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前臣服,已是因果。
再看哪咤,他只觉得无需任何人为他所用,天煞孤星也好,孑然一身也罢,他有能力与资本孤军奋战,一马当先,他不靠任何人。
哪咤暂时没杀她,说是觉得留着还有用处,其实不过是要留到大闹东海那日,亲手在众龙族眼前杀她才算解气。
躺在床上久了,觉得有些乏味,哪咤又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小龙女。
她还是没说话,似乎被他今日的兇残狠狠地吓到了,也可能是在琢磨什么旁的主意。
她细嫩的脖子上挂着他的干坤圈,微微闪着熠熠金光,将她白洁的颈脖都照得辉光透亮,如玉温婉。
潸然欲泣的模样,让他很满意。
这样才乖觉,凭什么是他陈塘关惧怕东海。
「饿了么?」他问了一句。
敖泠一愣,下意识回了一声不饿。
她早已辟谷,龙族本身也是靠吸取海底灵气而活,少吃几顿并没有什么,昨日只是给他做了场戏而已。
但哪咤并不喜欢这个回答。他抬手抚过她的鬓髮,常年握枪的手指有一层茧,有些粗粝,磨得她脸疼。
这是个重兵器武力的人,不说灵力在她之上,连招式也难比过。
他又问了一遍:「不饿?」
「...饿了。」什么毛病,她腹诽着。
哪咤这才叫了人摆上了一桌菜,不算是什么珍馐,但四方翘角碟模样讨喜,菜也摆得精巧,看着倒很有食慾。
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木筷,微扬下巴。
干坤圈发着烫,督促她赶紧入座。
他夹了一个肉包子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前:「人肉包子,吃吧。」
「......」啥都要记着。
她硬是逼自己露出点笑,佯装不知他在故意讽刺,握着筷子夹到嘴边,轻咬了一口。
「果然比昨天好吃。」她舔了一口嘴唇,「要是有人血喝就更好了,哥哥。」
牙尖嘴利,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不让他舒服。
「你若是不会说话,我自有千百种办法让你说不出话。」
敖泠见哪咤露出个冷漠的笑容来,她下意识觉得不好,腾地站起身,又被脖子上干坤圈的灵力压制了下来。
她站不稳,被迫坐了回去,死死撑着桌子,指骨都揪得发白。
哪咤的声音在她头顶阴恻恻响起,卡着她的衣领,牢牢按着她。
「在幻境里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敖泠深唿吸一口气,都是假的,算不得数。
哪咤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凑近了她,讽刺道:「不然,假戏真做吧。」
她浑身一僵,一时没想到哪咤能说出这么无赖又绝情的话,紧咬着唇不说话。
哪咤摩挲着她的唇瓣,一张清俊的脸凑近了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炙热的唿吸。
他手指上的茧也磨得她很不舒服。
她快哭了。
哪咤本是骗她的,天性就不是什么温柔的少年,见她哭了,反而嘲意十足地笑了。
「你不是很会主动么?」他冷哼了一声。
他捏着她的下巴,硬生生将她的牙关挤开,逼她张开嘴。
「我改变主意了。喜欢下毒,不然毒哑了吧。」
她喉咙里都忍不住溢出哭腔,做小伏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哥哥,不要......」她拼命摇头,双手死死扒着哪咤的衣服,柔弱的肩膀抖个不停。
落在哪咤的眼里,她看上去又惊又惧,泪眼婆娑,整个人都哭得快抽过气去了。
真的很可怜的模样。
哪咤沉默一瞬,忽然觉得不大舒服,深唿吸一口气,抓着她的力道松了。
她抬起头,看着哪咤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想躲开,又怕激怒他,最后还是畏畏缩缩地没敢动。
只侧目看去,哪咤仍旧直直盯着她,似乎正在认真分辨她是真哭还是假哭。
敖泠哭得更凶了。
哪咤只得揉了揉眉心,手有点不知道往哪放,干脆顺势揽在她身上,替她顺了顺气。
顺完又觉得自己太轻易放过她了,冷着嗓子最后吓了最后一声。
「再敢跑,真给你下毒。」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和她有什么交集,质子罢了,他不必多说什么,也没必要与她怄气。
但他眼见敖泠总算松了口气时,自己心里也莫名舒坦了些。
这小龙女不太经吓,真吓死了,也就没意义了。
该留到东海之下杀。
这样想着,哪咤又拎着她脖子,虚扶了她一把,将她抱回了凳子上。
他忽然想到了另一回事。
她又重新叫他哥哥了。
心里的郁气忽然消散了些,见她气得满脸通红,哪咤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你是龙女,你也会布施风雨?」他犹自端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敖泠早就一点胃口也没了,愤怒与恨叫她牙尖发痒,没搭理他。
布施云雨?
他这样的陈塘关人士,对她恐吓威胁,她没叫东海找陈塘关算帐就算好了,还想让东海来降雨?
但想是这样想,她的神色又忍不住复杂。
东海龙族势力盘根错乱,各方暗潮汹涌,几乎龙族嫡子都会一手唿风唤雨的法力,但也唯有这一点是不容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