲击波将附近的黑衣人全部掀飞。最可怕的是,湖底开始出现漩涡,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上浮...... 不好,药王谷湖底封印松动! “快走!”白芷拉着子尘冲向西门。 就在他们踏出门槛的刹那,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碎裂声。 子尘最后回头一瞥,骇然看见九条青铜锁链从湖底飞出,锁链尽头缠着一具巨大的青铜棺椁! 白芷的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原来九阳鼎镇压的,竟然是这个......” 山崩般的巨响吞没了她的话。 二人跌跌撞撞冲进密道,身后追来的不仅是坍塌的碎石,还有某种古老而阴冷的气息...... 密道尽头是悬崖边的隐蔽平台。 令子尘震惊的是,这里竟系着一艘青玉小舟——舟身刻满药王谷符文,船头悬着一盏青铜灯。 “师父的‘渡厄舟’。”白芷快速解开缆绳,“这是用千年灵木打造的......” 渡厄舟飘飞过来,二人跳上渡厄舟,飞舟载着二人凌空而起。 湖心处,青铜棺椁已经浮出水面,棺盖上的符文明灭不定。 更远处,血月已然当空,月光在玄幽崖方向形成清晰的血色光柱...... 白芷咬破手指,将血滴入船头那盏青铜灯。灯火大盛,小舟速度骤增。 一道闪电突然劈向渡厄舟! 子尘紧握船舷,看到前方乌云正在玄幽崖上空形成漩涡,隐约可见紫色心脏在云层中跳动。 “小心!”白芷猛地扳动船舵。渡厄舟几乎垂直下坠,堪堪避开第二道闪电。 在令人窒息的加速中,子尘看到白芷右臂的金符正在变化——符文重组排列,渐渐形成一把剑的形状...... 她的声音被震耳欲聋的雷鸣淹没。 前面,玄幽崖的轮廓已清晰可见。 崖顶祭坛上,上百名活人体祭品被铁链锁成同心圆,中央水晶柱中的紫色心脏搏动声如战鼓般传来。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祭品的胸口都延伸出血线,全部汇聚向悬浮的幽冥刀! 玄冥已经重新炼化好,接上机械右臂,换了具新躯体。 玄冥要通过这样来修炼,提升自己的幽冥魔力,毕竟断魂谷一战差点要了自己半条命,还好有惊无险逃了出来。 第180章 玄幽崖 渡厄舟突然剧烈摇晃。 船头青铜灯疯狂闪烁,显示后方有东西正在接近。 子尘回头,看见三只巨大的血鸦正破云而来——每只血鸦翼展超过三丈,眼中跳动着紫色火焰! “玄冥的血鸦卫!”白芷右臂金符完全化作剑形,“坐稳了!” 她突然调转船头,迎着血鸦冲去。 在双方即将相撞的刹那,右臂金符离体而出,在空中化作一柄金光长剑!剑光横扫而过,被击中的血鸦发出凄厉惨叫,化作团团血雾...... 子尘趁机掷出青霜剑。 长剑贯穿为首血鸦的瞬间,剑身突然迸发七点寒芒——正是七星锁魂阵的方位!这光芒与金符长剑交相辉映,竟在空中绘出完整的阵图。 “我明白了!”白芷操纵渡厄舟冲向祭坛,“七星阵不需要破坏,而是要......” 崖顶祭坛上,中央水晶柱中的紫色心脏搏动声,可见在“扑咚扑咚”的搏动,一颗紫色心脏在祭坛上方悬浮着。 此时,竟突然炸开,化作人形黑影。 玄冥终于现出完全体——由雷电与血雾凝聚的身躯,手持彻底苏醒的幽冥刀,刀身上睁开九只血色眼睛! “来得正好!”玄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来,“就用你们的血来完成祭刀......” 渡厄舟突然失控旋转。 在坠落的眩晕中,子尘最后看到的是白芷决绝的眼神——她将右臂完全化作金光,与青霜剑融为一体,爆发出耀眼的紫金光华...... 渡厄舟在狂暴的气流中剧烈旋转,子尘死死抓住船舷,看着白芷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冲向玄冥。 那耀眼的紫金光华在血色月夜下划出一道璀璨轨迹,宛如撕裂黑暗的曙光。 “白芷!”子尘大喊,却见她的身影已经与幽冥刀碰撞在一起。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刺目的光芒让子尘不得不闭上眼睛。当他再次睁眼时,渡厄舟已经坠落在祭坛边缘,船身碎裂,青铜灯熄灭。 祭坛中央,白芷几乎踉跄跪地,右臂的金符长剑已经折断。 在她对面,玄冥的幽冥刀上赫然出现一道裂痕,九只血色眼睛闭上一半。 “有意思......”玄冥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响,“梅三针居然把‘药王心剑’传给了你。” 白芷咳出一口鲜血,冷笑道:“师父早就料到你会来。” 子尘挣扎着爬起,青霜剑感应到主人心意,自动飞回手中。 他惊讶地发现,剑身上不知何时也浮现出与白芷右臂相似的金色符文。 “子尘!”白芷突然喊道,“还记得阴阳印吗?” 子尘心头一震,立刻会意。 他纵身跃到白芷身旁,青霜剑与她残存的金符长剑交叉相抵。 玄冥发出刺耳大笑:“垂死挣扎!” 幽冥刀上的血眼全部睁开,刀身暴涨三倍,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劈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子尘和白芷同时念出法诀: “阴阳相济,万法归一!” 青霜剑与金符长剑突然融合,化作一道金青交织的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隐约可见七星流转,正好对应祭坛上七个阵眼的位置。 “不!”玄冥惊恐大叫,“这不可能!” 光柱贯穿幽冥刀上的裂痕,九只血眼同时爆裂。刀身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玄冥由血雾凝聚的身躯开始崩溃。 “你们......休想......”玄冥老怪疯狂咆哮,突然转向祭坛中央的水晶柱,“那就同归于尽吧!” 他残存的力量全部注入水晶柱,紫色心脏剧烈膨胀,眼看就要爆炸。 白芷脸色剧变:“他要引爆百人精血!整个玄幽崖都会......” 子尘不等她说完,已经冲向水晶柱。在奔跑中,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速度远超平常——阴阳印的力量正在体内奔涌。 “子尘!用这个!”白芷将半截金符长剑抛来。 子尘凌空接住,在接近水晶柱的瞬间,将青霜剑与金符残剑同时插入地面。两把剑正好插在天枢位两侧,形成一个完美的阴阳鱼图案。 “阴阳逆转,七星锁魂!” 随着法诀,祭坛上七个阵眼同时亮起。被困的百名祭品身上的血线突然转向,全部连接到两把剑上。 紫色心脏的膨胀戛然而止,反而开始萎缩。玄冥发出不甘的怒吼,身躯彻底消散,只剩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你们......阻止不了......,幽冥终将......” 声音未落,水晶柱轰然炸裂,但爆发的不是毁灭性能量,而是纯净的灵气风暴。风暴中,百名祭品身上的锁链尽数断裂。 子尘喘着粗气,看向白芷。她正艰难地爬向祭坛边缘——那里,幽冥刀的碎片正在化为黑烟消散。 “结束了?”子尘问道。 白芷摇摇头,指向天空:“看!” 血月正在褪色,但月亮边缘却出现一个黑洞般的漩涡。 “幽冥界的通道......”白芷声音沙哑,“玄冥临死前还是打开了它。” 子尘握紧拳头:“那我们......” 话未说完,祭坛突然再次震动。 那些幽冥刀碎片化作的黑烟竟然重新凝聚,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门户。门户中,隐约可见无数黑影蠕动。 白芷脸色惨白:“他在召唤幽冥界的......”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门户中传出,整个玄幽崖都在颤抖。比玄冥恐怖十倍的气息从门内涌出。 子尘扶起白芷:“我们得......” “来不及了。”白芷苦笑道,指向自己右臂——金符已经完全消失,“我所有的力量都......” 就在这时,远处天空突然亮起一道青光。 \"那是......\"子尘眯起眼睛。 青光越来越近,竟是一柄巨大的青铜古剑!剑身上站着一个灰袍老者,正是玄虚子! “师叔!”子尘惊呼。 玄虚子御剑而至,大袖一挥,数十道符箓飞出,暂时封住了黑色门户。 “两个小娃娃干得不错。”玄虚子落在祭坛上,看了眼正在崩溃的门户,“不过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白芷勉强站直身体:“前辈,这是...” “幽冥界与人间的通道。”玄虚子神色凝重,“当年封印过,但是现在......” 门户突然剧烈震动,符箓开始燃烧。一只巨大的黑色利爪从门内伸出,轻易撕碎了残余的封印。 玄虚子立刻结印:“你们退后!” 第181章 青铜棺启 玄虚子见势不妙,当机立断,双手快速舞动,刹那间打出数十道法诀。那些法诀如灵动的流光,朝着黑色门户疾驰飞去。 黑色门户在法诀的作用下,开始缓缓收缩。 门户内那只巨爪似是察觉到危机,疯狂地挥舞着,带起一阵呼啸的劲风,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阻止门户闭合的趋势。 最终,随着一阵刺目的闪光,光芒如烈日般耀眼,黑色门户在强光中彻底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玄虚子微微喘着粗气,上前轻轻拍拍两人的肩膀,神色凝重地说道:“走吧,幽冥刀虽已被毁,但玄冥那老贼可能还没死透。” 白芷听闻,抬手擦干眼角残留的泪水,用力地点点头。 子尘则伸手将青霜剑缓缓收起,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剑身上原本附着的金符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奇异般地与剑身融为一体,仿佛生来便是剑的一部分。 玄虚子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大笑道:“哈哈,阴阳印已成!” 话还未完全落下,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的长空。 三人转头看去,只见药王谷方向的天空,一道熟悉的青铜棺影正缓缓升空,在暗沉的天幕下显得格外诡异...... 只见那具青铜棺椁竟悬浮于空,九条锁链如巨蟒般蠕动,棺盖上的符文忽明忽暗,仿佛在呼吸。 “不好!”玄虚子白眉倒竖,“那老怪物要借棺还魂重生!” 白芷手中的金符剑突然剧烈震颤,剑尖直指青铜棺方向。她面色骤变:“师父的剑灵在示警......棺中之物比幽冥刀更危险!” 子尘握紧青霜剑,剑身金符流转:“师叔,那究竟是......” “多年前封印的邪物。”玄虚子袖中飞出七张紫符,在空中排成北斗阵型,“当年幽冥刀主玄冥,不过是得了棺中泄露的一缕邪气。” 青铜棺突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棺盖缝隙渗出粘稠黑雾。雾中浮现无数人脸,有老有少,皆面目扭曲,发出无声的哀嚎。 “百魂祭......”白芷踉跄后退,“那些被幽冥刀杀害的人,魂魄都被吸入棺中了!” 玄虚子咬破指尖,在虚空中画出血符:“你二人速去药王谷旧址。青铜棺既出,镇压它的九阳鼎必已移位。找到鼎耳上镶嵌的定魂珠,或许还能......” 话音未了,青铜棺轰然剧震。一条锁链突然断裂,如长鞭般抽向三人所在的山崖! “闪开!” 玄虚子双掌推出,紫符化作光幕挡住锁链。碰撞产生的气浪将崖石震裂,子尘拉着白芷急退数步,原先站立处已塌陷成深渊。 “走!”玄虚子道袍鼓荡,袖中飞出密密麻麻的符箓,“老夫在此拖住它,你们......” 第二条锁链破空而来,这次竟分化出千百条细链,如毒蛇般封锁了所有退路。白芷突然将金符剑抛向空中,剑身迸发出耀眼光芒。 “青霜引雷!”她朝子尘喊道。 子尘心领神会,青霜剑指天划出一道玄妙轨迹。霎时间云层翻涌,一道闪电劈落,正好击中金符剑。电光顺着剑身传导,在锁链网中炸开一片缺口。 二人趁机跃出,却见第三条锁链已悄然而至,直取白芷后心! “小心!” 子尘旋身挥剑,青霜剑与锁链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锁链上传来诡异的吸力,剑身金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白芷急忙结印,金符剑飞回手中。她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剑吸收精血后暴涨三尺,一剑斩断锁链。 断裂的锁链落地化作黑水,腐蚀得岩石滋滋作响。更多的锁链正从棺上脱落,如群魔乱舞般包围过来。 “这样我们逃不掉。”子尘目光扫过四周,突然指向祭坛边缘的青铜灯柱,“白芷,借你金符一用!” 他纵身跃上灯柱,青霜剑倒插入灯台凹槽。白芷会意,金符长剑脱手飞出,与青霜剑十字相交。两剑碰撞处迸发刺目光芒,照亮了整个祭坛。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祭坛地面上隐藏的七星纹路逐一亮起,七个阵眼位置升起光柱。光柱交织成网,暂时阻隔了锁链的追击。 “原来如此!”白芷恍然大悟道,“玄幽崖祭坛本就是镇压青铜棺的副阵!” 二人不敢耽搁,沿着光柱间的缝隙冲向崖边。身后传来锁链撞击光网的巨响,每一次碰撞都让光柱暗淡一分。 来到悬崖边缘,下方是万丈深渊。 子尘正迟疑间,白芷突然吹响一枚骨哨。 哨音未落,云海中传来清越的鹤唳。 两只通体雪白的巨鹤破云而出,羽翼展开足有三丈余长。 “药王谷的守山鹤!”白芷惊喜道,“它们还活着!” 巨鹤俯冲而下,精准地接住二人。 子尘抓住鹤颈羽毛,只觉身下传来冰冷的金属质感——这哪是什么活鹤,分明是巧夺天工的机关造物! 白芷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这是先父用上古机关术培育的......小心!\" 一条锁链穿透光网追来,险些扫中鹤翼。白芷操控机关鹤急速俯冲,在峭壁间疾速飞行。锁链穷追不舍,接连击碎数块突出的岩石。 “去药王谷湖心!”白芷高喊,“九阳鼎应该在那里!” 两只机关鹤默契地分开飞行,锁链犹豫片刻,选择了追击子尘这侧。眼看锁链越来越近,子尘突然想起怀中的半张《幽冥志异》残页。 他掏出残页往身后一抛,纸张遇风即燃起来,化作一道火墙阻隔。锁链穿过火焰时速度骤减,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当年留下的封印! 趁此机会,机关鹤一个急转弯甩开锁链,俯冲向已成废墟的药王谷。 从高空俯瞰,原本的湖泊扩大了数倍,九阳鼎半沉在浑浊的湖水中,鼎耳上的定魂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更令人心惊的是,湖底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隐约可见下方有座青铜建筑。那具悬浮在玄幽崖的棺椁,竟是从这湖底升起的! “定魂珠必须同时取下。”白芷指向鼎耳,“我去东侧,你往那边......” 话未说完间,这时湖面突然炸开。 一个庞然大物破水而出——竟是条由骸骨组成的巨蟒!蟒首镶嵌着半截幽冥刀碎片,眼中跳动着紫色火焰。 “这就是玄冥老怪的残魂!”子尘拔剑在手,大怒道,“他果然没有死透!” 第182章 十二修士 那骨蟒张开巨口,喷出腥臭的黑雾。 机关鹤沾到雾气,羽毛立刻腐蚀脱落,露出内部的机械结构。白芷的坐鹤失控坠落,她勉强跃起,金符长剑在湖面划出一道冰路。 子尘催动青霜剑全力斩向蟒首,剑上金符大亮。 这骨蟒吃痛,开始狂舞起来,尾部扫起巨大波浪。九阳鼎在浪涛中摇晃不定,定魂珠光芒忽明忽暗。 “子尘!鼎要沉了!”白芷踩着浮冰奔向九阳鼎。 骨蟒岂会让她得逞,蟒身一扭,掀起更高的浪头来。 