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翎澜自己恐怕并不知道这一点。


    如果苏盏遇到的是十四年后的翎澜，或许还会觉得对方是因为病娇或者刻意想伪装成公主。


    但是现在，对着小翎澜那双纯净的眼睛。


    苏盏清晰地认识到——


    翎澜是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女孩。


    苏盏的嘴唇动了动，看着翎澜，心里思量着，自己该如何和解释，以及——


    他到底要不要干预这件事情？


    如果和翎澜一直以来的认知相冲突的话，对方会崩溃吗？


    翎澜依旧满脸信任地看着苏盏，耐心等待着苏盏和自己说话。


    苏盏内心思绪百转千回，只变成了磕磕巴巴的一句话：


    “这，这样，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这样问吗？”


    翎澜盯着苏盏看，说：


    “妈妈和我说过的，人鱼在成年之前，是没有性别的。”


    “我以为哥哥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我就是女孩子。”


    “就像我没有鱼尾一样，我也不会再有性别的变化，妈妈说，我这辈子都是一个女孩。”


    翎澜其实有些沮丧，苏盏看出来了，直接指出：


    “是女孩子的话，会怎么样呢？”


    翎澜摇了摇头。


    “父王只有我一个孩子，他说就算我是女孩，也会继承王位。”


    “但我觉得父王很失望，他好像一直都希望我是一个男孩。”


    “我是女孩子。”


    翎澜又默默地加了一句话。


    他的思绪飘回到过往的一些时刻，在黑夜中，妈妈沉默地抱着他，但又突然开口，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


    “翎澜，你是女孩，你只能是女孩。”


    苏盏的眸光动了动，把这些细节记下，正沉思着，却发现翎澜在偷看自己。


    “怎么了？”


    翎澜不敢和漂亮哥哥直视，低着头，声音也变小了：


    “盏盏……哥哥……你成年了吗？”


    没呢，他还是个鱼崽崽呢。


    但人鱼寿命漫长，再怎么样，他也是比翎澜大的。


    苏盏摇头，“还没有哦。”


    翎澜便抬头看向他，“那你以后，会成为哥哥还是姐姐呢？”


    翎澜想，不管盏盏是哥哥还是姐姐，肯定都很漂亮。


    如果盏盏是姐姐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和自己一样，穿很多好看的裙子。


    翎澜的内心有些欢跃，他喜欢打扮自己的小熊玩偶，会给小熊穿花裙子，夹漂亮发夹。


    今早给苏盏扎辫子的时候，翎澜的内心翻涌起奇怪的感觉。


    这不是自己的头发。


    这不是不会动的小熊。


    这是盏盏哥哥。


    他喜欢给盏盏哥哥做这些事情。


    此时此刻，还是小白花的翎澜并不知道，如果他要给苏盏穿裙子的话，苏盏不必非得是女的。


    因为，对于长大后的小黑花翎澜来说，就算苏盏是男孩子，他也可以装可怜，哄着对方穿裙子给自己看，让苏盏穿着裙子和他……


    苏盏假装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翎澜便也认真地看着他。


    实际上，苏盏在系统空间和588一起大笑。


    “哈哈哈，我还是习惯做男孩子，不然小可怜这么期待的话……”


    “哈哈哈……”


    588干巴巴地笑着，实则内心要紧张死了。


    不要哇，宿主主，不要变性啊！


    588沉思，这个世界的尝试是否真的太抓马了。


    又现实又荒谬的。


    八老师沉思良久，长叹一声，故作沉重，拿出小本子，给苏盏预订下一个世界。


    天不生我588，快穿界万古如长夜桀桀桀！?


    小鹦鹉扑闪了两下翅膀，躺下继续看小猪佩奇去了。


    “我还是想做男孩子哦。”


    苏盏不打算逗翎澜。


    于是，告诉了他自己的真实想法。


    翎澜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哦”了一声，“好哦。”


    奇怪，明明希望盏盏能和自己一样穿裙子。


    但是为什么，听到对方之后也会选择做男孩子，他的内心没有任何失落。


    似乎，盏盏是任何性别都没有关系。


    盏盏能够和他相遇，陪在他的身边，他就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小翎澜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的想法。


    不懂也没有关系。


    翎澜看向苏盏，对着小人鱼笑了笑。


    或许，等他长大一些，就可以懂很多事情了，也可以去找盏盏哥哥——


    尽管翎澜期待苏盏可以陪伴自己，但翎澜其实心里很明白，等找到妈妈，盏盏哥哥可能就要离开了。


    苏盏不知道翎澜心中所想，一大一小，都想着各自的心事。


    但他们的影子依靠在一起，就像——


    永远都不会分开一样。


    ——


    ?化用自明代李贽的《赞刘谐》，原句为“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