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幽深的院落,窗明几净的桌台,有一个很大的梨花木书柜,占据了一整面墙。
另一侧摆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其中还有几把长剑。
敖泠心意一动,想去拿,又迫于木咤还在场,手端在袖子里心痒难耐。
「哪咤的居所一向安静,没什么人来,不过他早上托我安排了两个婢女来,你且在此等等。」
她不需要婢女,但她知道这是总兵府,是李家是哪咤的地盘,木咤虽看着和善,也不可能真会听她的。
她乖顺应着,木咤又问她:「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敖泠一顿,她不想让木咤知道她的身份,也由此猜到哪咤没有多说,稍微思索了一瞬:「我叫阿绫,混天绫那个绫。」
东海唯一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单名一个泠字。当年她周岁生辰宴天生异象,四海皆知,天庭亦来道贺,她不确定陈塘关知不知道这回事。
木咤点了点头,笑了笑,有几分腼腆:「啊,好名字......有缘,有缘啊。」
和哪咤有缘啊这是,他是这样想的。
敖泠自然是故意这样说的,添上几分木咤对她的好感。只是皮笑肉不笑,心里腹诽着谁跟煞星有缘谁倒霉。
木咤又嘱咐了她几句,可能为着避嫌,便没有再多留。
她终于有机会奔着那武器堆去了。
总兵府上是有专门的兵器库的,这里只是哪咤的私人藏品,不算多,比起她东海海藏来说更是不够看,但胜在精巧别致,每件都能看出收藏的人用心,品味又极好。
她率先去看了剑,却没见到她自己的那把流剎剑,心里有些失落。
他就有那么恨龙族?或许真被他折了,明明是一把上好的火系灵剑,跟他正好配着,不自己留了却暴殄天物。
这个该死的人间煞星。
但是许久未使剑,此处的剑又没见过。她的确手痒,另外挑了一把剑正准备上手,突然干坤圈开始发烫,圈圈金光在她的脖子上,格外惹人注目。
这是哪咤在警告她。
不是,他都不在还能发现得了?
敖泠心里那股气被激起,偏不信邪,手一横便要去拿,剑光大盛,将她弹开几米远,一下撞在了身后的书柜上。
钝重的竹简从书柜上滑落,砸在她身上,她闷哼了几声,喉头一甜呕出口血来。
身上钝痛,硬生生遭了这么一下,眼前开始发黑,她差点爬不起来。
她哪里知道,哪咤一向不喜欢旁人动他的东西,兵器都是开了刃的兇器,因此都下了禁制,不许任何人触碰。
总兵府里谁人都知,只有她初来乍到似个愣头青。
第12章 明明是你
东海海底,海藏深处。
一条伤痕累累的碧青小龙,奄奄一息地盘旋在阴暗洞穴里。
血沿着坑坑洼洼的沟壑,往更深处流动,赤色漫布,浓重的血腥味呛得人作呕。
「还不服软?」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年岁也不算大。
洞里没有人回应他,那条青龙就像死了一般寂静。
「这是你的命。」
洞内响起了悲泣的哀鸣,尖锐得几乎要刺痛他的耳膜。
「别惹怒我。」他又再次低声警告了一句,语气无波无澜,「再不听话,就拔了你的逆鳞。」
那条青龙的叫声越来越高昂,它的龙骨被牢牢钉在地上,叫它抬不起头来,血液随着它挣扎的动作,飞溅到他身上,弄脏了他的鞋袜。
他很生气,怒火中烧,往身边一瞥。
这里是龙宫最隐蔽的深处,不仅是囚禁犯人的最佳地点,也是隐藏珍宝的绝佳位置。
遍地稀世珍宝,珠宝,法器,武器应有尽有。
他随手抄了一根锐利的琉璃刺,狠狠地飞掷出去。
青龙发出悽厉的龙吟,它微微颤抖着躯体,那琉璃刺戳在它的逆鳞处,鲜血顺着刺尖的倒钩,爬上晶莹剔透的内芯。
但它仍不肯服软。
「你算什么东西?」他只得又冷哼了一声,语气里含着几分被欺骗后的愤怒。
......
谁欺骗谁?
敖泠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遍布额间。
嘶——
浑身都很疼,唿吸都是疼的。
她疼得几乎要蜷缩起来,一只炽热的手却摸上了她的额头。
那只手带着循循淳厚的灵力,安抚着她的灵识,熨烫着她的躯体,将那些疼痛全部卷进他的指尖。
她偏了偏头看过去,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哪咤。
哪咤也正在看她,那双眼睛带着点隐忍不下的怒意,还有很多焦灼。
见到她醒了,满腔怒气消失了,只余下了本不该属于他的温柔。
「感觉好些了么?」他问她。
敖泠只觉得胸腔呛着血,不上不下,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点头。
哪咤看她这个样子,眼里的阴郁又加深了一些,带着薄茧的掌心传递了更多的灵力过来,抚慰过她的肩背。
他斜眼看了一眼地下跪着的人,语气冰寒:「你们就是这样照顾人的?」
敖泠才看见地下跪着两个吓得直哆嗦的姑娘。想来便是木咤说的,哪咤早早安排好的两个侍女。
原来他的怒意不是对着她,是因为侍女没照顾好她。敖泠用了点力气拉住哪咤的手,对他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