子尘急中生智,将青霜剑掷向蟒眼,自己则施展轻功踏浪而行。 剑光如虹,精准刺入蟒眼紫火。骨蟒发出非人的嘶吼,疯狂翻滚起来。子尘趁机跃上蟒背,踩着嶙峋骨节奔向头部。 “你的对手是我!”他握住插在蟒眼的剑柄,全力下压。 幽冥刀碎片迸发紫光,竟与青霜剑上的金符相互侵蚀。子尘只觉一股阴寒顺着手臂蔓延,半边身体瞬间失去知觉。 危急关头,白芷已攀上九阳鼎。 她双手同时拍向两耳定魂珠,金符长剑自动飞起,悬在鼎口上方旋转。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 随着法诀响起,定魂珠脱离鼎耳,金符长剑化作流光将双珠串起。 失去镇物的九阳鼎轰然倾倒,鼎身裂开,露出内壁刻满的经文。 那些经文浮空而起,如锁链般缠向骨蟒。玄冥残魂发出不甘的咆哮,却无法阻止经文没入幽冥刀碎片。 骨蟒,这死鬼东西,是有点难緾! “就是现在!”白芷将串着定魂珠的金符剑掷向子尘,“刺它天灵!” 子尘接住长剑,用尽全身力气刺入蟒首。定魂珠与幽冥刀碎片相撞,爆发出的能量终于将骨蟒炸得粉碎! 爆炸的巨大冲击波竟将二人掀飞起来。 爆炸的余波将子尘和白芷掀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灌入口鼻,子尘挣扎着睁开眼,只见上方水面被爆炸的强光照得通红,而下方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拼命划动手臂,却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湖底传来。那道裂开的缝隙如同巨兽之口,正将周围的一切吞噬进去。 白芷的金符长剑在不远处闪烁微光,子尘奋力游去,抓住剑柄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力量将他拉向白芷。 两人的手在暗流中相触,还未来得及抓紧,便被漩涡卷入深渊。 “砰!” 后背撞上坚硬的地面,子尘剧烈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湖水。四周漆黑一片,只有白芷手中的金符长剑散发着微弱光芒。 “这是......湖底?”白芷撑起身子,金符光芒照亮了方圆数丈。 他们落在一个巨大的青铜平台上,四周矗立着十二根刻满符文的石柱。 子尘抬头望去,头顶的湖水被无形的力量阻隔,形成一道透明穹顶。更令人心惊的是,那具从药王谷升起的青铜棺椁正悬浮在平台中央,九条锁链垂落地面,棺盖已经打开了一条缝隙。 “九阳鼎镇压的这个......”白芷声音发颤,“但棺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子尘走近几步,青霜剑上的金符突然剧烈闪烁。 透过棺盖缝隙,他看到青铜棺内竟是一具通体漆黑的棺椁!黑棺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此刻正随着某种节奏缓缓脉动。 “双棺套嵌......”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百年难遇啊!” 十二道身影从石柱后走出,清一色的灰白长袍,胸前绣着血色八卦。 为首的是个独眼老者,手中把玩着两枚骨珠。 “十二阴煞修士!”白芷握紧金符长剑,“你们不是早在三十年前就被各派联手剿灭了吗?” 独眼老者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剿灭?不不不,我们只是换了个方式活着。”他指向黑棺,“多亏这位大人赐予的‘阴煞诀’,让我们能以活尸之躯继续修行。” 子尘将白芷护在身后,青霜剑横在胸前:“你们是故意引我们来此?” “聪明。”独眼老者鼓掌,“玄冥那个废物不过是个诱饵,真正的盛宴现在才开始——阴阳印的传人,加上药王谷嫡系血脉,正好作为黑棺大人的开胃菜。” 十二修士同时结印,石柱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困阵。 子尘尝试挥剑,发现剑气竟如泥牛入海,被阵法吸收得一干二净。 “别费力气了。”一个女修阴笑道,“这‘十二都天门阵’专克你们这些正道修士。” 白芷突然将金符长剑插入地面,双手快速结印:“子尘,还记得玄虚子师叔的‘七星步’吗?” 子尘心头一震。七星步是玄天宗秘传身法,自己虽然没有亲得到玄虚子所传,但也听闻一二,其是按北斗七星方位行走,可破天下诸阵。但此刻他们身处湖底,哪来的星位可循? 白芷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指向黑棺:“你看棺盖上的纹路!” 子尘定睛一看,黑棺表面那些血管般的纹路竟隐约构成北斗七星图案! “动手!”独眼老者察觉不对,厉声喝道。 十二修士同时出手,各种阴毒法器呼啸而来。 白芷咬破手指,在金符长剑上画出一道血符:“金光护体,诸邪退散!” 金符暴涨,形成一道光罩暂时挡住攻击。 子尘抓住时机,脚踏七星步冲向黑棺。第一步踏在天枢位,青霜剑上的金符突然大亮;第二步踏在天璇位,剑尖迸发出一道金光...... 当他踏完第七步,黑棺上的七星纹路全部亮起。十二根石柱同时震颤,困阵出现了一丝松动。 “拦住他!”独眼老者怒吼,“不能让他唤醒棺灵!” 两名修士飞身扑来,子尘侧身避过,青霜剑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将一人手臂斩落。断臂落地竟无鲜血,只有黑烟冒出——这些修士果然已非活人! 白芷那边情况危急,金符光芒越来越弱。她嘴角溢血,显然已到极限。 “白芷!”子尘想回身救援,却被四名修士团团围住。 “自身难保还想救人?”女修狞笑着掷出一把毒针。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从天而降,将毒针尽数击落。 玄虚子脚踏青铜古剑破水而入,大袖一挥,十二张紫符如蝴蝶般飞向各方。 “师叔!”子尘惊喜喊道。 “小娃娃们退后!”玄虚子双手结印,“这老妖怪交给老夫!” 紫符贴附在石柱上,爆发出刺目雷光,困阵瞬间瓦解。 独眼老者却不惊慌,反而露出诡笑:“玄虚子,你来得正好。” 他突然割破手腕,将黑血洒向黑棺,道:“恭迎大人苏醒!” 黑棺剧烈震动,棺盖上的七星纹路一个接一个熄灭。 最后一道纹路消失时,棺盖轰然炸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席卷整个空间。 玄虚子脸色大变,大声喊道:“不好!快封住它!” 但,为时已晚...... 第183章 幽冥老祖 那陨铁黑棺中缓缓坐起一个身影,全身笼罩在黑雾中,只露出一双血色的眼睛。那眼睛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杀戮与疯狂。 “久违了......”黑影开口,声音如同千万人同时低语,“本座终于重见天日!哈哈!” 独眼老者跪地叩首:“恭迎幽冥老祖真身归来!” 子尘如遭雷击:“幽冥......老祖?” 玄虚子面如死灰:“我们都被骗了......幽冥刀主不过是他的分身,这才是真正的幽冥界主宰......” 黑影——幽冥老祖舒展身体,黑雾化作一件绣着百鬼夜行的长袍。他伸手一招,湖底的青铜建筑开始崩塌,无数冤魂从裂缝中涌出,环绕在他周围。 “哈哈,本座被镇压三百年,今日便用你们的血肉庆祝重生。”幽冥老祖看向子尘,“特别是你,阴阳印的传人,你的魂魄将是最美味的祭品。” 白芷挣扎着站起,金符长剑指向幽冥老祖:“你休想!” 幽冥老祖轻笑一声,只是轻轻弹指,白芷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了出去。子尘飞身接住她,却被冲击力一起撞在石柱上,口中喷出鲜血。 “蝼蚁!”幽冥老祖转向玄虚子,说道,“至于你......玄天宗的小辈,本座记得你们祖师的模样,哈哈!” 玄虚子祭出青铜古剑,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经文:“妖孽!当年祖师能镇压你,今日老夫也能!” “就凭这半吊子的‘玄天剑诀’?”幽冥老祖大笑,袖中飞出一道黑光,瞬间击碎青铜古剑。 玄虚子踉跄后退,脸色惨白。残余的九名阴煞修士发出欢呼,如饿狼般盯着重伤的三人。 子尘握紧白芷的手,低声道:“不怕,还有最后一招......” 白芷会意,将残存的金符之力全部注入子尘体内。 子尘则运转阴阳印,将两股力量在经脉中融合。青霜剑发出嗡鸣,剑身上的金符脱离剑体,在空中组成一个复杂的法阵。 幽冥老祖终于露出凝重之色:\"阴阳逆转大阵?有点意思,哈哈!......\" “就是现在!”子尘将青霜剑掷向法阵中心,白芷同时喷出一口精血。法阵吸收精血后急速旋转,形成一个金色漩涡。 幽冥老祖冷哼一声,挥袖打出一道黑光。两股力量相撞,整个湖底空间剧烈震动,穹顶开始崩塌,湖水倾泻而下。 “疯子!”独眼老者惊恐大叫,“你们要同归于尽吗?” 玄虚子突然大笑:“好!好!不愧是我玄天宗弟子!”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本命精血,“老夫助你们一臂之力!” 精血融入法阵,漩涡骤然扩大,竟将幽冥老祖的黑光一点点吞噬。 老祖终于变色,双手结印想要收回力量,却发现自己的幽冥之力正被法阵反向吸取。 “不!这不可能!”幽冥老祖怒吼道,“区区凡人,这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整个穹顶彻底崩塌。亿万钧湖水轰然砸下,将一切淹没在狂暴的水流中。 子尘最后看到的,是幽冥老祖被漩涡撕碎的身影,以及白芷在激流中向他伸来的手...... ...... 冰冷。 刺痛。 子尘在黑暗中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幽蓝色的晶石丛中。头顶没有湖水,只有一片扭曲的虚空,偶尔闪过血色闪电。 “白芷......师叔......”他挣扎着撑起身子,青霜剑就落在手边,剑身上的金符已经完全暗淡。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滴水声“滴嗒、滴嗒”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 “醒了?”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响起。 子尘猛地抓剑转身,看到晶石后方走出一个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 她约莫二十七八岁模样,眉间一点朱砂,长发用一根枯枝随意挽起,最奇特的是她的眼睛——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却泛着淡淡的银光。 “别紧张。”女子抬手示意,说道,“我叫莫清欢,是三百年前参与封印幽冥老祖的修士之一。” 她指了指子尘腰间的水囊,“喝点水吧,你昏迷了六个时辰。” 子尘没有放松警惕:“三百年前?你......” “为何还活着?”莫清欢苦笑,左眼突然流下一行血泪,“因为我的一半魂魄被永远留在了黑棺里。” 她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整个洞窟剧烈震动,晶石纷纷断裂。 莫清欢脸色骤变道:“不好!幽冥老祖在冲击最后一道封印!” 子尘这才注意到,洞窟尽头矗立着一扇青铜巨门,门上刻着与黑棺相似的纹路。此刻那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门缝中渗出雾气。 “白芷和玄虚子师叔在哪?”子尘急切地问。 莫清欢右眼银光流转:“你的朋友在隔壁洞窟疗伤,至于那位玄天宗前辈......”她顿了顿,说道,“他正在门那边争取时间。” 一切仿佛印证她的话,青铜门后突然传来玄虚子的怒喝:“妖孽!休想得逞!”紧接着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子尘提剑就要冲过去,却被莫清欢拦住:“你现在过去就是送死!”她指向青霜剑,说道,“阴阳印的力量已经耗尽,你需要新的助力。”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龟甲,上面刻着与金符长剑相似的纹路:“这是当年药王谷主给我的‘玄阴鉴’,与药王传人、你师妹的‘金阳符’可是一对。” 莫清欢以为子尘与白芷是师兄妹呢。 当然,因为子尘与白芷共同修炼了药王谷的阴阳印,也算是得了药王谷传承,也可说是师姐弟关系,也不错。 这时,洞窟再次剧烈摇晃,顶部开始掉落碎石。莫清欢拉起子尘:“没时间了,边走边说!” 两人穿过曲折的晶石隧道,途中莫清欢快速解释道:“三百年前,我们牺牲多位位元婴修士,才将幽冥老祖封印在黑棺中。但代价是必须有人永远看守——我的半魂就是锁。” 子尘突然想起什么,说道:“那十二个阴煞修士,是怎么回事......” “是原本的守护者。”莫清欢声音转冷,说道,“但他们被幽冥之力腐蚀,反而成了帮凶。小心!” 一道黑影突然从侧面扑来。 莫清欢袖中飞出一道银光,将那东西钉在墙上——竟是一具干尸,胸前还挂着半块阴煞修士的腰牌。 “尸变了......”莫清欢拔出银光,原来是一根刻满符文的骨针,“封印松动,导致所有尸体都受到了影响。” 前方出现微光,两人冲进一个半球形洞窟。 只见白芷正靠坐在中央的石台上,金符长剑横放膝前,脸色苍白如纸。 看到子尘,她眼中闪过惊喜,说道:“你还活着!” 第184章 借魂祭 洞窟中, 一个石台。 周围摆着七盏青铜灯,构成简易的疗伤阵法。 莫清欢快步上前检查:“恢复得比预期快,不愧是药王谷血脉。” 白芷警惕地看着陌生人:“这位是......” “出去再解释。”子尘将玄阴鉴递给她,“能感应到这个吗?” 白芷接触到龟甲的瞬间,金符长剑突然发出嗡鸣。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是...《药王典》中记载的玄阴至宝!” 莫清欢正要说话,整个洞窟突然剧烈倾斜。 远处传来青铜门碎裂的巨响,紧接着是玄虚子喊叫。 “师叔!”子尘转身就要冲出去。 一道灰影从通道飞入,重重砸在石台上——是浑身是血的玄虚子,伤口处缠绕着黑色雾气。 “快......走......”玄虚子挣扎着爬起,掏出三张紫符,“他.....完全苏醒了......” 洞窟温度骤降,墙壁上的晶石全部蒙上白霜。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走?本座允许了吗?” 莫清欢脸色惨变:“来不及了!”她咬破手指在虚空画出血符,“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血符化作光罩笼罩着四人,保护着。 然而,几乎是同时,通道口涌来滔天黑雾,雾中浮现出幽冥老祖完整的身影——不再是模糊的黑影,而是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模样,头戴白骨冠,身披万魂袍。 “莫清欢。”幽冥老祖轻笑着,“三百年不见,你憔悴了不少。” 光罩在黑雾侵蚀下滋滋作响。莫清欢嘴角溢血:“子尘,白芷,听好——玄阴鉴与金阳符合璧,可以暂时封印黑棺。但需要有人献祭全部精血......” “休想!”幽冥老祖突然暴怒,一掌拍向光罩。防护罩出现蛛网般的裂纹,莫清欢喷出一口鲜血。 玄虚子突然将三张紫符贴在子尘、白芷和莫清欢背上:“玄天宗秘传‘千里遁形符’,老夫断后!” “师叔不可!”子尘想阻拦,却发现身体已经开始虚化。 幽冥老祖冷笑道:“愚昧!” 他袖中飞出十二道黑索,瞬间穿透玄虚子身体。 “你以为本座会犯同样的错误?”幽冥老祖说道。 黑索蠕动,玄虚子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莫清欢趁机完成法诀,三人的身影开始模糊。 “跑得掉吗?”幽冥老祖突然看向白芷,“小丫头,你不想知道药王谷灭门的真相?” 白芷身体一震。 幽冥老祖继续道:“当年是本座指使的屠谷,但真正的原因是......”他故意拖长音调道,“你们药王谷世代守护的陨铁黑棺里,封印着你先祖的魂魄啊!” 这句话如同惊雷,白芷的遁形突然停滞,金符长剑发出刺耳鸣响。 子尘想拉住她,却抓了个空——白芷竟然主动脱离了遁形状态! “白芷!”子尘想中断遁形,却被莫清欢死死按住。 \"别动!\"莫清欢厉喝。 在完全消失前,子尘最后看到的是白芷持剑冲向幽冥老祖的背影,以及老祖脸上阴谋得逞的狞笑......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子尘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竹林中。 远处山峦起伏,隐约可见药王谷废墟的轮廓。 “这里是药王谷后山。”莫清欢虚弱地靠着一棵竹子,说道,“遁形符出了偏差,我们没传送到预定位置。” 子尘一把抓住她的衣领:“你为什么不救白芷!” 莫清欢的左眼突然流出泪液,说道:“因为那是陷阱!幽冥老祖故意刺激她,就是为了获取完整的药王血脉!” 她擦去泪滴,说道,“听着,现在陨铁黑棺应该已经开始第二阶段解封,我们必须......” 她突然僵住,右眼银光暴涨:“不好!有东西追来了!” 竹林突然无风自动,远处传来枝叶摩擦的沙沙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却不是从一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子尘拔出青霜剑,发现剑身上的金符不知何时恢复了些许光泽。莫清欢从发间取下那根枯枝,竟化作一柄细长的木剑。 “是阴尸。”她低声道,“被幽冥之气侵蚀的活死人,比干尸难对付得多。” 第一具阴尸冲出竹林时,子尘几乎认不出那是人形——它全身皮肤呈现青灰色,关节反曲,指甲变成黑色利爪。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完全没有眼白,只有两颗漆黑的珠子。 青霜剑划过阴尸脖颈,却没有鲜血喷出,只有一股黑气逸散。阴尸动作只是稍缓,继续扑来。 莫清欢的木剑从侧面刺入阴尸太阳穴,剑尖迸发银光,阴尸这才轰然倒地。 “必须破坏头部!”她提醒道。 更多阴尸从竹林中涌出。子尘注意到它们穿着各派服饰,有些甚至挂着药王谷的腰牌——这些都是当年战死的修士! 战斗中,莫清欢的木剑突然指向天空:“子尘,借雷!” 子尘心领神会,青霜剑引下一道闪电劈在木剑上。莫清欢旋身挥剑,雷光呈扇形扩散,瞬间清空了大片阴尸。 “那边!”她指向竹林缺口,“我感应到白芷的气息了!” 两人且战且走,冲出竹林后,眼前的景象让子尘血液凝固——药王谷中央的湖泊已经完全干涸,湖底裂开一个直径百丈的巨洞。 黑棺悬浮在洞口上方,棺盖大开,十二条锁链伸向四面八方,每条锁链末端都捆缚着一个身影。 “十二阴煞修士!”莫清欢声音发颤,“他们在举行‘借魂祭’!” 子尘目光锁定陨铁黑棺旁的白衣身影:“白芷!” 白芷被一道紫光禁锢在陨铁黑棺旁,双眼紧闭,额头贴着一张黑色符纸。更令人心惊的是,她手腕被割开,鲜血正沿着特定纹路流入黑棺。 “还有救!”莫清欢拉住就要冲出去的子尘,“但需要计划。看到棺盖上那个凹槽了吗?把玄阴鉴放进去能暂时中断仪式。” 子尘刚要询问细节,地面突然隆起。一只巨大的骨手破土而出,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九只骨手组成环形,将两人围在中央。 “本座就知道你们会来。”幽冥老祖的声音从骨手中传出来,“真是感人的情谊啊。” 九只骨手同时拍下! 莫清欢推开子尘,木剑插地,念出法诀:“天地为牢,日月为锁!” 银光爆发形成屏障,骨手砸在光幕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这时,只见莫清欢七窍流血,却仍维持着法诀:“子尘......记住......陨铁黑棺底部的七星......是弱点......” 第185章 蚀月之战 防护屏障出现裂痕。 子尘握紧青霜剑和玄阴鉴,看往远处的白芷。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白芷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这,她在假装昏迷! 幽冥老祖的狂笑震动四野:“挣扎吧!等月蚀完全降临,黑棺就会彻底开启。届时幽冥界与人间的壁垒将不复存在!” 子尘看看天空,果然看到月亮正逐渐被阴影吞噬。 时间所剩无几,他必须在月全蚀前救出白芷并封印黑棺。但面对幽冥老祖和十二阴煞修士,单凭他和重伤的莫清欢,胜算渺茫...... 莫清欢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 “子尘,我送你过去!” 血雾化作一只仙鹤形态,她将木剑掷出,大声道: “跟着青鸾剑!” 骨手击碎屏障的瞬间,血鹤载着子尘冲天而起。 幽冥老祖怒吼,三条骨手追来,却被突然从地下钻出的树根争相缠住——莫清欢竟以自身为引,发动了某种禁忌木系法术! “快走!”她的身体开始木质化,“记住......七星......逆转......” 子尘乘鹤飞向黑棺,身后传来莫清欢最后的吟诵:“以身化木,以魂为锁......” 子尘乘着血雾仙鹤冲向陨铁黑棺,耳畔风声呼啸着,身后是莫清欢化作的参天古木,根须如虬龙般缠绕着幽冥老祖的骨手,为他的突袭争取到了最后的时间。 陨铁黑棺悬浮在裂开的巨洞之上,十二条寒冰锁链如活物般蠕动,十二名阴煞修士盘坐在锁链末端,口中吟诵着古老的咒语。 白芷被禁锢在陨铁黑棺旁,鲜血沿着棺身上的纹路流淌,仿佛在绘制一幅邪异的符文。 “白芷!” 子尘低喝一声,青霜剑上的金符再次亮起微弱的光芒来。 白芷的手指微微一动,眼皮轻颤,似乎在极力抵抗额头上那道黑色符咒的控制。 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像是在说—— “七星......逆转......” 子尘心头一震,猛然想起莫清欢临终前的话。 他低头看向黑棺底部,果然,棺底刻着七枚黯淡的星辰纹路,与青霜剑上的金符遥相呼应。 “原来如此!” 他不再犹豫,血鹤俯冲而下,直逼黑棺。 然而,就在他即将靠近的瞬间,幽冥老祖的冷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大胆!区区蝼蚁,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轰——!” 一道黑光从地底冲天而起,血鹤瞬间被击散,子尘身形不稳,重重摔在陨铁黑棺旁的石台上。 他咬紧牙关爬起,却见幽冥老祖的身影从黑棺中缓缓浮现,不再是虚幻的黑雾,而是一具凝实的躯体——苍白如尸的皮肤,猩红的双眼,万鬼黑袍上绣着无数哀嚎的亡魂。 “你来得正好!”幽冥老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阴阳印的传人,你的魂魄,将是黑棺最后的祭品!” 子尘握紧青霜剑,目光扫向白芷。 她的眼睛微微睁开,瞳孔中闪过一丝金芒,似乎在传递某种讯息。 “她在等我行动!” 幽冥老祖抬手一挥,黑棺上的锁链骤然绷紧,十二名阴煞修士同时睁眼,齐声低喝: “万魂归位,幽冥降临!” 天空中的血月已被阴影吞噬大半,只剩最后一线儿光芒。 一旦月全蚀完成,黑棺将彻底开启,幽冥界的通道将再无阻碍! “没有时间了!” 子尘猛地冲向白芷,青霜剑斩向她额头的黑色符咒。 幽冥老祖冷哼一声,袖中飞出一道黑索,瞬间缠住子尘的脚踝,将他狠狠拽倒在地。 “愚蠢!”老祖讥讽道,“当真,你以为你能救她?” 子尘挣扎着抬头,却见白芷的嘴角忽然浮现一丝决然的笑意。 “不......不是我救她......” “是她救我!” ——白芷的手指突然动了! 她猛地抬手,一把扯下额头上的黑符,金符长剑不知何时已回到她手中,剑锋一转,直接刺入黑棺底部的七星纹路! “轰——!” 黑棺剧烈震颤,棺身上的血色纹路骤然崩裂,十二道锁链同时绷断!十二名阴煞修士惨叫一声,身体如干枯的树皮般迅速腐朽,竟悉数化作飞灰! 幽冥老祖终于变色:“你,竟能挣脱本座的控魂咒?!” 白芷喘息着站起身,金符长剑上的光芒炽烈如火,她冷冷道: “药王谷的血脉,岂是你这种邪祟能轻易控制的?” 幽冥老祖怒极反笑: “好!很好!那本座,就要亲自送你们上路了!” 他抬手一抓,黑棺中涌出滔天黑雾,化作无数狰狞鬼影扑向二人。 子尘迅速站起,青霜剑横斩,金符与黑雾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白芷迅速退到他身旁,低声道:“黑棺底部的七星是封印核心,但必须同时以阴阳之力逆转,才能彻底封闭幽冥通道!” 子尘点头道:“阴阳印还能再用一次!” 白芷深吸一口气,金符长剑上的符文全部亮起: “那就是现在!” 幽冥老祖察觉到他们的意图,狂怒咆哮道: “休想!” 他双手一合,黑棺剧烈震动,棺盖轰然闭合,但底部的七星纹路仍在闪烁。 幽冥老祖的身影骤然膨胀,化作一尊百丈高的幽冥魔神,巨掌朝着二人狠狠拍下来! “来不及了!”子尘紧咬牙关,猛地抓住白芷的手,“赌一把!” 两人同时跃起,青霜剑与金符长剑交叉相抵,朝着黑棺底部的七星纹路刺去! 幽冥老祖的巨掌已至头顶,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阴阳逆转,七星锁魂!” “铮——!” 双剑刺入黑棺底部的瞬间,七道星光冲天而起,化作七根通天光柱,将幽冥老祖的巨掌硬生生挡隔在半空! 陨铁黑棺剧烈震颤,棺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幽冥老祖发出不甘的怒吼: “不!这不可能!本座谋划三百年,怎会如此——” “轰隆——!!!” 那黑棺彻底炸裂! 狂暴的能量席卷四方,子尘和白芷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摔在石台边缘。 天空中的血月终于被阴影完全吞噬,但预想中的幽冥降临并未发生——黑棺炸裂毁灭,反而让幽冥界的通道开始崩塌! 幽冥老祖的身影在黑棺的爆炸中扭曲、破碎,他疯狂咆哮着: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幽冥终将降临!本座的真身仍在幽冥海等着你们!” 他的残魂化作一道黑光,朝着远处的天际遁去,竟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第186章 摆渡人 白芷的金符长剑已经彻底暗淡,她虚弱地靠在石台边上,轻声说道:“他短时间内无法再兴风作浪了......” 四周的黑雾逐渐散去,天空中的血月也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药王谷的废墟上,只剩下残破的黑棺碎片和十二名阴煞修士的灰烬。 远处,玄虚子臂上的伤口仍缠绕着黑气,但他勉强站起身,朝着二人走来。 “做得......不错......”他喘息着说道,“但幽冥老祖的真身未灭,他迟早会卷土重来......” 子尘沉默片刻,看向白芷:“接下来怎么办?” 白芷望向远方,低声道:“幽冥海......” “我们必须去幽冥海,彻底终结这一切。” ....... 黑棺崩毁后的第七日,药王谷废墟上空阴云未散。 子尘盘坐在一块断裂的石碑前,青霜剑横放于膝上,剑身上的金符已恢复了些许光泽,但仍显得黯淡。 他的目光扫过谷中残垣断壁,最终落在远处那道盘膝疗伤的身影上——白芷闭目调息,金符长剑插在身旁,剑锋上缠绕着一缕未散的黑气。 “咳......” 一声虚弱的咳嗽传来,子尘转头,见玄虚子靠坐在一株枯树下,臂上伤口虽已包扎,但仍有丝丝黑雾渗出。 “师叔,您的伤......”子尘起身走近。 玄虚子摆摆手,脸色苍白:“无妨,暂时死不了。”他抬眼看向子尘,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幽冥老祖虽受重创,但只要他的真身在幽冥海中,就迟早会恢复。” 子尘握紧拳头:“所以我们得去幽冥海。” “胡闹!”玄虚子厉声喝道,又因牵动伤势而剧烈咳嗽,“咳咳......幽冥海乃生死交界之地,活人进去,十死无生!” “可若不彻底消灭他,人间便永无宁日。”白芷不知何时已走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药王谷的《冥典》中有记载,幽冥海并非无法进入。” 玄虚子沉默片刻,突然盯着白芷:“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普通药王谷弟子,绝不可能知道这些。” 白芷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低声道:“我父亲......是上一任药王谷守棺人。” 子尘瞳孔微缩。守棺人——这个称呼他听莫清欢提起过,是世代守护黑棺的秘密传承。 “果然如此。”玄虚子长叹,“难怪幽冥老祖对你格外‘关照’。”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既然如此,你们更该明白幽冥海的凶险。那里不仅有老祖真身,还沉睡着上古时期被封印的幽冥诸魔。” “所以我们才更要去。”子尘拔出青霜剑,剑锋映出他坚定的眼神,“趁他重伤未愈,一举了结。” 玄虚子看着两个年轻人,突然笑了:“好,好!有胆气!”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罗盘,说道:“这是‘幽冥引’,能带你们找到幽冥海入口。不过......”他神色转为严肃,“你们需要先找到三样东西才行。” “什么东西?”子尘和白芷异口同声问道。 “第一,冥泉渡口的‘摆渡人’;第二,幽冥交界处的‘两界花’;第三......”玄虚子的目光变得深邃,“一个自愿引路的‘活死人’。” 子尘与白芷一听说,两人眼睛一下子都瞪得大大的...... ...... 三日后, 阴尸古道。 腐臭的雾气弥漫在荒芜的山道上,两旁歪斜的墓碑上蹲着成群的尸鸦,“呀呀”的乱叫。 子尘和白芷踏着湿滑的青苔前行,青霜剑散发出的微光勉强照亮三尺内的路。 “按照师叔所说,冥泉渡口应该就在这古道的尽头。”子尘警惕地扫视四周,“但‘摆渡人’真的会帮助我们?” 白芷轻轻摇头道:“不是帮,是交易。摆渡人只认幽冥币,而我们......”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袋,“有药王谷特制的‘养魂丹’,这对他们而言比黄金更珍贵。” “沙沙......” 突然,一阵诡异的摩擦声从雾中传来。 子尘瞬间拔剑,剑锋所指之处,雾气微微散开,露出一个佝偻的身影——那是个披着蓑衣的老者,手中提着一盏泛着绿光的灯笼。 “活人!......”老者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竟敢踏足阴尸道......” 白芷上前一步,将养魂丹倒在掌心:“我们要见摆渡人。” 老者的眼球诡异地转动着,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漆黑的牙齿:“呵呵,算你找对了,请跟我来......” 他转身走入浓雾,子尘和白芷对视一眼,谨慎跟上。 雾气越来越重,不一会,便听到前方隐约传来水流声。 一条血色长河横亘在眼前,河面上停泊着一艘腐朽的木船。船头站立着个戴斗笠的高瘦身影,手中长篙滴落着粘腻的液体。 “那就是?......”子尘的呼吸微微急促。 “冥泉摆渡人!”白芷低声道,“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碰那河水。” 