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世纪,阿尔泰文化是以卡坦塔棺椁为代表,棺椁中有熊和鹿搏斗的木雕,鹿的角长成了鸟头。还有一些饰有程式化动物图案的青铜片和织物碎片,图中格立芬与鹿的搏斗使人想起了在蒙古诺恩乌拉发现的同时期的匈奴图案。正像在诺恩乌拉出土了一块可以肯定是源于辛梅里安人时期的博斯普鲁斯国的希腊织布一样,米努辛斯克附近的特斯棺椁中的遗物提供了直到大入侵时期来自同一地区的希腊-罗马影响的证据,在受黑海地区影响的耳环上表现得尤为突出。
在公元1世纪和2世纪中,处于过渡文化中的动物图案继续在米努辛斯克地区盛行。特普鲁科夫称之为塔锡蒂克文化,特别是位于土巴河和叶尼塞河合流处下游、米努辛斯克以北37英里的俄格拉克提村的发现就归属于这一文化。其年代是由一块东汉时期的中国丝绸而确定,其中还有一些精緻的动物岩画。
其后不久,在阿尔泰山和米努辛斯克发现的那些与斯基泰-萨尔马特人有关系的文化中心似乎绝迹了,或者更准确地说,发生了变化。米努辛斯克地区在公元7世纪初期还在生产青铜装饰品,其年代可以由唐朝初期的中国钱币来确定。但是,在两种文化的间歇期内,该地区显然是遭到黠戛斯人的祖先、中国历史学家们在公元5世纪时曾经提到过的突厥各部的征服。据特普鲁科夫认为,在公元3世纪以后,黠戛斯人在米努辛斯克接替了与萨尔马特人有联繫的印欧贵族。但是,米努辛斯克、帕兹雷克和卡坦塔这些文化中心在消失之前,在向蒙古和鄂尔多斯的匈奴各族传播程式化动物艺术(即草原艺术)的过程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第一篇 第一章(6)
更新时间:2005-7-23 10: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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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匈奴的起源
据中国史家司马迁记述,正是在公元前3世纪后半叶,匈奴似乎成为一支统一的、强大的民族,他们由一位名叫单于的首领统帅着,单于的全名汉文译音是撑犁孤涂单于,中国人把这些词解释为“像天子一样广大的首领”。在这些词中可以发现突厥-蒙古语词根,特别是“撑犁”是突厥-蒙古语词(tangri,天国)的译音。在单于之下,有两个最大的官职,即屠耆王,意为左右贤王。汉文译音“屠耆”与突厥字(doghri)有关系,意思是“正直的”、“忠实的”。就基本上以游牧生活为主的民族所能谈到的固定居住地而言,单于住在鄂尔浑河上游的山区,以后成吉思汗蒙古人的都城哈拉和林就建在这儿。左贤王——原则上是单于的继承人——住在东面,可能在克鲁伦高地。右贤王住在西面,可能像阿尔伯特·赫尔曼认为的那样,在杭爱山区、今乌里雅苏台附近。接下去,匈奴统治集团内依次有: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然后是千夫长、百夫长,十夫长。这个游牧民族,在行进时被组织得像一支军队。一般行进的方向是朝南,这在突厥-蒙古种各民族中已成为习惯;类似的现象在匈奴的后裔、6世纪的突厥人中,以及成吉思汗的蒙古人中都可以看到。
中国人描绘的匈奴肖像上的特徵,我们在他们的继承者突厥人和蒙古人身上也可以看到。威格尔概括道:“他们的身材矮而粗壮,头大而圆,阔脸,颧骨高,鼻翼宽,上鬍鬚浓密,而领下仅有一小撮硬须,长长的耳垂上穿着孔,佩戴着一只耳环。头部除了头顶上留着一束头发外,其余部分都剃光。厚厚的眉毛,杏眼,目光炯炯有神。身穿长齐小腿的、两边开叉的宽松长袍,腰上系有腰带,腰带两端都垂在前面,由于寒冷,袖子在手腕处收紧。一条短毛皮围在肩上,头戴皮帽。鞋是皮制的,宽大的裤子用一条皮带在踝部綑扎紧。弓箭袋系在腰带上,垂在左腿的前面,箭筒也系在腰带上横吊在腰背部,箭头朝着右边。”
上述服装的一些细部,特别是裹齐踝部的裤子,对匈奴人与斯基泰人来说都是共同的。有许多习惯也是相同的:如葬礼上的牺牲。匈奴和斯基泰人都是在酋长(或首领)的墓上,割开其妻子及随从们的喉咙,至于匈奴人,其人数达到上百或者上千。希罗多德(iv.65)记载,斯基泰人将敌人的头盖骨在沿眉毛平处锯开,在外面用皮套蒙上,里面嵌上金片,作为饮器使用。《前汉书》证实了匈奴人中有同样的习惯。这一习惯特别是从老上单于用月氏王的头盖骨来饮酒的例子中可以看到。确实,匈奴和斯基泰人都是把头看作战利品的。希罗多德(iv.64)曾提到斯基泰人在战利品中展示他们砍下的敌人的头颅以及挂在马缰绳上的头皮,以示夸耀。
在匈奴的后裔,即公元第6世纪的突厥人中,一个战士坟墩上的石头,其数目是与他一生中所杀敌人的数目成比例。这种嗜血性的风俗也同样盛行于印欧种和突厥-蒙古种的游牧民中。斯基泰人用敌人的血洒在插在一个小土堆上的神圣的短弯刀上,以及喝一杯被他杀死的第一个敌人的血。匈奴人在订盟约时,要用人头盖骨制成的容器喝血。在悼念死者时,斯基泰人和匈奴人用小刀把脸划破,“让血和泪一起流出来”。
像斯基泰人一样,匈奴人基本上是游牧民,他们生活的节奏也是由他们的羊群、马群、牛群和骆驼群而调节。为寻找水源和牧场,他们随牧群而迁徙。他们吃的只是畜肉(这一习惯给更多是以蔬菜为食的中国人很深的印象),衣皮革,被谢裘,住毡帐。他们信奉一种以崇拜天(腾格里)和崇拜某些神山为基础的、含混不清的萨满教。他们的单于或者最高君主,在秋季召集全体匈奴人(这个季节马最壮)课校人畜。所有的中国着作家都把这些野蛮人描述成顽固的掠夺者,他们会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耕地边缘,侵袭人畜和抢劫财产,然后在任何还击可能来到之前带着战利品熘走。当他们被追赶时,他们的战术是引诱中国军队深入大戈壁滩或是草原荒凉之地,然后在自己不遭埋伏的情况下,以雷雨般的箭惩罚追赶者,直到他们的敌人被拖垮,被饥渴弄得精疲力竭,他们才一举而消灭之。由于他们的骑兵的机动性以及他们的弓箭技术,这些方法相当有效。在从最初的匈奴到成吉思汗时期的所有草原居民中,这些方法都很少变化。对于所有那些由马上弓箭手组成的部落,无论是东方的匈奴人或是西方的斯基泰人,这些方法都是共同的。正如希罗多德所陈述的,斯基泰人对付大流士就是採用同样的策略。大流士及时地意识到这种危险,并且在这种“退出俄罗斯”可能终止灾难的来临之前就撤退了。有多少中国将领后来因为缺乏这种谨慎,他们受到匈奴人佯装逃逸的蒙蔽而进入沙漠荒凉之地,在那儿遭到了屠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