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的动物里是跑得最快的”。克里根和金韦达是两个诚实、粗犷的傢伙,对羊群还算熟悉
(这一家养了两百只羊)。因为两个人都未曾去过“镇”上(看来岛上的居民打官司还得要
到纽西兰),除了跟他们的父亲读过《圣经》片段以外,也没有上过学。就是靠着那点材料,
他们才凑合着学会了读写。
埃文斯夫人谈吐优雅,这是我从与巴克斯领事和帕特里奇在博蒙特共进告别晚宴以来享
用过的最可口的佳肴(没有加任何盐、腐烂的东西和骂娘的话)。德阿诺克先生跟我们讲起
过去十年他在查塔姆岛上提供补给船只的故事;亨利则说了他在伦敦和玻里尼西亚治疗过的
病人的有趣故事,有社会名流也有出身卑微者。而我向他们描述了作为美国的一名公证人,
因为执行加利福尼亚的一份遗嘱,在寻找澳大利亚一位受益人的过程中要克服多少困难。我
们就着埃文斯夫人自酿的低度麦芽酒吞下自己那份炖羊肉和苹果布丁。那酒是用来跟捕鲸的
水手们做生意的。克里根和金韦达离开去照顾他们的牲口了,埃文斯夫人也起身到厨房忙活
去了。亨利问现在传教士在查塔姆岛上是否还很活跃。听到这个问题,埃文斯先生和德阿诺
克先生交换了下眼神,前者告诉我们说:“不,毛利人不愿意接受我们白种人,因为我们过
分地用文明损害了他们莫里奥里人(註:早于纽西兰人存在的早期玻里尼西亚人,现已灭绝。)
的文明。”
我质疑“过分地用文明”这种损害是否的确存在。德阿诺克先生告诉我:“如果好恩角
西面(註:即南太平洋地区。)没有上帝,你们宪法里‘人生来就是平等的’在这里也不存
在,这说明什么呢?尤因先生。 ”“女预言者”号在岛屿湾短暂停留期间,我听说了毛利和新
西兰白种人这两个名词,但我跟他们说我很想知道莫里奥里是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我的问
题打开了历史的潘多拉魔盒,里面详细记述着查塔姆土着居民的衰落。我们点上了烟。德阿
诺克先生向我们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三个小时还没结束,可他不得不在夜色再次笼罩波特哈特
之路前离开。他口述的历史,依我看,可以和笛福(註:英国小说家和报刊撰稿人,《鲁宾
孙漂流记》的作者。)及梅尔维尔(註:美国小说家,作品多反映航海生活,《白鲸》的作者。)
的文笔相提并论。我这两天会把这些记下来。之前,我会遵照摩尔甫斯(註:希腊神话中的
睡梦之神。)的意愿,好好睡上一觉。
11月11日 星期一
拂晓时分天气湿热,没有太阳。港湾看上去也是黏糊糊的样子,不过感谢海神尼普顿,
天气还算暖和,可以继续对“女预言者”号进行维修。我写这些的时候,有人正在把一个新
的后桅顶部安装到位。
过了一小会儿,亨利和我正在吃早饭的时候,埃文斯先生匆忙赶来,硬是要我的医生朋
友上门为附近一个隐居不出,叫布莱顿的寡妇看病。她在布满石头的沼泽地里从马上摔了下
来。埃文斯夫人正在照料她,恐怕这个寡妇有生命危险。亨利马上拿着他的医药箱出发了。
(我主动也要去,但是埃文斯先生请我不要去,因为病人让他保证除了医生,任何人都不能
看到自己动不了的样子)沃克无意中听到这些事,告诉我二十年来,没有一个男人曾经跨过
这个寡妇的门槛,所以他认为:“如果她让江湖医生摸她的话,这头性冷淡的老母猪一定是
走到头了。”
莱库胡(查塔姆群岛原住民的名字)莫里奥里人的起源到今天还是个谜。埃文斯先生表
示,他相信他们是从西班牙被驱逐的犹太人的后代,其根据是他们的鹰钩鼻和带有嘲笑表情
的嘴唇。德阿诺克先生则更愿意用理论解释,说莫里奥里人曾经是毛利人,后者的独木舟在
群岛的最远端触礁了。这一理论建立在语言和神话的相似性上,所以逻辑性更强。可以确信,
经过了几百年或是上千年的隔绝生活,莫里奥里人过着和他们在凡戴门岛上清苦的兄弟民族
一样的原始生活。造船的技艺(不包括用来在各岛之间穿行的简单编成的竹筏子)和航海技
术已经废弃不用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在这个水陆形成的地球上还有其他地方,行走着不
同的人。的确,他们的语言里没有“种族”这个词,“莫里奥里”的意思就是“人”。他们没
有饲养业,因为这些群岛上从未出现过哺乳动物,直到途径此地的捕鲸者们肆意把猪放养在
此,已增加繁殖的数量。莫里奥里人最初的时候到处搜寻食物,捡些纽西兰大鲍(註:一种
带壳的水生动物。),潜水捞些淡水鰲虾,抓些鸟蛋,用矛捕猎海豹,收集海藻,挖些昆虫幼
虫和植物的根。迄今为止,莫里奥里人只不过是异教徒在当地的变种,他们大多位于不断减
少的大洋“盲点”,身穿亚麻短裙,披着羽毛斗篷,还没有被白人教化。但是以前的莱库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