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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页

    啰嗦地解释它们中的双关语。他还贊助宴会,跟埃尔斯讨论争议不断的哲学问题。东特夫


    人和克罗姆林克夫人很像,但她比后者还要厉害十倍——事实上,她让人敬畏,是比利时


    马术协会的会长,自己开着东特的布加迪车,养了一条长得像粉球一样,叫“薇薇”的狮


    子狗做宠物。在以后的信里你会再读到关于她的内容,这是肯定的。


    在当时,人们很少会有亲戚。埃尔斯是独生子,在战争期间一些关键时刻,曾经显赫


    一时的克罗姆林克家族表现得执迷不悟,始终坚决支持错误的一方。那些没有死于战争中


    的人大多都成了贫民,在埃尔斯和他的妻子从斯堪地那维亚返回前都病死了。其他人在逃


    亡到国外以后也死了。克罗姆林克夫人以前的家庭教师以及几个虚弱的阿姨有时会来作客,


    但是她们只是像老衣帽架似的在角落里安静地待着。


    音乐指挥塔杜斯·奥古斯特斯基是埃尔斯在克拉科夫(註:波兰南部城市。)的坚定拥


    护者,上周他在偏头痛发作后的第二天突然来访。克罗姆林克夫人不在家,威廉斯夫人惊


    慌之下来找我,求我接待一下这位来头颇大的客人。我不能让她失望。奥古斯特斯基的法


    语讲得和我的一样好。我们下午去钓鱼。关于运用十二音体系的作曲家,我们还争论不已。


    他觉得他们都是江湖骗子,我不这么想。他告诉我一些管弦乐界中争斗的故事,还有一个


    难以形容的黄色笑话,因为需要用手势表达,所以只有等到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才能告诉你。


    我抓到一条十一寸长的鲑鱼,而他抓到了一条巨大的雅罗鱼。我们傍晚回去的时候,埃尔


    斯已经起来了。波兰人告诉他能够僱到我他很幸运。埃尔斯好像嘀嘀咕咕地说了声“很对”。


    真是让人陶醉的夸奖啊,埃尔斯。威廉斯夫人对我们长着鳍的胜利成果可没觉得多么高兴,


    但是她还是清理了鱼内脏,用盐和黄油做好,之后它们就在我们吃鱼鲜菜餚专用的餐叉下


    慢慢消失了。奥古斯特斯基第二天早上离开的时候,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他在伦敦朗豪


    酒店订有套间,方便他去伦敦的时候住。他邀请我明年演出季的时候去跟他在一起住。喔


    喔喔!


    西德海姆庄园不像是最初看起来厄西亚如迷宫般的房子(註:源自爱伦·坡的小说《厄


    西亚房子的倒塌》。)了。的确,东翼被现代化翻新和维修,西翼都装上了百叶窗和防尘罩,


    境况很寒碜,恐怕不久也需要挖掘机了。一个潮湿的下午,我仔细勘察了它的房间。非常


    严重的潮气,石灰泥掉在蜘蛛网上吊着,已经磨损的石头上有老鼠和蝙蝠的粪便,踩上去


    嘎吱嘎吱响,壁炉上方的石灰孔罩因为时间久远而覆盖上一层沙尘。外面情况也一样——


    砖墙的砌缝需要重新填上,房顶的瓦片也不全了,雉堞也一堆堆地翻倒在地上,雨水在中


    世纪的沙岩上汇成了细流。克罗姆林克家族在刚果的投资情况不错,但是没有一个男性家


    族成员在战争中幸免于难。西德海姆的德国佬“房客”肆意挑选那些值得劫掠的东西,然


    后裹挟而去。


    尽管起风的时候东翼房顶的木板像船身一样吱吱呀呀地响,它还算是一个舒适的小窝。


    那儿有一套集中供热系统和老化的电力供应系统,灯闸可以让人感受到噼噼啪啪的触电声。


    克罗姆林克夫人的父亲非常有先见之明,教会他的女儿如何做地产方面的生意,现在她把


    自己的土地租给附近的农民,刚好够这个地方的花销。这只是我的猜想。在现在这种时候,


    那可是不容小觑的成就。


    伊娃还是一个娇气的小姑娘,和我的姐妹一样可恨,但是她的聪明和敌意一样让人印


    象深刻。除了珍爱的奈菲尔塔利,她还喜欢撅嘴生气和夸张地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她喜欢


    把脆弱的僕人弄哭,然后装作突然跑进来,说:“她又哭哭啼啼了,妈妈,你就不能好好管


    教一下她?”她认定我决不是什么软柿子,于是开始了一场消耗战:“爸爸,弗罗比舍先生


    在我们家要住多久啊?”“爸爸,你付给弗罗比舍先生的钱是不是跟付给亨德里克的一样


    多?”“哦,我只是问问,妈妈,我不知道弗罗比舍先生的任期是个敏感的话题。”她让我


    非常恼火,很不愿意夸她,但却有之后一件事,又一次邂逅——更确切地说是“遭遇”—


    —就在刚刚过去的星期六,我带上了被埃尔斯信奉为经典之作的《查拉图斯特拉(註:古


    代波斯拜火教创始人。)如是说》来到湖上一座通往柳树岛的厚石板桥。天气灼热的下午,


    即使在树阴下,我也像头猪一样出汗不止。看了十页,我感觉尼採在读我,而不是我在读


    他,于是我一边在脑子里演奏着弗雷德·德利乌斯的《旋律与舞蹈》,一边看着划蝽和水螈。


    那像是佛罗伦斯派甜腻的作品,但是它让人昏昏欲睡的长笛部分十分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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