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嗔忧,又会因她被抚慰。哪咤轻轻唿出一口气,起身去唤了侍女,让厨房去备吃食。
回来的时候,他看着敖泠乖乖顺顺在床上等他,手腕一抬,一柄窜动着烈焰淙淙的细巧长剑出现在手中。
敖泠眼中绽开惊喜,她赤着脚便往下跑,哪咤瞳孔一深,伸手将她抱回床上。
剑交到她手中,她眼中的喜悦更甚。
「我的剑!」她缓缓摸着,喜不自胜。
哪咤看着她终于展露的笑颜,不由也笑了笑:「会使剑,下次使给我看。」
话还没说完,敖泠已经将长剑从剑柄中抽了出来。
剑上寒光乍现,倒影了她一双冰冷的眼。隐隐萦绕的火灵之力贴着他的脸,横在他的喉间。
她只要再微微一送,便能用这把剑割破他的喉咙。
哪咤没动。
敖泠垂下眸,掩住瞳孔里不住翻腾的杀意,将剑又插回了剑鞘里。
她沉默了一瞬,言笑晏晏:「哥哥,就知道你捨不得折了这么好的剑。」
哪咤眼中闪过一丝晦色,莫名的郁气却在触及她的笑容时消散了,他看着她:「当年我还在想,这么好的剑,怎就配了个这么弱的丫头。」
「我不弱。」敖泠也看着他,眼里明明有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
「好好好,你不弱。」
「......」
这分明是消遣她。
话语间,侍女已经端了点心到门外了。
厨房要做饭食还没这么快,哪咤怕敖泠嘴馋,晓得她喜欢吃甜的,便先让人拿些点心过来垫垫。
「这是什么?」敖泠夹了一块花瓣样式的糕点送入嘴中,软糯清甜的,带着些花香气,又不像平常的甜品那么腻,很是喜欢。
哪咤心里默默记下了,但他平日里也不吃东西,更不会吃甜食,一时沉默着不知怎么回答。
好在旁边的侍女伶俐,接了话:「姑娘,这是杏酥酪,是取了春杏酿成的酒,和了夏日的甜杏仁和牛乳蒸制的。」
敖泠最擅长的就是说好听话,不吝啬赞美:「好吃,我在龙...家里还没吃到过这样好吃的点心。」
龙宫的点心大都是用海馅做得,很少会用花果去制作。她是头一次吃到这么清甜的食物,赞不绝口。
小侍女被她的笑容感染了,先前因为哪咤发火的惧意也褪去不少,笑着接道:「这杏酥酪是陈塘关的特产呢,孩子们最是喜欢的。」
哪咤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敖泠闻声瞪他:「笑什么?」
哪咤托着下巴,灿如星河的眸中满是笑意:「没什么,你确实是个孩子。你今年才十五吧?」
敖泠知道他已经十七了,还知道他母亲怀他怀了三载六月,是按着出生的日子才算的生辰。
龙族寿命千载万载,她母后怀她便怀了五年,还是早产,不然能怀上六七年,才产下龙崽来。若是按怀上的时间来算,她也该是和哪咤一样大。
「十五怎么了,十五也及笄了。」
「你确定?」
及笄是人间的说法,龙族向来是以实力争上游,原本像她这种十五岁大的小龙,在龙族连辈都排不上,可能真的还是被当作孩童。
但她修为直比同辈的几位兄长,怎么算不上及笄了。
敖泠又嗔了他一句:「我当然确定!」
哪咤被她忿忿不平的眼神逗笑,伸手又给她夹了其他吃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点心的确好吃,她便不再说了,晚些时候厨房呈了饭食来,她还用了一些。
吃完有些积食,哪咤又笑她。
「小馋鬼。」
她抿着唇不理他,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昏昏欲睡,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里也只有一张床!」
「我的院子,就我一个人住,不是一张床还能几张?」哪咤见她忽然僵直了背,蜷起了身子的意思极有意思,笑意就没淡过。
她不同意,一双漂亮得像琉璃的眼睛里闪着丝丝冷意,又压了下来:「不行,我不和你睡。」
哪咤坐在她身边,凑近用手指去绕她的髮丝,又用她说过的话来呛她:「我们都行过那般事了,一起睡怎么了?」
谁跟他那般事了!
这人可真记仇,什么话一说出来他都记得。
敖泠站起身来,却又挨得哪咤太近,急忙往床里边躲去,如果此刻她是龙身,定是片片麟片都逆起的模样。
「哪咤,男未娶女未嫁,你我清白的很。」她真的急了,眉眼也忍不住冷了下来,疏冷又警惕,「你要么就放我回东海,要么就守些规矩。我与你可不熟。」
她知道鲛人泪在,哪咤不会真的强迫她什么,性子愈发大胆了。
却不知最后一句「不熟」触了哪咤的霉头,他本也是个不容别人忤逆的桀骜性子,几次三番由着她的脾性,心里也不爽快。
「不熟?」他反问她,面上浮现一丝讥笑。
她的裙角还被他压在身下,哪咤便顺着裙摆抚上她纤细的脚踝。一只手就能握住的脚腕,他都不用使劲就能将她拖到他身边来。
但他至少压抑着没动。
「幻境里,难道不是你先摆出一副任君採撷的模样?」
她没有。
敖泠的眼中也扬起愤怒,触及哪咤冰冷如冰的视线时,又强忍着没出声。