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班长,况贝贝对人群关系观察度极其敏锐:「感觉和这首歌有关,要么就是你想控诉的事,要么就是你想弹给的谁。」
砰。
像心脏上绑的气球被人戳破一般。
夏炎别开视线:「不,你想多了。」
况贝贝眯着眼睛,笃定:「不。绝对有情况。说,这首歌是给谁的?」
这人直觉惊人得可怕。
「歌,吉他,今天盛学姐来找你,我记得她好像说过你们昨晚在一起……」况贝贝拷问道,「不会是送给学姐的吧。」
「你可以闭嘴了。」夏炎恨不得撕开况贝贝买的饭糰堵住她的嘴。
「哦豁。」况贝贝兴奋说,「所以我猜对了。」
夏炎把吉他收回琴包,语气平淡:「昨天碰巧碰到了,她送了个礼物,回个礼。」
「哦~」
这个声音九转迴环,带着浓浓的「不信」气息。
「爱信不信。」夏炎说,「所以曲子,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呀。不过最好能再熟悉一点,你弹得有点磕磕绊绊。」况贝贝拍拍她肩,分享她刚买的熘熘梅,「完整版视频你还可以找我录!」
夏炎把熘熘梅揣兜里:「再说。」
夏炎计划把曲子练熟点,等元旦表演结束后找机会送给盛烟。
回家,接到况贝贝传来的视频,有种回看自己日记的羞耻感。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把况贝贝给她的熘熘梅拆开。
她现在需要一点强刺激。
夏炎克服羞耻心听完,又自恋得觉得写得不错,想要把它进一步完善送给盛烟的心情更加强烈。
她能听出来吗?
那里面的变奏,那首晚风,那场雨,那个争吵又莫名和缓的夜晚。
夏炎把酸梅塞进嘴里,眉头都要皱起来,舌尖酸到发麻,等那劲儿过后,舌根开始品出一丝甜。
盛烟……应该会喜欢这首曲子的吧。
第17章 归属
除了排练和编曲,元旦前夕还有件事。
医院发来定期提醒,何闻莺这个月的单据该结算了。
夏炎基本一周或半月去一次,除了结算费用,还得陪她妈说法,清理身体,以防褥疮。
护工费用不低,别人看她可怜按最低的标准收,但毕竟只是搭把手,总归没有自己人尽心尽力。
元旦前一天,夏炎背着吉他去了趟医院。
因为临近元旦,医院里有些窗户都贴上了红窗花,夏炎在电梯里遇到了不少手提大包小包热热闹闹准备探望的病人家属。
比寻常人要多些。
按惯例,夏炎先给护士护工提了点水果再绕道回的病房。
刚到走廊,远远地就看到隔壁病房格外热闹。
她妈没条件住单人病房,普通病房里人来来又去,都不长久。
住进来的大多都是脑神经受损的一些病人,家属们往往哭哭啼啼,每次夏炎路过外头的床位,总会感嘆他们的泪腺好发达。
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要流呢?
何闻莺出事时,她忙着做笔录,和她爸打官司,和追债的人讨价还价,根本没时间顾得上哭。
等她把事情都忙完了,何闻莺甚至已经从icu转了出来,她看着躺床上一动不动的她妈,只觉得难得安宁。
甚至有点羡慕她妈能不管不顾两眼一闭就什么都不管的状态。
路过隔壁病房,夏炎听见里头传来争吵:
「我跟他们拼了!什么意思?一个果篮就想把我们打发了?」
「你小子给我站住!人家有权有势,你拼得过人家吗?」
夏炎脚步钉在原地。
这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夏天,橘子味汽水黏腻腻泼满一身,空气里的全是甜得发腻的香精味。
秦正。
之前嘲笑她「挺有意思」的人正慷慨激昂,愤世嫉俗:
「可我爸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现在还昏迷不醒,他们负责人都不出面吗?哪有这种道理!给的那几个钱连药钱都不够!」
「阿正!你爸已经出事了,我不想连你也……」
「妈这事你别管,我今晚就去找陈哥,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有护士从夏炎身边挤进去,呵斥道:「病人家属!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里头年轻气盛的声音「切」了一声,年迈女声连连道歉。
秦正家里夏炎有所耳闻。
他爸是个小包工头,这些年跟着房地产起飞勐赚一笔,所以秦正在学校里花钱大手大脚的。他妈也得以在家里全职做家庭主妇。
听这意思好像他爸在工地里出了事,他家应该断了唯一收入来源,难怪秦正这么激动。
『风水轮流转。』现在变成她是看笑话的人了。
夏炎阴暗地想,虽然秦父出事是个惨剧,但她此刻没有推门而入对秦正怼脸开嘲就是她的善良。
她推门进了何闻莺病房。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因为贪玩而荒废学业。」夏炎坐定,把吉他抱在怀里,望着病床上的女人,「但没办法,我已经长成这样了。」
床上何闻莺眼皮动了一下。
只是神经反射。
夏炎对此习以为常。
之前夏炎也说过一些刺激何闻莺的话,最多也只能收穫一些神经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