摆渡人缓缓抬头,斗笠下竟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渡河......”空洞的声音从它体内传出,“代价......” 白芷抛出养魂丹,摆渡人接住后放在“脸”前嗅了嗅,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道:“不够......” 子尘皱眉:“那你要什么?” 摆渡人缓缓指向白芷:“她的一缕......头发......” 白芷脸色微变。在幽冥传说中,头发承载着魂魄气息,交给邪物极可能被下咒。但眼下...... “好!”她果断拔剑割下一绺青丝。 摆渡人接过头发,发出满足的叹息,侧身让开上船的路。 子尘总觉得有诈,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容迟疑,只能警惕地踏上那摇晃的船板。 船行至河心时,水面突然泛起涟漪。子尘无意间瞥见水中倒影——那根本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张腐烂的面孔! “别看!”白芷一把拉住他,“这是‘照魂水’,会吸走生魂!” 摆渡人发出“咯咯”怪笑,长篙猛地一撑,小船如离弦之箭冲向对岸。靠岸时,它突然开口:“提醒你们......前方有‘猎魂者’在等待活人......” 子尘一怔说道:“你为何要告诉我们?” 摆渡人抚摸着那一绺头发道:“因为......我更期待看她被做成傀儡的样子......” 白芷冷笑一声,拽着子尘跳上岸。身后传来摆渡人癫狂的大笑,其很快就被浓雾吞没了。 ...... 幽冥交界, 枯骨林。 穿过一片长满血红蘑菇的沼泽之后,二人来到一处诡异的森林——所有树木都是惨白的骨殖构成,枝丫间悬挂着风干的尸体。 “两界花应该就生长在这里。”白芷翻看着玄虚子给的指引地图,“但猎魂者......” “沙沙沙......” 突然,密集的爬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子尘猛然转身,只见无数只苍白的手骨正从地下伸出! 第187章 鬼船 “戒备!”子尘挥剑斩断几只骨手,但更多的破土而出。 白芷的金符长剑燃起火焰,横扫之处骨手尽成焦炭。 “轰!” 一棵骨树突然倒塌,烟尘中走出三个身影——中间是个骑着骷髅马的黑甲骑士,左右各站着一个戴哭笑面具的怪人。 “活人......哈哈,鲜美的魂魄......”黑甲骑士的头盔下传出贪婪的低语。 子尘握紧剑柄,低声道:“这就是猎魂者?” 白芷面色凝重道:“不,这只是傀儡......真正的猎魂者还没现身。” 哭笑面具人突然同时抬手,无数骨刺如暴雨般射来! 子尘旋剑成盾,金铁交鸣声中,他感到虎口发麻——这些骨刺力道竟大得惊人! 黑甲骑士策马冲锋,长枪直取子尘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白芷甩出三枚金针,精准刺入马腿关节。骷髅马哀鸣倒地,骑士也狼狈滚落地上。 “找到花了!”白芷突然指向不远处——一株半黑半白的花在骨堆中摇曳生姿。 子尘会意,猛地掷出青霜剑,剑身如流星般划过,将两个扑来的面具人钉在骨树上。 他趁机冲向两界花,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脚下土地突然塌陷! 一只巨大的骨手破土而出,将他整个人攥住! “子尘!”白芷想救援,却被突然出现的第四人拦住——那是个全身裹在绷带中的身影,唯一露出的眼睛泛着幽绿的光。 “啊哟,新鲜的肉体......”绷带人伸出腐烂的手指,“正好做我的新躯壳......” 子尘在骨手的挤压中艰难呼吸,眼角余光瞥见两界花近在咫尺。他咬牙腾出右手,猛地摘下花朵! \"轰——!\" 整片枯骨林剧烈震动,两界花被摘取的瞬间,所有骨树同时崩碎! 黑甲骑士发出不甘的嚎叫,身体迅速风化。 绷带人惊恐地后退:\"你竟敢动幽冥圣物?!\" 白芷趁机一剑斩断束缚子尘的骨手。 二人背靠背站立,看着四周崩溃的景象。 “跑!”子尘拉起白芷冲向森林边缘。 两人身后传来绷带人怨毒的诅咒:“猎魂之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 活死人客栈。 逃离枯骨林后,二人按照地图指引来到一座孤悬悬崖边的破旧客栈。 那招牌上“往生栈”三个字已经褪色,门口挂着两盏幽蓝的灯笼。 “这里就是‘活死人’的聚集地。”白芷调整着呼吸,“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愿意引路的。”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昏暗的大堂里坐着十几个身影,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半边身体已经腐烂,全都直勾勾地盯着进来的活人。 柜台后,一个戴着眼罩的老妪阴森一笑道:“活人住店,一夜十年阳寿。” 子尘沉声道:“我们来找引路人。” 大堂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老妪眯起独眼:“去幽冥海?有意思......”她突然敲了敲柜台,“阿丑!来生意了!” 后厨布帘掀开,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他全身裹在黑袍中,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唯一露出的右手布满可怖的烧伤疤痕。 “价钱。”嘶哑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 白芷取出最后三颗养魂丹:“这些够吗?” 阿丑盯着那丹药看了许久,突然转身道:“跟我来。” 二人跟着他来到后院。阿丑掀开地窖入口,露出向下的阶梯:“子时出发。现在......”他指了指院中的水井,“洗干净你们身上的活人味。” 子尘疑惑地看向那口井,水面竟映不出他们的倒影! “这是......” “忘川支流!”阿丑的声音毫无波澜,“能暂时掩盖生气。”说着,他突然掀开面具一角——下面根本没有脸,只有一团蠕动的黑雾! “如你们所见,我是个失败的‘活死人’。”他重新戴好面具,“所以,最适合带活人去死地。” 子尘和白芷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决然。 幽冥海,就在眼前了。 ...... “笃笃笃!” 子时的梆子声,在客栈外幽幽响起。 阿丑推开地窖深处一扇隐蔽的木门。 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门后竟是一条向下的石阶,石壁上长满泛着磷光的苔藓。 “走到底就是渡口。”阿丑的青铜面具在幽光中泛着冷色,“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 白芷的指尖轻轻擦过石壁,那些苔藓立即收缩枯萎。 “忘忧苔......”她低声道,“能让人产生幻觉的东西。” 三人沉默地向下行走,石阶仿佛没有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子尘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明明他们只有三人,却出现了第四个人的脚步声! “别回头!”阿丑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耳膜,“是‘跟脚鬼’,专门等着活人回头时勾魂。” 脚步声越来越近,子尘甚至能感觉到仿佛有冰冷的呼吸喷在自己后颈。他握紧青霜剑,剑柄上的纹路深深硌进掌心。 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声从下方传来,那脚步声便戛然而止。 石阶尽头出现一抹暗绿色的光,照亮了一个小小的码头。一艘漆黑的木船静静停泊在那里,船头挂着一盏骷髅灯笼。 “上船。”阿丑率先跃上了甲板,“要起雾了!” 果然,远处的海面上正涌来一片灰白色的雾气,雾中隐约可见有巨大的阴影在游动。 子尘和白芷刚踏上甲板,船就无声地滑入雾中。 阿丑站在船尾,从怀中取出一个骨笛吹响。 诡异的音调让海面泛起涟漪,那些阴影纷纷退避。子尘注意到他的指节处有细小的鳞片在反光。 “你不是普通的活死人。”白芷突然开口,“你身上有幽冥水族的血脉。” 阿丑的笛声顿了顿:“药王谷的人果然眼尖。”他放下骨笛,“我母亲是摆渡人......” 这个惊人的坦白让子尘瞬间拔剑出鞘! 阿丑却发出沙哑的笑声:“放心,我若想害你们,在客栈就可以动手。”他掀开袖口,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咒文,“这是血契,带你们到幽冥海后,我就能获得自由。” 雾气越来越浓,船身开始摇晃起来! 白芷突然抓住子尘的手臂,大惊喊道:“水里有东西!” 第188章 猎魂殿 子尘低头看去,漆黑的海水中浮现出无数惨白的人脸,它们张大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更可怕的是,这些人脸竟然都是——白芷的样子! “幻觉......”子尘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这是忘忧苔的作用。” “不全是。”阿丑凝重地说,“这是‘怨女滩’,当年被猎魂者杀害的女修魂魄所化。她们在找替身......” 话音未落,船身突然剧烈倾斜! 一只苍白的手从海里伸出,死死抓住船舷。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转眼间,整艘船都被密密麻麻的手包围了! 阿丑迅速吹响骨笛,但这次那些手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抓得更紧。船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她们认出了药王谷的气息!”阿丑大喊,“把金符剑收起来!” 白芷急忙将长剑藏入袖中,但为时已晚。一个浑身湿透的白影已经爬上甲板,它抬起头,露出与白芷一模一样的脸! “替......我......”怨灵发出凄厉的哀嚎,扑向白芷。 子尘挥剑斩去,青霜剑却直接从怨灵身体穿过。白芷迅速结印,一道金光从她眉心射出,将怨灵击退。但更多的白影正从海中爬出...... 阿丑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滴入海中:“以猎魂之血,命尔等退散!” 鲜血在海面扩散,那些怨灵发出不甘的尖叫,纷纷松手沉入海底。船身终于恢复平稳,但阿丑却踉跄着跪倒在甲板上。 “你......”子尘想去扶他。 “别碰我!”阿丑厉声制止,“猎魂之血有毒。”他艰难地爬起来,“我们得快走,血腥味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船继续在雾中穿行,四周安静得可怕。 子尘发现海水正在变色——从漆黑逐渐转为暗红,就像稀释的血液。 “血海......”白芷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们快到幽冥海了。” 阿丑突然紧张地环顾四周:“不对......太安静了......” 就在这时,船底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整艘船都被顶得倾斜。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撞击船底! “抓紧!”阿丑刚喊出口,一个庞然大物就破水而出! 那是一条堪比小山的巨鱼,全身覆盖着骨甲,头部却长着一张扭曲的人脸。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尖牙。 “噬魂鲛!”阿丑吹响骨笛,但这次毫无效果,“该死,它不怕猎魂者的气息!” 巨鱼再次撞击,船尾直接被撞碎。阿丑差点跌入海中,他死死抓住缆绳:“用金光!噬魂鲛畏光!” 白芷立即祭出金符长剑,但剑光只让巨鱼稍微退缩了一下。它很快又扑上来,这次直接咬住了半边船舷! 子尘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两界花。他咬破手指将血滴在花瓣上,花朵顿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噬魂鲛发出婴儿般的啼哭,迅速潜入深海。 “聪明。”阿丑喘息着说,“两界花的光是幽冥海的本源之力......” 他的话突然中断,双眼死死盯着前方。 子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呼吸为之一窒—— 雾气散开处,一片无边无际的暗红色海洋展现在眼前。 在那无垠的海面上,海浪不断地拍打着岸边。 然而,与寻常海洋景象不同的是,海面上竟漂浮着无数白骨,这些白骨相互交织、堆积,形成了一座座岛屿。 这些白骨岛屿大小不一,形状各异,但都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抬头望去,天空呈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紫黑色调,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霾笼罩。 紫黑色天幕中,高悬着三道血月,散发出诡异光芒,一片猩红。 最近的白骨岛上,一座由无数骷髅堆砌而成的黑色宫殿赫然矗立。 这座宫殿高大阴森,都是由密密麻麻的骷髅组成,透露出一股恐怖气息。 “幽冥海......”白芷轻声道,“猎魂殿......” 阿丑的身体开始发抖:“血契完成了......我得走了......”他转身就要跳海。 “等等!”子尘拦住他,“猎魂之主会不会......” “他早就在等你们了。”阿丑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从你们摘取两界花的那一刻起。”说完,他纵身跃入海中,化作一道黑影消失不见。 船缓缓漂向骨岛。 随着距离拉近,子尘看清那些组成宫殿的骷髅都在微微蠕动,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绿色鬼火。 “我们被设计了。” 白芷握紧金符剑,“两界花是诱饵。” 子尘点点头:“但这也是唯一能找到幽冥老祖的方法。” 船靠岸时,骷髅宫殿的大门无声开启。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深处传了出来: “进来吧,药王谷的后人……我们有三百年积怨要了结……” 白芷突然按住心口,脸色煞白:“这个气息怎么有点熟悉的感觉……” “怎么了?” 子尘警觉地问。 “是药王谷失传的《青囊书》残页……怎么会在这里……” …… 猎魂殿内。 踏入宫殿的瞬间,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走廊两侧的骨墙上,无数骷髅同时转头,用空洞的眼窝“注视”着来客。 大殿中央的王座由数百个孩童头骨堆砌而成,端坐其上的身影笼罩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黑袍人缓缓起身,腐烂的气息弥漫开来,“知道为什么两界花会指引你们来此吗?” 他掀开黑袍,露出胸口镶嵌的一块青色玉简——正是《青囊书》残页! “哈哈,三百年前,药王谷七位长老用生命封印幽冥海,却将最关键的一页弄缺失了。” 黑袍人发出怪异的笑声。 白芷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是……当年叛逃的炼药堂首座!” “聪明。”