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泠期间也有清醒过?几次,他本也想问?她一句,可她也仍不愿意说话,又是面色极差,了无生?气的模样,叫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问?。
直到第三?日午时,敖泠才痊癒了不少。
她的气色开始红润,总算是能支起身子,靠在床上待上一会?了。
哪咤又替她将头髮梳好,便端坐在桌前沉思,手指轻敲桌沿。
他这?几日一直未回去,一是因为敖泠尚未脱离危险,二是因为他在东海留了灵识,晓得?金咤他们尚在龙宫。
敖广与几个太子跑了,留下虾兵蟹将,老弱病残一片不管不顾,还真是蠹虫之举。
金咤守株待兔三?日,也没守到敖广回来,如今正要?回陈塘关復命。
他也该回一趟陈塘关了。
第26章 本非同族
哪咤自小便?知?道, 李靖一直将他看作祸害。
殷夫人怀他三年六栽,又逢丑时,犯一千七百杀戒, 出世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母亲的笑容, 而是所谓父亲泛着寒光的剑刃。
李靖要杀他, 但他是谁?
灵珠子转世, 肃清乱世的第一把刀,他早在灵胎中就开了灵智,李靖算什么?
他将自己名义上的爹推开三丈远, 三昧真?火游窜纵横。
从此他被太?乙真?人带走,在干元山道场修习仙术,他根骨奇佳,不过七年便?得以学成?。
七年转瞬, 再回陈塘关之?时, 父子间早已了无亲情。直到如今,他杀入东海, 李靖勃然大怒,手执三叉戟,扬言要将逆子逐出家门?。
他的母亲殷夫人替他求情,虽然他与殷夫人也是自小分?离,可她也未曾苛待过他,甚至常让金咤木咤照应着他。
为母一腔爱子之?心,哪咤看得清清楚楚, 但李靖薄情寡义, 竟将自己的妻子一掌拂开。
哪咤眼中?闪烁着怒意,火尖枪已现?于手中?:「李靖, 你敢再动母亲一分?试试!」
「好啊!」李靖连说三声好,额间青筋暴起,「如你,不要也罢!祸星降世,得你这般乖张残虐不服管教之?子,如今连一句父亲也叫不出来了是么?」
那柄三叉戟挑在哪咤眉心,灵力皆萦绕于上,李靖怒道:「谁给你的胆子?罔顾军令,不顾军威,挑唆金咤木咤与你私下东海!」
哪咤顾着师父嘱咐他要妥善行?事,虽猩红着一双眼,硬是掐着火尖枪没有动作,只把骨节掐得发白。
总兵府内乱作一团,金咤木咤也来劝。
金咤是事先?与哪咤通了气的,只叫哪咤堂前少说话,别顶嘴,余下的他会处理好。
哪咤一双手都快掐出血了,听?见金咤跪在堂前,将东海之?事一桩一件悉数禀报了,李靖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那日降下的甘霖亦可为证,龙宫已破,雨水乃东海九公主所降。」
李靖脸上的神色又冷了几分?:「她没死?」
金咤一顿:「敖泠既降于陈塘关,也随龙王离开了。」
「那她身上的定魂珠呢?」李靖追问道。
金咤心中?咯噔了一下,状似无意地瞥了哪咤一眼,却见哪咤一张脸也已浸满寒霜。
他若是说出实情,哪咤定然当众翻脸,于是踌躇道:「已被龙王拿回去了......」
「胡闹!」李靖大怒,「既破东海,又岂能将这等法?宝再落入敖广手中??」
行?军用?兵之?道,斩草除根才是上策。
既然要灭东海,便?不能让龙族再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定魂珠被敖广拿走,若是向天庭状告陈塘关,又该如何。
哪咤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瞧着李靖只觉得讽刺。
要求和的也是他,要赶尽杀绝的也是他。
但究竟是真?为了斩草除根,还是觊觎那颗定魂珠呢?
「你在意的,哪里真?是什么东海敖广。」哪咤冷冷瞧着李靖,「恐怕唯有自己的仙途才最重?要吧。」
李靖一顿,定定看着哪咤,他眼中?满是翻腾的怒火。
哪咤全然不在意,只等他先?发难,今日父子反目也算不得什么了。
可李靖却深唿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磅礴怒意,思忖片刻后沉吟道:「哪咤,敖广在逃,难保不会告上天庭......只有彻底诛杀水族,才能彻底绝了祸根,护住陈塘关。」
哪咤一挑眉角,他这位父亲倒是深谙何为忍辱负重?之?道。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刻意讥讽:「一个敖广而已,父亲何须忧心?左右挡不了你的仙途。」
「哪咤,此事并非儿戏,不可轻视......」李靖隐忍不发。
就是如此。
次次说他是逆子是祸害,次次又求他,将他当作陈塘关的挡箭牌。哪咤神色未变,没有说话,李靖便?知?道他是默认了,犹自松了口气。
一场闹剧闹了半日,众人散去,只留了金咤木咤哪咤三兄弟在堂前。
金咤欲言又止,眼中?俱是复杂:「龙女如今是与你一同在干元山?」
哪咤颔首,对两个兄弟他从不虚与委蛇,又看了看天色,已是傍晚时分?,有了离开之?意:「既已无事,我?便?先?走了。」
金咤心中?已是瞭然,嘆了一声,点头应允。
这个弟弟终究是动了真?感情了,足足三日,迟不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