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敖泠拽住的衣袖又被他掰开,明明他的动作很轻,但敖泠却使不上力气?再去拉他。
她知道,风雨欲来时。
那一夜,敖泠在院子里等了哪咤很久。
她思考了很多?,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等到天泛起鱼肚白,朝霞四溢,云麟渺渺似金纱,哪咤才回来。
哪咤低着头,神色莫测,隔着晨露朝霞,她瞧不太清楚。
但她察觉到他受了伤,是三昧真火燃烧后的烟尘,翻腾着血腥气?的味道。
他换了一身似烈焰炎炎张扬肆意的红衣,那颜色太艷太灼人,衬得他像地府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满身血红。
她没?有说?话,也不敢靠近他,但总挂在脸上的乖巧笑意渐渐淡去,她瞧向他的神情也很漠然。
再装,也没?什么意思了。
指尖掐得快出血,手心的钝痛才能让敖泠清醒一些。
内丹在不断冰冻,又不断被定魂珠沖刷,她体内冰火两重天,还好有哪咤给她的手鍊,里头有一股哪咤的精血,是灼灼烈焰的气?味,能稍微安抚她躁动的灵识。
「什么时候发?现?的?」哪咤问她。
她不但冷着脸,语气?也是冰冷的:「该我问你,李三公子一向光明磊落,何?时会使这样下作的手段了?」
金咤头一次来的那天晚上,哪咤便摆脱了鲛人泪的桎梏,他那时就清醒了。
即便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但他这样乖戾不羁的人算不上懂得隐藏情绪,时不时露出来的复杂神色,怎么能作假。
他从那天起,一直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敖泠想着,他应当是在思考着什么时候杀死她能得到最大的快意吧。
在翠屏山时,他还下意识喊了她一句妖女。自?陈塘关这些日子,他从未再这样侮辱她。
明明都?知道了,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她不知道他在装什么。
「下作?」哪咤冷冷看着她,「要说?手段下作,谁能比得上你。」
干坤圈在她纤弱的脖子上微微发?着烫,只要微一用力,便能将她的脖子绞断,他的眼中浸满寒霜。
「你以为凭一滴鲛人泪,就能要我死?」
哪咤嗤笑一声,干坤圈又像之前一样,压着她的头迫使她跪在地上,她不肯,疯狂挣扎起来,却被压得更低。
「李哪咤——」她恨声喊他。
哪咤又拎着金圈将她拉起来,她的脖子被磨得火辣辣的疼,窒息感笼罩着她,她的眼泪不住往下流,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喘息声。
「龙女,你不装了?」哪咤拍了拍她的脸。
她却露出一个笑来,笑得挑衅乖张:「李哪咤...三昧真火的滋味好受吗?」
她的脖子被掐得生?疼,说?出来的话都?是气?音,却故意弯起眉眼嘲笑他。
「很疼吧?疼也没?办法,谁叫你作茧自?缚呢。」谁叫他自?己禁不住诱惑,没?人疼的人,一点曲意逢迎就能叫他沦陷,「没?能烧死你....真是好可惜啊。」
哪咤掐着她脖子的力道更大了,眼中俱是愤怒,几乎要逼得他灵识不稳,走火入魔,他能感受到,识海里三千怒火皆在翻腾。
他昨夜与?金咤起了争执,为的是她。
怒意间?,他用了三昧真火,却点燃了体内的鲛人泪。
那鲛人泪得了仙火加持,怎么都?熄不灭,三昧真火将他浑身的血脉骨骸烧得痛彻无比。
大哥二哥为他梳理了一晚上经脉,他硬生?生?熬了一晚上,熬到天亮,才将那股火全部压了下去。
明明走之前,他想的是饶她一命,放在身边讨个乐趣也不错。
从来没?有人陪过他,他甚至还觉得,她也挺好的。
但她要他死。
就算她明明看出来他已经清醒了,却没?有杀她,她还是要他死。还要他死得如此悽惨,才肯罢休。
这个冷心冷清,恶毒阴狠的妖女,这个不知好歹的妖女!
东海龙族,全是上古恶祟!
她也是一样!
他用力地将她摔在地上,他看见她娇嫩的手磨出了血痕,但他还是用手抓住了她的头髮?,狠狠往下拉。
他要她将高傲昂着的头颅低下来,她凭什么摆出这样一副姿态?
在他卑微讨求她欢心的时候,她是不是就一直是这个样子,面上笑着,心底却在冷冷嘲讽他,作践他。但她凭什么?
敖泠惊得痛唿了一声。
「三昧真火烧不死我,你还有别的手段么?小妖女。」他冷笑着,声音却有一丝轻颤。
她还真有,敖泠不肯服软,她还在笑。
那笑容很扎眼,惹得他心中郁气?翻涌,怎么也灭不了。
偏偏这时候,她还要用话激他:「李哪咤,我龙族上古化生?,同寿比天,生?来是仙胎。你这个低贱的人族出身,没?人喜欢的天煞孤星,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侮辱我是妖?」
哪咤竟怔了一瞬。
下一刻,他眼里的戾气?翻腾着,渐渐蓄起浓烈的怒意。
她敢说?他低贱,还说?他是天煞孤星。
她怎么配,她怎么敢。临到此刻,哪咤已经分不清是因她说?他低贱,还是说?他没?人喜欢更刺痛他的心了。
他气?疯了,气?到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