黑袍人张开双臂,殿内顿时阴风大作,“现在,该完成当年未竟之事了。” 地面突然变成透明的血色晶体,其下封印着无数扭曲的身影。最中央的那个全身长满眼睛,正是幽冥老祖的真身! “用你的金符剑为引,加上《青囊书》残页……”黑袍人狂笑着举起双手,“幽冥通道就将彻底打开!” 第189章 纯阳体质 白芷的金符剑在手中震颤,剑身嗡鸣,仿佛感应到了《青囊书》残页中蕴含的古老力量。 她死死盯着黑袍人胸口的玉简,声音冰冷道:“炼药堂首座墨沧,三百年前盗走《青囊书》核心残页叛逃,导致药王谷镇魔大阵出现缺口——原来你投靠了幽冥海!” “投靠?”墨沧发出刺耳的笑声,用手轻抚胸前的玉简,“药王谷那些迂腐的老家伙,宁可让《青囊书》永远残缺,也不愿探索生死之秘!” 他突然扯开黑袍,露出半边腐烂的身躯,说道,“看啊!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正道’!用同门的命填封印,却不敢直面幽冥海的真相!” 子尘的剑尖微微下沉,他注意到地面下的血色晶体正在变亮,那些被封印的扭曲身影蠕动着,最中央的幽冥老祖缓缓睁开了全身的眼睛。 “他在拖延时间!”子尘低喝,“地面下的封印在减弱!” 白芷立刻会意,金符剑骤然亮起刺目金光,她剑指墨沧,冷声道:“既然你已堕入邪道,今日我便代药王谷清理门户!” 墨沧不躲不闪,只是阴森一笑:“就凭你们?” 话音未落,大殿四角突然升起四道黑气,化作四个身披骨甲的猎魂使,他们手持幽绿锁链,瞬间封死了所有退路。 “杀了他们!”墨沧厉声喝道,“只要留下那丫头的血!” 四条锁链如毒蛇般袭来。子尘挥剑格挡,青霜剑与锁链相撞,迸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他惊讶地发现,这些锁链竟然能吸收内力! 白芷的金符剑划出一道弧光,斩断袭向她的锁链。但断裂的锁链落地即化黑雾,又重新凝聚。她迅速结印,一道金色屏障在身前展开:“这些是噬灵锁,不要用内力硬拼!” 子尘立刻变招,剑势转为纯粹的物理攻击。但猎魂使身形飘忽,锁链从刁钻角度缠向他的手腕,一条锁链突破防御,狠狠抽在他的背上,顿时皮开肉绽。 “子尘!”白芷惊呼。她咬破指尖,在金符剑上一抹,剑身顿时燃起金色火焰,一剑横扫,逼退两名猎魂使。 “没用的......”墨沧站在王座前狞笑,“猎魂殿的每一块骨头都浸透了怨气,你们......什么?!” 他突然变色,同时,只见子尘背上的伤口处,鲜血滴落在地面血色晶体上,竟发出“嗤嗤”的灼烧声。那些晶体像是遇到克星般,迅速褪色变暗。 “纯阳之血?!”墨沧瞪大眼睛,“你竟是纯阳体质?!” 子尘自己也愣住了,刻他的血液滴在那些阴邪之物上,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白芷敏锐地抓住机会,金符剑突然调转方向,直刺地面血色晶体:“破!” 剑尖刺入晶体的刹那,整个大殿剧烈震动。幽冥老祖的咆哮从地底传来,那些眼睛疯狂转动。四名猎魂使身形一滞,锁链上的幽光暗淡了许多。 “趁现在!”子尘强忍背上的剧痛,青霜剑化作一道白虹,贯穿最近猎魂使的咽喉。剑锋所过之处,黑气如雪遇烈阳般消散。 白芷剑势如虹,金符剑接连斩断两条锁链。她突然变招,左手捏诀,一道金光射向墨沧胸前的玉简:“解!” 墨沧急忙闪避,但还是被金光擦中玉简边缘。玉简顿时亮起刺目青光,上面的古老文字一个个浮到空中。 “不!”墨沧惊恐地想要捂住玉简,但为时已晚。那些文字如同活物般飞向白芷,没入她的眉心。 白芷浑身一震,眼中闪过无数画面。她看到三百年前的药王谷,看到七位长老以生命为代价布置封印,看到墨沧偷偷撕下最关键的一页...... “原来如此......”她喃喃道,“《青囊书》缺失的不是医术,而是封印术!” 地面突然开始崩塌。血色晶体一块块碎裂,幽冥老祖的一只巨手已经探出地面。墨沧狂笑着张开双臂:“晚了!通道已经打开!” 危急关头,子尘突然咬破手指,在青霜剑上画下一道血符。剑身顿时燃起赤红火焰,他持剑冲向王座,一剑刺向墨沧心口。 墨沧不屑地挥手格挡,却在接触剑身的瞬间脸色大变:“纯阳血符?!”剑尖刺入他的手掌,赤焰顺着他的手臂蔓延,所过之处黑气尽散。 白芷没有浪费这个机会。她双手握剑,金符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药王谷秘传——净世金光!” 剑光如烈日爆发,瞬间净化了大半殿内的怨气。四个猎魂使惨叫一声,化作黑烟消散。幽冥老祖刚探出的巨手也被逼退回地底。 墨沧半边身体已被纯阳火焰灼烧得焦黑。他狰狞地瞪着子尘:“纯阳之体......难怪能闯到这里!但幽冥老祖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他猛地将胸前的玉简拍入自己心口。青光与黑气交织,他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 “他要玉石俱焚!”白芷拉住子尘,“快走!” 两人冲向正在崩塌的殿门。身后传来墨沧非人的嚎叫,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一团扭曲的肉块,无数触手从体内伸出。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大殿时,一根触手突然缠住子尘的脚踝。巨大的力量将他拖倒在地,眼看就要被拉回深渊。 白芷毫不犹豫地返身一剑,金符剑斩断触手,但更多的触手正从墨沧变异的身体上生出。整个猎魂殿都在崩塌,骨墙上的骷髅纷纷坠落。 “用两界花!”子尘大喊。 白芷立即取出那朵神奇的花。此时的两界花已经变成半金半黑的诡异颜色。她将花抛向空中,同时金符剑刺出。 剑尖触及花瓣的刹那,一道空间裂缝凭空出现。裂缝中传来巨大的吸力,墨沧变异的身体被一点点拉向裂缝。 “不!这不可能!”墨沧的惨叫逐渐扭曲。 就在他即将被吸入裂缝时,地底的幽冥老祖突然睁开所有眼睛,一道黑光射向子尘。 白芷想都没想,闪身挡在子尘面前。 黑光击中她的瞬间,金符剑爆发出最后的金光,与黑光同归于尽。 空间裂缝轰然闭合,墨沧和大部分触手被彻底吞噬,残存的猎魂殿开始加速崩塌。 第190章 幽冥生死迷局 猎魂殿崩塌的最后一刻,子尘抱着昏迷的白芷冲入空间裂缝。 天旋地转间,他们坠入一片暗红色的海,海水殷红如血。 “这是哪里...幽冥海?”子尘单手划水,另一只手紧紧搂住白芷。 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声,子尘眯起眼,看见海平面尽头矗立着一座山峰,峰顶黑云盘旋如漩涡。 “那里...”子尘幡然醒悟道,“那才是幽冥老祖闭关的洞窟!” 确实,猎魂殿中的老祖,也只是其中的又一个幻像分身,并非其真正本体,其真身所在就是在那山峰闭关洞窟之中。 这时白芷突然抽搐起来,一缕黑气从她嘴角溢出。 “子...尘...”她艰难地睁开眼,“《青囊书》在指引...我们必须...”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裂开,一条扁舟破浪而出,子尘抱起白芷跃上扁舟中。 子尘用剑划水,扁舟向那山峰游动。 游着,游着,突然,前面海面出现一个数十丈在巨大的漩涡,呼啸咆哮,雾气翻滚。 眼看扁舟,一阵天旋地旋,就要滑向那漩涡之中...... 这时,凌空出现一道神彩,一朵五彩祥花飞旋而下,将二人托起,飞向山峰之上。 幽冥山峰是有一层隔绝禁制大阵的,但不知为何在这朵五彩祥花之下,竟如无物之境,丝滑穿透进来了。 到了山麓,徐徐降落于一处石壁之下,五彩花旋即消失于无形,子尘感觉到不可思议。 子尘往前看时,发现前面有个石洞,于是搀扶白芷往那走去,进入其中。 由于在猎魂殿受黑光所伤,这时的白芷处于半昏迷状态。 内有一个石台,子尘便让白芷在石台上休息。 这里已经是幽冥海之禁地,没人可以轻易进入的。 这时白芷仍是半昏迷状态,子尘心想必须要尽快给白芷疗伤。 子尘环顾四周,石洞内幽暗潮湿,唯有洞口透入的暗红色天光映照在岩壁上,勾勒出诡异的纹路。 白芷躺在石台上,面色苍白,眉心处隐约浮现一缕黑气,那是幽冥老祖的黑气在侵蚀她的神魂。 子尘半跪在她身旁,掌心贴在她的额头,运转阴阳印,试图驱散她体内的黑气。 然而,黑气异常顽固,每一次冲击都被反弹回来,那黑气不仅无法祛除,反而顺着他的灵力反噬而来,瞬间侵入他的经脉,子尘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唔!”子尘闷哼一声,迅速撤回手掌,指尖已经泛出青黑色,子尘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不行......”他咬牙低语,“这幽冥之力比想象中更阴毒。” 白芷微微睁开眼,虚弱地说道:“《青囊书》......在我怀里......” 子尘一怔,随即从她衣襟内取出一卷泛着淡青色光芒的玉简。 这《青囊书》乃是药王谷至高医典,传说其中记载着生死人肉白骨的秘术。 他刚一触碰,玉简便自动展开,其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 “阴阳......相济......”白芷艰难地念出四个字,随即又陷入昏迷。 子尘凝视着《青囊书》,左手持书,右手掐诀,体内阴阳二气流转,与玉简上的金色符文产生共鸣。 “阴阳印,转!” 刹那间,他体内的灵力分化为黑白二色,如太极鱼般盘旋而上,与《青囊书》的金光交织在一起。那原本顽固的黑气在这股力量下竟开始松动,如冰雪遇阳,缓缓消融。 白芷的身体微微颤抖,一缕缕黑气从她七窍中溢出,在金光中化作青烟消散。她的呼吸渐渐平稳,眉心的黑气也淡去许多。 子尘再次凝神定气,以双掌平推而出,再次运行阴阳印,以激起白芷体内真气。 运行一会,子尘觉得自己丹田中有一股无形真气升起,到达手掌,向白芷体内缓缓注入,白芷右臂的金符微微闪烁,终于反应更强了些。 “咳,咳......”白芷发出声音,黑气自口中缓缓排出,随后消散,金色的涟漪在白芷体内升腾起来,一会,她原本煞白的脸遂渐恢复,脸上多了些红润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芷体内的黑气逐渐消散不见,子尘长舒一口气,知道他们暂时脱离了危险。 但子尘仍不敢松懈,继续运转阴阳印,同时以《青囊书》为引,将残存幽冥之力一点点逼出白芷的经脉。 然而,就在最后一丝黑气即将被祛除时,洞外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轰——!” 整座山峰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子尘抬头望去,只见洞口外的天空已被一片黑云遮蔽,云中隐约可见一双猩红的巨眼,正冷冷注视着他们。 原来,这幽冥老祖从上次黑棺分身炸裂,残魂化一道黑光逃回幽冥海,猎魂殿分身也在狙击子尘二人中受损,是伤重状态,正闭关以阵法修炼疗伤,此时已经恢复了很多,这一刻他发现了入侵者。 真的说来,这老祖真身其实并不是一具真正的躯体,而是一个有魔邪的意念本体,类似于魂灵,在这一方界位,将上古混沌邪气,以逆五行方式运行法阵,以幽冥之意通过夺舍别的躯体,而行邪恶之道。 “幽冥老祖......”子尘顿时心中一凛,“被他察觉到了!” 那双眼睛缓缓眨动,一道低沉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区区蝼蚁,敢坏本座大事?” 话音未落,一道黑光自云中劈下,直击洞口! 子尘来不及多想,一把抱起白芷,身形暴退。 黑光轰在石台上,整块巨石瞬间化为齑粉,余波震得他气血翻涌。 “逃?逃得掉吗?”幽冥老祖的声音带着讥讽。 子尘知道,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与老祖真身抗衡。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白芷,她虽已脱离危险,但仍未完全清醒。 “必须争取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将白芷轻轻放在角落,随即双手结印,体内灵力疯狂涌动。 “七星锁魂,阵起!” 青霜剑凌空飞出,剑尖迸发出七道星光,分别落在洞内七个方位,瞬间结成一道璀璨的星阵。阵纹流转间,整个石洞被一层淡蓝色的光幕笼罩,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幽冥老祖的冷哼传来:“雕虫小技!” 又一道黑光劈下,但这一次,光幕只是微微震颤,并未破裂。子尘稍稍松了口气,但心知这阵法撑不了多久。他转身回到白芷身旁,继续为她疗伤。 “快醒过来......”子尘低声喃喃道,“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白芷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洞外的黑云愈发浓重,幽冥老祖的攻击也一次比一次猛烈。 七星锁魂阵的光幕上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子尘的额头渗出冷汗,体内的灵力正在飞速消耗。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好了......”白芷的声音虽轻,却无比清晰,“换我来。” 子尘转头,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眼眸。她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眉心的黑气已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淡的金纹。 第191章 前世觉醒 “你醒了!”子尘心中一喜。 白芷缓缓坐起身,伸手接过《青囊书》,指尖在玉简上轻轻一划,一道青色灵光如涟漪般扩散开来,融入七星锁魂阵中。原本摇摇欲坠的光幕瞬间稳固了许多。 “《青囊书》不仅能疗伤,还能稳固阵法。”她微微一笑,“现在,该我们反击了。” 子尘点头,收回青霜剑,沉声道:“幽冥老祖的真身就在这座山峰顶端山体洞窟,我们必须在他伤势完全恢复前将其彻底消灭。” 白芷闭目感应片刻,忽然睁开眼:“我感知到了......这座山中洞窟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养魂棺'',他在借助整片幽冥海的力量恢复元气。” 子尘目光一凝:“所以,我们不仅要对付老祖,还要切断他与幽冥海的联系?” “没错。”白芷站起身,虽然仍有些虚弱,但眼神无比坚定,“我需要你以阴阳印为引,加强七星锁魂阵的威力,将这座山与幽冥海暂时隔绝。” 白芷突然闭目凝神,眉心朱砂痣泛起金光。当她再度睁眼时,瞳孔已化作翡翠般的竖瞳:“整座山体都是活的......那些岩脉在呼吸!” 她猛地按住剧烈震颤的玉简,“这不是普通洞窟,是上古时期的养魂棺,他正在通过地脉抽取幽冥海的阴气!”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朵紫金色的莲花虚影:“我会用《青囊书》中的''净世莲华'',从内部瓦解他的防御。” 子尘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我们一起。” 他不再犹豫,双手掐诀,体内阴阳二气疯狂运转。青霜剑悬浮于身前,剑身上的星辰纹路逐一亮起,与七星锁魂阵遥相呼应。 “七星归位,锁魂封天!” 七道星光自剑尖迸射而出,如锁链般缠绕整座山峰。 幽冥老祖的怒吼从云端传来,黑云翻滚,试图冲破束缚,但星光如网,牢牢将其禁锢。 白芷见状,立刻双手合十,《青囊书》悬浮于她面前,金色符文如瀑布般流淌而下,融入她掌心的莲华之中。 “净世莲华,开!” 她将莲华轻轻推出,紫金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山石崩裂,黑气溃散。 山峰顶端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整座山体开始剧烈摇晃,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着想要逃脱。 “他撑不住了!”子尘大喝,“再加把劲!” 两人全力催动灵力,星光与莲华交织,将整座山峰笼罩。 幽冥老祖的咆哮越来越弱,最终化作一声不甘的嘶吼: “你们......杀不死本座......幽冥......不灭......” “轰——!” 山巅炸开,一道黑影冲天而起,却在触及星网的瞬间灰飞烟灭。 山峰洞窟的大阵崩塌。 “轰隆隆——” 一阵天摇地动,山体炸裂,幽冥海泛起滔天海浪...... 山体崩裂一瞬间,子尘感到眼前一黑,天旋地旋感觉,突然看到一道金光破空而来,由远而近,仿佛是一个金色罗盘,闪闪发光,盘旋而来,瞬间便没入自己眉心,子尘一下子就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全新的世界中...... 一座古朴的大殿即映入眼帘。 大殿的建筑风格透着岁月的痕迹,飞檐斗拱间,似藏着远古往事。 他朝着大殿走去,步伐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 只见那殿门紧闭,两扇门上刻着栩栩如生的神兽图纹,神兽怒目圆睁。 子尘走上前,就在他靠近殿门之时,“吱呀” 一声,殿门竟自行缓缓打开。 踏入大殿,正前方矗立着一尊神像,威猛异常。 神像头顶,金色符文如灵动的火焰般流转,散发着神秘而磅礴的气息。 子尘站在神殿中央,那金色符文传递出的力量汹涌袭来,他的意识瞬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拉进入了另一个奇异的空间。 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潮水般在他眼前涌现: 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万物生长的轨迹,星辰运转的规律…… 这些画面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让他对这片天地有了更深的理解。 又看到了混沌源晶从天而降...... 哎,怎么,这有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突然,前面看见有大唐旗号旗帜! 一阵金戈铁马鸣响嘶鸣声传来,尘烟滚滚,一员身穿白袍武将,乘一匹雪白战马,手执一柄丈八方天画戟闪电般飞驰而来,威风凛凛,后面紧随多名勇猛之将,一面面“薛”字、“帅”字迎面而来! 一闪间,前面又出现一座龙门大阵,战马嘶鸣,刀枪剑戟之声不绝...... 一个磁重的声音传来: \"子尘,你是大唐元帅薛礼薛仁贵转世,合承天界天武仙尊神君元帅、白虎星血脉,天生神体,这里是天玄界,伊甸洞天......” ??? ...... 什么?薛礼?薛仁贵? 天武仙尊神君元帅、白虎星合体血脉? ...... 子尘识海中朦朦胧胧,一阵混沌茫然...... “怎么,我是大唐薛仁贵转世?”子尘识海飘过无数记忆碎片,努力在寻找什么,“我怎么会出现在这方位面?” “天武仙尊神君元帅、白虎星合体血脉,又是什么意思?”子尘不明所以,都想不通这到底是什么? 突然,又是一道金光破空射来,由远而近,是一个金色罗盘,子尘似乎看清楚了,闪闪发光,由远而近,盘旋而来,一瞬便又没入自己眉心之中...... 这时,子尘似乎感应到识海中有一道金色晶芒,形如盘旋罗盘...... 天玄界,伊甸洞天?......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洞天? 灵气! 子尘,发现这里灵气特别氤氲充沛盈盛! 突然,又一道星芒闪现飞来,遂渐变为金色字符金箔,显出“大道混沌经”,一卷金经!也如飞般没入了眉心,进入识海之中...... 一切,都觉得不可思议...... 大唐元帅薛仁贵再世......,以后名字前那就加个“薛”字吧,“哦,就叫薛子尘......” 第192章 混沌练气 薛子尘发现自己此时处于一个硕大的虚空密室当中,周围流光溢彩,灵气氤氲。 “你可以修炼《大道混沌经》......”一个磁重声音再次传来,这声音似乎是从那金色的混沌罗盘传出。 一卷金光闪闪的《大道混沌经》,即时就在眼眸之前浮现,符文也是清清楚楚...... “你可以从最基础开始练习......” 最基础开始练习? “混沌练气” 眼前即悬浮出四字面板。 哦,基础第一步! 金色面板下面浮现具体步骤及要求要诀...... 自己此前虽也练气吐纳,配合吐纳也练习凌虚十八式及凌虚三绝,对于练气吐纳也臻少成,但总觉得有了什么瓶颈,似乎总有点突破提升不了...... 子尘两眼微眯,双手合十上,盘腿而坐...... 自己虽然两眼微眯,但那金色面板并未消失,仍然灼灼在目,在识海中显现,一个金光四溢的金色法阵即刻布满周周...... 薛子尘盘坐在流光溢彩的虚空密室中,金色法阵在地面缓缓旋转。 《大道混沌经》的符文悬浮眼前,每一个符文都仿佛在演绎天地初开的奥秘。他深吸一口气,洞天内浓郁的灵气顿时形成两道白练,从鼻息间涌入体内。 “混沌练气,先感其意,后引其气,化有为无......”薛子尘默念要诀,手结混沌印。刹那间,识海中的混沌罗盘微微震动,一股原始苍茫的力量如涓涓细流般渗出。 这时,薛子尘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本刚猛霸道的真气遇到这股混沌之气,竟如临大敌般躁动起来。 有两股气流在经脉中相撞,激起阵阵刺痛。一道为混沌之气,一道为武道之气,两道真气相互碰撞、融合。 “散武入道,返本归元......”磁重的声音在虚空回荡,“你需放下征战杀伐之心。” 薛子尘闭目凝神,眼前闪过记忆碎片:龙门阵闪现,跨海东征,三箭定天山...这些戎马生涯的画面如烈火般灼烧着他的神识。就在痛苦难当时,混沌罗盘突然光芒大盛,投射出一幅周天星辰图。 图中星辰运转暗合某种至理,想起《大道混沌经》开篇之言:“混沌者,无序中有大序,无形中含万形。” 他猛然醒悟,用武将的刚猛方式驾驭混沌之气,恰是南辕北辙。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薛子尘调整呼吸,不再强行压制体内冲突,转而引导两股气流如阴阳鱼般相互缠绕。奇妙的变化发生了,原本针锋相对的真气渐渐缓和,混沌之气开始渗透进经脉细微之处。 密室内的灵气突然剧烈波动,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薛子尘身处风暴中心,衣袍猎猎作响。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灰色,而吸入的灵气在体内运行一周天后,竟化作了最原始的混沌之气。 “混沌之妙,在于包容。”神秘声音解释道,“你前世真气刚猛无匹,恰如利剑开锋。而今要以混沌为鞘,方能收放自如。” 薛子尘手中法印变换,混沌罗盘投射出立体经络图,标注出三十六处混沌节点,这是与当世修行法门截然不同的周天路线,每一处节点都对应着天地间某种本源规则。 “先从手太阴经开始。”薛子尘小心翼翼引导混沌之气沿右臂上行,气流所过之处,经脉发出细微脆响,如同干涸大地逢甘霖,然而运行至中府穴时,再次遇到阻碍——这里正是他前世持戟发力最关键的要穴,积累了太多征战杀气。 剧痛让薛子尘眼前发黑,但他没有慌乱,想起星辰图中蕴含的至理,他转而观想混沌初开时的景象:清浊未分,阴阳未判,万物处于最原始的状态。 渐渐地,盘踞在中府穴的杀气如冰雪消融,被混沌之气同化为精纯的能量。 “破!”随着一声轻喝,混沌之气势如破竹,接连冲破云门、天府等穴位,最终抵达拇指末端的少商穴。 随着第一条混沌经脉打通,后续进展愈发顺畅。 薛子尘渐入佳境,体内气流循环往复,每运行一个周天就壮大一分,混沌之气颜色也逐渐加深, 最后竟带着些许暗金光晕。 不知过了多久,薛子尘丹田突然一震。 内视之下,他惊喜地发现气态的混沌之气开始液化,在丹田底部形成一片灰色湖泊。 更神奇的是,湖面上悬浮着微缩版混沌罗盘,正缓缓旋转着将灵气转化为混沌真元。 “混沌真元成,大道始入门。”神秘声音带着欣慰,“寻常修士需百日筑基,而你借混沌罗盘与前世底蕴,一日功成。” 薛子尘睁开双眼,眸中似有混沌演化。 他轻轻握拳,感受到的不再是单纯的刚猛之力,而是一种包罗万象的浑厚能量,体内真气运行如江河奔流,再无滞涩。 密室内的灵气漩涡逐渐平息,但异象并未结束。 薛子尘背后突然浮现出虚幻景象:大唐军阵森严,战旗猎猎,隐约可见白袍将军持戟而立的剪影,这虚影持续片刻后化作流光,尽数没入他体内。 “武道记忆与混沌之道初步融合。”神秘声音解释道,“待你完全掌握混沌真元,便可尝试唤醒更深层的传承。” 薛子尘起身活动筋骨,全身关节发出清脆鸣响。他演练起最熟悉的“凌虚十八式”,发现招式间自然带着混沌气息,每一拳都似有开天辟地之势,在虚空中留下淡淡的灰色轨迹。 正当他沉浸在突破的喜悦中时,混沌罗盘突然从识海飞出,盘面上原本的星辰图案已经变化,显现出一条蜿蜒路径,通向洞天深处。 “这是......” “下一阶段的指引。”神秘声音道,“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稳固境界。混沌之道博大精深,根基尤为重要。” 薛子尘郑重点头,忽然问道:“前辈究竟是谁?为何对《大道混沌经》如此了解?” 沉默良久,那声音回应:“我乃混沌罗盘之灵,曾见证过此经问世。至于更多......待你修为足够时自会知晓。” 话音未落,金色法阵突然收缩。 薛子尘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回到古朴大殿。神像头顶的金色符文依旧流转,但其中似乎多了几分灵性。 对着神像深深一拜后,薛子尘走向殿外。 推开殿门的瞬间,他惊讶地发现眼中的世界已然不同——花草树木萦绕着灵光,空气中漂浮着彩色微粒,远处山峦间有混沌之气升腾。这是开启混沌之眼后才能看到的景象,万物本源在他面前清晰可辨。 “天玄界,伊甸洞天......”薛子尘抚摸眉心若隐若现的罗盘印记,嘴角微扬,远处传来清越鸟鸣,仿佛在迎接这位踏上混沌大道的修行者。 第193章 混沌灵泉 薛子尘站在大殿外的青石台阶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伊甸洞天的空气清冽如泉,带着草木特有的芬芳。 他伸出手,五指张开又缓缓收拢,感受着体内流转的混沌真元——那是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力量,浑厚、包容,却又深不可测。 在他的混沌之眼中,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远处的山峦间,淡青色的灵气如薄雾般缭绕;近处的花草上,细小的光点跳跃舞动,那是草木精粹的外显。更奇妙的是,他能清晰看到这些灵气流动的轨迹,仿佛天地间有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生命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混沌练气小成的境界么......”薛子尘喃喃自语,眉心的混沌罗盘印记微微发热。 他内视丹田,发现那片灰色湖泊已经扩大了一倍有余,湖面上方的微型罗盘旋转速度也快了几分。 忽然,识海中的混沌罗盘轻轻一震,投射出一幅立体地图。 图中一条发光路径蜿蜒延伸,穿过眼前的森林,指向洞天深处某个所在,同时,罗盘边缘浮现出四个古朴篆字:“混沌灵泉”。 “灵泉?”薛子尘眼前一亮。 在《大道混沌经》的记载中,混沌灵泉乃天地初开时形成的灵气源泉,蕴含最原始的混沌之力,对修行者有莫大裨益。 他不再迟疑,沿着罗盘指引的方向迈步前行,脚下的草地柔软如毯,每走一步,都有细小的灵气光点从草叶间升起,萦绕在他脚踝处,又缓缓消散。 森林越来越密,古木参天,枝叶交错形成天然的拱顶,阳光透过缝隙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薛子尘发现,这里的树木与外界大不相同——树干上天然生长着类似符文的纹路,有些甚至闪烁着微弱的金光。 “这些是......道纹?”他伸手抚摸一棵古树的树干,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古老气息。 就在接触的瞬间,树干上的纹路突然亮起,一道信息直接传入他的识海:这是一棵“悟道树”,已有三千年树龄,见证了无数修行者在此参悟天地至理。 薛子尘收回手,心中震撼,伊甸洞天的神秘远超他的想象,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蕴含着大道真意。 继续前行约莫半个时辰,树木渐渐稀疏,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 中央矗立着一座古朴的石碑,碑上刻着“混沌灵泉”四个大字,笔力雄浑,每一笔都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规则。 石碑后方是一汪不过丈许见方的泉水,水面平静如镜,呈现出奇特的灰蓝色,泉眼处不时冒出细小的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有一缕精纯的混沌之气逸散开来。 薛子尘走近泉边,顿时感到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 这里的灵气浓度比洞天其他地方还要高出数倍,而且性质更加接近本源。他蹲下身,试探性地将手指浸入泉水中。 “嘶——” 指尖传来的触感既不是冰凉也不是温热,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酥麻感。 混沌真元自动运转起来,贪婪地吸收着泉水中的能量。仅仅几个呼吸间,他就感到丹田内的混沌湖泊扩大了一丝。 “果然神奇!”薛子尘不再犹豫,除去外袍,缓步走入泉中。 当泉水没过胸口时,他盘膝而坐,开始按照《大道混沌经》记载的方法修炼。 刚一运转心法,异变陡生! 平静的泉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气泡从底部涌出。 薛子尘感到四面八方传来巨大的压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刺扎全身毛孔。更惊人的是,泉水中的混沌之力开始疯狂涌入他体内,速度之快远超他的吸收能力。 “不好!”薛子尘心中警铃大作。 过多的混沌之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他咬紧牙关,全力催动混沌罗盘,试图控制这股狂暴的能量。 罗盘急速旋转,投射出更多的星辰轨迹。 薛子尘急速放松意念,不再强行压制,而是引导这些混沌之力沿着新开辟的混沌经脉运行。 每完成一个周天,就有部分能量被驯服,融入丹田湖泊之中。 泉水中的异象越发剧烈,形成了一个小型漩涡。 薛子尘正处于漩涡中心,长发飞扬,衣袍鼓荡,他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的灰色纹路,如同天然的符文,这是混沌之体初步形成的标志。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段有些熟悉的记忆突然闯入他的意识: 漫天飞雪中,白袍将军单骑冲阵,方天画戟所向披靡,敌军箭如雨下,却在距他三尺处纷纷坠地,仿佛有无形屏障保护,将军身后,“薛”字帅旗猎猎作响...... 薛子尘心神震动,记忆中的场景如此真实,他甚至能感受到战场上的肃杀之气,闻到血腥与冰雪混合的味道。 更奇怪的是,随着这段记忆的复苏,体内狂暴的混沌之力竟突然变得温顺起来。 它们自动汇聚到丹田,在湖泊上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气旋,气旋缓缓转动,每转一圈,就将更多混沌之气转化为液态真元。 泉水渐渐恢复平静,但薛子尘的修炼并未停止。 他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既清醒又恍惚,仿佛灵魂脱离了肉体,漂浮在泉水上空,俯瞰着自己的修炼。 在这种状态下,他看到了更多记忆碎片: 一座悬浮在云端的金色宫殿... 无数修士朝拜的画面...... 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 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手持与自己识海中一模一样的混沌罗盘... 这些记忆断断续续,如同被撕碎的画卷,却让薛子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前世经历恐怕不止薛仁贵这一世,还有更久远、更神秘的来历。 不知过了多久,薛子尘从入定中醒来,睁开眼的瞬间,两道灰芒从眸中射出,在泉水上空交织成混沌图案,持续数息才缓缓消散。 他惊讶地发现,泉水已经变成了普通清水,所有混沌之力都被吸收殆尽。 而体内的变化更是惊人——丹田中的混沌湖泊扩大了十倍不止,中心处的气旋稳定旋转,不断精炼着真元质量。 “混沌练气中期!”薛子尘欣喜地握紧拳头。 按照《大道混沌经》记载,混沌练气分为初、中、后三期,每期又分三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突破到中期,混沌灵泉功不可没。 他起身走出泉水,身上的水珠自动滑落,不沾分毫...... 第194章 混沌凝元诀 混沌罗盘剧烈震颤,灰蒙蒙的光幕如水波荡漾,缓缓浮现出一篇金光玄奥经文——“混沌凝元诀”! 那些字符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游鱼般在光幕中流转交织,时而聚成句,时而散作星芒。 “混沌凝元诀......”薛子尘轻声念出开篇总纲,“气化九转,一转一重天。九转圆满,方见混沌真玄。” 他盘坐在灵泉边的悟道石上,指尖轻触光幕中的文字。 那些字符立刻化作流光钻入眉心,在识海中重新排列组合。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无尽虚空中,九道灰蒙蒙的气流相互缠绕,每完成一次循环,气流就凝实一分,最终化作一条鳞甲分明的混沌巨龙。 “原来练气九重,是要将真元反复淬炼九次......”薛子尘内视丹田,发现混沌湖泊表面浮着三道若隐若现的灰纹。 这是他在灵泉修炼时,混沌之气自行完成的三转淬炼。 按照法诀指引,他双手结出“归元印”,十指交叠的瞬间,丹田内的混沌真元突然沸腾起来,湖心漩涡转速暴涨,原本平静的湖面掀起巨浪,第四道灰纹在浪涛中若隐若现。 “咔嚓!” 经脉中传来细微裂响。 薛子尘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发现真元运行到右臂“天池穴”时竟滞涩难行。 这是前世留下的暗伤——当年龙门阵前,他硬接高句丽大帅一刀,虽然反杀敌人,却损伤了这条经脉。 “洗脉篇,起!” 他当即变诀,改运“大道混沌经”基础篇记载的疗伤法门。 混沌真元化作绵绵如丝春雨,温柔地浸润着闭塞的经脉。 三个时辰后,随着“啵”的一声轻响,天池穴豁然贯通,积蓄多时的真元如决堤洪水奔涌而过,第四道灰纹瞬间凝实! 然而,也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灵泉水面无风起浪,洞天内的灵气突然暴动。 以薛子尘为中心,方圆十丈的灵气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更惊人的是,丹田内的混沌湖泊竟自行开始第五转淬炼——湖心漩涡深处,隐约有点点晶光闪烁。 “真元晶砂?这不是筑基境才有的特征吗?”薛子尘大惊。 按照“混沌凝元诀”记载,至少要练气七重才能凝出真元晶砂。 此刻他体内异变,分明是即将突破练气五重就触摸到筑基门槛! 混沌罗盘突然发出刺目警光。 薛子尘猛然意识到危险——以他现在的肉身强度,根本承受不住这种越级突破,轻则经脉尽碎,重则道基崩塌! “镇!” 他咬破舌尖,以疼痛刺激神识清明,双手急速变换七种法印,强行压制暴走的真元。 就在控制即将失效时—— \"咚——\" 一声苍茫钟声自远山传来。 这声音似远似近,明明震得落叶纷飞,却又带着奇异的安抚之力,似乎蕴藏无限的道力。 暴动的灵气瞬间温顺如羔羊,丹田内躁动的真元也重归于平静。 薛子尘长舒一口气,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抬眼望去,识海中浮现出一幅全新图景: 云海翻涌的山巅,一座青铜钟楼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檐角铜铃随风轻摆,每一次晃动都带起道韵涟漪。 混沌罗盘上的符文也随之出现变化,“混沌灵泉”四字渐渐淡去,化作“问道钟楼”四个古篆! 更奇妙的是,盘面星图开始自行推演,在“天枢”与“摇光”二星之间,延伸出一条云雾缭绕的山道。 “这是...指引?” 起身时,薛子尘忽然注意到石碑背面有异样。 子尘拨开厚厚的青苔,露出十二个殷红如血的刻字: “混沌九重天,一步一劫难。得我三分缘,需承千年怨。” 最后一笔深深没入石中,形似剑痕。 当他指尖触碰刻痕的刹那—— “唰!” 一道无形剑气骤然迸发! 薛子尘急退三步,左袖仍被划开寸许缺口! 再看那石碑,刻痕中竟渗出细密血珠,在底部凝成卦象:上艮下坎,正是易经中的“蹇卦”。 “水山蹇...险阻在前。”薛子尘瞳孔微缩。 此卦象他再熟悉不过——当年征讨辽东时,国师李淳风就曾以此卦劝阻出兵,谁知三日后果然遭遇暴雪封山,十万大军险些葬身冰谷。 沉思间,混沌罗盘突然射出一道灰光,将血卦吸入盘面,十二道星纹随即亮起,在盘面组成周天阵势。 恍惚中,他似看到钟楼内有十二道金甲虚影列阵以待...... “十二元辰守护大阵?”薛子尘想起前世在钦天监见过的星象图,“若真如此,这钟楼恐怕是某位上古大能的证道之地!” 调息完毕,薛子尘仔细检视修炼成果。 丹田内的混沌真元已凝实如汞,五道灰纹在湖面流转不息。 更惊人的是湖底沉淀的数十粒晶砂——这些本应筑基期才能凝练的“混沌晶基”,此刻正在缓缓吸收真元,体积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增长着。 “《大道混沌经》果然不能以常理论之......”薛子尘若有所思道,“寻常修士需练气九重圆满才能触摸筑基门槛,而自己才五重天就凝出晶基,恐怕与混沌之气的特殊性有关。” 晨光微熹时,他整装出发。 穿过最后一片古树林,山道尽头赫然立着块斑驳界碑,碑上剑痕纵横,中央八个大字杀气凛然: “过此界者—— 练气七重以下,十死无生; 筑基未成者,九死一生。” 字迹入石三分,边缘处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薛子尘却轻笑一声,混沌罗盘自眉心飞出,在界碑前投射出五道灰纹虚影。 “我虽只五重天,但混沌真元质量堪比七重.....”他并指如剑,在界碑空白处刻下一行新字:“薛子尘,练气五重,今日闯关!” 山风骤急,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抬头望去,云雾中的钟楼轮廓已清晰可见。 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吟诵: “......九劫问道,三生叩钟。 谁解连环,唯有混沌......” 第195章 钟楼 薛子尘踏过界碑的刹那,山道两侧的古柏突然猎猎作响,树干上那些天然道纹次第亮起,在虚空中交织成一张金色大网,网上每个节点都悬挂着一枚铃铛。 “叮——” 铃声响起时,薛子尘浑身剧震。 这声音不似先前钟声那般浑厚,反而尖利如针,直刺神魂。 他急忙运转混沌真元护住识海,却发现那些音波竟能穿透真元防御,在经脉中激起阵阵刺痛。 “音杀大阵!” 他猛然想起前世在军中曾见过的琵琶杀阵,当年突厥巫师以人骨琵琶催动音波,曾让唐军三千铁骑七窍流血。眼前这阵法,威力何止百倍! 混沌罗盘突然从眉心飞出,在头顶急速旋转。 盘面上代表“羽”字的星纹大亮,投射出一道灰色光幕。 音波撞在光幕上,竟被转化成舒缓的韵律——正是《大道混沌经》记载的“羽调·安魂曲”。 “音律相生相克......”薛子尘当即取出腰间玉笛。 这是他在灵泉边用悟道树枝削成的法器,此刻以混沌真元催动,吹奏起前世学过的《清心普善咒》。 笛声清越,与铃声在虚空交锋。 奇妙的是,当某个特定音阶响起时,最近处的三枚铃铛突然炸裂! 薛子尘眼前一亮,发现这些铃铛对应的正是音律中的“宫、商、角”三音! “原来破阵关键在五音相克!”他笛风骤变,专攻铃阵中的“徵”“羽”二音。随着最后两个核心铃铛破碎,整张大网轰然消散。 喘息未定,山道尽头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 每一声都震得地面微颤。 浓雾中走出个丈二高的石人,通体由青灰色星纹岩构成,胸口镶嵌着七颗按北斗排列的灵石,最骇人的是它手中那把巨斧——斧刃上流动的寒光,分明是高度凝练的庚金之气! “筑基级傀儡!”薛子尘心头一紧。 这石人散发的气息,比他前世见过的突厥第一勇士还要恐怖十倍! 石人空洞的眼窝里突然亮起红光,巨斧带着刺耳尖啸劈下。 薛子尘急运混沌遁术,身形化作灰影闪到三丈开外。 原先站立处的山岩被劈出丈许深沟,沟中碎石竟全部化为齑粉! “不可力敌......”他眼角瞥见石人转身时胸口灵石闪烁的节奏,当石人再次举斧时,他玉笛疾点,一道混沌真元精准命中“天权星”位! “咔!” 整颗灵石应声而碎。 石人动作顿时迟滞,斧势也弱了三分。 “果然!七星对应七处关节!”薛子尘精神大振,笛作剑使,混沌真元凝于笛尖,趁着石人转身间隙连点“天璇”“玉衡”二星。 当第四颗灵石破碎时,异变突生! 剩余三颗灵石突然脱离石人躯体,在空中组成三角阵型,磅礴的土灵之力从山体涌来,在石人表面形成厚重的岩甲! “土生金...这是五行相生石人阵!”薛子尘暗叫不好。 只见石人巨斧上的庚金之气暴涨,化作三丈长的金色光之刃横扫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混沌罗盘突然投射出一幅星图,图中北斗七星正在倒转,而“破军星”位赫然对应石人后颈某处。 薛子尘不假思索,全力催动混沌遁术。 在光刃及体的瞬间,他身形诡异地扭曲,竟从石人腋下钻过,玉笛裹挟着全部真元,狠狠刺入其后颈缝隙。 “轰!” 石人轰然倒地,碎成满地砾石。 一颗核桃大小的土黄色晶核滚落而出,被混沌罗盘吸入盘中。 薛子尘瘫坐在地,发现丹田真元已然见底,五道灰纹都黯淡无光! 调息片刻后,他拾起碎石中的斧刃残片,这庚金之气凝练的精华,正是“混沌凝元诀”记载的“五金之精”,可助真元六转淬炼。 山雾渐散,朝阳为钟楼镀上金边。 薛子尘这才看清,钟楼前竟矗立着十二根蟠龙柱,每根柱下都盘坐着一名金甲武士,他们双目紧闭,但手中兵刃却齐齐指向登楼之路。 最骇人的是中央那口青铜钟——钟体表面布满剑痕,其中一道裂痕几乎将钟身劈成两半,裂痕处凝结着黑红色血痂,至今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杀气。 “这到底是传承之地......还是古战场?”薛子尘握紧玉笛,突然注意到钟楼檐角挂着一面残破的旗幡,虽然褪色严重,但那个“薛”字依然隐约可辨。 薛子尘的指尖刚触及界碑后的山道青石,整条山径突然亮起细密的银色纹路。 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向山顶蜿蜒,最终在钟楼前的石阶上汇聚成三道光幕,预示着在此须要经历三关问道。 第一关:叩心关 第一道光幕上浮现古篆: “叩心问道,明心见性” 字迹消散时,第一级石阶突然升起三尺,化作一方青玉祭坛。 坛上摆着盏青铜古灯,灯芯冷如寒冰,灯盏侧面刻着蝇头小字:“以念为火,照见本真。” 薛子尘盘膝而坐,将神识沉入灯盏。 刹那间,识海掀起滔天血浪——龙门阵前堆积如山的尸骸、三箭定天山时敌人扭曲的面容......这些深埋的记忆碎片,此刻全都鲜血淋漓地摊开在眼前。 “啊!” 他闷哼一声,七窍渗出细密血丝。 最痛苦的并非画面本身,而是随之涌来的情绪——那些刻意遗忘的愧疚、悔恨与自责,此刻化作千万钢针,反复穿刺神魂。 混沌罗盘突然剧烈震颤,投射出《大道混沌经》中的真言: “混沌之初,无善无恶。执着是劫,放下为舟。” “放下,怎样放下?”薛子尘看着记忆中那个身染鲜血的白袍将军,突然失笑。 原来自己始终被困在前世的阴影里——修炼时的刚猛作风、对敌时的狠绝手段,本质上都是薛仁贵的习惯。 “我不是薛仁贵!”他对着血色幻象轻声道,“那些罪业,那些荣耀,都已是过往云烟。” 话音未落,所有记忆突然凝固,继而化作光点消散,青铜古灯无火自燃,灯焰竟是纯净的灰色! 第一道光幕应声破碎, 露出了后方三百级云雾缭绕的石阶! 第196章 兽炼开启 第二关:问道关 第二关问道的考验来得更加诡异。 薛子尘踏上第三百级石阶时,周围景象突然扭曲。 再睁眼时,薛子尘竟站在长安城头,明光铠沾满血迹,手中方天画戟还在滴血,城下是望不到边的突厥铁骑,而身后... “将军!东门已破!”满脸血污的副将跪地急报,“程将军请求支援!” 薛子尘下意识要下令驰援,突然愣住——这副将分明是三十年前战死的亲卫!混沌罗盘在识海中发出尖锐预警,提醒这是“问道关”幻境。 “我的道是什么?”他按住太阳穴。 前世为将,他信奉“慈不掌兵”;今生修道,难道还要重蹈覆辙? 城下突然传来百姓哭喊,突厥骑兵正在屠杀平民,而“自己”方才下令射出的火箭,连逃难的妇孺都笼罩其中...... “这不是我的道!”薛子尘震碎手中方天画戟。 幻境如镜面般破碎,真实的石阶上留下两行血脚印——那是他指甲刺破掌心流的血。 第二道光幕消散时,他已在钟楼正门前,布满剑痕的青铜钟近在咫尺,钟身血痂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第三关:见性关 钟楼内部空阔幽暗,地面刻着巨大的“道”字。 当薛子尘站到字迹中央时,青铜钟突然自鸣: “咚——” 钟声直接在识海炸响。 无数画面如走马灯闪过——少年时在绛州习武的刻苦、龙门阵前独战群雄的豪迈......最后定格在初入洞天时,触碰混沌源晶的瞬间。 九声钟响后,所有幻象归一。 薛子尘发现自己站在星空之中,对面是个灰袍道人,道人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如孩童。 “杀伐非道,慈悲亦非道。”道人的声音如同钟鸣回响,“汝可知什么是真正的混沌之道?” 薛子尘道:“不滞于形,不囿于心。刚柔并济,方为混沌。” “善!”道人轻笑,袖中飞出一枚青铜残片,“记住,天玄界将有大劫,汝承混沌,当......” 话音戛然而止。 薛子尘猛然睁眼,发现自己仍站在钟楼内,手中多了块刻有星图的青铜残片。 残片上刻着半幅星图,而混沌罗盘正在疯狂震颤,似乎要带他前往某个更重要的地方。 走出钟楼时,夕阳将云海染成血色。 就在薛子尘准备下山时, 混沌罗盘突然剧烈震颤,盘面浮现十二道星纹——每道星纹都对应一种妖兽形态。 檐角那面残破的“薛”字旗突然猎猎作响,旗面血迹化作血箭,在他面前刻出四个大字: “兽炼开启” 还未及反应,整座钟楼突然震动。 青铜钟表面的剑痕全部迸裂,喷出黑红色雾气,十二根蟠龙柱上的龙纹接连亮起,每点亮一根,空中就多出一幅妖兽图腾。 “这是......”薛子尘握紧青铜残片,突然听到云海深处传来震天兽吼。 混沌罗盘自主飞起,盘面星图已变成试炼场地图,标注着十处妖兽巢穴。 钟楼屋檐的铜铃齐齐炸响,一道血光从天而降。 待视野恢复时,薛子尘已置身于原始丛林——古树参天,藤蔓如蟒,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 混沌罗盘浮现猩红文字: 【伊甸秘境兽炼场】 【规则:生存六个时辰】 【击杀三阶以上妖兽十头】 【击杀三阶以上妖兽可获得精魄】 沙漏虚影开始流动。 这时,左侧灌木丛传来树枝断裂声——一头额生三目的赤魈狼王,正淌着涎水步步逼近...... 赤魈狼王第三只竖瞳泛着血光,涎水从人脸的嘴角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薛子尘缓缓移动脚步,后背抵住一棵铁杉树,青铜残片在掌心微微发烫。 “这是赤魈狼王,三阶巅峰,火毒变异体......” 他快速回忆《山海异兽录》的记载,目光锁定狼王左前肢——那里有道旧伤疤,动作时略显迟滞。 狼王突然如人立而起,前爪暴涨三尺,带着腥风当头拍下。 薛子尘沉腰立马,混沌真元灌注双臂,灰色纹路在皮肤下浮现。 “轰!” 气浪炸开,薛子尘双脚陷入泥土直至脚踝。 狼王吃痛怒吼,第三只眼骤然亮起金环。 “好家伙!”薛子尘侧身翻滚,原先站立处的树干被血光洞穿。 他趁机箭步上前,右手并指如剑,混沌真元凝成三寸灰芒,直刺那金色瞳孔。 “噗嗤!” 妖血喷溅,狼王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薛子尘左手接过飞旋的青铜残片,狠狠扎进狼王咽喉。 滚烫的岩浆状血液喷涌而出,将他右臂烫出大片水泡。 狼尸上方,赤色精魄缓缓升起...... 混沌罗盘射出一道灰光将其收取,盘面顿时多了道火焰纹路。 暖流反馈回体内,火毒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第一头......” 薛子尘喘着粗气掰下狼王最长的獠牙,温热的妖血顺着指缝滴落。 突然, 他耳尖微颤——密林深处传来\"沙沙\"的异响。 那声音时远时近,仿佛有数个体型庞大的生物正在树冠间飞速移动! 更诡异的是,伴随着响动,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焦糊味,隐约还能听见\"噼啪\"的电流声。 “咔嚓!” 一棵三人合抱的千年铁杉突然拦腰折断。 断裂处焦黑一片,还冒着青烟。 紧接着,第二棵、第三棵古树相继倒下,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劈开。 “轰隆!” 一道紫色闪电劈开浓密树冠,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 地面剧烈震动,冲击波将方圆十丈内的灌木尽数掀飞。 烟尘散去,露出这头凶物的真容——那是一头高达两丈的紫翼魔猿,通体覆盖着深紫色长毛,背部生着四对布满雷电纹路的肉翅。 最骇人的是它的双眼,完全由跃动的电光构成,每一次眨眼都会迸溅出细小的电火花。 “吼——!” 魔猿双拳捶打胸膛,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肉眼可见的紫色冲击波呈环形扩散,所过之处,那些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如同稻草般齐根断裂。 薛子尘急忙后撤,仍被余波掀飞数丈,后背重重撞在一棵铁杉树上。 他强忍剧痛抬头,正好看见魔猿展开四对肉翅。 每片翼膜上都流淌着液态雷电,随着翅膀扇动,无数电蛇在树林间流窜,将这片区域变成了雷电牢笼! “紫翼魔猿,三阶巅峰...雷属性变异体......”薛子尘擦去嘴角血迹,右手悄悄摸向怀中的青铜残片 残片上的星图正在发烫,似乎与这片铁杉林产生了某种共鸣。 第197章 练气七重 薛子尘后背紧贴着粗糙的铁杉树干,掌心传来青铜残片灼热的温度。 那残片不过巴掌大小,边缘参差不齐,却刻满了繁复的星图纹路,此刻正隐隐发烫,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轰——” 地面震颤,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魔猿四对雷翼完全展开,遮天蔽日,紫色电光在翼膜间流转,将整片森林映照得忽明忽暗。 它的身躯足有三丈高,肌肉虬结,每一根毛发都缠绕着细小的电弧,猩红的兽瞳死死锁定薛子尘的身影。 “噼啪!” 一道碗口粗的闪电劈在薛子尘脚边,炸开的土石在他脸上划出数道血痕。 他咬紧牙关,没有后退半步,反而握紧了手中的青铜残片。 “畜生,真以为我怕了你?”他低声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魔猿双拳捶地,地面顿时龟裂出蛛网般的裂痕,裂缝中窜出细密的电蛇,如活物般朝他蔓延而来。 薛子尘猛地将青铜残片拍入铁杉树干,低喝一声:“起!” 刹那间,残片上的星图骤然亮起,整片铁杉林呼呼作响,苍劲的树皮上浮现出与星图如出一辙的纹路。 数十棵铁杉的枝干突然扭曲生长,如同活物般交织成天罗地网,朝魔猿笼罩而去。 “吼——!” 魔猿暴怒,雷翼狂扇,数十道闪电劈向树网。 然而,那些铁杉枝干表面泛着青铜光泽,竟将大部分雷电导入地下。 少数击穿防御的闪电,也被层层叠叠的枝桠分散削弱。 薛子尘趁机咬破指尖,在青霜剑身上画下一道血符。剑身嗡鸣,霜纹暴涨,剑尖凝结出一朵冰晶莲花,寒气四溢。 “去!” 青霜剑脱手飞出,所过之处水汽凝结成冰晶轨迹,空气仿佛都被冻结。 魔猿察觉到危险,四翼合拢护住要害。 “轰——!” 剑锋与雷翼相撞,爆发出刺目的紫白光芒,气浪翻卷,震得四周树木摇晃不止。 “咔嚓!” 冰晶莲花在接触点绽放,瞬间蔓延至魔猿全身,将它冻成一座冰雕。 然而,不过三息,那些冰层就被狂暴的雷电炸得粉碎,冰渣四溅。 魔猿得意咆哮,雷翼再度展开,正要扑杀而来—— “就是现在!”薛子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身形一闪,竟不知何时出现在魔猿头顶,双手握住不知何时召回的青霜剑,剑身上缠绕着灰蒙蒙的混沌真元,朝着魔猿头顶的白色旋涡状毛发刺下! “混沌霜天!” 剑锋入肉三寸,混沌真元与寒冰剑气同时爆发。 魔猿的咆哮戛然而止,浑身雷电突然紊乱,在体内四处乱窜。 它疯狂挣扎,却见那些铁杉枝条趁机缠上它的四肢,将它牢牢固定。 薛子尘凌空翻身,落在魔猿背后,青霜剑划过一道完美弧线,剑锋上灰白二气交织,精准刺入魔猿脊椎第七节——那是雷系妖兽共同的弱点。 “嗤——” 随着一声轻响,魔猿庞大的身躯骤然僵直,眼中的雷光渐渐熄灭,四对肉翅无力垂下,最终轰然倒地。 一缕精纯的紫色精魄从它眉心升起,被混沌罗盘吸入其中。 薛子尘单膝跪地,青霜剑插在地上支撑身体。 他这才发现,剑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紫色雷纹,与原本的霜纹交相辉映。 “第二头……”他喘息着,擦去嘴角的血迹。 接下来的战斗,一场比一场惨烈。 第三头妖兽是玄甲地龙,从地底突袭,差点将他拖入深渊。 关键时刻,混沌罗盘预警,薛子尘以引爆三枚混沌晶砂为代价,才将青铜残片钉入地龙头顶的肉冠,将其斩杀! ...... 第五头是赤焰妖狼,火焰几乎将他全身烧伤,他不得不以伤换命,硬扛一爪,才将青霜剑刺入其心脏。 …… 当第六个时辰过半时,薛子尘已经变成血人。 他靠坐在一棵断树下,面前排列着九颗颜色各异的妖兽精魄。 最惊险的是那头碧鳞巨蟒,毒牙离咽喉只有半寸时,他才用最后的真元激活残片星图,将其钉死在七寸位置。 “还剩最后一头……”他往嘴里塞了把止血草,苦涩的汁液混着血腥味咽下。 混沌罗盘显示,最后的目标在西北方三里处的沼泽。 ...... 沼泽上空飘着惨绿色的雾霭,每一步都会陷到膝盖。 薛子尘用树皮制作简易绑腿,仍挡不住蚀骨的阴寒。 当他接近中心水潭时,水面突然沸腾起来。 “哗啦!” 九条布满吸盘的触手破水而出,每条触手末端都长着一张似人脸! 薛子尘心头骇然:“四阶……九面魇章!”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三阶妖兽,而是接近筑基中期的凶物! 触手上的似人形脸同时开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声波化作实质的黑色符文,在空中结成囚笼。 薛子尘的混沌真元突然凝滞,连罗盘都黯淡下来。 “砰!” 一条触手将他抽飞十余丈,肋骨断裂声清晰可闻。 他吐着血沫爬起来,发现退路已被触手封死。 九张似人形脸露出诡异的笑容,缓缓逼近。 生死关头,薛子尘做了一件疯狂的事——他将九颗妖兽精魄全部吞下! “轰——!” 狂暴的妖力瞬间在体内炸开,经脉如刀割般剧痛。 混沌罗盘疯狂旋转,试图调和这些冲突的能量。 薛子尘七窍流血,皮肤下鼓起游走的肉瘤,整个人如同即将爆裂的血袋。 “啊啊啊!” 在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中,他体表的灰色纹路突然实质化,形成一副混沌战甲。 九种妖兽虚影在身后浮现,又迅速融入战甲。 九面魇章察觉到危险,所有触手同时刺来。 薛子尘不躲不闪,任由它们穿透身体——却在接触瞬间,战甲上亮起九种不同属性的光芒! 火毒、雷电、腐蚀、冰冻……九种妖兽特性反向灌注,触手接连炸裂! 薛子尘趁机突进到水潭边,双臂插入潭水,将所有混乱能量一次性释放。 “轰隆——!” 沼泽中心升起蘑菇状的云团,冲击波横扫四周,树木尽数折断。 当水雾散去时,九面魇章只剩半截焦黑的躯干…… 薛子尘跪在岸边,战甲寸寸碎裂,但眼中精光四射——在极致压力下,他浑身是血,但气息雄浑! 混沌罗盘缓缓落下,盘面多了十颗星辰! 他皮肤表面浮现出十种妖兽纹路,又渐渐隐入皮下——“万灵战体,初成!” 信息不断涌入识海之中: “融万兽精魄,铸混沌战体。小成可模拟三阶妖兽神通,大成能化身上古凶兽……” 薛子尘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他惊讶地发现,丹田中心处有七道气旋稳定旋转! wo艹! 这场生死锤炼,竟让他从练气五重直破七重天! 第198章 七重天威 突然,一道金光破空射来,由远而近,闪闪发光,由远而近,盘旋而来,一瞬便没入自己眉心之中...... 这时,子尘似乎感应到识海中有一道金色晶芒,形如盘旋罗盘...... 天玄界大陆, “葬龙渊”禁地。 葬龙渊上空,空间突然撕裂。 一道白色身影从裂缝中飘然踏出,白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薛子尘双目微闭,感受着体内澎湃的混沌真元——七道灰纹在丹田湖泊底部清晰可见,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堪比筑基初期的力量。 天玄界修炼境界分为:练气境(九重)、筑基境、洞虚境、合道境、万象境、开天境。 子尘通过《混沌大道经》修行混沌练气七重,堪比筑基中期境界,这远非是一般修士的练气境所能相比的。 “这就是混沌练气七重的感觉......” 他睫毛轻颤,猛然睁眼,眸中灰芒暴涨。 下方深渊突然沸腾,数百道龙形灵气破空而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这些沉寂千年的龙魂,竟被混沌气息彻底惊醒! “轰!” 五道剑光从远处疾驰而来,为首的青袍修士厉声喝道:“何方狂徒,竟敢惊扰我五大派围猎?” 薛子尘嘴角微扬,目光扫过五人,三个练气九重,两个筑基初期,正在结阵困住一道最为凝实的龙魂。 “聒噪!” 随手一挥,素手轻抬,青霜剑化作流光斩出! 剑锋未至,寒气已冻结方圆十丈雨幕,凝成漫天冰晶细针。 “放肆!” 青袍修士祭出青铜盾牌,盾面浮现山岳虚影重重。 其余四人同时掐诀,五行剑防御阵瞬间成型,光华大盛。 “铮——” 一声清越剑鸣响彻云霄。 冰晶穿透铁盾如入无物,剑阵光幕尚未完全展开就被冻结。 两名练气修士瞬间化作冰雕,从飞剑上栽落。 “这不可能!”青袍修士喷血倒飞,本命法器竟被一剑洞穿! 他心中骇然:“此人明明只有练气七层,为何剑意如此恐怖?” 这个看似只有练气七层的白衣少年,剑意中竟蕴含着天道威压! 子尘踏空而行,每一步都踏在龙魂头顶,那些狂暴的龙魂此刻温顺俯首,甚至主动托起他的靴底。 “道友请留......”紫衫女修话音未落,突然瞪大双眼——她看见少年掌心浮现的罗盘,正在吞噬最强大的那道龙魂! “不——” 紫衫女修发出凄厉尖叫,这道龙魂是他们五大派筹划十年要捕捉的至宝! “混沌至宝!” 一直沉默的白发筑基突然暴起,袖中射出九根丧门钉,“骄阳师兄快动手!” 被称为骄阳的红衣修士早已蓄势多时,背后升起三轮赤阳虚影! “三阳焚天诀!” 这是烈阳宗绝学《三阳焚天诀》,筑基初期便可焚金化石! “死吧!”九钉封天,三阳坠地,杀招笼罩之下,空间都开始扭曲。 子尘终于抬眸,第一次正眼看向来人。 “萤火之光!” 他左手结印,万灵战体瞬间激活,皮肤浮现赤魈狼王纹路,右臂却缠绕碧鳞蟒影。 不避不让,一掌轰向坠落的骄阳! “轰!” 爆炸的气浪席卷千丈! 当烟尘散去时,骄阳修士呆立当空——他苦修多年的赤日虚影,竟被对方徒手捏爆了一轮! “什么?!” 白发筑基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竟能以肉身硬撼‘三阳焚天诀’?” 还未等他回神,九枚丧魂钉在子尘胸前三寸凝滞,随即被混沌真元碾成齑粉! “你——” 白发筑基还未来得及退避,剑光闪过,白发人头飘落! 直到此刻,剩余三人这才惊觉,那些苏醒的龙魂非但不攻击白衣少年,反而在帮他封锁四方! “此人......究竟是谁?”紫衫女修心中恐惧蔓延。 紫衫女修突然捏碎玉符:“请师尊降法!” “轰——”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化作威严老者虚影。 洞虚境威压让龙魂纷纷退避,深渊之水倒卷冲天。 “小辈找死!” 老者虚影一掌拍下,掌心浮现“镇”字道纹。 薛子尘放声长笑,混沌罗盘冲天而起。 盘面“天机”二字大放光明,竟将道纹生生顶回! “不过一道分身,也配称尊?” 青霜剑突然蒙上灰芒,剑身浮现从未有过的混沌道纹。 简简单单一记直刺,却引动四周龙魂齐啸。 “咔嚓!” 法旨虚影出现裂痕! 老者表情从震怒变成惊骇:“青霜混沌剑意?!......” 剑光穿透虚影,余势未减地削落紫衣女修发冠! 直到这时,骄修士才明白自己招惹了怎样的存在。 “遁!” 他燃烧精血化作赤虹逃窜,却见薛子尘不紧不慢地抬起左手。 混沌罗盘投射出星图锁链,将逃出千丈的赤虹硬生生拽回! “我许你走了么?” 五指收拢,惨叫声中,骄阳修士浑身经脉尽断。 薛子尘踩着他胸膛降落在深渊边,面前是跪伏一地的五大门派弟子。 “回去告诉你们掌门——”他轻抚罗盘,龙魂在其中游弋,“葬龙渊,我子尘占了。” 突然转身,一剑劈开深渊迷雾,隐匿千年的古碑显现真容,上书: 【天道龙冢 非道体不得入】 幸存三人面如死灰——这竟是上古道宗圣地! 三人终于明白,这个看似练气七重的青年,真实战力已堪比筑基后期! 更可怕的是,他竟能越两大境界吞噬龙魂...... \"现在,滚!\" 素袖轻挥,罡风卷着败将抛向远方。 子尘负手走向古碑,身后龙魂垂首,如朝圣者谒见天尊。 混沌罗盘传来清越鸣响: 【感应道体共鸣】 【是否启封传承?】 他并指为剑,在掌心划出血痕。 血珠滴落碑文“天”字刹那—— “轰隆隆!” 整个葬龙渊地动山摇! 九根盘龙玉柱破土而出,拱卫着中央缓缓升起的水晶道台! 道台现世的瞬间,一道穿越亘古的纯净道韵,直冲九霄! 子尘眸光深邃,轻声道: “这一世,我必登临绝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